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六五章:死,不得。
群雄出手,玄力冲天,十几种攻击汇合到一点,天空仿佛被打爆了一样轰轰作响;那条身影在扭曲的封息大阵中挣扎,抵御着四周传来的撕扯力量,拖着自己的身子前行。
手,头,肩,脚,随着鬼王身躯一点点浮现,周围人们的视线变得热烈,双眼睁到极限。
冥界被阳间生命称为死地,然而在冥界,九大鬼王和那些与之同层次的存在被看成不死,他们太强大,生命太久远,如神灵高悬在所有人头顶,如昊阳垂镇于心海。在冥界为鬼王寻找对手的话,阎君不提,便只有冥都七大长老,阴司掌首等强者可与之相提并论,屈指可数。
影身当然不如本尊,然而对战场上的人而言,依旧如天威一样不可触犯,至于杀死——想想都是犯罪。
因谋划因巧合因命运因为那些林林总总,今天,这里,河间王的影身将有可能被杀死!
生命、不仅仅只有人类,内心总有些畸形欲念,每当有不可思议、但又稍稍有点希望的事情发生,会导致他们暂时放下善恶、仇怨、阵营等等可导致态度的东西,转而只期待结果。比如一群兔子挑战狮虎,人们知道那是找死的行为,但如果是长有角的鹿去做同样的事,便会让人浮想连篇,内心热切地想看到结果。
这是一种很纯粹的想法,于是乎,有那么一小段时光,战场上气氛变得古怪起来,攻击的人拼命催动力量,没在攻击的人也都紧张地注视着,就像凡人观看变戏法的到了最紧要关头一样,准备亲眼见证冥界过去万万年没有过的奇迹。
视线中,河间王微胖的身躯露出大半,望着热切迎接过来的无数道神通、与目光,很快感受到了那种古怪意味,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脸上皮肉跳动几次,河间王体会到就未有过的屈辱感觉,有些新奇,有些恼火,还有些好玩儿。
于是他笑起来,骂了声。
“他妈的!”
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下方人群人人有闻,个个为之愕然。
一只手捞取山河气意来不及收回,有过失态的河间王索性不再收敛,悻悻然微洒中举另外一只下按,五指轻弹。
“好吧,让尔等见识一下......”
掌出,指落,掌化掌,指成指,除大了点,竟连威慑的气息都消失不见,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尾指最小赶上原本最近的烘炉,将其磕飞千里。一路之上火光冲天,洪钟大吕之声不绝,入耳发聩,亿万头凶狼、凶灵随之伏地,哀鸣声声,长时难起。
无名指最不方便,好在罗桑枝条粗大,找之不难;河间王挥指如挥剑,指尖名毫万丈瞬发即收,斩断千层枝。
无数枝条落地,罗桑古木像被斩头的蛇一样剧烈翻滚,砸翻、砸死、砸碎、砸灭所遇到的一切。仅这一次滚动,被“误杀”的狼群、鬼卒及凶灵甚至还有个别生修,加起来便比刚才战斗时的总和还多。更让人意外的是,那些被斩断的枝条并未浪费,河间王斩落同时轻轻一勾,枝内磅礴生机如浩瀚汪洋,被其一口吞下。
鬼物如何能直接吞噬生机?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怕阳气反噬?
没有人知道答案,众人只看到那些枝条瞬间枯萎,河间王吞入后气色好转,满意点了点头。
“阳世生机,味道果然不错。”
言罢出中指,真上鬼王神情微敛,流露出几分肃然。
“剑不错,剑灵更好,有资格成为本王......”
“斩!”
回应他的是一声贲烈厉啸,剑后书生单手持剑,空着那只手握决成势,拍打剑身、突然如消融般进入其中。
天绝剑上,光明为之大放,战场再无人能够睁眼!
“嗬!”
半声惊呼在一阵如锯齿磨牙般的声响中被割裂,分不清自谁口中发出,下一刻,天绝倒飞,剑后书生闪烁几次,身形在崩、聚之间来回数次,不见了踪影。
“哼!”
似闷哼更像是嚎叫,压抑的声音中空中半截中指跌落,内里流出几滴殷红的血。
鬼王鬼体,流出的鲜血竟如真人一样,有腥气,不用鼻子都能闻出咸味儿。
“......放肆......”
河间王很重视那几滴血,因为那里包含的精华比刚刚吞掉的生机总和还多出十倍,层次更如天地之差,他忍痛、甚不顾随后而来的各种攻击想把它们捞回来,然在其准备行动的那个瞬间,一条黑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同样是张口一吸。
“异界修罗!”
河间王一眼看破阿古王身份......然而,毕竟迟了。吞下血珠,捞住手指,阿古王像个偷了宝贝的孩子一样扎入虚空,此时河间王再想施法,迎面攻势铺天盖地,齐齐而来。
七白剑芒,靠山拳,天魔刀,狼王爪,尤其还有美帅脱袍让位,将含有阎君祝福的根骨释放。
骤变、有伤,河间王终于迟了那么一刹那,再找阿古王,早已没了影子。
“找死!”
鬼王动怒,天地失色,赤橙色的天空平起阴云,呼啸声骤起。
食指落,拇指压,整片天空沉降三尺,带来整片世界的反击。
判袍消散,美帅中半空跌落大地,晃三晃,连吐三口精魄之气。
七白道剑芒全部崩灭,七百生修伤一半,死一半,魂魄难归故里。
靠山一拳直接粉碎,千里外靠山王的身躯像石头一样射下去,入地三百尺。
魔刀或不逊色于天绝,然而横山不是剑尊,连灵体带刀横飞倒卷,再度砸向狼王。
“嗷呜!”
狼王无奈而且愤怒,但无杀念只好收势回神,以一根狼爪被磕断的代价捉住天魔刀。
以一根手指为代价,鬼王,影身,仅用一只手便将所有攻势化解。
且是在被突袭的情况下......
乱后战场如此平静,平静的像死了一样,无数双无力的眼神望着空中,神情绝望。
就是这个时候!
“吼!”
最后赶到,七百里狂灵大地崩飞,内里一声桀骜嘶鸣,竟如活物一样扭动起来,隐隐释放出一股足以惊天动地的气息。
“嗯?”
到底来的仓促,河间王对这里的情形所知不详,当狂灵之气、之威展露眼前,难免受到小小惊吓。
刹那迟疑,河间王看破真伪,表情重新舒展开。
“哦......原来不是真的......啊!”
惊叫,不,是尖叫声中,河间王脸色大变,豁然转身,奋力想拔出那条唯一还没露出来的腿。
晚了。
群雄大乱时候,洗红浪化身的红云“悄悄”靠近,与那些威猛强大攻势相比,现在的他显得那般虚弱,那般不起眼,以至于河间王根本没有留意到其中意味,仅以余力横扫。
结果被他钻了过去。
因为他是魔,体内有比河间王层次更高的真魔气息。更巧的是,因被十三郎吸灵化魔,现在的洗红浪看去和灵修并无区别,起码表面看是如此。而河间王而言,刚刚那样纷乱的局面,又有阿古王、狂灵吸引视线,再要注意到洗红浪的异状,实在太难了。
灵魔有别,相互克制,层次之差非以大力碾压不可,若在平时,河间王动动手指便能将他碾碎,然而今天这个时候,鬼王影身虽动大力,但在分配上难免不公,洗红浪真正承受到......
千不足一。
于是洗红浪钻了过去,但他没有攻向河间王的身体,而是一头扎入封息大阵,随后爆开。
“遵守你的诺言......”
不知对谁喊了一句,洗红浪精魄自爆。
刹那寂灭,一团黑光在封息阵法中如碎裂般展开,瞬间涂满所有人的眼眶。
“啊!”
第一声惨嘶,河间王的后腿、连同一片腰身被生生割断,血飞好似盛开的花。有点可惜的是,这些鲜血与其施法断指时流出的精血不同,否则当有降阶之忧。
不降阶不等于无忧,寄托逍遥念想的封息大阵彻底完蛋,身体遭到重创,且无对象可以复仇,河间王的双眼瞬间通红,放声疾呼。
“你敢!”
此声喊不是为了洗红浪,不是为了自己的腿和腰,不是为了阿古王不是为了球球,而是因为那个快死毫无威胁的金乌,正拿着匕首朝自己眼睛里插,一面得意洋洋地对河间王大喊。
“我要死,谁都别拦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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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上境会强到什么程度?
如何才能杀死鬼王影身?
对十三郎而言,这是两个没有答案的谜,但他知道最好不要违背相柳意愿,因此当机会出现、周围攻势展开的时候,毫不犹豫压上最后、也是最有力的那块筹码。
杀自己!
杀自己不等于自杀,不自杀就是为了等人救,等谁?
等河间王。
残影掠过,河间王似暴风一样席卷而来,身后一路血迹斑斑,竟来不及、不肯理会。
“封念,锁息,两相山河绝灭!”
人未到,神已至,一股神念侵入脑海,两股大力四面合围,中间夹有一指真意,山河绝灭。
要让人不死有两种方法,一为救活,二为先“杀死”他;河间王来不及做第一种,于是选择后者。
经他“杀死”的人,他还能救回来。
刹那间,十三郎睁眼一抹黑,身处无穷天地间,周围大好河山万里,一片死寂。
整个世界都死了,人当然不能活。
他的动作停顿下来,匕首刺入眼眸一点,鲜血与瞳汁刚刚流出,凝固在眼睑之上。
他的表情因而凝固,左眼空洞鲜血画出一条红线,依旧大笑的样子显得格外滑稽。
看到这一幕,河间王松了一口气。
“想死,需本王答应才可以。”
疾行的身躯稍稍放缓,河间王开口嘲讽,同时运转修为准备止血、并把身后的血收回来。
就是这个时候!
一股轰鸣,两声低喝,咔咔几声间断爆裂,绝灭世界瞬间崩塌,十三郎脸上笑容再续,眉间再开一眼。
“定!”
喊一声,十三郎实在没有别的攻击手段,奋起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匕首抛出去。
“插死你个老王八!”
这哪里是精修大能干的事,简直像个孩子。
光华与声音同至,河间王“呜”的一声哀吼,活像野狗被狼掐住脖颈。
什么都不想了。
他伸出手,画作圈,抱住怀,张开口,吐出一股五彩般绚烂的光华。
白金黑水青木赤火黄地,五色光彩一枝花,梅花五瓣朵朵开,河间王双手抱定将其推向十三郎,身形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
有眼睛的都能看到,吐出这口气息,河间王一下子苍老数十年,原本微胖的面孔迅速枯萎,如抽干的皮袋挂在头上。比之更让人惊讶的是,付出如此巨大代价,河间王仍觉得不够,一路拼命挥洒神通,撕碎八百里方圆。
天地一片混乱,这个时候别说周围的人,连河间王自己都看不清究竟,其脑海尽被那两股冷哼所充斥,恨不得一下子跳出界外。
混沌世界好偷腥,风沙之中阿古王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闪身来到原本封息大阵所在的位置,手里还拧着一柄剑,一把刀。
左手天绝,右手天魔,阿古王延着此前河间王前进的轨迹重行,小心翼翼将其洒下鲜血全部收集起来、施法、封存,吞入腹中,保留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吃饱、且不能一下子消化吞掉的精气,非得时间修炼不可。
“啧啧,这么小的界面的鬼王,当真不错......河间死了没有,不知十三怎样了......”
偷摸前行,阿古王一路走一路念叨着,视线渐开。
河间王没死。
十三郎自然也没死。
如果说这些可以想象,还在意料之中的话,最让阿古王不能相信的是,被河间王当成保命手段的那团五彩梅花径直飞入十三郎眉心的那只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呃?”
远方河间王终于止步,来不及愤怒,顾不上羞耻,黯淡双眼中只余下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他都不懂,别人更不用提,甚至连十三郎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如大梦初醒,十三郎抬手摸摸眼,挠挠头,几番皱眉几度沉吟,方始捕捉到一丝线索,有些恼火,有些悲愤,亦有些感慨。
“他妈的,怎么这么难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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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六章:你要,我也要!
被河间王视作保命底牌的五彩之光进入十三郎的身体,却没有给他带去哪怕一丁点儿伤害,这样的事情无疑令人不解,包括河间王、还有十三郎自己都不甚了了。然而当前并非思考因果的合适时机,稍稍过了一会儿,十三郎便又在心里痛骂古帝,与同样出工不出力的血魂。
假如他们两个能像之前那样联手出击,别说河间王来的只是影身,便是本尊也要脱层皮,可惜天不如人愿,两大仙人半击而止,仅吓对方一跳。
“怎么这样难啊!”
没有仙人,河间王俨然天下无敌,适才那么多大能、兼有种种巧合一同出手,还加上不少运气,仍只能切去对方一腿,接下来四周伤疲满营,谁能与之抗衡?
感慨中阿古王偷偷归来,刀、剑皆交给十三郎,低声说着:“不能用了,看样子还得跑。”
听到这番话,十三郎唯有苦笑。
跑不跑得掉暂且不谈,如今十三郎真可以说半点余力皆无,放出去的这批人、树、地一个都收不回来,怎么下得了决心逃跑。
隐忍这种品格十三郎不缺,但要分情形,比如当年剑尊身亡,十三郎听后可以慢慢忍耐直到有了底气才行动,那是在外面,没亲眼见到总归思考余地比较多,如今满眼亲长朋老的时候说隐忍......说说倒也无妨,做起来可就难了。
即便做了,日后也会像毒蛇一样每日啃食心神。
正这样想着、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远处河间王轻轻开口。
“为什么?”
到底是鬼王,几与阎君并驾之存在,受到这么大挫折。河间王的声音听着还算平静,只是厚唇变成枯皮难免漏风,也不像平时那么饱满。
嗯?
十三郎不是太明白他问什么,疑惑目光回望过去。
“刚刚你自杀,为什么断定本王会出手相救?”河间王重复、并解释刚刚提过的问题。
十三郎这才明白,回应道:“我说骗你的,信不信?”
“不信。”
河间王摇头说道:“或许你还不明白真境不容欺的道理。你身上有真境气意,平时撒点小谎不算什么,生死大事绝不能作假。否则......”
“别否则了。”十三郎果断说道:“就是骗你的。”
听了这样的回应,河间王神色略显阴沉,缓缓说道:“欺骗本王,你该知道后果。”
此欺骗十三郎所言欺骗不同。河间王认准十三郎所说的骗才是欺骗。而不是那次自杀诱敌。
十三郎洒然说道:“你能动我?”
河间王说道:“当然。”
言罢挥袖,一股和风凭空而起,隔千里将十三郎层层包裹,但无一丝伤害加身。
不用说阿古王动作有多快,抢在前面遁空而走,十三郎没怨他留他,河间王没看他理他,仿佛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周围很多人尝试阻止,如苏老板、生修还有几位大能等等。不顾伤势强提真力试图为十三郎解围,结果无一能够成功,均被和风拒之门外。
屡遭重创,河间王比刚来时弱了很多,但对这里的人而言还是那么强大,不可撼动。
无视周围重法轰击,河间王淡淡说道:“本王已经知道,你体内的逍遥气意只管生死,只要不触及红线,他们便不理会;接下来,本王有一万种法子让你生死两难......”
和风如罩,十三郎行动无碍,摆摆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算你厉害算你狠......不就是一个问题,至于要杀要打。”
不等河间王开口,十三郎又说道:“你来做什么?”
河间王微怒说道:“不知死活,当真要本王做点样子不可......”
“不是的啊!”明摆着的苦头毫无意义,十三郎赶紧辩解:“我在问你,此次不惜万里而来相比添了很多麻烦,是为了什么?”
河间王微微一愣。
“位高权重身价一定很足,另外听说你最近挺忙,等闲事、平常人,根本不会搭理,说打仗、才这么点规模,没理由惊动你大驾光临;既然来了,只可能为了某个人。”
十三郎指指美帅,再指图奇,接着是生修、罗桑、还有怀里那把天魔刀,最后还有狼王。
“难道是为他,他,他,他他他?”
“......”河间王一时无言。
“金花判官稀少,冥界好歹还有几个,横沼藩王也不是你的菜。人间七百多生修同时入界,估计看花了你的眼;横山不二兄弟俩,我估计和你本就有些渊源;另外狼群纵横不是一天两天,要动它们不会等到现在,至于狼王......”
目光转向天空,十三郎对着那颗硕大而年轻的狼头,发觉它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是奇妙,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不禁有些奇怪。
“乱舞雪狼吗?”
狼王事实上不在这里,十三郎暗暗思量着,嘴里说道:“狼王鬼王阿古王,都是王,一家人,犯不着拼到死去活来。”
这句纯粹鬼扯,河间王也知道他在鬼扯,冷哼不作回应。
“都不是,那就是为我咯。”十三郎指指自己,得意洋洋说道:“付出这么大代价,不会只是想杀死我,想夺舍吧?”
原因揭晓,河间王唯有叹息,接着忍不住摇头。
“凭一点猜测压上性命,这样的性子,本王担心你不堪大用......”
“嗯?”
十三郎目光微闪,说道:“你要用我?”
河间王坦然说道:“参加燃梅盛典。执掌轮回,造福两界全体妖族。”
哗的一声,周围一片大乱。阵阵喧哗。
“胡扯!”
“岂有此理!”
“萧十三郎是人,怎么可以代表妖族!”
