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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兵扛老枪     锻仙txt下载     锻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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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九章:男儿怒(五)

    “你说说,那孩子是太傻,还是太聪明?”

    “愚不可及!”

    “不要和小孩子怄气,你明知其不是鲁莽之人。”

    “哼!纵有小计,亦属莽夫。”

    “理由?”

    “战场狭小,人多拥挤,必有可用之处,此为其计。但他本可逐一取之,非但稳妥无害,且能积势;只需以横扫之势败敌三五,余者胆寒心怯,后事可期。如今只图一时之快,置身于刃口炉底,轻疏即为万劫,非智者所为。”

    “嗯,说得很有道理。”

    “既然有道理,老师便不该纵容其胡闹,更不该让我给他那份清单。”

    “呵呵,老夫也没想到他做得这么绝。”

    “事已至此,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事已至此,就随他去。”

    “随他去?”

    “嗯,随他去。任他折腾任他闹,任其打破一片天。”

    “哼,只怕天没打破,却把小命丢掉。”

    “不会的,不信你看那个女娃,已经忍不住了……”

    ……

    ……

    四象阵法被毁,十三郎没有心疼也来不及心疼,甫一出现在蓝梦身边,他便被一片蓝sè的梦境所包围。

    他不是唯一,整个战场被蓝sè莹光所充斥,无人可以幸免。若说区别,便是蓝梦将绝大部分神念锁定在十三郎身上,余者仅受波及。

    波及也不好过。

    幻像万千,万千不离其中。施展幻术,通常都需要一些外部环境、阵法、氛围乃至人员的配合。蓝梦绚舞所需要的,便是那些随着蓝梦起舞而飘散的晶芒。

    一袭青衫弄chūn波,众人仿佛看到,在那片如诗如幻的蓝sè海洋中,无数光点纷纷闪耀着聚集在一起,化做一名绝sè女子。女子在水面飘舞。云袖轻摇间,轻纱不掩**柔,一声声亲昵入耳的呼唤回荡在耳边。在心里,在魂中。

    身边不知何时出现几片粉红,几点青翠。还有几抹嫩白;一只柔荑自身后环绕,背上随之传来惊人的弹动,腰臀却贴附温软与火热,呻吟着,催促着,请求着。

    不是少年不识愁,岂忍冷拒伊人意。

    人为真人,意是真意,至于那那种温软与火热,那种挤压传来的力量。更是身体真实的感受。

    佳人临近,面sè影朦胧,一手撩去面纱,一手轻轻抚向十三郎的脸颊。

    她的动作很慢,很小心。动作中透着羞怯与柔媚,仿佛在轻纱之下遮掩的,即是心中梦中魂魄中牵挂的娇颜。.com对十三郎来说,那张轻纱掩盖的就是叮当,是冷玉,是紫依。还是哑姑,甚至是,他多年不见已无法再见的母亲。

    轻纱将起,最让人心动的眼眸显现,秋水不足以形其清,深潭不足以表其幽,还有一丝畏惧一丝渴望;而那只抚向脸颊的手,透出的是温柔与……决绝!

    没有人留意到那只手,没有人在这种情形下会留意那只手。

    从这个角度讲,十三郎不是人。

    轻纱起至眼眸,佳人便看见一只手,一只不断放大、紧紧握在一起、干净而且充满力量的手。

    一掌推出,一拳倒挥,与青石巨人的拳头撞击在一起。

    石头是唯一丝毫不受蓝芒影响的东西,青石巨人的拳头,是唯一及时赶到的杀着。

    轰鸣中乱石飞溅,十三郎的脸上略有发青,身体却横飞斜掠,疾扑下一个目标。这一次,他没有使用瞬移,一则难以为继,而来要充分利用蓝芒剩余的威力。

    在其身后,青sè凤鸟哀鸣悲嘶,化做片片灵光;光头大汉面sè惊恐,唇角溢出鲜血。唯有蓝梦呆呆而立,愣愣低头。

    在她柔嫩蕴含着无限美丽的胸口,有一个清晰掌印。

    “是谁这么狠心,在这里如此用力。”蓝梦的眼神渐趋暗淡,心中默默地想。

    “咎由自取!连本座都不能令其动容,你算什么东西。”竹亭中,夜莲的脸上泛起一丝羞怒,姿容越发冷艳。

    “他知道蓝梦jīng通幻术,事先便拟好战术……”

    轻风吹拂,八月的紫云,更冷了。

    ……

    ……

    人常说,畸余之人必有畸念,其实对那些身体比正常多出一部分的人来说,畸念往往更加深重。

    双胞兄弟便是如此。

    “谁言道者无情,放屁!”这是兄弟两常挂在嘴边的话。

    哥哥好杀,弟弟贪sè,两人灵魂相通,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嗜好,此时被蓝芒覆盖,反应也截然不同。

    哥哥微一失神便从虚幻中醒来,急催法力,蟒鞭迎头扫向十三郎。

    “你敢!”

    发出怒吼的赫然是弟弟,不忍那个正缓去轻衣的倩影自识海中消散,意念冲突之下,急转的法力为之一顿,蟒鞭也为之一挫。

    蓝梦姿容上佳,双胞兄弟自来到紫云,曾不止一次尝试亲近,奈何她虽不算三贞九烈,对这样生着两个脑袋的奇人依然心有介怀;且因大事未成,兄弟两无法借助外势,就连哥哥也不甚支持。弟弟的心中怨、怒、郁、羞耻rì浓,此刻虽处于战场,却依然忍不住想留恋片刻。

    片刻,足以改变生死。

    “畜生!”

    哥哥嘶声怒吼,终于将愕然的弟弟从沉迷中惊醒,两道青影同时飘离身体。

    两人连在一起的双手互握,很快变成一只不停旋转的锥子,平平朝身前推出;视线中,他们的身体链接出仿佛生着一个钻头,周围散发着黑烟与寂灭的气息,仿佛要刺破另一层空间。

    “掌灭伐空!”

    同一时间,两人其余的双手也没有闲着。连连施法在周边布下道道光幕。

    同一时间,十三郎口中轻喝,身体没有丝毫退避,径直迎向并立的双拳。

    “定!”

    在其手中,一支丈余长大剑凭空闪现,十三郎双手握剑,当空斩下。

    那条蟒鞭微滞后袭来。被十三郎一手抓住鞭稍,鞭身倒卷,如灵蛇般在其手臂身体上缠绕抽打。挣扎不休。大剑却已带着淡金sè与剑芒呼啸而下,与推送到身前一尺便停顿下来的钻头撞在一起。

    “嗤!啊……”

    血光乍现,兄弟两人同时发出惨叫。随后,一分而二。

    不多不少,每人半副身体。

    空中那两道青影发出凄厉的嘶吼,合而为一,瞬间化做一个虚幻的人体。虚影同样是双头四臂,浑身带着狞恶与怨毒的气息,疾扑到十三郎身上。

    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散落地面的两个只有一半的身躯竟然没有死,而是各自弹起,手忙脚乱地朝中间合拢。仿佛要重生一般。

    “我要你的命!”

    “魂生怒怨,双命化灵,夺体!”

    十三郎身体猛然为一顿,脸上浮起诡异的笑。

    虚影融入他的身体,却不能在头颅身体中驻留。而是如坐滑梯一样,顺溜而下,直落到地面。

    落入他的影子里。

    下一刻,已然合并的两具身躯陡然凝固,身体zhōng yāng那条清晰的血线再次裂开,且有无数细丝状的金芒朝两侧蔓延。很快片覆及全身。

    “噗!”

    沉闷的声响传出,那副身体碎成大片血雾,两颗完整的人头飞到空中,眼中犹自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黯然跌落。

    失去cāo控,那条蟒鞭也哀鸣一声,最终沉寂下来。唯有十三郎身上留下的道道血痕与破烂不成摸样的衣衫揭示出,他在适才那短暂的时间里承受了多少狂暴与凶狞。

    “这是怎么回事!”

    不光夜莲面带震惊yù起,连崖上观战的诸多老怪也发出惊咦。

    “双生兄弟的夺体之法,连我也不能轻视,他身体里到底有什么宝物,怎会如此简单便将其化解?”

    “不是化解,而是彻底消亡!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那把剑?”

    “那把剑上有佛力气息,的确是怨魂的克星,可是那么点残余佛xìng……”

    能感受到大剑上有佛力的人寥寥无几,即便能看出来,也无法相信那点佛力能有如此威力。话说回来即便苦卫于全盛状态亲自cāo纵佛链,也断然不至于如此轻松。

    惊疑中,空中一道蓝芒瞬闪而过,十三郎不及做出更多反应,仅能以刚刚降服的蟒鞭斜抽,将其势头略做化解。蓝芒哀鸣颤抖着自十三郎的肩头刺入,迅速于全身游走。

    “罢了,摧灵针入体,你便是有再多底牌,也已无法支撑下去。”

    夜莲徐徐将身体坐回,脸sè有些落寞。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有些无聊,心中放下一块巨峰的同时,也不禁有些空落。

    “此战快要结束了,可惜他……”

    下一刻,她的目光再次凝固。

    十三郎的脸上,一层黑光瞬闪即逝,原本痛苦扭曲的表情随之平复;而在他的身体中,雷鸣般的爆响接连传出,好似有什么怪物挣扎yù出,有好似被更加猛恶的蛮兽追逐,急于逃遁脱身。

    “灵魔异体,果然是灵魔异体!”夜莲痴痴地望着恢复“正常”的十三郎,咬牙切齿。

    ……

    ……

    黑光仅仅持续了一瞬便停顿下来,除了夜莲,场中竟无人看出真相。就连传功崖上的几大老怪也纷纷皱眉,暗想这又是什么神通,竟能于体内将专毁灵基的摧灵针剿灭?

    场外疑虑场中忙,十三郎来不及擦拭唇边鲜血,羽翅再展。

    雪白晶莹的双翅鼓荡风雷,发出不甘且包含着极致愤怒的长鸣,幻影强行闪耀,空中竟似出现一只挺颈向天的巨鸟。

    感受到窒灭的危机,沉睡于雪翅中的鹤魂无法继续安眠,主动苏醒过来。

    绚丽的身影在空中急剧跳动,十三郎的身体在那条生着尾钩的狮尾袭来的前刻,又一次消失。

    “不要杀我……”光头大汉发出尖叫,然而在下一刻,他的脸上骤然浮现出狰狞,嘶声咆哮。

    “你去死!”

    ……

    ……

    我写得很嗨,你看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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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枪!

    ……

    ……(未完待续。。)

    s

第两百九十章:男儿怒(六)

    众皆狞恶,唯一人涩颜。

    战事尚未开始的时候,十三郎的善意规劝带来无数讥笑,只有光头大汉表现出犹疑。此刻他的灵傀被毁,胆气也随之跌落到最低。

    祈饶的呼唤从口中发出,大汉敏锐地察觉到十三郎目光转移,拳头也随之与空中转折,直扑向大汉身侧的少年。

    心中涌起狂喜,大汉再无一丝犹豫,狞恶而动。

    “啊……哈!”

    这不是笑的声音,而是巨猿之怒吼。

    他的嘴巴张大,竟如蛇类一只裂开到颚骨,视线所及,仿佛能看到大汉喉中的那根生着圆孔摸样的东西。一圈浅灰sè的波纹在其口中成型,大汉的嘴巴拉长,如管子伸出数寸,再骤然回缩。

    灰sè的波纹从其口中吐出,大汉的脸sè瞬间变得灰败如纸,眼里却遏制不住狂喜,咆哮着嘶吼。

    “夷神之音,看你还拿什么破解!”

    山夷有神,神音降世,世人匐地,地裂山崩。这记神通不在任何一家道院典籍中记载,是他入院之前便花费极大代价由夷族女子手中得来,威力……难以形容。

    若不是这道神通限制颇多,若不是舍不得如此耗费jīng元,若不是施展此术是全无防护能力,他何需在众目睽睽下示弱,又何需隐忍至今、等到十三郎临近且不向他攻击的情形下才痛施杀手。

    波纹初始的速度并不快,由指环迅速扩张为车轮般大小。其边缘处不停跳跃闪动,如同无数个圆环不断折叠到一起。空气中响起嘶嘶的声音,仿佛有亿万条毒蛇齐齐吐信,彼此交汇相互叠加,演化为足以震破耳膜的尖鸣。

    尖锐!极致的尖锐!波纹尚在空中飘动,地面与周围的空间已无法承受,和之以隆隆鸣爆。被狂风卷起的沙石来不及回落。纷纷化为齑粉,十三郎衣衫飞荡,如同被千万只细小的火针穿刺勾划。肌肤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红点,迅速扩散开来。

    “咚!”

    “你去死……”

    “咚咚咚!额……昂!”

    狂笑叫嚣声未歇,空中再起雷鸣;身具夔神血脉。大灰以口含鼓,以蹄击鼓,连叩四道雷音。

    再加一记惊龙吼。

    声音与声音的对抗,整个战场被噼噼啪啪的爆裂之声充斥,周围的阵旗齐齐展动,一圈圈光幕cháo涌升腾,将外延的威能圈禁其中。

    轰鸣四道,四道轰鸣,以十三郎与大汉之间的某个点为中心,方圆三丈范围内的地面仿佛被碾刀削过一样。齐齐下沉两尺。

    四次鼓威加上惊龙吼,依然不能将那条颤动的波纹彻底消解,大汉的这记神通若是完全发挥出来,足以威胁到元婴修士的xìng命。

    残余波纹覆盖住大灰,它那身虽不美观却格外光洁的皮毛瞬间像被滚油浇过一样。.com血肉翻卷,散发出焦臭的气息。

    “额昂!“

    收回的前蹄燃起火焰,大灰唇变溢出鲜血,眼神迸发出狂躁的火焰,更交织着桀骜暴戾、非杀戮不能宣泄的红芒。

    两只硕大的前蹄高扬,雨点般朝呆滞惊愕绝望的大汉头顶砸落。那一刻的神驴人立在空中,好似一座被神灵托举的山峰。

    “噗噗,噗噗噗!”

    如铁锤砸想一堆烂肉,大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半声,头颅首先被敲成血雨,紧跟着便是他的肩,他的胸膛,他的腰腹,他的腿,直至他的双脚。

    “狗永远不会有示弱的权利,无论他心中多么恐惧,表面上也要做出凶相恐吓对手。否则主人便不会再养它;你的表演假到不能再假,当别人和你一样是傻子吗?”

    临死前的那一瞬,大汉听到了十三郎的回复,心里不禁奇怪地想难道以前我杀的那些人都是傻子?没道理啊!

    “**,本神毁容了!”

    大灰犹自沉浸在暴怒之中,对着大汉的尸体咆哮肆虐;直到十三郎吩咐他清理大汉的遗产,决不能遗漏那个发出嘶鸣的宝物时,大灰才清醒过来,赶紧张开大口,将地面上堆积的烂泥碎肉一股脑吞到肚子里。

    它的神态异常专注,动作仔细而充满期待,仿佛一位勤恳的老农面对满院秋实一样,心里不无得意地想。

    “这样最安全,谁都别想抢走。”

    血腥的一幕落入眼中,人们望着那头“烂驴”喜滋滋地吞食残尸,全都不可遏制地打着冷颤,几yù跌落。

    “听说……驴子是食草动物?”

    “屁话,不吃肉的都得被人吃,你当驴子傻啊!”

    “就是就是,你个蠢驴。”

    ……

    ……

    少年对少年,惶恐两不知。

    摧灵针的主人是一位少年,眉清目秀且神态可亲,远看竟与十三郎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他的脸sè略显灰暗,双唇靠近腮边各生着一撮黑毛,极大地影响了整体美观,显出几分jiān猾。

    自登台开始,少年就一直保持着微笑,随着脸部肌肉颤动,那两撮黑毛也随之跳跃,不见狞恶,唯有yīn毒。

    然而此时此刻,少年无法再让自己的笑容保持真诚,皮肤有些发皱,眼角不时抖动几下,彰显出内心的惶恐与绝望。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连那几句开场白也计算在内,时间过去最多不过四十息,假如把双头兄弟算做两个人,十三郎十息杀一人,没有片刻停顿与耽搁。

    他朝自己来了,无视大汉的唇音,无视那头恶扑而上的金狮,对周围的火海烟云置之不理,凄惨惨恶狠狠,不顾一切地朝自己猛扑。

    双头兄弟元神离体的时候,少年心中涌出轻松。而后失望;摧灵针刺中十三郎的瞬间,他的唇角泛起笑意,随后感到恐慌;待到大汉的绝杀失败,十三郎带着满身伤痕与疲倦向他冲来的那一刻,少年心中几无斗志,然如深深的绝望之中。

    “我们还有五个人,你已经受伤。我有老祖亲赐法宝,我们讲和,我们算打平!”

    努力搬出所有拿得出手的凭仗。少年身形疾速后退,双手各扯着一撮黑毛,厉声嘶喊道:“不要过来!”

    “狗杂种。”

    回答他的是一声极尽侮辱之能事的秽言。少年简直不能相信,眼前这位脸sè苍白、神情却依然冷峻无双、面目几如画师所绘的青年竟能说出这样不堪的言辞。他愕然地张着嘴巴,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十三郎,仿佛在疑惑。

    “为什么?”

    “昨天你胜了两场,紫云城多了两个残废。”

    冰冷的话回荡在四周,回荡在战场上空,如滚雷席卷八方。

    “杀了他!”

