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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兵扛老枪     锻仙txt下载     锻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四十一章:风波结,风浪起,何人主舵!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

    从云端跌落深渊,杜云呆呆地望着丹炉内焦糊一片的残渣,如丧考妣。

    “丹方不可能出错,我刚刚炼过一遍,绝对不会出错!”

    咆哮过后,他挥袖卷起丹炉,重新开始。

    片刻后,杜云这里刚刚进行到一半,童埀那边传出消息,改进版归元丹,炼制成功!

    “我要成功,我必须要成功!”头上流着冷汗,杜云在心里默默祈祷,或者是哀求。

    下一刻,丹炉中传出巨响,一股焦臭的气息弥漫,透出丹房直接传入到大厅之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

    杜云如同被抽取全身的骨头,瘫倒在地上。

    ……

    ……

    “紫阳花与紫心花,形状一样,颜色一致,药性也相仿;唯一例外的是,在以文火炼制到某种程度,它们的效果会截然不同。”

    人群重新聚集,贾克手里拿着两朵紫色的小花,侃侃而谈。

    “不过这个过程是在丹炉内进行,丹丸生成之后,药师自己也很难看出端倪。”

    老师以权威的身份点头:“说的不错,你的意思是……”

    贾克说道:“学生的意思是,就连这个丹方的创造者童埀,也不知道他所用的是紫心花,而不是丹方中记载的紫阳花。”

    人们目瞪口呆,童埀混混沌沌,不明其所指。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可能!”

    杜云反倒是最清醒的一个,他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仓皇大叫:“为什么我刚才能成功,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担心出错,所以……”

    伸手指向慕容沛儿,贾克平静说道:“所以你让她将童埀使用的材料另备了一份,确认成功之后才跳出来,然后么……”

    不用再说下去,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所有人都意识到,杜云落入……因为说他主动跳入到一个,原本可以无害的陷阱之中。

    “…………!”

    杜云的面孔为之扭曲,迷茫的双眼渐渐涌起疯狂,尖叫一声,突然朝慕容沛扑过去。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你这个,你这个水性杨花不要脸的!”

    “嘭!”

    灵光乍现,杜云所放的鬼爪烟消云散,身体也如石头一样,重重砸在地面。他的嘴里喷出鲜血,神色委顿而有迷茫,宛如僵尸。

    教习漠然收手,说道:“你有何话说。”

    他问的是慕容沛儿。

    ……

    ……

    “慕容……甘受任何处罚……”

    慕容沛儿跪倒在地,神情痴痴呆呆,仿佛已经失去魂魄;她知道,自己的道院生涯已经结束,再无任何转圜之余地。

    “没错!是她,是她唆使我这么做!”

    黑暗中看到一线光明,杜云挣扎着从地上跪起身,顾不得身上的伤患,嚎哭的声音大叫道:“是她教唆我的,是她让我陷害童师弟,师弟你不要怪我……老师……”

    跪爬几步,杜云冲到童埀身前,一把抱住他那双与身形相比显得格外纤细的粗腿,嚎啕大哭:“师弟你看清了吧,这都是她的主意,是她要借你接近萧十三郎,是她……”…,

    童埀冷冷地望着他,不置一词。

    杜云猛然打了个冷颤,回头看向周围。

    慕容沛儿冰冷木然的目光望着他,不置一词。

    贾克冷冷地望着他,不置一词。

    老师、周围的人,包括他带来的那几人,全部冷冷地望着他,不置一词。

    不知想到了什么,杜云瘫软在地面,嘴里犹自念着。

    “这不是我的错,这不怪我,是她,是她……”

    “事情已经明朗。”

    轻咳两声,教习淡漠的语气说道:“本座宣布……”

    “等一下!”

    贾克突然开口打断教习的话,躬身施礼说道:“学生还有话说。”

    教习皱眉说道:“还有何事?”

    贾克说道:“启禀老师,学生这里还有些东西,请老师与诸位一观。”

    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枚影简,输入灵力后,如投影般展现出几幅画面,显示在众人眼前。

    ……

    ……

    画面中,杜云向慕容沛苦苦哀求,名言自己进阶无望,需要借助外力。

    画面流转,杜云求其与童埀接近,目的本是打探十三郎的法力之谜;再往后,慕容沛发现童埀炼丹颇有天赋,杜云以提升修为为由,恳求她记录丹方。

    画面再转,慕容沛发现童埀研制归元丹改进之法,遂以她与杜云以往的经验辅助,并将过程记录下来。

    静室中,杜云与慕容沛密谈时突然出手,将他制住并施展某种秘法,慕容沛随之如被催眠一样,对其言听计从。

    最后一幅画面,杜云那道慕容沛带回来的丹方与材料,开炉引火,炼制出与其一模一样的丹丸。随即带上自己早已备妥的材料,赶往丹楼。

    画面至此终结。

    ……

    ……

    “大家都已看到,慕容师妹虽有不诚之心,起初的意图却非诬陷童埀,而是为了让杜云提升修为所致。之后杜云施展了某种魅惑、又或是控制秘法,这才令其生出歹意。虽有过错,亦属事出有因。”

    贾克挥手收起玉简,将其呈到教习面前,诚恳说道:“如何定夺,请老师明断。”

    全场皆惊,惊慌失措!惊恐不安!

    贾克怎么有这么大的能力?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他又为何要这样做!

    假如他针对的是自己,又该如何防范?

    ……

    ……

    教习接过玉简,沉吟良久才说道:“河东贾克……果然了不起。”

    贾克苦笑回答道:“老师谬赞了,这些不是学生所为。学生受人之托,这枚玉简也是托付之人交给我,其它的事情,着实知道的不多。”

    “不是你?那是什么人?”

    “人是做不到的。”

    人做不到的事情,便只能由鬼来做;杜云身边绝不是什么大道坦途,涉及别人的秘法或是特殊神通,谁也不好追查。

    老师认真想了想,没有再追问下去,转过头说道:“童埀,你是当事者,可有要求提出?”

    直到这个时候,童埀才真正明白事情的经过,木然地眼神扫视周围,脑袋仿佛被钉在脖子上,显得艰涩而吃力。

    看看杜云,再看看老师,又看看贾克,贾克朝他点点头。…,

    童埀眼中露出明悟,最后将目光投向慕容。

    慕容沛儿的嘴角牵动了几下,眼泪无声滑落,凄然摇头。

    “师姐的确指点过我,没有她,我炼不出这颗丹药。”

    童埀转过身,朝教习说道:“请老师裁决。”

    ……

    ……

    密室中,女子坐在镜前,仔细地凝望着镜子中的面孔,目光有些痴迷。那顶造型别致的毡帽已经被除下,面纱轻裹,露出一双可连星辰失色鲜花羞拢的水眸,闪耀着迷离而深邃的光芒。

    那不像是人类的眼睛,倒像是两汪可吸扯光线的深潭,若是正对着它,便会瞬间迷失在那抹深幽中,不复轮回。

    宽大的罩衣不在,一身彩衣将她的身体勾勒出无比曼妙的弧线,腰身仅双手可握,其下却有两团夸张的隆起,给人的感觉竟然是……拥挤!

    粉红色的高领开出一道豁口,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片莹白,与一条看不到底的沟壑。

    她的神色娇柔慵懒,目光却透出火一样的热情,偏偏还带着一股潮意;身体仿佛一群充满了气的完美凸凹组合在一起,蕴含着惊人的弹力。

    “这样的身体,谁能拒绝得了呢?”

    女子抬起春笋般的玉指,极其优雅地揉捏着额头,淡淡说道:“你能吗?”

    袁朝年满头大汗,恭敬的声音说道:“仙子绝代芳华,只要是人,绝无可能抗拒得了。”

    “是吗?可你都没有看我一眼。”

    女子微嘲说道:“不如我把面纱除下,让你看看我的真容,如何?”

    袁朝年根本不敢抬头,不停用衣袖抹着汗,认真说道:“仙子不要再惊吓晚辈了。”

    女子笑了笑,淡淡的声音说道:“不是我想这样,只是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如果不让你看看我,怕是不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袁朝年苦涩说道:“晚辈一切都已告知仙子,哪还有什么身份。”

    “是啊,按说的确是这样,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安呢?”

    女子自语了一句,随即挥手将杂念除去,说道:“关于十三郎,师兄可有消息传来?”

    袁朝年的声音越发苦涩,艰难说道:“仙子,您毕竟不是盟内之人,晚辈……”

    “我不是,可我师兄是。”

    女子缓缓转身,胸前两团骄傲挺立,呢喃般说道:“抬头吧,让我好好看看你,也让你好好看一看……”

    “仙子恕罪!”

    袁朝年的头垂得更低,急急的声音说道:“盟内正与魔域沟通,具体如何还要等些时日。只要晚辈得到消息,马上通知仙子知晓。”

    “早这样多好。”

    女子轻轻摆手,说道:“不用这么害怕,若是用废了你,师兄怕是不肯与我干休。”

    略顿了顿,她说道:“丹楼那边,可有结果出来。”

    察觉女子转回身,袁朝年这才长吁一口气,愈发恭敬的声音说道:“杜云被逐,限期三日内离开;慕容沛虽被从轻发落,但她自请离院,大概也待不长。”

    女子想了想,问道:“慕容小丫头因何从轻?”

    袁朝年老实回答道:“因为有童埀为其说情,不过现在……也没什么用……”

    “没用么……”

    女子念了一遍,淡淡说道:“怎么会没用,有用,有很大的用!”

    ……

    ……

    三层,美女老师望着十三郎淡然的摸样,神色透出一丝嘲讽,还有一丝好奇。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喜欢转到幕后了?”

    她说道:“本座原以为你只是心性狠辣,没想到,还是个搞阴谋的坯子。”

    “学生……”

    十三郎好生委屈,无奈说道:“打架这种事情很无聊,能不做,还是不要做的好。”

    ……

    。)

第两百四十二章:莫惹我,惹我没好!

    “岭南三国历来不和,虽名义上联合与河东抗衡,实则内斗连连,彼此都存着吞并其它两国的心思。”

    “而这其中,主要以阎虬与孟林之间的优劣为标向;虚灵宗与水仙门,是它们各自的代表宗门。”

    “最近的几百年,水仙门的几大长老纷纷仙去;反之虚灵宗人才辈出,渐成胜势。水仙门为求自保,力求将门下弟子送入内院,一来为了长远打算,二来便是求庇护。”

    寥寥数语,女老师便将岭南大致形势描述出来,说道:“眼下基本可断定,何问柳有资格进入内院;如此一来,三国之乱将起,恐将是一场大劫。”

    十三郎听得云里雾里,暗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犹豫了一下,他试探着问:“道院,不是不涉外界是非的么?”

    女老师说道:“不涉是非,也要看是哪里的是非。岭南距离紫云城不远,若是他们之间发生灭国之战,道院颜面何存?”

    “那还不容易,院长,不,只要道院发一道口谕,虚灵宗难道敢不听?”

    “胡闹,道院假如随便发出这种谕令,还谈什么独立于世。”

    老师呵斥一句,说道:“杜云与慕容,基本可看成水仙门未来的希望;两人但有一个能入内院,岭南局势尚可维持;如今你将他们一网打尽,接下来准备如何收场。”

    “这怎么能怪我呢?”

    十三郎叫起撞天屈,愤愤不平说道:“道院若是愿意,大可随便找个理由把他们弄到内院;再说了,慕容沛是可以留下来的,她自己要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规矩就是规矩,内院的规矩万年传承,是任何人、括院长在内都不能动摇的铁律,岂能随便把不合格的人放进去!这个口子一旦打开,不出千年,道院必将变成另外一副摸样,难道你会不懂?”

    道理真不难懂,所谓水滴石穿,只要开了先例,外界有的是办法钻门路利用。十三郎心想道理是这么说,可道理都是你们家的道理,难不成我等就活该倒霉,童埀就应该做这个冤大头,真真好没道理。

    “杜云心性有缺也就罢了,就个人而言,我一直对慕容丫头比较看好;可惜她性子柔弱,且受宗门制约、情债所累,一心想着为杜云争取机会,生生演变成这种局面。”

    女老师叹息一声,说道:“说到这个,我还真没想到,贾克什么时候和你有了联系?”

    十三郎为之愕然,有些羞愧地回答道:“前次他来找我,说是发现一些迹象,提醒我注意。刚好这件事情我不想出面,就……”

    “因何不想出面?”

    “呃……刚来的时候慕容沛就和我说过,希望我不要与杜云为敌。虽然迫不得已,可毕竟……那个……”

    十三郎有些说不下去,暗想我这不是抹不开吗,何必说得那么直白。

    老师冷讽说道:“迫不得已?若是早一点插手,何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分明是你想将他一棍子打死,不允其再有翻身的机会才对。”

    “废话,打蛇不打死,等他来咬我呀!”十三郎愤愤地想。

    正想着,忽听老师说道:“贾克帮你,难道没提什么要求。”

    十三郎摇头,随即苦笑回答道:“他只要我将来不与之为敌即可,以我这点本事,还犯得着不领情。”…,

    听出十三郎话语中的怨气,老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孩子,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的你……或者说将来的你,究竟会具有多大影响?”

    “有吗?”

    十三郎真心摇头,暗想我也希望自己跺跺脚地动山摇,挥挥手云灭涛生,问题是那可能吗?

    “罢了,罢了,此事不提也罢。”

    望着他一副懵懂的面孔,老师也忍不住摇头,心想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眼界窄了点。话说这也是正常情况,他才多大?心智如妖也就罢了,指望他现在就站在云端俯瞰世人,未免太不现实。

    有心点破,老师担心他因此生出什么骄横的念头,干脆不再提这码事。

    “贾克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懂隐忍知进退,而且擅抓机会;岭南群修,若不出意外,将来只有何问柳可与之抗衡。谷溪之所以任你将何问柳折辱到那种程度而不插手,也与这方面考虑。”

    十三郎听了好生悻悻,暗想总归就是一句话,有后台命才值钱。

    “至于孟林这边,杜云就不再去说他,慕容沛儿……经过此事,希望她能有所转变,若不然,怕是也成不了大器。”

    望着窗外凋落的梨花,女老师幽幽说道:“身为女子,有诸多男人所无法了解的难处;其实能否在道院修行倒在其次,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得道。问题是那丫头的心性,怕是很难……将来若有机会,可酌情帮她一把。”

    十三郎听得直犯晕,暗想我知道老师您很了不起,可我也没打算和您讨论男女平等这样富有哲理的话题;再说了,你们一句话就可以搞定的事情,非得折腾这么多弯弯绕,连带的咱们这些一脑门的汗,何苦来哉。

    至于说帮衬,十三郎倒不觉得排斥,童埀炼丹的确得到过慕容沛的帮助,不说有恩,起码也是功过相抵。

    可问题是,他哪来的能力,又哪里来的机会。

    “学生牢记老师教诲。”

    嘴里这样说着,十三郎心里想的是:“你们乐意考虑大局只管去,我还过我的小日子。”

    随后他说道:“老师,其实这件事情还没完,杜云所用的……”

    “你还想一箭三雕?”女老师冷笑着反问。

    十三郎认真回答道:“学生以为,杜云起意在先,但是要说主谋,恐怕他不够资格。”

    女老师摇头,说道:“仅凭到一道功法,算不了什么证据。”

    十三郎犹自不肯放过,说道:“这个容易,抓起来一问,什么都明明白白。”

    一幅幅血腥残忍的画面在脑海中回放,十三郎开始琢磨该磨练哪种技法,是剥皮,还是碎骨,又或是下油锅。

    “刑讯逼供?你当道院是什么地方!”女老师厉声呵斥。

    “什么地方?分明就是做那个啥还想立那个啥的地方。”十三郎心里嘀咕,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看他不服气的摸样,女老师无奈放缓声音说道:“就算那个功法是十三娘所传,甚至再退一步,就算杜云愿意指证她,你想怎么样?”

    十三郎目瞪口呆,心想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抓起来严刑拷打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且游街示众以儆效尤,最后乱棍打出道院,让她不能祸害百姓,从此天下太平。…,

    心里转着各种恶毒念头,他的表情不自觉变得有些狰狞;只可惜,女老师看了没觉得多少恐怖,反倒有些好笑。

    “十三娘的身份不简单,就算一切如你所想,也奈何不得她。”

    十三郎心头大起凛意,同时连呼命运太不公平,为什么但凡和自己有点不对路的家伙,一个比一个来得厉害,这不是要人命吗!