“十三先生早被阴司选中,判官亲自邀请,怎么可以投拜鬼王。”
诸多非议,其中美帅最为愤怒,指着河间王的鼻子质问:“你是堂堂鬼王,杀剐存留随意。怎可随意亵渎人妖两族誓约!”
河间王只看十三郎,温和说道:“萧十三郎这个名字不错,不过不太适合金乌。”
十三郎没回应这句话。内心感慨万千,暗想燃个什么梅也成了香饽饽,到底是自己能力太大,还是命太好。
河间王转头去看美帅。神情颜色不怒自威。一派长者前辈风范。
“萧十三郎为铸阳金乌,理所当然代表妖族,怎会亵渎誓约?”
“你!”堂堂九大鬼王之一,曾与阎君谈兵论道的存在竟能当面这样无耻,美帅气到牙根痒痒,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听了上句话,他和很多人都已明白对方准备用何托辞,知道反驳无用、也懒得去做。较真算起来。河间王其实不算错,铸阳为金乌一族之专利。金乌属于妖族,可不就是理所当然。
聪明人之间,说话做事不必把头头道道都弄明白,自此一切都清楚了,河间王不杀十三郎因为要用他,不杀生修因为需要拿他们的命做筹码,不杀靠山王因为不想与八乡弄成死仇,不杀图奇因为掌命神秘、亦或也有小小忌惮。
不杀美帅因为他是判官,刚刚好可以做个见证。可以想象的是,将来人妖两族就此事政治的话,河间王绝对会这样说:“当初金花判官在场,都没反对。”
不承认?
谁在乎。
“本王知道你的难处,本被金花大判所邀,半道转阵,难免说不过去。”
强拉壮丁总比不上心甘情愿,此番付出天大代价已然成为事实,为图今后,河间王尽量把事情朝好的一面转化,温和说道:“关于这件事,本王早已考虑妥当,只要......”
“等等!”
十三郎做出暂停手势,有些好奇问道:“先把事情弄明白。据我说知,九大鬼王都已找到自己的人选,而且培养了很多年。自古临阵换帅来兵家大忌......好吧这不是打仗,可你这样换人,总归不太合适吧?”
河间王洒然说道:“他们如何能与你相比。”
十三郎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问道:“五行要的是平稳不是专精,这么抬举我,就因为我炼了一颗四不像的日头?”
河间王微微一笑,说道:“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还记得刚刚那颗五色梅花?”
“嗯。”
“它是新得之物,爆发起来,本王亦需要退让三分,却被你完美吸收。”
“呃......又如何?”
“待离开这里,本王与你详细解释。总之可以确认,你就是本王要找的人。”
“......我自个儿来的,没事儿套什么近乎。”
心里嘀咕着,十三郎试探说道:“那个,既然代表妖族,可否等其余八王赶到,大伙儿一道合计合计再说......”
“不行!”态度从未如此坚决,河间王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随之转厉:“你怎么知道八王将至?”
“猜的。”十三郎毫不犹豫说道:“听说九大鬼王同气连枝,感情那叫一个好......”
“不谈这个。”
没心情,兼觉时间紧迫,河间王挥袖冷喝:“别想拖,随本王回去。”
“封息坏了......”苦无伎俩可施,十三郎琴谱乱点。
提到封息,河间王心情越发恶劣,喝道:“你是修士!用飞的。”
“可我伤的这么重......”
“本王带着你走。”
“还有我的同伴,那颗树,那块地,那些人......”
事实上。如今的十三郎真正黔驴技穷,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扭转局面;如此这般乱找借口,纯粹发自本能。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拖下去又能带来什么变化。
“先把话说清楚,他们但凡死掉一个,漏下一个,我马上自杀。”
“死得了吗你!”
再度被威胁,再度施法,河间王早有对策在心,柔风轻转。
避开古帝与血魂子的办法很简单。制住十三同时不要威胁到他的性命便可,这都能难倒他,河间哪有资格称王。
做势间。周围生修准备行动,罗桑转回,美帅轻叹,狂灵大地开始蠕动身躯。大家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要么群起而攻之灭掉整个看起来无敌的鬼王。那么全部身陷牢笼。
周围群情汹涌而冷漠,河间王虽不像刚来时那样轻蔑,但也只是微微皱眉,随即开声。
“两相......”
“慢着!”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站出来,声音透着几分神圣的味道。
听到这个声音,美帅微微一叹。
听到这个声音,十三郎为之一愣。
听到这个声音。河间王眉梢一下子挑了起来。
转回头,望着扭着腰身走出来的图奇。河间王神情再生变化,有些迟疑。
“你这是......”
“十三不能跟你走。”图奇那张狞恶面孔不再,代之以满脸神圣与庄严,缓声说道:“他会参加燃梅,但要代表横沼。”
啊!
不用说这句话惹来多大风浪,数百生修个个长大嘴巴,美帅苦笑连连摇头,十三郎本人一头雾水,抚头摸脚,暗想自己当真天命所归?即便如此,你们这些王八蛋是否该先问问少爷我乐不乐意,个个霸王硬上弓。
“胡说八道!”
最愤怒的当数河间王,因他担心这是八乡意愿,一面吧目光投向靠山王,一面开口质问。
“九王八乡亲盟誓......”
图奇默默摇头,说道:“与八乡无关。”
河间王又是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不屑冷笑:“既与八乡无关,凭你也敢与本王争......”
图请平静地望着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掌命。”
“什么?”河间王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掌命意愿,渡化横沼。”图奇严肃说道:“冥界为阴,有生地则阴阳不协,此为本界最大祸根。不解此患,天地迟早崩塌全灭,阎君也因此事而亡,唯有补全轮回,执掌天命将其改变,方可重塑方圆。”
一番话说的凝重庄严,听在耳中觉得理所当然,轻浮点讲就是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人不信。
听了这番话,河间王楞住了,鬼物楞住了,狼群楞住了,生修楞住了,包括十三郎本人,还有美帅也都楞住了。
好一会儿沉默。
“你说是就是吗!本王差点上了你的当!”
不知是太担心还是太愤怒,河间王看上去气急败坏,有些失了方寸。
“别人害怕掌命,本王不怕,任你舌绽莲花,本王今日必须带他走!”
“知道你不信,知道你不怕,知道此事无法善了,知道必须有所证明,萧十三郎才会心甘情愿,全力以赴。”
连续四个知道,图奇已然形象大变,身形拔高至百余丈,气势攀升似无极限,一头垂目俯瞰,一头仰眺天边。
“掌命,余以天道祭苍穹。”
幽幽长声,波纹横扫,以没有速度的速度传遍四方,瞬间响彻整个冥朝。
当即有喝声传来。
东方冥都有人呼应:“掌命东岳,余以天道献星魁。”
西方黑海有人呼应:“掌命西天,余以天道挽天河。”
南方九狱有声回应:“掌命南离,余以天道埋生骨。”
北方雪崖有声回应:“掌命北雀,余以天道问沧桑。”
最后一道声音来自中央,来自狼群背后的远方,冷漠清凉,听在耳中却似一团火一样滚烫,呼啸卷层云。
“掌命八方,弃天道,补轮回,奉诏继阎罗!”
听到这个声音,十三郎险些跳起来,天心蛤蟆真的跳起来,小不点一跳八百尺高空,挥毫千里神圣光华,口发一声喊。
“姑姑!”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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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会晚.....(未完待续。。)
一六六七章:是她,是他
四方喝声响起的时候,十三郎正准备拼命,闻声后一惊一诧到一喜一忧,心情很是复杂。
哑姑来了。
没错哑姑来了,脚踩祥光,气息强盛,更有四方大能烘托,威势难以形容,看样子她与图奇一样,都和掌命有着极深关联,从几声唱喝声判断,哑姑还是这些“相关者”的核心。
正如别人不理解十三郎的修行为什么这么快一样,十三郎完全想象不出哑姑发生这么大变化,“机缘”二字已不足以解释。
“姑姑!,我就知道是你!”
有人不管那么多,几百年相隔今日得见,雨薇回复幼儿模样,雀跃相迎,手里拿的是乞儿所化的那颗星芒,
关于这个,十三郎所知不多,因为小不点知道的本就不多,只说这个东西需要妥善保管,将来留给合适的人;据说其中气意强大而且凶险,稍一不深便有可能铸成大祸。
小不点天生空间法体,时刻谨慎,仍不敢说百分百安全。或知后十三郎大吃一惊,哪管什么圣人判官,当即表示冥界的事情咱们可以不管,应该把它扔掉,或用别的法子、交给别的人保管,然而小不点这次出奇固执,无论如何不肯听从,坚持要兑现给乞儿许下的诺言。
守信是好事儿,十三郎决心做个好父亲,勉励同时暗里提心吊胆,叮嘱阿古王务必多留意小不点有无异状发生......如今看来,兴许那时小不点便有了预感。倒不纯粹是为了守信。另外就是那位伤心而死后显露圣人气象的判官,也与神秘掌命有关。
总之哑姑来了,小不点做对了。十三郎喜悦之余更增加一份庆幸与“卸下重担”的解脱,于是有心情思考哑姑因何有此缘分,其口中的阎罗又是怎么回事。
到这里忍不住去看图奇,心里记起来他之所以与生修“化敌为友”,起因就是从自己的名字开始。
自打听说有个叫十三郎的,图奇便赖着不肯着,说巧也真巧。那时候美帅一直防着他,图奇楞是没探听到什么关于十三郎的实质信息,直到十三郎主动现身......大战连绵再无停歇。连认真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若图奇早与哑姑相识,自其口中获知“萧十三郎”其人,然后牵涉到掌命,则意味着......
假如早点与图奇“相认”。整个事情恐会变个样子。不至于到此绝境......
“想什么呢!”
提醒自己别这么无聊,十三郎看着图奇的脸,发觉竟然认不出他,或者说,图奇已经不是图奇。
冷、恶两面,那张凶恶的脸慢慢淡化并且“塌陷”,看上去就像从后脑“退回”到前面,与冷漠面孔为而为一。
冷恶最终变成厉色。图奇再不是那个有着双重面孔颠倒性格的人,看起来沉静而肃杀。这样的他看着比以前更符合身份,可惜经过这么多战斗,其麾下凶灵所剩无几,不是太应景儿。
感受到十三郎的目光,图奇回望着他淡淡点头,没说什么、没等他说什么便又移开,朝渐渐靠近的哑姑施礼。
“你可准备好了?”
所说的话与其神情明显不协调,图奇施礼恭敬,所讲却有几分责问味道,幸好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哑姑身上,没心情与之计较。
对小不点、十三郎、天心等熟悉的人来讲,哑姑还是那个哑姑,双鞭红条,黑衣冷面,煞气像能肉眼得见。当然其气势与当年完全不同,再有脸上多了几分威严,更有一种阅历沉淀才有的厚重。
没有回应图奇的话,哑姑左手半牵半抱着迎上去的小不点,肩头爬着绿皮蛤蟆,右手边一头矫健雪狼,径直来到十三郎面前。
那应该就是狼王,年轻,庞大,矫健,还有掩饰不住的几分亲昵。
十三郎莫名其妙,实在想不起在乱舞城有没有与哪只狼有过亲密关系。
狼王不知有没有明白,拍拍爪子,呜呜两声后把视线投向远处的鬼王,神情不善。
河间王看都懒得看它一眼,目光直愣愣望着哑姑,伸长脖子喉结上下移动,嗬嗬难出一言。
“是你......你是......”
哑姑照例充耳不闻,隔着风层微微欠身,说道:“少爷,您来了。”
听到这句话,看到其举动,感受着那种冷冽与热烈兼容的意味,十三郎再度确认,哑姑就是当年哑姑。
周围突有不善感觉,仿佛看到哑姑的举动,除了图奇,四方传来四声冷哼。
闻声,哑姑挑眉似想发作,风层内十三郎已经摆手。
“不要紧,他们只是尽责。”
随口一说,十三郎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肚子疑问,然而眼下不是时候,他理解那些发出声音的人的维护意味,赶紧解围说道:“河间王还在,有事回头再说。”
哑姑平静说道:“少爷放心,没事的。”
十三郎完全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看出来哑姑很强,但还比不上自己,图奇变身后气息猛增,但也不过真境边缘,哑姑身边那条雪狼——应该就是狼王,看着也很厉害,但其聚全族之力方破真境,然后就是那几个发出声音的人,连面都看不到,强弱不知。
仅凭这些,敢把河间王视如无物?
事实就是河间王不说不动,使劲儿望着哑姑像是傻掉一样,如非实在没有力量,十三郎决然会趁机发动群杀,尝试以自己的力量翻盘。
不能以力服人,便只有牵制、利益之类的挽回局面,哑姑能够拿出什么。让河间王心甘情愿放弃“捉人”?
疑惑中哑姑说道:“有很多事情少爷不知道,一时难以说清。不要紧,看看就会明白。”
也只能这样了。十三郎一面点头。说了句:“如果是交换......”
哑姑回答道:“不是交换,是定数。”
十三郎不喜欢这样的说法,正准备开口,哑姑已经回过头去,遥遥与美帅打招呼。
“辛苦了。”
“......”
这是长辈对晚辈,长者对少年,上级对下级才会有的口吻。
十三郎又是一愣。此刻留意到美帅的表情与河间王一样古怪,像是看出什么实在难以相信,激动到不成样子、但又说不出话。
也许是错觉。自哑姑转身开口的那个瞬间,十三郎便觉得她好像换了个人,沉威如天空似大地,浩荡宽广。看不到尽头在何方。
他尚且如此。周围人更是云里雾里,在场数百生修除燕山等少数几个听说过哑姑这个人,全都傻乎乎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如在梦中。
哑姑这时转过头去,对河间王说道:“好久不见。”
“......”河间王迟疑良久,说道:“真的是你?”
哑姑淡淡回应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河间王苦涩说道:“这么说,你们是一个人?”
哑姑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能这么讲。”
河间王目光微闪。
“既然如此......”
“正因为如此,你才要快点决断。”
哑姑截断河间王的话。肃声言道:“八王将至,不能等你太久。”
逼迫的意味如此浓厚,河间王明显不乐意,挣扎说道:“他们应该没那么快来,若他们来的真有那么快,本王就不需要......”
哑姑冷笑再度打断他的话,带有一丝讥讽说道:“在我明前也敢称王。罢了罢了,还是那位老友说的对,区区影身,当不会影响大局。”
言罢,哑姑稍稍停顿了一下,很快像是决定了什么,随意挥了挥手。
“开始吧。”
“开始!”
“不!”
图奇断喝、河间王的尖啸声中,剧变随之展开。
***********
图奇化了。
就像阳光下的冰雪一样,他从头顶开始直到脚底,化水连绵,身魂尽皆在极短的时间内消融。水雾弥漫,一股神圣、圣洁、悲悯而且庄严的气息随之滋生,图奇所化之水很快归于无形,给人的感觉却是世界因此收缩,似有什么东西随着那股水流而去,“流淌到”哑姑周围,汇入其身。
说不清什么道理,此时此刻在场的人,凡当初目睹乞儿入圣的人均忍不住回忆起那一幕,尤其他最后看向图奇的那一眼,带有无限慈悲,与怜惜。
掌命使者,天道祭苍穹,严格算起来,这个时候的图奇已经死了,其无数年修行就是为了这一刻。没有乞儿入圣,十三郎不至,又或者没有燃梅的话,图奇只会按照他的样子“活”下去,然而无论他活多久,活几世,最终都是为了今天、或者明天发生的这场变化。
纵犬驾鹰为狡兔,养猪喂鸭上餐台,乞儿临终始悟所以伤心,入圣还有转世之机;想复制那样的事情太难了,图奇果然如乞儿所料,连伤心的机会都没有。
苍穹入体,哑姑的身躯以看得见的速度暴涨,与此同时,四面腾起四股强大气息,东岳西天,南离北雀,如四道天柱高高跃空。
奇妙的是,明明四道天柱笔直地射想天空,中途丝毫没有弯曲、但其最终却汇合在一起,之后再度暴涨,不知怎么就涨到哑姑的身体里去。看起来就好像一人为天,世界镇于其脚下一样。
可她明明还在眼前,虽高大、终究还是个人。
来不及、也不用思考下去,五道气息逐一加入,“哑姑”最后拿出小不点交给她的那颗星芒,一口吞下后,其身上随即多出一身衣裳。
那是王袍!
“嗬!”
不知原由者当中,阿古王第一个弄明白怎么回事,惊呼惊叹感慨与钦佩,皆金花大判以哭喊般的声音那么响亮。
“阎君归位,阎君归位啊!”
......
......(未完待续。。)
一六六八章:女、阎罗
四圣袍,玉龙带,宽袍大袖自动根据穿衣者变形,很合身。
脸是哑姑的脸,身是哑姑的身,气是阎君的气,威是阎君的威。
美帅近乎哭喊般的大喊声中,冥都最高的那座建筑——芙蓉塔上鸣钟七响,一万八千余座阴司内的传讯玉璧随之震鸣。
七大掌首之首归墟,和图奇一样成为阎君归位的祭品。
与此同时,其余三方各有一位隐世绝修陨落,但不知道他们是人、是妖、是灵族,还是某个异界魔头。
图奇能够作为阎君归位的影子,乞儿被王袍选中,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阎君落子渺无痕迹,由是可知。
此时此刻,阴司百万判官,无论身在何方,在做什么,此刻都停下手上的事情,俯身朝冥都方向叩拜,挽伤,之后再向三方施礼,以最最诚恳的姿态致谢。
没这样做的判官只有美帅,因为他是在现场的那个人,也是最清楚原委的那个人,而且是最最悲伤的那个人。
因为他知道,阎君真的死了。
数百年来,关于阎君是死还是活有过无数争论与流言,九大鬼王心怀忌惮,判官更加疑窦重重,还有无数相关之人,相关事务,无论有多少证据多少种标志,内心最深处总会问上一句:阎君怎么可能会死?