    “十三少爷杀了他,杀死他!为师兄报仇!”

    “毁掉他的灵根,让他也变成废物!”

    “杀!杀!杀!”

    杀声阵阵,杀声横扫。杀气如浪,煞气如狂涛。

    少年的脸sè灰败,迎着那两道冷厉冰寒的目光,悲鸣般嘶吼。

    “我和你拼了!”

    他的双手用力一扯,想要祭出自己赖以活命的底牌。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动作略显凝滞,明明是往外拔,手指却偏偏多出一个望里按的动作。

    “六yù……”少年的脸sè瞬间苍白。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向狠戾决绝自己会如此不堪,如此胆怯?十三郎固然凶悍强横。可正如自己刚才所说的那样,自己一方还有五个人,周围还有几道神通法宝在攻击,十三郎已经受伤,法力大损。

    这样的情形下,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

    “是七情,yù念神通并不是冉家专利,甚至不是他们原创。”

    十三郎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抬手轻点。

    三十七道禁环飙涌,争先恐后地猛扑到少年的身上,将他的四肢牢牢捆缚的同时,还带去七种体会各异的情愫。

    “喜乐忧思悲恐惊,除了忧思,你已五大皆空!”

    腿影闪过,拳芒吞吐,少年略显瘦弱的身躯被十三郎一脚踢到空中,随后在那两只拳头的交错挥击下不停起伏,宛如一条流浪的洪涛中的小舟。

    那一脚便将他的腰椎抽断,接下来的拳头纯是酷刑,甚至有些多余。

    第三拳,少年已感觉不到疼痛,却眼睁睁地望着自己上下跳跃,身体上不断传来噼啪爆裂折断的声音,却没有一点知觉。

    这种感觉让他绝望,也更让他觉得恐惧;少年于空中尖叫,凄厉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宛如厉鬼之哀哭。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不要……”

    “你杀了我,杀了……”

    喊出求饶的那一刻,十三郎一拳打烂了他的嘴巴,还顺手扯下那两撮不知什么用途的黑毛,收入囊中。

    “你可以活着,也必须活着。”

    十三郎抬腿将少年如麻袋般的身体踹到一边,抬手指着那条纵跃而至的金狮,寒声道:“灭了它!”

    “呱呱!”

    红绿相间的闪电一掠而出,天心蛤蟆张着大嘴,乐呵呵盯着那头比它大十倍的猎物,舔了舔嘴唇。

    下一刻,生着蝎钩的狮尾与长舌纠结到一起,两相同时发力。

    红影一闪而回,并再次送出,连同那条断成两截的尾巴,插入金狮张开的巨口之中。

    “吼……”

    金狮发出半声悲鸣,庞大的身躯竟如石头一样被高高挑起,掀飞到数十米之外。

    它的身体瞬间便缩了一圈,抽筋一样在地面不停抽搐,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深深凹陷进去,彷如一条渴死的鱼。

    “可以喘口气儿了。”

    十三郎好整以暇地落回原地,迎着余下那几道惊骇的目光,淡淡点头。

    “现在开始,咱们慢慢玩。”

    ……

    ……

    晚上还有,会比较晚。

    继续恳请各位支持。

    老枪!

    ……

    ……(未完待续。。)

    s

第两百九十一章:男儿怒(七)

    正午阳光自天空泼洒,为大地注入生机,给生灵送来温暖,无别。(.)

    山间的清风身畔掠过,场中四人打着寒颤,脸上带着疑惑,不解。

    身在北国意不明,盛夏的风为何会这般冽冷。

    望着那个居于火海仪态悠闲的青年,冉不惊脸上升起几抹嘲讽,他暗想人家战斗时还牵挂宠兽的死活,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

    恍惚中,冉不惊发现其它三人表情惊恐,哀求无助的目光四处漂移,忍不住又想与这样一群凌弱惧强的蠢货搭档,怎能把事情做好?

    怎么打,怎能事情做好,加起来的意思就是:怎么打都不好。

    ……

    ……

    对应冉不惊等人的失神,此刻十三郎异常清明;打到这一步,他对接下来的战斗更有把握,脑海中也不禁升出几分庆幸,暗想着小爷这般辛苦才夺势成功,得好好利用一番。

    冉不惊的猜测很准,十三郎没有一开始就放出大灰与胖胖,的确是顾虑到它们的生死。

    妖兽再如何聪明狡诈,终究不能与人相比,这里每个人都拥有瞬间绝杀的能力,十三郎身在险境,宁可自己多承担一些风险也不愿分心它顾,直到战斗进行到最关键的那一刻,同时也拥有了极大把握的前提下,他才讲蠢蠢yù动的两大凶蛮解放出来,一举建功。

    “运气啊!”

    一面平复〖体〗内躁动的气息。十三郎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心里默默想道:“我的命很值钱,这事儿,以后不能多干。”

    ……

    ……

    如果说冉不惊觉得失望,余下的三人便是绝望,他们同时升起一个念头:“此役之败,非战之罪。”

    不是**不努力,实因共匪太凶残。

    身体、神通、法器、宝物,对手的哪一样单独拎出来,都拥有堪与后期结丹正面作战的实力。把这几种糅合到一人之身,rì子还有得过?

    呃。他还拥有阵法,那套阵器虽未发挥最强威力,起到的作用却无法估量;假如没有那片刻缓冲,他何以能够瞬杀老者。并利用其震撼威吓蓝梦,逼迫她用出不分敌我的幻梦?

    假如没有这些,十三郎纵能将这几人击杀,所付出的代价会比现在惨重得多,最最起码也要死一头甚至两头宠兽,甚至更多。假如是那样,几人觉得这一仗还有得打,至少可以增加一些信心和勇气。

    现在可好,人家仅仅受了点皮外伤,损失一套阵器。消耗了一些法力;却仍拥有两头堪比一人的宠兽,还有极其旺盛的斗志。

    更让人绝望的是,此时他们已经察觉到,十三郎杀人并非随机,而是带有明确的目的与选择。所有擅长异能与点杀的对手已经被其清除,余下四个不能说实力不强,却通通拿他没辙。

    一个擅火,好像在替十三郎沐浴蒸拿;一个擅毒,却已成为那只蛤蟆的口粮;一个不停挥洒彩云,对手刚才施展的禁环更加绚丽。而且一放就是几十个。

    最后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杵着拐杖茫然四顾,好似在询问:老身该不该出手?

    “没法过了!”四个人四张哭丧的脸,心里都这样想。

    ……

    ……

    台下轰鸣四起,不是神通胜似神通。数千紫云学子发出的欢呼,如以让任何心志坚定的人生出恐慌。他们已经遏制不住。不能平抑胸中咆哮的**,纷纷高昂着头颅,以最强最烈的声势,提前向自己的英雄恭贺。

    也向自己恭贺,向紫云、向第一道院恭贺!

    “萧师兄,好样的!”

    “萧十三郎,好样的!”

    “十三少爷,好样的!”

    人们无法描述心中激荡,唯有以这种最最普通也是最最实在的话语嘶声狂吼,一张张幸福的面孔仰望着台上,一张张大张的嘴巴不停开合,好似再不能、也不忍停下呼嚎。

    没有人喊出什么激烈的口号,没有人打击那些原本狂傲、如今颓丧的对手,甚至没有人朝周围看一眼。

    因为没有必要。

    所有人都已看到,都已经感受到,都已经选择相信;他们看到了荣耀,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尊严,更相信十三郎的决心,相信他的狠倔与决绝。

    无需置疑,不用建议,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

    片刻欢呼过后,人群安静下来,千万双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犹如一头头嗜血残暴的野兽。

    他们要看,看一看十三郎接下去会怎么做,会如何战斗,不,应该说会如何处置余下的那些人。

    他们享受这种感觉,强抑着胸中的焦灼与渴望,静静地等候。一些人不停揉着眼睛,生怕战斗开始时自己会眨眼错过细节,还有一些人不停地舔着嘴巴,竭力将粗重的呼吸平复,生怕惊扰了周围。

    “萧哥哥,干掉他们!”一声格外清脆却又格外憨萌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出几千身冷汗的同时,带起更多善意的嬉笑与欢呼。

    “果然是条蛇,美女蛇。”

    “干什么嘛!刚才那么吵,哥哥听不到人家给他鼓劲儿。”严萌愤怒地撅起嘴,将周围瞪过来的目光一一瞪回去。

    想着想着,小丫头忽然又高兴起来。

    “原来,美女蛇真是吉兽啊!”

    ……

    ……

    呼啸声浪直冲霄汉,惊吓无数鸟兽生灵,也惊吓出无数苍白的脸。

    竹亭后,原本凝聚如山的煞气早已烟消云灭,整齐的方阵有溃散的迹象,几名主将目光yīn冷,几名主将目光散乱。还有几名主将目光开始闪烁。开始东张西望。

    夜莲没有再出言鼓励,身体在凤椅上稍稍挪动,心里不无寂寥地想。

    “一群废物!”

    她的目光再次凝固,因为她看到,十三郎并没有发动新的攻势,而是置几名大敌于不顾,将目光投注到她身上。

    “是为了炫耀吗?果然是小人心xìng。”

    想到这种可能,她将身体坐正,胸膛挺直,微微垂下眼睑。

    ……

    ……

    “我的底牌都在这里。你可看清楚了?”

    “打仗不是下象棋,打谱揣摩那是文人做的事,你一个舞刀弄枪的家伙,虽说样子看起来斯文。总归脱不出武夫的范畴,怎么尽想着这种勾当?”

    “刚才你都看到了,现在告诉我,换成你在我的位置,同样拥有我所拥有的这一切,能不能做得更好?”

    全场无声,不知道十三郎用意何来,却都静静地听着,没有一个人插嘴。就连台上的几人也都收回神通,惊诧莫名、带着几分庆幸松弛的神情观望。

    夜莲神情淡淡。看不到有被激怒的迹象,她的脸孔上闪着光,平直的双唇没有一丝颤动,身躯保持着最最淡雅高洁的姿态,比之刚才,还要多出几分神采。

    “装得挺像。”

    毒舌恶语徒劳无功,十三郎悻悻摇头,话头一转,温和平静的语气说道:“你知道,什么是莲吗?”

    “本xìng高洁。淤泥而不染,这就是莲。”

    提到这个,夜莲终不能不接茬,淡淡的语气说道:“本座就是莲,睡莲君子。”

    “还是个文化人。那你可知道,莲号称全身是宝。为的是什么?”

    “怯病强身,根、须、茎、叶、huā、子皆可为药,无论凡夫俗子还是修道之士,无一人不可用,自然可谓之宝。”

    夜莲忍不住有些好奇,微讽说道:“怎么,你嫉妒?”

    “嫉妒你妹。”

    不伦不类的回应令千万人迷惑,暗想他是夸奖还是骂人,听起来这么别扭。夜莲的脸上却微有异sè,眼中霍然出现一抹混着怨毒的魅sè,一闪即逝。

    十三郎捕捉到了那一缕变化,脸上依旧带着笑,说道:“你说的没错,莲出污泥而生圣洁,通体可用,处处是宝。睡莲更是莲中之冠,堪称宝中之宝。”

    “不过你为什么不想一想,莲吸收的是糟污yīn寒,却为何能长出娇艳,且可为药?”

    不待夜莲搭话,他马上接下去说道:“是药三分毒,这是谁都能明白的道理;莲之为药,总结起来无非三个字:yīn、狠与毒!”

    “说点通俗道理,世人若以参果为食,必可强身健体百病不生,可假如没事搂着莲叶莲子莲根不停地啃,再强健的人也得变成病秧子,这说明什么……”

    夜莲愕然张嘴,心里想这算什么道理。

    台下台上千万人愕然,心里想这算什么道理。

    严萌愕然张着小嘴,心里想哥哥果然文武双全,竟能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道理。

    “莲治百病,意味着它身含百毒,没病的人吃了它生病,有病的人吃了它没病,那是不是可以说,有病的人才会用到莲?有病的人才会需要、喜欢,并且到处寻huā?”

    有病的人……用到……寻huā……

    千万张嘴巴越张越大,众人与惊佩中暗暗思索,心想原来话可以这么说,挺好个事儿从他嘴巴里出来,就听得如此刺耳呢。

    夜莲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恙怒,与一丝无奈的羞耻,眼神终于难以再保持平静。

    “卑鄙!”

    她明白十三郎的用意,却找不出任何办法反击。

    不管心中如何鄙视,如何认定十三郎就是个粗恶卑劣的下流胚子,夜莲都不能不承认一点:经过这么一闹,万世之huā圣洁高雅的形象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变成不伦不类、不雅不俗的一摊秽物。

    假如她与十三郎单独面对,根本不会因这种俗套的攻击而动容,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如今情势不同,夜莲可以让自己守心,却无法阻止下面那千万俗人因谩骂生出亵渎圣洁的快感。

    她的骄傲源于自身,却起于众生之仰望,当那种仰望变成**,也就意味着仙子跌落凡尘,莲huā踩进淤泥。

    嘲讽谩骂还没有完结,十三郎的兴致越发高昂,犹如一位参加辩难至**的辩手,侃侃而谈。

    “至于睡莲君子……”

    他轻轻摇摇头,叹息说道:“反过来就是君子睡莲,我认为,任何与‘睡’字沾边的东西,都算不得太好。”

    哄笑声四起,嘲讽谩骂四起,嘻哈叫嚷声四起,那一刻,整个狂野充斥着各种恶俗到极致的笑,更有凡人市井才得以见到的各种卑俗嘴脸,笔墨无法形容。

    “别说,老子也喜欢睡……尤其喜欢和娘们儿一起睡。”

    “哈哈,说得太对了,可惜你不是君子,而是一头贪huā贪睡的猪。”

    “管它是猪还是人,假如身畔有莲,睡死也无妨啊!”

    粗鄙永远是对付圣洁的最佳杀器,没有之一。

    ……

    ……

    “你说够了没有。”

    夜莲竭力控制着想要挪动身体的**,冷冷说道:“别忘了,你还有战斗要打。”

    “多谢提醒,顺带告诉你一下,打仗就和莲huā的本xìng一样,靠的不是推演观察,而是yīn狠与毒辣。”

    十三郎朝手里吐了。唾沫,将碎片般的衣袖撸了撸,说道:“我来教你怎么打架,好好学着。”

    说罢他转过身,平静的脚步走想那名老妇,身畔一大一小两只野兽紧紧相随,身形之彪蛮神情之恶毒,犹如一群打家劫舍的悍匪。

    “你……”老妇仓惶尖叫,手里的拐杖掂了掂,楞是没能举过头顶。

    “住手!”

    “停下!”

    两声断喝自高空传来,传功崖方向飞出两道身影,释放的威压如山岳镇首,几可令人窒息。

    体型微胖的那名尊者身临战场,面带和善说道:“第四分院退出比斗,此战认输。”

    另一名矮矮壮壮的教习随后赶到,粗豪的声音大喝:“第九分院退出大比,主将副将,给老子归位。”

    ……

    ……

    某地此时,老少对饮,状其快慰而且欣然。

    老的说:“现在你说说,那孩子是聪明,还是傻?”

    少的说:“此子目光高远,胸含韬略,胆识过人,断谋有道,可为大器也。”

    老的笑:“胡说八道,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少的也笑:“老师谬矣!试想若不是预见到这种情形,他怎会huā费那么多功夫与夜莲胡搅蛮缠,且不惜自落身价行粗鄙之能事?”

    老的大笑:“什么时候粗鄙也变成好事了,真真是岂有此理。”

    少的朗笑:“特时特事,不可以常理度之,此举暗合奇正之道,该当……”

    他的神情陡然凝固,大喝说道:“这个蠢货,当真是蠢不可及!”

    老的为之一愣,随即拍案怒吼:“不识大势,不顾大局,蠢货,果然是蠢货!”

    “叔叔真过分,爷爷又骂人!”小女孩义愤填膺,凛然断喝道。

    “非君子所为。”

    ……

    ……

    战场上,十三郎抬头看着空中的尊者与教习,脸sè好生讥讽。

    “退出?你们怎么想得那么美?”

    他徐徐转过身,抬手指着冉不惊说道:“除了他,谁都不可以退出。”

    ……

    ……(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十二章:男儿怒(八)

    “你不同意?”

    听了十三郎的话,尊者与矮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下意识地反问

    天可怜见,傻子也知道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心是多么不易,对十三郎、甚至对紫云道院来讲又是何等重要的转机。.com面对这种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他居然不同意?

    他凭什么?他怎么敢?他是不是疯了,还是因幻境与六yù道法的影响烧坏了脑子?

    别人可以被十三郎唬弄,修为臻临化境的矮汉却不会,尊者当然就更加不会。他们心里都清楚,别看十三郎之前意气风发啸傲全场,实则几乎灯枯油尽,情形糟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原本十三郎就没有处在最佳,此番大战耗时虽短,却是不折不扣刀断截流,令他处在行将崩溃的边缘。

    葵灵老者那么好杀?蓝梦的jīng神世界那么容易破?双鬼夺灵就那么化解?还是摧灵针,夷神之音,每一种每一次,都给十三郎带去不小伤害;假如不是他的恢复力与意志都超强且拥有某种未知宝物,此时恐怕已jīng力耗尽,站起来都不容易做到。

    而在外势上看,假如两家分院因此役改换阵营,对紫云城意味着什么难道他会不懂?

    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居然不同意!

