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六章:潮头总引众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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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梅盛典是整个冥界的大事,同时还是鬼王的大事。
鬼王属于冥界,但不甘心局限与冥界,因而这句话前后并不矛盾,局部而言,鬼王的大事甚至比冥界大事更重要,绝不容许被某些人破坏。
“三分道,五色天,乱欲不逍遥。”
三大头獒同生祸端,河间王痛彻心扉,恨入骨髓,但又不能不先顾眼前;诵念声中,河间王伸五指接连弹动,五指五重天,指指如天威。一层接着一层五色流转,分头将挣扎中的三獒团团包裹,如大界律条,强行隔断头獒之间的心脉相连。
欲治病,先救心,六大头獒心神相接,一伤皆伤一损俱损,轻重不同、但其联系密不可分,河间王要救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斩断这种联系,使得他们互不影响。
需要提到的是,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六獒之所以能在河间王手下占据要职,很大原因便在于獒族、尤其他们之间的天赋,封息阵法因此而打造,将来用兵被寄予厚望的大器!
今日之伤,一切皆休。
想到这些,河间王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死死咬牙才忍住不再因此失态。再以三分道法降临三獒头顶,助其安抚神魂气意,同时抵御外来之力。
死马当成活马医,没有办法的办法。如今他再不敢奢望圆满,三人当中若有一人能够突破,便是万幸了。
“老友,可是遇到什么事?”
“五天皆动,当然是有事。”
“三獒皆乱,没事才叫怪。”
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自然瞒不过周围人的眼睛,九大鬼王纷纷开口。嘴里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一面却已纷纷动念。
当下祭梅刚刚开始,被鬼王留令守疆的重将断不会乱来,三獒同时出现状况,全部为内应的可能性太小;这便意味着、河间王属下可能遇到不得不出手的剧变,而且此了大亏。
福祸相依。没有人比这些活过无数年头的老怪更明白,六獒生患,假如有人犯境倒也罢了,若为争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放在平时,以鬼王之尊看也懒得多看一眼,但在眼下这个关头,相信六獒绝不会为了小事轻举妄动。
既如此,是否有必要查一查?
而这正是河间王所担心的,冷静下来之后。他很快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糟。
铁包金死了,铁包金居然死了!
三獒破真路上受阻,起因在于封息大阵将毁,封息大阵被毁因为头獒接到命令出兵,且被逼到无可奈何的境地,非动此术不可。
自己留有三英之一主持大局,没有他的命令,六獒绝对不敢轻动。
冥都犯界?
太荒唐!
除了这点。周围有谁敢招惹自己、且有能力把六獒逼到这种地步?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不顾燃梅大计。非出兵不可?
动用封息说明距离遥远,难不成为了争夺什么?
想到这里,河间王微微动容。
他知道六獒不是蠢蛋,主事三英更非蠢材,既然这样做,必然有其不得不做的理由。
既如此。便应该不动声色,免被外人所知
怕什么来什么,片刻忙碌,波澜暂时平息,河间王在考虑的时候。身边忽有波纹动荡,挣扎良久后撕开一道口子,飘进来一点晶莹之火。
望着那点星火,河间王神色微变,周围鬼王纷纷转头,目聚一方。
炼梅不容打扰,任何疏忽、都有可能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然而九大鬼王同聚一方,意味着各自老窝处在最为空虚的时候,因此除了留下重兵要员,各自也都准备有通报手段,专为被迫时用。
若非万不得已,绝无人蠢到这个时候送信。
对河间王而言,因封息大阵是他打造,破裂时便已知道大致情形,因而当灵讯传来的时候,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按他估计,仅仅三獒冲真动荡,或不至于令别的鬼王行动起来,如今不顾大局送来讯息,反而有些多余——且易引来觊觎之心。
六獒生变,封息破损,破损就破损吧,若为了真正值得的东西而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最怕的是发现某些必须争夺的东西,付出惨重代价后被别人知道,都来分一杯羹!
河间王伸手轻招将星火握在掌中,读过其中信息,神情慢慢沉寂。
周围一片安静,八王八道迥异目光,都在等着河间王开口。
河间王就是不开口。
又过来一会儿,火云王轻轻挑眉道:“王兄,何事?”
河间王想了想,微微一笑说道:“属下不争气,些许变故大惊小怪,让诸位见笑了。”
“呃?”
八王彼此交换目光,纷纷转头。
“无事便好。”
“大事当前,不要因为小事分了心。”
“说的是,我等应该专注于眼前。”
“不过”河间王犹豫了一下,无奈说道:“虽然是小事,本王却不能坐视不管。这样,劳烦各位分神照顾一下,本王且送一道影子回去,快去快回,如何?”
“嗯?”火云王微微皱眉。
“也好。”东亭王对此表示赞同,拂须说道:“不管做什么,安顿好家里才能放心。”
“此言在理,换成本王也会如此。”
“以河间兄之力,送出一道影子算得了什么,何须我等分神。”
“不错,河间兄请自便。”
几声交流,河间王朝周围抱拳赔罪,反复说些客套的话,之后身躯晃动几次,一条虚影飘荡而起,直接撕开空间而走。
原地留下的还是九大鬼王,各自安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过了一会儿,火云王皱眉说道:“各位,本王忽然想起来,家里尚有些事务没弄妥当,须得回去照顾一下,不久便回。”
“这不合适吧。”纯属本能。河间王下意识地开口。
“你去得,本王去不得?”
九王之中,火云王出名火爆性子,说一不二;言罢不等别人同不同意,直接晃动身形,一团火元离体而出,但非撕碎虚空,而是跳跃着前行,瞬间万里。
做完这件事。火云王干脆闭上眼睛,全不管周围人表情如何,心里会怎么想。
其实没什么好想、也不用想,过不了多久,东亭王等人先后开口,理由千奇百怪,但都动念送出身形,去往四面八方。
走了九个。原地还是九个,除了那股淡淡的不协意味。周围看上去还是那么安静,偶尔有人抵挡不住世界排挤,九王仍会出手相帮。
看上去一切都没有变化,然而谁都没有留意到,随着那股不协调的古怪意味慢慢变浓,上方梅花之中风暴隐变。一百零八座法坛动荡频率也在提高,还有四方无尽黑海,渐渐可以听到怨魂嘶吼。
这些变化来的很慢,但却持续不停,对九王而言。炼梅为开天辟地以来前所未有的大事,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本也不能知道。因而当变化发生、持续、加剧的过程中,九王只能尝试安抚,同时加大力量控制法坛,不使其因动荡而坏、或者毁灭。
时间一分分流逝,变化时刻不停,与此同时,世界里其他一些地方,种种变化也在加剧,朝所有人预料不到的方向发展着。
差不多同一时间,十三郎被苏老板带入新战场,一面咬牙压榨法力,一面催促众人加快战斗节奏。
“再快点。”
“没必要吧。”
苏老板有些担心地望着他,犹豫说道:“还算顺利,何必这么拼命。”
这是一句大实话,连续五处战场,十三郎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一名鬼卒,但就情形而言,疲惫伤损的程度却最深,几已无法支撑。
比之前更惨了。
狂灵地被炼化,因而能够收放自如,但它毕竟不是一把剑、一柄刀,而是整整七百里方圆;再有七百人气息相接,要把它从庞然大物转为芥子世界,怎会没有付出?就如此前双獒估计的那样,收只蚂蚁还需动动念头,法器入体必须动用一点法力,谁都不能例外。
十三郎不缺法力,可他的法力不叫法力,而是千万把带有倒刺的刀,每次提聚、使用,都像把刀子从体内生拽出来,鲜血淋漓。这是一场战斗,发生在其身体内的乱军之争,九道真灵气意,除狂灵、金乌、得福为助力,其余个个是反派,动一等若牵扯全部,其中煎熬、岂是言语所能表。
现在的十三郎,头颅一下皮肉全裂,体内时不时发出雷鸣般闷响,伴随有骨骼被巨力压断、挤爆、碾碎的杂音,那种痛苦别说体会,仅仅看到都觉得难以忍受。不止如此,那种趋势正朝其头部蔓延,让人忍不住要想接下来的事情——他会不会头颅碎裂而死。
修士生命顽强,十三郎的身体尤其强横,然而凡事总有极限,作为人族,头颅被称为六阳魁首,连头都保不住,人该怎么活下去。
因担心十三郎有意舍弃肉身,苏老板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另外也是对时局有着自己的判断,才劝他不要拼命。
“你不像我,死一个还有十二个,何必这样。”
说这番话的时候,苏老板一面留心战场,回头低声言道:“再这样下去,薇薇要疯了。”
听到女儿的名字,十三郎暗暗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黯然。
苏老板的话没错,面对动辄以千里计算的鬼卒,摆在哪里让人去杀、也不是那么容易杀完;人修限于人数差距,纵然个体实力占优、且具有突袭优势,也都累到不行。因十三郎一个劲儿催促,雨薇早已经和众人一样加入战场,连番厮杀得不到休息,疲惫不堪。当然这样做的不止她一个,现如今,除少数修为格外深厚的人,七百人包括白宜等也都达到极限,急需休整。
最惨最累的还是十三郎,这种情形还要动念施法,常人根本无法想象,他能做到、除一般理由外,最重要的因素在于经脉他是没有经脉的人。
补充一点,还不是太彻底。
数百年修行,十三郎很早以前就开始只毁经脉,把整个整体炼成一个如经脉般的大容器,因而才能容纳比同阶修家多出十百倍的修为。
这是好事,如今带来不小麻烦,自打明白伤势原委到现在,一路走下来他慢慢意识到,自己想要平息体内气意之争,首先要做的不是修行,而是把余下经脉全部摧垮。
为何这样?因为经脉自有天性,每条每段在应用都有规矩,某种角度讲真灵气意也是规矩,十三郎要打破、擒获这些规矩,这些规矩当然会反击、其战场就是十三郎的身体、藏身老窝就是他的经脉。
十三郎的身体、整体对那些气意是混乱之地,只有经脉才能隐藏、并且留下来,然而真上气意超过宿体,伤害其身体的同时也给那些残余经脉带来损伤,但又不断加固。
这是它们的本能,不管在哪里、它们都会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相当于生命在绝境中求活。反之十三郎想阻止这一切,必须借力将残余经脉一道摧垮,把主动权夺回来。
比谁快!
尤其要命的是,十三郎辛辛苦苦聚集的法力,还不能乱用他需要保证收放及时,以免耽误大局。
“不拼也要拼。”
坏到不能更坏,惨到不能更惨,偏偏内里原因难以解释明白,十三郎咬牙说道:“我得多用,而且要快。”
唉!
苏老板唯有叹息,想阻止无法阻止,想安慰不知如何开口,无奈转身准备投入战场,口中喃喃。
“还有好几处,光靠我们不行啊。”
此前刚刚义气风发,如今迫切想找外援,苏老板忍不住想要是美帅他们也在就好了,转而又觉得没用,那些都是横沼兄物,与狂灵地半点关系都没有,十三郎豁出命去也没法带走。
“得有足够多的兵,把世界沾满才够,够嗯?”
目光情不自禁投向远方,苏老板想象着天兵降临,看着看着突为之一愣,目光满满变得锐利、而且凝重。
“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背靠罗桑几乎不能动弹十三郎心头微跳,视线不知不觉看往同一个方向。
“那是什么?”
“空牢,收!”
战场中,混乱处,发辫散乱的雨薇抹去头上汗水,忽然挑眉,心里生出一股似清凉、又似温暖的感应。
“谁来了?”
天际一道斜坡上,赤色天光之下,近乎无声的脚步中,一条身形徐徐出现,影子拉得老长。
森冷目光,默默观望这边战场,仔细寻找些什么慢慢地,它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抬头、扭身、朝着无尽广阔的远方,发出一声凄厉长嚎。
“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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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七章:狼变,人踪
人们常用“天地变色”这个词形容剧变猛烈,多数为修辞,此时才算落到实处。『≤頂『≤『≤『≤,..
天变色因为狼,赤色天空洒下光线被狼吸收,再把狼群特有的冷漠气息反射到天空,变成灰蒙蒙一片叠浪层云。
地变色因形、因色、更因那种密集、整齐、如落心尖的鼓之声,狼群铺天盖地而来,灰黑杂色将大地渲染,形似波涛非蔓非涌,而是**裸如天空沉降,硬生生压到眼前。
落足轻盈,按爪无声,人人知道这是狼族特有天赋,唯有在其奔跑冲锋的时候,才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现如今,大地被迫与落足呼应,沙沙声汇聚竟如鼓,可知其数量......区区一个多字,如何形容得出。
“嗬!”
狼叫声悠长凄厉,天地为之变色,听到的人、鬼、妖、魔无不为之心颤,目光收缩成一线。
闻狼之名久矣,今日战场相逢才知其壮,但见一片起伏毛毯横着压过来,视线所及根本没有头尾之,只有千万双冷漠嗜杀的眼。
那是相连如整体的感觉。
完美的节奏,均匀的速度,微张的大嘴,锋利的獠牙,这些表象当然可怕,但都比不上它们的眼睛,因为任何人、从任何角度看过去,都会生出“一人面对全部狼群”的感觉。
“难怪啊!”
刚刚与横山不二分开没多久,这里的人、包括只认为了解狼性的十三郎在内,都曾在心里有过怀疑,想不通为什么以横山拿种固执性格,提到狼群便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惧意;只有在亲眼看到狼群后,不用与之交手便都懂了。再不敢生骄。
狼群就是一座横推过来的山,杀狼等于攀山挖石,无论挖掉多少、面对的压力始终不变,无论跑到哪里,眼前始终横亘长岳。
气势惊人,惊人气势终究需要落在战斗上才有用。很快大家看到狼群的战斗方式,看到那种三狼一组、攻击好似江水连绵给人带来的绝望。
地处横沼,狼群又太大,无数生命在驱赶的过程中被灭杀,其中不乏实力强悍与体型庞大者,比如人们在它们当中看到一头平素难得一见的倒山犀,以家庭为单位、同样擅长群攻的蝎族,甚至还有与本地阴兵同族的獒。
无论什么种族,无论性情、强弱。所有挡在、或被狼群追上的生灵,结果完全一致。那头拥有开山之力,仅凭尸体便让铁足吃了大亏的倒山犀尤其可怜,狼群经过其身边,攀坡抓腹如履平地,爪撕嘴咬兼施冰、火两气,眨眼千万重攻击。
不甘受死的巨兽奔跑中反击,巨蹄专朝狼群密集处踩。硕大毫尾来回甩动,偶尔抽到身边巨石。漫天飞射击穿无数头狼的身体,然而下一刻,更多狼顺其四肢而上,攻击不止,且很快找到窍门。
它们集中攻击倒山犀的腿与腹部,有道法强悍的狼从附近赶过来。对着巨兽相对柔软的肚皮、与被千万头狼不断撕扯的腿部喷吐冰霜之气,直到将那“可怜”的法力耗尽。
效果很快得到体现,倒山犀的步伐渐渐沉重,本就笨重的身躯越发笨重,那条被当成主要武器的长尾上挂着不少悍不畏死的狼。一口一口为它拔毛。
这就是狼,这就是狼的攻击方式,展开即无终结,哪怕只带来一微不足道的伤害,绝不让对手喘息片刻。
提及道法,狼群、尤其普通的狼并不擅长,攻击方式单调到只有冰、火两种,至于肉身,狼爪锋利但其尺寸有限,倒山犀的皮甚至比狼身还厚,“孱弱”的它们面对这么大的生物,显然不是一两只、甚至一两千只狼所能解决。
狼群对此有着极为清醒的认识,没有为之停顿纠缠的意思,它们从倒山犀身边掠过,从其身上爬过,一抓一口一撕一带,奔跑的速度丝毫不减。远远看去,倒山犀就像一块被洪水冲到飘起来的巨石,又像一头由千万头狼组成的狼。
那是什么样的频率,又是怎样的凶猛!