是啊,阎君这样的存在,怎么会死了呢?
他怎么可能放心去死呢?
假如没有这点疑惑,燃梅盛典或许本不用进行。九大鬼王兴兵犯界是早晚的事情。
假如没有这点疑惑,芙蓉塔必定举行天誓,点将冥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委屈求全。
假如没有这点疑惑,冥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太平”,天下早已大乱。
假如没有这点疑惑,美帅根本不会带十三郎回来,因为他知道那没有用。
阎君身死,等于抽调冥界整个大房子的横梁与根基,区区一个十三郎、几百个人。能有什么意义。
作为冥界地位最高的那个人,阎君即便被所有人认为暴毙,也能维持千年、甚至更久缓冲。无需列举阎君曾经为冥界做过多少事。仅就这点而言,是他留给世界的倒数第二件礼物。
倒数第一件发生在现在,阎君归位,然后便会烟消云散。真的死掉。
之后冥界会大乱。一定。
除非,归位阎君将要做的事情能够扭转局面,并且成功留下传承。
极有可能是其借来归位的那个人,那只鬼——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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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
很多事情用不着再解释,也用不着问,比如阎君是否真的活着,此前只是假像;再比如阎君是否借尸还魂,类似修士“夺舍”那样借哑姑而活;还有今天这个局面是不是阎君谋划。内里早已计算明白。
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推断出,除第三项稍有可能。前者都只是“美好”念想,当然美好二字看对谁来讲,假如问小不点感受如何,她一定会说阎君死就死好了,别连累咱家姑姑。
十三郎呢?
这会儿他的脑海中一片混沌,非要说念头的话,想的最多是哑姑为什么会被阎君“选”中,她自己是否乐意。
“这会儿本君挺忙,没空理你。”
前一时哑姑,现在为阎罗,冥界君王自不会把十三郎当成少爷对待,说话不仅不客气、似还带有某些训责的意味。
十三郎没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然而不知考虑到什么,阎君忽又转了神貌,朝围困十三郎的风层挥了挥手,温和改口。
“事情有点复杂,稍后和你解释。”
集众人之力奈何不了风层真的变成了风,不但溃散、还如威风吹入身体,吹到十三郎的丹田灵根,与之风性道基融合。
这对他而言当然是好事,但要时间消化才能变成实实在在的好处,当时眼下,十三郎奇怪的是,河间王不知为何没有阻止这一切,亦或根本阻止不了。
见到这样,听了这番话,十三郎心里反有些不安,迷茫的神智都变得清醒起来。他知道,类似阎君、天道这种大人物,一言一动皆有深意,但其本质都一样。
他们都是冷血生物,突然间对自己这么客气,未必是好事。
“算了算了,先看吧......”
阎君归位,真相便已经**裸地呈现在大家面前,虽然只有一部分,但已足够让所有人意识到,其接下里要做的事情极其重要,足以影响到冥界安危。
这样想着的时候,阎君已然转过头去,对着河间王伸出手。
“拿来。”
阎君向河间王要东西......这个画面让所有人重新认识一遍荒唐二字为何意,难道他们之间会有约定?阎君早有布局?
以智慧而言完全可能,然而如果是这样,九王之乱因何发生?
更荒唐的在后面,望着那只讨债般的手,河间王脸皮狂跳,眼神乱闪,半天憋出一句“不给”。
“......不给......”
“不给不行。”
“......不该我给......”
“说好的事情,不能给也得给。”
一问一答,周围人鬼妖魔全都满头黑线,目光痴呆,正因阎君将亡而伤、而忧的美帅大张着嘴,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日后阎君召集各方大佬,商讨事情口吻像现在这样。
“给不给”
“不给也得给”
“再不给我就自己拿”
成何体统啊!
更加不成体统的也在后面。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河间王像个要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跳起来。怒火滔滔,泼皮一般大叫:“凭什么这样,凭什么这样!他们和本王、和我一样。凭什么只针对我!”
周围人看到目瞪口呆,阎君静静地望着他发疯,一直等到河间王稍稍安静,才缓缓说道:“不要耍赖,而且你知道的,他们的结果不会比你好。”
河间王继续大叫:“我不管,我宁愿那样......”
阎君脸色微沉。随手又将适才小不点交给自己的星芒吐到手中,淡淡说到:“非要本君亲自动手?”
“我......”
河间王盯着那点毫光,脸色闪烁几次。突然间目光转厉,腾空怒喝。
“你们都听到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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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落,声出。四面虚空再起波澜。一声接一声冷喝传来,一条接一条身影走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们早就在哪里,只能河间王召唤一样。
每个人气息都能带动天地,每个人都像河间王一样强大,甚至更强大。
“阎君,你以为真能算计我们?”
“当年,大家都知道你在设局。只是不知道何时发动,如何发动。”
“突然暴毙。谁都看出内种有鬼,何况我们。”
“轮回失力,燃梅盛典,有此两件,我等总不能推算全部因果,但也肯定一事。”
“你,已与天道决裂!”
“你被天道所弃!”
“你为天道之敌!”
“你,被天道所杀!”
最后一声低喝,八大王者齐现身形,同时说破整个冥界都在追索的机密:阎君为什么会死。
他是被杀死的。
除了天道,谁能杀死阎罗?
然而,天道为何要杀阎罗?
轮回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疑问无尽震惊,在场生命个个茫然,痴呆如泥塑木雕。
今日事演变到这种程度,内里一切远远超出众人所能想象的极限,纵有再多变化、也已无法改变颜色。
十三郎是唯一例外。
风层已去,十三郎跌落,被不知何时偷跑回来的阿古王扶住,准备再逃。
十三郎阻止了他,不仅为了哑姑,还因其心里有声音回荡。
“诸事齐备,就看你肯不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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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为天,一切皆为天道子民,阎君也不例外。”
“天道之敌,即为我等之敌!”
八王现身,距离尚远,不知是否还在防范着什么,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太快,其中火云王比较靠前,凶声宣告。
“既然死了,安安稳稳死掉便好,以你的能力或许还有转世觉醒之机。非要借躯归位重提当年,跑到这种地方现身,岂不是找死。”
“他就是在找死!”
河间王的怒吼声惊天动地,暴起时双掌翻飞,身形却如怒箭一样飞退。
因为面对的是阎君,主掌冥界规则的那个人,河间王没敢遁空,当然更不敢直面匹敌,全力相拼只为一件事,退回与八王共聚。
九王天下,无人不可以面对,这是他们的自信,且是天道曾经的许诺。
如今的他们都是影身,其中河间王还负了伤,然而阎君也不是阎君,充其量只是归位的一点残魂;计算起来,九王每个人都觉得信心十足,甚至觉得,即便没有人帮忙,自己也能独挑大梁。
然而,阎君毕竟是阎君,他们谁都不敢冒险。
果然,阎君毕竟是阎君。
八王现身,九王齐聚,阎君没有丝毫动容,直到河间王愤而出手,其神情才有所变化......
“你啊,果然比较呆傻。”
众所周知,九大鬼王中、河间王以长袖善舞著称,通常讲这样的人最聪明,最滑溜,最难捉住把柄;然而此刻阎君的表情与他的话,分明是在说河间王犯了错,落入某种算计。
河间王神情剧变,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暴退的速度更加迅猛。
说话间,阎君又把那点明毫吞入腹中,左手朝十三郎招了招手,右手轻拍狼王头顶,商量的口吻。
“借来用用。”
被这样一招,十三郎莫名觉得身体里少了什么,一阵轻松。
“嗷呜!”
亿万万狼嚎声响起,汇聚狼王身躯后朝阎君、哑姑喷出一口气。
得到这口气,阎君神貌再生变化,给人的感觉就像时光倒流回去,他从一个归位残魂变为全躯,重现君威。
在此之后,阎君伸手抓向河间王,动作随意。
奇妙的是,河间王搏命施展出来的重法半点阻碍都没有,被阎君一抓就抓在手里。
像捉一只蚂蚁。
......
......(未完待续。。)
ps: 早点更,晚上试试再写一章,会比较晚......
一六六九章:八王,相柳!
“这不可能!”
阎罗轻易捉住河间王,受到惊吓的可不止河间王本人,还有八王,群鬼,狼群,生修,甚至包括对阎君最最有之心的金花判官。
怎么可能呵!
此前鏖战早已证明鬼王实力,休说阎罗一缕残魂,便是全盛时的他恐也做不到这般轻松,短暂迷茫后,人们意识到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河间王早被阎罗算中,力不能发,发也无用。明证为,其竭尽全力施展的法术毫无用场,轻易便被阎君之手穿透;更离谱的是当其被擒时,看着就像自己送上去的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为什么呢?
此刻追究因果并无意义,随着河间王被擒,其余八王纷纷怒喝,个个如同脱去枷锁的狮虎猛扑向前,直奔战场中央。
“阎罗违誓,九王同罚!”
“交出烙印!”
“保你传承无恙!”
呼喝声中八大鬼王争相恐后,与此前犹犹豫豫完全换了个人,速度也比之前快上十倍!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谁说仙人无欲无求。看到他们这副样子,最没脑子的人也知道其中猫腻,知道河间王成了牺牲品。
当然这不重要,人们刚刚为阎君威势所惊、所喜,便留意到施法一击后的她精、神、气尽皆萎靡,像是一下子被抽干全部精华。
除非是伪装,否则谁都能看出来,阎君再无余力。不止于此。其身边那条能够汇聚狼族意志的狼王也已萎顿下来,气息怏怏没什么精神。
“完了。”无数人心里一沉。
“假的!”无数人心内狂喊。
“君上!”美帅目光期待,双手扣心准备自爆。
仿佛印证了人们的猜测。片刻颓然,阎君轻哼一声,面色精神突又好转,其体内明毫之光大放,此前被小不点保管、后交其手两次拿来做样的星火绽开,刹那间点亮整个星空。
冥界没有星空,然而所有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当那点明毫四方光华,眼前似乎变成阳间世界,浩渺星空那般深幽。迷醉,让人止不住凝眸远眺,恨不得把时间留住。相比之下,鬼物、凶灵的表现比生修来的更甚。从未见过星空的它们完全迷失了本心。无需幻法,个个沉沦。
冥都,芙蓉塔上钟再次鸣响,连奏十八声,浩浩荡荡,传遍冥界每个角落,钟声听上去不像之前那样悲郁感伤,而是严肃、神圣中透着无尽欣然。伤势未愈的六大掌首全部升空,朝远方参拜。
他们尚且如此。整个冥都跪成一片,所有阴司,般壁冥界,无数人随流。
周围事不为此处所闻,战场之上星空入界,连鬼王都受到影响,前冲时身形有些走样,目光却变得更加贪婪,而且愤怒。
“你竟然真的交给她,一个入界怨魂!”
“你......该死啊!”
君王一怒,血盈千里,鬼王一怒,万万里生杀,把大鬼王同时暴怒,整个世界都被暴戾的气息充满,处处可见空间扭曲,规则破碎。
冥界快要崩了,然而......任凭周围如何狂暴,以阎君为中心的这片地方风平浪静,清风幽幽的吹,温暖和煦的气息弥漫在每个人身边,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地将众人伤势抚平。
这是神迹!
非要找点遗憾的地方,阎君身上似有一股淡淡的惆怅味道,就像有什么期待的事情即将发生,自己却看不到了一样。与此同时,她的气质慢慢发生变化,为冥界判官熟悉的威严逐渐消退,属于哑姑的冷冽开始显露,一步步开始占据主流。
阎君正在死去,新阎罗正在诞生。
没有典礼,没有欢呼,只有扑面而来的强敌与凶杀。
“你们啊,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淡淡宣告,阎君一把将河间王捏碎,浓郁之极的鬼气精华随之绽开,转眼聚拢变成一颗圆球,同样张口吞入腹中。
直到这个时候,周围人才知道此前阎君向河间王要的是什么,河间王为何那般抗拒。
这是要他的命,还有苦苦修来的全部修为!
这是阎君留给哑姑——阎罗传承的礼物,留待其慢慢吸收,最终变成自己的修为;但要注意的是,并非随便什么鬼物都可以这样用,内种牵连,非三言两语所能表。
现在哪有空闲理会那些,捏碎河间,周围八王将至眼前,阎君眺目望着十三郎,轻轻开口,声音有些严厉。
“还等什么!”
似命令、又似召唤,十三郎的表情有些苦、同时带有少许愤懑,但却不能不听他、她的话。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今日现场所有人当中,除阎罗本人与鬼王外,十三郎是对真相了解最多的一个,但他已然有很多懵懂。
来不及想,来不及分辨,阎君显然算到所有细节,包括十三郎性子中抗逆的那一面,把事情安排的极为紧凑,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取魔刀,转魔躯,内视丹田,开启那团真魔之气,十三郎端出九阴灯火,开口大喝。
“天道谕令,阎君亲启,魔道有悔,召八乡出狱!”
莫名其妙的一声喊,周围人大多只留意到两个字:八乡!
八乡是谁?
八乡就是相柳,大自在天魔,天魔刀的真正主人,与两大逍遥斗法的那个人。
推挤远古,八乡就是入侵此界,唯一幸存,后被镇压的那只魔。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因为它发生的时间太过久远,且被天道亲自抹去痕迹。
今日今时,十三郎开口要释放八乡。
为什么?
能成吗?
别人不知道,包括十三郎自己都不是太明白。
阎君知道,因为是他一手谋划;八王也知道,自十三郎开口的那个瞬间,八王脸色齐齐大变,目光满满惊慌与难以置信,身形随之展开,掉头,逃跑......
“阎罗,你疯了!”
“你竟敢......”
来不及了!
“哈!”
耳畔一声怪叫似的狂笑,短促,有力,凶蛮,狂喜,呐喊,咆哮......
憋一万年发出声音什么样?
憋十万年,百万年的声音什么样?
一声轰隆隆巨响不停,整个横沼世界活了过来,山峦破,河流崩,荒野开,大地裂,规则之力四方横扫,巨大黑影自地底伸头
一头,两头,三头......
天地变成一座由头颅围困的牢,总共八颗头,还有一颗若隐若现如山丘般的鼓包,分别拦住八王。
“你们啊,啧啧!”
魔王出世,开口,大笑,宣示。
“真真是一群傻逼。”
......
......
写不动了,这种章节需要很大气力,短就短点吧。
......
......(未完待续。。)
一六七零章:天魔现,破真心
问到对魔族魔修的印象,多数灵族马上会想到如狂暴、粗野、血腥、跋扈等词汇,似乎他们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
这当然不是真的,灵族从来不乏残暴歹毒,魔族一样可以温文尔雅,然而不可否认的是,魔族整体性情上确比灵族外放,被许多灵族人视为缺乏内涵,好听点讲,他们的性情比较直,而且真。
撇开敌我,不少人欣赏这种性情,比如最看魔族不顺眼的大先生曾经感慨,如果灵域上层少一点“聪明”,沧浪根本不可能被魔族夺去半壁江山,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在夸奖,魔族秉性率真让他们比灵族更容易凝聚力量,战场体现尤为明显。
今日今时,正在无奈绝境的时候,相柳一吼惊天地,除了震撼,人们不禁腹诽魔物就是魔物,哪怕修到堪比天道,骨子里还是那么低俗。
视线太窄,天魔太大,八颗头颅堪比小一点的星球,更不论其身体。这么大的“东西”与人作战,感觉就像古时猛犸去捉一只蚂蚁,不轻松、反应该格外艰难。
相柳不觉得艰难,因为他是大自在天魔。
大自在,字面意思为自由自在,想干吗干吗就说啥说啥,实际当然不是这样,相柳的大乃相对而言,战斗时其力量与身体似合似裂,就像芥子空间内外颠倒、看到与感受完全不同。
好比化境,外面看可能只是一扇门。一颗草,一粒沙,也可以像十三郎那样变成一只眼;身在其中则为世界。想击破时所要对付的不再是那扇门、草、沙、眼,而是整个世界的反击。相柳把样的两个面颠倒过来,对手在外却如面对世界,作为操纵者的他反而成了内里那一面,挥针行使千钧棒,无论对手躲在哪里,冲向何方。相柳总能将力量集中为一点,穷追不舍。
这已不是高妙所能形容,简直神乎其技!
因有突袭的成分。相柳出击时占尽先机,等若将八王分割到自己的八颗头颅,八个世界,不同的是这八个世界为外部所见......于是人们看到八大鬼王像绳子拴在头上。左冲右突。厉啸连连,打出一道道带有毁天灭地气息的道法,终不得脱。
“我的个天......”见此状况,不知多少人心内叹息,均有深深失落。
假如没有亲眼见到,没有人相信世界上有谁能够独斗八王——哪怕他们都只是影身;眼下天魔一人锁死八面天空,不仅困住八王,也让大家无处可逃;但凡有哪个鬼王突破禁锢。施法时泄露一星半点,都会惹来大祸。
幸好相柳的战斗是这样。否则八王这般出手,今日战场势必生灵涂炭,纵有阎罗化境相守,恐也死伤万千。
最终谁能赢?