    “当然不同意。”

    十三郎异常肯定地回答道:“我自仓云而来,冉不惊是我老乡,而且在此战中帮了我的大忙。除了他,没有人可以提前退出。”

    哄!

    全场再次哗然,人们意外震惊的同时不禁觉得好笑,暗想这样明摆着的挑拨离间能有用?十三郎到底是假聪明还是真愚蠢。怎么会说出这般不靠谱的间言。

    逗孩子呢!他当别人是傻子,把夜莲与五雷当做易妒擅嫉的无道昏君对待,会不会太荒谬,也太幼稚?

    千万双眼睛齐齐看向十三郎,希望在他脸上找到一些讥讽调侃痕迹,如此方能证明,这是他的又一次心理战,是对彼方的又一次嘲弄

    事情完全不像人们所想。十三郎神情郑重无比,严肃无比,感慨真诚都不缺,唯独没有调笑的意味。

    “我说的是真的。假如没有他,这些人的心理不会那么容易崩溃。再说冉不惊此前没有伤及紫云的任何人,甚至连花花草草都没有伤及;除了感激,学生是在想不出该如何想。”

    回过头,他朝另外三人说道:“他们不一样。比如这位老婆婆,虽有小错,可她的宠兽已死,按理可以抵消罪责。只可惜家里人不体谅。除非她有魄力不受指挥自动退出,否则便只有打下去。”

    “至于你们俩。”

    十三郎冷漠的目光在余下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忽然微微一笑。

    “想到一个笑话,说给大家听一听。(.)”

    “一群强盗盯上一户安分守己的善良人家。贪其地窥其财,甚至还觊觎人家的女子美sè。强盗们纠结到一起,彼此壮胆相互鼓舞,在一名头领的带领下冲进那户人家的院子,毁了大门砸了篱笆,踩坏田地偷走庄稼;没想到那户人家养着不少家丁,在家主的指挥下关闭大门,cāo起扁担拿着钉耙与手持刀枪的强盗搏斗。结果是,一部分强盗砸出刀投出枪,然后对那些准备反击家丁们说:哥们儿,咱别打了,我这就走人。”

    哄笑声渐起,初始零零散散,慢慢被一些人、进而无数人呼应。…,

    “有意思,世上真有这样的强盗。”

    “呵呵,确实有,眼前就有。”

    “还真是,哈哈!”

    笑着笑着,人们忽然间发现,来自空中的压力也没那么可怕,甚至有些可爱可乐起来。

    “挺好笑的哈,不过大家别以为它是笑话;这是我的亲身经历,是真实发生在一个叫龙之传人身上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十三郎的神情有些寥寥,挺拔的身形透出几分萧瑟的味道。在他俊逸的脸庞上,竟带有老人才有沧桑句落寞,平静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说不出愤怒。只是这种味道并没有让他显得颓老无趣,反倒增加几分深邃与幽远,别有魅力。

    “帅,真是太帅了!”严萌想笑,眼里却莫名觉得酸涩,心里对自己大为不满。

    “干嘛呀这是,哥哥说得多好。”

    笑声渐歇,闹声平息,人们感受到一股另类的沉重,开始默默等待。

    十三郎抬起头,说道:“不论战斗还是战争,都不是一方说停止就可以停止,既然伸了爪子,就要做好被人砍掉爪子的准备。”

    略顿了顿,十三郎朝空中两为大拿施礼,平静而坚定地说道。

    “想退出,等我剁了他们的爪子。”

    他的话到此为止,战场上的画面也为之定格。

    那一刻的紫云城,彻底安静下来。

    ……

    ……

    道院大比不是杀戮竞赛,当一方觉得不能力敌,或者因为其它原因想要退出的时候,本该无人可阻止。然而在几种极其特殊、基本不可能发生的情形下,另一方的确拥有不准的权利。

    比如现在这样。

    一方登台,施展神通法宝朝另外一方攻击,不管攻击还是无效,被攻击的一方尚未来得及反击,发动攻击的一方忽然就不想再打下去,便需得到对方的同意。

    换言之,谁都不能打一下就跑,那会形成漏洞,让有心无脸者钻漏。

    这条规矩原本很多余,道院数千年历史从未出现过类似的先例,然而在今天,在这个一波三折紧张到让人喘不过气的比斗之中,十三郎作为被攻击的一方。悍然说出注定会铭刻万古的话。

    “不准!”

    冷漠,狠毒,决绝,不容抗拒。

    空中。两位身份尊贵的大拿彼此相望,纷纷摇头苦笑。他们想世间竟有这般得好卖乖的人,紫云道院竟能培养出这般憨蠢痴傻的蛮汉,当真是千古奇谈。

    两名小辈能否抵挡十三郎的一击是小事,他们的生死也是小事,大拿阻止比斗是为了亮明态度,并非真的在意他们的xìng命。

    然而重要的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番后,我们该怎么下台?

    “说得好!”

    炸雷般的声音突然响起。蛮尊雄壮的身躯跨出传功崖,朝十三郎挑起拇指,狂笑说:“好小子,怪不得这么招人爱。连老子都忍不住喜欢上你了!”

    台下万人失sè,同情的目光看向十三郎,心想这又算怎么回事?

    “呸呸呸!”严萌连吐几口唾沫,差点当场晕倒。

    十三郎平静抱拳,说道:“多谢前辈。”

    尊者与矮汉面sèyīn沉。心想你这个该死的蛮子,是不是该先和我们打个招呼?

    蛮尊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说道:“就这么定了,比斗继续。呃还有,那个姓冉的小子。你到底还打不打?”

    “这货,不傻啊!”袁朝年瞅了一眼蛮尊。内心好生感慨。…,

    “师尊好帅!”严萌在心里叫好。

    ……

    ……

    打不打?

    打不打?

    冉不惊好似被千万之蚂蚁不停抓挠,心情莫可形容。jīng修六yù,他对情绪的控制炉火纯青,几乎没有什么能令其动容。

    然而此时此刻,他犹豫了。

    或者说,他陷入了迷茫。

    “别撑了,不管你对我作何看法,之前帮了我的忙是事实。”

    十三郎讥诮的眼神望着他,那张恶毒的嘴巴继续喷吐着令人厌恶却又不得不深思的话。

    目光从冉不惊身上移开,十三郎瞥了一眼夜莲,回头指向那三名对手,冷漠的声音说道。

    “和你一起作战,他们怎么放心?”

    冉不惊为之苦笑,其余三人同样为之苦笑,就连空中的尊者,崖上的五雷,成千上万的学子,都通通为之苦笑。

    不同的是,有些人苦笑是真的苦,有些人苦笑却是因为甜,无法形容、不便说出却又快意莫名的甜。

    十三郎又说道:“你若留下,胜无功败必究,自己怎么能甘心?”

    回过头看一眼夜莲,他说道:“她又会怎么想?”

    什么是恶毒?

    这就是。

    “够了!不惊兄回来,此战,我院认输。”

    夜莲终于按捺不下心中怒火,绝美的脸上再不掩饰心中的鄙夷与愤怒,开口道:“萧十三郎你得逞了,可你也失败了。”

    十三郎问道:“怎么说?”

    夜莲回答道:“这一战的胜负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想安下钉子的念头无法得逞,此即是败。”

    “钉子原本就在,何须我来安?我不过在钉子上补上一锤,让它钉紧钉死一些而已。”

    望着冉不惊失意退去的身影,十三郎平静说道:“不管你承不承认,这枚钉子都已经插死,谁都没办法再拔出来。”

    言罢,十三郎飙身狂进,扑向他的下一个对手。

    战台之上,更狂暴的风云再度掀起。

    ……

    ……

    某地此时,老少相对无言。

    良久,老人落寞叹息说道:“老了,真老了,虽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老夫确实老了。”

    大先生沉吟说道:“我得去看着点,别出什么乱子。”

    老人挥手说道:“不必了,眉丫头在那里,又有蛮子帮衬,出不了什么大事。”

    大先生为之沉默,心想他若总是在钢丝上行走,难免有一天会失足。

    老人说道:“倒是另外一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办。”

    大先生静静地等着。

    “你去陪陪魔使,毕竟远来是客,总这么晾着不太好。”老人淡淡吩咐道

    “不要再考虑大比,把jīng力放在外域沙场,那才是大事。”

    ……

    ……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九十三章:命!

    “这剑真沉啊。”

    龙谷中的小屋中,苏铭感慨地说着。他手里,正拿着那把sè泽幽黑的星辰剑。

    他粗粗估略了下,这把剑至少得有一千两百多斤,难怪那老剑圣在跑路时,不得不把它拖在地上。

    苏铭将这剑放在地上,随后举起蓝龙之刃,猛力向这把剑砍去,清脆的撞击声后,蓝龙之刃断为了两截,而星辰剑丝毫未损。

    这把剑果然具有强大的破法能力。

    不是蓝龙刃不够坚硬,而是它的材质与龙鳞一样,是由纯粹的水元素构成。一接触到这把星辰剑的表面,直接就被破坏了结构。

    苏铭又将这把剑拿起,凝神沉思,努力向剑〖体〗内探出jīng神力触角。结果不出他所料,这东西不仅对元素有着隔绝作用,对jīng神力也毫无反应。

    在这点上,它像极了超魔铱金。

    这剑虽然十分沉重,但在密度上却远远不如超魔铱金。

    这一点很快就得到了解释:它并不纯粹,其中还有许多杂质。

    组成这把剑的金属,除了超魔铱金外,还有许多其他特xìng的珍稀金属。

    按照爱兰特的说法,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屠龙,而是为了锻造这把星辰剑。

    以巨龙之力锻造神器,是这世界的古传秘法。这手段非常神奇 总能取得一些不可思议的效果。

    至于为什么会取得这样的效果,没人搞的明白。只知道。在绝大多数时候,这方法能将武器的品质提升好几个台阶。

    现在,这把剑就便宜了苏铭。

    龙炎,龙血,他都可以轻易得到,这种有利的条件,怎么说。苏铭都要将这神器打造完成的。

    不过即使是打造,也不是现在。

    苏铭将这事暂时放在了一边,他看向一边的露娜。说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了。”

    这里已经暴露了,巨龙对这世界的强者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来打扰。

    一个圣阶武士。苏铭能轻松对付,但是两个,三个,他自己也要完蛋了。

    在这元素之力受到极大限制的世界里,对于圣阶强者来说,元素法术对他们的威胁并不大。

    更何况,以露娜现在的情况,经不起折腾。

    露娜的情绪不高,一副提不起jīng神的模样,听到苏铭的话。恹恹地回答道:“为什么呢?这里不是挺好吗?”

    苏铭当然发现了这女人的异常,他将星辰剑背在背上,温声道:“这里太危险了。**你现在有了身子,我要护你周全。”

    露娜转过头,不去看一边的男人:“你还是走。去找你的光辉圣石去,别来管我。”

    她的声音很冷,神态也很淡漠,但苏铭能轻易地从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中感到她的情绪,还有心中满满的怨气。

    “生气了啊?”苏铭走到她背后,轻轻扶着她的肩膀。

    “没有。你有你的事。我不能耽误你。”露娜身体走前一步,挣脱了苏铭的手。

    苏铭长吐一口气,沉吟了会,用作出决定的语气道:“好。。。。。。”

    他话音未落,露娜急转过身,大声喊道:“你走了,我就去自杀。”

    这个时候,她〖体〗内的龙血jīng华正在分裂,只能使用有限的几个龙宇魔法,并且身体臃肿,也不敢过于〖运〗动,随意来个剑圣之类的强者,就能轻松屠龙。

    与其被人杀死辱没身体,不如自我了断,还能留个全尸。

    苏铭站在原地,脚步根本没动,见她转过身,顺势走上前,伸手捧起眼前女人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从前,她的眼中时常会闪过刺人的锋芒。现在,这些却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所有的锋芒都收敛了回去,柔和了下来,蒙上了一层雾,转为了母xìng的光辉。

    “穿越了浮岛,你的xìng子变了许多啊。”

    说着,苏铭小心将她拥在怀中,轻声道:“我会走,但不会一个人走。”

    这一次,露娜没有挣扎,她依偎在苏铭怀中,眼中依然满满的幽怨。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一个人,一个人地等你过来找我,但你却一直没有出现。”

    她轻轻地说着,伸手抱紧了苏铭的身体,生怕再次失去他。

    这个世界里,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同类,没有任何巨龙,只有一些身具巨龙血脉的亚龙兽。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身体也出现变化,让她不得不找地方安居下来。

    她找了个两头亚龙作护卫,寻了个山谷,建了几座木屋,准备在这等着。

    很多时候,她在想,苏铭并不是没来找她,而是来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她。

    她现在定居下来,不四处乱闯,凭借他敏锐的洞察力,应该能很快找到她,她只要等着就行了。

    但这一等,就等了十年。

    十年后,他出现了,但却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专程来找他的,而是凑巧过来的。

    这结果让她懵了,心有些痛。她知道在这男人心中,她其实并不重要,但亲自面对时,却依然无法直面这残酷冰冷的现实。

    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往的经历和心中所思所想,眼泪在她眼中滚来滚去,最终流了出来,挂在浓密睫毛上,就像剔透的珍珠。

    苏铭听着这女人的心声,心有歉疚,只能默默地拥抱着她,他来到这浮岛,从头到尾都没考虑到露娜,碰到她只是个意外。他从没想过,在这天涯一角,有一个女人正期盼着他的到来。

    不过,感慨归感慨。但是十年时间流的逝却让苏铭有些心惊,在那个毫无参照物,连身体都是虚渺的jīng神力的虚空海洋里,他只知道时间过去了很久,却不知道竟然过去了这么久苏铭有些郁闷。不过,十年过去,想必自己在地下空间的那个分身应该已经跨越传奇。直至巅峰了?这倒是一个安慰。

    “梅林,你怎么不说话?嫌我烦了,还是根本没听。光去想着光辉圣石的事!”露娜抬首问道。

    苏铭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认真地道:“我听着呢。”

    他抬头环视了下这个布置朴素的房间。轻声道:“收拾下东西,我们走。”

    说完,他又看了看两人身上华丽的龙鳞甲,说道:“这衣服太引人注目了,得换。”

    露娜指了指〖房〗中衣柜,说道:“里面有平常衣物,你的我也准备了。”

    苏铭心中微暖,他念出了几句咒语,龙鳞甲顿时泛出了白光,消散在了空气中。

    然后。他就这么**着走上前,打开衣柜后,里面果然有几套符合这世界风格的男式衣物,内衣,外袍。一应俱全。

    他随便拿出来一套穿在身上,大小正合适,材质很松软,衣物上还散发着一股怡人的清香。

    一旁的露娜很是满意,她庆幸地道:“还好你的身材没变。”

    说完,她也取消了身上的龙鳞甲。大方地走到苏铭身边,对他微微一笑,随意取了套衣物,递给苏铭:“帮我个忙。”

    这世界,女xìng贵族衣物很复杂,一个人得穿半天,露娜现在身体有些不便,只能拜托苏铭了。

    苏铭对这身体熟悉地无以复加,此时心中毫无杂念,小心翼翼,又一丝不苟地套在她身上,又将背上的绳扣一个个系好。

    “梅林,我变难看了吗?”露娜问,语带担忧。

    “不,很美。”

    苏铭扣上了最后一个绳扣,起身轻啄了下她的耳垂,将星辰剑系在背上后,轻轻将她抱了起来,走出了小屋。

    一直到了谷外,地行龙和飞龙的尸体依旧躺在那,看到这两头亚龙,露娜有些伤感。

    “梅林,把它们埋了?”露娜恳求道。

    这两只亚龙兽对她忠心耿耿,现在就这么死了,总要给他们个全尸。

    苏铭没有反对意见,若不是这两只亚龙存在,所有人一齐杀进龙谷,那后果不堪设想。

    亚龙体积同样庞大,掩埋它们是个大工程,苏铭用了半天法术,才成功完成这一任务。

    完成后,两人也不顾天sè已暗,继续赶路。

    途中,露娜静静地蜷缩在苏铭怀中,一直默不作声,就在苏铭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幽幽地道:“梅林,我能猜到你的目的,你是来夺取珍贵材料,炼制法器,好去无尽之森接回你的jīng灵?”

    她跟了这男人这么久,对他的心意早就摸透了。

    苏铭也不否认,点头道:“见到你之前,这的确是我的主要目的。”

    “那现在呢?”听到这句话,露娜黯淡的眼里有了些光芒。

    “现在?现在的目标就在我怀里呢。”苏铭神情很温和,眉眼之间洋溢着一种温润的光芒。

    露娜的神sè松缓了许多,不过心中仍然有些怨气,她认真地问道:“那jīng灵给了你多久时间?你这么急?”

    竟然到了不择手段穿越虚空海洋的程度,这可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永远保持理xìng,谋定后动的男人。

    这只有一个解释了,那就是时间紧迫,逼得他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提升力量。

    苏铭避而不答,他温声道:“那些都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我能做的,就是把握现在。”

    听到这话,露娜终于笑了起来,将脸紧紧依偎在苏铭怀中,听着他胸膛里的有力的心跳,暖声道:“你真贪心,什么都想要。”

    苏铭呵呵笑:“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生命应该是丰满的,单纯的追求力量,单纯的追求一个目标,那该多么苍白单调啊。

    他随意在山林中选了个方向,开始加快速度奔跑。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没有留下任何踪迹,而且路途七拐八绕,防的就是被人追踪。

    他离去许久,龙谷的谷口不远处,一处浓密的灌木里,爬出了一个人影。

    这人走下了谷口,到了那个脏兮兮的,长着棕红sè头发的脑袋前,用脚拨了拨,露出满是泥污的脸庞。

    这人看了会,口中发出一声嗤笑声。

    他随后转身,看向了苏铭消失的方向,眼中满是沉思之sè。

第两百九十四章:缘!