    “说到这个我还真想问问你,假如……”

    不知道想起什么,女老师脸上带上一朵红云,略显犹豫说道:“我是说假如,假如十三娘以秘法将你控制住,你会怎么做?”

    “这叫什么话呀,老师莫不是傻了?”

    十三郎心想都已经被控制了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化身禽兽禽兽不如。他心里也知道老师真正想问的是什么,遂恶狠狠地说道。

    “我会杀了她!一定!”

    ……

    ……

    又是密室,杜云披头散发,神情颓败如死,嘴里喃喃念着什么,不时发出几声尖叫诅咒,声音怨毒中透出恐惧,没有一刻定型。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我该如何面对长老,如何在宗门立足,如何……”

    想到返回宗门的后果,杜云从心底感到绝望;落到这个地步,别说社么宗门大位,恐怕连弟子的身份都要被取消。而在水仙宗内部,处罚可不像道院这样轻描淡写,极有可能会是灭顶之灾。

    就此远离,做一名自由自在的散修?

    实话说,这个念头杜云不是没想过,还经常羡慕别人可以不受约束;他曾无数次思考,或者说梦想,假如自己拥有自由,将会如何如何走遍天下,如何如何寻取机缘,又如何如何成就大道,受万世之荣光。

    然而想象归想象,真到了事情临头的这一刻,杜云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以往对外界的想法通通不再成立,外面的世界有那么多未知,有那么多拥有强大背景的人,显得那般恐怖。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云师兄遇到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副摸样?”

    一袭彩光流入密室,一道艳丽无双,曼妙到无法形容的身影印入眼帘;女子如一朵绽放的睡莲,袅袅行至杜云身前。

    “仙子……”

    杜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不,仿佛遇到接引他飞升的使者一样,目光痴迷而狂热。

    女子俯视着他的身影,神情悲悯中透出淡淡不屑,说道:“你没有说出我的名字,这让我很高兴。”

    第一次见到女子身着彩妆,杜云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梦中,竟不敢抬头正面相望。

    “能得仙子眷顾,是我三世都修不来的福气,杜云愿为仙子而死!只求仙子……指点一条明路。”

    “明路就在眼前,何须我指点。”

    女子徐徐抬手,彩衣徐徐滑落,呻吟般的声音道:“既然你已不是院生,是时候让你看一看……我的真容了。”

    人世间最美妙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杜云的双眼瞬间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这一刻,他忘记了道院忘记了宗门,也忘记了自己将要面临的一切;他甚至连对仙子的敬畏也抛之脑后。

    嘴里发出狼嚎般的嘶吼,杜云如同饿虎发现一只无辜羔羊,猛扑上去。

    “用力一点,粗暴一点!狠一点!”

    女子大声地叫着,心里不无自嘲地想:“吃不到大餐,就先弄点零食好了;没有摘掉面纱,可不能算我背约。”

    ……

    …… 。)

单章及说明

    嗯,又到了写单章的时候,月底月初,年尾年初,有很多话想和大家唠一唠。

    首先依然是求票,明天的保底,请大家投给锻仙,多谢!

    我敢说锻仙对得起您的支持,我会努力将这个故事写得更加精彩,不让支持我的朋友失望。

    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主要是说说二月份的安排。

    二月份更新会减少,大部分时间都会以单更为主,原因真没必要解释,大家都懂。

    ……

    ……

    一年了,准确说是一年零四个月,自从老枪开始写书,就没有休息过一天!

    这是真的,就算去年大年三十那天,老枪也没有休息,真心扛不住了。

    身心俱疲,大家知道我还不知职业写手,因为写书养活不了我自己,更别说养家了。

    我想变成职业,我知道现在放松意味着什么。

    一句话形容就是:读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不需要休息,但我需要缓冲,需要调节,调节身体调节精神调节状态,调节所有需要调节的一切。

    我需要充电,需要多看看书,这也是真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至理名言!

    ……

    ……

    写闯将的时候,我在这方面的感觉不算太大,现在写锻仙,真心觉得自己有太多太多需要了解的东西,有太多太多的书需要看,有没看过的但是听过的,有看过但是需要重看的,还有既没看过也没有听过的,总之……我需要补充营养。

    前几天写那个禁道的时候,明明脑子里知道要表达的意思,却不知该如何表述,最终没办法从《道德经》里摘了两句(大夷之形、大希之声,大微之状,出于无状之状那一章,老子关于道的描述。),才得以蒙混过关。这样不好,真心觉得不好。

    说这些,肯定有人说我装逼,其实没必要,真的。

    《锻仙》这样的成绩,就算装逼也没几个人知道,所以真的没有必要装逼。我只想说,既然已经写到这个份上,让我把前面的风格改换成传说中的“小白”……

    我舍不得,真心舍不得……

    ……

    ……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有话就一定要说出来的人,不说就会觉得不爽,不爽我就写不好书,做不好事,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一切都不利落。

    我写书,我看书,写书的时候我认真,看书的时候我也认真,还会发书评,不管别的作者高不高兴。

    总而言之,我就是这个德行,您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马上奔四十的人,我是改不了了。

    大概就说这些吧,已经没什么力气呼唤支持了,只有最后一句。

    老枪的文字、老枪的故事、老枪的人和老枪的锻仙,对得起支持他和它的朋友!

    谢谢您,真心感谢!

    祝福所有支持我的朋友新年快乐,全家团聚,和和美美快快乐乐地过一个舒心、安逸而又健康的新年。

    我自己也是。

    老枪!

    ……

    ……(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四十三章:事起!

    今年的道院开山,来了许多不平凡的人,发生了太多不平凡的事,不少都将为学子们长时间铭记;其中最令人震撼者,莫过于来自岭南水仙门、有双壁之称的杜云慕容沛被逐一事。

    道院历史悠久,在其悠久的历史中,难免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淘汰;然而如杜云这样的方式被扫地出门者,绝无仅有!

    长久以来,道院因为教化随意,管理松散,导致院生、尤其是那些老院生疏懒成性,对院规失去了应有的敬畏。说得直白一些,学子们在紫云城没有生命之虞,穷是穷了点,可日子紧吧紧吧也能凑合过。于是乎,人们就像被圈养太久的野狼一样,失去了应有的警觉。

    杜云一事,给那些惫懒的人们敲响了警钟。学子们意识到,紫云城并非世外乐土,也不能保证他们一生无忧,自己迟早还会踏入凡俗,进入那个腥风血雨、需要拼命才能求生的世界。

    一代青年翘首,一大宗门的内定接班人,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道侣,竟然行那坑盗之事,怎能不让人震惊,又怎么能不让人感慨,且警惕!

    盗窃无疑是可耻的,这件事注定会成为道院史上的一记伤疤,包括原本的受害者、现在的受益者童埀在内,所有学子都不会觉得光彩。然而说到底,杜云也是为了让将来更好,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宗门的发展,不得已而为之。

    他的条件比绝大多数学子好上太多太多。连他都如此挣扎,别人还有什么资格去安逸,去骄傲?

    一时间,道院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凝重,学子们修行更加勤奋刻苦,且带着一股严谨且诚实的气息;不得不说,这是此次让道院蒙羞事件的一大收获。

    直到杜云离去多日。很多人依然不能从中解脱出来,纷纷将精力目光集中到修行上,就连岭南受重挫、河东因为步步紧逼这样的大事。都不能吸引人们的注意。

    “修行修行,最后总归还是靠自己。”

    这是所有人认识到的真理,或者说。是重新拾回的真理。

    除了这些,杜云被驱逐还带来另外一个意料之中的变化,三元阁的生意,更火了!

    ……

    ……

    “想去就去,何苦做那副忸怩样,你又不是女人。”

    把今天的灵符份额交给袁朝年,十三郎瞅一眼童埀,有些恨铁不成钢。

    灵机已经走了,说是要小别一段时间,那位书生也不知道藏在哪里。连带大灰也踪迹全无;虽知出不了什么事,十三郎多少还是觉得烦躁,语气也随之有些生硬。

    “别把这个事情想得多严重,要我说,慕容回宗门是好事情;真要是留下来。闲言碎语肯定不少,她未必能承受得了。”

    今天是慕容离开的日子,童大官人春情萌动,至今不能放下心结。在他看来,慕容或许有欺骗的成分,但肯定不是全部;之所以闹成这样。全部都是杜云的错。眼见伊人远走且很可能终生难得再见,童埀踌躇犹豫着想去看一眼,奈何他既没胆子也不知道见了该说什么,楞在这里摆造型已有半个时辰,好不让人心烦。

    十三郎看出他心不在焉,禁不住便要唠叨几声。倒不是他有红娘之癖,只是因为和女老师一番话,心里对慕容多少有些愧疚;此外十三郎觉得,童埀这副样子恐怕没办法炼丹,还是整个清楚明白的好。…,

    “这会儿出发还追得上,迟点可真没戏了,要断早断,不断就去追,磨磨唧唧,不像个男人。”

    童埀此时真诚了铜锤,焉巴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说道:“不是这样的,人家看不上……我不是……那个……”

    “锤子皮薄,嗨嗨!”袁朝年收好灵符,捉弄一下童埀正待要走,却被十三郎阻止。

    “师兄稍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连续经过几次大事,十三郎在学子中的地位飙升,已被公认为需要尊敬甚至仰望的存在。他的神情温和依旧,语气却不知不觉带上命令的味道,袁朝年内心一凛,脚步也随之停顿。

    “少爷有事只尽管吩咐,老哥我一定尽心。”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问问而已……师兄先等等。”

    十三郎转过身,朝童埀喝骂道:“去送送也好,顺带替我稍个信儿,将来我去岭南,没准儿还有求着人家的时候。”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客气话,且不说十三郎如日中天,慕容返回后的命运如何都还是是未知数;说不定水仙门容不下她俩,再次被驱逐甚至更惨都有可能。这件事情任谁也插不了手,只能看慕容自己的造化。当然,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可以,说出来的话却是另外一番味道,十三郎知道童埀是个憨货,不得不叮嘱几声。

    “要是情况不怎么好,不妨请她……总之留个信儿,不要没个着落。”

    一名结丹修士,总归不会沦落到无处可去的地步,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谈什么都不合适,只能暂时寻个去处,一来让童埀留个念想,二来么,将来好说话。

    十三郎本想说让慕容到紫云附近修行,反过来一想这里灵气如此稀薄,再没有天地之力的滋养,分明是害了人家,随即便转了口。

    连敲带打一番蛊惑,童埀心里的勇气战胜怯懦,眼神也渐渐清明。这货现在很怕十三郎,听他发了话,心里暗想着我这是依照少爷的命令行事,算不上丢人。

    “那……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十三郎赶苍蝇一样挥挥手,临了叮嘱道:“带上灵符。”

    为了保证自己的药源。十三郎特意给童埀配备了传信灵符,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可及时赶到。当然了,这东西其实没什么用,紫云城周围,没有人敢对道院学子行不测之举;假如真有人那么干,怕也等不到十三郎救援,无非是个安慰。

    童埀答应一声急匆匆出门而去。屋内没了外人,十三郎安然坐下来望着袁朝年,微微一笑。

    “师兄来自岭南吧?是否该对我说点什么?”

    “咳咳。终于来了……”袁朝年一阵急喘,心里默默想道。

    ……

    ……

    古道荒亭,不见梨花成雨。孤影问谁怜。

    慕容沛儿斜依在沾满灰尘的立柱上,望着眼前的那一片衰败,襟然泪下。

    眼前浮现出一幕画面,一对青年男女比肩而行,意气风发,不知羡煞多少世人;就是在这个地方,那对青年由天地为见证,彼此立下誓言。不仅仅为了他们自己,还为了宗门,为了国度。为了整个岭南。

    那时候的他们,何等神采何等昂然,又是何等的骄傲。

    那时候天蓝水清,草木荣春,一切都生机勃勃。如此的美丽;那时候的凉亭人来人往,看到那一对赶赴道院的学子时,眼里带的是崇敬。…,

    如今呢?

    人已非人,物已非物,凉亭久历风雨而衰,如迟暮的老人。外物已变。人也随之发生变化,其变更加剧烈,更加无可承受。

    三十年,放在凡人身上,几乎等于生命的一半;即便是修士,又有多少个三十年可以数?

    三十年,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没有知交好友,没有师长垂怜,没有姐妹相扶;除了修为略有进益,自己竟似什么都没有留下,也没有带走任何值得带走的东西。

    “亏欠胖子不少……他有十三郎照应,大概也不在乎吧。”

    揉揉红涨酸涩的双眼,手边无意带起发丝,慕容沛神情为之一愣。

    区区半个月时间,她的满头青丝竟有了衰败迹象,仿佛路边挣扎求生的野草,枯干萎黄没有生意。

    “罢了,回去还不知道会如何,哪值得替它操心。”

    眼中闪过自嘲,慕容沛正要举步,身形陡然凝滞。

    “师妹何故姗姗来迟,为兄久候多时了。”

    杜云的身影闪现出来,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讥讽,摇头说道:“师妹憔悴了不少,而且……太过疏忽。”

    他说的是实情,自从丹楼事变,慕容沛精神一直处于恍惚,混混沌沌几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在道院里迷糊没什么要紧,然而放在外面,这是不折不扣的大忌。

    “师……你不是返回宗门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沛后退半步,神色惊疑中透出惊惶,见鬼一样说道:“你怎么了?”

    几天不见,杜云完全换了个人,他的两颊仿佛被挖去一块,深深抠陷进去。脸上的颜色铁青却透着晕红,两只眼睛如两盏不停跳跃的鬼火,散发着邪异的气息。

    “为兄很好,好得不能再好!应该说,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

    杜云哈哈大笑,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嘲讽说道:“怎么了师妹,才几天功夫,难道你就不认我这个师兄了?为兄知道你一定会从这里经过,特意在此守候,师妹却连称呼都改变,真是让人伤心。”

    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他说道:“莫不是你还记着那个十三郎?还是说,你已厌倦了我这个无能的师兄,喜欢上那个才华横溢、一身肥肉也横溢的胖子!”

    “你……”

    听了这番话,慕容沛身体剧烈颤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凄然摇头。

    神情渐渐转冷,她说道:“你不急着赶回宗门,等在这里做什么?”

    杜云摇头说道:“宗门是要回的,不过不用着急。”

    慕容沛冷笑,说道:“回得晚了,怎么能将此事诬到我身上,你又怎么替自己辩解?”

    “辩解?为兄何须辩解?”

    杜云哈哈一笑,说道:“为兄修为大成,定能受到宗门重用,哪里需要辩解?”

    “至于道院这点事……为兄刚刚明白一个道理,诬陷活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主意,只有将死人,才是背黑锅的最佳人选啊师妹!”

    慕容沛大惊失色,叫道:“你……你想怎样!”

    “有何不敢,为兄道法初成,正好与师妹切磋一番。”面孔一阵扭曲,杜云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目光透出淫邪。

    “这么多年,师妹始终以种种借口不愿与为兄成就好事,今天是个好日子,师妹你躲不掉了!”

    “你敢!”慕容沛厉喝。

    “你敢!”远处传来怒吼。

    漫天黑云,一条胖大的身影疾速赶来。与此同时,三元阁之内,正与袁朝年交谈的十三郎神情突变,身体一晃便消失无踪,留下一句含着杀意的话。

    “这件事,希望你没有参与。”

    袁朝年心头一寒,委屈大叫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

    ……(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四十四章:你不是我的同类(上)

    黑气漫动,夹杂着一条条斑斓如灵蛇般异物,将慕容沛牢牢封锁在当中。

    “杜云,你禽兽不如!”

    出自同门,且共同修行三十年,慕容沛对杜云可谓知根知底;然而让她疑惑震惊的是,杜云所用的这种神通显然刚修习不久,威力却大的惊人。

    它就像一个由无数丝线组成的云团,剑斩斧剁非但不能破开道路,还让黑云纠结得更紧;更可怖的是,黑云散发着一股腥甜气息,慕容沛不防沾染了一丝黑气,顿时觉得心浮气躁,体内似有热流涌动,不受控制地泛起种种涟思。

    到底她也是结丹修士,且在紫云城熏陶多年,心里猛然一惊,慕容沛羞怒交加,一面清叱,抬手在身体外释放青色光幕;同时她从怀里拿出一面青铜古镜,法力催动之下放出一道毫光,黑气与之相触竟纷纷融化,眼看就要被打出一条通道。

    此时的慕容,容颜惨淡却透着娇红,心里的悔恨无法形容。之前杜云就曾对她施展过魅惑秘法,后虽被老师化解,却未能去除根源;慕容沛无颜恳请更高层次的老师,这件事就压了下来;此时被这种含有之物的黑云所侵,内外交迫,时刻处在神智迷乱的边缘。

    “杜云,你无耻!”