这个问题是关键,没有人能够给出结论,人们所能见到的是,相柳八头鏖战时显得极其兴奋,大呼小叫,吼喝不止,初听根本不会以为那是战斗,反倒像是街头斗殴,又或一群孩子嬉戏,乱七八糟闹到不亦乐乎。
这并不代表相柳占据优势,事实上人们可以看到,才这么会儿功夫,相柳八头中已有三颗遭到重创,就像被巨大天锤砸中一样后仰、落地、摆动、嘶鸣、痛吼......尤其与火云王交战的那一个,相柳之头就像一颗巨大火球,嘶嘶啦啦爆响之声从不停歇,鼻端甚至能闻到烤肉的气息。
不用说也知道相柳的身躯多么强大,被烧成这样,可见其战斗进行的极为艰难。
相柳就是相柳,许是天魔天生狠辣,又或是地底实在憋的狠了,连痛苦都显得那么痛快,不管优势劣势受伤还是占便宜,嘴里始终欢呼叫嚣,依旧呐喊。
“这一式不错,东亭你个小王八蛋,长进了。”
“火云小鬼,本尊最厌真火,带会儿定让你尝尝反噬滋味。”
“狗日的苍獠,居然变身本相,不怕恢复不了人形,生儿子没屁眼!”
“好你个烂鼠,居然在本尊境内有急!”
边打边骂,污言秽语如泼风洒浪,从开始就没有停顿的时候,顶级大魔战斗高端、这里的人多数看不大懂,只从那些叫骂声判断形势,个个被惊到目瞪口呆。
“这也太......那个了吧......”
修士总该有几分矜持,似这样泼妇骂街般的所为,着实不该出自顶级魔头之口。
“成何体统。”
不少生修心内酸酸,寻找理由抵消对魔物强大的嫉妒之情,却忘记了作为这批人族的代表,他们的领头者,十三郎不知多少回扮演泼皮无赖,而且......眼下也正在这么做。
“不管是人是鬼还是凶灵,我们大家都是灵族一员,眼睁睁看着魔物肆虐,岂不羞耻。”
摆明大义,十三郎望着阎君,神情冷厉,义正词严。
“你为阎君引领冥朝,大逆不道,难怪不被天道所容。”
声音来的突兀,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
***************
没错啊,我们都是灵族!
无可辩驳的事实:同为灵族,本该与八王站一边共抗强敌,怎么能一边幸灾乐祸,甚至担心相柳落败。
有了这层想法,大家看着阎君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同,复杂,羞耻,亦有些不善。
视线中阎君先是一愣,古怪目光望着十三郎,容颜慢慢展开。
“噗”的一声轻笑,随后......
“你啊你,真真一张毒嘴......哈,哈哈!”
开口便不能止,阎君放声、放肆大笑显得极为开怀。把所有人都笑傻了眼。
不管她是哑姑还是阎罗,这样的举动都显得太另类,呆愣中人们忍不住要想。是否阎罗早被魔物侵染,失魂丧志了。
“笑个屁啊!”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尤其经过适才那种和风如神迹般的滋养,不少人伤势减轻甚至完全恢复,最严重的十三郎也有好转,声音听起来有力、而且严厉。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想干什么。先放开哑姑出来!”
这是要点,也是底线,十三郎至今不知哑姑究竟发生何事。至于继承阎罗神位......别人想必受宠若惊,他的感受却有不同。
起码要知道哑姑自己的意思,而不是借其身躯说话。
“出不来了。”阎君笑过、也笑够了,敛去轻浮淡淡说道:“本君快要死了。你看不出来吗?”
“死快点好。”十三郎没什么好脸色。讥讽说道:“左右要死,不如你去放个大招,把什么鬼王相柳全部干掉,还我们自由如何?”
“怎么说话的,那是阎君......”身为判官,无论遇到什么情况,美帅都必须站出来表达愤怒。
“你闭嘴。”十三郎毫不客气,呵斥声声严:“不是我说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迷信。阎君怎么了?阎君也会死,会犯错。会发疯,会耍流氓......”
“你......”美帅哭笑不得,有心争辩、但知道毫无胜算,闹下去只会听到更多不能听的话,让阎君更难堪。
“我来和他说。”都说将死之人什么都能看开,阎君的表现证明这句话是至理名言,看看战局知道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结,索性喝退判官,自己主动粉墨登场。
“你又不是纯正灵修,自己也是半个魔物,哪有资格说这种话。”
“生养生养,生为天生,养者为大,你连这都不懂?”十三郎冷笑反击道:“听说你诞生于天,归位时口口声声舍弃天道,果然天生反骨。”
前一句有理,后面那句好像不怎么搭界,似又所指、但又云里雾里,不过这时候没人在意,只觉得十三郎激昂慷慨,好不威风。
阎君说道:“八王齐至,不把相柳请出来,你有什么办法解除危机?”
十三郎冷笑说道:“八王冲你而来,我们都看到你与鬼王有约。”
“冲本君来的没错,但它们不会放过你。”
“了不起代表妖族燃梅,好过与魔物狼狈为奸。”
“魔物为囚,相柳可是你放的。”
“是你逼我。”十三郎振振有词。
“本君只是建议。”
“霸占别人身体说建议,不知羞耻。”
“什么叫霸占......”阎君脸色有些难看:“你不了解情况......”
“我了解哑姑生死在你一念之间......妞妞回来,她不是姑姑。”
“呱!”关关首先行动,直接从哑姑肩头跳到十三郎脚边。
狼王也听到这句话,看样子竟也有“背叛”的念头,抬头看看阎君、哑姑,最终忍了下来。
“呃。”小不点一步三回头,忍几忍终于没忍住,小心建议道:“那个,阎君叔叔,要不您先放姑姑出来?”
“......”阎君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围人大眼瞪小眼,一方面弄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二来觉得真真是开了眼,好不庆幸。古往今来,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管它当下什么状况,务必把这场热闹看仔细,听清楚。
“瞧见没,瞧见没,就知道不是好人。”十三郎赶紧拽女儿回来,说道:“兴许还会拐卖儿童。”
“吓!”小不点吓了一跳。
“他利用爹爹,还准备算计爹爹。”十三郎看看左右说道:“人多,这货不好意思开口。”
“啊!”
“他与相柳早有勾结,和鬼王也是,转手又把鬼王卖给天魔,其心可诛。”
“......坏人......”小不点神情担忧。
“当然。” 白宜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代替十三郎宣告判词。
“够了!”
几千几万年没有这种经历,阎君初始还觉得有趣,慢慢发觉实在丢人,越听越不是味儿,越听越是满头黑线,终忍不住重摆君威。
“当真以为本君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
“我还真不信了。”十三郎目光连闪,主动挑衅道:“动我试试,敢说你会死的更快,还有,相柳一定不答应。”
听了这句话,周围一片哗然,心里均在想这是什么人啊,刚刚那般大义凛然,这么快又把魔物拉出来当盾牌。腹诽归腹诽,大家心里满肚子疑惑,熟悉的人知道他故意试图激怒阎君、但又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至于其口口宣称的利用......
这不是鬼扯吗。
胡搅蛮缠又胡搅蛮缠的作用,眼看主仆两个太过老实,根本斗不过这一家子演员,阎君无奈叹了口气,神情转为认真。
“别忘了,本君刚刚替你解除一重隐患,化解了天道之气。”
“欺负我没见识?还是你觉得我现在还看不出来?”
“你看出来什么?”阎君微微皱眉。
十三郎望着他说道:“你和天道一体双生,好比镜子正反两面,同一个人!你们都想把这个世界搞乱好方便逃脱,可惜最终意识到必须牺牲一个成全另一个,所以才会自相残杀。结果你败了,但你早有准备,不知多少年前就已分出掌命作为续命之法,并与相柳勾结起来,图谋不知。”
语惊四座,周围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人们无法接受十三郎所说的话,更不知道他因何得出这种结论,但都能够分辨一点,假如事情真如其所讲,则意味着阴阳两界最高主掌都想抛弃世界,这个世界恐怕没什么指望。
真的是这样吗?
众人目光投向阎君,试图在其脸上寻找线索,但无所得。阎君表情漠然,眼眸深处似有感慨,但被一层云雾所笼罩,谁都看不真切。
“果真......如此?”胸中大厦倾倒的感觉,金花大判的声音像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
“曾经是。”阎君的声音听起来像在飞,难以捕捉行迹。
“曾经是?恐怕现在也是吧。”
十三郎哈的一声怪笑,满脸皆是鄙夷。
“九大鬼王与你有何约定?与天道是何关联?”
“为什么不直接放出相柳?非要找河间王拿回什么东西才可以?”
“是不是镇压相柳时有些盟誓,不如此做,连你也没办法破开其封印?”
“连你都破不开的封印,除了天道还能有谁?你为什么需要由我出口,除了因为我体内又天道意志,九阴、应龙、夔神之气,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上古四凶,相柳就在眼前,巧合的是,十三郎的身体里竟然把另外三种的气息积了个全,假如这也是释放相柳的必要条件之一,只能说,机会无限接近于零。
即便天道自己恐也不能做到。
一口气道出心中疑问,十三郎冷笑说道:“本界强者,我差不多见了个遍,除了自在魔,还真想不出谁有能力脱离大界。”
“苦心经营把他放出来,是否就为了这个?”
......
......(未完待续。。)
在写,晚点有更
嗯,就这样吧......(未完待续。。)
一六七一章:谁想走
连番质问,像一块块沉甸甸的石头不断压向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周围人全都陷入沉默,美帅眼巴巴地望着阎君,像个等人保养的孩子。
阎君、或者说哑姑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自打十三郎开始喝问,她(他)便收敛了最后一丝戏谑,极认真、可说是专注地听着。这样的表情让气氛有些怪异,阎君不像犯错迎接训诫、当然也无必要,但他用不着这般仔细,像是要从十三郎的言语、眼神、动作中分辨什么一样。
直到最后一声喝问出口,听完那声可令世界改换颜色的推断,阎君才终于有所变化,眼角轻轻挑动几次。
“不对吗?”
没有刻意等待、或者掩饰什么,也没有任何否认与辩解,阎君用完全平等、且真诚的口吻询问:“这样做难道不对?”
十三郎坚定摇头,回答道:“当然不对。”
阎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世界将亡,万灵陨落......你要说的道理我都懂。”
十三郎说道:“所以我没必要浪费口水。”
“但你还是讲了。”
阎君想了想,说道:“你想阻止我。”
十三郎摇了摇头,微讽说道:“自作多情。”
这话很有力量,但又没什么力量,大家都知道十三郎阻止不了阎君,这样讲只能掩盖无能,发泄一些闷气罢了。
阎君似乎不这么想,有些好奇地问:“不想阻止。为何说破?”
十三郎回答道:“说破是要让你知道,别拿自己太当回事,是要在场大家所有人知道。没有你,没有天道,太阳照旧东方升起。”
以铸阳金乌的身份说出来的话,比之前那种空白谩骂坚实很多,许是受到感染,又或真的被十三郎的气场所慑,周围气息震动几次。一些人、尤其人界而来的生修为代表,纷纷挺起胸膛。
阎君感受到了这些变化,淡淡说了句:“不错。”
十三郎听出其中包含的轻蔑意味。冷冷回了句:“不孝子孙。”
阎君神情微变。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孝子孙,是个孬种。”十三郎望着他的眼睛说道:“干什么,装傻?还是听不懂?”
阎君再度陷入沉默,很长时间才重新开口。
“辱骂对本君没用。谁敢自称本君父母。”
“这天。这地。”
十三郎举头举天。脚踏大地,再把目光转向远方鏖战怒吼中的相柳,“还有那头魔!”
关他什么事?
周围人愕然,一些人想到阎君祈魔相助等于认贼作父,转念想又觉得不大对,很明显,这件事情天魔求助阎君的成分更多,没理由那么低声下气。
“关他什么事?”阎君当即问出来。
十三郎回应道:“除了真魔界。你以为他能带你去哪里?”
阎君微微皱眉,说道:“那又如何?本君早已脱离灵魔范畴。有天地便能......”
“不是这个。”十三郎摆手说道:“他为什么要回去?”
“在这里他会死。”
“你都能够无视灵魔,他比你弱?”
“不是强弱的问题。”阎君耐心解释道:“他再强也是血肉之躯,非天地所生便不能得到天地眷顾,所以......”
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阎君意识自己等若承认天地如父母,稍显尴尬。
十三郎并未纠缠这些,转回头把双手在嘴边拢成喇叭形状,用力大喊道:“那个谁,那个谁谁谁,一真魔的名义,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回家!”
“......想......”天边传来怒吼,八头齐鸣,听上不声音并不是太大,但比之前所有声浪相加更震撼人心。
接着还有下一句,刚好赶在十三郎开口嘲讽前入耳。
“小朋友,你把阎罗想错了。”
“呃?”轮到十三郎发愣。
“想借本尊之手离开的是天道,阎罗极力阻止,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
提到十三郎,但凡知道的人都会想到一点:他是个很会算、很能算的人。修士管这叫推衍,也有人称之为道,十三郎自己管其叫逻辑分析,拥有修士强大的神魄与精神后,他有能力把那些点滴线头都存在脑海,想用到,拿出来就好。
追溯过往,初与算师傅接触还是落日城的时候,四目老人精通算道,楞是被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算道惨死;抛开十三郎自己的想法,别人定将此事归结为天赋,不修行算道当真可惜。
道院修行,禁楼门前三月,十三郎一步步走上算道的自我修行之路,只是一直没把它当成一门专用神通;再后来修为日益深厚,他从眉师那里学来灵犀眼,那时起,每当推演的时候,十三郎明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按照严格的逻辑分析得出的结果,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眼里总会出现一些飘渺幻象,就好像那些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能够看到一样。
叫法不同道理相仿,过程如何结果就是事实,十三郎常有惊人之语,事后又总是被证明。不明白的人弄不懂这是为什么,明白的人,或自以为明白的人认为这里有着极深层次的原因,并在背后给他取了绰号,流传甚广。
天机。
十三郎就是天机......当然他自己嗤之以鼻。
今天他算错了,打错而特错。
于是有人会因此想到,谁能让天机出错?
答案只有一个。
************
“天道告诉我,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阎君的声音此刻响起。带有几分难以相信、又有些庆幸的味道:“不是跨界投影,完全没有因果,所以只有你能够透视天机、却不被人看透。你让天道觉得忌惮、同时又不能不去利用。因此上,本君需要最后试试你,看你会如何......”
“......你闭嘴!”
十三郎傻了一会儿,朝远方大喊道:“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苦心设局,骗我放你出来?”
“你被骗了?”天魔反问。
“难道不是?”十三郎再反问。
“当然不是。你本来就是按照乞儿的意思赶往本尊封关之所,忘了本尊之前告诉过你。我在那里等你到来......”
“屁话连篇,我去不是为了放你,再说去本身就是他搞的鬼!”
“你还是不明白。这件事......”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说。”阎君插进来说道:“你专心打仗,别被干掉。”
“就凭他们?又不是本尊。”
“本尊来的话你早就完蛋了。即便是影身,没有本君先破誓约。九王联合。你也根本不是对手。”
“那是因为本尊少一头......火云小鬼,你找死......刀来!”
被烧的急了,相柳狂喝头内凭空生出一只手,遥遥一招,天魔刀顿如倦鸟归巢,呼啸着自十三郎手中飞出。
原来这是他的刀!
当然是他的刀,只能是他的刀。
同样是刀,横山拿过、洗红浪拿过。阿古王与十三郎也都拿过,回到相柳手中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顿时生出感觉,此前的它根本不是刀,这时候的它才是天魔刀原状。
桀骜但不暴虐的气息,狂烈如最最赤猛的火焰,天魔刀在手纵横三刀,此前一团火云凝聚的空间裂成几份,彼此毫不相关。
“啊,啊啊啊啊!”
火云王被关在最小的那一块,周围由他亲手放出的火焰变成强仇,气焰顿时被压制下来,仅又支撑的份儿。
亲眼看到这样的情景,群修心中难免会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然而那种战斗、尤其那把刀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插手,连看都不能一直盯着看,否则便有心神迷失之祸。
就在这个时候,剑鸣声忽起,原本与魔刀相安无事的天绝骤放光华,像是发现什么披着面具的仇敌露出本来面目,亢烈将起。
剑鸣将所有人唤醒,那种“隐伤”的感觉一下子消退,回过神来的人们方才意识到刚才多么危险,纷纷盘坐静气以待,紧守心神。
十三郎大吃一惊,赶紧握住剑柄,心里想天绝难道与天魔有过渊源,若如此,当年它的主人是谁?
莫非是天道!
“小朋友,把那把剑收好,本尊担心他们会斗气。”
相柳的声音适时传来,带有解释的味道,似还有一丝无奈:“你也看到了,本尊太过虚弱,没办法才用这把刀。”
“本君明白。”阎君淡淡回了句,说道:“你走的时候,得这把刀留下。”
“知道了知道了,唉!”天魔声音透出几分遗憾,似还有些惆怅。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它最终还会回到我身边。”
战斗中,百忙时,八头中的一头瞥向十三郎,轻笑说道:“将来他会带它回去,与我再续......咳咳,那个前缘。”
嗯?
周围一地眼球,十三郎早已开声怒吼。
“放你的狗头屁,续你个大头缘!”
“你敢说不去?”相柳反问。
“我......”