    三千里山河八千里云,指的是天高云阔易给人带来遐思与旖念,此刻的传功崖,天空无比辽阔悠远,却没有半点星云。/

    没有云,变显得干净清澈,很容易看懂。

    然而正如佛家常说的那样,心生妄念妄念心生,当目光在干净的东西停留太久,更容易迷失本我。

    恰如十三郎的脸。

    三声询问,寂静的狂野无人应答,学子们压抑的声音开始低喝,准备迎接最蛮暴的只次狂欢。

    萧十三郎却显得很平静,平静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眼里却隐着一丝讥讽,一丝悲哀的苦调。

    “大比第四场,获胜者……”

    “且慢!”

    执事的话音被打断,夜莲平静的目光看着十三郎,淡淡说道:“你还想打?”

    十三郎好奇地转过头,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夜莲问道:“副将无人挑战,若是主将呢?”

    嘘声四起,夜莲神sè不变,继续说道:“若是主将挑战,你接不接。”

    十三郎试探问道:“你是说你吗?”

    夜莲老实回答道:“未尝不可。”

    四周沉默下来,众人吃惊愤怒同时忍不住暗叹,暗想这个女人真能说得出口。

    鄙视的同时人们发现,与刚才相比,万世之huā稳坐如山,显得越发平静。

    很欠打的感觉,也是很强大的感觉。

    “傻逼呀你!”

    一声粗暴的断喝在空中炸响,惊落无数眼球下巴,千万道目光落在十三郎身上,不敢心想这样的话出自他的口中。

    这已经不是故作粗鄙,是真正从心底迸发的怒吼。

    “一边凉快去,小爷我要休息。”

    言罢,十三郎掉头离去,施施然颤巍巍,一路趔趄摇摆与叹息。

    他又拿出那张黑沉沉丑陋到夸张的轮椅于万千张无法合拢的嘴巴注视下,飘然而去。

    “我靠!”

    蛮等半天才傻乎乎地叫出来跨步跟上,身边同行的还有胖尊者与那名矮汉,令人好生不解。

    “真是个畜生!”夜莲的身体微微起伏,心里厌恶地想。

    “都散开都散开小辈儿一边凉快去,本座和这小子……,和十三少爷唠唠。”

    蛮尊很蛮横,同时还很好学,每逢发现什么jīng彩的话,他总会虚心以受,并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应用的场合。据说此君有个专门记载各种奇谈怪论的玉简珍视的程度不下于超极品法宝,里面的内容的之丰富,足以让最勤奋的人望而却步。

    “萧哥哥好厉害,好狡猾,好jiān诈,好……”

    别人不敢违背尊者意愿,严萌却不买账,一把抓着十三郎的胳膊问东问西,待发现蛮尊面sè不善她立即挺起胸膛,严肃说道:“我给哥哥治伤。”

    十三郎轻轻抽出险些被扭伤的手臂,说道:“没啥大事,留下。”

    “小伙子真大气,硬是要得!”

    蛮尊不知为何高兴起来,挑起拇指说道:“赶紧给我说说啥是龙之传人我怎么没听过有这么个种族?”

    十三郎震惊抬头,心想难不成自己遇到另一位“前辈。”乡音如此浓重。

    胖尊者看不下去,说道:“蛮子别闹了说正经事。”

    蛮尊瞪起眼睛说道:“我说的就是正经事!比什「启航小S屋文字」么都正经。”

    胖尊者懒得和他争,转过头对十三郎说道:“告诉本座你因何能够吞噬灵火而不伤。”

    十三郎心中微凛,尚未想好如何回答,矮壮汉子紧跟着说道:“告诉我,你从何处得来的吞天朱蛤。”

    十三郎心头再凛,旁边蛮尊又抢过话头,闷雷般的声音说道:“别管他们,你先告诉本座,那头憨驴可是山君门下,为何会跟着你。”

    “先告诉本座,你可是灵魔异体?”

    “你可去过魔域?”

    “你还记不记得得岩渠?有没有答应他什么?”

    “你是不是参加过秋猎?”

    “魔蚊异变是不是因你而起,你见到什么,听到什么?”

    “你从哪里回的灵域,是不是经二层之。”

    “仓云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干的,是的话和本座说一声,我替你回困一下。”

    三张嘴巴不停开合,说出每句话都让人心惊动魄,每件事都足以引发滔天波澜,严萌开始还撅嘴表示不满,听到后来彻底傻了眼,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十三郎也傻了眼,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心想丫有病呢?当自己是什么人了,比院长他老人家还大?

    敌我都没有搞明白,几个人竟然问出如此多隐秘之事,若不是他们自持身位无人可及,便只剩下一个解释:他们有病。

    先不说如今十三郎声名赫赫,直为紫云立下汗马功劳,就算他只是一名最普通的学子,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又怎会轮到外院之人教训?

    哪怕他是尊者。

    再说了,为什么廖湘眉不来?为什么紫云道院没有一个人相陪?为什么他们不在乎五雷的看法,又为什么这么多问题?

    带着一脑门子的疑惑,十三郎从震惊到凛惧,由惊疑到麻木,最后干脆不去想什么前因后果,极其潇洒地摊摊手耸耸肩,彻底装起哑巴。

    他心想爱谁谁爱咋咋地,小爷不搭理你们。总不能光天化rì朗朗乾坤,几大尊者教习图谋不轨,做那绑票勒索之事。

    这时候,胖尊者忽然说子一句话,令十三郎勃然sè变,再无法保持默然。

    “你在落灵城的时候,可曾见过…,认识紫依?”

    “你认识紫依,呃不,你认识老师…,还是不对,老师真的叫紫依?”

    四年多了,十三郎不知多少次回想,假如自己幼年时没有遇到那个紫sè身影,他恐怕难以接触到修真奥秘,甚至很可能在山野里天折:假如没有落灵城的惊鸿一瞥,他也不会在聚贤楼苦役三年,更不会有后来的师徒情谊。

    当然,也就不会有那次灵机乍现,不会有一个穿着紫sè衣衫行走世间的“少侠。”且有了十三爷的雅号。

    深山雪海,六七岁的少年挣扎求生,再一次与落单的夜狼搏斗中,少年错估了自己的实力,行将成为妖兽之粮。

    那是他独自面对的第一个冬季,很可能是最后一个。

    一抹紫sè自天而降,夜郎眼里的得意与凶狞尚未散去便被击杀,少年望着那条渐渐走过来,为他抚平伤痛、留下丹药与生平第一把灵器,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紫sè身影,沉默而坚定的想。

    “我要记住她。”

    他看不到紫影的脸,却记住了「启航小S屋文字」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温柔且蕴含着忧伤的眼,无论手里做什么,那双眼睛里都有挥之不去的幽怨,令一名本不知愁却知愁的少年心碎。

    紫影并未给少年带去实质xìng改善,她只是治好了他的伤,留下几颗丹药与一把质地不凡的灵匕,因她看出少年的修为,只能驱动这个层次的法器。或许在她看来,这个少年并不能存活太久,不值得,也没有必要浪费灵物。

    然而她还是做了,做了一些对她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事,余下的,全部交给老天,交到少年自己的手中。

    她不知道,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次的避追,那一次的有心活无心之举,给少年带去怎样的巨变,带去怎样的勇气与决绝。

    还有希望!

    利用灰烬中扒出的余物,利用自己平rì与父母游戏耍闹时藏于各处的杂物,他已经独自一人支撑了将近一年,已经支撑了太久太久,已经快要支撑不住,马上就要倒下。

    稚嫩幼子于深山中求活,最大的敌人不是妖兽,而是他自己,是那种足以让任何人发疯的黑暗与孤独。

    自那一天起,少年意识到,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准确的说,并非只有他和杀害其父母的仇人。

    胸中yīn霾虽无法尽去,却已投下一丝轻阳。

    极细微的差别,带来的是翻天之变,是改变整个世界、世界因之改变的机缘。

    或许是因为冬天的雪太白,那一抹紫sè在雪地的映照下太过艳丽,太过耀眼,在少年心中留下的印象太深,自然而然的,当少年拥有自保的能力,逐渐从深山中走出进入真正的人类世界后,便有了“紫衣”进而演变为“紫依”的过程。

    “衣是衣服,衣服怎么能做人名?用依,依靠依偎依托,都挺好。”

    十三郎还曾无数次在心中感慨,不知道师傅到底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还是假装不知道,一直不愿以真容示人。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真的叫紫依!

    更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经多年后,竟然在这样一个决然想不到的场合,从一个决然想不到的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得知她的消息“老师现在在哪里?你怎么会认识老师?你到底去……”

    十三郎死死盯住胖尊者的脸,全然忘记自己话中透出了多少可供人参照分析的素材,他等不及仔细分析,不愿费神权衡利弊,只想知道结果。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举在手中,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可认识它?”

    “离火令!”

    三个人的脸上露出震撼,同时同声为之惊呼。

    ……

第两百九十五章:亲!

    “今天所谈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com”

    胖尊者亲自施为,在几人周围布置出一层灵膜,将嘈杂与喧嚣隔绝在外面。令人称奇且震撼的是,蛮尊罕见地没与他争执,甚至还不放心地叮嘱了严萌一声。

    “丫头,切记不可外传。”

    严萌显然是别吓着了,只会愣愣点头,眼里却闪耀着得意的光芒,为自己有幸“独”享机密而自豪。

    矮汉似乎对尊者并不怎么在乎,颇有些愤意地朝蛮尊撇嘴,大概是责怪他不该允许严萌留下。向来霸道的蛮尊竟也不与之争执,反倒露出一丝歉意的笑。

    这一幕如果落到他人眼中,必会口口传扬,成为千古美谈。

    十三郎对此视而不见,眼睛只盯着胖尊者。

    “你是……”

    “我是火尊,本应是离火令的主人。”

    胖尊者神情严正,脸上丝毫不见平rì的圆滑,叹息说道:“就是因为少了它,我才不够正牌。”

    他没有以本座或是尊者自称,仿佛含有什么意味。

    “至于紫依,也就是你的老师,她本应坐在我的位置,也就是道院九尊之一:离火尊者!”

    火尊感慨着说道:“别急着说这些,本座先为你看看身体,尽快将吸收的火力消纳。”

    蛮尊郑重点头,说道:“不错,故事可以慢慢讲,事情必须先做。这点小事不劳本座出手,你赶紧办。”

    “师傅说得对!”严萌根本不知道情况轻重。立即附和道。

    矮汉听得好生难过,赶紧扭过头去不愿再看那对师徒的无耻嘴脸。

    一个道盟的低级舵主,突然间变成道院尊者,不用问,这是一个很长很曲折,包含无数隐秘与机诡的故事。

    十三郎放弃追问的念头,彻底无言……萧十三郎是你们的人?魔王宫要纳其为圣子?”

    传功崖对面的绝壁。.com也就是紫云真人留下手的地方,大先生不断摇头不断冷笑,几想拂袖而去。

    “你在说笑话?”

    “大先生莫要着。容老朽细说此事因由,再做判断不迟。”

    魔使是一名全身笼罩于黑袍、与谷溪身形有几分相似的老人,不同的是。他的神情宁静祥和,面容虽然苍老,却丝毫见不到生机流逝必然会留下的痕迹。看起来,竟仿佛是一株千年chūn柳,充满勃勃生机。

    听了大先生的话,老人只是微微一笑,说道:“陆默,你来讲。”

    体型气质皆如刀一样的血杀圣子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遵魔使大人令,血杀族陆默。见过大先生。”

    随后,他将发生在两年前的秋猎进程详细描述一遍,其中重点讲述的自然是最后那场大战,言语神情皆颇为中肯,并未强做渲染。

    最后。陆默说道:“晚辈所言句句是实,萧兄以燃灵族人身份参加秋猎,此事有上万人可以作证,请大先生明鉴。”

    “我相信你的话,不过,这些代表不了什么。”

    大先生的眼睛看着对面。好似在浏览山光湖sè,随意说道:“陆默……血杀族……我好像听过。”

    陆默微楞,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只好说道:“想必是萧兄提及秋猎之事,贱名能为大先生所闻,晚辈幸甚。”

    大先生摇摇头,说道:“你想错了,我听过的不是你的名字,而是血杀族的刀。”

    陆默不解其意,大先生的话再次响起,略含几分失望。

    “只可惜,人到了,刀却没有来。”

    陆默眼神微变,垂与身畔的双手却渐渐握紧。他想不出,大先生身为道院九尊,且被人认为是无冕之王,为何气度如此狭小,竟与他一个尚未结婴的晚辈为难。别说如今灵魔并非处在战争状态,哪怕是新纪之战那种残酷时代,这样的情形也不会发生。

    责辱一个修为差距如天堑的晚辈,不能让人得到荣耀,指挥令人不齿。大先生如果不高兴,大可不问情由一指头将陆默捏死,如此作为,着实自跌身价。

    大先生并未释放威压,陆默行动说话如常,当然,他不会因此认为对方是个好相处的货,然而事涉种族颜面,身为魔族圣子,理当有所表示。

    陆默想了想,说道:“晚辈不才,身边亦带着刀。”

    大先生笑了笑,回身朝魔使说道:“这就是魔王宫的圣子?”

    面对这样肆无忌惮的挑衅,魔使神情依然平静,微笑回应道:“血杀圣子刚入魔宫,位列三级圣子,此行带他来,是因为秋猎中他与萧十三郎并肩作战,情谊颇为深厚。”

    “并肩作战?”

    大先生并未急于否认什么,反问道:“既有并肩的资格,是否意味着一年多以前,这位血杀圣子与我道院学子萧十三郎对比,实力相当?”

    魔使思索后回答道:“依照我们掌握的情形看,假如不考虑兽宠在内,当时的陆默略胜一筹。”

    “哈哈,这就对了嘛!”

    大先生快意大笑,神态轻松愉悦无比,说道:“以道友之见,假如现在让萧十三郎与这位圣子对垒,胜负如何?”

    魔使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说道:“大先生言过了,若以三级圣子对九名副将,岂非是对道院的不敬。”

    言外之意便是,除了十三郎,那九个里面随便挑出来一个,甚至多出一两个,陆默皆可战而胜之。

    “道友擅辩,我所不及也。”

    大先生自然明白其所指,微微一笑便将这个话题抛道一边。说道:“那是不是可以这样讲,萧十三郎自回归灵域后实力大涨,进步之快,远非身在魔域时所能比。先不谈什么故土乡情,单凭这一点,也不能将他纳入魔修范畴?”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道理,却也算不得错;试想一下。假如魔修需要道灵域才能迅速提高修为,那还要魔域干嘛?还去魔域做什么?找不自在?

    “是灵还是魔,总归要他自己说了算。别人纵然强求,既无道理也无趣,且失了身份。”

    魔使没办法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好改打感情牌。

    “秋猎之事,如今在魔域人尽皆知,萧十三郎安置穆家寨诸人进入火云山,更证明其情深义厚,还有燃灵少主与其义结金兰,魔魂圣子一度与之以主仆相称,天狼血杀两族也都与其如兄弟姐妹,此番种种,哪里能消除得了。”

    他的声音平静温和,却似有无数针芒隐藏其中。似随意说道:“老朽经过细查得知,萧十三郎的确出生在灵域是没错,然而无论是在落灵还是紫云,他都没有受到过什么公正的待遇。比如落灵之变,让其与仓云第一大宗门结仇。甚至还得罪了战道双盟。进入道院也好不到哪里,屡屡被学子挑衅为难不说,还曾经历数次生死危机。”

    老人仁厚的双眼蕴含着感情,不无感慨地说:“试想一下,如果让他自己来做选择,究竟是会觉得灵域更好。还是魔域更亲呢?”

    句句不在理,字字带着刀。

    大先生听得连连摇头,比他更加感慨的声音道:“道友这张嘴,堪比十万强兵。”

    老人平静说道:“大先生谬赞,老朽就事论事,句句皆讲实情而已。”

    大先生说道:“你这些事情若是传扬开来,萧十三郎必将寸步难行,不为灵修所容。”

    老人微笑说道:“既然如此,只要让老朽带他回家,一切自解。”

    大先生朝他摇摇头,竟又将这个话题扔到一边,反过来看向陆默。

    他问道:“你说你与萧十三郎并肩作战,共同对付那只银sè蚊王。”

    陆默楞了一下,随即忙回答道:“正是。”

    大先生点点头,说道:“那你怎么没有死……我……”

    陆默张口结舌,脸上涌出羞耻愤怒的神情,不知该如何是好。身旁魔使微微sè变,心里暗呼不妙。

    大先生静静地望着他,说道:“如果是麦少飞来此,说服力会强上很多。”

    魔使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大先生抬手阻止,依然朝陆默说道:“你可知道,刚才本座为何说血杀族的刀没有到?”