    一想到那样的后果,慕容沛急火攻心,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杜云!你给我住手!”童埀踩着飞剑急慌慌赶到,老远就亮出嗓门尽力吆喝;只可惜他炼丹的本事不错,说到打架怕是连同阶修士都敌不过,又能吓得了谁。

    杜云看都没看童埀一眼,冷哼说道:“原来师妹一直防范为兄,否则的话,为何我不知道,这面乾光镜居然在你的手上?”

    “这是师尊所嘱,他老人家早看出你狼子野心,特意吩咐我如此。”

    “是吗?那可太可惜了,师妹你怎么没看出来?”

    杜云阴阴一笑,说道:“有宝镜也没用,为兄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神通,什么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

    说着话,他在胸口疾点数次,同时大口一张,竟喷出一团蓝汪汪散发着腥臭味道的气体。吐出这口气体后,杜云的眼神略有暗淡,一双眼珠竟变得血红,死死盯住慕容沛的身影。

    发生异变的不知他的眼睛,此时的杜云,竟眼睛变得有些不似人形。他的头颅越发尖利,声音沙哑且带着丝丝的杂音,尤其让人震惊的是,每说一句话,他都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一舔鼻子,仿佛在感受空中的美味来源一样。

    这分明就是一条蛇!

    “什么道院,什么天地之力,什么教化天下!我杜云身负奇缘,数月修习可抵之前数十年苦功;现在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神通!”

    随着杜云疯狂的嘶吼,黑云在其所喷吐的气体凝聚下,以那些斑斓之物为核,构成无数条五彩巨蟒;一条条巨蟒狰狞吐信,从四面八方朝慕容沛猛扑不止。那面古镜的威力虽然惊人,奈何它在慕容沛手里却不能发挥出全部威力,毫光击中巨蟒,虽可造成伤害,却不能如刚才那样灭杀与无形。往往都是受创即走,在黑云里滚动一番便复原如此,再次扑了上来。【启航为何安好文字】

    慕容沛一时手忙脚乱,拼命催动法力抵抗;所幸的是,那些巨蟒实力大增后反像有了灵智,不再如之前那样亡命。否则以慕容此时的状态,怕是她连一时三刻也难以支撑得了。…,

    “怎么样师妹,仙子传我这道神通如何?为兄才修习了十几天,就将你逼到如此模样。假以时日,什么何问柳、萧十三郎之流,哪一个是我的对手。”

    胜券在握,杜云也不着急催动毒蟒,而是耐心地感受着操控之道,一面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很是自得。事实上他自己清楚,施展这些毒蟒代价何其之大,只是想到拿下慕容之后的收获,倒也不再计较罢了。

    “蠢货!”

    空中传来一声大喝,童埀忘记了他不是十三郎那样法体双修,竟双手持剑如炼体士的战斗那样,当头朝杜云猛劈。

    “胖子,你快走!”慕容沛惊惶中看到这一幕,心头顿时涌起绝望。

    数月朝夕相处,不管她对童埀印象如何,对其脾气的了解都可谓深hou;慕容沛知道,童埀这憨货名副其实,平时虚荣粗鲁且胆小如鼠,犯了拧劲儿却会对一切不管不顾,完全换一个人。换个说法,他就是个二愣子!

    眼下就这样,明知道多一个他没有任何作用,胖子却好像发了疯一样,摆出亡命的架势与杜云对砍……

    真要能对砍倒也好,问题是,谁理你啊!

    “呵呵,既然来了,那就给我留下。”

    杜云轻轻抬抬手,一条毒蟒嘶鸣中转身,数丈长的身躯如绞索一样,将那个气势惊天、宛如万军不可敌的庞大身躯裹在中央,轰然落地。

    这一幕实在太荒诞了,就连杜云都有些愣神。他不认为童埀敌得过一条毒蟒,可也不至于这么不堪,甚至连挥剑的动作都没做出来就被缠成一坨,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胖子!”慕容沛倒没想那么多,急忙想要解救,却被其它毒蟒死死缠住,哪里分得出身。

    “好一副情深意重,啧啧,为兄都要为你们感动了。”

    杜云走到童埀面前,认真地打量着他,说道:“你来做什么?”

    “我……”

    血气之勇一旦过去,童埀顿时恢复胆小怕事的本性,憨蠢痴傻的目光看了看杜云,怯怯地扭过头,哭丧般说道:“我不会打架。”

    “……”

    两人同时一愣,杜云仔细一看才发现,童埀的眼睛一直盯着慕容沛的方向,竟似完全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通知了十三少爷,很快就能赶到。”

    童埀根本不知道杜云的脸色变成什么样,犹自朝慕容吆喝道:“撑着点,等少爷来了再要他好看。”

    “……”杜云望着这个死胖子脸上的那堆死肉,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慕容沛颤抖的声音说道:“那你呢?”

    “我?”

    童埀下意识接了句,低头一看,脑袋正好与毒蟒的脑袋碰到一起,那两只阴寒的眼仁,仿佛要射到自己心里去一样;一人一蛇对视半响,忽然响起一声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大叫。

    “我的妈呀!”

    下一刻,一坨肉球般模样的物体在地面剧烈翻滚,碾碎无数乱石杂草,撞坏无数灌木荆棘,中间还夹着诸如“我的娘啊!”“走开!”“滚!”之类的咆哮,又像是哭喊。

    一时间,本就迷乱的荒亭周围飞沙走石,狼烟阵阵;不知道的人看了,怕是要以为有两位绝顶大拿再次争斗,不敢靠近一观。…,

    说来也真怪,刚才胖子在那条毒蟒面前全无招架之力,若不是杜云存心留他一条命,怕是直接将他吞到肚子里。此时童埀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身体被毒蟒缠住还能一路挣扎,看样子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胜负都在两说之间。

    “停,停下,给我停下!”

    杜云好悬看傻了眼,连连怒喝都不能让胖子、或则毒蟒安分下来,最后不得以从慕容的战团又抽出一条毒蟒,两相合一将童埀真正缠了个内三层外三层,这才稳了下来。

    再次走到童埀面前,杜云二话不说,直接在那张肥hou酱紫越看越令人生厌的胖脸上抽了一掌。

    几颗和着鲜血的牙齿飞到空中,杜云冷冷说道:“听好我的话,你来做什么?”

    童埀仿佛被打傻了,痴呆的目光看着杜云,吭哧半天才说道:“你刚才问过了。”

    “……啪!”

    杜云楞了一下,挥手又抽了胖子一掌,一字字说道:“我问你,你就要答。”

    许是被蛇勒得太紧,【启航为何安好文字】童埀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目光痴痴呆呆地望着杜云,他说道:“我来给师姐送别,还有替十三少爷传个话……”

    “不用说了。”杜云站直身体,目光转向慕容。

    宝镜散发出最后的光彩,在愤怒不甘中坠地,慕容沛面色惨然地望着这边,束手就擒。

    童埀此时反倒不再看那边的情形,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不用说了呢?”

    “我只是让你明白,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照样去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杜云迈步走向慕容沛,冷冷说道:“你想拖延时间等萧十三郎,恰好我也想。”

    童埀嘴里不停吐着血沫,兴奋大叫道:“那好啊那好啊!打了半天你也挺累,大家坐下来聊聊天,一块儿等好不好。”

    杜云脚步不停,不屑摇头说道:“胖子,你炼丹或许有一套,要说演戏……”

    “演戏,演什么戏?我没演戏啊!”

    童埀眼里浮现出绝望的神情,颤抖的声音大叫道:“你给我过来,你看看我,你这个没胆子的龟孙子…….你给我过来……你……住手!”

    “嗤啦!”

    裂帛之声响起,童埀望着那暴露于空气中的洁白,死死闭上双眼。

    杜云探出枯干的双手,用力拧捏着那两团软绵,阴柔的声音说道:“师妹你想不想知道,为兄到底修习的什么功法?”

    “我知道,你已入魔。”慕容沛冷冷回应道。

    极度的屈辱,慕容沛反倒平静下来,就连体内那股躁动的火焰,也被她生生压制下去。以她的修为实力,原本不至轻易便落败,之所以如此,是因她宁可将放弃法宝操控甚至降低修为的代价,也要强行将身体里的那股气息逐出。

    正对着杜云鬼火般的眼睛,慕容沛淡淡说道:“现在的你,不再是我的同类。”

    ……

    …… 。)

第两百四十五章:你不是我的同类(二)

    “想说我不是人?”

    舔了舔鼻子,杜云叹息说道:“师妹到底太过单纯,难道你现在还以为,我们还有做人的资格?”

    “被道院驱逐,可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情。为兄断定宗门已经派出人手,要抓住你我问罪……”

    杜云凑到慕容耳边,悄声说道:“他们会杀了我,也会杀掉你。”

    耳边仿佛一条毒蛇徘徊,慕容勉强压制住寒栗欲呕的感受,冷漠说道:“那是你罪有应得!”

    杜云的身形凝固在原地,良久之后才叹息说道:“师妹说得对。”

    说完这句话,他张开口咬住慕容半边耳垂,然后甩头。

    半片耳轮带着皮肉被撕下,空中一串血珠飞溅,几滴鲜血滴落在胸前,延着两团高耸无声滑落。

    “不!”

    听到慕容的恐惧多过痛苦的闷哼,童埀忍不住睁开眼,刚好看到这血腥的一幕。肥胖的大脸抽搐着,疯狂大叫起来。

    “杜云!你这个龟孙子养的阉货,有种冲我来,童爷身上肉多!”

    黄昏,落日,荒野,被巨蟒缠绕的裸女,同样被巨蟒缠绕无丝毫反抗之力的救助者,所有的一切共同组成一幅凄艳的画面。

    杜云望着这副画面,心底里最最残虐的被勾起,嘴角弯起一道快意的弧线。

    “你的肉太臭,本座不喜欢。”

    凝视着慕容的胸前,杜云头都不回。淡淡说道:“至于我是不是阉货……你很快就知道。”

    雪一样的莹白,留下两条胭脂红,显得格外惨厉,也格外能诱发人的。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师妹。”

    他细细地嚼着,极为认真地将嘴里的血肉吞咽下去,而后说道:“所以。在拿走你的元阴之后,我会吃了你。”

    慕容沛死死闭上眼,让自己不去想那道阴冷却显得异常平静的话语所包含的意味。

    “师妹是喜欢我的。这个我也知道。”

    杜云不知想到什么,感慨说道:“不然的话,师妹老早就可以选择自杀。所以说。师妹虽然嘴上骂的凶,心里依然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是要看着你死。”慕容沛咬牙说道。

    “是吗?那恐怕要让师妹失望了。为兄此来,固然是为了师妹你,更重要的就是要找机会杀死萧十三郎,还有……这个蠢货。”

    抬手指着童埀,杜云眼里闪过快意,说道:“师妹你看,这个胖子对你痴心一片,竟似比为兄还要真诚。为兄特意没杀他。就是要让他亲眼看到你我合体的过程,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感觉是不是很好?”

    说着话,杜云伸手探向慕容腰间,惋惜说道:“只可惜,为兄不能与你长相厮守。只好把你完完整整地吃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世都不分开,永远都在一起。”

    手掌微微用力,杜云的声音渐渐粗重,喘息着说道:“到那时候,师傅就可以在我的身体里。天天看着我;看着为兄如何光耀宗门,如何称霸天下,如何将……这个早该被一把火烧掉的道院化为灰烬,好不好?”

    腿股间如有几条湿漉漉的毒蛇攀爬,且愈来愈向深处进发,慕容沛脸色惨白如纸,心也沉到了谷底。

    虽然经历不少波折,但在总体上讲,慕容有宗门庇护,仍属于那种一路顺风顺水修炼过来的修士。她可以将残毒驱除,却无法抑制从灵魂中升起的绝望;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恐怖,她虽竭力告诉自己要坚强,又如何能控制得了。…,

    身体不停颤抖,她只能徒劳地望着天空,眼泪不争气地溢出。

    “我宁可挖掉这双眼睛!”

    “那可由不得你。”

    杜云喉间兴奋地嘶吼,将身体靠上去;他伸出长舌,贪婪舔食着慕容面孔上的眼泪与鲜血,仿佛一只蠕动的肉虫。

    “不过,既然师妹这样说,为兄答应你,不吃掉这双漂亮的眼睛。”

    “我会把它们带在身边,一直看着我!”

    杜云心里无比欢愉地想着,嘴里极其愉快的喊着,正要奋起直捣黄龙,身形突然凝固。

    ……

    ……

    风向变了,周围的杂草灌木,荆棘密林通通倒向身后;仿佛有一股力量让他们恐惧,需要伏低跪拜。

    天空的鸟儿在飞、地上的走兽在跑,水里的虫鱼乃至地下的虫蚁,通通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仿佛有一股力量让他们恐惧,需要远遁逃离。

    一声桀骜寒冽的清啸冲天而起,声音中包含着极致的狂怒肃杀,透出前所未有的暴戾血腥。云层因震撼而溃散,大地因震撼而颤抖,天地间的风为之引动,仿佛感受到某种来自冥冥中的召唤,即将如火山般爆发。

    一道白线,延着笔直的轨迹自天外而来。

    人未到,声已至;剑未到,杀意已临。

    声音中带着警告,更待着绝杀的欲念,如狂涛翻涌,席卷周围的一切。

    童埀的咆哮停歇,愕然后为之疯狂大笑,随即又嚎啕大哭。

    “来了,来了!“

    慕容背对着风的方向,看不到那条快速临近的白线,却能听到那道龙吟般的怒啸;眼泪又一次涌出眼眶,微讽的声音朝杜云说道:“他来了。”

    “闭嘴!道院不涉世事,他既然来了,那就和你们一起死!”杜云厉声大喝,挥手将两人法力封住,又从怀里拿出早已备妥的阵旗布置在周围。

    做完这一切,杜云抬头望着天边,望着那条呼啸而至的身影,眼中生出几分亢奋,默默念着。

    “这是雪耻之战!杀了他。我就是岭南第一修!”

    ……

    ……

    荒亭古道,如血的残阳映照下,杜云一手扣住童埀的脖子,一手拿着阵盘,俨然一副请君入瓮的姿态。

    离他不远,慕容沛近乎全身,被一条毒蟒牢牢捆缚在支柱上。她的一只耳朵被撕烂。胸前两条尚未干涩的血痕,延着洁白娇躯蜿蜒向下,抹出几许花蕾吐蕊的凄美。

    风吹过她的身体。慕容背对夕阳,身体周围有一圈橙红色的光晕,与那身乳白交相辉映。直欲刺瞎人眼。

    这是十三郎所看到的画面。

    “萧十三郎,可想救人?可敢入阵,可敢与我一战!”

    这是十三郎所听到的声音。

    “打赢我,我死,他们也会死;打不赢我,连你也要死!”

    这是十三郎感受到的恨意与决心。

    “四象绝杀,起!”

    随着四道毫光乍起,小小的凉亭变成一座牢笼,四面呈现出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道虚影,狰狞咆哮。与此同时。杜云咬牙再吐一口精血,黑云随之大盛,十余条凝若实质的毒蟒昂首吐信,齐齐扑来。

    这是十三郎面临的杀局。

    ……

    ……

    跳马涧,苦卫盘膝而坐。干瘦的面容平静无波,默默诵念经文。

    天边清啸声传来,苦卫白眉微蹙,凝神分辨。

    “此子为何提前离开?”…,

    稍后他便站起身,双掌合十肃容说道:“既然离开,当诛之。”

    枯干的身躯拖着两条沉重的铁链。苦卫徐徐朝某个方向前行,看似不快,实则每一步都迈出极远。看上去,竟好像大地被缩短,距离被捏合一样。

    ……

    ……

    一座野山坡,两人一头驴。

    灵机与大灰跟在十三娘身边,神色恭敬中透出焦灼,显得甚为复杂。

    “我得去。”大灰说道。

    十三娘看都没看他一眼,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灰两条前蹄刨着地面,再次说道:“我得去。”

    十三娘微微皱眉,说道:“你敢坏我的事?”

    大灰说道:“同门不得相争。”

    十三娘怒道:“你敢拿门规压我?”

    大灰沉默下来,灵机见状赶紧插嘴道:“师姐息怒,毕竟大家是同门,再说三十三与那小子相处日久,难免会担心。”

    十三娘冷冷地望着他,说道:“你是在提醒我,不可谋夺师弟气运吗?”