十三郎不知能说什么好,陷入极度尴尬之中,幸好这时阎君开口解围,将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吸引过去。
“算了算了,此子心志已明,本君时间也已不多,该和你说点正事。”
目光凝望,随着阎君的视线,十三郎眉心三目在其不能做主的情况下打开,投射到千万里虚空、与上古时。
耳边同时传来声音,带着几分沧桑如场外解说。
“事情是这样的,当年......”
......
......(未完待续。。)
一六七二章:假做真时......
一阵刺目光华过后,混沌两分,生机初显,世界自一场大梦中醒来,焕发无尽蓬勃。
从尘埃开始,不知怎地就有了活物存在的迹象,慢慢地地上有了草木,水里有了虫鱼,天上飞的有昆虫,还有捕食昆虫的大昆虫,与飞鸟。
没有灵力。
这是一个没有灵力的世界!
十三郎并非头次看到这样的画面,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此次与之前看到的不同,但又说不出特殊在何处,有些疑惑。
“这个世界就是你所在的世界、你的世界,但不是全部,也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脑海中的声音飘飘忽忽,感觉不太真实,十三郎听出声音中的遗憾味道,又不禁有了些许好奇。
“这叫纪,也叫元。大致说来,一个世界的生死之间,生命的诞生与消亡可以不止一次。”
听到这句话,十三郎瞬间明白了其中意思,因为他早就知道。
阎君不知道十三郎知道,仍在感慨世界演变。
“同个世界,每次生命纪元轨迹都不相同,比如这一次,居然没有灵力,其生灭消亡也很有意思,你可以看看。”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在混沌中亦忍不住有笑出来的冲动,因为他已经想象出结局,没有灵力,没有修行,没有强大的力量与漫长寿元可以期待,人类对世界的探索必定、也只能依赖于工具,接下来的事情可以想象。
与前世不同,那个世界上的生命进化步调更快,似有什么力量暗中推动一样,随着高灵生物诞生,这个世界一步步朝“技术进步”方向发展。步调虽与前世有别,总体可称一致;可惜的是,就在十三郎等着看人类能否凭工具走出去的时候,那个世界遭遇天灾,被一股流星摧毁。
“唉!”
见过无数次演绎版本,但是当亲眼见证崛起的人类夭折、亿万万生命丧于水火的时候。十三郎仍不禁为之心神动荡,默默一声叹息。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似能感受到十三郎的情绪,阎君幽幽说道:“你看到了什么?”
原来我还可以回话。
这是十三郎的第一个念头,旋即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我没看到天道。”
问的是看到,回答是看不到,阎君听后陷入沉默,良久说道:“然后?”
十三郎微讽说道:“假的。”
不等追问,十三郎对他说道:“如果不是我的能力不够。则意味着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天道,原因要么是天道还没来得及诞生,要么根本诞生不了,不管原因是哪种,都会带来一个问题:没有天道,你怎么能送我来这里?”
阎君陷入沉默,像是消失了一样。
十三郎说道:“麻烦你解释下,是因为我的能力不够吗?”
阎君似在斟酌什么。半响言道:“有第三种可能。”
十三郎淡淡回应道:“你还不知道吧,天魔带我漏过。”
阎君说道:“仅仅有过一次。你就肯定眼前不是漏?”
十三郎回答道:“我就是知道。”
阎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无天道则天不能至,你又因何知道?”
十三郎淡淡说道:“我就是知道。”
几番交锋,归根结底在于十三郎认定一事,除非天道亲自经历过,否则不能送他过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天道。便意味着它是假的,为道法所幻。
能够骗过灵犀之眼的幻术,骗不了十三郎的心。
阎君深深叹息,没有继续追问。
他有些无奈说道:“你始终不信我。”
十三郎嗯了声,认真说道:“天道是你。你是天道,你说天道杀你弃你......如果你是我,会不会信?”
阎君说道:“我不是你,没办法代替你决定。”
十三郎微讽说道:“没办法决定,就不应该伪造这个世界。你想知道我从何处来,来处是什么样子,何不直接问我?”
阎君说道:“我问,你会说吗?”
十三郎说道:“我说,你会信?”
阎君没有回应这句话,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想知道什么。”
十三郎说道:“你们想知道,天道是否也有轮回。”
阎君说道:“不止。”
轮到十三郎陷入思索。
阎君此时说道:“自从你出现,准确地讲在你激活附身界魂的那个时候,天道便有所察,立即开始追查。当时天道已经化形,不能说在哪里就在哪里,而你又在极短时间内去了魔域,碍于某些事,天道不方便涉足那片土地,因此,直到后来你去道院修行,方才有了接触的机会。”
阎君认真说道:“那段时间,天道只是默默观望,除偶尔出手也只是为了帮点小忙,并未对你做过什么。”
十三郎默默点头,暗想人如果对的上的话,天道的确对自己有恩。
阎君接着说道:“慢慢地,天道从你身上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便挑个时候留下痕迹。”
这句话明显意犹未尽,说到“有趣”两个字,阎君声音尤其古怪,像是很难说出口、又像找不到合适的词。
能说不用催,不能说逼也没用,十三郎并未追根究底,只随口问了句。
“结丹天劫那次?”
“嗯。”
阎君应着,又说道:“再后来,天道与你分开,施法追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因果,历时多年,徒劳无功。”
十三郎默默计算时间,说道:“直到迎回金花判官?”
阎君似乎笑了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自顾言道:“常人眼中天道无所不能,事实虽非如此,但不能否认天道之强。这个世界存在这么多年,天道对每一位跨界投影都有过追查。无论什么样的大能,绝无法在留根的情况下完全遮住天道之眼。然而你......天道从没有遇到这种情形。”
“思来想去,他觉得只有一种可能:你来自一个没有天道的世界。”
十三郎哼了声,暗想小爷早已想到,天道之间定有感应,否则如何化界。
阎君没留意、也不在意十三郎得意。感慨道:“一个没有天道的世界,多么不可思议......便是因为这个结论,天道进而生出猜想,是否天道也像生灵一样轮回,受制于另一重力量?”
“一个字,怕死!”十三郎冷冷插嘴。
“怕死是两个字。”
反驳一声,阎君苦笑说道:“不可否认天道努力成长到更高层次,除了追求真道、的确带有怕死成分。然而这是所有生命的本能,天道既然有生命。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十三郎暗想我管你有没有理,别烦我就好。
阎君说道:“自己没办法,用强干涉又不合适,天道认准这是一个机会,于是想了个法子,把你引入冥界,看我有没有办法。”
“果然都是安排好的,老不死。”十三郎心里骂了声。问道:“美帅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哑姑?”
阎君回答道:“对付你很难,对付一个判官很简单。放心吧,金华判官懵懂无知,不影响你们的友情。”
“屁的友情!”
“呵呵。”
阎君笑着,继续说道:“关于哑姑,初始的确为了牵住你的因果。但她来了之后,的确是我选中的继承人。心甘情愿,绝无丝毫强迫成分。关于这点,稍后我会对你解释,她是最最合适的人,天生该为阎罗。”
十三郎说道:“得了得了。说的好像我见不得哑姑好一样。”
哑姑身世悲惨,化灵后随十三郎东挡西杀,就像为了另一个人而活。秉性如此,十三郎无可奈何,假如阎罗所说都是真的,哑姑又能变成阎罗......傻子才会拒绝。
这样想着,他问道:“天道不是不能进入魔域的吗,为什么又......”
阎君回答道:“不是不能,是有碍,而且他当时就死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是阎罗,不能说出他的化身名讳。”
“规矩真多。”十三郎嘀咕着,心里暗暗记下来。
不便涉足魔域,阎罗不能提他的名字,假如这是天道忌讳,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利用。
什么是算敌于无形?这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灵犀闪现,有的只是勤奋、细心,认真对待每一条可以利用的信息与线索。
想着这些的时候,十三郎没听到阎君的话,直到其追问数次才醒悟过来。
“什么?”
“你知道轮回与永生的区别吗?”
“嗯?”
十三郎认真想了想,回答道:“轮回不能自主,当然不如永生好,其实我觉得......轮回如能不灭,记忆又能恢复的话,结果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你错了,大错特错。”
“知道你会这么讲。”十三郎嘲讽说道:“天道本以为轮回由自己主掌,结果发现自己也在其中,就好像下棋的人变成棋子,一下子变成如玩物一样的存在,哪能甘心。”
“不止如此。”阎君严肃说道:“至少对天道而言,情况完全不同”
“呃?”
“轮回有缺,除去本身威力强弱,其它如记忆,前世,这些是常人所了解的事。”阎君解释道:“天道由世界所生,每个天道都曾主掌轮回无数年,相比轮回中的生命,天道就是永生。两相对比,最清楚轮回与永生之别。”
阎君叹息说道:“也许这是误解,天道与我自认为了解,实际上仅仅触及边缘。”
十三郎想说能不能说点明白话,谁操心你们懂不懂。
“然后?”
“首先轮回必有根,其界面范围定有限制,比如你知道的,魔域虽在此方世界,此前轮回却不归阴司管,永生者当然没有这种限制;此外,相比永生,轮回在时间上是断续存在的现象。”
阎君说道:“比如有人死了,入冥朝归阴司,抹去记忆经轮回重入人间,但要注意这不是连续存在的现象。这里把投进去,诞生也许十年、百年,追查之后本君发现,其最远可相隔数百年。”
十三郎“呃”了声,问道:“那又如何?”
阎君说道:“天道由世界所生,没有意外的话与世界同生同灭,天道如果有轮回,范围如何界定,时间延后多少?那个没有天道的世界会怎样?”
“范围当然更大,时间多半更长,没有天道的世界,就像刚刚那个......那是真的?!”
“上次天道与你分别后,寻一处蛮荒之地,施教化,立道院,投入一丝分神,把自己塑造成那个世界里唯一的神。对了,天道依照模板改造那个世界,除了没有魔域,模样与沧浪颇为相似。”
“念旧?这......和我有什么关联?”
“天道抽干那个世界的灵力,隔断其轮回路。”
“嗯......你是说,它就是它?”
“当然。”阎君说道:“它是真的,已经毁了。天道亲自出手挽救,依旧阻止不了。不过,天道的那一丝分神并未毁灭,而是逃了出来。”
“天道在做试验......目的何在?”
“你觉得呢?”
十三郎一头雾水:“干吗问我,我应该知道?”
“枉你聪明一世,还不明白吗?”阎君罕见嘲讽一句,说到:“反过来想想。”
“反过来......”
模糊中捕捉到某种线索,十三郎慢慢陷入深思,心内无端有些慌。
“天道欲摆脱轮回,必先摧毁世界,这些我早就知道......”
“你知道的不止这点,心里想什么,何不直接说出来?”
“没有的事!”十三郎愤怒大叫道:“还有事没,没事咱们回去,天魔等着和我叙旧。”
“......好吧,让你看点别的......”
阎君的声音透着无奈,同时似还有几分期待,话头微转说道:“能不能先告诉我,之前你为何断定那个世界是假?”
“你不是说我看错了?”十三郎冷笑回应,心情明显有些糟糕。
“你是错了,但也不算错。”阎君诚恳说道:“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
“......”
许是被那种万万年期待所打动,十三郎犹豫了一下,说道:“进化太快。毁灭方式也不对。”
阎君点头说道:“快是必然,天道已经等不了那么久......毁灭方式有什么问题?”
“假的就是假的,造的再像都没用。”
十三郎不知不觉恢复之前自信,冷笑讥讽说道:“你们永远理解不了,一旦摆脱天道限制,那些看似孱弱的人族能够拥有多大能量。”
......
......
关于这几章内容,有心可以认真看看,直接关系到锻仙的结局。
嗯,就说这么多。
......
......(未完待续。。)
一六七三章:天有备,魔冤屈,天上有天
就像人不知鱼之乐一样,修真世界里的人无法想象一个绝无灵力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那里的人们该怎么过日子。虽然灵力世界里的凡人占据绝大多数,然而仙人常见,秩序已成,面对时常露脸、神威无限的修士,普通人的潜力被最大限度遏制在“期望”那个层次上,因而创造不出真正的无灵文化。
这是十三郎所要表达的核心内容,可悲的阎君贵为天的一半,完全理解不了其中意思。
“天道对人的制约?你一定弄错了,天道对人族以帮扶为主,若不然也不会......”
“思想禁锢,想象力最重要......算了算了,你是不会懂的。”
“......”
敢这样与阎君说话的人不多,有资格这样和阎君说话的只有一个,想来想去无可奈何,阎君叹息说道:“可惜啊,多点时间就好了。”
这句话的意思指天道,假如还有足够时间,天道可以从容创造无灵,以更多耐心观察其步调,情况或许会不同。听了这些,十三郎也不禁有些好奇,问道:“老说时间不够,天道还能活多久?”
阎君犹豫说道:“不是生死,是能否过关......算了这个你也不会懂,时间的话,应该不能太久。”
各有各的不懂,十三郎自也不好意思去争,固执追问道:“不太久是多久?十年八年,三五十年还是三五百年?”
“何至于那样不堪。”阎君忍不住笑起来,回应道:“似我这种存在,做事情的时候动辄以万年展望,打个盹都可能千年时光,我们所说的不久与修士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凡人就更不用说了,无数代王朝更替也有可能。”
“呵呵,好厉害。”
十三郎也笑,笑得像只狐狸。他清楚的知道,无灵世界的人一旦突破某个关卡便会呈现出飞跃式的发展,真正称得上一日千里。
无天世界。人类才有逆天可能。
天道不知这些,而且他没有完全脱离,以近乎“神”的身份施以教化,试图推动人类度过最开始的懵懂阶段,却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拖累了那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的人。
天道拖累凡人,这绝对不是什么笑话,就好比一个大人领着一群孩子,因能力、阅历、所知所识差距太过巨大。无论那些孩子多么聪明,成长的过程中都会带上大人的烙印;通常情况下这种烙印的作用是推动,然而当这种烙印强大到某种程度,作用便会相反。
假如没有大人带领,毫无疑问那些孩子的成长会艰难许多,过程会更加漫长......然而当他们度过那段时间,就会变成有着不同能力的大人。
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天道试图创造无天世界,自己又在其中。呵呵。有神世界,人类逆天只有一个途径。变成另一个神,哈哈!”
“古帝,血魂子,两个半步逍遥都在寻找天道,嗯,大概也是这么回事。”
越想越觉得天道荒唐可悲。十三郎不禁要同情他。不管天道有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可以肯定的是他由那个世界的发展推断出,那里并不能带给自己想要的结果。
最最重要的是,做事动辄以万年计的天道,竟然舍不得给人多一点时间......当然在他看来事情不是这样。而是人类的步伐太慢,天道等不起。
“有意思,真有意思,哈哈!”
“你在笑什么?”阎君察觉到十三郎的情绪变化。
“哦......我说看戏就只能好好看戏,绝不能跑进去参演。”
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十三郎觉得这种认知对自己很重要,仅说出一部分。
“有道理。”阎君因这句话陷入思索,沉吟说道:“因果牵连,断因方能观其果。如此说来,天道对你也应该彻底放手,根本不与你接触。”
“懂了吧。”十三郎大言不惭说道:“这就是逍遥。”
“可是,假如没有天道,可能你已经死了。而且天道认为,你死后无法进入本界轮回,我也没办法。”
“可能?呵呵,可能?”
“......不管怎样,天道都已不可能放过你。”
“......谁说不是呢......”
自由,逍遥,明白道理不等于摆脱困境,十三郎无奈说道:“到此为止吧。有没有别的事?”
“当然。”
阎君随之清醒过来,轻轻提气,随意挥手。
挥手间真假世界消亡,世界已经改变。
仅看一眼,十三郎大惊失色。
“可能!”
**********
“这是沧浪!”
第一眼看到那个世界,十三郎心里便生出这个念头,虽然它与自己所知道的沧浪完全不同。
无论换成谁来都不会想他这样想,因为......
它是魔气世界。
沧浪为灵,新纪之战被魔族侵占,夺去半壁江山。这是每一位沧浪人都了解的事实,四大星域中也有不少人知晓,然而,如今呈现在十三郎眼前的,明明就是魔界。
“假的,又在骗我!”
脑海中生出第二个念头,十三郎不禁有些愤怒,一贯的做法,他表达愤怒的方式不是愤怒,而是耐心寻找破绽,非常仔细认真的去看。
就是沧浪,外域尚未从本体分离时的沧浪。
除去魔气与灵气之分,这个世界的发展并无太多稀奇,生命诞生慢慢丰富,强大生物不少,人族于困苦中开始修行,一步步占据主流。
与灵域一样,魔界拥有千千万万颗星球,沧浪在其中并不显眼,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有强横生灵路过,总会好奇地过来看一看,闻一闻,找一找。
这样做了之后,它们当中有些走了,有些选择留下。整体而言,强者的数量不断增加。等到次数多了,十三郎慢慢意识到那些生灵不像是偶然中路过,而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吸引,或许它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点,纯属本能,或者叫灵犀。
“它们在干什么?”十三郎随口问道。
“本能。”阎君淡淡回应。
“......”十三郎没了话说。
越来越多强者集中到这里,彼此难免发生冲突,于是战争爆发。不大的沧浪星根本经不起那么多星空强者折腾,眼看就要走向消亡。
就在这个时候,四名超级强者同时到来。
上古四大凶兽,应龙,夔神,九阴,相柳。
十三郎目瞪口呆。
“滚!”