百里奔跑,以倒山犀的体格、差不多也就是百步开外,其身体开始流血;一旦开了口子,杀戮立即进入加速期,股股血狼飚射,成片成片的狼被染到血红,再因奔跑蔓延开去,如红云蔓延。
因攻击始终在运动中进行,那头倒山犀的血足足将周围千里变成血狼。
“我的个天!”
不亲眼看到,绝无法体会到那种景象多么残酷,恐怖的意味又是多么的浓。
“嗷呜!”
一头格外强壮的公狼挥舞利爪,从被撕开的眼皮内掏开倒山犀的眼睛,另一侧,它的同伴正好完成同样的事,发出宣告胜利的嚎叫。忽然间,那些挂在倒山犀身体上的狼呼啦一下散开,露出那头千疮百孔的巨兽......在一声哀鸣中轰然倒塌。
从追上、到倒山犀倒下,前后不超过三百里路,算算时间,大概也就盏茶之功。那样庞大而强壮的生命,就这样被狼群以“凌迟”的方式生生活剐。接下来它的命运将是被活吃,所有路过的狼群都会咬上一口,直到将其吞噬殆尽,皮毛都不剩。
管中窥豹,这头倒山犀的遭遇让人们很容易理解了为何鬼物提狼色变,避之唯恐不及。
“嗷呜!”
强敌葬灭,胜利宣言,万里狼群随之呼应,喷出的气流汇聚成团,飚射九天,九天之上,一只硕大狼头随之显露出来,凛凛生威。
只有当战胜强大的对手,狼群才会用这种方式庆祝,同时向着自己的王报捷,并且献上自己的恭敬、与尊崇。很多人知道,这种方式能够提聚狼族士气,巩固其“无物不可战胜”之决心;同时只有很少很少人知道,狼族这种独特的方式还有别的作用,帮助它们的王修行。
狼王神通,很大程度上靠的不是自己如何。而是能否聚集尽可能做的狼族意志,越是击败强者,狼王威信越高,同时狼王执掌的时间越长,击杀的强者数量越多,其实力自然增强。
有出人意料的是。在这个灰黑为主的狼族世界,以万狼意志凝聚出来的狼首居然是白的。雪白狼王俯视荒野,在亿万头狼的托衬下尤其威严,其目光随之扫过人鬼交杂的那片战场,发出似不屑,又像呼叫的冷哼。
有可惜的是,倒山犀之强主在其身形庞大,只有幼年、成年之分,无境界可言。吞食其血肉的狼群似乎明白这,发出嚎叫的范围还不算大,凝聚出来的狼首威力也有限。
即便如此,足够威慑众生。
“撤啊!”
看不到希望的事情最可怕,狼群才刚刚露出头,这边面对实力远超自己仍敢用性命去推的鬼将立马传令,声音之凄厉、比之狼啸尤超三分。
“不打了。”
人修一方的反应与之相仿,才见着狼潮席卷而来。马上听到十三郎的声音传出。
“合六归一,走!”
“啊!?”苏老板楞了一下。迟疑道:“多好的机会,不打了.......”
“横山不二。”
十三郎只出名字,一面示意狂灵修士赶紧登岸方便自己行动,目光不离天上狼王,神情微惑。他看到的狼王与别人不同,不上什么理由。总觉得有些熟悉的味道,另外就是其视线......应该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可惜太模糊、无法分辨得清。
事实上,不止狼王给他这种感觉,还有夹杂在狼群中的几头体型硕大、如局部头领的公狼。都给十三郎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狼王......很年轻啊。”
有些东西不是威严可以掩饰,以十三郎的眼光、很容易分辨出狼王眼中的那一抹稚嫩,当然这只是群狼凝聚出来的形象,也许和真实狼王有差异,尚未可知。
狼群铺天盖地,狼王想必远在天边,至于熟悉......不知不觉回忆起乱舞城,十三郎暗想大概是自己和狼打交道太多,做不得准。
“狼群若冲着我们来,打不过;若不分敌我,鬼卒大军注定完蛋,打什么打。”
“呃,明白!”
苏老板恍然大悟,方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具分身与横山结伴,别被他连累到。
“爹爹。”
雨薇晃动几次来到十三郎身边,疲惫到极致的脸堆满神秘振奋的光。
“狼王气息好怪,我觉得像是......”
“爹爹知道。”
破碎经脉正在紧要关头,十三郎手都抬不起来,只好用目光告诉女儿自己了解其心内所想,随后一声轻叹。
“未知数,先救人。”
“呃。”雨薇抬头眺望着远方,神色有些怏怏。
几句话功夫,视野中狼群从一头变成一线,一线变成一群,一群到一片,转眼化作汹涌大潮;脚下起伏越发剧烈,鼓般的沙沙声砸在心坎,战场上、鬼卒背向狼群疯跑,留下、聚集过来的狂灵修士气喘吁吁,脸色个个苍白。
到见识,这些人算是出众的了,连番厮杀每每撞入千里军阵,人间哪有这番景象,但与狼群狂奔起来的气势相比,鬼卒大军根本就是儿戏,充其量浪花里的一叶扁舟。如此狂潮,穷尽思维难以想象,拿什么与之面对,或者战斗。
“吗的!”
忙碌中忽听苏老板咆哮,老脸气的通红:“横山二货,屁都不放一个,就是不让带!”
十三郎楞了下,急问:“那边可有狼?”
“何止!”苏老板破口大骂:“残破封息追不上我们,朝那边去了。”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神情微凛。
不用想也知道,封息之后便是双獒,这边苏老板活蹦乱跳没法儿追,双獒转而考虑夺宝,同时那里集中的鬼卒最多,双獒如能抓住时机,或可再施牢笼。
横山为何不走?
仅仅因为信任?
要不要扔下他?
双獒仍在,封息虽残但是还能动,纵然苏老板不辞劳苦不惜损伤重复使用合体之法,十三郎这边却跟不起;杀獒、躲避、后路漫长,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对横山不二这个眼看可以拐到手的大高手,不应该、也舍不得轻易放弃。
“不让带,不解释......这样啊!”
几番转念,目光恰好看到那两头挖掉倒山犀双眼的公狼比肩冲军,十三郎脑海中灵光乍现,惊呼、加上叹息。
“快......不知来不来得及。”
**************
同样面对着无边无际的狼群,横山不二的感受与十三郎截然不同。
算上来的时候那一次,横山曾四度闯关不能出,这是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走吧。”
天际狼群飞一样迫近,横山不二深吸一口气息,神色决然:“狼族视为我为死敌,打是打不过的,杀也杀不出去,唯有死战。”
这话听着真别扭,吃苏气的不知该好,破口大骂:“知道还不跑,傻逼啊你!”
横山不二平静道;“既然它们发动冲锋,不杀死我、便会一直杀到四面合围时方止。”
下面的话没出来,吃苏稍稍回味了一下,心里明白了横山的意思,越发恼火、兼不屑。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是谁把你打成一坨屎,是谁力挽狂澜翻转战局,是谁把双獒玩弄于鼓掌,又是谁两度救了你的命。”
掰开手指列举功绩,吃苏双眼瞪若铜铃,恨不得在那张“慷慨赴义”的脸上吐口唾沫星子。
“想死你就明白,别把事情扯到十三身上,他用的着你救,我呸!”
“你还真别这么。”
许是因为将死之人什么都能看开,横山不二指指远方道:“封息朝这边来,双獒随后便至,我在这里拖他们下水,难道不是帮了萧十三郎的忙?”
“凭你?”苏老板嗤之以鼻,“真要是来了,双獒几十人打你一个,不跟玩儿似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把战斗拖到狼群中央,然而狼群虽然厉害,想留下他们可不容易,再......”
“我不是一个人。”横山忽然道。
“什么?”苏老板楞了一下,赶紧摇头:“我不跟你一道送死。”
“不是你。况且,你这实力个屁用。”
“我操!那是谁?”
“他应该已经到了。”
淡漠神情,言罢取刀,横山不二环顾四方,像在对着空气话。
“出来吧,我、的、好、兄、弟!”
......
一六五九章:刀中剑,人内胎
刀出无痕,空间就像两扇连着的门,刀从横山不二这边打开,自洗红浪的头那边出来,直接剁下去。+◆頂+◆+◆+◆,..
战斗时的同种姿态,不同兵器施展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比如这一击用剑的话叫斩,用棒叫砸,用斧头叫劈,用刀的时候通常叫砍......
剁,唯有从横山不二手里挥出的刀才配得上这个字,奇妙的是,听上去无比凶猛的词汇,此刻看来并无丝毫凶猛意味,相反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美感,就像大妈在厨房里剁饺馅一样,熟稔自如,灵动翩飞,绝不会让人畏惧。
杀人到底不是剁馅儿,随着断刀落,周围一下子空了,空荡荡再无一丝杂物,看到的人心里随之生出“空”的感觉,身体变成只有皮囊包裹着心的空壳,心随刀势往下。
远远看着这一刀,苏老板相信了之前的判断,与十三郎一战的时候,横山不二没有、或没能发挥出应有实力,假如他像这样准备充分之后出刀,十三郎无法幸免。事实上这种猜测是对的,即便当时战事不同,十三郎最终获胜靠的也不是自己,而是保命三击中的两道。
毫无疑问,横山不二没有丝毫容情,是其巅峰一击,甚可以是其此生的最强一击。
洗红浪呢?
横山不二抽刀的那个刹那,洗红浪的眼睛便开始发亮,但非明亮的亮,而是因乖张狠戾喷薄烈焰,因心火被燃而怒射的凶芒。
之后他吸气,扭身,抽刀出鞘,以刀做剑,无数剑反击。
直刺。斜挑,横磕,竖迎,但其最多的还是削,就像刚才削去苏老板额头的那块皮肉一样,洗红浪用刀如薄刃。转瞬间削出三千八百六十四剑。
人间有面食名曰刀削,既然是刀,当然应该归算为刀法;不得不承认洗红浪是真正的天才,他用刀如旋肉,但其每次出刀都不是平削,而是一划再挑如剑星飞抹,从一刀之中将煞气生剔出来,威力大失。
不管用刀还是剑,削这种姿态都比较少见。被视作偏门,这场兄弟之争超过千年,一开始两人都朝正统刀路前行,慢慢洗红浪意识到这样下去永远没机会超越兄长,才有今日以刀化剑,剑走偏门。
一偏到底,偏到不能更偏。战斗时的洗红浪身形如鬼魅,口中厉啸之声不绝。明明被刀锋锁定气机,但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楞是在不可能之间腾挪出许多空间与时间,剑芒更是千百齐发,彷如浑身都是剑,剑剑皆杀。
此前生修挑战的时候,横山不二曾经显露过这方面的能力,全身上下、五官中都藏着刀意。兄弟孪生且曾一道修行,横山会的东西洗红浪全会,只是改为剑法。
刀剑齐出,修为相仿时斗的便是技法,横山不二化千般变化为一刀。洗红浪剑走偏锋一刀化成千万剑,眼中只看到光华碰撞中不断闪烁,耳边但闻叮当之声不绝,火星不停迸射;崩碎的刀煞与剑芒飚射千里甚至更远,不管遇到什么,统统撕成碎片。
一刀三千八百剑,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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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两人生死搏杀,与此同时,战场之外却是另一幅情形。
远方,狼群与鬼阵之间由零星接触变成正面冲击,四千里鬼军在无边无际的狼群前筑起堤坝,一面徐徐试图朝此方靠近,但又不敢太接近。与鬼军相似,狼群虽把横山兄弟视为死敌,但也知道钢则以折的道理,于是一面朝鬼阵冲杀,一面从四面八方合围,将战场一层层包裹在中央。
不管横山还是洗红浪,全力出击时皆有无视周围人数的能力,这个时候的他们对普通鬼将而言是无敌的存在,冒失扑上去,可能连上对方多付力气都做不到。当然大家心里清楚,这种状态无法持久,战罢后,他们将因为这一连串暴击而衰弱,比较容易对付。
两人战场因而保持清净,远方鬼阵来临稍早,远远围成两三百里大的圈,在鬼将的约束下不再向前,严禁干扰战局。
与此同时,外围狼群将鬼阵包围,形成内外三层的环。眼下要看的主要有两,是横山兄弟不支被鬼物所擒,还是鬼物在双獒赶到之前被狼群剿灭,
无论鬼阵还是狼群,内心皆未考虑过“横山两人留到最后”之可能。
“不要打扰他们,让他们打,让他们狠狠地打!”
几名鬼将恨极怒极兼有大惊恐,不得不怒吼为属下、也给自己打气。
“打的越狠进程越快,是抓是杀,都会更容易。”
这是对的。假如不顾损伤让鬼军冲过去,最大可能是打断那场兄弟之争,以他们的实力、若从厮杀转变为突围,鬼阵不断变薄的军阵极有可能厚度不足。最好的法子就是像现在这样,一面抵御狼群攻势,一面祈祷那两个家伙打快打狠,同归于尽最好。
距离很重要。
相隔两三百里,不断有鬼卒鬼将被残剑乱刀所杀,刀芒成片,剑刺直行,其中有一道剑芒相对完整,竟把两名位置重叠的鬼将凌空杀灭,再一路穿透百余里。
大能之争到极致时,真的不是凡物所能挡。
比较奇妙的是,战局演变成这副模样,苏老板成了所有人、鬼、狼中最幸福的一个,他的位置没有鬼物靠近,至于那些乱飞的刀意与剑芒,苏老板毕竟是大能,没防备的时候吃亏,真正用起心来、不至于连这种攻击都抵挡不了。
但有两条,其一这是暂时的,其二苏老板闲不下来,相反随最最忙碌的那个人。
“快了,就快了!”
心翼翼不让自己引来注意,苏老板撑开灵盾,一面悄悄施展法决。
“老夫已经尽力,横山要是死了可不能怪我。”
***********
刀难落,势微衰。横山不二神情依旧,内心已在叹息。
数百年没有正面交手,洗红浪给他太多“惊喜”,就像这种用刀成剑的法子一样,古怪、犀利,与天魔刀斗成不相上下。
“假如我没有受伤......”
暗暗摇头。横山不二抛开杂念,空着的左手朝心口连三次,再如扣押轻弹刀身,感觉就像从身体里取出什么东西,按进刀身一样。
刀势忽改。
漫天风沙起,骤化刀山。
“天魔号令,滚刀,碎,空。念!”
一股磅礴吸力自刀身释放,百里范围,此前被绞碎的沙石尽数升空,纷纷扬扬,汇聚成无数把刀。
三千剑?
三千刀?
这里有千千万万把刀,每一刀之中带有千千万万股风沙,皆化刀锋。
目睹此番变化,感受最最直接的洗红浪神情为之大变。声色俱厉。
“吼!”