    陆默艰难摇头,脸上神情越发艰涩。

    大先生说道:“血杀一族凶名赫赫,我灵域修士常有听闻;老实说,不少人从心底感到惧怕,终身不愿看到那一抹刀芒。”

    “本座修的是剑,以往也没有见过血杀修士,但我知道,能够闯下如此声威,血杀刀凭的并非刀锋如何锋利,也不是刀意如何凌厉,而是一颗砍山破峰,甚至斩破天地之心。”

    “刀之道,所重者便是刚猛与无畏,哪怕面前有千山万水,也要一刀砍之。传闻血杀族长修士常在幼年时便深入兽群,以厮杀锻造心境,以血腥洗染魂魄,不断磨砺时时见血,方能逐步领悟血杀之道的要旨。”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从典籍中记载的情形来看,这才是血杀刀的jīng髓。”

    大先生轻蔑的目光望着陆默,淡淡说道:“能够修成这种刀意的人,永远不会以‘贱’自称。什么贱名入我耳为你之幸这种话说出来,你便已不配称为血杀,更不要说还虚言哄骗,妄图以之换取所需。”

    再次阻止想要开口的魔使,大先生说道:“你的刀我已经看过,按照刚才所说的情形,假如你当时全力出手,蚊王必定将你列为头号目标。换句话说就是,你当时就会死!”

    “我为什么要死!”陆默终于按捺不住,嘶声怒吼。

    “因为你该死,活下来就是该死,若当时死了,反倒会是真的活。”

    大先生没有再看他一眼,淡淡的声音说道:“称贱必贱,萧十三郎虽然有点蠢,好歹也算有几分骨气,怎会与贱人做朋友?”

    “更别说什么兄弟……没jīng神改了,就这么传上来,糙点别见怪。

    老枪……RS

第两百九十六章:忧!

    对魔域的修士来讲,道院是个神秘而又可恨的地方,曾有人说,假如将道院从世界上抹去,灵域三足失其一。

    这种比喻带有极其不负责的主观xìng,无论道院在灵修心中的地位多高,它都不可能拥有灵域三分之一的力量,甚至五分之一、十分之一都没有。同时它也不是灵域内最高的那幢建筑,无法拥有某种玄奥而无法解释的jīng神灵力量。

    就道院内部而言,除了更加神秘不知身在何处的内院,九尊便是道院的脊梁。每临大事,必有九尊的身影出现,且每当其出现,事情总会引刃而解,甚至比道盟处理得还要顺当。

    尤其在灵魔间发生争执的时候,这种作用便体现得更加明显,道院就好像隐藏在暗处的巨兽,总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发挥作用,给魔域修士带来一抹浓重而无法化开的yīn影。

    无法攻破,便只有渗透,灵魔之间并非永世相往来,身负灵域维持稳定的重责,魔王宫与道盟还有道院之间都存在着某种桥梁,遍布分界线的一条条通道可以拦阻普通修士,却无法让窥探者怯足。

    然而让魔王宫失望的是,道院看似松散无状,实则如鞠清之水,难以再其中掺入墨sè。数千年下来,不知多少优秀的魔域儿郎为此丧生,甚至是迷失。

    秋猎之变,骤闻萧十三郎之事,魔宫大惊大怒之后大喜,不惜血本将以往发生在魔域边陲的事情查了个清清楚楚。甚至连发生在落灵城的往事也历数一遍。再后来,随着道院大比的临近,各种关于萧十三郎的消息渐渐传开,也传入魔宫,便得出一个令人安慰快慰喜慰的判断:此人可得!

    这句话不完整,完整的说法是:若不可得,便不可留!

    可取不是因为萧十三郎那点实力。而是因为他的经历与现在的身份;不可留的原因与之类似,只不过变了方向,是因为萧十三郎在魔域的经历与身份。

    对应的。便有了此次魔使之行……紫云真人一代天骄,非只为灵修供奉敬仰,连我辈魔修也多有向往;老朽常与宫内尊者语。谈及真人大业,均言其行惠及万古,是为我辈之楷模。”

    圣子受辱,魔使却没有什么失望失意的表情,转而缅怀起先贤功业,由衷赞叹道:“老朽私下认为,假如魔域有类似的机构,将百族之长加以综合,不出千年,灵魔对比必将发生根本转变。大势可期。”

    老人丝毫没有避讳大先生的意思,当着他的面谈起两族之争,竟好似宫内秘密磋商。俯瞰着脚下,他的目光落在那两行仿佛要穿透天地的字迹上,感慨说道:“今rì得见真人手迹。老朽此行不虚,此生不虚。”

    大先生微微一笑,说道:“道友之言甚合吾心,但有一点,我不敢苟同。/”

    老人好奇问道:“哪一点?”

    大先生说道:“新纪之战前尚无道院,灵魔之争最终仍以平手告终。战后有道院,灵魔之势依然均衡,至今不变。窃以为时间再过千年,这种局面也不会改变,道友所言,实为过誉捧杀,不敢受之。”

    老人想了想,说道:“大先生难道不认可真人功绩?”

    大先生回答道:“非也,真人之业千秋不灭,纵历山枯涛灭亦难有人及。”

    老人说道:“然则大先生所言……”

    大先生说道:“视之不可目盲,信之不可无心,千秋并非永世,若一心仰仗前人功业,如何能够收复魔域,还我大好山河。”

    他说道:“当年真人创立道院,其目的也非避世苦行,而是聚集灵域亿万勇莽,拓土拔营。我等真正要继承的不是道院,而是先贤之志,唯如此,方不负万民之望。”

    老人说道:“大先生好气魄,老朽叹服。”

    大先生说道:“叹服就不必了,将来你我沙场相逢,敬我手中之剑即可。”

    老人微微一笑,说道:“若真有那一rì,老朽必定奉陪。”

    话头一转,他说道:“然而今rì之局,道院面临分崩之势,需借助我魔修之手方得平定,岂非失了真人意愿?若是连守业都做不到,又如何谈及恢复疆土,扬真人之志呢?”

    听了这番话,大先生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他回头望着老人的双眼,饶有趣味地问:“道友能否告诉我,萧十三郎究竟在魔域惹怒了谁,让你们非得之杀之而后快?”

    老人微楞,随即洒然道:“大先生说笑了,大先生何处此言?”

    大先生有些无聊地挥手,淡淡说道:“道友不愿说也是正常,只是不要用这种欺瞒手段来对我,有失体统。”

    老人沉默下来,良久才叹息说道:“不管怎么说,萧十三郎至亲挚爱之人皆在魔域,先生将他留在道院,殊为不妥。”

    大先生冷笑说道:“妥不妥,道院自己会判断,何劳魔宫cāo心。”

    “然则灵修千万,恐非人人皆如大先生这样想。”

    “那又如何?”

    “老夫以为,假如萧十三郎知道他在魔域所为已被魔宫知晓,不知会不会为那些亲近的人担忧;若是灵域修士得知其经历,心里又会作何想法;还有道院学子,假如被他们知道这些事……此外还有战道双盟,恐怕也……”

    老人迎着大先生渐渐变冷的眼神,神情平静缓缓说道:“不如,你我做个约定如何?”

    大先生冷漠回答道:“除了战斗,本座从不与魔域修士相约。”

    “先生不要急着拒绝,请容老朽说完。”

    “讲!”

    “先生可否与我一起见见萧十三郎。老朽当做先生的面,问问他自己的意愿。以先生之量,以先生之负,同时也为道院rì后的安宁计,相比先生不会拒绝老朽的这个提议。”

    他的目光平静如幽深之海,徐徐说道:“老朽认为,萧十三郎听了我的话。一定会认可自己的魔域身份。只希望到那个时候,大先生不要再做阻拦,容我带他回家。”

    大先生微微挑眉。心想他究竟捏着什么筹码,竟一副智珠在握的摸样。

    老人微笑说道:“大先生适才教导圣子,当斩天劈地方可得刀意jīng髓。可谓金玉良言;老朽略通剑道,以为剑者固与刀不同,也有相通之处,若是……”

    话虽没有说完,大先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洒然说道:“道友误会了,我不是顾虑萧十三郎,而是替道友你担忧。”

    “这话怎么说?”

    “这话应该有萧十三郎来说。”

    大先生答非所问,微讽说道:“也罢,待此次大比有了结果。我会带他来与道友想见,只是希望将来,魔宫不要因今天的决定后悔。”

    老人微笑着抱拳,为大先生的通情达理表示感谢,心想狠话人人会说。剑尊为一名后辈口出恐吓之词,未免让人失望。此时的他没有注意到,退至身后的陆默面sè有异,眼中浮现出一丝隐忧……夜sè降临,喧闹一天的传功崖恢复宁静,而在一个临时开掘的洞府中。几方巨头神情严肃,正展开一场集体审判。

    或者被审。

    “九尊并非特指某九个人,而是道院世代承袭的称号,换言之,道院始终保持着九尊之位,其标志便是九枚令牌。”

    火尊收回点在十三郎眉心的手指,神情有一丝疲惫与好奇,说道:“你这个火源从何而来,怎么如此霸道难驯。”

    蛮尊立即嘲讽道:“身为火尊,搞定小辈身上的一点火源都叫累,我看你干脆别干了,让贤。”

    矮汉竟也在一旁附和,说道:“正好,连令牌也在人家手里。”

    “你们懂什么,这火源……”

    火尊有心争辩,又觉得没什么底气,只好将目光投向十三郎,希望他看在自己劳苦一场的份上给个解释。

    十三郎显然是冷血生物,催促说道:“您继续说,老师为什么没有成为火尊,现在究竟怎么样?”

    看他的神情,俨然已将火尊当成窃取尊位的毛贼,根本不接别的话茬。

    火尊无奈说道:“紫依的祖上,也就是我的老师,便是道院上一任离火尊者;老师一族血脉奇异,天生对火焰亲近;如果对比起来,比之魔域燃灵族,也分毫不差。”

    “肯定比那帮魔崽子强。”蛮尊怒吼般的声音说道。

    火尊说道:“强不强先放一边,总之老师的血脉很珍贵,结果,便出了事。”

    十三郎目光渐冷,心想果然是怀璧其罪,魔域如此,灵域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说道:“道院九尊,难道也有人敢向其生事?”

    “九尊又不是天下无敌,不说那些隐秘不出的老怪,仅以我等所知,强于九尊的人便不知有多少。”

    火尊叹息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说道:“具体情形就不说了,想说也说不清楚,总之老师出了事,紫依作为老师唯一的血亲,理当刻苦修行继承火尊之位,然而不知为什么,她把眼睛盯上道盟,没和我们商量就独自一人离开道院,改换身份潜入道盟,成为一名高阶执事。”

    “是商量了没什么用?”

    十三郎讥讽的表情望着他,冷冽的声音道:“难怪老师会那样。”

    “这个……道盟与道院,本为灵域两大支柱,涉及尊者,岂可因一些揣测……”

    火尊声音越来越轻,有些说不下去。

    十三郎冷冷地望着几人,点头严肃说道:“嗯,大局,但凡这种破事儿,总是与大局有关。”

    几大巨头齐齐低下高贵的头颅,竟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算了算了,这种大事轮不到小人物cāo心,我只有一个问题。”十三郎突然觉得烦躁起来,无力挥手说道。

    “老师现在在哪儿……RS

第两百九十七章:兆!

    “不知道。”

    似瞬间又似永恒的等待后,十三郎得到这个谈不上多意外的答案。

    仓云之行,十三郎早已从林拓等人口中得到过这个答案,对自己的残酷手段有充分了解的他明白,林拓不可能因为一名前任舵主说谎。

    之后他还曾向鬼道问及此事,同样没有任何消息。

    道盟的人不知道,身在仓云的古剑门不知道,遑论道院?

    不意外不等于不失望,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并不如何担忧的十三郎突然觉得揪心起来,好似某个不祥的预感正一步一步得到证实。

    心头涌起一股愤怒冲动,刻薄本xìng随之发挥作用,十三郎收回目光,冷漠说了一句。

    “果然是好同门。”

    静室里的空气陡然凝固,两大尊者一位教习面面相觑,均不知该如何是好。火尊温厚平和的面容浮起一抹晕红,好似有火焰在燃烧。

    面对一名身份相差不可以道理计的学子,面对仿佛要深入灵魂的讥讽,几大高人生不出丝毫训责的勇气,纷纷低头。

    严萌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怯怯说道:“萧哥哥,老师……紫依……您老师她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十三郎轻轻嗯了声,回给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中不安越发浓重,他用力点头。

    “那是一定的。”

    ……

    ……

    “不管你们是什么打算,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大比。明天就把夜莲搞定。”

    短暂的窒息后,十三郎看起来已恢复平静,只是声音听起来格外淡漠,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狠戾味道。.com

    “只是我不明白,你们两位算怎么回事儿?”

    冷眼望着火尊与矮汉,他说道:“别跟我说是无间道,那不是侮辱我的智商。是侮辱你们自己。”

    “无间道是什么?”

    蛮尊的脑子毕竟有点楞,接了一句才察觉此时的气氛实在不适合调闹,赶紧打个哈哈说道:“你说。你说。”

    火尊狠狠剜了他一眼,回头朝十三郎说道:“五雷这个人,你怎么看。”

    “狼心狗肺。狼子野心。”十三郎断然回答。

    “咳咳,那个……”

    火尊接不下去,竟以求助的目光投向矮子,堂堂九尊竟被一名晚辈挤兑到如此狼狈,传出去怕是没人会相信。

    矮子无奈开口,商量的语气说道:“但是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人,这点你同意不?”

    十三郎冷冷地看着他,懒得搭话。

    火尊说道:“五雷要夺院,目的是将道院二十七分院整合起来。形成一股足以与战道双盟并肩的势力。从长远看……”

    “不用说了,下面的事情我猜得到。”

    十三郎实没有兴致再听一个俗套到极点的陈腐故事,又一次打断火尊的话。

    “院长老了,而且快死了,思想僵化老旧了。弟子们年轻有为奋发向上,抱团的抱团旁观的旁观,都等着关键的那一天来的时候抢人抢钱抢地盘外带为广大人民群众谋福利,从此天下太平共创美好家园,是不是这样?”

    他的语速极快,在不到三息时间里便将以往百年内发生的故事概括完毕。严萌甚至都没听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一旁傻乎乎地盯着十三郎的嘴巴,心想哥哥真厉害,说的真是有道理,我一句都没听懂。

    “不如我来给你们总结,三句话就可以说完。”

    十三郎嘲讽说道:“五雷无耻,你们无聊,整个事情无趣,没一点意思。”

    “大概……总体上……就是这么回事儿。”

    作为整个事件的亲历者,院长的拥护者,蛮尊本有资格发表一些意见,起码对这种嬉闹调侃式的总结做些补充。比如内部隐患如何如何,外部情势如何如何,道院压力如何如何之类;当然了,最后必然需要一番义愤填膺的训斥,彰显本座之英雄本sè等等。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向来脾气火爆的他此时突然觉得,原来自己等人所愁苦难熬的那些东西,就是如十三郎所说的那样,很无聊,很无趣,很没意思。

    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蛮尊索xìng懒得再想,横眉说道:“总之一句话,本座支持你!”

    旁边的人为之侧目,心想蛮子果然没脑子,弄得好像十三郎要夺院一样。

    “多谢前辈。”

    十三郎很给蛮尊面子,深施一礼说道:“若非您今rì仗义执言,学生恐下不了台。”

    “那是……咳咳,不是,本座的意思是……”

    蛮尊好生幸福满足,搓着手神秘说道:“那个死胖子不简单,他没露真功夫你知道不?”

    十三郎认真点头,感激说道:“学生明白,所以学生将他撵走。”

    火尊再也忍不住,忽然开口道:“你怎么知道他隐瞒了实力,还有,你怎么能肯定他会走?”

    十三郎抬头看看火尊,再将目光移向蛮尊。

    蛮尊说道:“不怕,这两个家伙虽然走错了路,可还没到不要脸的地步;既然他们已幡然醒悟,理应给个机会。”

    不理会火尊矮汉变成茄子一样的脸sè和杀人的目光,蛮尊“悄声”说道:“你那个火呀那个赖皮蛤蟆呀……这个那个,你小子挺聪明,一定明白本座的意思对。”

    扑通一声,严萌当场晕倒。

    ……

    ……

    “我见识过六yù道法,很清楚它真正施展出来会怎么样。冉不惊的境界或许不够,但若论在这门功法上的造诣,应远不止之前表现出来的水平。”

    “至于他为什么会听我的话离开……”

    十三郎转回目光反问道:“两位前辈为何不想想,他为什么不离开?”

    自说出紫依之事后,十三郎很清楚自己在仓云的所为已无法在这几人面前赖下去,当然了,他依然不肯当面承认,只按照大家心知肚明的默契来分析问题。

    “越是擅隐忍的人,便越是不肯屈居人下。没有打过不好下断语,单就目前看法,我认为冉不惊未必真比夜莲弱多少,只是因为五雷偏爱,且可能有其它不得已的苦衷,他才不得不忍下去。”

    “沧云宗少主,未来的一派掌门,天赋实力心机谋略皆为上上之选;更何况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冉不惊对夜莲有尊敬无痴迷,有仰望无敬畏,心神守得比谁都紧,这样的人会甘于女子裙下,谁信?”