来到后四人同声,让那些打成一团的家伙们滚蛋。
先到的强者们全都傻了眼。老实的按照吩咐乖乖离去,稍有反抗。瞬间便会魂飞魄散。
应龙五爪,夔神踏天,九阴死目,相柳九头......它们太强大了,每个都能轻松将沧浪摧毁,杀人的时候不是要考虑能否杀死。而是控制力度、千万不要伤了沧浪根基。
四大凶兽集中到一起,傻子也能看出来沧浪必有不凡处,可惜的是,到底有什么,连它们几个似也不是太明白。
有经验的人会明白。争夺宝物时最怕遇到这种情况,因为没办法衡量价值,所以不存在讨价还价,而且不好收买。
能让它们动心动念的东西,极有可能是......错过便无处可求。
不明白不要紧,慢慢弄明白便好,然而这里有四大凶兽,沧浪只有一个。
“打吗?”应龙发出龙吼。
“不打不好弄。”夔神憨憨回应。
“打可以,得先定个规矩。”九阴的声音像从地狱里发出来,阴惨惨地瘆人。
“打了再说!”九头相柳最后总结,最先出手。
那就打吧。
必须承认一点,魔物之间战斗比灵修干脆,说打便打绝无二话;此前群魔乱战如此,如今换成高阶凶魔,结果依旧是如此。
一打三,二打二,三打一......围绕沧浪星,四大凶魔手段尽出,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天崩地裂,日月垮塌,连界律规条都险些被打破,唯沧浪始终安然无恙。
这太难了!只有它们能做到。
打啊打,打啊打,都不知道打了多久,应龙的爪子断了,九阴的眼睛瞎了,夔神吼起来听着像是哭喊,相柳少了一颗头。
九颗头颅剩下八个,看似不多,实则天地之差,好比化神退到元婴......能一样吗。
战场周围,有点模样的星球全部被摧毁,混沌一片犹如宇宙未分时候,沧浪孤零零身处其中,只是换了地方。
四大凶兽不知木桩,打斗难免挪移到处乱跑,最后东西南北上下左右绕了一圈,按照四大星域这里的标准衡量,被它们毁掉的世界差不多有小半个星域。
这么大范围,入眼乱石,乱石,还是乱石......真正的生灵涂炭。
值得一提的是,这样也有好处,沧浪从魔界完全隔离出来,再没有人找到这个地方,看起来,外界已经无法感应到那种神秘力量。
也挺好的,四大凶兽可以安心打仗。
打斗中的他们没有留意到,沧浪星一直在吸收着他们在战斗中崩散的气息,或者别的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假如把沧浪看成生命,这些年来它在近距离目睹四魔鏖战,天大机缘!
不,是比天还大的机缘。
四大凶兽不可能留意到这些,打到现在,他们个个伤痕累累,累的要死,局面依旧难分难解。
这可怎么办呢!
不能一直打啊!
不是笔者无良,事实就是这般荒唐,四大凶兽难分胜负,内心皆有退意。
“我说,咱们是不是商量下,想个辙?”龙为兽中至尊,又是应龙当先开口。
“有道理。”夔神闷闷的声音回应,没留意到应龙根本没提出任何建议。
“我赞成。”九阴像蛇一样丝丝喘气,上气不接下气。
“他妈的。”相柳八颗头颅一起说话,可惜这里不比嘴多,不然准能力压群雄。
打不动了,真不想打了。
“那就这样,咱们......咦!”
骤变忽起于沧浪,强光连闪刺目连四兽亦无法看清,非但如此,一股连全盛时的它们都要警惕的气息轰然释放,席卷八方。
“嗯?”应龙一愣,探爪一捞。
“哦?”夔神一呆,张口一吸。
“吱!”九阴一声尖叫,尾巴狂甩。
“什么东西!”相柳八颗头颅一起大叫,凭空变出八对手掌,对空抱月。
管它什么东西,抢到手里再说。来这里打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个,此刻四大凶兽心中念头相仿,哪怕抓到之后死掉,也得看看它到底有啥。
各有收获。
应龙捞到一张弓,九阴卷住一盏灯,夔神咬起一件披风,相柳八对手臂空了七双,仅一双手捉住一把刀。
“我靠!”
这是十三郎的声音。
**********
弓已许久不用,披风属于雨薇,九阴眼内抢的星灯,天魔刀......刚刚还给相柳。
四大魔器都曾过手,十三郎不明白,它们的威力怎会相差那么多。
答案很快出来。四大凶兽得到四件法器,仅仅一个愣神的功夫,各自便已施加烙印,战端又起。
宝物已得,为何还要打?
因为还有。
强光仍在,宝像刺天,磅礴吸力无可形容,且有一股连它们都需称之为远古的气息。
“混沌之宝!”相柳带头一声大喝,纵横八刀。
“返古大道!”应龙仿佛短了舌头,用不太灵便的爪子开弓。
“非灵非魔,自在逍遥,太初之力,混沌归一!”九阴从未一次说出这么多话,恨不得一口把沧浪吞到肚子里去。
“吼吼吼吼!”话都让人说完了,夔神很是生气,索性集中全部法力,全心全意对付那件披风。
坏了!
初得重宝,无论心里多么激动,大家都还存了两分警惕,兼有一分保留。四兽当中,夔神历来有些憨傻,老实但认死理儿,一旦较真起来,那可真是八马难追。
运宝之道,首先需要的就是灌输法力,夔神试了一下便发现,那件披风内有多层,每冲过一层,威力便会增加。
那还想什么,灌吧!
一股,两股,三股,十股......周围三大强敌,夔神开始唯恐宝物威力不够,等意识到那是个无底洞的时,竟已收不住力。
“吼吼吼,啊啊啊!”
大吼、大喜、大急、大叫,终于,夔神无数年修为快被抽干的时候,披风终于爆发。
不用说其威力了,简单想象一下,几个真灵加一块儿自爆......大概就是如此。
有此为例,其余三兽个个警惧,也都将威力催发到极致。
四宝合力,四兽合力,披风本为空间法器,共同合力之后的结果......世界被打开。
不是沧浪,不是星域,是灵魔大界撕开裂缝。
裂缝那边有个人,有中拿着剑,身边跟着好多帮手,其中竟然有狂灵。
“大胆魔头,竟敢跑到我这里!”
......
......(未完待续。。)
一六七四章:凤涅盘,龟卸甲,狂灵怒,鲲鹏羽
“坏了!”
“糟糕!”
“完蛋!”
“哼哼......”
当灵魔之间的界面被打开,四大凶兽齐齐在心里大声。
他们很强,纵在真魔界也算得上赫赫有名,然而这里是灵界,灵修主场,几个魔物强者冒冒失失跑进来,无异于找死。之前大战导致沧浪与世界隔绝,援兵就别想了,送个信儿回去都很难做到,更何况如今的他们伤残累累,十成实力去了六七成,前途越发黯淡。
抱着这种念头,四大魔物以最快的速度扫一眼世界、对面那些人,心内又有些吃惊,兼有庆幸与放松。
“还好。”
这里是灵界,但它只是个小灵界,而且很年轻。
浩渺星空,无数界面,类似情形并不少见,眼前这个灵界小巧玲珑,长长的,窄窄的,粗略分为四块星域,整体看上去......就像一条线,或者一根针。
形状不重要,四魔赶紧打量自己的对手,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知道事情为何发生,连番大战导致两界壁垒不稳,灵界强者们察觉后纷纷赶来,其中还有天道。
没错,那个拿剑的家伙就是天道,被四大魔头一眼认出。
原因很简单,他身上有轮回之气,那把剑的身上有界魂之意,与这个灵界的本源息息相关。
世界诞生天道,天道打造轮回,只有天道才能利用界之本源打造法器,这些特征根本没办法假冒。
天道自然很强大,尤其这个天道还很年轻,正是雄心勃勃、一心创造伟业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潮气蓬勃,一身正气。与狂灵等强者强族关系良好,真准备率领大伙儿一道创造美好未来。
“愣头青啊,唉!”
望着天道一脸正气的样子,四魔相信他还没有离开过这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强者多么的多。
没有敬畏之心的人是幼稚的。也是可怕的,初生牛犊不畏虎,运气好点、真能顶翻老虎。不过这个世界太小,天道也未达到鼎盛,不足以让四魔为之担忧;假如今天来的只有他一个,四魔有把握联手灭了他,再以真魔之气改造寰宇,为真魔界增加一只触角。
事实不是那样,天道身边有星空巨人。三千里鲲鹏,有玄武,还有真凤等等。简而概之,这个世界数得着的强者几乎全来了,唯独没有人。
世界方起,人族未兴,天道自己都才体会到人形的好处,化形而来。
年轻但不鲁莽。天道从界面波动中感觉到事情严重,广邀天下群豪。
“倒霉!”
大概数数敌人数量。粗略判断一下双方实力,九头相柳暗骂一声,吐八口血,掉头就想跑。
“他妈的!”
没法打,原因不止四兽带伤,也不是对手强大数量众多。而是因为反噬!
灵魔之间存在界面是有道理的,不是说有能力破开便可无碍,无论谁做了这件事、必定要承受星空之罚,刚刚得手的天魔刀因此被界律反噬,直接导致相柳受到牵连。
不止他一个这样。因八头只有双手提刀,破界一事相柳出力最少,反噬也最轻。其余三个比他惨得多了,那把弓上巨力传来,如洪水出击、直接断成三截。
“啊!”
应龙的一只爪子被炸飞,惨嚎声中弓弦再聚,聚后又分,反复数次次次夺魂;追踪的结果,掌天弓品质直线降低,应龙不止失去一只爪,肚皮也被掏出一个窟窿。
丢都丢不掉!
谁用的武器谁受牵连,星空之罚猛烈而且精准,没有人能够逃脱。
烛九阴一点不比应龙好,因星灯与刀、剑等外门法器不同,九阴将其吞后入眼,比较融合程度的话为四兽之最。打架的时候这样占便宜,受罚的时候也最倒霉,视线中九阴头内光圈闪烁,明暗之间交替数次,最终平息。
看似没什么,实则惨不忍睹,每闪一次,烛九阴的头便会缩小一圈,身上鳞甲炸飞千万,遍体鳞伤。
最惨的还是夔神,因为他是主力,惩罚最为严厉。
同样是反噬,别人好歹还能叫两声,挣扎、或者抵抗一番,夔神只能哼哼两声,直接就崩了!
身碎魂崩,曾经啸傲真魔大界的夔神出师未捷,倒在这个平素不会看上眼的小小灵界内;那件披风倒是没有碎掉,但其颜色一变再变,看得出的跌落。最后,披风被夔神的血染到通红,与千千万万股血肉残魂四处横飞,飞出去的路上还在继续崩溃,最终不知去了哪里。
伤上加伤,未战减员,内忧外患,这样的战斗根本没法打。
来不及体会同病之怜,剩余三魔想法出奇一致,跑吧!
哪里跑得掉哦!
回头路上,浩荡飓风扑面,沧浪星与周围无尽乱石之海星辰洪流,将灵魔之间界面上的缺口挤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
灵与魔,天生的敌人,见面一定会打仗,因此才会有这个界面;如今壁垒既然破掉,真魔上界本能地想要侵占这块小小灵地,当然不会放过。假如这种情形持续下去,魔界因其大、厚、强,必能如愿以偿,然而在洪流涌过来的同时,那个裂缝周围、界面壁垒徐徐恢复,一步步收缩、将恢复期完整。
这里需要提到一点,灵魔大界间的壁垒不是一般空间隔层可比,比如阿古王随便遁空,跨界投影也是常事,若换成灵魔界面施展,结果要么过不去撞成满头包,要么进去但被乱流撕成碎片,绝无幸免之可能。因此当界面战争发生的时候,攻击一方首先要做的便是撕开壁垒,此后还需投入巨力时刻加固、扩大,直到攻进去的队伍想法改变界之根本,两界壁垒才会稳定、不复有断绝之忧。在此之前,没有人能够直接将壁垒完全摧毁。自在魔不行,天道也不行。
回到眼前,看到回头的路被封死,三大魔头欲哭无泪,无奈之下索性再度回头,与魔界风暴一起冲入战场。
“杀!”
没办法的办法。魔界洪流虽然不是军队。但其效果大致相当,相比之下,在这种界与界的本能战斗中,魔界可算突袭一方,若能趁机将眼前这些领域强者、包括天道一起干掉,兴许还能翻盘。
“大胆!”
眼睁睁看着魔物入侵,眼睁睁望着洪流滚入,年轻的天道出离愤怒,头一个挥剑。
这是他的世界。是他的家,是他的一切是他的身躯,莫名其妙来了这么多魔头,最懦弱的人也只能奋起反抗,何况是他。
与此同时,天道周围纷纷出手,狂灵咆哮,鲲鹏展翅。玄龟低吼,真凤翱翔。呼啦啦一阵狂轰乱打,猛烈、但无一点章法。
事先谁都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等明白怎么回事,实话说谈不上什么应变,来不及组织,只合就近找个目标。打就是了!
“斩!”
蕴含一界本源的剑,天道出手不同凡响,一剑便将风暴撕开,中途砍掉应龙的另外一只爪子,余势尤未消解。落入沧浪正中。
他是天道,生具天眼,一眼便能看破核心。虽不知此前起因如何,也没有亲眼目睹四魔大战,天道仍凭着本能感受到问题出自那颗星,因此奋发全部力量,直取中军。
就像切瓜一样,沧浪星一分为二,然而奇妙的是,它们之间仿佛有什么力量牵住一样,并非完全脱离开,而是形成一层类似界面的膜。
“嗯?怎么......也不错了。”
不明白为何断而不断,天道心里默默想着,正准备展开二次攻击,心中忽起难以形容的剧痛,嗷的一声惨叫,神色大变之下连连挥手,弃剑而不得。
与四兽一样不走运,他也面临反噬。
“这不可能!”
四魔摧毁灵魔界面被反噬,那是因为壁垒属于更高层次的规则,沧浪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魔界一座不起眼的星球,怎能让反噬一界天道,且如此严重。
事实如此,不服不行,天道一剑斩断沧浪,自己也像被大锤砸在心上,踉跄远退几度定身而不得,其掌中剑瞬间变成血红,炽烈凶威中夹杂着远古才有的沧桑气息,忽上忽下起伏不停。更严重的后果随之而来,血剑与界之本源相接,威力强大绝伦,然而在受伤的时候,伤己天道伤世界,三重暗杀!
“啊!”
和应龙弃弓艰难不同,天道不可能放弃这把剑,除非再把其中关联掐断。
哪有时间?
如何舍得?
这里是战场,三打巨魔又不是吃干饭的,岂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加利用,吃惊犹豫中,八头相柳当先出手,强催真力挥刀连斩,瞬间与血剑交锋七次。
七次连击,天魔刀断成两截,血剑有世界为根长力连绵保持不断,天道却倒了大霉。
“嗷!”
毁天灭地的力量进入身体,撞击世界,整个灵域都在摇晃,天道遏制不住发出惨叫,暴退连伤的时候,嘴里莫名吼出两个字。
“天绝!”
*********
何谓天绝?
绝天之意也,天道铸件连累自身。
天上有天,天赐其意,血剑从此以天绝为名。
管它天绝还是绝天,大好时机不容错过,旁边应龙、九阴纷纷加入,齐施大力围攻一“天”。
天道看破沧浪是关键,三魔认定天道是核心,双方都想一举建功,也都抓住了战机。正常发展下去,天道一人面对三魔,陨落其时。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
“吼!”
狂灵吼,翻天式,当面无数来自魔界的陨石,整整一排星空巨人以身躯拦截,眨眼间断臂残肢一片,当头那个格外庞大的巨人随手捞起两颗较大的陆地,反向朝相柳砸出。
仿佛两个世界撞击在一起,不说被那些陨石砸中会怎样,但其巨大冲击形成无数乱流,引来异层寂灭之风,共同营造无解杀局。
凤鸣声冷冽而决然,乱流当中一点星光贲烈,转眼化作涅槃之火,真凤以一世陨落为代价捍卫家园,旋转中将九阴重重包裹,试图、誓将其炼成灰烬。
涅槃之火汹汹燃烧,轮流漩涡四方纵横,身披重甲的玄龟找上应龙,大口张口咬住它的尾巴,直接拖入甲壳。
没有谁见过“龟”用这种方式战斗,那身重甲从来被当成盾牌使用,怎会舍强求弱反其道行之?
接下来的事情解释了因由,应龙被拉进去、龟甲自动封闭合围,变成一个彻底封闭的死牢!视线中只见囚牢翻滚不停,内里轰鸣声声响如战鼓,最终自战场上撞开一条混沌之路,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抛开日后,今日战场、它们可看成同归于尽。
自在魔太强了,理论上,它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比在场除天道外的强者高出整整一个阶位,如今它们虽然受伤,依旧不能轻视;更重要的是,直到现在大家仍不知道事情根由,把这次战斗当成界面入侵对待。
战胜魔界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家只能期望灭掉这群魔头的同时、空间壁垒能够重新合拢;面对界面有可能沦丧的危机,每个参加战斗的真灵都已倾尽全力,甚不惜牺牲性命。
异境四大凶魔入界,灵域也有四大强灵,彼此实力或有差距,但在战斗意志上,守土方更胜一筹。
最后出战、发挥作用的是鲲鹏,实际上它是天道之外第一个出手,自打天绝斩断空濛,鲲鹏便已经展翅横飞,顺着剑势一路疾行,最后再以身躯强闯,竟然......来到那个裂缝边。
不知道的人以为它要进入魔界,打错而特错!