得到这把刀的时候,横山兄弟两个被告知。天魔刀的最高境界随碎空,实现它需要先降服刀魂;现如今,所谓刀魂自已无望,然而在那场灵魔超级斗法中,横山不二摸到此前无数年为之向往的用刀境界,或应该称之为边缘。
何谓碎空。碎空就是乱界,如此前双獒以封息阵法之力施展的那样,捣毁规则将某个区域自其存在的世界内彻底割裂,剁成粉碎。
以獒族之力才得已实现的威能,横山不二施展不了。但他有别的法子弥补。天魔刀每次出击,都会将气息传向周围,沾染即为其刀之分叶,此时化为一用。
这就是天魔号令的了由来。刚刚过去的那一刀,洗红浪费尽心机,用尽手段,看似将其破解,实则等于为天魔刀更猛烈的攻击铺路,为对手做嫁衣。
值得一提的是,假如天魔气意仍在,横山不二纵有领悟,也用不出这种刀法,除非他把断刀抛弃,另外选一把。
天魔意本为残留之物,本性注定它会努力吸收力量壮大自身,怎舍得把自身分成无数份、再因用刀挥洒出去后彻底消散。也即是,刀魂仍在的话,洗红浪没那么容易、或根本破不掉横山的刀势,此刻的事情自也不会发生。
天意么?
只能这样解释了。
“问你最后一件事。”
乱界已成,横山不二暂缓刀势,还算平静的声音开口道:“冥界中人人知道不要招惹狼群,没有灭族之力,绝不能与之为仇。你对狼群做过什么,是否还有化解余地?”
“这不公道啊!”洗红浪答非所问,或者他根本不想回答,只以嘶吼声回应。
同为接受魔刀之人,同样精修魔刀千年,洗红浪还曾尝试引动刀魂,怎么会看不出来究竟。他很快意识到发生的事情,悲愤嘶嚎,声音透出浓浓不甘。
百里乱界,纵未达到碎空境界,洗红浪自己也没强大到可以与之对抗,不用试他就知道自己要败了,败的那么快,那么惨,那么的无奈与愤怒。事先他认为,横山不二纵然收服天魔刀魂,也没那么容易达到碎空境界,谁曾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嗷!”
绝望时的野兽最最凶狠,洗红浪怒嚎的同时突然将刀锋调转,破体而出。
一个人从他的身体里钻出,一把剑从其刀中释放,人中人,刀中剑,此刻才露最强真容。
“天魔解血,剑狱!”
脱去的那个躯体、被当成剑鞘的那把刀,以及原有刀鞘,刹那之间通通碎裂,以新露出的身体为核心,周围十丈内剑气纵横,无数道剑锋外指。
一股绝不属于本界的气息疯狂释放出来,根本用不着横山、洗红浪指示,风沙之刀与剑狱自动绞杀在一起。
垂死挣扎,同时也是其此生最强一击。
看到这一幕,横山不二的眼睛一下子通红,崩裂,血丝飞溅。
“魔意!你!你居然......你居然自请刀奴!”
孪生血脉,一道同修,再加上知道彼此过往,正如洗红浪无需询问便知道横山那一刀的来历一样,横山不二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喝骂声严厉,更多的是悲凉。
当年洗红浪以劫境修为引动刀魂,其实算得上成功,他把一丝天魔气意留了下来。
然而,那可是真魔气!
沧浪半界因真魔气换根,洗红浪仅仅是一个人,如何挡得了真魔熏染。随后的日子里,他自己也意识到无法征服那道气意,主动与之“协商”,自请为奴。
以自身精血滋养魔意,以此生修炼培养魔胎,以此换来魔念不要过度侵蚀神魂,保留全智。
或为无奈之举,或者因为执念,横山不知道洗红浪什么时候开始做的这件事,但不能不把事情与自己联系到一起。
“混账东西,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啊!”
斗狠比杀毫无意义,此刻的横山,满脑子只有兄弟沉沦,以及无法挽回的懊恼。感觉就像时光倒流,几千年前两人刚刚得到魔刀时,一面偷偷隐匿生怕别人知道,一面商量如何修行,甚在无聊时候玩笑,将来某一天,自己会不会变成天魔。
想象变成现实,洗红浪事实上已经死了,脱去一重身躯的他、本质上不再是过去那个豪勇刀客,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魔胎。
“我做过什么?哈哈!”
魔胎生于冥界,记忆还是洗红浪的记忆,大肆狂笑:“告诉你也好,我杀了十六只头狼,还有一只被狼族保护的大龟......不对,我没有马上杀死它,而是在其体内留下三十八重刀意,再把你的名字留下,必为狼王获知。”
魔刀终究是魔刀,曾经容纳完整魔意,此刻再遇经过滋养的魔气,攻杀之中毫不犹豫开始吞食;自然而然地,剑狱因此随之层层崩塌,破体而出的洗红浪却不像刚才那么慌张,反而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不用你也知道,这笔账由你我共同享有,如今只有你一个,永世无解!”
声音变得飘忽不定,魔音如丝,渐渐透出蛊惑的意味。
“吸了我,我将变身新刀魂,今生今世都不与你分开,我的好兄长!”
“你......你休想!”
横山不二知道这是真的,事实上,天魔刀现在已不用他来控制,自主而为。
“休想?呵呵,你能阻止得了?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战场周围几番波动连番传来,洗红浪癫狂的大笑为之一顿,随之听到一个清清朗朗的声音。
“真的吗?好了不起啊!”
随着这声嘲笑,一连串变话随之而来,一连串身影出现在苏老板身旁,当先青年轻轻挥手,朝横山不二打招呼。
“那边玩去,这里我来。”
......
一六六零章:真魔上界,一眼望穿
时间倒退至盏茶前。±,
狼群未至,苏老板合体五苏未果,与生修绞杀的鬼卒大军因狼群出现而逃,十三郎强聚真力收好狂灵大地,随后有些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成了闲人。
六位苏老板都面临危机,毫无疑问他们排在“替横山解困”之前,如此一来合体变成两个阶段,先把散开的几苏合而为一,再根据情形决定是否赶往横山不二那边去,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阿古王等几名强者负责守护,十三郎无事可做。
当然不是真的无事,碎脉艰难、正好可以趁机实施一些此前不方便使用的非常手段。
片刻沉吟,十三郎想到化魔。
“要死吊朝上。谁说的这句话来着?”
“.......啊!”阿古王傻呆呆望着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平素文质彬彬、纵爆粗口也有限度的十三郎怎会粗俗到这种程度。
“当我说的。”苏老板大声喝彩,心里觉得这句话真牛逼,十三这会儿特别爷们儿。
天生异体,灵魔转换对十三郎而言犹如家常便饭,但要注意那是以往,如今的他、情况与往常完全不同。
早些时候十三郎体内气息稳定,境界不足,不管是灵还是魔,真上气意都会自我调整,不至于乱起来。后来十三郎铸就骄阳,一下子将平衡打破,导致其身体成为真上气意斗法的战场,然而混乱本身很有意思,正因为大家相互牵制,才导致纷争难以了结。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平衡。
“不对,你想干吗?”虽不知道十三郎具体想干什么,但从其表现意识到危险。阿古王严厉警告:“别胡来!”
重伤频死,战场之内,体内气息纷争不断,个个不好相与;几大真上气意在其体内爆发,等若无主猛兽凭本能行事,猛然间环境由灵改变成魔。力量对比顿时天翻地覆,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简单地说,涅祖留下的气意会因此大大增强,相反几位灵界大能的气意会因为感受到威胁,转而凭本能集中攻伐,可以想象的是,涅祖独木难支结果必败,十三郎化灵为魔成其强援,不可避免会受到连累。甚至被看成敌人。
那样的话,结果只有一个,死定了。
好处有没有?
当然!
首先因为纷争加剧,碎脉进程大大加快,其次关于降服真上气意这件事,不管什么时候进行、都需要决定一下次序......
眼下就是机会。若能成功,意义不问可知。
因此可以肯定的说,现时化魔、对十三郎而言是一场豪赌。
没有太多时间考虑。
“也不算胡来......”神情慢慢恢复平静。十三郎决定押注:“一团乱麻,挥刀斩之!”
说完这句话。他挥右拳猛击胸口,转气成魔。
“干!”
**********
当面临抉择的时候,选择求稳还是冒险因不同人而已,并无对错之分。十三郎的性格决定了,当有机会大幅改善危机的时候,他不能接受事后因“本来有机会”而懊悔。于是便这么做了。
其后的过程需要从两个方面描述,其一是众人看到的,其二是十三郎看到的。
众人看到的比较简单,视线中十三郎突变为“黑人”,脸孔浮现出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的裂纹。然后一下子爆开。
血雾弥漫,魔气纵横,十三郎的头颅炸成粉碎,那一刻,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
“啊......”
惊呼发出尚未来得及落音,血雾当中突爆五彩,猛烈闪烁的光华中,模糊间人们看到七八道丝芒彼此追逐,每道都带有毁天灭地的气息,其中那道黑亮丝芒被视为公敌,狼狈不堪,四处寻常藏身之地。
整颗头颅已经碎掉,遑论经脉?黑丝纵有八万神通也抵挡不住身后追兵,惶惶中发出凄厉哀嚎。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长相秀气的火鸟从十三郎的身体里飞出,像啄虫子一样一口衔住那条黑丝,扬一扬脖儿,吞到肚子里。
与此同时,五彩光华达到极致,如光球一样把周围亿万颗血珠串起来,串啊串啊......串出一颗人头。过程中,那些追逐黑线的丝条略显迷茫,稍一犹豫、随之同被光华束缚,消失在那颗新长出来的头颅内。
然后没了。
平静的周围平静的人,好像刚才一切都假的,是大家想象出来的一样。
“啊啊啊啊......这......”
苏老板一直在狂叫,心内脑海尽皆空白,诸如悲伤、震惊、愤怒等情绪根本来不及分辨;正在乱八七糟的时候,他看到十三郎头颅再现,顿时如溺水之人抓住救星,一下子扑了上去。
“你,是不是十三?”
十三郎没有回答苏老板的话,此刻他还没有意识,或者说他的意识不在这里,而是如当年梦幻天罗中一样、不受任何限制的飞到空中,飞入星空,穿过一个个界面,看到一个个陌生、令其心动神摇的景象。
他在迷失中行走,每次眨眼都会经过万万里距离,周围万千光怪陆离,无法驻足。
第一次停顿的时候,十三郎看到一片辉煌宫殿,宫殿前一名白须老者,上空一座巨大魔莲。
老者面容有些熟悉、神色愤怒,似乎在不停咒骂着什么,本能告知是十三郎这些与自己有关,但他一点都没有追究的意思,目光很快上移,只见九叶转动,围绕着的核心处坐有一名彩衣女子。
她应该坐了很久,也许已经有几百年不动,就像圈在笼中数百年不见天日的孔雀;她的神情有些落寞,眼神依然坚定,但其坚定透出来的不是坚定,而是接近于“为了某个期望而忍耐”。这种味道过于浓了,以至于其神情与身上衣装的欢乐意味出现极大反差,就好像屠夫上了宫殿、凤凰落足鸡巢,一边是别扭,以便让人觉得可怜。
看到那个女子的脸,十三郎心内生出第一缕意识。
“百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就像沉静的池塘被人搅动,翻带出水下厚厚沉封。
他知道自己发不出声音,奇妙的是,女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停住气,抬起来,有些期待,有些迷茫。
“是你吗?”
“是我。”十三郎很用力地回应。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
“又在胡思乱想。”
女子没能找到源头,四周看看之后苦笑两声,慢慢复归于沉寂。
看到这一幕,十三郎的心抽搐起来,意识比刚刚更为清晰。
“是我。我会再来的,一定。”
很认真、也很用力地说出这两句话,十三郎默默等了一会儿。
女子再无任何动作,心绪波动如漂浮在空中的泥土徐徐落地。继续孤独。
十三郎没再说什么,静静地望着女子的脸。直到确认自己再不会如开头那样“忘记”,才合上眼,再睁开。
身后响起惊呼,那名白须老者闪掠而来,神色无比狰狞。
“是谁抹去本尊烙印,是谁动了我的魔莲。是谁!”
**************
睁开已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壮丽无边,远比四大星域更广、更高、更大、更强。
那里有那么多星辰,那么多星河,还有那么多苍茫世界。每一处仿佛无边无际,生活着那么多人、那么多生命;一路之上,十三郎感受到无数极为可怕的气息,见到无数可怕存在,每一道都如天威那样沉重,世界那样深邃,那样威严不可冒犯。
甚至于,有人强大到能够察觉到他。
“哪位道友跨界而来,可否驻足与老夫一叙。”
“跨界之灵?给我留下!”
“咦,原来不是投影,只是一道意识。”
“奇怪,这是什么意识,怎么怪怪的。”
“异界道友请留步,在下云重......”
类似这样的声音,十三郎一路听到无数,让他为之心惊胆跳,急慌慌避之不及。恍惚间他意识到,自己因为极其特殊的原因才会来到这里,一旦被他们捉住,后果将不堪设想。
幸好他跑的快,跑的很及时。想跑的时候,十三郎只需要眨眨眼睛,万万里距离瞬息而过,那些强者虽然强大,但对这个毫无停顿、快过光线的意识也无办法,闹出一番风波后,怏怏而回。
这件事情被这里的人记录下来,某年某月某日有异界灵觉降临,惹动三山九月之能者追索,无功而返。
十三郎不知道这些事,他只顾着逃跑,没命地逃;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狂奔猛跑的过程中,他竟然丝毫没有生出“回去”的念头,就像有什么与性命一样重要的东西等着自己,非见到不可。
他在空中狂奔,在地下穿梭,经过无数星海,迷雾,见过无数奇异事物。
他甚至穿透了时间。
那是一种感觉,比如回顾前尘旧事、展望未来的时候,人们有时会觉得那是真实的,除了身体没有真正抵达,思维事实上超越了时空。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一路不断受到惊吓,十三郎的神识渐入混沌,快要回到初始升空的那种状态,如此下去,终有一时他会彻底迷茫,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就在这个时候,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一只鹤。
那是一只雌鹤。
好漂亮的一只鹤。
好骄傲的一只鹤。
好冷漠的一只鹤。
她不强大,但却努力飞到最高;她与苍鹰角逐,争夺高崖上的窝;她在战斗时从不开口,唯胜利时、才会抖落几根被啄乱的翅羽,发出几声骄傲而嘹亮的长鸣。
内心里,十三郎觉得这不太像一只雌鹤,更像一只好斗的公鸡。
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十三郎刚好看到她在捕食。如闪电一样刺破空间,掠过湖面,抓其一条硕大的蛇。
因为这个画面,十三郎像被刀子猛挖一次,立即决心留下来;但在随后,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声惊呼。看到一名妇人从天而降,一把将那只翻飞的雌鹤捞在手中。
“昂!”
唳声高亢,不甘心的雌鹤奋力挣扎,然而面对仙魔手段,其一切动作都是徒劳。
“吼!”
来不及思索也无需思索,十三郎莫名愤怒起来,疯了一样扑上去,朝那名妇人泼洒道法。
徒劳。
他什么都没有施展出来,因为他根本就不存在。反之那名妇人的修为在十三郎看来不值一提,因而她也察觉不到其存在。
“奇怪啊!”
妇人仔细审视着手中的那只鹤,神情疑惑,呢喃自语。
“好奇怪的轮回图。”
“......百世不修行,滴血跨界,碎心而亡,临终方积百世力,避轮回大律。自返真魔......”
“哪有这种事情,一定是弄错了。”
说着说自己都难以相信。妇人随手想把鹤扔掉,转念又是一顿。
“初悟因果易接漏,漏为时空留下的痕迹,除非修至天魔大成,一人只有一次机会;师尊让我格外留意,难道应在这只鹤的身上?”
“真魔。真魔......”