    灵机干笑两声,却不肯在退让,说道:“之前大先生吩咐过,可以相处,但不可强取。师姐来的时候,想必也听过类似的话。假如师姐一意孤行,因一个未有定论的人选与道院闹出事情来,怕是……”

    听了这番暗含警告的话,十三娘没有发怒的意思;她只是微微一笑,虽隔着面纱,亦能令百花失色,春意羞惭。灵机眼前一阵恍惚,连忙低下头。

    “山君门下,上知下,下不可知上。本座破例让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可之用意何在?”

    未等一人一驴回答,她自己接下去说道:“三十三并未与其签订魂约,本座所为岂能算抢夺?若尔等敢与我争,本座杀了你们也不为错。之所以通知你们,就是不想你们因此受到牵连;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想与我争执。”

    灵机大灰相顾默然,均想着魂约一签等于将生死交付给对方,而且是生生世世无数轮回,哪能那么随意做出决定。

    十三娘看出两人的想法,不屑冷笑道:“谁告诉你们,本座想夺他的气运?”

    灵机目光闪动,试探道:“师姐的意思是……”

    “此时的他不过是个孩子,纵然完整吞掉,又能带来多少好处?难道你们以为,本座会为了他,不惜毁去一具不错的灵奴。”

    大灰听得云里雾里,正想询问,却听十三娘说道:“本座现在要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东西;放心吧,该出现的时候,我自会让你出现。”

    人与驴,同时沉寂。

    ……

    ……

    毒蟒迎面扑来,十三郎的目光依然平静。

    当他看到已成陷阱的荒亭,看到面孔被憋得通红想要大吼的童埀,微微皱起眉,随后目光穿透黑云,落在慕容的娇躯上。

    他没有闭眼,也没有转身,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仿佛两条锐冽的直刀,破势欲出。

    他没有降速,方向没有歪斜一丝,延着那条笔直的轨迹,冷漠前行。

    “我会杀死你,马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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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五章:你不是我的同类(三)

    黑气漫卷,所过处草木尽皆枯萎,生机断绝,一片腐朽的景象。黑气剧毒却含有催情之效,纵可压制也难免分神,最终难以两全。

    更有毒蟒隐匿其中,吞云吐雾,时刻择机而噬。

    毒蟒是杜云的神通所化,本该无形无质,然而不论是慕容还是童埀,身上都有一条毒蟒缠绕;腥臭的蛇信在两人脸上的婆娑,无论气息还是那种冰冷的感觉,都显得无比真实。

    如果它们是真实的毒蟒,这样的神通,该达到何种层次?

    十三郎没有考虑这些,他来不及,也不屑于那样做。

    管它是真实还是神通,杀了就是。

    人进有风起。

    ……

    ……

    风起于天地,生于旷野,聚于冥冥中的召唤。

    云层的风来了,推动层叠如锻被的云朵自周围而来,聚于一人之手。

    水面的风来了,蕴含着清河独有的清凉与寒冽,凝与一人之手。

    山间的风来了,送来千年古树的沧桑、万年顽石的古朴,也送来粉嫩新芽的鲜活,翠松苍柏的坚狠,握于一人之手。

    天上有风,地下有风,枝头有风,花瓣亦有风;就连那推动黑云前行的莫名之力,其内也有风的存在。

    丝丝缕缕,片片团团,和风微风轻风细风,八方四面合聚在一起,成为一道咆哮的飓风!

    飓风呼啸,卷起飞沙卷起乱石。以荡涤天地的气概飞旋。十丈之内,只见一片昏黄与暗沙,不知其内风景,将是如何绝美。

    一条条银芒在风暴中闪耀,好似一个个欢悦的精灵在跳跃,黑气尚未与之接触即出现溃散迹象,毒蟒被其击中。立时鳞片横飞化做黑气再化做虚无,惨嘶连连,退避不迭。

    退?无路可退!

    每有毒蟒临近。飓风中都会弹出一条红色厉电,一伸一缩间,毒蟒竟好似婴儿遇到巨人。完全没有挣扎的力量。在那道闪电之中,它们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的压力,仿佛那是自己的死敌!不,是自己的祖先也要退避三舍的天敌!

    这种压力下,毒蟒十成本事发挥不到三成,原本就无法与之比较,此时更是大败亏输,丝毫兴不起与之争斗的勇气。

    数十米宽的飓风席卷而过,以横扫一切的态势黑云中扫荡;片刻之间,十与条数丈长的毒蟒被清理一空。余下那些黑气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且持续消亡之中。

    飓风中传出叹息似的叫声,似快慰又似不满,好像在埋怨,为什么毒蟒的数量不再多一些。让本尊一次吃个痛快。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毒蟒每失去一条,杜云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十几条毒蟒连续被杀,杜云张嘴喷出一口鲜血,面容癫狂。

    “你不是炼体士!你是修士!你居然是修士!”

    ……

    ……

    十三郎是修士?这个笑话很可爱!

    杜云似已忘记了道院的规矩,十三郎本来就是修士。何曾有过第二职业?

    他真正想不通的是,十三郎凭什么拥有如此威力的道法,还有那个不知为何物的兽宠,怎么能像吃糖果一样,把他那些连结丹修士都不敢轻碰的毒蟒全部、一次、贪婪而毫不留情的吃光。

    这就好像拳台上面临强大的对手,本以为自己提着菜刀上场可以威风一把,结果对方连眉毛都懒得动一下,直接从裤衩里拽出两把机枪。…,

    何等荒谬,何等可笑?又是何等绝望?

    事实容不得杜云多想,天心蛤蟆的余音未落,飓风已将黑云扫荡一空;十三郎没有片刻停顿,直扑向那根立柱。

    立柱之上,慕容沛着身躯,脸上却没有一丝羞惭与不安,冷漠的目光看着杜云。

    “我说过,要看到你怎么死。”

    “你做梦!”

    杜云愤怒咆哮着,嘶声呐喊着,用最有力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屈与顽强。

    “要看我死,你先去死……”

    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阻止了他的话,杜云明白自己已经伤了内府,心中虽然愤恨恐惧,依不忘朝毒蟒下达指令:杀掉慕容!

    指令发出,杜云随即朝阵盘中灌注法力,四象阵法随即被激发。

    “你们都给我去死……”

    这一次没有什么干扰,杜云却楞在那里,呆呆地望着立柱的方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只硕大的蛤蟆以虎踞龙盘之势坐在那里,两只爪子扯着那条比它大几十倍的毒蟒,正津津有味的大口吞咽。察觉到杜云惊异而恐慌的目光,天心蛤蟆扭过头,朝他笑了笑。

    “呱呱!”

    “噗!”

    杜云再喷一口鲜血,神情愈发委顿,眼中终于浮现出惊恐不安的神情。他能感受到,身边仅存的毒蟒正胆战心惊的发出请求,请求他将其收回体内,不要在面对那个瘟神。

    至于慕容沛,十三郎没有回避她的,直接伸手按在其丹田,磅礴的法力倾泻而出,随手便将杜云留下的封印化解。

    恢复了法力的慕容,虽然没有宝物可用,却不再是一个彻底的包袱。十三郎随手取出一件长衫递给她,转过头专心对付那几只阵灵虚像,再不理会。

    他的动作有条不紊,一副慢条斯理的摸样。其背后却几道撕裂的伤口,周围血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

    从头至尾,十三郎没有说过一个字,甚至,看都没朝杜云看一眼。

    ……

    ……

    真正给十三郎造成阻碍的,还是那个四象阵法。杜云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这套阵器。威力大到不可思议。那几条神兽虚影明明没有实体,却能如真正的妖兽一样攻击,造成如刀剑一样伤害。十三郎存了轻视之心,险些酿成大祸。

    早在落灵城的时候,十三郎就拥有超二星战灵实力;得到炼宝诀之后,他勤修不缀;三年下来,此时的肉身怕早已超越三星、甚至四星。

    这样的强度。普通法宝怕都已难伤其分毫,周围又有风盾呵护,真如铜墙铁壁一般;因此在闯阵时。十三郎完全没有理会那几只虚影的攻击,一心想先把身处险境的慕容救下。

    他不担心那条毒蟒,超四阶天心蛤蟆如果连一条毒虫都解决不了。还有什么资格称自己是上古血脉!假如杜云拥有十几条堪比天心蛤蟆的毒蟒,怕是与元婴也可一战,那不是成了笑话。

    十三郎真正顾虑的,是杜云有没有在慕容体内留下什么阴毒手段;毕竟十三郎自己经常制作人肉炸弹,难免以己度人,需要早做防备。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慕容安然无恙,十三郎自己却险些因大意而遭受重创。此时转过身来,他才真正打起精神,全力与那几只虚影周旋。

    “四象联杀。诛一而尽毁。我来挡住三灵,萧兄只要集中全力灭掉一只,此阵可破。”…,

    “你……”

    十三郎没想到慕容还懂得阵法,不觉有些诧异,正想说你受伤未愈。却听慕容催促道:“萧兄放心,慕容自有分寸。”

    略顿了顿,她说道:“胖子……还在他手里,请萧兄尽快破阵。”

    “好!”十三郎答应一声,身形随之暴起。

    他不知道慕容有什么办法拖住三大阵灵,但他明白时间拖延不得;慕容既然这么说。十三郎就需要抓住机会,速战速决。

    带周银芒的飓风再起,十三郎全力将四灵逼退,随即如一道青烟飘身而进,目标直指那只威力最大的阵灵:朱雀!

    四大神兽若论实力,怕是很难分个高低。当然,这里说的是真正的神兽,像眼前这种虚幻之影,怕是连神兽万万分之一的威力都没有,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然而在与其厮杀中十三郎发现,有可能对慕容造成最大威胁者,莫过于这只朱雀阵灵。

    青龙霸道、白虎刚猛、玄武厚重,无一不是偏向肉搏。慕容要么有什么办法都能对付,要么一只也对付不了;反之朱雀主要依赖火攻,那种火焰连十三郎也觉得警惧,不得不多做些思量。

    事实验证了他的想法,重获自由的慕容沛展现出其应有的实力;她将仅存不多的法力催动到极限,身体与陀螺般旋转,转瞬间化作一团如烟雾般的虚影,并迅速扩散开来,将其余三大阵灵同时包裹其中。

    表面看上去,四象阵中好像出现了第五只阵灵,其中四只纠缠在一起,唯有朱雀与十三郎正面相搏。

    ……

    ……

    世界上的事情就这么奇妙,与杜云厮杀的时候,慕容沛被毒云包围,束手束脚根本无法也不敢展开这种神通;然而到了现在,原本身为鱼肉的她摇身一变,竟然成为破阵的关键。

    最起码,是加速破阵的关键。

    “萧兄请快,我支持不了多久!”

    化身之前,慕容沛朝十三郎传出最后一道神念。那三只阵灵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正牙咬爪撕,拼命要从丝雾的包裹中挣脱出来。片片青雾飘飞,慕容沛的气息以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一声清啸,飓风如两只大手合拢,将那只朱雀圈在当中。十三郎则干脆一头撞上去,直接冲入朱雀虚影之内,张口猛吸。

    下一刻,他的身体爆发出橙红之芒,同时有一股极尽沧桑古老的气息随之扩散,所过之处,竟让人生出世事变迁,宛如千年历史浓缩为一瞬的感觉。

    在这股气息散放出来后,那头原本挣扎咆哮的朱雀陡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恍惚,随即竟如被无形之力挤压一样,体型迅速缩小。仅仅过了片刻,它就从有形阵灵重新变回一丝丝火焰,从四面八方,钻进十三郎的身体之中。

    几乎在朱雀溃散的同时,其余三灵哀鸣一声,身体也同时爆裂开来,化作点点灵光,消散而去了。

    阵法被破,慕容沛踉跄的身形也随之显露,刚披上衣衫的娇躯再次暴露在空气中。她的嘴角溢出一丝猩红的血,气息紊乱到极致,脸上却写着骄傲,还有无边的寒意。

    讥诮的目光投向杜云,慕容沛说道:“现在,你就要死了。”

    十三郎随之转过身,淡淡说道:“你还有自杀的机会。”

    “绝不!”杜云仰天咆哮,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

    “吾以灵魂献祭,恭迎灵君……显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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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六章:你不是我的同类(四)

    “以吾之法,开启通灵之门!”

    “以吾之血,擦亮灵媒之眼!”

    “以吾之躯,标示唤灵之途!”

    一声声透着疯狂意味的嘶吼,一道道散发着血腥气息的符文,随着杜云的咆哮,天空骤然阴寒昏暗,虚空中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瞳孔!

    它的目光平静而冷漠,不带任何人类情感,透着冰冷死寂的光泽。

    它静静浮在众人的头顶,逐个看了每个人一眼。

    随着这一眼,瞳孔中映出人的倒影,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再无其它。

    那种感觉,就好似冥冥中有神祗在注视着自己,看透自己的前世今生,看透自己的过去未来,并将它浓缩成一瞬,完整而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一次一人,一人一瞬,不会多也不会少,不会遗漏,不容逃脱。

    ……

    ……

    在那个瞬间,慕容沛看到一条孤绝的身影,独自在无尽的汪洋中飘荡;周围的海水是黑色的,天空却是红色的,仿佛身处幽冥头顶炼狱,看不到世界的尽头。

    恍惚之中她觉得,那就是将来的自己。

    在那个瞬间,童埀觉得身体一松,好似身处绝岸悬崖,周围是一片白色的世界,而在那无尽雪白中却有一条青色的倩影,正以决绝的姿态远离。童埀大声叫着,拼命跑着,却怎么都走不出身前四尺;在他身边,永远是一片雪白。永远是空无一物的雪白。

    惊恐之中他觉得,那就是将来的自己。

    在那个瞬间,杜云看到一条高大威严的身影,头顶苍天,脚踏星辰;他身着帝王之袍,头戴金冠,目光所视万灵朝拜。脚步所趋则仙魔叩首,无一不敢不敬服。

    狂喜之中他觉得,那就是将来的自己。

    “以吾之灵魂献祭。灵君……显世!”

    用尽全身乃至灵魂中的力量,杜云发出最疯狂的咆哮;他的手掌抬起,仿佛不受控制一样。缓缓点向自己的眉心;随之而来的,一缕黑气从他的额头上浮现,徐徐幻化,变成一只双头八臂,蛇身人面,却有六只脚爪的虚形。

    瞳孔出现的时候,胖胖嗅到一股极为厌憎愤恨的气息,心里突然烦躁起来;转过头望着那道渐渐凝聚成形的虚影,它眼中陡然出现一股极尽的仇恨,同时还有一丝迷惑。与一丝渴望。

    此时的杜云,头颅已经快要变成蛇首,身体萎缩如同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唯有那双眼睛依然不变,带着刻骨的怨毒。嘶声呐喊道。

    “杀了……”

    他的表情突然凝固,动作也停顿下来,身体保持着施法的姿态,好似一尊刚铸成毛坯的泥雕。

    在那个瞳孔反射众人的时候,在那个众人纷纷在瞳孔中寻找未来的瞬间,在瞳孔转向他的那一刻。十三郎舌叱清雷,轻轻吐出一个字。

    “定!”

    ……

    ……

    “师门禁法!这是师门禁法!”

    大灰感受到灵魂中传来的震动,正在茫然无措之际,身边的灵机已经发疯一样叫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将禁法外泄,还允他公然施展!”

    脸上的猥琐表情全然不见,灵机仿佛换了一个人,指着女子大喝道:“你这是陷害整个师门,你这是叛……”

    他突然停了下来,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流露出一丝警惕。

    “不用紧张,我没有害你们的心思。”…,

    女子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淡淡说道:“告诉我,你的感受如何?”

    听了她的话,灵机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悄悄后退几步。他脸上重新堆起笑容,说道:“师姐说笑了……我……修为有限,又没有见过别人施展,哪里有什么感受。”

    女子冷冷说道:“再退一步,我拼得被师兄责罚,也要杀了你。”

    灵机的身体顿时僵住,目光悄悄瞥向大灰,可惜大灰到现在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神情有些茫然。

    女子不耐说道:“三十三弟境界不够,且不是师尊亲授,根本无从判断。别动小心思了,你老实和我说一说,感受如何?”

    “我真的……”

    灵机哭丧着脸,说道:“一定要说的话,和师尊描述的不太一样……也许因为他是人类,所以……”

    女子说道:“道法就是道法,岂能因施展的人不同就有所区别。”

    灵机说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要不,咱们去向师兄请教?”