“嗷!”
一声高亢厉啸,三千里鲲鹏展开长羽,身体好似被压扁一样疾速拉宽,三万,三十万......转眼将两侧相连;随即那些刺羽变成勾爪,将本就在合拢的裂缝狠狠拉向中央。
要以一己之力,隔断两层天!
“不!”
狂吼出自相柳之口,手持断刀的它还要面对狂灵猛攻,根本来不及多想、似也没办法阻止。
“绝不能被他断了归路!”
慌忙之中灵光乍现,相柳八头中的一头回身咬住另外半截断刀,翻身大喝。
“归!”
断刃飞出,噗的一声刺穿鲲鹏的身体,飞入、飞回到魔界之中。
魔气入体八方纵横,耳边再闻鲲鹏一声凄厉长啸,双翅各自飞出一根血羽。
天道狂怒、但透着虚弱的声音恰与此刻响起。
“请轮回,葬魔!”
......
......(未完待续。。)
一六七五章:四声叹息,两界分流
轮回是一种说法,也是一件器物,天地所生,天道独有,别人从未铸炼成功。UU小说,www.uu234.com
“从未成功”代表有人做过,事实上几乎每个突破真境的强者都曾做过尝试,当然他们的目的不是造福苍生,而是为了自控未来,又或因此得到某些明悟,进而突破的更高层次。
所有人都失败了,不论修为强到何种程度,正如阎君所讲的那样,轮回因天地万灵而生,只有同样因此诞生的天道才能得到天地眷顾,就像兔子长的再大也变不成老虎一样,这不是力量强弱的问题,而是本质难以更改。
得不到的东西最珍贵,看不着的宝贝最好看,因此当天道怒吼声响起的时候,相柳微楞后忍不住有些期待,虽生死边缘、仍禁不住想看个究竟。
轮回到底长啥样?
答案是没样。
眼前一片五彩光霞,有色无形,熠熠生辉,目光投射过去并无多少威慑正酣,反像疲惫的时候泡入温水,暖洋洋地让人觉得很舒服。
相柳没觉得舒服,因为轮回是冲他来的,五彩霞光始一出现便把矛头指向天魔,像一个茧子一样将其牢牢困在其中。
“吼!”
相柳不得不拼命了,八头施法,断刀连挥,并把体内精华忍痛放出,以真魔之气与之对抗。只见那团五彩光华中不时有黑气如灵蛇乱窜,几度险出。
天道拼命了,不惜冒着轮回被毁的危险也要将自己镇压,为此拉来另一名超级强者。
“阎罗!”
轮回属于天道没错,但其所居之地在冥界,运用也非亲手所为,轮回因召唤进入阳间。阎罗必须跟过来看看。
“我的个天!”
刚一露面,阎罗便被吓到惊叫起来,顾不上许多匆忙催法,脱袍施以华盖当头。
“冥朝反狱,镇!”
四圣王袍自身上褪下,迎风疾展化为山河世界。将轮回与天魔一同卷在其中。为了这件事,阎罗连吐七声低吼。
“这里不行,我得回去才能保证安全!”
说罢便走,阎罗片刻不敢耽搁,连招呼都来不及打。
天道对此表示理解,况且他自己这会儿也是一身麻烦,只点头示意这样最好......目光忽为之一顿。
由鲲鹏双翅分出的那两根血羽先后飞来,如有灵性般射向那团五色霞光。
天道连忙大叫:“等等他,唉......”
血羽慢了。而且不够力量。
其中一根血羽稍快,刚刚沾上霞光的边便被王袍弹开,嘶鸣中被另一股庞大吸力拽走。
那是沧浪传来的力量,至今让天道为止惊惧的地方。
血羽挣扎试图逃脱,然而如今的它不比鲲鹏,努力几次力有不逮,突似生灵般发出狂怒之吼,身化剑影顺力而走。直射沧浪之核。
看到这一幕,天道身遭重创亦不禁为之叹息。神情有些黯然。
四大强灵个个骄傲,性情刚烈,其中又以鲲鹏最为,那颗带来灾祸的星球不让他走,鲲鹏索性化剑借力投身其中,纵然魂飞魄散、也要死于战斗。
这个时候。另一根血羽也到了,赶到时阎罗已与轮回启程,无奈那根血羽兜了一圈,忽转向射往天道这边,晃身数次、遁入其手中之剑。
“不可!”
天道大吃一惊。急忙探出空着的那只手去抓血羽,就在即将接触的那个瞬间......
他犹豫了。
天绝剑经天道之手打造,但它同时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非寻常法器可比;其根骨纯粹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进去也不会有好结果。放在平时,天道之需一个念头,血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逞,然而此时的天道正在反噬煎熬中,恨不得把它丢掉,如何再敢主动投神。
真要做的话还是能行的,但会付出一些代价。
“也许会......”
电光火石间转念,天道迟疑了那么一刹那,血羽已与血剑融合。
果不其然。
随后发生的事情证明了天道的猜想,血羽入剑,天道心中那股水火相煎的感觉骤然消退,压力为之一轻。
唉......
天道二度发出叹息,神情稍稍有些愧疚。
他知道反噬还在,但其目标转移到血羽、准确地讲是鲲鹏身上,天道因此逃过一劫、得到难得的喘息机会。
但不知道为什么,恍惚中天道觉得自己得到这个机会的同时失去了什么,很重要、但却怎怎么都想不明白。
他本可以阻止鲲鹏。
但他没有那么做。
鲲鹏舍身维护天道,应该的。
为谋苍生未来舍弃鲲鹏残魂,也是应该的。
两种应该,彼此冲突,究竟如何选择?
假如时间充裕些,机会多些,伤势轻些,准备充分些,或许天道会做出不同抉择。
现实已经铸成,还能怎样呢?
***********
道心有悔!
对普通来说,心态反复再寻常不过,很少有谁能真正做到始终如一,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然而对大能而言是很严重的事情,一个念头可以改变人生轨迹,修业前途。
如果是天道,则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
心内来回思忖几次,天道三度叹息。
“你为我挡灾,我当为你......嗯?”
融合血羽的天绝剑连连颤抖,内里不时传出低啸与嘶鸣,给人的感觉就像受了伤的野兽,显得极其痛苦。
他很快弄明白怎么回事,那种反噬太过强烈,代替天道承受反噬的血羽根本承受不了,连带天绝一道苦苦支撑。
对这种情形,天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丝毫不能干涉。否则,将有可能前功尽弃!
于是他看着,看着天绝哀鸣中挣扎,看着鲲鹏彻底消亡,看着天绝急颤几次,一分为二。
天绝变成两把剑。依旧凌厉,但已没有此前那种“背后有山”的感觉。
从这时候起,它变成一件、两把真正的法器,可为修家所用。
目睹这一切的天道神情变幻不停,歉疚,不忍,愤怒,感慨,悔恨。无奈,绝望,悲伤......
生来没有不能事,天道还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感受,如今一下子全赖了,致其心情起动不平,直到最后归于淡漠,再无一丝颜色。
“天道无情。天道......本该无情。”
他对自己说道:“开拓眼界,断义绝情。如此方能得证道果,更上重楼。”
说完这句话,天道反手将双剑抛出,和之前那根血羽一样射往沧浪星;这之后,他连看都没有再看周围一眼,转身便走。
身后。幸存的狂灵留了下来,开始研究从魔界而来的沧浪星,但无结果。
奇妙的是,被鲲鹏血羽和天绝双剑接连刺中后,原本危险的沧浪竟然安静下来。变成一颗拥有两界的独特星球。带动周围乱石一同旋转,沧浪星徐徐飘荡向院方,最终不知其踪。值得一提的是,期间狂灵曾对其有过研究,但无结果。
四大魔头做不到的事情,狂灵一族同样不能做到,他们本就不擅道法,也不在乎这颗从魔界而来的星球是否含有隐秘,对他们来说,魔界来的一切东西都应该被摧毁,之所以对沧浪手下留情,是因为天绝。既然天道不予理睬,狂灵懒得理会这颗怪星,经过一番商讨,在领头狂灵的率领下,它们把周围同类在战斗中失去的血肉收集起来送入天绝所在之地,化归泥土。
做完此事,狂灵一族默默守护在灵魔裂缝边,直到确认其恢复,方才陆续离开,到这个时候,沧浪早已不知漂流到何处,不知其踪。
狂灵一族并不在乎沧浪如何,但不能不在乎天道如何,从那一战起,天道从世界消失,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现身,现身时,天道伤势完全恢复,实力更增,性情变得更加沉稳。
“如今想来,天道之变从那时起步。”世界仍在演变,阎君叹息说道。
十三郎没有回应阎君的话,默默地看,静静地想着与天道无关的事。
“当初外域灵魔联手,对老师来讲该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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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突如其来的入侵之战,其影响之深远难以形容,直接灾害不必细说,抵近战场的走遍因魔气肆虐陷入浩劫,等到灵域将其慢慢消化干净,时间已超十万年后。间接伤害更多且更长久,首先一条,因最上层力量很就不再现身,原本还算有序的世界进入混乱时代,杀戮连绵,无数个种族在此期间消亡;其次,人族之崛起被大大延后,等若拖慢了世界演化的进程。
战斗结束了,故事并未完结,灵魔两面各有不同的故事发生,魔界那边,某日某修于某处乱石流中得到一截断刀,被其中包含的气息所惊,视如传宗珍宝。
刀为凶器且过于强大,魔修尝试祭炼而不得,只好慢慢尝试以精血施秘法哺育、试图用这种法子将其变成本命法宝,在此期间,他在得刀之地周围细细搜索,试图找到另一半。
结果自然徒劳,慢慢地那名魔修放弃念想,一门心思突破境界,以便能够最终征服那截断刃。不幸的是,此前他为了祭炼魔刃失去太多精血,伤了根基,以至于境界停滞不前,很难再有机会。
得重器竟然这种结果,修士自然不甘心,于是开始铤而走险,四处打听、买卖、甚至抢夺那些能够帮助破境的材料。
常走夜路必有失,终于有一天,这名修士惹了不该惹的人,被实力远超自己的人盯上、出书欲将其灭杀。生死关头,修士被迫祭出从未使用过的断刃,一举将对方反杀。
宝物强大是好事,然而强大宝物落在并不强大的人手里、而且露了相,便会带来灾祸,一个个强者顺着线索找上门来,修士东躲西藏而不得,连杀名远比自己强大的修士,最终也被人杀死。
接下来的故事很俗套,经过不知多少人的手,断刃最终被一个天魔宗的修士所得,带其归宗,惹来天魔宗长老大会密议,最终确认,其中含有九祖气息。
这还了得!
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天魔宗动员全部力量对刀刃进行追查,一直查到首位得到刀刃的那名修士,其人虽然死掉,但其平生足迹仍可追查,丝毫都不放过。就这样追查到最后,天魔宗的视线投向那片久无人涉足的乱石,进而回想其当年九祖离宗时的话,想到那场四魔大战。
一板一眼,一步一步,天魔宗慢慢接近真相;此后的岁月里,他们投入大量人力,以无可形容的决心与耐心在乱石区域内开辟出道路,一直走到战场核心,走到某个看似空旷的地方。
又是好一番折腾,在将宗内最精通空间之道的七祖请来,历百年功研究后,得出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结论。
“大界壁垒!”
七祖面色阴沉,目光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指身前那片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对面应该是灵界!”
不用说这番话带来多大震撼,又是一番周折、磋商、争论甚至争吵,天魔宗最终认定这是真的,并且决定对魔界同道瞒住这件事,以自己的力量尝试打开壁垒。
若能成功,则有两种结果,一是对面是个与真魔界对等的世界,则天魔宗闯下大祸;二是那里只是一方小灵界,以天魔宗的力量,完全有能力将其征服,凭空多出一界之基!
“一定还是小灵界!”
六祖赶到后如此说。证据其实不难找,首先周围存在灵魔互消的痕迹,当年那一战,魔气汹涌进入灵界,灵气也有反扑进来,灵魔之间的战斗格外不同,大能只要耐心、细心一点,自然能够察觉。另外,断刃明显由九祖抛送进来,表明其刚刚进到对面就碰到战斗,甚至有可能被伏击、才导致没有能力回头。既然这样,战后壁垒被人为恢复,对方没敢朝这边进攻,实力理当不会太强。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筹备吧!”
这些过去发生在魔界的事情,十三郎无法看到,此刻演化世界已过去无数年,他的视线随阎君所指落向远方,某个距离战场极其遥远的所在,包裹着应龙的玄武一头栽倒,身躯裂开沉入大地,慢慢化做一座城池。
与此同时,更加遥远的另个方向,真凤涅槃之火炸飞成碎片,当中飞出一点星灯疾遁而逝,还有点幽光远走,不知怎么就找到玄龟所化的那座城池内。
古城长久,灵力无法想象的充裕,内里慢慢有了生灵,有了人类,有了强者,并且诞生出一名含有真凤血脉的圣女。
某一天,她在修炼中心生灵犀,给这座城取了名字。
楼兰。
......
......(未完待续。。)
一六七六章:最后隐秘,再观生死道
“楼兰......”
玄武化城,以楼兰命名的那个瞬间,六十年前再度陷入沉睡的古画传来一阵清晰波动,画中圣女幽幽而醒。
“原来是这样......”
随即一股更加强烈的波动自十三郎的身体内释出,耳边传来一声叹息,一声冷哼。
“朕,不准!”
眼前世界瞬间模糊,等着看个究竟的十三郎为之一愣,再凝目时,时间早已千万之后;这个时候的人族已然崛起星空,楼兰古城异常强大,纵横八方,所向无敌。
“就是他了,每次到这里都会如此。”
“每次?”
十三郎随即问道:“这里,你看过很多次?”
“无数次。”
“为什么?”
“为了寻找根源,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
阎君有些无奈的声音说道:“我把相柳带入冥界,以轮回带动界面之力将其镇压,再以无尽阴气炼化。自在天魔的强悍出乎意料,这般情况下,他仍以身躯化地,生生在冥界构造出一块生地,也就是今日的横沼世界。”
十三郎默然无语,想到狂灵采用类似的法子留下传承,这些真上强者的命可真硬。
“一场大战,后患无穷,我失去了与世界同生的能力,被逼借助轮回之力寻找转世灵童;然而轮回也出了问题,其本质为真魔气所污,一日比一日衰竭。”
徐徐道出当年事,阎君说道:“原本我与天道皆认为,有世界为根,轮回总有恢复的时候;至于我,转世灵童虽然麻烦。但不至于乱了朝纲,当然追查还是要的,那场大战来的没头没脑,我们没能从天魔口中得到什么太有用的信息,只好自己去看。”
穿空入漏,天道与阎君合力追溯。首先要查的就是另外三头魔物,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明明看到玄武化作楼兰,却没办法查看其具体。
“所以它是关键,我与天道都这么认为。”
阎君似有难言之隐,转而说道:“这些事情发生在阳间世界,原本我是看不到的。”
十三郎知道必有下文,于是默默等着。
阎君接着说道:“往日我与天道的关系......差不多就是你讲的那样,每当有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借他的眼睛回溯过去,然而每当触及楼兰诞生后的那段内容,总有力量强行干扰,难以看清。”
“天道的解释是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没能亲眼看到,只能通过事后入漏进行追查,可惜玄武勉强与应龙同归于尽,没能把魔意化灭干净。导致中间出现断层。这个解释算得上合理,我便没有在意。直到后来天道变得越来越不像样,我才意识到问题可能出现在这里,多次追查。”
到此阎君解释道:“天道与我关系特殊,加上我有轮回,假如只有他故意掩饰,我有能力破开迷雾。”
“反过来如何?”十三郎忽然问道:“假如你某一天丧心病狂。天道有没有办法制止?”
“什么丧心病狂......”知道和这个家伙讲道理没用,阎君无奈说道:“当然。”
“制与反制,你们俩还是冤家啊!”
“......咳咳......”
调整心情,阎君继续说道:“后来我发现,之所以看不透楼兰世界。原因既不是天道没能入漏,也不是他故意隐瞒,而是另有一种力量......与天道合力所为。”
阎君在冥界不知阳间事,想知道只能借助天道之眼,天道不是这样,也许他早就亲身前往,之后出于牟宗理由隐瞒此事,不让阎君知道。到此十三郎默默点头,心里不禁回想起一个细节,当日古帝、血魂坚称灵机不是天道,让人觉得名其妙,如今结合阎君的话,这件事情倒是得到解释。
古帝早就见过天道,还曾与之有过联手,当然能够断定什么人才是天道,什么人不是;当然,也许那时候的他并未意识到自己见过的就是天道,后来想起来再想去找,却又没了办法。
这些都是可以推断的情形,但不知道还有没有更深一层因果,比如......
“也许天道棋高一着,一切都是他故意所为,或者古帝、血魂互相捣乱,再或者楼兰......”