反复念着这个为无数人向往的称号,她看着那只鹤的神色又有不同,变得谨慎起来、并有一丝贪婪。
“不管是不是漏,都应带回去慢慢验证,若真的......嗯。值得试试。”
雌鹤冷冷望着她,丝毫没有凡物面对仙魔的畏怯。
妇人被雌鹤看的有些恼火,训斥道:“哟呵,性子倒是烈。且不说时空之漏是否存在,如今既然在我手中,还想翻天了不成。”
雌鹤不知有没有听懂这句话,但能看出她没有半点屈服的意思,眼里尽是鄙夷与不齿。
与生俱来的本事,她虽然是凡物,却能看懂妇人的心。
“好一头畜生!”
妇人终于怒了,因这头莫名其妙引其心动的雌鹤动怒,翻手准备将其镇压,给她一点教训。
“不管是不是真漏,左右都需要磨杀本意;今日本座付出一点代价,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心魔九狱、百世煎熬......谁!”
神色陡然间剧变,妇人毫不犹豫旋转一周,身体周围浓雾滚滚,魔气翻腾如海。
“何妨宵小,胆敢觊觎天魔宗弟子!”
四方无声,有念,无穷无尽,可令苍穹为之变色的杀念。
妇人永远看不到的地方,十三郎用其全部力气,集全身意志,字字声声,如刀刻斧琢。
“你若动她,我必灭尔天魔宗全族!”
妇人听不到这句话,适才危机只是她的感应,相反,其手中的那只鹤像是听到什么,冷倔目光投往十三郎所在方向,迷茫一片。
她当然看不到什么,但她的确感觉到了什么,甚至听到了那些并不存在的声音,甚至能在心里给出回应。
“你是谁?”
“我......”
一时间,十三郎热泪盈眶,意识却渐渐衰弱。
穿空走漏,这是大能都不敢尝试、也做不到的事情,他以这种方式来了这么久,早该消散。
“玉,你先等等。”
繁杂过往怎堪提,十三郎顾不上回答雌鹤的话,而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更坚定的声音对那名妇人宣告。
“你若动......”
“呦呵!好小子,才借到本尊这么点力量、半点魔莲心,不但漏了,还能强行传念啊!”
一个极其突兀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并有八重回音。
“这可不行,你这样胡来,非但可能改变因果时空,自己也会死掉。”
“等一下!”本能意识到不妙,十三郎急忙大喊。
“这可由不得你做主,给我回来!”
一句话,九道声,十三郎没有丝毫反抗余地,直接回到眼前。
回到眼前,十三郎翻身跃起,当即一声泣血狂嚎。
“我**啊!”
......
......u
一六六六章:你要,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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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河间王视作保命底牌的五彩之光进入十三郎的身体,却没有给他带去哪怕一丁点儿伤害,这样的事情无疑令人不解,包括河间王、还有十三郎自己都不甚了了。然而当前并非思考因果的合适时机,稍稍过了一会儿,十三郎便又在心里痛骂古帝,与同样出工不出力的血魂。
假如他们两个能像之前那样联手出击,别说河间王来的只是影身,便是本尊也要脱层皮,可惜天不如人愿,两大仙人半击而止,仅吓对方一跳。
“怎么这样难啊!”
没有仙人,河间王俨然天下无敌,适才那么多大能、兼有种种巧合一同出手,还加上不少运气,仍只能切去对方一腿,接下来四周伤疲满营,谁能与之抗衡?
感慨中阿古王偷偷归来,刀、剑皆交给十三郎,低声说着:“不能用了,看样子还得跑。”
听到这番话,十三郎唯有苦笑。
跑不跑得掉暂且不谈,如今十三郎真可以说半点余力皆无,放出去的这批人、树、地一个都收不回来,怎么下得了决心逃跑。
隐忍这种品格十三郎不缺,但要分情形,比如当年剑尊身亡,十三郎听后可以慢慢忍耐直到有了底气才行动,那是在外面,没亲眼见到总归思考余地比较多,如今满眼亲长朋老的时候说隐忍说说倒也无妨,做起来可就难了。
即便做了,日后也会像毒蛇一样每日啃食心神。
正这样想着、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远处河间王轻轻开口。
“为什么?”
到底是鬼王,几与阎君并驾之存在,受到这么大挫折,河间王的声音听着还算平静,只是厚唇变成枯皮难免漏风,也不像平时那么饱满。
嗯?
十三郎不是太明白他问什么,疑惑目光回望过去。
“刚刚你自杀,为什么断定本王会出手相救?”河间王重复、并解释刚刚提过的问题。
十三郎这才明白,回应道:“我说骗你的,信不信?”
“不信。”
河间王摇头说道:“或许你还不明白真境不容欺的道理,你身上有真境气意,平时撒点小谎不算什么,生死大事绝不能作假,否则”
“别否则了。”十三郎果断说道:“就是骗你的。”
听了这样的回应,河间王神色略显阴沉,缓缓说道:“欺骗本王,你该知道后果。”
此欺骗十三郎所言欺骗不同,河间王认准十三郎所说的骗才是欺骗,而不是那次自杀诱敌。
十三郎洒然说道:“你能动我?”
河间王说道:“当然。”
言罢挥袖,一股和风凭空而起,隔千里将十三郎层层包裹,但无一丝伤害加身。
不用说阿古王动作有多快,抢在前面遁空而走,十三郎没怨他留他,河间王没看他理他,仿佛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周围很多人尝试阻止,如苏老板、生修还有几位大能等等,不顾伤势强提真力试图为十三郎解围,结果无一能够成功,均被和风拒之门外。
屡遭重创,河间王比刚来时弱了很多,但对这里的人而言还是那么强大,不可撼动。
无视周围重法轰击,河间王淡淡说道:“本王已经知道,你体内的逍遥气意只管生死,只要不触及红线,他们便不理会;接下来,本王有一万种法子让你生死两难”
和风如罩,十三郎行动无碍,摆摆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算你厉害算你狠不就是一个问题,至于要杀要打。”
不等河间王开口,十三郎又说道:“你来做什么?”
河间王微怒说道:“不知死活,当真要本王做点样子不可”
“不是的啊!”明摆着的苦头毫无意义,十三郎赶紧辩解:“我在问你,此次不惜万里而来相比添了很多麻烦,是为了什么?”
河间王微微一愣。
“位高权重身价一定很足,另外听说你最近挺忙,等闲事、平常人,根本不会搭理,说打仗、才这么点规模,没理由惊动你大驾光临;既然来了,只可能为了某个人。”
十三郎指指美帅,再指图奇,接着是生修、罗桑、还有怀里那把天魔刀,最后还有狼王。
“难道是为他,他,他,他他他?”
“”河间王一时无言。
“金花判官稀少,冥界好歹还有几个,横沼藩王也不是你的菜。人间七百多生修同时入界,估计看花了你的眼;横山不二兄弟俩,我估计和你本就有些渊源;另外狼群纵横不是一天两天,要动它们不会等到现在,至于狼王”
目光转向天空,十三郎对着那颗硕大而年轻的狼头,发觉它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是奇妙,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不禁有些奇怪。
“乱舞雪狼吗?”
狼王事实上不在这里,十三郎暗暗思量着,嘴里说道:“狼王鬼王阿古王,都是王,一家人,犯不着拼到死去活来。”
这句纯粹鬼扯,河间王也知道他在鬼扯,冷哼不作回应。
“都不是,那就是为我咯。”十三郎指指自己,得意洋洋说道:“付出这么大代价,不会只是想杀死我,想夺舍吧?”
原因揭晓,河间王唯有叹息,接着忍不住摇头。
“凭一点猜测压上性命,这样的性子,本王担心你不堪大用”
“嗯?”
十三郎目光微闪,说道:“你要用我?”
河间王坦然说道:“参加燃梅盛典,执掌轮回,造福两界全体妖族。”
哗的一声,周围一片大乱,阵阵喧哗。
“胡扯!”
“岂有此理!”
“萧十三郎是人,怎么可以代表妖族!”
“十三先生早被阴司选中,判官亲自邀请,怎么可以投拜鬼王。”
诸多非议,其中美帅最为愤怒,指着河间王的鼻子质问:“你是堂堂鬼王,杀剐存留随意,怎可随意亵渎人妖两族誓约!”
河间王只看十三郎,温和说道:“萧十三郎这个名字不错,不过不太适合金乌。”
十三郎没回应这句话,内心感慨万千,暗想燃个什么梅也成了香饽饽,到底是自己能力太大,还是命太好。
河间王转头去看美帅,神情颜色不怒自威,一派长者前辈风范。
“萧十三郎为铸阳金乌,理所当然代表妖族,怎会亵渎誓约?”
“你!”堂堂九大鬼王之一,曾与阎君谈兵论道的存在竟能当面这样无耻,美帅气到牙根痒痒,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听了上句话,他和很多人都已明白对方准备用何托辞,知道反驳无用、也懒得去做。较真算起来,河间王其实不算错,铸阳为金乌一族之专利,金乌属于妖族,可不就是理所当然。
聪明人之间,说话做事不必把头头道道都弄明白,自此一切都清楚了,河间王不杀十三郎因为要用他,不杀生修因为需要拿他们的命做筹码,不杀靠山王因为不想与八乡弄成死仇,不杀图奇因为掌命神秘、亦或也有小小忌惮。
不杀美帅因为他是判官,刚刚好可以做个见证。可以想象的是,将来人妖两族就此事政治的话,河间王绝对会这样说:“当初金花判官在场,都没反对。”
不承认?
谁在乎。
“本王知道你的难处,本被金花大判所邀,半道转阵,难免说不过去。”
强拉壮丁总比不上心甘情愿,此番付出天大代价已然成为事实,为图今后,河间王尽量把事情朝好的一面转化,温和说道:“关于这件事,本王早已考虑妥当,只要”
“等等!”
十三郎做出暂停手势,有些好奇问道:“先把事情弄明白。据我说知,九大鬼王都已找到自己的人选,而且培养了很多年。自古临阵换帅来兵家大忌好吧这不是打仗,可你这样换人,总归不太合适吧?”
河间王洒然说道:“他们如何能与你相比。”
十三郎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问道:“五行要的是平稳不是专精,这么抬举我,就因为我炼了一颗四不像的日头?”
河间王微微一笑,说道:“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还记得刚刚那颗五色梅花?”
“嗯。”
“它是新得之物,爆发起来,本王亦需要退让三分,却被你完美吸收。”
“呃又如何?”
“待离开这里,本王与你详细解释。总之可以确认,你就是本王要找的人。”
“我自个儿来的,没事儿套什么近乎。”
心里嘀咕着,十三郎试探说道:“那个,既然代表妖族,可否等其余八王赶到,大伙儿一道合计合计再说”
“不行!”态度从未如此坚决,河间王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随之转厉:“你怎么知道八王将至?”
“猜的。”十三郎毫不犹豫说道:“听说九大鬼王同气连枝,感情那叫一个好”
“不谈这个。”
没心情,兼觉时间紧迫,河间王挥袖冷喝:“别想拖,随本王回去。”
“封息坏了”苦无伎俩可施,十三郎琴谱乱点。
提到封息,河间王心情越发恶劣,喝道:“你是修士!用飞的。”
“可我伤的这么重”
“本王带着你走。”
“还有我的同伴,那颗树,那块地,那些人”
事实上,如今的十三郎真正黔驴技穷,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扭转局面;如此这般乱找借口,纯粹发自本能。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拖下去又能带来什么变化。
“先把话说清楚,他们但凡死掉一个,漏下一个,我马上自杀。”
“死得了吗你!”
再度被威胁,再度施法,河间王早有对策在心,柔风轻转。
避开古帝与血魂子的办法很简单,制住十三同时不要威胁到他的性命便可,这都能难倒他,河间哪有资格称王。
做势间,周围生修准备行动,罗桑转回,美帅轻叹,狂灵大地开始蠕动身躯。大家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要么群起而攻之灭掉整个看起来无敌的鬼王,那么全部身陷牢笼。
周围群情汹涌而冷漠,河间王虽不像刚来时那样轻蔑,但也只是微微皱眉,随即开声。
“两相”
“慢着!”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站出来,声音透着几分神圣的味道。
听到这个声音,美帅微微一叹。
听到这个声音,十三郎为之一愣。
听到这个声音,河间王眉梢一下子挑了起来。
转回头,望着扭着腰身走出来的图奇,河间王神情再生变化,有些迟疑。
“你这是”
“十三不能跟你走。”图奇那张狞恶面孔不再,代之以满脸神圣与庄严,缓声说道:“他会参加燃梅,但要代表横沼。”
啊!
不用说这句话惹来多大风浪,数百生修个个长大嘴巴,美帅苦笑连连摇头,十三郎本人一头雾水,抚头摸脚,暗想自己当真天命所归?即便如此,你们这些王八蛋是否该先问问少爷我乐不乐意,个个霸王硬上弓。
“胡说八道!”
最愤怒的当数河间王,因他担心这是八乡意愿,一面吧目光投向靠山王,一面开口质问。
“九王八乡亲盟誓”
图奇默默摇头,说道:“与八乡无关。”
河间王又是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不屑冷笑:“既与八乡无关,凭你也敢与本王争”
图请平静地望着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掌命。”
“什么?”河间王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掌命意愿,渡化横沼。”图奇严肃说道:“冥界为阴,有生地则阴阳不协,此为本界最大祸根。不解此患,天地迟早崩塌全灭,阎君也因此事而亡,唯有补全轮回,执掌天命将其改变,方可重塑方圆。”
一番话说的凝重庄严,听在耳中觉得理所当然,轻浮点讲就是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人不信。
听了这番话,河间王楞住了,鬼物楞住了,狼群楞住了,生修楞住了,包括十三郎本人,还有美帅也都楞住了。
好一会儿沉默。
“你说是就是吗!本王差点上了你的当!”
不知是太担心还是太愤怒,河间王看上去气急败坏,有些失了方寸。
“别人害怕掌命,本王不怕,任你舌绽莲花,本王今日必须带他走!”
“知道你不信,知道你不怕,知道此事无法善了,知道必须有所证明,萧十三郎才会心甘情愿,全力以赴。”
连续四个知道,图奇已然形象大变,身形拔高至百余丈,气势攀升似无极限,一头垂目俯瞰,一头仰眺天边。
“掌命,余以天道祭苍穹。”
幽幽长声,波纹横扫,以没有速度的速度传遍四方,瞬间响彻整个冥朝。
当即有喝声传来。
东方冥都有人呼应:“掌命东岳,余以天道献星魁。”
西方黑海有人呼应:“掌命西天,余以天道挽天河。”
南方九狱有声回应:“掌命南离,余以天道埋生骨。”
北方雪崖有声回应:“掌命北雀,余以天道问沧桑。”
最后一道声音来自中央,来自狼群背后的远方,冷漠清凉,听在耳中却似一团火一样滚烫,呼啸卷层云。
“掌命八方,弃天道,补轮回,奉诏继阎罗!”
听到这个声音,十三郎险些跳起来,天心蛤蟆真的跳起来,小不点一跳八百尺高空,挥毫千里神圣光华,口发一声喊。
“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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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七章:是她,是他
四方喝声响起的时候,十三郎正准备拼命,闻声后一惊一诧到一喜一忧,心情很是复杂。
哑姑来了。
没错哑姑来了,脚踩祥光,气息强盛,更有四方大能烘托,威势难以形容,看样子她与图奇一样,都和掌命有着极深关联,从几声唱喝声判断,哑姑还是这些“相关者”的核心。
正如别人不理解十三郎的修行为什么这么快一样,十三郎完全想象不出哑姑发生这么大变化,“机缘”二字已不足以解释。
“姑姑!,我就知道是你!”