    女子威嘲说道:“你来问?”

    灵机顿时连连摇头,竟是一个字都不愿再多说。

    场中一时沉寂,良久后,女子幽幽的声音说道:“一直以来,我就有一个疑惑,师尊所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为何所有结丹以上同门都需要修习这道禁法,这个所谓的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施展的保命神通,究竟会带来什么结果。”

    “修为越是深厚,我心头的疑虑就越重;而且我相信,其它同门也有这样的疑虑,只不过大家都不敢说出来,以免惹祸上身。”

    灵机苦笑连连,哪里敢接话;反倒是大灰此时明白了什么,愕然想要开口,却被她阻止。

    “苦思百年,我最终决定,要寻一个灵奴代为施展;效果如何,二十一已看到;至于三十三弟,待你在此进阶之后,自然能够有所感应。”

    “之所以选择让你们看到,是因为你们与他皆有关联,虽未签订魂约,多少总能有所体会。所以我不用担心你们会泄露今天的事,更不用担心你们上报师门;若让他们知道有人在禁法之下安然无恙。结果不用我说,你们自己也都清楚。”

    解释完一切,女子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最后说道:“此法效果如何,你们自己去判断,我就不再多说了。”

    听了这番话,灵机终于相信她的确没有灭口之心。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试探说道:“师姐,不是说此法一旦施展。本体便会……”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受伤吧。”

    女子截断他的话,淡淡说道:“难道你以为,我筹谋百年之久。会连这个都想不到?还是说你想了解详细,也来试验一番?”

    眼中厉色转为柔和,女子滑腻的声音说道:“师弟若是真想知道,不如……”

    “别别,师姐说笑了,说笑了。我一把年纪,哪还有那般勇气豪情,师姐若是想,不妨与师弟好好说说。”

    灵机拒绝了她的“好意”,干笑着说道:“那个。师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么……”

    女子目光看向远方,说道:“那个秃驴即将赶到,你们也可以去了;但是要记住一条,不到万不得已。且不要轻易插手。”

    灵机没什么意见,大灰却摇头说道:“那不行,本神……咳咳,我不能眼看着少爷……”…,

    女子静静地望着大灰,一直看到他不敢再说下来,这才好奇说道:“若非限于同门。我非要搜出你的记忆,看看你跟着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大灰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以你的性子,不掉头逃跑就已算不错,怎么会竟变得如此勇敢……或者说是狂妄!”

    女子越看越觉得他的表现奇怪,忍不住好奇地问:“和师姐说说,这小子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竟然让你有如此信心?”

    大灰神情木然,俨然一副色授于魂的架势,仿佛只要女子开口询问,他就会把心窝子的话都掏出来,半点都不做隐瞒。

    奇怪的是,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旁边,灵机颇为紧张地望着这一幕,眼珠时刻转动不停,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女子神情中透出倦怠,依旧等不到大灰开口,无奈挥手道:“罢了罢了,你们去吧。”

    灵机如蒙大赦,抬腿在大灰屁股上踹了一脚,带着他头也不回地狼奔而去,竟似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此时在他们身后,女子的眼神正迅速黯淡下去,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全身精力都被耗尽的摸样。

    “这哪里是什么保命禁术,分明是要命的神通!幸亏是以灵奴施展,还幸亏此法没有施展完整,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心头涌起后怕,女子随即皱起眉头,疑惑地想道:“只不过,为什么那小子却能不受影响?可惜大先生在三十三身上施展了手段,否则,若能从它哪里得知其经历,倒可猜出一二。”

    失望之余,女子目光遥望着天际,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自语着说道。

    “也罢,就让我看一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

    ……

    “定!”字出口,十三郎的身体却若鬼影般飘出,几乎在瞬间便来到杜云身前。

    此时,杜云的身体正以不可逆转的态势枯萎,那个停留在他的手指与眉间的虚形却渐渐凝实,天空的瞳孔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而以更加霸道也更加冷漠的目光投向此地;恍惚中十三郎仿佛听见一声威严的怒喝。

    “下界蝼蚁,尔敢阻……”

    “滚出去!”

    此时的十三郎,面孔扭曲而狰狞,全然不似平日那副温和安静的摸样;他的目光赤红,神情警惧又透出桀骜;他伸出双手,伸出久未运用的双指,以缓慢而又决绝的姿态朝那团尚未完全凝固的虚形轻点。

    做完这一切,十三郎反手朝自己身上打出一道光圈,没有丝毫停顿,右手两指再次点向那个已然要睁开眼的虚形。

    灵魔再现!

    “爆!”

    一声厉喝,虚形正在醒转的趋势为之停顿;片刻后,虚幻的身影轰然碎裂,化作片片灵光。

    “呱呱!”

    碎片被急冲过来的胖胖吞入腹中,发出快意而满足的大笑。

    随着虚形消散,天空的瞳孔仿佛一块被铁锤砸中的石板,呈现出条条放射状的龟纹。下一刻,在一声只有十三郎可以听闻的呐喊咆哮中,消散一空。

    “本尊记住了你的气息,本尊要……”

    “要死?无聊!”十三郎仰望星空,心里暗自想着你个头大又怎么样,小爷身上全是虱子,难道还在乎多一只臭虫?真是不知所谓。

    “呱呱!”天心蛤蟆再次大叫起来,好似在嘲笑某人的凄惨与多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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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七章:你不是我的同类(五)

    狐假虎威,揭示出一个简单的道理:狐狸永远都不是老虎。

    很少有人想到,它同时也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老虎也不能变成狐狸!

    巨龙吐口唾沫可以杀死成千上万只蚂蚁,但是巨龙却进不了蚂蚁的窝;假如它一心想进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变成一只真正的蚂蚁!

    然而当它变成蚂蚁的时候,它便失去了巨龙的力量,无论它多么强壮,多么骄傲,终究还是一只蚂蚁。

    蚂蚁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就像狐狸一样。

    十三郎记不清在哪里听到的这句话,或者说是故事,但他认为自己理解得很清楚明白,这句话是对的。

    所以他不畏天地,不惧神仙!

    每个世界都有规则,十三郎并没有领悟这个世界的规则,更谈不上掌握;但这并不妨碍他利用之,且擅用之。

    十三郎拧住杜云的脖子,说道:“这就是你侍奉的灵君?真是好厉害。”

    杜云的金丹已经消亡,灵根已尽毁,法力生机几已耗尽,除了灵君没有来得及收取、又或是不愿不屑收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在那场献祭中耗尽。他的头颅如蛇,身体如婴儿,且枯干萎缩如同僵尸,假如过秤量一下份量,怕不比一只肥鹅重上多少。

    此时的他,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

    他的神情痴呆麻木,眼里没有丝毫光泽,至今尚不能从绝望中清醒。或者不愿清醒。

    这样的他,哪里还值得去打击,或者是折磨?

    十三郎不这样想。

    ……

    ……

    伸手抹去他的灵戒,十三郎将属于慕容的那一枚抛还给她,毫不客气地将杜云那一只据为己有,平静说道:“现在的你,想死也死不了。”

    他朝胖胖招手。示意道:“检查一下。”

    胖胖砸吧砸吧嘴,有些不情愿地伸出长舌,直接刺破杜云的丹田。将他身体里最后残留的一点漆黑吞食。杜云嘶声惨叫起来,为了尽快饲养毒灵,他不得不以灵魂相容。此时毒根被废,也意味着他的灵魂不全,从而也失去了轮回的资格。

    看到这一幕,已经醒转的童埀差点又晕了过去,原本愤怒的神情渐渐淡去,代之以不忍与敬畏;慕容沛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目光虽没有躲避,手掌却比刚才握得更紧。

    “连胖胖都嫌你脏。”

    十三郎神情依然平静,淡漠说道:“别着急,等回到宗门。还有你受的。”

    “呱呱!”胖胖大叫着表示抗议,力证自己的风高亮洁。

    “你和我一样!你将来会和我一样!你利用慕容,你罔顾童埀,你得罪了仙子,你被灵君记住气息。你和我是一类人,结局也注定相同!”

    杜云终于清醒过来,哭喊着叫喊着,不成形状的五官揉到一处,显得格外滑稽。

    十三郎静静地望着他,极为耐心地等待他叫嚣完毕。才开口解释道:“身为一只狗,你应该有做狗的觉悟,不要成天想着脱下狗皮,或是想给别人披上狗皮。”

    “这两种想法没有本质区别,都是错的。”

    说罢,他像扔一只皮球一样,将杜云的身体扔到慕容身边,说道:“带着他,和童埀一起回宗门。”

    ……

    ……

    “我也去?”

    战后稍歇,十三郎却没有什么畅叙别情的,随意问了问童埀与慕容的情形,便催促他们先行离去。两人看到十三郎凝重的神情,心里虽觉得疑惑,依然选择了遵从。这其中童埀是被十三郎积威所慑,根本不会去想有什么不对;慕容较童埀机警,此时却恰逢心乱如麻的时候,也没有细想。…,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童埀还是慕容,对适才那所谓的灵君显世都没有半点印象。仿佛那是南柯一梦,醒转后回到真实世界,一点都记不起来。

    说到离开,十三郎不容他们说什么,直接吩咐童埀陪慕容一道返回宗门;听得童埀芳心暗喜又有所担忧,浑没有留意到十三郎话语中的深意。

    童埀揉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神情忸怩娇羞无限说道:“那个,会不会不合适?”

    慕容沛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听了这句话手一抖,险些将余下半边耳朵也撕下来。童埀惊叫着想帮忙,被她冰冷的目光一瞪,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去。

    “师姐……小心……”

    慕容哼了一声转过头,娇小的身影显出几分柔弱孤苦。

    她朝十三郎施礼,说道:“萧兄的好意慕容明白,只是慕容此次回归宗门是为领取责罚;童师弟若是前往,怕是会……”

    她的意思很清楚,不论是非对错,这件事情终究是因童埀而起;水仙宗两名被寄予厚望的弟子落到这步田地,极有可能会将怒火发泄到童埀身上。换言之,童大官人此行很可能是羊入虎口,没准会被连皮带骨头吞下去,渣都剩不下半点。

    十三郎没有回答慕容的话,径直朝童埀说道:“只说一句,敢不敢去?”

    童埀挺起胸膛做威武状,不想扯动身上的因碰撞而断裂的几根骨头,脸上冷汗直流,呲牙裂嘴说道:“敢,干吗不敢!好歹我现在是预定要进内院的人,他们还敢把童爷怎么……”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童埀偷眼大量慕容沛的神情,发现她似乎无动于衷,这才吁出一口气。

    心头得意又有些小小的失望,他说道:“少爷让去,我就去!”

    “那就行了。”

    十三郎没有理会他的吹捧,转身朝慕容说道:“放心吧。回去后只管实话实说,只要宗门长老没有老到犯浑的地步,绝不会为难你们。”

    听到这等平静中透出强大信心的断语,慕容沛本该觉得荒唐可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她却楞是生不出反驳的念头,反而在潜意识里觉得十三郎说得对。

    或许是落难得救之后的软弱。或许是被十三郎的信心所感染,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慕容没有追问缘由,直接选择了相信。

    看着那个正眺望远方。仿佛能够支起天地的青年,慕容沛目光极为复杂;沉默片刻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轻声说道:“萧兄大德,请容慕容来世回报。”

    十三郎笑了笑,示意童埀跟上。

    慕容沛没有再说什么,随手将形如烂泥一样的杜云收起来,带着身如巨人面若猪头神情如幼稚孩童的童埀转身而去。

    西风古道之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消失,隐入夜空。

    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天地间,十三郎缓缓转过身,低头看了看天心蛤蟆,说道:“怕不怕?”

    “呱呱!”胖胖挥舞着爪子。朝空气耀武扬威。

    “不怕就好。”

    十三郎拍拍它的脑袋,随后将衣衫整理一番,这才扬声说道:“大和尚,请出来吧。”

    ……

    ……

    铁链在碎石上拖曳,一溜火花笔直向前。老僧干瘦的身体出现在视野中,竟好似一座峰峦在地面推移。

    一直走到十三郎身前十丈,老僧停下脚步,徐徐抬头。…,

    他的面容平静中略显愁苦,好似遇到极为难解之事,正对着十三郎的眼睛。老僧目光纯净而悲悯,怜惜说道:“可惜,可悲。”

    老僧走过来的时候,十三郎一直平静地等在原地,目光甚至与老僧有些类似,纯净中透出悲悯的神色。此时听他发出感慨,十三郎不禁有些好奇,说道:“大师何出此言?”

    老僧说道:“小友本具仁心,奈何一心成魔,岂非可惜而又可悲。”

    十三郎想了想,诚恳说道:“敢问大师,何为魔?”

    老僧认真回答道:“扰乱天道,混淆乾坤,置世人与苦海者为魔。”

    十三郎大感欣慰,说道:“多谢大师指点,您说的这些事,我一件都没有做过。”

    老僧说道:“现在没做,不代表将来不做。”

    十三郎笑了笑,语气微讽:“以未知之事论罪,佛门果然神通广大。”

    老僧叹息道:“佛法无边,本就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况且小友诛杀佛门弟子,岂能狡辩得了。”

    十三郎没有分辨什么,说道:“敢问大师,佛门弟子中,可有该杀之人?”

    “小友说的极是,世间佛子千万,难免有人鱼目混珠。”

    老僧面容愈发愁苦,声音依旧平静而坚定,淡淡说道:“然而了然师侄却不再此列,小友莫要为自己开脱了。”

    十三郎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既然是这样,大师何必与我说这些话?为何没有直接出手,降妖伏魔?”

    老僧眼中悲悯之色愈甚,怜惜说道:“佛渡世人,纵然是魔,亦当给其机会向善。老衲询遍小友所为,不乏仁义德爱之举,若能随我返回佛塔,老衲保证,百年之后,小友定可明悟佛理,道业通达。”

    “仁义?德爱!大师您确信说的是我?”

    十三郎抬手摸着鼻子,好生羞惭无状,好生幸福,好生飘飘而不知其然。

    老僧听出他的嘲讽之意,却没有因此而生气,平静说道:“小友为出资渡人,是为仁;救助师弟不惜己身,是为义;制作灵符以供学子钻研是为德,婉拒上官、劝走慕容,此二行皆可称为爱。如此天资如此心性,老衲岂能不论是非,胡乱出手。”

    十三郎听得目瞪口呆,心里暗自想着这样的人物竟然不去做政委做书记,岂不是埋没了人才

    “既然我有这么多优点,大师不如打个商量,咱们各回各家如何?”

    脸上带着钦佩与仰慕的神情,十三郎摆出最诚恳的姿态,认真说道:“大师您放心,将来晚辈修炼有成,一定去那个什么什么塔去拜访您老人家,怎么样?”

    老僧平静的目光望着他,即不生气也不答应,好似面对一名顽童。

    两人对视良久,十三郎无奈叹息,失望地说道:“看来是没戏了。”

    回过身,他朝旷野处大喊:“你们三个别看了,戏台子已经搭好,还不赶紧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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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更新通告

呃哈,要过年了,当然要向大家问声好!

    嗯嗯,估计祝福都听腻了,就一切都好吧!一切都好,那就一切都好!

    ……

    说下更新,明天回老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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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八章:敢与我同类(一)

    天已晚,夜正黑,那头憨驴扭着屁股从黑暗中走出,神情娇羞无限。..

    在其身旁,灵机鬼鬼祟祟探着头,发觉两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吓得一缩脖子,好险摔个跟头。

    “少爷,我……”

    十三郎根本没看他,摆摆手阻止想要说话的灵机,目光朝着一侧空旷处说道:“不用解释,还有一位呢,非得要我亲自去请?”

    “咯咯,竟连姐姐的行踪都能把握,真是小看了弟弟呢!”

    随着荡人心魄的娇笑,身着彩衣的十三娘凭空浮现在百米之外。夜色不能阻挡她的风采,窈窕身姿如风中浮柳,艳光四射。

    老僧脸上的神情不变,心里却有凛意滋生,暗想萧十三郎凭什么能发现此女,着实让人吃惊。

    十三娘显然与老僧同样的想法,双眼如同天上的星星闪烁,仿佛要跳到人的心里去。娇笑一声,她说道:“好弟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还不容易吗?”

    十三郎非但没有得意,脸上反倒带上一丝苦笑,好似这种问法让他受到多大侮辱。点着自己的脑门,他说道:“稍微用用脑子就行。”

    “弟弟不要拐弯骂人嘛,姐姐是女人,女人通常都比较笨,难道你不知道?”