想着这些的时候,视界中画面再度发生跳跃,出自楼兰古城的修士大杀四方,到处搜寻某种宝物。
十三郎猜测与沧浪有关,应龙记忆有部分留下,并以某种奇妙方式转到楼兰遗人身上,但不知道为什么,楼兰人似乎并不记得详情,只根据一些模糊指令寻找,其结果,楼兰修士走遍四大星域,楞没留意到那颗隐藏在乱石中、早已改变根骨为灵境的沧浪星。
连续多年追查无果,楼兰白白得罪无数仇家,正当他们组织力量、准备杀出界面的时候,视界再度扭曲淡化,变清晰时,时空又已千万年。
楼兰古城消失无踪,变成人人谈之色变的传说。
一生一灭不让人看,原因莫名。
必须提到的时候,刚刚看过的那个时期应该是人族鼎盛的时候,单单一瞥、出自楼兰的真灵竟达到十数名,着实有些可怕。此外十三郎留意到,楼兰圣女并非什么永生存在,而是以记忆承接、觉醒的方式延续传承。
这看上去有点像阎罗,也许是真凤遗留的能力,但她显然不如阎君强悍,每过一代、觉醒时都会丧失部分记忆,直到现在传自上官馨雅......
圣女已去,真凤不存,彻底变成一个带其天赋的人。
楼兰古画就在身边,上官馨雅就是圣女,关于这部分,十三郎实无必要羡慕阎君,有的是机会慢慢追查。只看想与不想、还有上官的觉醒程度。
可留待将来。
心里这般想着,十三郎问道:“相柳在冥界,天道要做什么事情想必瞒不过你,既如此,你从哪里判断天道想离开这个世界?”
“不是离开,是割裂与摧毁。”
阎君认真说道:“若只是想走。没人留、也没人能留得住,只要这个世界不灭,加上我的作用,迟早能够孕育下一位天道。当然他能去的地方有限,比如灵魔大界壁垒非其所能打开,充其量找些与本界类似的地方安身。”
稍顿,阎君说道:“天道在做的不是这样,他有数次尝试与我割裂,焉能不被我知道。最终他发现这件事情难以成功。才决定杀我,并且毁掉整个世界。”
“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知道。”阎君罕见幽默一把,说道:“天道没告诉我。”
“呵呵......”十三郎笑起来,再问道:“他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你,而是先尝试割裂?”
“这个我只能猜......”阎君回答道:“天道与我密不可分,也许他觉得如果自己走了但是留下我,纵有新生天道诞生,仍不能解除与我之间的联系。假如这样。将来新生天道或许不会答应,会想法子找到他。吞噬他。”
十三郎哦了声,暗想这的确只能猜,因为从无先例可循。
“这样的话,他只要杀死你就好,何须摧毁世界?”
“问题在于如果他不摧毁世界,他就杀不死我。”
“......我不明白......”十三郎问道:“世界还在。你却......难道你没死?”
这么问着,十三郎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明明两人还在谈天说地,却要问对方到底有没有死。
“你没意识到问题严重啊!”阎君的叹息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黯然回应道:“轮回将葬。世界必亡,我们所说的死并不像人那样断气才算;燃梅是我为修复轮回准备的最后手段,假如不能成功,这个世界就没救了,所以我才会被天道杀死。”
问题终于回到眼前,听了这番话,十三郎好一阵子不能开口。
世界还在,世界已经死了,一个没有轮回的世界当然死了;世界死了,阎罗才被杀死,同时又因为阎罗被杀死,轮回失去最可靠的“维护者”,所以一定会死。
“还有这样的生死......”
对凡人、包括修士而言,生死就是两个独立的点,加上轮回变成彼此套结的环。曾经十三郎以为自己意境大成,早已看透生死两道,如今发现那个结论得出的太早,天道,轮回,阎君,世界,几者之间的生死关联就像打错了结的绳,难分难解,道不明,理还乱。
“看山非山,看破还是山,这不是真境吗,怎么会......”
心里似乎把握到什么线索,十三郎努力几次发觉想不出什么太深奥的东西,于是将其牢牢记下,转而问出最关键的一环。
换成别的任何人前来,此刻绝不会收回念头,而是兴奋、紧张、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究竟,竭尽所能穷其真相。
十三郎没有那样做,过去的他或许不是这样,自打铸阳成功、尤其经历过自在与逍遥之争后,他的心境已然蜕变。
“你觉得,天道有没有可能因那一战入魔?”
“你还真敢说!”阎君的声音透着震惊。
横沼世界,战场中央,原本消失不见踪影的十三郎从阎君所化的世界中显露,徐徐浮现出身形;周围无数目光聚集过来,望着他莫名生出一种错觉。
就好像一个正在长大的怪兽,一团不断膨胀的气流,即将突破某种深层枷锁,撑开真正属于自己的天。
“这有什么?”
自己反而是最无知的一个,十三郎奇怪于阎君的态度,说道:“对天道来说,去一个差不多的地方似无必要,所以想去真魔上界。我知道,你说过什么天道可得天地眷顾,但别忘了那里也有天,比这位强大不知多少倍,一旦发现来一位灵类天道不得把他碾成稀烂?如此便可证明,天道与你、世界割裂后可以把自己完全变成......”
“呵呵......变成一个魔修?”
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十三郎:“越不可能越是接近真相,天道如果真的想去那里,唯有入魔。”
“也许吧......”阎君犹豫着,似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忽问道:“你刚刚怎么了?”
“什么?”问题来的没头没脑,十三郎莫名其妙。
“算了算了,反正是好事情。”阎君又说出一句十三郎听不懂的话,但已不再就此讨论下去,说道:“我不认为天道入魔,原因你看过便知。”
说话的时候,眼前世界不停演变到万年前,当年发生大战的地方,灵魔壁垒再度洞开,从对面飘来一朵盛开的魔莲。
魔莲之中,涅祖端坐,身边跟随着一支魔界大军!
“新纪之战?”
十三郎一下子反应过来,无惊异,反失笑说道:“只有一个涅祖?这也太弱了吧!”
......
......(未完待续。。)
一六七七章:毒辣
“这么弱啊!”
“亲眼”目睹魔族大军二度入侵,十三郎心里并无太多震撼与惊恐,相反感觉有些荒谬,说话时声音满是讥讽。●⌒UU小说,www.uu234.com
时间不同,阅历不同,眼界随之变得完全不一样;发生在沧浪的灵魔大战,亿万万生灵因其丧灭,半壁江山被改写,战后灵魔相持不下,刻骨铭心的仇恨持续万载,所造成的死伤恐比战时更多。即便到了今日,灵魔妖三方渐渐“融洽”的时候,每每有人念及古事,仍不禁为之心惊胆颤,感慨不已。
为了打败对方,灵魔双方多少杰出之士为之全部心力,甚有家族世代牢记,回忆着过去,脑子里浮现出许多音容笑貌,十三郎呵呵几次,嗨嗨数语,想骂找不到对象,想说点什么......
唯一声叹息。
别号天机,十三郎纵无天算之能,也非事事需人讲解,看到魔族大军构成的那个瞬间,很多事情就已经很明白,根本不需要阎君告知。
对沧浪而言,这支魔族队伍显得那样强大,然而对整个灵界而言,他们人数太少,强者太少,根本无力、甚无资格发动战争。
必须承认魔族入侵的时机极好,因有楼兰为祸在先,人族的崛起之路像被拦腰斩断的树,历时无数年仍未回复元气。当时的灵界,狂灵早被天道镇压,与楼兰为敌的无数强宗衰竭甚至衰亡,楼兰古城自己也已无影无踪,再有天道早有灭世之心,轮回隐患日趋严重......林林总总相加到一起,显得脆弱不堪一击。
强弱从来都是相对概念,若与真魔大界对抗。此方灵界毫无还手之力,即便对上天魔一宗,或也只能相持,这里还要考虑到天魔宗不能投入全部,需在本部保留相当实力才有可能,若其余下八祖齐至。灵界拿什么与之对抗。
但这不表示灵界可以任人宰割,比如十三郎已经知道的,古帝、血魂,金乌,四足等,不管这些真灵以上的强者之间有何恩怨,当界面之争摆在眼前,他们一定会联手对敌,再演一场慷慨与激昂。
无论如何。灵界绝不是随随便便一支魔族军队所能欺辱得了,即便到了今天,真灵难得一见的当代,再把如古帝血魂这样的超级强者排除阵外,涅祖所率的那支军队依旧显得太过单薄,不可能长久。
“神念下苍生如蝼蚁......他妈的!”
想来想去无言可以表达心情,十三郎
关于涅祖,十三郎与其打过交道。当初既无实力也无眼界,视其如神不便比较。如今想起来,他当然是强者,但还远远谈不上藐视真灵的程度;魔族大军入侵,涅祖是最高、而且是唯一的真灵,简直如同儿戏。
可他们就这么来了,冒冒失失、极其勇敢的闯过来。大摇大摆朝自己的目标挺进。
天魔宗傻了?还是他们察觉到这个小小界面并不是那么好拿,故意使用奇兵?
当然不是。
灵魔有别,魔族入侵、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支军队,都像黑暗中的灯火一样醒目,若非事先精密筹谋。利弊权衡,天魔宗绝无可能出此昏招。
诚然九转魔莲神奇,可在一定程度上掩饰魔族气息,并能最大限度避免界面规则对魔族的压制,然而......
他们毕竟是魔族啊!
这样一支魔族军队在灵界挺进居然不被人发现,怎么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们的行为得到默许,甚至主动相帮。
沧浪灵魔妖三方世界,亿万人世世代代牢记的灵魔大战,只是灵魔双方默契下的阴谋,试验,或者只是一场游戏。
接下来的事情证明了这点。关于去哪里,做什么,天魔显然早有准备,凭那截断刃的引导,九转魔莲很快找到隐藏漩涡深处的沧浪星,被沧浪人称为新纪之战的灭世之灾就此展开。
战争惨烈,细节亦不必细表,已猜到因果、知道结果的十三郎没有心情“欣赏”那些屠戮场面,只把重点关注一条:这场战争是被控制的,无论其发生、过程、以及结果,无不流露出“被限定在某个范围与方向”的痕迹。
他还留意到,古帝、血魂并非真的置身事外,而是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参与其中,古帝降临一具分身,但却故意控制修为,并在最后“被血魂子砍头镇压”,还有虬朝,血鳄,四足,金乌,涅祖,还有一个爱算计的通天,以及从冥界来的獴逻真君,也即今日美帅,金花判官......
如今十三郎知道那应该是故意,沧浪这个地方有其独特处,古帝、血魂虽然强大,却都采取迂回的方式降临,比如古帝“身亡”应该是为了拖生转世,血魂子则把希望放在欧燕燕舞身上,另外还有山君蛇妖什么的......竟然都只是些杂鱼。
三生有路,六道无门,当年六大真灵会战,很大程度上因为这句话,如今想起来,要么这只是一句流言,要么就是古帝与血魂刻意安排,当然还有魔族“配合”,背后还有天道......
“可真够乱的。”
唇边冷笑,十三郎忽然觉得这件事很没意思,随口问道:“美帅恰好赶上,是不是你有所察觉,故意为之?”
阎君摇头否决,回答道:“沧浪不在本界轮回,冥界阴司根本没有记录;但要说一点都没感觉那是假的,当时我对天道半信半疑,命判官入阳查找这类地方,的确存了验证的心思,可惜......他回来的太晚。”
美帅反朝是数百年前才发生的事,那时候的阎君自顾不暇,一切都晚了。就十三郎而言,这些已能猜到大概,之所以询问,多半还是因为美帅。
他不在乎阎君等大人物存了什么心思。但是很在乎美帅那是是否知道全部真相,还是只被当成棋子使用。
如今看来是后者,而且十三郎觉得,连涅祖在这个局中都无资格明了全部,懵懂无知。
“灵魔壁垒相隔,天道有什么本事做到这些?”十三郎再问道:“他什么时候与天魔宗有了接触。拿什么去说服他们?”
“这个我只能猜。”阎君的话透着无奈,幽幽说道:“我猜是这样的,壁垒将开未开的时候,天道、古帝、血魂便已察觉,并且合计出某个计划——强调一下,也许他们并未商量,各做各的、但在方向保持一致。”
“知道知道,说重点吧。”
“重点还是沧浪。他们已经研究沧浪无数年,也许为了某个目的必须有魔族参与才能做到;恰好魔族准备进犯。于是拿出来当做条件,说服天魔宗大佬配合。”
关于这些,阎君显然做过周密思索,接下去说道:“我这样讲有根据的,天道有几次与我商量,从相柳身上取出真魔之气。当然,我一直没有答应,相柳自己也不干。”
听到这里十三郎明白了。或许这才是天道决心与阎君反目的根源所在,也是相柳最终决心与阎君合作的基础。
十三郎疑惑说道:“沧浪到底有什么。天道究竟明白什么,能说服天魔宗放弃一界,还主动送上一支魔族军队......”
“这要问你。”
“问我?”十三郎愕然不知所谓。
“没错,就是问你。”阎君解释道:“能够打动四大天魔的东西自然能够打动天魔宗其余几祖,这点没什么好说的,问题在于。无论天道图谋什么,不管当初协议怎样,万年之后都可得出证明,他们失败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假如沧浪之事有了眉目。天道绝无心情搞什么无灵试验,早该携宝而去。
“但是!”话锋突转,阎君严肃说道:“你来了,他们认为有了新的希望,或者他们认为所谋已经成功,标志便是引来了你。”
“......不是吧,哈......”
初始有些发愣,十三郎很快失笑,轻蔑说道:“不瞒您讲,我很清楚自己怎么来的,而且我知道,那绝不是你们可以左右的力量!”
“......这么说,你的确来自天外?”
“什么是天外?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天外天内,说白了就是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格子,如果穿过格子就是天外,那也说的通。”
“呃......送你来的力量来自何方?”阎君声音有些发颤,显得急为紧张,与期待:“当真有主宰?”
“不告诉你。”
“红口白牙说胡话,你在吓唬本君。”
“随你怎么想。”
“本君就要死了。”阎君恼火说道。
“还是不告诉你。”十三郎依然坚定。
“......好吧......”碰到这种人实在没什么办法,阎君忽然降低声音,神神秘秘说道:“其实,本君也是相信的。”
“什么叫也?本来就是......”
“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力量,是天道对你的推算。本君虽不赞同他的做饭,但对这个结果还是信的。”
“什么意思?”
“三生有路六道无门,你就是连接三生与六道的关键,是那扇门!”
“......”十三郎一下子愣住,哑口无言。
“难道不是吗?”阎君振振有词说道:“三生所指向有歧义,不论指前世今生还是来世,还是魔族带来的三生族,你都与之有过接触。至于六道,人鬼妖魔仙、还有你身边那个修罗,你都发生过牵连,若算成被镇压的六大真灵,你也都碰到过。此外还有山君,不死,四大天魔,四大强灵,天道阎君古帝血魂,你自己想想,谁能这么巧全都......”
“我没见过虬朝。”真心不想与什么宿命之类的东西沾边,十三郎急忙反驳。
阎君淡淡说道:“应龙残魂罢了,与你身边那条狗的来历相仿,间接接触。”
十三郎呆了呆,又问:“血鳄呢......我是环境保护者,从来不带穿鳄鱼皮,也不用包包。”
“什么包包......算了算了。”阎君不解其中真味,轻描淡写说道:“同属楼兰遗卫,血脉传承,别根我说你和楼兰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操!”
十三郎忍不住骂了声,骂过忽又笑起来,鄙夷道:“说的跟真的似的,差点连我都忍不住信了。”
被人认准的事情无需辩解,辩也辩不出结果,十三郎唯有坦然受之,内心奉以嘲骂。
“故事到此为止,你是正义的,天道他们是邪恶的,我来这里是命中注定的,然后呢,然后怎样?”
骂着笑着,十三郎摆手说道:“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大张旗鼓把我弄到这里,险些丢了命,想要哪样?”
“枉你聪明一世,这还用得着问?”阎君掰开手指说道:“修复轮回,送走天魔,平息纷争,复我大好河山,万世安宁。”
“好大志向!”十三郎心里已经快笑死了,讥讽说道:“送走天魔,难道他不会再回来?平息纷争,需不需要干掉天道?还有古帝,血魂子。先不说怎么干掉他们,若干掉了,谁来阻止魔界大军?还有修复轮回,你怎么就确定我能做到?”
阎君显得极其不负责任,淡淡说道:“除了修复轮回这一项,其它都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
“嗯?啊!”绝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应,十三郎毫无心理准备。
“包括天道在内,大家都已认定你才是关键,沧浪、包括界面之争似已无关紧要;再有我与相柳有约,他能回去、必须阻止灵魔大战,别问我怎么做到这件事,他肯定不敢背誓就行了。因而这件事的最终结果,要么他们想个法子瓜分你,要么你有本事逃脱、或者请动上仙摆平他们......”
“左右都不关我的事,我也管不了。”
“......”十三郎一忍再忍,咬牙追问:“轮回呢?”
阎君回答道:“燃梅若能成功,人选非你莫属;别忘了,河间王此前证明了这点,另外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为夺取执掌轮回的权利,九大鬼王穷尽所能构造起本源大阵,把自身与旗下强者通通送上法坛,并把所选的人送入阵内,集五行之力助其修行。”
十三郎不知其意,茫然问道:“什么意思?”
阎君淡淡说道:“这是燃梅的正确次序,是本君早已算好的步骤,可惜冥都不能像他们那样做,方才出此下策。”
“下策!”
莫名觉得一股寒意,十三郎追问道:“九大鬼王会怎样?”
阎君平静说到:“表面可以吸纳本源,提升境界,最终会被世界反扑,全部成为祭品。”
“我......操!”
感觉像在冰窖里冻、饿十天,十三郎咬牙切齿。
“一丘之貉,我佩服你们。”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