有人不管那么多,几百年相隔今日得见,雨薇回复幼儿模样,雀跃相迎,手里拿的是乞儿所化的那颗星芒,
关于这个,十三郎所知不多,因为这个东西需要妥善保管,将来留给合适的人;据说其中气意强大而且凶险,稍一不深便有可能铸成大祸。
百分百安全。或知后十三郎大吃一惊,哪管什么圣人判官,当即表示冥界的事情咱们可以不管,应该把它扔掉,或用别的法子、交给别的人保管,然而小不点这次出奇固执,无论如何不肯听从,坚持要兑现给乞儿许下的诺言。
守信是好事儿,十三郎决心做个好父亲,勉励同时暗里提心吊胆,叮嘱阿古王务必多留意小不点有无异状发生......如今看来,兴许那时小不点便有了预感,倒不纯粹是为了守信。另外就是那位伤心而死后显露圣人气象的判官,也与神秘掌命有关。
总之哑姑来了,小不点做对了,十三郎喜悦之余更增加一份庆幸与“卸下重担”的解脱,于是有心情思考哑姑因何有此缘分,其口中的阎罗又是怎么回事。
到这里忍不住去看图奇,心里记起来他之所以与生修“化敌为友”,起因就是从自己的名字开始。
自打听说有个叫十三郎的,图奇便赖着不肯着,说巧也真巧,那时候美帅一直防着他,图奇楞是没探听到什么关于十三郎的实质信息,直到十三郎主动现身......大战连绵再无停歇,连认真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若图奇早与哑姑相识,自其口中获知“萧十三郎”其人,然后牵涉到掌命,则意味着......
假如早点与图奇“相认”,整个事情恐会变个样子,不至于到此绝境......
“想什么呢!”
提醒自己别这么无聊,十三郎看着图奇的脸,发觉竟然认不出他,或者说,图奇已经不是图奇。
冷、恶两面,那张凶恶的脸慢慢淡化并且“塌陷”,看上去就像从后脑“退回”到前面,与冷漠面孔为而为一。
冷恶最终变成厉色,图奇再不是那个有着双重面孔颠倒性格的人,看起来沉静而肃杀,这样的他看着比以前更符合身份,可惜经过这么多战斗,其麾下凶灵所剩无几,不是太应景儿。
感受到十三郎的目光,图奇回望着他淡淡点头,没说什么、没等他说什么便又移开,朝渐渐靠近的哑姑施礼。
“你可准备好了?”
所说的话与其神情明显不协调,图奇施礼恭敬,所讲却有几分责问味道,幸好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哑姑身上,没心情与之计较。
对小不点、十三郎、天心等熟悉的人来讲,哑姑还是那个哑姑,双鞭红条,黑衣冷面,煞气像能肉眼得见。当然其气势与当年完全不同,再有脸上多了几分威严,更有一种阅历沉淀才有的厚重。
没有回应图奇的话,哑姑左手半牵半抱着迎上去的小不点,肩头爬着绿皮蛤蟆,右手边一头矫健雪狼,径直来到十三郎面前。
那应该就是狼王,年轻,庞大,矫健,还有掩饰不住的几分亲昵。
十三郎莫名其妙,实在想不起在乱舞城有没有与哪只狼有过亲密关系。
狼王不知有没有明白,拍拍爪子,呜呜两声后把视线投向远处的鬼王,神情不善。
河间王看都懒得看它一眼,目光直愣愣望着哑姑,伸长脖子喉结上下移动,嗬嗬难出一言。
“是你......你是......”
哑姑照例充耳不闻,隔着风层微微欠身,说道:“少爷,您来了。”
听到这句话,看到其举动,感受着那种冷冽与热烈兼容的意味,十三郎再度确认,哑姑就是当年哑姑。
周围突有不善感觉,仿佛看到哑姑的举动,除了图奇,四方传来四声冷哼。
闻声,哑姑挑眉似想发作,风层内十三郎已经摆手。
“不要紧,他们只是尽责。”
随口一说,十三郎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肚子疑问,然而眼下不是时候,他理解那些发出声音的人的维护意味,赶紧解围说道:“河间王还在,有事回头再说。”
哑姑平静说道:“少爷放心,没事的。”
十三郎完全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看出来哑姑很强,但还比不上自己,图奇变身后气息猛增,但也不过真境边缘,哑姑身边那条雪狼——应该就是狼王,看着也很厉害,但其聚全族之力方破真境,然后就是那几个发出声音的人,连面都看不到,强弱不知。
仅凭这些,敢把河间王视如无物?
事实就是河间王不说不动,使劲儿望着哑姑像是傻掉一样,如非实在没有力量,十三郎决然会趁机发动群杀,尝试以自己的力量翻盘。
不能以力服人,便只有牵制、利益之类的挽回局面,哑姑能够拿出什么,让河间王心甘情愿放弃“捉人”?
疑惑中哑姑说道:“有很多事情少爷不知道,一时难以说清。不要紧,看看就会明白。”
也只能这样了。十三郎一面点头,说了句:“如果是交换......”
哑姑回答道:“不是交换,是定数。”
十三郎不喜欢这样的说法,正准备开口,哑姑已经回过头去,遥遥与美帅打招呼。
“辛苦了。”
“......”
这是长辈对晚辈,长者对少年,上级对下级才会有的口吻。
十三郎又是一愣,此刻留意到美帅的表情与河间王一样古怪,像是看出什么实在难以相信,激动到不成样子、但又说不出话。
也许是错觉,自哑姑转身开口的那个瞬间,十三郎便觉得她好像换了个人,沉威如天空似大地,浩荡宽广,看不到尽头在何方。
他尚且如此,周围人更是云里雾里,在场数百生修除燕山等少数几个听说过哑姑这个人,全都傻乎乎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如在梦中。
哑姑这时转过头去,对河间王说道:“好久不见。”
“......”河间王迟疑良久,说道:“真的是你?”
哑姑淡淡回应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河间王苦涩说道:“这么说,你们是一个人?”
哑姑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能这么讲。”
河间王目光微闪。
“既然如此......”
“正因为如此,你才要快点决断。”
哑姑截断河间王的话,肃声言道:“八王将至,不能等你太久。”
逼迫的意味如此浓厚,河间王明显不乐意,挣扎说道:“他们应该没那么快来,若他们来的真有那么快,本王就不需要......”
哑姑冷笑再度打断他的话,带有一丝讥讽说道:“在我明前也敢称王。罢了罢了,还是那位老友说的对,区区影身,当不会影响大局。”
言罢,哑姑稍稍停顿了一下,很快像是决定了什么,随意挥了挥手。
“开始吧。”
“开始!”
“不!”
图奇断喝、河间王的尖啸声中,剧变随之展开。
***********
图奇化了。
就像阳光下的冰雪一样,他从头顶开始直到脚底,化水连绵,身魂尽皆在极短的时间内消融。水雾弥漫,一股神圣、圣洁、悲悯而且庄严的气息随之滋生,图奇所化之水很快归于无形,给人的感觉却是世界因此收缩,似有什么东西随着那股水流而去,“流淌到”哑姑周围,汇入其身。
说不清什么道理,此时此刻在场的人,凡当初目睹乞儿入圣的人均忍不住回忆起那一幕,尤其他最后看向图奇的那一眼,带有无限慈悲,与怜惜。
掌命使者,天道祭苍穹,严格算起来,这个时候的图奇已经死了,其无数年修行就是为了这一刻。没有乞儿入圣,十三郎不至,又或者没有燃梅的话,图奇只会按照他的样子“活”下去,然而无论他活多久,活几世,最终都是为了今天、或者明天发生的这场变化。
纵犬驾鹰为狡兔,养猪喂鸭上餐台,乞儿临终始悟所以伤心,入圣还有转世之机;想复制那样的事情太难了,图奇果然如乞儿所料,连伤心的机会都没有。
苍穹入体,哑姑的身躯以看得见的速度暴涨,与此同时,四面腾起四股强大气息,东岳西天,南离北雀,如四道天柱高高跃空。
奇妙的是,明明四道天柱笔直地射想天空,中途丝毫没有弯曲、但其最终却汇合在一起,之后再度暴涨,不知怎么就涨到哑姑的身体里去。看起来就好像一人为天,世界镇于其脚下一样。
可她明明还在眼前,虽高大、终究还是个人。
来不及、也不用思考下去,五道气息逐一加入,“哑姑”最后拿出小不点交给她的那颗星芒,一口吞下后,其身上随即多出一身衣裳。
那是王袍!
“嗬!”
不知原由者当中,阿古王第一个弄明白怎么回事,惊呼惊叹感慨与钦佩,皆金花大判以哭喊般的声音那么响亮。
“阎君归位,阎君归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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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八章:女、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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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圣袍,玉龙带,宽袍大袖自动根据穿衣者变形,很合身。
脸是哑姑的脸,身是哑姑的身,气是阎君的气,威是阎君的威。
美帅近乎哭喊般的大喊声中,冥都最高的那座建筑——芙蓉塔上鸣钟七响,一万八千余座阴司内的传讯玉璧随之震鸣。
七大掌首之首归墟,和图奇一样成为阎君归位的祭品。
与此同时,其余三方各有一位隐世绝修陨落,但不知道他们是人、是妖、是灵族,还是某个异界魔头。
图奇能够作为阎君归位的影子,乞儿被王袍选中,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阎君落子渺无痕迹,由是可知。
此时此刻,阴司百万判官,无论身在何方,在做什么,此刻都停下手上的事情,俯身朝冥都方向叩拜,挽伤,之后再向三方施礼,以最最诚恳的姿态致谢。
没这样做的判官只有美帅,因为他是在现场的那个人,也是最清楚原委的那个人,而且是最最悲伤的那个人。
因为他知道,阎君真的死了。
数百年来,关于阎君是死还是活有过无数争论与流言,九大鬼王心怀忌惮,判官更加疑窦重重,还有无数相关之人,相关事务,无论有多少证据多少种标志,内心最深处总会问上一句:阎君怎么可能会死?
是啊,阎君这样的存在,怎么会死了呢?
他怎么可能放心去死呢?
假如没有这点疑惑,燃梅盛典或许本不用进行,九大鬼王兴兵犯界是早晚的事情。
假如没有这点疑惑,芙蓉塔必定举行天誓,点将冥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委屈求全。
假如没有这点疑惑,冥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太平”,天下早已大乱。
假如没有这点疑惑,美帅根本不会带十三郎回来,因为他知道那没有用。
阎君身死,等于抽调冥界整个大房子的横梁与根基,区区一个十三郎、几百个人,能有什么意义。
作为冥界地位最高的那个人,阎君即便被所有人认为暴毙,也能维持千年、甚至更久缓冲。无需列举阎君曾经为冥界做过多少事,仅就这点而言,是他留给世界的倒数第二件礼物。
倒数第一件发生在现在,阎君归位,然后便会烟消云散,真的死掉。
之后冥界会大乱,一定。
除非,归位阎君将要做的事情能够扭转局面,并且成功留下传承。
极有可能是其借来归位的那个人,那只鬼——哑姑!
“嗬!”
很多事情用不着再解释,也用不着问,比如阎君是否真的活着,此前只是假像;再比如阎君是否借尸还魂,类似修士“夺舍”那样借哑姑而活;还有今天这个局面是不是阎君谋划,内里早已计算明白。
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推断出,除第三项稍有可能,前者都只是“美好”念想,当然美好二字看对谁来讲,假如问小不点感受如何,她一定会说阎君死就死好了,别连累咱家姑姑。
十三郎呢?
这会儿他的脑海中一片混沌,非要说念头的话,想的最多是哑姑为什么会被阎君“选”中,她自己是否乐意。
“这会儿本君挺忙,没空理你。”
前一时哑姑,现在为阎罗,冥界君王自不会把十三郎当成少爷对待,说话不仅不客气、似还带有某些训责的意味。
十三郎没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然而不知考虑到什么,阎君忽又转了神貌,朝围困十三郎的风层挥了挥手,温和改口。
“事情有点复杂,稍后和你解释。”
集众人之力奈何不了风层真的变成了风,不但溃散、还如威风吹入身体,吹到十三郎的丹田灵根,与之风性道基融合。
这对他而言当然是好事,但要时间消化才能变成实实在在的好处,当时眼下,十三郎奇怪的是,河间王不知为何没有阻止这一切,亦或根本阻止不了。
见到这样,听了这番话,十三郎心里反有些不安,迷茫的神智都变得清醒起来。他知道,类似阎君、天道这种大人物,一言一动皆有深意,但其本质都一样。
他们都是冷血生物,突然间对自己这么客气,未必是好事。
“算了算了,先看吧”
阎君归位,真相便已经**裸地呈现在大家面前,虽然只有一部分,但已足够让所有人意识到,其接下里要做的事情极其重要,足以影响到冥界安危。
这样想着的时候,阎君已然转过头去,对着河间王伸出手。
“拿来。”
阎君向河间王要东西这个画面让所有人重新认识一遍荒唐二字为何意,难道他们之间会有约定?阎君早有布局?
以智慧而言完全可能,然而如果是这样,九王之乱因何发生?
更荒唐的在后面,望着那只讨债般的手,河间王脸皮狂跳,眼神乱闪,半天憋出一句“不给”。
“不给”
“不给不行。”
“不该我给”
“说好的事情,不能给也得给。”
一问一答,周围人鬼妖魔全都满头黑线,目光痴呆,正因阎君将亡而伤、而忧的美帅大张着嘴,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日后阎君召集各方大佬,商讨事情口吻像现在这样。
“给不给”
“不给也得给”
“再不给我就自己拿”
成何体统啊!
更加不成体统的也在后面。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河间王像个要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跳起来,怒火滔滔,泼皮一般大叫:“凭什么这样,凭什么这样!他们和本王、和我一样,凭什么只针对我!”
周围人看到目瞪口呆,阎君静静地望着他发疯,一直等到河间王稍稍安静,才缓缓说道:“不要耍赖,而且你知道的,他们的结果不会比你好。”
河间王继续大叫:“我不管,我宁愿那样”
阎君脸色微沉,随手又将适才小不点交给自己的星芒吐到手中,淡淡说到:“非要本君亲自动手?”
“我”
河间王盯着那点毫光,脸色闪烁几次,突然间目光转厉,腾空怒喝。
“你们都听到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声落,声出,四面虚空再起波澜,一声接一声冷喝传来,一条接一条身影走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们早就在哪里,只能河间王召唤一样。
每个人气息都能带动天地,每个人都像河间王一样强大,甚至更强大。
“阎君,你以为真能算计我们?”
“当年,大家都知道你在设局,只是不知道何时发动,如何发动。”
“突然暴毙,谁都看出内种有鬼,何况我们。”
“轮回失力,燃梅盛典,有此两件,我等总不能推算全部因果,但也肯定一事。”
“你,已与天道决裂!”
“你被天道所弃!”
“你为天道之敌!”
“你,被天道所杀!”
最后一声低喝,八大王者齐现身形,同时说破整个冥界都在追索的机密:阎君为什么会死。
他是被杀死的。
除了天道,谁能杀死阎罗?
然而,天道为何要杀阎罗?
轮回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疑问无尽震惊,在场生命个个茫然,痴呆如泥塑木雕。
今日事演变到这种程度,内里一切远远超出众人所能想象的极限,纵有再多变化、也已无法改变颜色。
十三郎是唯一例外。
风层已去,十三郎跌落,被不知何时偷跑回来的阿古王扶住,准备再逃。
十三郎阻止了他,不仅为了哑姑,还因其心里有声音回荡。
“诸事齐备,就看你肯不肯了。”
“世界为天,一切皆为天道子民,阎君也不例外。”
“天道之敌,即为我等之敌!”