    十三娘不以为惫,微带沙哑的声音在空中来回旋转,好似与灵魂共鸣。她指着老僧看的却是十三郎,说道:“难道弟弟认为。这位佛法精神聪慧睿智的大师也没脑子?”

    老僧敛眉垂目,平静说道:“若论聪慧,老衲不及萧施主之万一。”

    十三娘眼神微讽,暗想和尚果然是和尚,龟功天下无敌。

    十三郎说道:“女人比较笨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是女人?”

    十三娘神情顿时为之凝滞,内心感受无法用言语形容。竟一时间楞在原处,有些接不上话。

    纵横江湖不知多少年,她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形。不客气点说。只要是男人,没人能抗拒她的魅力,纵然那些修为高深的老怪。都不敢轻易招惹怠慢。

    心如磐石的苦僧都大为忌惮,道院大先生对她都避之不及,她从来就不相信,有哪个男人会在看到自己真容后不动心!此时她虽没有除去面纱,可那一身彩衣将其身段衬托得绚丽且又尽显玲珑之美,更有无边春情撩人遐想,非任何药物神通可以比。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之后,他竟然……无动于衷!

    不,若是无动于衷也就罢了,他竟然说……说她不是女人!

    她的身躯不自觉开始颤抖。恰到好处地表达着愤懑,刚好让男人不起反感的程度;同时又将身体的某个部位凸显出来,却又不显轻浮。然而看其表情,却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孩,目光哀怨悲婉偏又显得无比纯真。惹来无限爱怜。

    无辜地眨着眼,她柔声说道:“弟弟想知道的话,稍后姐姐为你解释一番,可好?”

    扑通!

    大灰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把躲在身边的灵机砸成肉饼。

    老僧合十闭目垂头问心,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借助哪一门佛法,抗拒那道直透心神的魅惑之音。

    他们尚且不是十三娘的施法对象,表现即如此不堪,十三郎正面迎十三娘的目光,又该是何等光景?

    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连十三娘自己都颇为好奇。正如骄傲的人之所以骄傲,在于他们愿以自己的全部去守护骄傲那样,十三娘不自觉地开始与之较劲,很想看看十三郎在自己魅功尽显情况下的表现。…,

    因为骄傲,或是为了戏弄与试探,十三娘轻挽发丝,将魅音催到极致,柔媚说道:“姐姐擅长一种舞蹈,名为天魔舞。我敢保证,弟弟只要看姐姐舞上一曲,定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

    “女人”二字尚未出口,十三郎一蹦三尺高,发神经一样大呼小叫起来。

    “大师快快出手,她承认了自己是天魔!”

    一地眼球!

    ……

    ……

    扑通!

    大灰刚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马上又一个趔趄重新摔倒;灵机呲牙裂嘴从大灰的屁股下抽出腿,嘴里连声骂着晦气倒霉世上的驴子不长眼之类。老僧正在诵念经文,此时突然打了寒颤,看向十三郎的目光仿佛见了鬼……不,见了佛祖一样。

    见鬼他不怕,和尚专门对付恶鬼;可他觉得十三郎不像是条鬼,而是真正明悟了空即是色色即可空的有道高僧,需要尊敬与仰慕的存在。

    至于十三娘,她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脖子略微前伸,手掌僵在耳边,隔着面纱可以看到一张红唇不停颤抖,就想胸前的那堆高耸一样,剧烈起伏不停。

    “大家这是怎么了?”

    十三郎疑惑地看看周围,发现竟然没有人理他,有些意兴阑珊说道:“好吧好吧,既然大师不打算降妖除魔……大灰,咱们回家!”

    “不行!”

    老僧与十三娘齐声大喝,声如雷霆气势如山,好不威严。

    ……

    ……

    “大灰跟我有日子了,虽不能说知根知底,对它的性情我还是了解的。灵机还没本事让它这么服帖,学子当然更加不可能,算来算去,便只有老师和你们俩。”

    得了些嘴上便宜,十三郎不为己甚,主动替两人解除疑惑,说道:“可如果是老师在,你还有胆子拦在我面前谈佛论经?”

    嘴上嘲笑和尚,他的目光对着的却是十三娘,戏谑说道:“所以,除了你这位山君十三子。也就是大灰的师姐甚至师姑师奶,再无第二种可能。”

    两人哑口无言,大灰听得只摇头,暗想少爷骂人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几达登峰造极之境;话说本神天资聪慧,与少爷相处这么久都没学道精髓,实为可悲可叹也。

    老僧神情略松。诚心赞美道:“小友真乃智者也。”

    “大师才是真智者。”十三郎不着痕迹地嘲讽道:“现在怎么办?咱们这边的邪魔外道太多,您要想抓我,恐怕不是太方便。”

    老僧面色不改。说道:“苦卫一心奉劝小友礼佛,何来抓捕之说。”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可我不想去。还有。这里距离紫云城并不算远,来的时候我故意弄出不小动静,此时怕是老师甚至院长都已经知道。大师就不担心……”

    老僧平静说道:“道院不涉世俗之事。”

    十三郎说道:“学生都要被人抓走了,还叫世俗之事?”

    “小友有所不知,此语还有另外一重解释。”

    “什么解释?”

    “内院学子,非入世者不可入世;紫云教习,不得轻涉清河!”面对威胁,老僧怜惜的目光看着他,赫然说出一句让十三郎瞠目结舌的话。

    “我……操!”

    十三郎泪眼望苍天,暗想原以为自己进入道院等于靠近最高学府。可以光宗耀祖好生骄傲一番,而事实上却是:自己主动跳进一个变相软禁的马戏团!…,

    十三娘不知何时恢复正常,怜悯说道:“此为上古约定,是紫云真人亲自传下;弟弟不知道,也是正常情形。”

    老僧随之点头。肃容说道:“小友想一想,以道院的力量,假如不做限制,岂非天下唯我独尊,谁能限制得了。此举乃真人与两盟世外及上古世家之约,若有违反。天下共伐之。”

    “伐你大爷!”

    十三郎再也懒得讲什么风度,咬牙切齿说道:“什么狗屁约定,还有什么条款,一次说给我听听。”

    不得轻涉清河,不等于绝对不能出门,十三郎此时已然存着幻想,试图在规矩中寻找漏洞并加以利用,好为自己增添一些筹码。

    只可惜,老僧这次却三缄其口,再不透露一字一词。

    他说道:“上古约定乃为天下苍生计,不是为小友一人所定。总之小友要明白,此时的你,是没有外援可寻的,不如随老衲……”

    “又是天下,又是苍生!别和我扯这些。”

    十三郎哪还有心思挺这些,不耐烦地阻止他,说道:“反正我现在人多,要么一打四,要么四打一,随你选。”

    面对明目张胆的威胁,老僧微微一笑,根本不屑与接茬。

    转过头,他朝十三娘说道:“山君要参与此事?”

    十三娘满脸惊诧,说道:“大师何出此言?”

    老僧尚未开口,十三郎已经开始跳脚,急忙插嘴说道:“喂喂,你可不能这样啊!好歹大灰和我很熟,平时师兄师弟没少叫;不客气点说,咱们也是个拐弯亲,怎能见死不救?”

    大灰狠狠呸了一口,心想少爷未免太不要脸,平时都是本神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何曾听你叫过我师兄。

    十三娘娇笑嫣然,看着十三郎的目光如水如丝又如雾,柔身说道:“弟弟这般人物,如果关在佛塔里念经,未免太可惜。”

    “是啊是啊,太可惜了。”十三郎连忙附和。

    十三娘望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心里又是好笑又觉得可爱,忍不住一阵春情荡漾,以难得的真诚语气说道:“姐姐真是越看越是喜欢,这样吧,弟弟若是答应与我论道十日……”

    “不可!”

    “做梦!”

    老僧的大喝与十三郎的冷哼几乎同时响起,旁边扑通一声,大灰又一次栽倒。

    “是不是女人都不知道,还论个什么道。”

    对着胸膛剧烈起伏的十三娘,十三郎冷漠嘲讽道:“别摇了,听说那玩意儿可以造假,当心掉下来。”

    老僧一头晕倒。

    ……

    ……(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四十九章:敢与我同类(二)

    “……好,好好好!”

    接连重复着单调的音节,十三娘的神色终于出现羞恼,目光也渐渐变冷。

    羞恼是无用且无聊的情绪,她一向信奉这条原则。所谓羞耻,不过是因对敬畏世俗道德所滋生的懦弱,恼怒更是无能无力者用以安慰自己的借口,是弱者才享有的权利。

    十三娘不屑于此!

    她容颜绝美,身体绝美,魅力无人可及;正如大先生所说的那样,她的长项不是神通,不是道法,也不是禁制法宝与修为境界;发挥长项击敌之短,让世间男子为其痴迷颠倒,进而得到自己想得到的,驾驭自己想驾驭的,这难道不是最强的武器!

    美丑好恶有什么关系?十三娘坚信自己摒弃那种为无聊的杂念,早已具备了许多大德高僧都极为羡慕的心性——身体不过是一句皮囊!

    或者是一件武器!

    使用武器获得胜利,何须羞耻?何须恼怒?又何须受到束缚!

    然而,当她发现自己最为依仗的手段无法生效,最骄傲处被连续无视并羞辱,最有信心的部分被践踏的时候,无论十三娘如何强抑心性,也不禁被气得七窍生烟;而当她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一名修为境界远远低与自己的后生晚辈的时候,羞恼也随之变成迷茫,且为之不安起来。

    成功的来源在于信心,失去信心或者说信心不再那么足够的十三娘,感受到一种令她不安甚至觉得惊恐的情绪:失望!

    她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剧烈。不再含有一丝风情,而是带着冷漠肃杀的味道。

    “不愧是大先生青睐之人,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逃得过今日之劫!”

    说罢她朝灵机两人挥手,喝道:“二十一,三十三,我们走!”

    大灰晃晃脑袋。灵机稍有犹豫,随即也摇摇头。

    “你们……你们敢抗令?”十三娘身体微僵,声音带上一丝尖锐。

    大灰没有说话。灵机无奈说道:“师姐言重了,除了师尊亲命,我们彼此都不需要听从对方的号令。这你是知道的。”

    “你,你们……”十三娘神色大变,眼里写满了震惊与疑惑。她根本无法相信,先前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两名师弟转眼就像换了一个人,几乎无视她的存在。

    “就凭你们三个,以为能对付得了苦卫?难道你们以为,他会因为山君弟子这样称号而手下留情?你们是在赵死,你们……”

    失去以往的从容与镇定,也失去了之前的风情魅惑,她仿佛一个街边撒泼的悍妇。一路疯狂叫嚣。大灰灵机默默听着,态度不能说不恭顺,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是在找死,你们……”

    十三郎平静笑了笑,招手道:“师兄。过来。”

    周围目瞪口呆,心想这声师兄叫的可真是气壮山河,和吩咐一头驴没什么区别;呃,应该说名副其实才对。

    让人不解且震惊的是,大灰乐颠颠跑到十三郎身边,硕大的闹嗲讨好地在他手上蹭蹭。神情甚是喜悦快慰。

    看其摸样,哪有半点山君弟子的傲气风骨,分明就是一副奴颜婢膝的无耻摸样。

    十三郎转向灵机,说道:“灵老作何打算?”

    灵机堆着谄媚的笑,说道:“小老儿虽然没什么用,可也不能眼看着少爷和师弟受人欺辱。”

    十三郎微笑点头,目光重新落到苦卫身上,说道:“三对一,大师您打算怎么做?是做鹤还是做蚌?或者是……”…,

    这话问得有意思,渔翁自然人人都想做,可那必须建立在鹤蚌愿意争起来的基础之上。眼前的局势非常明了,十三娘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着这场争执的走向,由不得人不多做思量。

    老僧尚未回应,十三娘突然娇笑起来。“咯咯!大师您放心,山君门下各为机缘,绝无相互干涩之理。大师佛心坚定,想必不会因为区区小事儿放弃。至于我……”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阴毒,说道:“一路同行,以大师的智慧,当知我真正在意的是什么;这些事情对我来讲毫无意义,大师只管放手去做就是。”

    说罢她瞥了一眼十三郎,不无嘲讽地说道:“弟弟雄心壮志不小,不过姐姐很想看看,你究竟有没有与雄心相配的实力。好意提醒你喔,与大师相斗,切记不能接近到他十丈之内,不然的话……”

    虽没有明说,大家都能听得出来,十三娘是打定了主意旁观,或者要做那个渔翁。

    听了她的话,十三郎不禁摇头苦笑,暗想这个女人确实厉害,亏她拉得下这个脸。

    不用看他也知道,此时他与老僧之间的距离不多不少,刚刚好十丈。十三娘说话肯定不是全无根据,此语一方面点明苦卫某项长处,同时又让擅长近战的十三郎畏首畏尾,手段不可谓不阴狠,用心也不能说不毒辣。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两人打得起来才行,且一定要是生死相搏。

    十三郎想不通,他不明白十三娘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把握,认定老僧在这种情形下扔坚持朝自己出手。

    “这老头真有那么厉害?还是说他狂妄到那种程度?假如没有必胜、且能在事后仍具有不在意十三娘的力量,他怎么可能出手?”

    坚持禅心?为了天下苍生?扯蛋去吧!

    心中疑惑的同时升起更多警惕,他诚恳问道:“大师,您真的还想抓我?”

    周围众人同有此问,目光都集中到苦卫身上。

    苦卫说道:“前来道院的途中,施主曾三次出手。若非老衲还算谨慎,怕是早已化为枯骨。”

    自始自终,老僧的目光都极为平静。此时将目光投向十三娘,无奈说道:“老衲顾念师门与山君之约,未做丝毫反击。但不知施主究竟看中了什么,一直苦苦相随。”

    面对他,十三娘又是另外一幅摸样。怯怯说道:“小女子恶业缠身,渴求大师以佛法点化,岂敢有何恶念?大师不愿成全也就罢了。何必如此羞辱与我。”

    苦卫神情不变,淡淡说道:“我知道施主一直都是试探,并未展现真正实力。只要有四分把握,施主定会施展雷霆一击,不会像老衲一样,给对手留下半点机会。”

    十三娘依然柔柔弱弱说道:“女人心思总比和尚毒辣些,大师方外高人,当不会与我计较。其实……有件事情大师说错了。”

    老僧问道:“何事?”

    十三娘眉头轻挑,说道:“只要有三分把握,妾身就会全力以赴,与大师搏命。”

    苦卫叹息说道:“贫僧知道,贫僧不会给施主机会。”

    十三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声音却越发显得寒冷,说道:“妾身一直等下去,总会等得到。”

    苦卫大师沉默下来,十三郎看见机会,忙说道:“狗咬狼。两怕!不如你们继续跟着,我走先?”

    十三娘很想不理他,却被那句狗咬狼气得晕头,忍不住横他一眼,冷喝道:“做梦!”…,

    十三郎好生纳闷,怒道:“和你说了么?自作多情!”

    不待十三娘做出反击。他转过头说道:“大师您说呢?”

    苦卫面色越发愁苦,脸上的周围仿佛沟壑一样,竟仿佛要折叠起来。

    他无奈摇头,说道:“小友所有不知,错过今日,老衲恐需在此等候十年;且不说能否等到小友,单是这位女施主……要时刻防范十年,老衲实在没有把握。”

    十三郎哭笑不得,说道:“那你回去不就成了,或者干脆点,直接做掉她!”

    露胳膊挽袖子摆出架势,他说道:“咋样干不干,干的话我帮你!成不?”

    十三娘听得咯咯直乐,心想让这个老家伙也尝尝味道,不错不错。

    苦卫比她心性坚毅,平静摇头说道:“老衲既已接令,势必要将小友带回佛塔处置,或者……”

    “或者杀了你,我的好弟弟!”

    十三娘忍不住冷笑,讥讽说道:“别想了,他是不能放过你的;至于我……弟弟难道认为,他有把握把我怎么样?”

    十三郎听得连连摇头,冷笑说道:“明白了,闹了半天还是那句话,柿子挑软的捏。”

    苦卫丝毫不以为意,点头说道:“说的没错,与十三子相比,小友要好对付得多。”

    十三郎大怒说道:“那还说个屁啊!准备动手吧,是车轮战还是二打一,小爷我认了!”

    这种无赖伎俩显然不能让两人动容,苦卫目光朝十三娘示意,说道:“假如老衲预料的不错,施主是打算远远旁观?”