    “一旦确认我具有和夜莲一拼的能力,冉不惊不会有半点犹豫。其它为兄弟复仇这样的事情,就我掌握的情况看,他恐怕根本不放在心上。在者说,报仇是可以拖的,而争位的时机却稍纵即逝;冉不惊是聪明人,怎会做这种傻事。”

    “类似例子我身边就有,根本用不着费心去想。”

    十三郎缓缓梳理着体内法力,淡淡说道:“前辈有心考虑这种闲事,还不如帮我谋划谋划,如何才能够迅速恢复实力。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明天一战不会那么简单,会有些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

    没等火尊答应,他又道:“先说好,我可没求着你,别想把离火令要走。”

    ……

    ……

第两百九十八章:莲奴娇(一)

    “没有任何征兆,这种感觉究竟由何而来?”

    调息打坐中,十三郎努力要将心内的那一抹不安去除而不得其果,禁不住暗暗皱眉。

    识海被混沌状的迷雾所充斥,十三郎怎么都没办法进入空明之境,他觉得自己头顶仿佛漂浮着一片浮云,投shè出无法消解的yīn影。内心时时传来悸动,似乎在提醒着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或是即将会发生。

    “不是直觉,倒好像是……预见?”

    预感是个玄妙的玩意儿,对修士来讲,不少人都相信有大能之辈可透视未来,若修炼到高深境,目光甚至能穿越轮回,窥视到隐藏与天道之内的前世今生。

    即便是前世,十三郎也曾听说过一些奇闻异事,言某地某人莫名其妙便生出类似幻觉的玩意儿且看到某种画面,后来那些画面被证实的确发生过,或者与将来某时发生。

    对传闻,他向来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不怎么予以理睬。十三郎相信经过残酷训练的人可以在战斗中产生直接,因为他自己就拥有这种能力,还曾无数次救过他的命。但此时的感觉与那种汗毛炸起的感觉完全不同,时间更长,更模糊,而且不仅仅针对自己。

    “如果是因为夜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总不能一夜之间她突然实力大涨。我倒巴不得这样,最好她突然进阶元婴,直接被取消资格才好。”

    这样的事情太荒谬。十三郎略想了想便抛诸脑后,转而想道:“如果是因为别的事……又会是什么?难道真的是老师?”

    “预感到他人的事,那不是成了算命先生?”

    对火尊等人发脾气,那是为了争取更多好处,十三郎并不真的认为老师需要自己去解救,他也相信世界上没有哪个势力敢在道院知情的情况下对付一名未来尊者,因此对于火尊等人不知道老师的下落。他并无多少意外。

    换言之,假如老师真的出事,也必然是极其隐秘且早已发生。根本不是他有资格考虑的问题。

    寻不出因由,又始终无法将迷雾中的那根线头理出来,十三郎唯有苦笑两声。感慨或安慰自己道。

    “许是星算之法作怪,以后得注意,别弄成四目那样的神棍。”

    假如真有预测吉凶的本事,四目老人不会客死于蚊海,十三郎以此jǐng示着自己,默默将思绪收回。

    不安的感觉依旧存在,不安的人却没有留意,遗憾便也就为之注定……矮子不久便要接替大地尊者之位,难怪他敢在尊者面前如此嚣张;还有几名尊者即将坐化,九尊正处在新旧交替的关键时刻。难怪五雷敢在这个时间动手。从院长所言来看,夜莲身后还有一位比五雷辈分更高的师尊,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道院之争并不仅仅限于内部,而是牵扯到其它势力的渗透颠覆?”

    “这样说来。院长嘱我做好自己,怕是不仅仅指修为。”

    “火尊所言,应有部分可信,也许五雷初衷的确如他所说,意图振兴道院地位,却被院长阻止。之后他才纠集一部分尊者。共同参与此次夺院,私下里却寻求外援。有很大可能,夜莲便是被秘密培养起来,专用于此次大比。而待火尊等人察觉到此事,却已不好轻易退出,如此方可解释今天的突兀之举。”

    两大分院临阵倒戈,怎么看也不会是因为十三郎虎躯威振王八之气释放的结果,疗伤后的一番“深谈”,十三郎隐约察觉到部分端倪,内心好生jǐng惕,同时还好生失望。

    “还是不对,道院**于世,对别的势力谈不上什么威胁。假如我是主使者,倒宁可希望它一直保持现有风格,不愿其落入五雷这样的人手里。而从其它尊者的反应看,总显得有些儿戏,或许这其中,,还有更深层隐秘。”

    上位者考虑问题,往往不是底层兵卒所呢个猜度,随着大比形势渐趋明朗,十三郎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正被一只无形之手牵引,走上别人希望的路途中。

    想着想着,十三郎脸上的表情突然诡异起来,似哭似笑,还像是从一场梦魇中惊醒。

    “萧十三,你不过是一个排头兵马前卒的角sè,竟妄图估量这等大事,会不会太狂妄?”

    “参加大比不为错,全同僚之义同样不算错,这些是我的本分。若再多想别的事情,即没必要也无资格。或许院长所言,指的就是这个。”

    眼中闪过一次狰狞,他怒吼般大叫道。

    “别忘了,你有爹,还有娘……翌rì,同样是一个天高云淡的好天气,传功崖下人流再聚,共同迎接大比的最后争夺。

    与昨天不同的是,众人今天目光所集不再是十三郎,而是稳坐与竹亭中的夜莲;按照比斗流程,万世之花将先于十三郎登台,迎接余下不多的副将,以及众多跃跃yù试的主将的挑战。

    严格来说,凡是没有落败的学子都还拥有最终夺魁的机会,然而自那场惊艳之战后,许多拥有挑战资格的主将已暗自做好打算,不再寻求与萧十三郎对决。反倒那些原本对夜莲敬畏有加的人心思渐渐活动,觉得万世之花也不过如此,兴起与之较量的念头。

    这其中,除了因阵营关系产生的战意外,还有一条重要因素:万世之花真正出手的次数极少,且不像十三郎那样狠辣无情,从来不会伤及人命。

    不得不说,人真是一种很贱的生物,此前谈及夜莲,人们不论敬重与否。皆不会也不敢带有丝毫亵渎之意,然而因为昨天连番受辱,万世之花形象大跌,已从云端仙子坠入凡尘,颇让人臆想。

    就连那些已没有资格参加大比的学子,此时看向夜莲的目光也与昨天不同,火热者更加火热。不忿者越发鄙夷,还有些多事者的目光甚至带上一丝yín邪,心中所想大致是此花已非彼花。你我皆可采摘的意味。

    和风暖阳之下,悱思杂念之中,随着谷溪一声尖利的宣告。道院大比决战rì,正式开始……照例几场垫场式的比斗排在前面,十三郎坐在轮椅上平静地观望,看不出思绪如何,身边诸人皆已获得内院资格,神情也都显得很轻松,昨天的战斗之后,众人都觉得大比已没有什么悬念,十三少爷击败万世之花,已然是板上钉钉的结局。

    唯有袁朝年的神情比较凝重。灵机目光略有闪烁,似察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迹象。

    不同寻常之处其实很明显,竹亭中的夜莲不再被方阵托衬,独自坐在小巧jīng致的凤椅上,显得形单只影。

    就连冉不惊也不像前些rì子那样恭居其后。而是稳稳地站在夜莲身旁。他的脸sè倒是没什么变化,若是认真观察,可以发现他眼中似有一丝讥讽隐约跳跃,也不知针对的是谁。

    与冉不惊相比,夜莲更加平静无波,脸上眼中都没有半分情绪表露。无喜无悲,无yù无求,仿如一名禅心入定的高僧。

    “到底是万世之花,心志坚毅,不受外扰。”

    时已临近十三分院出场,曲回朝竹亭的方向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说:“她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装样!”

    严萌xìng子最是直接,皱起鼻子说道:“故作镇定,心里不定怕成什么样。”

    “不要乱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同。”柳若衣神情微动,目光看向十三郎。

    十三郎没有太多表示,淡淡说道:“先看看,稍后萌师妹要出场,小心些。”

    “知道了。”严萌脆声答应着……十三分院夜莲,八分院严萌,登台!”

    依旧是过了四场,随着谷溪的话音,严萌伶俐活跳抢先登台,迎来一片欢呼。几天下来,这位娇俏可人的女孩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甚至带来不少仰慕者,人气十足。

    与之对比,夜莲出场显得低调而压抑,近乎于沉寂。

    她如十三郎一样,缓缓催动凤椅前行,就仿佛水面上飘过的一片青荷,袅袅无声不惹纤尘,一举一动皆透着宁静与高洁,让人几乎不敢正面相望。

    万众无声,不论是谁,不论对其是何看法,大家都不得不承认,若以神情气质而论,夜莲实无愧于万世之花的称号,拥有极致之美。

    两女遥遥相望,严萌掐诀放出巨蟒作势yù扑。

    夜莲依旧没有起身,只是拿目光扫了一眼,说道:“可惜……”

    “可惜什么?”严萌忍不住问道。

    “可惜了一条好魂。”

    夜莲似乎笑了笑,不愿多说不屑多说,抬手向前轻点。

    膏玉般粉嫩的指尖上,一朵莲蕾徐徐浮现,如chūn风吹开花瓣,缓缓张开。

    莲花九瓣,粉sè花瓣仿佛少女妆罢的腮红,透出迷离的气息。待那朵莲花怒放,娇艳而圣洁的毫光照耀战场的时候,四周的空间亦为之静止。

    九瓣莲花灼灼生辉,如同九扇空间之门,散发无尽奥妙与庄严。

    一切为之定格。

    自空而落的光线不敢窥视,被柔和的粉意折shè开,战场上呈现一幕奇景,一条巨蟒昂首吐信做吞天之势,被粉sè包裹而闪耀绚丽,身形却在空中凝固。

    像它的主人一样。

    下一刻,巨蟒如枯叶自空中滑落,双眼轻轻合拢,仿佛进入沉眠。

    和它的主人一样。

    再下一刻,巨蟒身躯落地,惊不起半点烟尘。严萌随之倒下,两只圆睁的水眸透出几分疑惑,好似在询问着什么。

    夜莲轻轻叹息,眼睑低垂淡淡道。

    “下一个……RS

第两百九十九章:莲奴娇(二)

    平平静静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四周鸦雀无声。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碰撞没有轰鸣,甚至连句狠话都没有,严萌便已人事不省。

    不待谷溪出手,蛮尊心急火燎跨出,挥手将严萌从地上捞起,以凶蛮的目光狠狠盯着夜莲,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

    万世之花回之一笑,说不出的淡漠与轻盈。

    蛮尊唯有悻悻而去,带着严萌直接来到十三郎等人所在的山坡,咬牙吼出两字。

    “摄魂!”

    战场上无论发生什么,任何人不得对参加比斗的学子有任何恶行,这是全道院不分争执的共识,尊者也不能例外。

    心中猜测被证实,一群人赶紧围拢过来,望着犹如睡美人般的萌妹子,纷纷发出问询。

    “摄魂?那怎么办?”

    十三郎问道:“怎么救?可有后患?”

    蛮尊没有回应,随手从怀里拿出一瓶不知何名的丹药,取出一粒给严萌服下后才沉声说道:“需要夜莲亲自施救,是否有后患,就看她的心意。”

    十三郎神sè微紧,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蛮尊展颜说道:“放心,无论是否敌对,五雷这点面子还要卖给我;现在的问题是,你们可有守护元神的宝物?”

    众人齐齐舒了口气,灵机却暗暗皱眉,想说点什么,却被十三郎的眼神阻止。

    蛮尊说道:“巴蛇之魂本就擅长元神攻击,依然被生生取了魂。若是一般的法宝,抵挡不了那朵莲花的摄魂之光。”

    十三郎说道:“我应该不惧,但非借助于宝物,其它人……就不要再登场了。”

    不知不觉间,十三郎在与几名同辈说话时带上吩咐的口气,众人也都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何不妥。

    柳若衣正要开口。忽然目光微凝,说道:“又有人上场。”

    众人回头,目光移回站台。

    ……

    ……

    头一天的战斗中。十三郎将几名与十三分院亲近的分院副将一扫而光,余下的多是支持紫云或持中立态度,此时登台的便是一名来自第六分院的副将齐涛。之前表现同样不俗。

    看出端倪的不止蛮尊一人,拥有元神之宝的学子也大有人在,齐涛显然对抗衡摄魂之光早有准备,不等招呼便将一串古朴佛珠祭献在空中,如金刚法罩,将自己的身体牢牢圈在当中。

    夜莲平静地坐在凤椅上,对他和他的动作宛如无视,只等战斗开始。.com

    号令声响,齐涛一声断喝,双手如车轮般急急舞动。一口气放出数十道灵符。

    森厉之剑凌空激shè、炎炎之火八方漫卷,大地生出无数利刺,利刺中探出根根铁锁般的触手,空中竟有瓢泼大雨,带着蓝汪汪的yīn寒。通通朝夜莲的身体轰击。

    五系齐全,齐涛在这一刻所展现的实力,比他之前的数次战场强出何止数筹。

    打定主意抢攻到底,他不待灵符的威力完全激发,张口喷出一道黄霞,迎风化成一座金灿灿巨钟。朝夜莲当头罩落。

    齐涛似与佛门有关,佛珠巨钟都带有极其jīng纯的佛门气息,声如大吕。

    他的攻势就好像齐涛这个名字一样,不仅齐而且如波涛拍岸,连绵不绝。

    铺天盖地的法术核心,无数跳跃闪烁的灵光正中,夜莲神情不变,依旧轻轻扬指。

    依旧是一朵蓓蕾,依旧一朵莲花绽放,依旧是漫天的光霞弥漫。

    这一次的莲花,是紫sè。

    紫莲七叶,三面环绕,两面横拍,一面如凉棚遮阳,最后一面格外温柔,如chūn风之手在空中掠过,轻轻抚上齐涛的头。

    火云倒卷,大地平复,天空落下的蓝雨化作青烟,至于那十余道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剑光在刺中莲叶后,竟似被不可想象的高温熔炼,软绵绵垂下,彷如条条被抽了筋的蛇。

    那座佛气弥漫的巨钟只来得及显露身形便被一片莲叶贴上、包裹,再徐徐收紧。

    空中回荡着一股牙跟发酸的声音,柔弱的莲叶如同缠绕在猎物身上的蟒,因挤压产生的视觉扭曲让人心里有中感觉,好似那里面捆的不是死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咣当!一根形状怪异弯曲的铁棍自空跌落,莲叶随之重新舒展开,并飞回夜莲手中。视线所及,莲叶除了光泽略有暗淡,竟似半点损伤都没有。

    “不……”

    齐涛怒吼,惊呼;身形暴退,斜掠,狂飞;手中施展道道神通,件件宝物,以近乎癫狂的摸样朝那片紫意格外浓重的莲叶轰击。

    全然无用。

    莲叶于神通见起舞,在灵光内跳跃,自宝物中穿行,无视攻击,经过一番猫戏老鼠式的追逐,终于抚上齐涛的头。

    然后化作紫sè的纱,披散,再收拢。

    “呃……”

    仿佛噩梦中惊呓,又好似深渊里的哀嚎,沉闷绝望的嘶吼仅仅发出半生,戛然而止。

    紫纱徐徐展开,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跌落地面,一缕青烟从尸体上飘起,哀鸣声声,瑟瑟发抖。

    “昨天,你与同伴谈及本座,言辞不敬。”

    夜莲平静的声音传入虚影耳中,抬手召回紫莲,说道:“下一个。”

    ……

    ……

    连续两场胜利不足以令学子们却步,第三名挑战者很快登场。

    激战夜莲,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耀,还是一举奠定内院排位的良机;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已看出,夜莲那个狠倔毒辣的十三郎不同,对敌常留一线,纵有恨意。也不会随便取人xìng命。

    而对修士来说,只要不死,便还有翻身重起的机会。况且余下学子已获得内院资格,受伤甚至肢体出现残缺都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自有道院妥善安排。

    有了这样的保障,但凡觉得自己有机会获胜的人都跃跃yù试,不会轻易退缩。

    这名学子擅长鬼道。手中拿着一杆数丈长的大幡,迎风展动中,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万鬼奴蜂拥而出。挟无边黑雾挤满战台的每一寸角落。

    阵阵yīn鬼呼啸中,八只通体泛出紫意的厉鬼凶狞毕现,散发的气息丝毫不下去于结丹中期修士;它们是住魂。是镇压魂幡的辅助之物。

    最后一只厉鬼紫意更甚,身体已隐隐出现凝实的迹象,两只鬼眼不停闪烁,与谷溪颇有几分神似。

    只差一步,它便可化身鬼王,成为鬼道中堪比元婴的存在。

    “摄魂,我让你摄个够!”

    修士的身体转为虚幻,声音在四面八方同时回荡,若是不考虑难听与好听,与夜莲的渺渺之音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围被层层鬼雾包裹。千万张悲恐惊怒的面孔在眼前晃动,夜莲神情略有变化,微微皱眉。

    “万世之花,你也尝尝一个打九个的味道!”