八王现身,距离尚远,不知是否还在防范着什么,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太快,其中火云王比较靠前,凶声宣告。
“既然死了,安安稳稳死掉便好,以你的能力或许还有转世觉醒之机。非要借躯归位重提当年,跑到这种地方现身,岂不是找死。”
“他就是在找死!”
河间王的怒吼声惊天动地,暴起时双掌翻飞,身形却如怒箭一样飞退。
因为面对的是阎君,主掌冥界规则的那个人,河间王没敢遁空,当然更不敢直面匹敌,全力相拼只为一件事,退回与八王共聚。
九王天下,无人不可以面对,这是他们的自信,且是天道曾经的许诺。
如今的他们都是影身,其中河间王还负了伤,然而阎君也不是阎君,充其量只是归位的一点残魂;计算起来,九王每个人都觉得信心十足,甚至觉得,即便没有人帮忙,自己也能独挑大梁。
然而,阎君毕竟是阎君,他们谁都不敢冒险。
果然,阎君毕竟是阎君。
八王现身,九王齐聚,阎君没有丝毫动容,直到河间王愤而出手,其神情才有所变化
“你啊,果然比较呆傻。”
众所周知,九大鬼王中、河间王以长袖善舞著称,通常讲这样的人最聪明,最滑溜,最难捉住把柄;然而此刻阎君的表情与他的话,分明是在说河间王犯了错,落入某种算计。
河间王神情剧变,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暴退的速度更加迅猛。
说话间,阎君又把那点明毫吞入腹中,左手朝十三郎招了招手,右手轻拍狼王头顶,商量的口吻。
“借来用用。”
被这样一招,十三郎莫名觉得身体里少了什么,一阵轻松。
“嗷呜!”
亿万万狼嚎声响起,汇聚狼王身躯后朝阎君、哑姑喷出一口气。
得到这口气,阎君神貌再生变化,给人的感觉就像时光倒流回去,他从一个归位残魂变为全躯,重现君威。
在此之后,阎君伸手抓向河间王,动作随意。
奇妙的是,河间王搏命施展出来的重法半点阻碍都没有,被阎君一抓就抓在手里。
像捉一只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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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九章:八王,相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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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
阎罗轻易捉住河间王,受到惊吓的可不止河间王本人,还有八王,群鬼,狼群,生修,甚至包括对阎君最最有之心的金花判官。
怎么可能呵!
此前鏖战早已证明鬼王实力,休说阎罗一缕残魂,便是全盛时的他恐也做不到这般轻松,短暂迷茫后,人们意识到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河间王早被阎罗算中,力不能发,发也无用。明证为,其竭尽全力施展的法术毫无用场,轻易便被阎君之手穿透;更离谱的是当其被擒时,看着就像自己送上去的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为什么呢?
此刻追究因果并无意义,随着河间王被擒,其余八王纷纷怒喝,个个如同脱去枷锁的狮虎猛扑向前,直奔战场中央。
“阎罗违誓,九王同罚!”
“交出烙印!”
“保你传承无恙!”
呼喝声中八大鬼王争相恐后,与此前犹犹豫豫完全换了个人,速度也比之前快上十倍!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谁说仙人无欲无求。看到他们这副样子,最没脑子的人也知道其中猫腻,知道河间王成了牺牲品。
当然这不重要,人们刚刚为阎君威势所惊、所喜,便留意到施法一击后的她精、神、气尽皆萎靡,像是一下子被抽干全部精华。
除非是伪装,否则谁都能看出来,阎君再无余力。不止于此,其身边那条能够汇聚狼族意志的狼王也已萎顿下来,气息怏怏没什么精神。
“完了。”无数人心里一沉。
“假的!”无数人心内狂喊。
“君上!”美帅目光期待,双手扣心准备自爆。
仿佛印证了人们的猜测,片刻颓然,阎君轻哼一声,面色精神突又好转,其体内明毫之光大放,此前被小不点保管、后交其手两次拿来做样的星火绽开,刹那间点亮整个星空。
冥界没有星空,然而所有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当那点明毫四方光华,眼前似乎变成阳间世界,浩渺星空那般深幽,迷醉,让人止不住凝眸远眺,恨不得把时间留住。相比之下,鬼物、凶灵的表现比生修来的更甚,从未见过星空的它们完全迷失了本心,无需幻法,个个沉沦。
冥都,芙蓉塔上钟再次鸣响,连奏十八声,浩浩荡荡,传遍冥界每个角落,钟声听上去不像之前那样悲郁感伤,而是严肃、神圣中透着无尽欣然,伤势未愈的六大掌首全部升空,朝远方参拜。
他们尚且如此,整个冥都跪成一片,所有阴司,般壁冥界,无数人随流。
周围事不为此处所闻,战场之上星空入界,连鬼王都受到影响,前冲时身形有些走样,目光却变得更加贪婪,而且愤怒。
“你竟然真的交给她,一个入界怨魂!”
“你该死啊!”
君王一怒,血盈千里,鬼王一怒,万万里生杀,把大鬼王同时暴怒,整个世界都被暴戾的气息充满,处处可见空间扭曲,规则破碎。
冥界快要崩了,然而任凭周围如何狂暴,以阎君为中心的这片地方风平浪静,清风幽幽的吹,温暖和煦的气息弥漫在每个人身边,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地将众人伤势抚平。
这是神迹!
非要找点遗憾的地方,阎君身上似有一股淡淡的惆怅味道,就像有什么期待的事情即将发生,自己却看不到了一样。与此同时,她的气质慢慢发生变化,为冥界判官熟悉的威严逐渐消退,属于哑姑的冷冽开始显露,一步步开始占据主流。
阎君正在死去,新阎罗正在诞生。
没有典礼,没有欢呼,只有扑面而来的强敌与凶杀。
“你们啊,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淡淡宣告,阎君一把将河间王捏碎,浓郁之极的鬼气精华随之绽开,转眼聚拢变成一颗圆球,同样张口吞入腹中。
直到这个时候,周围人才知道此前阎君向河间王要的是什么,河间王为何那般抗拒。
这是要他的命,还有苦苦修来的全部修为!
这是阎君留给哑姑——阎罗传承的礼物,留待其慢慢吸收,最终变成自己的修为;但要注意的是,并非随便什么鬼物都可以这样用,内种牵连,非三言两语所能表。
现在哪有空闲理会那些,捏碎河间,周围八王将至眼前,阎君眺目望着十三郎,轻轻开口,声音有些严厉。
“还等什么!”
似命令、又似召唤,十三郎的表情有些苦、同时带有少许愤懑,但却不能不听他、她的话。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今日现场所有人当中,除阎罗本人与鬼王外,十三郎是对真相了解最多的一个,但他已然有很多懵懂。
来不及想,来不及分辨,阎君显然算到所有细节,包括十三郎性子中抗逆的那一面,把事情安排的极为紧凑,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取魔刀,转魔躯,内视丹田,开启那团真魔之气,十三郎端出九阴灯火,开口大喝。
“天道谕令,阎君亲启,魔道有悔,召八乡出狱!”
莫名其妙的一声喊,周围人大多只留意到两个字:八乡!
八乡是谁?
八乡就是相柳,大自在天魔,天魔刀的真正主人,与两大逍遥斗法的那个人。
推挤远古,八乡就是入侵此界,唯一幸存,后被镇压的那只魔。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因为它发生的时间太过久远,且被天道亲自抹去痕迹。
今日今时,十三郎开口要释放八乡。
为什么?
能成吗?
别人不知道,包括十三郎自己都不是太明白。
阎君知道,因为是他一手谋划;八王也知道,自十三郎开口的那个瞬间,八王脸色齐齐大变,目光满满惊慌与难以置信,身形随之展开,掉头,逃跑
“阎罗,你疯了!”
“你竟敢”
来不及了!
“哈!”
耳畔一声怪叫似的狂笑,短促,有力,凶蛮,狂喜,呐喊,咆哮
憋一万年发出声音什么样?
憋十万年,百万年的声音什么样?
一声轰隆隆巨响不停,整个横沼世界活了过来,山峦破,河流崩,荒野开,大地裂,规则之力四方横扫,巨大黑影自地底伸头
一头,两头,三头
天地变成一座由头颅围困的牢,总共八颗头,还有一颗若隐若现如山丘般的鼓包,分别拦住八王。
“你们啊,啧啧!”
魔王出世,开口,大笑,宣示。
“真真是一群傻*。”
写不动了,这种章节需要很大气力,短就短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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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零章:天魔现,破真心
问到对魔族魔修的印象,多数灵族马上会想到如狂暴、粗野、血腥、跋扈等词汇,似乎他们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
这当然不是真的,灵族从来不乏残暴歹毒,魔族一样可以温文尔雅,然而不可否认的是,魔族整体性情上确比灵族外放,被许多灵族人视为缺乏内涵,好听点讲,他们的性情比较直,而且真。
撇开敌我,不少人欣赏这种性情,比如最看魔族不顺眼的大先生曾经感慨,如果灵域上层少一点“聪明”,沧浪根本不可能被魔族夺去半壁江山,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在夸奖,魔族秉性率真让他们比灵族更容易凝聚力量,战场体现尤为明显。
今日今时,正在无奈绝境的时候,相柳一吼惊天地,除了震撼,人们不禁腹诽魔物就是魔物,哪怕修到堪比天道,骨子里还是那么低俗。
视线太窄,天魔太大,八颗头颅堪比小一点的星球,更不论其身体。这么大的“东西”与人作战,感觉就像古时猛犸去捉一只蚂蚁,不轻松、反应该格外艰难。
相柳不觉得艰难,因为他是大自在天魔。
大自在,字面意思为自由自在,想干吗干吗就说啥说啥,实际当然不是这样,相柳的大乃相对而言,战斗时其力量与身体似合似裂,就像芥子空间内外颠倒、看到与感受完全不同。
好比化境,外面看可能只是一扇门,一颗草,一粒沙,也可以像十三郎那样变成一只眼;身在其中则为世界,想击破时所要对付的不再是那扇门、草、沙、眼,而是整个世界的反击。相柳把样的两个面颠倒过来,对手在外却如面对世界,作为操纵者的他反而成了内里那一面,挥针行使千钧棒,无论对手躲在哪里,冲向何方,相柳总能将力量集中为一点,穷追不舍。
这已不是高妙所能形容,简直神乎其技!
因有突袭的成分,相柳出击时占尽先机,等若将八王分割到自己的八颗头颅,八个世界,不同的是这八个世界为外部所见......于是人们看到八大鬼王像绳子拴在头上,左冲右突,厉啸连连,打出一道道带有毁天灭地气息的道法,终不得脱。
“我的个天......”见此状况,不知多少人心内叹息,均有深深失落。
假如没有亲眼见到,没有人相信世界上有谁能够独斗八王——哪怕他们都只是影身;眼下天魔一人锁死八面天空,不仅困住八王,也让大家无处可逃;但凡有哪个鬼王突破禁锢,施法时泄露一星半点,都会惹来大祸。
幸好相柳的战斗是这样,否则八王这般出手,今日战场势必生灵涂炭,纵有阎罗化境相守,恐也死伤万千。
最终谁能赢?
这个问题是关键,没有人能够给出结论,人们所能见到的是,相柳八头鏖战时显得极其兴奋,大呼小叫,吼喝不止,初听根本不会以为那是战斗,反倒像是街头斗殴,又或一群孩子嬉戏,乱七八糟闹到不亦乐乎。
这并不代表相柳占据优势,事实上人们可以看到,才这么会儿功夫,相柳八头中已有三颗遭到重创,就像被巨大天锤砸中一样后仰、落地、摆动、嘶鸣、痛吼......尤其与火云王交战的那一个,相柳之头就像一颗巨大火球,嘶嘶啦啦爆响之声从不停歇,鼻端甚至能闻到烤肉的气息。
不用说也知道相柳的身躯多么强大,被烧成这样,可见其战斗进行的极为艰难。
相柳就是相柳,许是天魔天生狠辣,又或是地底实在憋的狠了,连痛苦都显得那么痛快,不管优势劣势受伤还是占便宜,嘴里始终欢呼叫嚣,依旧呐喊。
“这一式不错,东亭你个小王八蛋,长进了。”
“火云小鬼,本尊最厌真火,带会儿定让你尝尝反噬滋味。”
“狗日的苍獠,居然变身本相,不怕恢复不了人形,生儿子没p眼!”
“好你个烂鼠,居然在本尊境内有急!”
边打边骂,污言秽语如泼风洒浪,从开始就没有停顿的时候,顶级大魔战斗高端、这里的人多数看不大懂,只从那些叫骂声判断形势,个个被惊到目瞪口呆。
“这也太......那个了吧......”
修士总该有几分矜持,似这样泼妇骂街般的所为,着实不该出自顶级魔头之口。
“成何体统。”
不少生修心内酸酸,寻找理由抵消对魔物强大的嫉妒之情,却忘记了作为这批人族的代表,他们的领头者,十三郎不知多少回扮演泼皮无赖,而且......眼下也正在这么做。
“不管是人是鬼还是凶灵,我们大家都是灵族一员,眼睁睁看着魔物肆虐,岂不羞耻。”
摆明大义,十三郎望着阎君,神情冷厉,义正词严。
“你为阎君引领冥朝,大逆不道,难怪不被天道所容。”
声音来的突兀,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
***************
没错啊,我们都是灵族!
无可辩驳的事实:同为灵族,本该与八王站一边共抗强敌,怎么能一边幸灾乐祸,甚至担心相柳落败。
有了这层想法,大家看着阎君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同,复杂,羞耻,亦有些不善。
视线中阎君先是一愣,古怪目光望着十三郎,容颜慢慢展开。
“噗”的一声轻笑,随后......
“你啊你,真真一张毒嘴......哈,哈哈!”
开口便不能止,阎君放声、放肆大笑显得极为开怀,把所有人都笑傻了眼。
不管她是哑姑还是阎罗,这样的举动都显得太另类,呆愣中人们忍不住要想,是否阎罗早被魔物侵染,失魂丧志了。
“笑个屁啊!”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尤其经过适才那种和风如神迹般的滋养,不少人伤势减轻甚至完全恢复,最严重的十三郎也有好转,声音听起来有力、而且严厉。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想干什么,先放开哑姑出来!”
这是要点,也是底线,十三郎至今不知哑姑究竟发生何事,至于继承阎罗神位......别人想必受宠若惊,他的感受却有不同。
起码要知道哑姑自己的意思,而不是借其身躯说话。
“出不来了。”阎君笑过、也笑够了,敛去轻浮淡淡说道:“本君快要死了,你看不出来吗?”
“死快点好。”十三郎没什么好脸色,讥讽说道:“左右要死,不如你去放个大招,把什么鬼王相柳全部干掉,还我们自由如何?”
“怎么说话的,那是阎君......”身为判官,无论遇到什么情况,美帅都必须站出来表达愤怒。
“你闭嘴。”十三郎毫不客气,呵斥声声严:“不是我说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迷信。阎君怎么了?阎君也会死,会犯错,会发疯,会耍流氓......”
“你......”美帅哭笑不得,有心争辩、但知道毫无胜算,闹下去只会听到更多不能听的话,让阎君更难堪。
“我来和他说。”都说将死之人什么都能看开,阎君的表现证明这句话是至理名言,看看战局知道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结,索性喝退判官,自己主动粉墨登场。
“你又不是纯正灵修,自己也是半个魔物,哪有资格说这种话。”
“生养生养,生为天生,养者为大,你连这都不懂?”十三郎冷笑反击道:“听说你诞生于天,归位时口口声声舍弃天道,果然天生反骨。”
前一句有理,后面那句好像不怎么搭界,似又所指、但又云里雾里,不过这时候没人在意,只觉得十三郎激昂慷慨,好不威风。
阎君说道:“八王齐至,不把相柳请出来,你有什么办法解除危机?”