    “当然当然,你们尽管打,残局我来收拾。”

    十三娘得意娇笑,说道:“两位放心,我这就躲得远远的,不让你们有顾忌。”

    “鬼才信啊!”大灰低声嘟囔了一句。其它人纷纷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摸样。

    “我自有办法让你们相信。”

    十三娘显然早有打算,抬手打出一道灵纹,肃容说道:“本座以师尊为誓,自现在起直线飞行一个时辰后回转,若有违背,天地不容!”

    说罢她咬破舌尖,随手弹出一地精血;灵纹瞬间光华大放,仿佛被冥冥中的某种力量所吸引,无声消逝在空中。

    做完这些,十三娘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天边而去。

    “心魔誓!”老僧愕然惊呼。

    “你敢以师尊为誓!”灵机随之惊呼。

    “记住一直用这个速度,否则就算违誓!”十三郎悻悻叫道。

    “弟弟放心,姐姐一会儿就来替你报仇。”

    十三娘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真诚的意味回应道:“记住喔,一定要离他十丈之外。”

    “要你管!我偏偏就不听,怎么了!”十三郎恶意大叫,一副小人得志的面孔。

    “小友应该听的,她说的没错。”

    苦卫叹息一声,陡然舌绽佛音,喝道:“画地为牢!”

    随着这声大喝,他脚上的那两条铁链,突然间活了过来。

    十丈之内,顿成樊笼!

    ……

    ……

    这几天码字……真是惨不忍睹啊,不是绝对没时间(虽然的确很缺时间,但那不是最主要的。),而是因为心情;真不想干活啊!!!!

    拜托拜托,请大家多多捧场支持!

    老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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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章:敢与我同类(三)

    “佛生于涅,通明万法,悯万民苦,自锁樊笼求真解。”

    “佛行于世,悟化夷蛮,涉黑山恶水,苦寻净土而不得。”

    “佛卧于菩提,封五感六识,不食不眠,无动无思,偶得无欲无求境:截七七,至九九,佛心乃为之动。”

    “佛日:道家羽化,魔之自在,妖之仙变,皆为脱苦海离樊笼之法,其根在于一道,肉身也!”

    老僧枯唇默动,佛言渐趋高昂:四周轰轰大作,声如洪钟大吕,仿佛有亿万人呼应。随着他的话音,两条铁链无风而动,闪耀七彩之芒,最终化为金色佛光,于两人一驴周围圈绕出一个完美的圆。

    十丈之内,顿成樊笼。

    樊笼由佛光与梵文构成,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可视而不可见,可闻而不能听,可触却不能感,犹如壁垒,亦为净土。

    净土外,灵机眯缝着一双三角眼,努力尝试感受圈内的情形,面色阴沉无比。

    净土内,大灰强抑内心焦躁,不安地原地踱着脚步:他的感受中,天地间的一切都被那道无形屏障隔绝,包括灵气都不能透入分毫。

    “这货想干吗?和少爷拼拳头,还是想与本神对咬?”大灰不无嘲讽地想。

    佛光更多的聚集在十三郎身上,如实质将他包裹成团,仿佛一个金芒四射的茧。

    十三郎表情依然宁静眼神却渐渐变得凝重:他心里同样有此疑虑,目光看向老僧,没有率先发难。

    “小友精修肉身,却不明凡胎虽是我等生养之根本同时也是脱离苦海至达彼岸之樊笼”

    老僧仿佛被一层金光涂料,神情庄穆而又悲悯:抬手指着周围,他说道:“此锁曾为佛祖之物,受万民祭拜,隔断外魔。老衲为小友设此大阵,望小友感悟佛心压抑魔性,成就无上正果。”

    仿佛感受到某种召唤一样,周围梵文四起,佛光大盛,隆隆诵念之声充斥在人的脑海心间。空气中散发着温暖祥和的气息,令人神思困顿,偏偏又觉得自己无比清醒好似有某种力量在呼唤自己,想要随其而去。

    大灰越发显得不安起来,本能告诉他,不要迷恋于这股温暖气息:但随着周围的佛光越来越盛,他眼中的警惧渐渐消散,代之以迷茫困惑,且有一股睡意滋生。

    金芒无孔不入,从他的身体,从亿万毛孔间渗透,侵入他的血肉侵入每条筋骨,以及灵魂深处。所过处,一切不安与烦躁尽去,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融入那团金芒,吸收并与容纳它所包含的一切,即可如老僧所说的那样,直达幸福彼岸。

    十三郎的眼神很奇怪,警惕有之,疑惑亦有之还交杂着一些钦佩与赞叹,显得异常复杂。

    他说道:“大师这是为何?”

    十三郎的法力非灵非魔,但他在魔域待了三年之久,又不像灵修那样排斥魔气体内自然而然存有一些魔性。包括院长和大先生在内,之所以能够看破其身份除了魔蚊之晶与大灰,未尝没有此魔性的因素。当初与了然作战十三郎深受佛光压制之苦,很清楚在佛光侵透下会有着怎样的后果,深为之忌惮。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苦卫的佛光更浓威力也更大,佛力对他虽有抑制,却不再如了然那样霸道刚猛,效果也不像他那样灭杀摧毁,而是带上一丝净化、好似“提纯。”又或是催生的意味。…,

    最为重要的是,佛光让他有种很难描述的感觉,有敌意同时含有期待,仿佛急切地要与之融合到一处,成为一种全新的物质。十三郎不明白此举是否老僧故意所为,还是佛光本身就存在差异,唯有压下心中不安,向苦卫求教。

    发现十三郎的目光清明依旧,老僧眼中有异色闪过,说道:“小友已知老衲之意。”

    十三郎眼神更加疑惑,说道:“大师如此,难道不以我为魔?”

    老僧说道:“佛日万法殊途,魔分万种,岂能一体待之。”

    十三郎想了想,说道:“之前了然大师说过,佛以渡化魔头为要。”

    老僧平静说道:“老衲正是要渡化小友。”

    十三郎眼神渐讽,说道:“佛家的渡化就是降服,大师何必瞒我。”

    老僧叹息说道:“小友现非佛门中人,有此误解亦属正常。”

    十三郎目光投向大灰,发觉它已昏昏欲睡,遂说道:“既然是这样,请大师将佛光聚于我身,不要为难师兄。”

    老僧连诵佛号,合十说道:“樊笼已成,佛性自主,岂可妄自干涉。山君弟子不在渡化之列,老衲无能为力。”

    十三郎细细思量着老僧的话,挑眉说道:“山君弟子不可渡化,大师的意思是…,”

    说话前,十三郎屡次尝试,已然发现一个让他无法置信的事实:在佛光的照耀下,他竟连神念都无法调用!换句话说,即便他现在想将大灰收起来也做不到:而从哑姑传回的反馈中,十三郎知道这种佛光对他虽谈不上多大危害,对厉鬼冤魂乃至大灰这样的“魔兽”却是实实在在的毒药。

    老僧没有编造什么,说道:“不能渡化,唯有净化。”

    十三郎心中大凛,声音随之变得严厉,说道:“这不是净化,而是在杀人!

    老僧平静而坚定地说:“佛力浩荡,清除魔气妖邪,本就是其职责。”

    十三郎说道:“万灵有道,大师岂能一言概之。”

    老僧回答道:“万灵有道,万法归一,老衲为小友计,不可与魔物久存。”

    十三郎目光转冷,说道:“若不是体质特殊,我恐怕也在大师灭杀之列。大师口口声声为我着想,虚伪至极。”

    老僧眼中悲悯之色愈重,却不再辩解什么:十三郎认真想了想,忽然说道:“假如我没有猜错,大师此举还有一层含义。”

    “什么含义?”

    “大师要一箭双雕,且要借助我手!”

    “小友因何如此想?”

    “因你的所为及所言!”

    十三郎嘲讽说道:“我明白,你即不今承认也不会否认,只会根据情况变化因对。”

    不等老僧开口,他接下去说道:“我可以帮助天师完成心愿,但有一个条件,希望佛门今后,再不要以什么星劫或是其它借口与我为难。”

    老僧望着十三郎,认真说道:“小友或许对或许不对,只是老衲不明白,小友信心从何而来?”

    十三郎说道:“这个你不用管,我只要一句承诺。”

    老僧想了想,说道:“听闻小友近期专研禁制,老衲请问一句,与禁楼相比,此樊笼威力如何?”

    十三郎平静说道:“我说过,这个你不用管。”…,

    老僧为之默然,良久才说道:“佛子千万,老衲如何代表得了,小友已经体会到佛光之效,何不放弃执念,随我…”

    “我的事情不劳佛门操心,不必说下去了。大师既然设置这样一个阵法,想必所擅长的恰恰就是肉身之道,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苦海之源!”

    发觉大灰的情况越发不妙,十三郎无法再等下去,认真而又叼毒地语气道:“佛家道理千万,抡过来来丢过去,最后还是要以拳头说话。”

    听他这等刻 bo的形容,老僧苦笑说道:“众生平等乃佛祖宏愿,老僧何德何能,自不能与之相ps:纵行慈悲事,也要排个资格。”

    十三郎神情恢复宁静,诚恳说道:“既然是这样,就让我们试试能否获得这个资格。”

    话音刚落,魔气随之大放。

    汹涌的魔气喷泉般从十三郎体内射出,原本金芒照耀的空间内瞬间变得漆黑如墨,目力难及身边五尺;魔云翻滚涌动,如一层层狂涛朝岸边拍打,好似群群猛恶魔物,誓要将那层壁垒冲垮。

    魔气冲击下,金芒骤然收缩,随后便如同被ji怒的狮子,由平静祥和转为暴烈,如一层坚不可摧的钢墙,将魔气死死禁锢其中。周边看去,两人一驴周围呈现出一幕奇景,金色壁垒中圈禁着黑沉沉的一片,其中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咆哮,更有隆隆梵音吟唱,此起交错,一时难分高下。

    金芒与魔气交接处,道道闪电接连炸响,发出雷鸣之音;他们之间是死敌之争,且不像有灵之物那样存有怜悯退让之心,彼此只有一个念头,灭杀!

    “额昂!”

    大灰被魔气包围,神智也随之清醒过来,想起适才的险恶境地,有着上古血脉的夔神爆发出最强之怒。他再不管面前的老僧是何等身份与修为,扬起前蹄,咆哮着冲上前去,凌空践踏。

    比它更快的是十三郎自己,他就好像一缕轻烟,又或是一丝魔气,融于翻涌的云海中无声而进,闪电般来到苦卫身后,挥出两拳一脚。

    以魔气对抗金芒,是十三郎唯一能够让身体自如的办法。法力转魔,他在金芒照耀下施法必然受限:然而对应的,老僧在魔气充斥的空间里作战,神通一样受到制约。或许可以这样讲,金芒与魔气分出胜负前,双方神通被拉到一个极低的水平,均无法对对方构成威胁。

    不同的是,老僧借助的宝物,十三郎拼的却是自身法力,假如不考虑神通强弱,这种消耗,十三郎显然吃了大亏。

    同时十三郎明白,老僧明知道自己主要依赖肉身战斗,却依然敢如此做,足以证明他对肉身的自信,只怕还超出自己。

    从了然那里也可半断出,佛们弟子向来不缺少炼体法决,老僧看似枯干消瘦,实际上只怕已修成明王法身,因其长期苦行,对痛苦伤害的忍耐力更远非常人所能及。

    整体而言,这一仗十三郎除了人数占优,其它皆处在劣势:但他不得不强行应战,也不得不接下老僧出的这道难题。

    事实证明了十三郎的猜测,两面夹击下,老僧展现出来的实力,又岂是可怕所能形容。

    新年纸就折腾三天,还有团拜,明天要接待媳妇娘家的回拜,初八是岳父大人的周年祭日,哎呀呀……,

    新年啊新年,致歉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等我到了上海,一定努力码字更新,将这几天的欠更补上。

    这一章是二百五十章,老枪觉得自己也像个二百五,累得像条狗了都。

    不求原谅,再次恳请各位理解,老枪致!

    …… 。)

第两百五十一章:敢与我同类(四)

    一力破万法!

    当神通不再具有威胁,力量就成为最最直接、也就是最最让人畏惧的武器。..

    十三郎历来信奉这一点,至于大灰,他本是依靠肉身吃饭的魔兽,肉搏就是本能,根本不需思索。

    论速度,苦卫拍马也赶不上十三郎,更不要说如此狭小的空间里,拼的是灵动与迅捷。因此当十三郎来到其身后出拳的时候,苦卫都只来得及转过身。假若面对其它修士,十三郎几乎可以认为,这一战已经可以宣告结束。

    可惜他是苦卫,同样法体双修、苦修数百年、视肉身为苦海之源的诛魔卫!

    “佛祖慈悲。”

    身体微侧,苦卫宽大的僧袍随意朝身后轻拂,仿如驱赶一只在耳边萦绕的蚊蝇;普普通通的麻衣在佛光的辉映下散发着刺目的金芒,大灰甚至没看到对方做什么动作,庞大的身躯已如落叶般飘飞而去。

    “嘭!”

    直到大灰摔倒在地面,铁蹄与金墙之间的撞击声才震入耳膜,与他和地面的碰撞相呼应,宛如同时发生。

    山君门下不得超度!

    抱着这种不知因何而来的原则,苦卫对大灰没有丝毫留手。若不是身后有十三郎的牵制,这一击恐怕就让大灰失去再战之力。饶是如此,夔神也没能讨到便宜,数千磅的身体砸在原本并不坚硬、此时却被金芒覆盖的地面上,发出不堪负荷的呻吟。

    佛光对魔气的压制极其严重。加之大灰摔落的地点正是魔气与佛光的交接处,承受的反噬也最大。夔神肥厚的屁股瞬间焦糊一片,仿佛被烙铁烫过一样;嘶鸣着跳起来,大灰身体趔趄险些再次软倒,目光中随之升起暴怒的火焰,还有深深的敬畏。

    由不得它不怕,虽因以往战例积累起强大信心。大灰不认为底牌无尽的少爷会轻易输掉此战,但它更明白眼前这个老秃驴比自己这个正牌神驴强大太多,不自觉便升起几丝踌躇。

    犹豫中。大灰注目观望十三郎与老僧碰撞的结果,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几乎兴不起再战的勇气。

    ……

    ……

    对十三郎。苦卫不像面对大灰那样轻松,但也只是不太轻松而已。

    单掌幻化佛手,如一面巨盾拍向十三郎的双拳;苦卫心中的危机并未解除,反倒感受到一股由衷的寒意与愤怒,凭着本能屈膝侧顶,挡住对方真正隐藏的杀着。

    那记撩裆阴腿!

    面对一名佛门高僧用这种龌龊招数,天底下也只有十三郎可以做得出来;老僧一面抵挡一面忍不住心中腹诽,暗想这趟出行实在够晦气,碰到的全是一帮不讲道理的悍匪。

    金掌与双拳相遇,宛如火星撞地球。发出惊天之轰鸣;威严厚重的佛门掌印在十三郎蛮不讲理纯以力量的轰击下消散,十三郎被魔气与风漩包裹的双拳皮开肉绽,鲜血也随之迸射八方。与之相比,下面的那次更加阴狠毒辣的碰撞反倒不如何起眼,仅仅发出一声闷响。几不可闻。

    以十三郎的肉身,以其最最强悍的双拳的坚硬程度,仅仅一次碰撞就破皮见骨!他的身体比大灰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直接撞到那层坚不可摧的佛光圈禁上,轰然落地。

    不客气点说,若以法宝替代十三郎的双拳。这一此碰撞就要彻底报废;假如是飞剑,直接可以宣告回炉再炼,没有第二种可能。…,

    苦卫的身体晃了两晃,脸上显现出几分红潮,感慨说道:“小友之强,尤在老衲估计之上……嗯?”

    等不到他说下去,十三郎的身体刚一着地,不,根本没有着地,就以更快的速度飙射而回;眼中喷射着桀骜与狠戾,两只鲜血淋漓的拳头几乎分不出先后,在老僧咽喉、腿膝、腰腹与后心,各出三拳。

    太快了!快到让人看不出次序,也无法分辨他的身影;那一瞬间,老僧仿佛觉得有四个、不,五个甚至六个十三郎同时向自己发动狂攻。

    其势更猛,其力更足,其位更毒,其意更加决绝!