    修士的狂笑声未落,夜莲再次抬手。

    动作不变。姿态不变,唯有目光略显冰冷。

    又是一朵莲花,火莲。

    莲花五片,火红莲叶仿佛五张火红的脸,展开后围绕在夜莲周围,化作五团人形火云。

    五团火云连接在一起。如同手拉手的孩子开始旋转,耳中甚至可听到阵阵欢乐的笑,犹如一个个火焰jīng灵在跳舞。

    旋转的火环朝四周平推,因其速度过于快捷,人们来不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下一刻,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花,战斗便为之终结。

    鬼雾荡然无存,千万鬼奴灰飞烟灭,八大主魂化成八缕青烟,挣扎着想要飞回魂魄滋养,却发现魂魄已不见,只余下一条焦黑的旗杆;旗杆下,那名修士脸上的笑容都尚未敛去,大张着嘴巴看着这一幕,神魂皆丧。

    唯一“活”下来的鬼王情形很不妙,半凝实的身体上如筛子一样布满无数个窟窿,火红跳跃的双眼暗淡无光,一条生满利刺的臂膀也无影无踪,与身体的连接处正冒着烟,好似烧焦却熄火的炭。

    鬼王惊恐地望着周围,随即发出一声凄厉道极致的嘶吼,身体晃动倒卷而回,竟朝那几缕青烟猛扑而去。

    它已重伤,它将不治,它要求生,它需要吞噬其它鬼灵。

    八条残魂不甘被吞噬但有没有反抗之力,一条一条接连被鬼王吸入腹中,其身体的伤患略有缓解,缺失的臂膀也渐渐长出。

    它的目光逡巡着周围,最后落在失去魂魄的修士身上。

    贪婪的**在蔓延。

    老虎吃狼,狼吃羊,羊便只能吃草。鬼物最喜修士生魂,重伤之后鬼王,灵魂中的本能开始占据上风。

    既然那个安坐于凤椅的女子惹不得,既然主人已失去魂魄,既然因火焰让所受的魂禁有所松动,何不……吞了他!

    “嗷!”

    鬼王一声利啸,身形疾扑。

    “鬼魅之物,最为我所不喜。”

    袅袅之音罕见地带有一丝凌厉,随着话音,五团略显暗淡疲惫的火灵重新聚集起来,于空中划出一道清晰的尾焰,合身而至。

    鬼王大恐,修士大惊,大恐大惊之余大呼大吼,如同溺水之人将死,无助绝望,却没有阻止之法。

    “不要啊!”

    火云当空席卷,鬼王肚子承受五团火云,再也无法如之前那样幸存,挣扎咆哮中身体由凝实至虚幻,由虚幻化虚无,最终烟消云散。

    修士浑身破烂如乞丐,苦心打造收集百余年才凑起来鬼奴被烧得一个不剩,连魂幡都变成一根烧火棍;可以想象,今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他的战力都是会降低大半,再没有张狂的资格。

    这还只是表象,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夜莲毁掉的不仅仅是一件法宝和万千鬼奴,还生生摧灭了他身体里的鬼印之根;从今往后,他不仅不能再修习鬼道,还因为常与鬼物相伴,修为注定会停滞不前,且受万鬼所窥。

    “言辞不敬,略施小惩。”

    第一次重复出手的夜莲召回火莲,淡漠的声音说道:“下一个。”

    ……

    ……

第三百章:莲奴娇(三)

    “下一个。(.)”

    三个简单而包含着强大信心的字从夜莲口中跳出,第三次在战场上空飘荡。

    人们的心终于沉落。

    袅袅回音旋荡不绝,山野与天空积极热烈地给予呼应,大地轻轻颤抖。

    大地永远不会颤抖,抖的是人的脚,和腿,还有身体与心。

    万世之huā表情坦然平淡,平直红唇如一条直线勾画在绝美的脸上,仿佛一把雕进画布的剑。

    她的头不再如以往那样略有高昂,而是如尺子量过一样的平;她的胸不似以往那样刻意挺拔,而是如尺子量过一样的平。

    她手扶膝,脚踏地,臀着椅,背依栏实则不挨栏。

    此刻的她,一切都是平直;落入视线,形成一个无比高大的影像。

    她的平,对的不是人,而是头顶的渺渺青天;她的直,对的不是人,而是蕴含与天地间的法道规则。

    “勾勒天地,法相融宁,可称入道。”

    蛮尊对十三郎正sè说道:“如果不是仙缘,就是你帮了她。”

    ……

    ……

    世间大彻大悟一朝得道的传说不少,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有看似无关无益实则如醍醐灌顶凤凰涅盘式的触点;或是牧羊,或是观cháo,又或是蚂蚁打架、两狗争食之类。

    对凡人来讲,那是大德之人因受神灵暗中点化猛醒,而对修士来讲,这就是悟道。

    夜莲本已来到某个门槛。只差半步便可感悟天心,进入一个全新的层次。事实上,人们心中都有一个疑问或猜测,认为夜莲其实早就可以走出那一步,成就可真正与天地沟通的第二生命,也就是元婴。

    然而正如结丹与结丹有所不同那样,元婴之间同样存在差异。比如大小,比如凝实程度,再比如沟通天地的境界等。不同的层次意味着下一步的艰难与否。意味着获得更大成就的几率如何,还意味着神通道法的犀利程度,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对普通修士来讲,能成就元婴便已是众生无憾甚至孜孜以求的修道目标,可在万世之huā眼中,显然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要追求完美,追求非普通人所能想象的奥妙境。

    正如蛮尊所说的那样,假如夜莲没有在一夜之间遇到什么天大的机缘,便只能解释为昨rì一番风雨后,万世之huā从羞辱挫折中寻到心境突破的契机,迈进那道门槛之中。(.)

    迈进。便得了道。

    蛮尊开口,基本等于事实,十三郎听得直摇头,苦笑着说道:“那样的话,我得找她收费。”

    蛮尊瞪着他说道:“不知死活。”

    “不知方能无畏。是好事。”

    十三郎阻止想要登台的柳若衣,平静说道:“等着,没人上,我就上。”

    柳若衣小心朝蛮尊看一眼,回过头说道:“既然她已入道,萧兄……可有把握?”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架还没打,能有什么把握;不过我觉得入不入道关系不大,就算入了道,拽出来就是。”

    众人皆为之茫然,心想我辈求道求了半辈子,想得都极为艰难,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拽出来,修道岂不成了笑话。蛮尊有心叮嘱两声,忽想到此时十三郎鼓起战志已殊为不易,如果因为自己的话丧了气,就算他能领悟到什么恐也得不偿失;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无知无觉因而无畏,没准儿是好事。

    想到这里,他笑道:“没错,修为境界靠领悟,胜负靠的是拳头;小家伙说的没错,别怕她。”

    十三郎立即说道:“不如您送我件法宝,就更不怕了。”

    “……没有!”蛮尊羞恼说道。

    的确,三场战斗三件法宝,夜莲没有使用过任何一种哪怕最低级的神通;可是人人都知道,万世之huā岂会不懂神通?她既然如此大方将其显露出来,必定有更多更凌厉更难以揣度的手段留在后面。蛮尊当然有能将夜莲轻松摁死的宝物,但那岂能是随便可以送人?就算他舍得,还得有本事用才行。

    宝物并非越强越好,起码打架的时候是如此;不谈什么境界法力修为,cāo纵本身就是难题。比如屠夫可以将屠刀玩出huā,可如果把屠刀放在一个孩子手中便只会伤了自己,很简单的类比。

    “这时候还记着敲诈勒索,不愧是紫云城培养出的货。”

    蛮尊愤愤地想着,心里又觉得轻松不少,转而安慰自己道:“起码心态不错,还有得打。”

    ……

    ……

    这边清闲那边忙,寂静的战场因无人应战显得更加空寥,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谷溪正要宣告战事终结,夜莲轻轻开口。

    “三十副将皆勇莽,不见主将试莲台。”

    一语即出,群情沸然,片刻喧闹后,有人愤而登场。

    ……

    ……

    世间修士,痴于剑者比比皆是,专侍一刀却极其罕有。

    刘焕用刀,只用刀,只有一把刀。

    三场比斗,刘焕时刻紧盯着战场,心中估量着与夜连的差距,最终确认自己并非全无胜机。

    摄魂之术对人有人,对兽宠jīng魂也有用,但是对刀无用。刘焕的刀一旦发出,没有人抢在前面发动反击。同理,火莲威力巨大,刘焕无法抵抗,但同时也认为,夜莲第二战释放的紫莲也不足以抵抗自己的刀。

    至于对方是否还有更厉害的手段,战斗没有发生,根本不值得去想。

    “比的是快!她既然自持身份不愿先出手,我就有四成把握。”

    世纪大比,对手是万世之huā。且不伤及xìng命,别说四成把握,哪怕只有三成两成,也已足够。

    因此刘焕登场,登场即出刀,没有片刻延误。

    准确点形容的话,刘焕用的不像是一把刀。而是一条银sè的线。比剑更窄,且薄如纸长如丝,分明就是一根丈余长的线。

    银线笔直地竖在刘焕头顶。如同生长过程浓缩为一瞬的树,转眼便长达数十丈。

    数十丈高的空中,山风已经甚为猛烈。呼啸的风被银线割裂,产生阵阵如如泣如诉的鸣音。鸣音响起,银线上端自空而落,正劈向夜莲头顶。

    天空一片银白,刀芒因来不及消散,在空中划出一道标准的扇面;看起来,竟好似一把数十丈长的巨刃当空斩下,破开渺渺虚空。

    扇面内的风被阻挡,发出如撞击墙壁才能产生的轰鸣,银白瞬间变为黑暗。透出一股寂灭的气息。

    那是空间被撕裂的迹象,刘焕这一刀,已不输于秋猎时的陆默。

    威力若斯。

    ……

    ……

    刀芒乍起,夜莲微微挑眉,眼神首次变得凝重。

    但也仅限于凝重。

    她抬手。轻弹,指尖出现一朵莲huā,青sè的莲。

    不变的是动作,增加的是谨慎,还有一口青蒙蒙的jīng气。

    莲huā四片,两两合一。合一再合一,化做一把青光小剑。

    与那片纵横数十丈的刀芒相比,小剑不像可用于战场厮杀的兵刃,反倒像一把轻盈秀气的裁纸刀。

    小剑成型的那一刻,刀芒也已临头;刘焕成功实现了自己的既定目标,让夜莲只能专注于抵挡自己的刀。

    这一刀就是他的全部,成则成,不成即宣告失败,败亦无憾。

    刘焕脸上厉sè与满意交错,法力狂催下,森冷刀芒寒意大盛,威势再上一筹。

    他将最后余力也全部调动起来,再无一丝保留。

    一缕青丝飘落,瞬间便被斩成千万段。

    夜莲望着青丝自空中散落,望着它被斩成千万段,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她开口,冷喝,素指朝刀芒轻点。

    “疾!”

    小剑划出一道流影,迎头而上。

    “嗤!”

    仿佛剪刀裁开布帛,又似乎利箭穿透铠甲,青光小剑刺入刀芒,刺透刀芒;刺入刀身,穿过刀身。

    一刺而过,一穿而透。

    余势不衰,刺入刘焕眉心。

    银sè刀芒尚未消解,中间增加了一道青sè轨迹,仿佛一面银sè的墙,被人以青漆拦腰斩断。

    刀未散,势已绝;刀未尽,人将死。

    “这不公……”

    刘焕大睁着眼睛大张着嘴,发出半句不甘之呐喊,随后无声叹息。

    随后死去。

    器不利,非战之过。

    刘焕把一切都做得很好,做到超出自己预想的最好,他的刀意丝毫不下于夜莲,奈何法宝不如人,唯有饮恨当场。

    “你很强,我收不住手。”

    将耳边一丝秀发挽于脑后,夜莲感受着犹存在头顶眉心的那一丝寒意,心里想能逼出我的一分底牌,你死也可瞑目了。

    抬手轻召,青sè小剑瞬息回归,空中银芒已逝,却有一根细细的银丝跳跃,仿佛雷电。

    夜莲心神略做平复,平淡的声音隐有一丝波动,说道:“下一个。”

    旷野死寂,万众无声,人们的目光敬畏沉抑,再无一丝孟浪。

    原因只有一个,万世之huā连番作战后,终于开始杀人。

    风,更大了。

    ……

    ……

    “以强破强,她在立威。”曲回凝重的声音说道。

    “被迫杀人,她没有办法。”柳若衣忧虑而安慰地说道。

    “不懂撞懂,胡说八道。”蛮尊低喝道。

    曲回愕然抬头,柳若衣羞愧低头,灵机吃吃jiān笑,袁朝年埋头苦思。

    “此女jiān诈,而且虚伪。”蛮尊不愿多做解释,沉着脸说道。

    “别这么说。”

    十三郎摇头说道:“换成我也会这么做,最多不说出来。”

    ……

    ……

    三声追问无人作答,夜莲徐徐抬头,神情一片淡然。

    “道院二十七,可视三五人。”

    万世之huā目光横扫,所经处,无人敢与之相对;最后,她的目光终于驻留,平静地眼神终于不再平静。

    她说道:“萧十三郎,来与本座决战!”

    “可以。”

    十三郎点头答应,却没有马上登场。

    示意蛮尊将严萌放出来,他说道:“先把她治好,我怕收不住手,会打死你。”

    ……

    ……

第三百零一章:莲奴娇(四)

    比斗之前提条件,别说面对的是万世之花,哪怕对手只是最普通的学子,十三郎姿态也高得过了头。【网..】

    这已经不是装逼所能形容,是装牛逼。

    “你以为你是谁!”

    包括支持十三郎的紫云学子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中痛骂。

    这样的羞辱已不是立场可以解释,是对对手的最起码尊重,是道院学子谨守的底线,甚至是人的底线。

    不少人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心想装有情有义能否换个时候,真要是无耻没极限想提条件的话,还不如要求对方让着点,反倒落得光棍。

    只有蛮尊老怀大慰,面sè欣然中夹着几分不自在,转而被众多瞥、掠、扫过来且带有讥讽的目光感到不耐,虎躯微震。霎拉间,所有正朝此方冷笑的人两眼刺痛,心口好似被重锤夯了一记,身形为之不稳。

    “看个屁!”

    以大欺小,蛮尊抖过威风又觉得不好意思,愤愤痛骂着低头。

    十三郎对周围的情形视而不见,脸上平和说道:“请,举手之劳而已。提醒一下,别弄什么多余手段。”

    太过分了,真真是太过分了!

    不说夜莲有没有本事在蛮尊眼皮子底下玩花样,人家还没有答应……不对,应该说人家凭什么答应,根本不可能答应才对。

    不少人眼睛还在流泪,却还是忍不住盯着十三郎,想看看他凭什么如此理直气壮。脸皮究竟是怎样炼成的。

    夜莲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直到众人看够了也鄙视够了,这才微微一笑说道:“蛮尊前辈德高望重,难道还需要你帮忙?”

    众人齐齐恍然,心里意识到这才是条件背后的因由。

    ……

    ……

    如今所有人都清楚,道院大比不是纯粹比斗,而是关系到派系之争。阅墙之阂的较量。不论十三郎与夜莲胜负如何,蛮尊作为九尊之一,其立场态度举足轻重。

    剩下的问题就简单了。在不知道严萌在蛮尊心中地位究竟几何的情形下,十三郎抢先送上不大不小的一个人情,反过来削去对方一枚筹码。同时兼有挫夜莲锐气之意,实可谓一举三得。

    无论夜莲答不答应,十三郎都至少能实现一部分目标。答应了,人情归十三郎所有;不答应,罪责自然在夜莲身上;从这个角度讲,十三郎用心可谓歹毒,且是谁都看得出但有不得不跳的陷阱。

    这是阳谋。

    ……

    ……

    “这件事和蛮尊无关,你问也白问。”

    十三郎看都没看蛮尊一眼,指着严萌说道:“小妹妹和我比较亲,我不能撂下她不管。”

    “无耻。真无耻!”灵机小心地埋着头,在一旁恶狠狠诅咒。

    夜莲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十三郎立即回答道:“那我就不和你打。”

    全场顿时哗然,连蛮尊也忍不住瞪大眼睛,心想臭小子玩大了,这场比斗要是黄掉。剑尊不得把我砍成七八截。

    与他相比,众多道院学子显得更加愤怒,一个个面sè通红纷纷忍不住发出痛斥,多是些大义当前岂可如此儿戏,道院荣辱岂能因一女子折腰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如汇集成阵阵声浪,前仆后继朝十三郎的耳朵里灌。大有他如果不放弃这个荒唐念头,大家就要群起而攻,视其为叛徒一样。

    这次蛮尊不好再发威,也不好开口说话,只能以眼神朝十三郎示意,大致是小子你悠着点,老子的事情自己能搞定,大不了……那个那个啥也就是了。

    夜莲饶有趣味地望着这一幕,神sè间不禁有些好奇,颇有些期待于十三郎的反应。

    结果让她很失望,十三郎什么反应都没有。

    没有愤怒,没有反击,没有嘲讽谩骂,甚至没有在听。

    他说道:“我是认真的,你不救她,我就放弃大比。”

    人群复归于沉寂,目光渐渐流露出失望,一些人在心里咒骂,一些人仰天长叹,还有一些人跺足捶胸,好生感慨与悲凉。

    好一群大义与凛然。

    夜莲神情微变,寒声道:“悠悠之口,你以何堵之。”

    十三郎神情不变,说道:“悠悠之口,不能救死不能扶伤,甚至不能吹乱一根头发,何须在意。”

    夜莲说道:“你不登台,道院大比结局便已注定。”

    十三郎说道:“那又如何?”

    夜莲静静地望着他,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十三郎轻蔑地对着夜莲的目光,仿佛她是一个白痴。

    夜莲终忍不住羞怒,说道:“你自请主将,难道不是为了击败本座,难道维持紫云道院数千年荣耀与骄傲。”

    十三郎朝她摇摇手,不屑而又诚恳地说:“你的话,有三错。”

    “……你说!”