十三郎冷笑说道:“八王冲你而来,我们都看到你与鬼王有约。”
“冲本君来的没错,但它们不会放过你。”
“了不起代表妖族燃梅,好过与魔物狼狈为奸。”
“魔物为囚,相柳可是你放的。”
“是你逼我。”十三郎振振有词。
“本君只是建议。”
“霸占别人身体说建议,不知羞耻。”
“什么叫霸占......”阎君脸色有些难看:“你不了解情况......”
“我了解哑姑生死在你一念之间......妞妞回来,她不是姑姑。”
“呱!”关关首先行动,直接从哑姑肩头跳到十三郎脚边。
狼王也听到这句话,看样子竟也有“背叛”的念头,抬头看看阎君、哑姑,最终忍了下来。
“呃。”小不点一步三回头,忍几忍终于没忍住,小心建议道:“那个,阎君叔叔,要不您先放姑姑出来?”
“......”阎君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围人大眼瞪小眼,一方面弄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二来觉得真真是开了眼,好不庆幸。古往今来,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管它当下什么状况,务必把这场热闹看仔细,听清楚。
“瞧见没,瞧见没,就知道不是好人。”十三郎赶紧拽女儿回来,说道:“兴许还会拐卖儿童。”
“吓!”小不点吓了一跳。
“他利用爹爹,还准备算计爹爹。”十三郎看看左右说道:“人多,这货不好意思开口。”
“啊!”
“他与相柳早有勾结,和鬼王也是,转手又把鬼王卖给天魔,其心可诛。”
“......坏人......”小不点神情担忧。
“当然。”
白宜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代替十三郎宣告判词。
“够了!”
几千几万年没有这种经历,阎君初始还觉得有趣,慢慢发觉实在丢人,越听越不是味儿,越听越是满头黑线,终忍不住重摆君威。
“当真以为本君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
“我还真不信了。”十三郎目光连闪,主动挑衅道:“动我试试,敢说你会死的更快,还有,相柳一定不答应。”
听了这句话,周围一片哗然,心里均在想这是什么人啊,刚刚那般大义凛然,这么快又把魔物拉出来当盾牌。腹诽归腹诽,大家心里满肚子疑惑,熟悉的人知道他故意试图激怒阎君、但又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至于其口口宣称的利用......
这不是鬼扯吗。
胡搅蛮缠又胡搅蛮缠的作用,眼看主仆两个太过老实,根本斗不过这一家子演员,阎君无奈叹了口气,神情转为认真。
“别忘了,本君刚刚替你解除一重隐患,化解了天道之气。”
“欺负我没见识?还是你觉得我现在还看不出来?”
“你看出来什么?”阎君微微皱眉。
十三郎望着他说道:“你和天道一体双生,好比镜子正反两面,同一个人!你们都想把这个世界搞乱好方便逃脱,可惜最终意识到必须牺牲一个成全另一个,所以才会自相残杀。结果你败了,但你早有准备,不知多少年前就已分出掌命作为续命之法,并与相柳勾结起来,图谋不知。”
语惊四座,周围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人们无法接受十三郎所说的话,更不知道他因何得出这种结论,但都能够分辨一点,假如事情真如其所讲,则意味着阴阳两界最高主掌都想抛弃世界,这个世界恐怕没什么指望。
真的是这样吗?
众人目光投向阎君,试图在其脸上寻找线索,但无所得。阎君表情漠然,眼眸深处似有感慨,但被一层云雾所笼罩,谁都看不真切。
“果真......如此?”胸中大厦倾倒的感觉,金花大判的声音像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
“曾经是。”阎君的声音听起来像在飞,难以捕捉行迹。
“曾经是?恐怕现在也是吧。”
十三郎哈的一声怪笑,满脸皆是鄙夷。
“九大鬼王与你有何约定?与天道是何关联?”
“为什么不直接放出相柳?非要找河间王拿回什么东西才可以?”
“是不是镇压相柳时有些盟誓,不如此做,连你也没办法破开其封印?”
“连你都破不开的封印,除了天道还能有谁?你为什么需要由我出口,除了因为我体内又天道意志,九阴、应龙、夔神之气,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上古四凶,相柳就在眼前,巧合的是,十三郎的身体里竟然把另外三种的气息积了个全,假如这也是释放相柳的必要条件之一,只能说,机会无限接近于零。
即便天道自己恐也不能做到。
一口气道出心中疑问,十三郎冷笑说道:“本界强者,我差不多见了个遍,除了自在魔,还真想不出谁有能力脱离大界。”
“苦心经营把他放出来,是否就为了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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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一章:谁想走
连番质问,像一块块沉甸甸的石头不断压向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周围人全都陷入沉默,美帅眼巴巴地望着阎君,像个等人保养的孩子。
阎君、或者说哑姑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自打十三郎开始喝问,她(他)便收敛了最后一丝戏谑,极认真、可说是专注地听着。这样的表情让气氛有些怪异,阎君不像犯错迎接训诫、当然也无必要,但他用不着这般仔细,像是要从十三郎的言语、眼神、动作中分辨什么一样。
直到最后一声喝问出口,听完那声可令世界改换颜色的推断,阎君才终于有所变化,眼角轻轻挑动几次。
“不对吗?”
没有刻意等待、或者掩饰什么,也没有任何否认与辩解,阎君用完全平等、且真诚的口吻询问:“这样做难道不对?”
十三郎坚定摇头,回答道:“当然不对。”
阎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世界将亡,万灵陨落......你要说的道理我都懂。”
十三郎说道:“所以我没必要浪费口水。”
“但你还是讲了。”
阎君想了想,说道:“你想阻止我。”
十三郎摇了摇头,微讽说道:“自作多情。”
这话很有力量,但又没什么力量,大家都知道十三郎阻止不了阎君,这样讲只能掩盖无能,发泄一些闷气罢了。
阎君似乎不这么想,有些好奇地问:“不想阻止,为何说破?”
十三郎回答道:“说破是要让你知道,别拿自己太当回事,是要在场大家所有人知道,没有你,没有天道,太阳照旧东方升起。”
以铸阳金乌的身份说出来的话,比之前那种空白谩骂坚实很多,许是受到感染,又或真的被十三郎的气场所慑,周围气息震动几次,一些人、尤其人界而来的生修为代表,纷纷挺起胸膛。
阎君感受到了这些变化,淡淡说了句:“不错。”
十三郎听出其中包含的轻蔑意味,冷冷回了句:“不孝子孙。”
阎君神情微变。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孝子孙,是个孬种。”十三郎望着他的眼睛说道:“干什么,装傻?还是听不懂?”
阎君再度陷入沉默,很长时间才重新开口。
“辱骂对本君没用。谁敢自称本君父母。”
“这天,这地。”
十三郎举头举天,脚踏大地,再把目光转向远方鏖战怒吼中的相柳,“还有那头魔!”
关他什么事?
周围人愕然,一些人想到阎君祈魔相助等于认贼作父,转念想又觉得不大对,很明显,这件事情天魔求助阎君的成分更多,没理由那么低声下气。
“关他什么事?”阎君当即问出来。
十三郎回应道:“除了真魔界,你以为他能带你去哪里?”
阎君微微皱眉,说道:“那又如何?本君早已脱离灵魔范畴,有天地便能......”
“不是这个。”十三郎摆手说道:“他为什么要回去?”
“在这里他会死。”
“你都能够无视灵魔,他比你弱?”
“不是强弱的问题。”阎君耐心解释道:“他再强也是血肉之躯,非天地所生便不能得到天地眷顾,所以......”
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阎君意识自己等若承认天地如父母,稍显尴尬。
十三郎并未纠缠这些,转回头把双手在嘴边拢成喇叭形状,用力大喊道:“那个谁,那个谁谁谁,一真魔的名义,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回家!”
“......想......”天边传来怒吼,八头齐鸣,听上不声音并不是太大,但比之前所有声浪相加更震撼人心。
接着还有下一句,刚好赶在十三郎开口嘲讽前入耳。
“小朋友,你把阎罗想错了。”
“呃?”轮到十三郎发愣。
“想借本尊之手离开的是天道,阎罗极力阻止,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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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十三郎,但凡知道的人都会想到一点:他是个很会算、很能算的人。修士管这叫推衍,也有人称之为道,十三郎自己管其叫逻辑分析,拥有修士强大的神魄与精神后,他有能力把那些点滴线头都存在脑海,想用到,拿出来就好。
追溯过往,初与算师傅接触还是落日城的时候,四目老人精通算道,楞是被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算道惨死;抛开十三郎自己的想法,别人定将此事归结为天赋,不修行算道当真可惜。
道院修行,禁楼门前三月,十三郎一步步走上算道的自我修行之路,只是一直没把它当成一门专用神通;再后来修为日益深厚,他从眉师那里学来灵犀眼,那时起,每当推演的时候,十三郎明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按照严格的逻辑分析得出的结果,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眼里总会出现一些飘渺幻象,就好像那些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能够看到一样。
叫法不同道理相仿,过程如何结果就是事实,十三郎常有惊人之语,事后又总是被证明。不明白的人弄不懂这是为什么,明白的人,或自以为明白的人认为这里有着极深层次的原因,并在背后给他取了绰号,流传甚广。
天机。
十三郎就是天机......当然他自己嗤之以鼻。
今天他算错了,打错而特错。
于是有人会因此想到,谁能让天机出错?
答案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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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告诉我,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阎君的声音此刻响起,带有几分难以相信、又有些庆幸的味道:“不是跨界投影,完全没有因果,所以只有你能够透视天机、却不被人看透,你让天道觉得忌惮、同时又不能不去利用。因此上,本君需要最后试试你,看你会如何......”
“......你闭嘴!”
十三郎傻了一会儿,朝远方大喊道:“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苦心设局,骗我放你出来?”
“你被骗了?”天魔反问。
“难道不是?”十三郎再反问。
“当然不是。你本来就是按照乞儿的意思赶往本尊封关之所,忘了本尊之前告诉过你,我在那里等你到来......”
“屁话连篇,我去不是为了放你,再说去本身就是他搞的鬼!”
“你还是不明白,这件事......”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说。”阎君插进来说道:“你专心打仗,别被*掉。”
“就凭他们?又不是本尊。”
“本尊来的话你早就完蛋了。即便是影身,没有本君先破誓约,九王联合,你也根本不是对手。”
“那是因为本尊少一头......火云小鬼,你找死......刀来!”
被烧的急了,相柳狂喝头内凭空生出一只手,遥遥一招,天魔刀顿如倦鸟归巢,呼啸着自十三郎手中飞出。
原来这是他的刀!
当然是他的刀,只能是他的刀。
同样是刀,横山拿过、洗红浪拿过,阿古王与十三郎也都拿过,回到相柳手中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顿时生出感觉,此前的它根本不是刀,这时候的它才是天魔刀原状。
桀骜但不暴虐的气息,狂烈如最最赤猛的火焰,天魔刀在手纵横三刀,此前一团火云凝聚的空间裂成几份,彼此毫不相关。
“啊,啊啊啊啊!”
火云王被关在最小的那一块,周围由他亲手放出的火焰变成强仇,气焰顿时被压制下来,仅又支撑的份儿。
亲眼看到这样的情景,群修心中难免会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然而那种战斗、尤其那把刀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插手,连看都不能一直盯着看,否则便有心神迷失之祸。
就在这个时候,剑鸣声忽起,原本与魔刀相安无事的天绝骤放光华,像是发现什么披着面具的仇敌露出本来面目,亢烈将起。
剑鸣将所有人唤醒,那种“隐伤”的感觉一下子消退,回过神来的人们方才意识到刚才多么危险,纷纷盘坐静气以待,紧守心神。
十三郎大吃一惊,赶紧握住剑柄,心里想天绝难道与天魔有过渊源,若如此,当年它的主人是谁?
莫非是天道!
“小朋友,把那把剑收好,本尊担心他们会斗气。”
相柳的声音适时传来,带有解释的味道,似还有一丝无奈:“你也看到了,本尊太过虚弱,没办法才用这把刀。”
“本君明白。”阎君淡淡回了句,说道:“你走的时候,得这把刀留下。”
“知道了知道了,唉!”天魔声音透出几分遗憾,似还有些惆怅。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它最终还会回到我身边。”
战斗中,百忙时,八头中的一头瞥向十三郎,轻笑说道:“将来他会带它回去,与我再续......咳咳,那个前缘。”
嗯?
周围一地眼球,十三郎早已开声怒吼。
“放你的狗头屁,续你个大头缘!”
“你敢说不去?”相柳反问。
“我......”
十三郎不知能说什么好,陷入极度尴尬之中,幸好这时阎君开口解围,将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吸引过去。
“算了算了,此子心志已明,本君时间也已不多,该和你说点正事。”
目光凝望,随着阎君的视线,十三郎眉心三目在其不能做主的情况下打开,投射到千万里虚空、与上古时。
耳边同时传来声音,带着几分沧桑如场外解说。
“事情是这样的,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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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二章:假做真时......
一阵刺目光华过后,混沌两分,生机初显,世界自一场大梦中醒来,焕发无尽蓬勃。⊥,
从尘埃开始,不知怎地就有了活物存在的迹象,慢慢地地上有了草木,水里有了虫鱼,天上飞的有昆虫,还有捕食昆虫的大昆虫,与飞鸟。
没有灵力。
这是一个没有灵力的世界!
十三郎并非头次看到这样的画面,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此次与之前看到的不同,但又说不出特殊在何处,有些疑惑。
“这个世界就是你所在的世界、你的世界,但不是全部,也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脑海中的声音飘飘忽忽,感觉不太真实,十三郎听出声音中的遗憾味道,又不禁有了些许好奇。
“这叫纪,也叫元。大致说来,一个世界的生死之间,生命的诞生与消亡可以不止一次。”
听到这句话,十三郎瞬间明白了其中意思,因为他早就知道。
阎君不知道十三郎知道,仍在感慨世界演变。
“同个世界,每次生命纪元轨迹都不相同,比如这一次,居然没有灵力,其生灭消亡也很有意思,你可以看看。”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在混沌中亦忍不住有笑出来的冲动,因为他已经想象出结局,没有灵力,没有修行,没有强大的力量与漫长寿元可以期待,人类对世界的探索必定、也只能依赖于工具,接下来的事情可以想象。
与前世不同,那个世界上的生命进化步调更快,似有什么力量暗中推动一样,随着高灵生物诞生,这个世界一步步朝“技术进步”方向发展。步调虽与前世有别,总体可称一致;可惜的是,就在十三郎等着看人类能否凭工具走出去的时候,那个世界遭遇天灾,被一股流星摧毁。
“唉!”
见过无数次演绎版本,但是当亲眼见证崛起的人类夭折、亿万万生命丧于水火的时候。十三郎仍不禁为之心神动荡,默默一声叹息。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似能感受到十三郎的情绪,阎君幽幽说道:“你看到了什么?”
原来我还可以回话。
这是十三郎的第一个念头,旋即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我没看到天道。”
问的是看到,回答是看不到,阎君听后陷入沉默,良久说道:“然后?”
十三郎微讽说道:“假的。”
不等追问,十三郎对他说道:“如果不是我的能力不够。则意味着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天道,原因要么是天道还没来得及诞生,要么根本诞生不了,不管原因是哪种,都会带来一个问题:没有天道,你怎么能送我来这里?”
阎君陷入沉默,像是消失了一样。
十三郎说道:“麻烦你解释下,是因为我的能力不够吗?”