    老僧目光陡然收缩,扑面而来的凌厉杀机,让他再顾不得摆弄什么高僧风范,被迫施展出真正的佛门功法。

    之前的那次对撞让他明白,对手的强悍远在自己的估计之上,尤其是下面那一腿,取位毒辣狠毒也就罢了,力量更是大到不可思议。苦修数百年,苦卫对炼体的艰难程度了解何等深厚,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年仅弱冠的少年,怎么可能具备这样强悍的肉身,还有这般狂暴的力量。

    遇强不怯,心智机敏而心志强大,为求胜利不择手段,这分明就是一个为佛门清除魔障、铲灭妖邪的绝佳人才。

    “难怪了然师侄会被其击杀,这样的天赋,且是灵魔合体,如能入我佛门,定可成为一代佛子……”

    苦卫所不知道的是,假如上次是他与十三郎面对,怕是生不出如此多的感慨。数月时间的苦修,加之有过一次面对佛光的经验,十三郎焉能不早做准备。此时的他与刚入道院时候相比,强出何止一筹。

    心中越发坚定了收服对方的念头,苦卫庄眉凝目,手握莲花佛印,口做狮吼。

    “请明王忿相!”

    “明王忿相!”

    四周响起无数应和之声,仿佛有成百数千僧侣威严大喝,那两条铁链化成的樊笼感受到佛子的愤怒与战意,金芒瞬间大放,远远看去,地面上竟好似有一个太阳在汹汹燃烧,驱散暗夜之阴沉。

    一尊四臂双头,瞠目竖眉的庞大虚影字苦卫身后浮现,一头凝实如真人。一头略显虚幻;其四只手臂上分持禅杖、木鱼、鼓槌和一根金钵,雨点般在身体周围挥舞,将十三郎密不透风的攻势一一挡下。

    空中层层波纹回荡,视线仿佛发生扭曲,层层交叠在一起,竟似有十几道身影在交错,难分彼此。每一次轰击每一次对撞。周围都变得更加灰暗,金芒与魔气交汇在一起,发出不能相存的噼啪爆裂。宛如雷鸣。

    ……

    ……

    如是实打实的对攻,凭借数百年苦修的法身,苦卫根本不惧与十三郎碰撞。然而他再厉害。总不能以身体各种薄弱处迎接对方的拳头,狂暴的力量加上几近幻影的速度,苦卫若不施展得意神通,就算身体用金刚打造,也要被他生生击垮。此时法相祭出,苦卫索性不再去看十三郎的身体如何,全心全意输出法力维持法相,任由对方施展狂风暴雨的攻势,连绵轰击。

    嘭嘭闷声接连响起,片刻之间。十三郎不知与它相撞了多少次。每一次撞击,他的双手都有鲜血绽出,宛如一支支利箭飙射四方。周围魔气翻腾,金芒时而聚集时而分解,时而如丝如絮。时而又如厚土之墙,没有一刻定型。

    狂猛的攻势中,十三郎的身体已无法目视,仅能看到一团飘忽的影子,鬼魅般在苦卫四周飘动。风漩由散到聚,再分解四周。渐渐化作一片狂涛,将苦卫牢牢裹在其中。…,

    风暴的中心,苦卫的身体不断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倾倒,却又始终不倒。目力无用,他的双眼已经闭合,完全凭借法相扛下十三郎的攻势;偶尔有法相照顾不及,苦卫凭着多年战斗积累的本能将身体微动,避免薄弱处被对方重击摧毁。

    战局进行到这种程度,基本上可以说,苦卫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就是在挨揍!眼下的情形是,究竟是十三郎先将苦卫击倒,还是他先承受不住反噬之力,自己已经力竭。

    大灰已经彻底傻了,愤怒的夔神不再愤怒,也没有丝毫插手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少爷如流氓打沙包一样朝苦卫猛攻。倒不是他不够忠心,也不是没有战斗的勇气,只是这种频率的战斗,夔神根本不知该朝哪个方位出击。

    他还有一招惊龙吼可以用,问题是十三郎好似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根本不给个信号,夔神思来想去,还是自觉的将自己摆放在配角位置,在那团风暴周围无聊而又不安地踱着步子,希望能找到一丝缝隙。

    “秃驴好厉害!少爷更厉害!”

    可怜的夔神不甘心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位,同时有担心别人数落他的不是,只能不断叫好助威,却似乎忘记了立场,替双方鼓劲。

    “蠢货!”十三郎咒骂一声,身法更疾。

    ……

    ……

    说起来就这么怪,挨打看不出什么事,打人的却叫苦不迭,心里生出无尽悔意。

    十三娘的警告声犹在耳,然而在十三郎想来,假如自己与对方肉搏都不能获胜,这场战斗根本就没有必要开打。因而他明知道苦卫必然有足够的准备,还是以决绝之势、或者说故意落入对方的算计,打算以强对强,迎接这无法逃避的一仗。

    原本在他的算计里,苦卫即便肉身强过自己,力量多半有所不如,就算力量也更大,速度肯定无法比较。如此狭小的空间,不能腾空无法飞行,对方只能任由自己将优势发挥到极限,纵然他有什么护体法宝,又如何经得起如此狂暴的猛攻。

    现在可好,如果不能将法相击垮,计划中的闪电摧毁就变成了消耗战。比拼法力,十三郎如何是苦卫的对手;更不要说他还要分心释放魔气,以维持与佛链之间暂时的均势了。

    更让他绝望的是,原本在近身作战中,十三郎拥有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具备的优势,以灵魔两气输入对方身体,再以雷力激发制作人形炸弹,从内部给对手致命一击。然而这记帮助他灭杀了更加强大的对手的“神通”,此时竟然完全失去了作用!

    实话说起来,假如十三郎一心避战,全力施展身法逃遁的话,苦卫的修为虽高,但若没有更进一步的手段,怕是很难追及。

    随着战斗的持续,十三郎的双拳受创愈重,反之苦卫的消耗虽大,还生受了十三郎几次重击,但是凭着强悍的身体与深厚的法力,却仍显得游刃有余。

    震天轰鸣中,苦卫神情渐渐安定,眼中悲悯怜惜的神色重新浮现,开口发出劝慰。他觉得这一仗已没有必要再打下去,毕竟还有两个立场未明的高手觊觎在侧,若是弄到两败俱伤,怕是落不了好。

    “小友不要在执迷不悟了,听老衲一声劝告……嗯……啊!”

    渐渐稀薄的黑雾骤然浓重,佛门高僧随之发出震惊到极致的惊呼。

    “这……这是什么!”

    ……

    ……(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五十二章:敢与我同类(五)

    惊呼中,战场上出现一幕谁都意想不到的情形,由两条佛链构成的樊笼,或者说牢笼,竟在极短时间里出现崩溃迹象。

    厌灵蚁很可怕,但若仅仅是一些尚未成年的厌灵蚁,尚不足以令苦卫觉得恐惧。然而因为厌灵蚁的出现,樊笼周围的灵气风暴却瞬间变得狂暴无比,进而引发一连串让人无法置信的结果。

    万米之内,原本贫瘠的灵气好似发疯的野牛,四面八方蜂拥而动,形成一股股灵气狂潮。风暴卷起无数飞沙巨石,甚至还有一些来不及逃遁的妖兽飞禽,以殉道的态势朝佛光壁垒猛扑。

    其声如雷,其势如涛,其意不绝。

    放在别的地方,灵气风暴或许奈何不得佛光,然而在这个特殊的地方特殊的时间特殊的环境里,风暴所起到的作用却让所有人为之哑然无言,生出哭笑不得的荒谬之感。

    紫云国这个地方,同样的灵气浓度,引发风暴的威力却远远大于别处;究其原因,佛光隔绝了灵气,却隔绝不了灵气对魔气、对厌灵蚁这种对视灵如毒药的变异生物的感应!

    其结果是,包含天地之力的灵气抱着誓要灭杀这两种“天敌”的念头而来,无形中却成了破除樊笼的主力,甚至是……决定性的力量。

    樊笼毕竟是樊笼,隔绝世界不等于是一个真正的世界,既然处在这个空间内,就必然要被这个空间固有的规则所束缚。任何人都无力干涉。

    佛链无疑是强大的,强大到十三郎宁可与苦卫鏖战都不愿尝试破界脱身的地步,然而它再强,又如何强得过天地法则,如何强得过天与地的暴怒!

    隆隆震响中,佛光壁垒上接连闪出刺目之芒,比之刚才还要强大数倍;然而不用想也知道。如此挥霍的方式,如何能够在永无止尽的围攻下持久?仅仅过了片刻,佛光壁垒便发出不堪负荷的呻吟;两条铁链的原型随之隐现;只待它被逼出本体。区区铁链,又如何封得住里面的人?

    “……荒唐!卑鄙!”

    瞬间的震惊之后,佛子看出引发这一切的根源。更看到十三郎似乎早有准备,那些飞蚁的攻击目标并不是他,而是组成一道箭矢,以自杀的态度朝佛链猛扑,用吞噬、吸收乃至自爆的方式,不断削弱佛光之墙。

    直到这个时候,苦卫才真正明白十三郎不惜法力释放魔气的真正原因,也明白了他为何明知不利还坚持与自己对耗。

    这是借刀杀人,借的不是哪个修士哪个敌人,而是天地自身所存在的规则。是真正的机关算尽!

    现在的问题是,苦卫能否在佛光被轰塌之前将十三郎拿下;或者说,他舍不舍得那两条来之不易的佛链毁于一旦,彻底变成凡铁。

    十三郎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大批新生不久的厌灵蚁成批死去。他何尝不是心如刀绞;此时的十三郎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再无温和平静可言。

    抬手连续朝自己点出四指,四道禁环随之解开,霎拉间,他的气息随之暴涨,身体周围的风漩带着雷鸣之音。仿佛无数个绞碎一切的铡刀在苦卫四周飞转。更让人震惊的是,他的身体同时还喷射出道道暗红之芒,一股焦糊乃至焦臭的气息弥漫在空中,宛如一个人形的火球。

    风、雷、火,三法齐动,封印一口气解开四道,此刻的十三郎,几近用了全力。…,

    佛光壁垒不断晃动,明王法相承受着更大压力,三次碰撞后,那两条略显虚幻的手臂溃散,防护已不能如刚才那样密不透风,而是带有明显的空档。

    下一刻,片片僧袍被风暴绞碎,飞絮般飘散周围;老僧枯干的双手坦露在空中,颇有几分凄惨与悲凉。十三郎则如疯魔一样在他身边旋转,一头长发飘散,目光赤红中夹杂着丝丝闪电跳跃,邪异如妖。

    这个时候,若再说十三郎是魔头,已没有人提出质疑。

    眼看着佛光趋向暗淡,苦卫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正被一把小刀凌迟,忍不住怒喝道:“萧道友……你若毁我圣物,老衲将不得不施展雷霆手段,将你……”

    “担心你就自己吧。”

    十三郎目光冷漠,说道:“杀!”

    一声风雷动,杀字出口,真正的绝杀随之而来。

    ……

    ……

    “额昂!”

    大灰一声暴吼,四蹄踏出炽焰,如瞬移般出现在老僧一侧,两条后腿在空中划出清晰的红芒,直取其胸腹。与此同时,一条红色闪电无声而至,绕过法相迎击射向其咽喉;在其身后,十三郎双手如同托着两座大山,两指漆黑两指晶莹如玉,分别点向老僧后脑与心房。

    每一击都是必杀之势,每一击都狠辣毒绝,这一刻,苦卫纵有天大的神通也来不及施展,唯有苦求防御、或者脱身之道。

    三方合击下,苦卫表情震怒,眼神却依然宁静,甚至带有一丝轻蔑。他双手掐诀,置几人攻击于不顾,口中默默诵念,一朵洁白的莲花渐渐成型。与此同时,苦卫脚下隐现五色祥云,身体看似不快实则迅疾无比朝空中飞腾。

    有法相凝与头顶,天空就永远是其躲避绝杀的后路,是任何人无法封闭的缓冲。他不需要抵挡,也无需考虑对方攻向何处,只要法相没被轰灭,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升空。

    天空无人可阻,地下可以!

    一双比苦卫的双手更加枯干的“手”从地下探出,直接捞住其双脚;灵机尖利的嚎叫随之响起,宛如来自九幽的阎罗。

    “大和尚,给我下来!”

    于是苦卫又落回地面。落入一人一驴以及那只最最阴毒的蛤蟆共同构成的陷阱之中。

    ……

    ……

    山君门下,皆有异能!

    灵机身为山君弟子,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偏偏这个独到之处是让苦卫决然难以防范的手段:土遁!

    佛光壁垒封闭四周,却封不了无边大地,若是之前佛光未损,灵机但凡有所动作。都不能瞒过苦卫灵觉。然而此时此刻,魔气与金光已然交融到一处,失去五感的就不光光是十三郎。还有他自己。

    冰凉的寒意涌上心头,那个瞬间,一股浓郁到极致的生死危机在苦卫灵魂弥漫。他的瞳孔陡然收缩成一线,眼中首次浮现出惊恐的神情。

    “佛渡白莲!”

    苦卫厉声大喝,体内恢弘的佛力倾巢而出,再不敢有任何保留。

    四片洁白的莲瓣迅速成型,来不及阻挡几人攻势,只能以换伤的方式分头而袭。苦卫要赌,赌几人不敢与之搏命,不敢与拥有明王法身的他以伤换伤。

    事实再次出乎其预料,不仅是肉身强悍的十三郎没有停止攻势,就连那几只妖不是妖、人不算人的憨货也没有半点犹豫。仿佛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非但没有躲避退缩,攻势反加剧一筹。…,

    空中出现一次定格,一次极致的静止。

    手指、双蹄、长舌、利爪、莲瓣;金光、魔气、火焰、红舌;通通凝固在空中,有了一次片刻停留。

    下一刻。极静变为极动,凝固的一切轰然炸开,伴随着剧烈的轰鸣与惨呼,几条身影飘飞摔落,几片红梅在空中绽放,渲染出惨烈与疯狂。

    情形最惨的。要数大灰与胖胖,一来它们的实力最弱,再则其攻击是苦卫致命所在,毫无疑问要承受他的超强反扑。

    天心蛤蟆已不像一只蛤蟆,而是一坨看不出形体与颜色的烂肉,它连叫声都只来得及发出一半就砸落在地面,再不能移动分毫。若不是那堆五彩斑斓时有起伏,没有人会认为,那还是一只活物。

    大灰的情形比它好不了多少,两条后腿彻底断裂,只余下一层皮肉粘在屁股上;鲜血如喷泉一样飙射横铺,瞬间便形出一汪血潭;可怜的夔神愣愣地望着身下那个越来越深的血池,竟似已经意识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十三郎将它与胖胖收入兽环,大灰才从失神中惊醒,发出半声惊天动地的嚎叫,消失在原地。大灰担心自己会就此残废,即便还能把后蹄接上,怕也要成为一只瘸腿驴。

    有大地掩护,灵机受伤最轻,尖叫的声音却最为凄厉;事实上,在确定苦卫已无法逃脱的时候,奸诈的二十一子已放弃对他的束缚,掉头借助遁法逃逸。白莲在地面轰出一道深达数丈的巨坑,实际上并未给他带去多少伤害。老头子生恐被人当成主力军使用,赶紧亮出绝技,以凄凉到不忍听闻的嗓音尖叫着躲到远方,再不愿冒头。

    与他们相比,苦卫被四人以最强手段轰击,自然也落不到好。明王法身修炼到极致,可大不死不灭之境,然而以他的年龄和修为,离那一步的距离怕需以光年计算。此时的苦卫,成了名副其实的苦人,枯瘦的身体上鲜血淋漓,还伴随着股股恶臭;其面色更是灰败如纸,原本耀眼的金芒佛光只余下薄薄一层,且在持续消散中。

    法相溃灭,佛链变成废铁,这一仗打到现在,毫无疑问是两败俱伤,且伤到不能再伤的地步。

    十三郎收好大灰与胖胖,单手勉力卷起一股飓风,将那些死去的垂死的飞蚁也都收入囊中;随后努力站直身体,嘲谑说道:“咳咳,怎么样大师,现在能否商量一下,各回各家如何?”

    苦卫面容愁苦之极,尚未接话,忽听一道得意的娇笑在身旁浮现。

    “弟弟说的哪里话,眼下正是称他病,要他命的时候,怎么可以罢战!”

    随着话音,空中仿佛打开一扇大门,一只手掌从中探出,轻按苦卫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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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介绍:
魂失异界,本应灰飞烟灭之人,却为一颗奇异之心所引,附灵身踏上修道业途。
斩峰峦,劈叠障,翩翩少年欲成仙。
他该如何求解证道,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补天之路!锻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锻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锻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