    “其一,紫云荣耀从来就不是一两个排名,至于是什么,说了你也不会懂。”

    “其二,就算我放弃大比,紫云也不会丢失骄傲;历史上紫云也不是次次第319章就两千字,休息好才能写好,尤其是这部分关键章节。

    依然恳请,继续恳请,你懂的。

    老枪!

    ……

    ……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二章:莲奴娇(五)

    w“消除执念两条路,一是击败或干脆灭杀带给自己执念的那个人,再就是承认失败,彻底不要去想。”

    “你们把大比的结果看得比天还大,比命还重,我不会。不先把她治好,我就不和你打。”

    这是十三郎表达的意思,方式猥琐且带着邪恶,但被夜莲所认同。

    夜莲不是天下无敌,有太多人有能力给她羞辱,但十三郎不行,绝对不行!

    她是五雷的学生,却不是事事都要听从五雷的安排,尤其是关系到自己的道业,更加不能轻忽。

    她也做不到像十三郎那样决绝,不敢去赌对方是不是真的肯为一名关系不深的女子放弃大比。

    她唯有答应。

    ……

    ……

    诸般事了后,十三郎没有继续卖弄无耻,在全场的目光注视下登台。

    站台上,两只轮椅遥遥相对,四道目光平静对视,仿佛两名献艺的戏子,准备好奉献一场jīng彩演出。

    “我不会让你轻易的死。”夜莲极为认真地说。

    “我会尽量杀死你。”十三郎给予诚恳的回应。

    两个强大的人各自说出心中所想,战事骤起。

    ……

    ……

    紫粉青红四莲齐现,构成四道明暗交错的杀着。重重杀机锁定十三郎的气息,纵于千里之外,空间外层,也将如影随形。

    九扇空间之门封锁天地,迷离的粉意屏蔽了天光。同时也锁死了天与天之间的桥梁。

    七枚紫叶三三两两,为那个娇躯提供最严密防护,同时还像影子一样袅袅徐行。

    橙红之火八方席卷,荡涤一切不属于这片天地的气息,无物可以遁形。

    一条青龙在火海里穿行,体型娇小,却拥有无坚不摧之狠霸与张狂。

    昨天。夜莲遭受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羞辱,却不是毫无所获。很重要的一条便是,她比之前更加清醒的认识到。决不能给十三郎可乘之机。

    战斗的时候,那个人几乎不像是一个拥有情感的正常的人,任何轻微的漏洞。一点点疏忽乃至迟疑,在他面前都会被捕获,进而无限放大,最后便唯有饮恨。

    夜莲不认为自己弱于十三郎,但她明白自己远没有强大到可以碾压对手的程度,因此她对这一战的态度是谨慎。

    夜莲抢先出手,出手便是全力。

    紫为诡丽,粉显娇艳,紫粉合一,即为脂粉。

    脂粉是女子的最爱。把美变得更美,将柔变成更柔;美到极致与柔到深处,皆不可入眼。

    见之则死。.com

    青光冷厉,红莲火灼,青红相间。也称青虹。

    青虹是剑的名字,同时也是一种象征,用以形容至坚至锐,坚锐到极致,皆不可扛。

    扛则必死。

    旗阵内,四朵莲花构筑出一个世界。其内彩sè琉璃,缤纷光影驰骋交错,如一副绝美的画。

    天空却变得yīn暗下来,老天仿佛看花了眼,融与阳光的视线有些混沌,进而不忍不能亲睹。

    画卷中,一条人影在跳跃,掠出一抹黑沉沉的光。

    却将yīn暗照明。

    ……

    ……

    四莲合力锁封天地,十三郎只略作感受便放弃了瞬移的念头,将身纵起。

    他跳跃着前进,带着轮椅一起腾身到空中。

    空中有剑,他手中亦有剑,剑与剑相击,没有发出应有的轰响,只闻一声清鸣。

    清鸣中,青光小剑斜飞数十丈,仿佛被一只大手拍出的石头。小剑发出不甘愤怒的鸣啸,反身再次疾冲,又一次被磕飞。

    与普通修士御剑不同,十三郎对剑道谈不上jīng通,便秉承着以力降法的念头,挥剑平拍。

    好像用的是一根棍子,或者一把刀。

    姿态笨拙,样子丑陋,但是管用。

    小剑的速度太快,十三郎便像拍球一样用剑面去拍;他的剑很大,挥舞在手中仿佛一块门板,无论小剑的角度如何刁钻,总逃不过横扫一侧身体的夯击。

    叮叮当当,仅仅是十三郎身形纵起到到空中的片刻时光,大小两把剑便发生不知多少次碰撞;撞击的声音过于密集,小剑的速度又太快,以至于人们眼中所看到的,是一条青光围着十三郎的身体旋转狂舞,织出一圈青影。

    “嗤!”

    接下青光小剑一次比一次凌厉的攻击之后,十三郎终于能够准确把握其轨迹,转面为刃,重重挥出。

    亮丽的光华在空中闪过,人们的眼睛被一片晶白所占据,再无一丝杂sè。

    两强终有直面时。

    轰鸣也终起,哀鸣也随之响起。

    大剑发出一声咆哮似的清啸,如一只雄鸡愤怒高歌;青光小剑翻腾倒卷,一路泼洒灵辉与怨愤,并有一丝惊恐。

    十三郎的剑,不是普通飞剑。

    本为佛门至宝,受万民万年祭拜,融无上真力,乃大修士轻易不可染指之物。经鬼道之手,参有千年剑之jīng髓,再经九锻之法,心血祭炼,岂是刘焕之刀可以比。

    以鬼道的眼光,也对此剑赞赏有加;以大先生的阅历,都要生出几分羡慕;这样的剑,虽不能与天绝这样的神兵相比,差得也不算太远。

    如果不是十三郎祭炼的时间太短,如果不是他尚未真正修行剑道,对剑意的理解也谈不上深邃,这一击,便会将小剑斩成两段。

    便会要它的命!

    飞剑有灵,这把被内定为子午剑阵主剑、但尚未命名的大剑在十三郎手中,就像一把没有遇到明主的良将,空有平天之志。却只能如屠夫一样狂砍乱舞,平添不少愤懑。

    一击退敌,大剑好似捆住双手的绝世武者,在被一个孩子屡屡挑衅后终于挣出手指,终于弹出愤怒的一指。

    畅快!

    ……

    ……

    小剑飙shè之后飙退,十三郎的身形也来到最高点。

    顶着汹汹火海,忍受着全身上下传来的酥麻昏沉yù眠的感觉。无视那片飘忽而至即将临体的紫叶,他的身体旋转半周,甩臂再次挥刀。

    是挥剑。

    以他此时的境界。在普通对手面前还可以冒充潇洒,暂顶一回剑修风采。然而此时的对手是夜莲,十三郎便只能回归本sè。重cāo莽夫旧业。

    大剑发出愤怒鄙夷的咆哮,至上而下斜劈划过,以无比残暴横蛮的姿态从一片粉颜中穿行。

    粉莲的呜咽淹没在剑啸中,好似牙床上的一卷幔纱,一分为二。

    目睹此景,女儿为之神伤,莽夫为是惋怜,生为之抚额。

    全场响起一声不忍的叹息。

    叹息声中,余下八片粉叶齐齐悲诉,夜莲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痛sè。转瞬即为寒冽所替。

    叹息声中,笼罩全场的粉意为之一振,好似无法承受狂暴的娇娘,发出一声轻吟。

    叹息声中,紫叶漫展。如遮天之幕将十三郎的身体裹拢,再徐徐收紧。

    叹息声中,有一丝阳光从yīn霾中shè入,于十三郎脚下投shè一抹暗影。

    浓浓的影子在蠕动。

    十三郎在跳动。

    紫sè幔布在颤动。

    ……

    ……

    巨剑斩下时,十三郎好似用力过了头的醉汉,身体在空中倒竖起来。紫幔随之抚上他的身体。如无数条灵蛇攀爬粘绕,于瞬间将其上半身缚成了粽子。

    却没有困住十三郎的腿。

    不知道为什么,可将巨钟法宝揉成铜棍的紫叶,竟奈何不了那把丑陋yīn沉的轮椅!

    轮椅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压力,扶手悄悄弹出;它的靠背也随之延出,连两只车轮都由直立变成平展,好似一条苏醒的蛇。

    车轮、扶手、靠背,几样简单的事物在紫幔内躁动,生生撑起一片天空。

    双臂被死死捆缚,十三郎法力挣了两下竟不得脱,心中大起凛意。

    以他现在的力量,别说一块布,就算是一根铁棍,一把飞剑,一座铜桩也无法承受。如今全力之下,竟然撕不开这块莲瓣化成的布!

    不仅如此,他体内的法力竟也有凝固的迹象,好似水入玄冰,即将为之同化为晶莹一般。

    论品质,这片莲叶已不输给大多数上品法宝,甚至有过之。这还只是夜莲的一道普通神通而已,哪怕用脚去想也知道,她定有更凌厉也更加难以抗拒的宝物手段,等着十三郎去享用。

    “幸亏还有脚。”

    jǐng惕中,十三郎心里安慰着自己,悍然出脚。

    出脚如风,出脚带着风,无数绞刀般的风漩在盘绕在脚尖,十三郎头下脚上,双脚在紫幔中交替而出,卷起阵阵风cháo。

    勾画,蹬踏,抽扇,抡砸!

    他的脚就像手一样,甚至比常人的双手更加灵便,在轮椅散开露出缝隙中,在方寸间展开腾挪。

    与纵横!

    不妨做个假设,被捆住双手的十三郎只余下一半实力,被那只丑陋的椅子撑开的紫莲也只能发挥一半威力,一半对一半……

    也就是全力。

    如果他连一件法宝都对付不了,还谈什么与夜莲决战。

    ……

    ……

    空中呈现一幕奇诡的景象,十三郎头朝下脚在上,身后拖着一团紫sè的云自空中掉落。紫云不断涌动,不断起伏,仿佛包着无数凶兽,还有无数把刀。闷雷般的轰鸣与凌厉的呼啸交错到一起,形成一股可引起胸腔共鸣的回声。人们痴呆的目光望着那个不断加速的身影,心想他这样用头去砸下去,会不会在地上钻个窟窿?

    会不会活活摔死?

    “帅死啦!”

    刚刚醒转的严萌置蛮尊命其打坐养神的指令与不顾,跳着脚挥着手大叫。

    与她的欢呼相呼应,随着一声气球被吹爆声音炸响,漫天风云起。

    无数碎片在空中飞舞,舞出一声凄怨哭泣般的呻吟。

    邪恶的一幕。

    ……

    ……

    一气呵成,应该不赖,没查错别字,您老将就着看。

    下一章会晚,真的会晚。

    老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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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莲奴娇(六)

    w破碎的紫叶尚在空中飞舞,十三郎的身体业已再次跃起,扑向高悬天际的八门。.)

    在其身后,又有两片紫叶凌空袭来,原本沸腾于全场的火焰也纷纷席卷,重新拥做一团变身为长达数丈的火龙,嘶吼狂哮着追击。

    粉莲不灭,十三郎就不敢让大灰与胖胖露头,不仅失去近半战力,还时时传来心悸,好似灵魂要一分为二,又或是全盘被吸扯出体外,就此迷失。

    与以往战斗不同,十三郎没有按照擒贼擒王的习惯直袭夜莲,而是稳扎稳打、或是谨慎求稳,几可用笨拙的方式逐一除灭其宝。

    万世之花不是普通修士,在没有把握之前,十三郎宁可任由她从容施法,也不愿在其反扑的时候还要承担被四面夹击的风险。心内那抹不安始终无法消除,十三郎本能地觉得靠近夜莲会有很大风险,不敢贸然决断。

    他将法力催动到极限,速度也随之展开到极致,身体外飓风鼓荡,吹袭阵阵粉浪烟云,逐一朝那几扇莲叶所化的门展开轰击。

    大剑在空中划出桀骜的轨迹,又一扇莲门溃散。

    青光小剑遭受重创,非长时间温养难以再次使用,紫莲也随之破灭,十三郎并未遭受太多损伤;战斗刚刚开始片刻,十三郎已隐隐占了上风,虽说有些惊险,且不能说稳居胜势,却也显得有条不紊,走在正确的道路之上。

    “是刻意改变,还是无心之举?”夜莲望着那条飞掠的身影。秀眉微微蹙起。

    稍后,她素指轻扬,抹去眉间淡淡yīn霾。

    八面莲门不再静止不动,而是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旋转;她与十三郎的看法一致,没指望这个摄魂阵法将对手如何,却需要将它保留一下以控制那两头实力不俗的宠兽,同时形成一些牵制。**纵然无功,也可略做干扰。

    与此同时,夜莲将原本防止十三郎隐匿形迹的火海收拢。聚成一条火龙朝对手猛追;红莲之火非之前十三郎遇到的那名火修可比,连准鬼王都被它一击而灭,威力强悍绝伦。

    即便是这样。夜莲仍没有把希望放在火龙身上;她看到过十三郎的战斗,知道他对火焰拥有近乎吞噬的能力,虽自信火莲不会如普通灵火那样容易被灭,也不敢太多期盼。她真正的杀着还是那两片紫叶,除了保留四片牢牢守在周围,她将余下两片悉数催动,如同两只温柔之掌上下合围,徐徐朝十三郎汇拢。

    先前的一幕看在眼里,夜莲相信只要再来一次,哪怕紫莲仅仅将对手捆缚片刻。她便有机会施展更加凌厉的手段,一举将对方轰杀。

    手段还是那些手段,只是战法微做调整,带来的便是难以扭转的危局。

    ……

    ……

    利用夜莲战局开始时的失误,或者说是不适应。十三郎顺利地将第二、三面粉莲之门摧灭;随着莲阵渐趋松散,天地气息逐渐从空中透入,他的身形越发快捷,眉头却锁得更紧。

    身后,咆哮的火龙渐渐跟上十三郎的步伐,怎么都无法甩脱;余下几片粉莲转动越来越快。已然分不清彼此;最要命的是那两片紫叶,看似不快实则带有一股莫名之力,充斥在空中好似缓缓收紧的绞索,要将他禁锢在原地。

    窒息的感觉。

    追击越久,这种感受也越发明显,十三郎两次改换身形并与仓促间挥剑,却因目标有所偏移,仅将莲叶斩出裂口,未竟全功。

    他不是纯粹的剑修,否则的话,区区一个受损的法宝如何逃得出飞剑的斩杀;他只能用手拿着剑去砍,等若用身体追宝物,几可称得上是天方夜谭。

    如果有大灰在,只要三声鼓响,十三郎定能把握住时机有所斩获;然而此时因粉莲被催动到极致,那种对源自灵魂的吸扯非但没有减弱,反倒比开始增强了不少。十三郎不能指望夜莲犯错,若是大灰之魂被收,只怕当场就要被她捏爆。

    巨剑再次挥动,喷吐的剑芒彰显出大剑愤怒的心情,然而如先前一样,那片莲叶感受到威胁,在空中极为轻巧的折转漂移,与毫厘间躲过致命一击。

    一条裂纹出现在莲叶上,伴随着哀泣与怨毒,此时的莲叶仿佛拥有了灵xìng,就像人一样发出复仇的誓言,飘忽远去。而在此时,那条火龙终于追至身后,没有半分犹豫,一头扎进飓风之中。

    轰鸣大起,橙红的火与银sè的风四面飞溅,还有一片片如实体的鳞;火龙被无数风漩包围扯动,宛如承受着凌迟之苦。

    火龙咆哮着,挣扎着,攻击着,用尽自己所能用处的一切手段反扑,庞大的飓风在空中摇晃,变幻出一个个摸样怪异的形体与面孔;最终,在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中,飓风四分五裂,裹着同样碎散成无数截进而归复原型的火焰,横扫八方。

    “咳……”

    十三郎从爆炸的中心弹shè而出,身体和脸上焦糊一片,唇边似有鲜血。

    对他来说,这道飓风不是随意便可施展的神通,而是与心神乃至灵根紧密相连;如今它与火莲同灭,看起来十三郎大占便宜,实则内府受创,伤势已然不轻。

    唯一的好处是,因两者殉爆产生的冲击太过剧烈,两片徐徐靠拢的紫莲势头微顿,同时那种萦绕不去的窒息感暂时退去;就连无处不在无时不让十三郎jǐng惕的灵魂牵引也为之一松,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十三郎在空中倒卷,似连身姿都无法在保持平稳,如猴子一样在空中翻着筋斗;那把威力惊人的大剑也被抛上了天,shè往不知多高的云层。

    “瓮中之鳖!”

    夜莲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失望,淡淡讥讽道:“肉身很强,且看你强到几时。”

    “吼!”

    回答她的是一声狂野彪蛮的咆哮,十三郎张口、猛吸、膨胀,冲天而起。

    “红莲业火也敢吞,撑不死你……”夜莲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随即为眼前的一幕所震撼,彻底失语。

    空中一团人形火球,横冲直撞进入那个粉sè之环,掀起滔天风浪。

    身体与法宝的对撞。

    “这不是炼体,这是……自在天魔之无上魔躯!”传功崖上,魔宫使者失声惊呼,随即招来大先生的反驳。

    “什么无上天魔,这是破灵法道,明王真身才对。”

    ……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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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介绍:
魂失异界,本应灰飞烟灭之人,却为一颗奇异之心所引,附灵身踏上修道业途。
斩峰峦,劈叠障,翩翩少年欲成仙。
他该如何求解证道,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补天之路!锻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锻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锻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