阎君似在斟酌什么。半响言道:“有第三种可能。”
十三郎淡淡回应道:“你还不知道吧,天魔带我漏过。”
阎君说道:“仅仅有过一次。你就肯定眼前不是漏?”
十三郎回答道:“我就是知道。”
阎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无天道则天不能至,你又因何知道?”
十三郎淡淡说道:“我就是知道。”
几番交锋,归根结底在于十三郎认定一事,除非天道亲自经历过,否则不能送他过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天道。便意味着它是假的,为道法所幻。
能够骗过灵犀之眼的幻术,骗不了十三郎的心。
阎君深深叹息,没有继续追问。
他有些无奈说道:“你始终不信我。”
十三郎嗯了声,认真说道:“天道是你。你是天道,你说天道杀你弃你......如果你是我,会不会信?”
阎君说道:“我不是你,没办法代替你决定。”
十三郎微讽说道:“没办法决定,就不应该伪造这个世界。你想知道我从何处来,来处是什么样子,何不直接问我?”
阎君说道:“我问,你会说吗?”
十三郎说道:“我说,你会信?”
阎君没有回应这句话,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想知道什么。”
十三郎说道:“你们想知道,天道是否也有轮回。”
阎君说道:“不止。”
轮到十三郎陷入思索。
阎君此时说道:“自从你出现,准确地讲在你激活附身界魂的那个时候,天道便有所察,立即开始追查。当时天道已经化形,不能说在哪里就在哪里,而你又在极短时间内去了魔域,碍于某些事,天道不方便涉足那片土地,因此,直到后来你去道院修行,方才有了接触的机会。”
阎君认真说道:“那段时间,天道只是默默观望,除偶尔出手也只是为了帮点小忙,并未对你做过什么。”
十三郎默默点头,暗想人如果对的上的话,天道的确对自己有恩。
阎君接着说道:“慢慢地,天道从你身上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便挑个时候留下痕迹。”
这句话明显意犹未尽,说到“有趣”两个字,阎君声音尤其古怪,像是很难说出口、又像找不到合适的词。
能说不用催,不能说逼也没用,十三郎并未追根究底,只随口问了句。
“结丹天劫那次?”
“嗯。”
阎君应着,又说道:“再后来,天道与你分开,施法追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因果,历时多年,徒劳无功。”
十三郎默默计算时间,说道:“直到迎回金花判官?”
阎君似乎笑了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自顾言道:“常人眼中天道无所不能,事实虽非如此,但不能否认天道之强。这个世界存在这么多年,天道对每一位跨界投影都有过追查。无论什么样的大能,绝无法在留根的情况下完全遮住天道之眼。然而你......天道从没有遇到这种情形。”
“思来想去,他觉得只有一种可能:你来自一个没有天道的世界。”
十三郎哼了声,暗想小爷早已想到,天道之间定有感应,否则如何化界。
阎君没留意、也不在意十三郎得意。感慨道:“一个没有天道的世界,多么不可思议......便是因为这个结论,天道进而生出猜想,是否天道也像生灵一样轮回,受制于另一重力量?”
“一个字,怕死!”十三郎冷冷插嘴。
“怕死是两个字。”
反驳一声,阎君苦笑说道:“不可否认天道努力成长到更高层次,除了追求真道、的确带有怕死成分。然而这是所有生命的本能,天道既然有生命。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十三郎暗想我管你有没有理,别烦我就好。
阎君说道:“自己没办法,用强干涉又不合适,天道认准这是一个机会,于是想了个法子,把你引入冥界,看我有没有办法。”
“果然都是安排好的,老不死。”十三郎心里骂了声。问道:“美帅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哑姑?”
阎君回答道:“对付你很难,对付一个判官很简单。放心吧,金华判官懵懂无知,不影响你们的友情。”
“屁的友情!”
“呵呵。”
阎君笑着,继续说道:“关于哑姑,初始的确为了牵住你的因果。但她来了之后,的确是我选中的继承人。心甘情愿,绝无丝毫强迫成分。关于这点,稍后我会对你解释,她是最最合适的人,天生该为阎罗。”
十三郎说道:“得了得了。说的好像我见不得哑姑好一样。”
哑姑身世悲惨,化灵后随十三郎东挡西杀,就像为了另一个人而活。秉性如此,十三郎无可奈何,假如阎罗所说都是真的,哑姑又能变成阎罗......傻子才会拒绝。
这样想着,他问道:“天道不是不能进入魔域的吗,为什么又......”
阎君回答道:“不是不能,是有碍,而且他当时就死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是阎罗,不能说出他的化身名讳。”
“规矩真多。”十三郎嘀咕着,心里暗暗记下来。
不便涉足魔域,阎罗不能提他的名字,假如这是天道忌讳,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利用。
什么是算敌于无形?这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灵犀闪现,有的只是勤奋、细心,认真对待每一条可以利用的信息与线索。
想着这些的时候,十三郎没听到阎君的话,直到其追问数次才醒悟过来。
“什么?”
“你知道轮回与永生的区别吗?”
“嗯?”
十三郎认真想了想,回答道:“轮回不能自主,当然不如永生好,其实我觉得......轮回如能不灭,记忆又能恢复的话,结果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你错了,大错特错。”
“知道你会这么讲。”十三郎嘲讽说道:“天道本以为轮回由自己主掌,结果发现自己也在其中,就好像下棋的人变成棋子,一下子变成如玩物一样的存在,哪能甘心。”
“不止如此。”阎君严肃说道:“至少对天道而言,情况完全不同”
“呃?”
“轮回有缺,除去本身威力强弱,其它如记忆,前世,这些是常人所了解的事。”阎君解释道:“天道由世界所生,每个天道都曾主掌轮回无数年,相比轮回中的生命,天道就是永生。两相对比,最清楚轮回与永生之别。”
阎君叹息说道:“也许这是误解,天道与我自认为了解,实际上仅仅触及边缘。”
十三郎想说能不能说点明白话,谁操心你们懂不懂。
“然后?”
“首先轮回必有根,其界面范围定有限制,比如你知道的,魔域虽在此方世界,此前轮回却不归阴司管,永生者当然没有这种限制;此外,相比永生,轮回在时间上是断续存在的现象。”
阎君说道:“比如有人死了,入冥朝归阴司,抹去记忆经轮回重入人间,但要注意这不是连续存在的现象。这里把投进去,诞生也许十年、百年,追查之后本君发现,其最远可相隔数百年。”
十三郎“呃”了声,问道:“那又如何?”
阎君说道:“天道由世界所生,没有意外的话与世界同生同灭,天道如果有轮回,范围如何界定,时间延后多少?那个没有天道的世界会怎样?”
“范围当然更大,时间多半更长,没有天道的世界,就像刚刚那个......那是真的?!”
“上次天道与你分别后,寻一处蛮荒之地,施教化,立道院,投入一丝分神,把自己塑造成那个世界里唯一的神。对了,天道依照模板改造那个世界,除了没有魔域,模样与沧浪颇为相似。”
“念旧?这......和我有什么关联?”
“天道抽干那个世界的灵力,隔断其轮回路。”
“嗯......你是说,它就是它?”
“当然。”阎君说道:“它是真的,已经毁了。天道亲自出手挽救,依旧阻止不了。不过,天道的那一丝分神并未毁灭,而是逃了出来。”
“天道在做试验......目的何在?”
“你觉得呢?”
十三郎一头雾水:“干吗问我,我应该知道?”
“枉你聪明一世,还不明白吗?”阎君罕见嘲讽一句,说到:“反过来想想。”
“反过来......”
模糊中捕捉到某种线索,十三郎慢慢陷入深思,心内无端有些慌。
“天道欲摆脱轮回,必先摧毁世界,这些我早就知道......”
“你知道的不止这点,心里想什么,何不直接说出来?”
“没有的事!”十三郎愤怒大叫道:“还有事没,没事咱们回去,天魔等着和我叙旧。”
“......好吧,让你看点别的......”
阎君的声音透着无奈,同时似还有几分期待,话头微转说道:“能不能先告诉我,之前你为何断定那个世界是假?”
“你不是说我看错了?”十三郎冷笑回应,心情明显有些糟糕。
“你是错了,但也不算错。”阎君诚恳说道:“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
“......”
许是被那种万万年期待所打动,十三郎犹豫了一下,说道:“进化太快。毁灭方式也不对。”
阎君点头说道:“快是必然,天道已经等不了那么久......毁灭方式有什么问题?”
“假的就是假的,造的再像都没用。”
十三郎不知不觉恢复之前自信,冷笑讥讽说道:“你们永远理解不了,一旦摆脱天道限制,那些看似孱弱的人族能够拥有多大能量。”
......
......
关于这几章内容,有心可以认真看看,直接关系到锻仙的结局。
嗯,就说这么多。
......
......u
一六七三章:天有备,魔冤屈,天上有天
就像人不知鱼之乐一样,修真世界里的人无法想象一个绝无灵力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那里的人们该怎么过日子。虽然灵力世界里的凡人占据绝大多数,然而仙人常见,秩序已成,面对时常露脸、神威无限的修士,普通人的潜力被最大限度遏制在“期望”那个层次上,因而创造不出真正的无灵文化。
这是十三郎所要表达的核心内容,可悲的阎君贵为天的一半,完全理解不了其中意思。
“天道对人的制约?你一定弄错了,天道对人族以帮扶为主,若不然也不会”
“思想禁锢,想象力最重要算了算了,你是不会懂的。”
敢这样与阎君说话的人不多,有资格这样和阎君说话的只有一个,想来想去无可奈何,阎君叹息说道:“可惜啊,多点时间就好了。”
这句话的意思指天道,假如还有足够时间,天道可以从容创造无灵,以更多耐心观察其步调,情况或许会不同。听了这些,十三郎也不禁有些好奇,问道:“老说时间不够,天道还能活多久?”
阎君犹豫说道:“不是生死,是能否过关算了这个你也不会懂,时间的话,应该不能太久。”
各有各的不懂,十三郎自也不好意思去争,固执追问道:“不太久是多久?十年八年,三五十年还是三五百年?”
“何至于那样不堪。”阎君忍不住笑起来。回应道:“似我这种存在。做事情的时候动辄以万年展望,打个盹都可能千年时光,我们所说的不久与修士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凡人就更不用说了,无数代王朝更替也有可能。”
“呵呵,好厉害。”
十三郎也笑,笑得像只狐狸。他清楚的知道。无灵世界的人一旦突破某个关卡便会呈现出飞跃式的发展,真正称得上一日千里。
无天世界,人类才有逆天可能。
天道不知这些,而且他没有完全脱离,以近乎“神”的身份施以教化,试图推动人类度过最开始的懵懂阶段,却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拖累了那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的人。
天道拖累凡人,这绝对不是什么笑话。就好比一个大人领着一群孩子,因能力、阅历、所知所识差距太过巨大,无论那些孩子多么聪明,成长的过程中都会带上大人的烙印;通常情况下这种烙印的作用是推动,然而当这种烙印强大到某种程度,作用便会相反。
假如没有大人带领。毫无疑问那些孩子的成长会艰难许多。过程会更加漫长然而当他们度过那段时间,就会变成有着不同能力的大人。
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天道试图创造无天世界,自己又在其中。呵呵,有神世界,人类逆天只有一个途径,变成另一个神,哈哈!”
“古帝,血魂子,两个半步逍遥都在寻找天道,嗯。大概也是这么回事。”
越想越觉得天道荒唐可悲,十三郎不禁要同情他。不管天道有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可以肯定的是他由那个世界的发展推断出,那里并不能带给自己想要的结果。
最最重要的是,做事动辄以万年计的天道,竟然舍不得给人多一点时间当然在他看来事情不是这样,而是人类的步伐太慢,天道等不起。
“有意思,真有意思,哈哈!”
“你在笑什么?”阎君察觉到十三郎的情绪变化。
“哦我说看戏就只能好好看戏,绝不能跑进去参演。”
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十三郎觉得这种认知对自己很重要,仅说出一部分。
“有道理。”阎君因这句话陷入思索,沉吟说道:“因果牵连,断因方能观其果。如此说来,天道对你也应该彻底放手,根本不与你接触。”
“懂了吧。”十三郎大言不惭说道:“这就是逍遥。”
“可是,假如没有天道,可能你已经死了。而且天道认为,你死后无法进入本界轮回,我也没办法。”
“可能?呵呵,可能?”
“不管怎样,天道都已不可能放过你。”
“谁说不是呢”
自由,逍遥,明白道理不等于摆脱困境,十三郎无奈说道:“到此为止吧。有没有别的事?”
“当然。”
阎君随之清醒过来,轻轻提气,随意挥手。
挥手间真假世界消亡,世界已经改变。
仅看一眼,十三郎大惊失色。
“可能!”
**********
“这是沧浪!”
第一眼看到那个世界,十三郎心里便生出这个念头,虽然它与自己所知道的沧浪完全不同。
无论换成谁来都不会想他这样想,因为
它是魔气世界。
沧浪为灵,新纪之战被魔族侵占,夺去半壁江山。这是每一位沧浪人都了解的事实,四大星域中也有不少人知晓,然而,如今呈现在十三郎眼前的,明明就是魔界。
“假的,又在骗我!”
脑海中生出第二个念头,十三郎不禁有些愤怒,一贯的做法,他表达愤怒的方式不是愤怒,而是耐心寻找破绽,非常仔细认真的去看。
就是沧浪,外域尚未从本体分离时的沧浪。
除去魔气与灵气之分,这个世界的发展并无太多稀奇,生命诞生慢慢丰富,强大生物不少,人族于困苦中开始修行。一步步占据主流。
与灵域一样。魔界拥有千千万万颗星球,沧浪在其中并不显眼,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有强横生灵路过,总会好奇地过来看一看,闻一闻,找一找。
这样做了之后。它们当中有些走了,有些选择留下,整体而言,强者的数量不断增加。等到次数多了,十三郎慢慢意识到那些生灵不像是偶然中路过,而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吸引,或许它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点,纯属本能,或者叫灵犀。
“它们在干什么?”十三郎随口问道。
“本能。”阎君淡淡回应。
“”十三郎没了话说。
越来越多强者集中到这里。彼此难免发生冲突,于是战争爆发,不大的沧浪星根本经不起那么多星空强者折腾,眼看就要走向消亡。
就在这个时候,四名超级强者同时到来。
上古四大凶兽,应龙。夔神。九阴,相柳。
十三郎目瞪口呆。
“滚!”
来到后四人同声,让那些打成一团的家伙们滚蛋。
先到的强者们全都傻了眼,老实的按照吩咐乖乖离去,稍有反抗,瞬间便会魂飞魄散。
应龙五爪,夔神踏天,九阴死目,相柳九头它们太强大了,每个都能轻松将沧浪摧毁。杀人的时候不是要考虑能否杀死,而是控制力度、千万不要伤了沧浪根基。
四大凶兽集中到一起,傻子也能看出来沧浪必有不凡处,可惜的是,到底有什么,连它们几个似也不是太明白。
有经验的人会明白,争夺宝物时最怕遇到这种情况,因为没办法衡量价值,所以不存在讨价还价,而且不好收买。
能让它们动心动念的东西,极有可能是错过便无处可求。
不明白不要紧,慢慢弄明白便好,然而这里有四大凶兽,沧浪只有一个。
“打吗?”应龙发出龙吼。
“不打不好弄。”夔神憨憨回应。
“打可以,得先定个规矩。”九阴的声音像从地狱里发出来,阴惨惨地瘆人。
“打了再说!”九头相柳最后总结,最先出手。
那就打吧。
必须承认一点,魔物之间战斗比灵修干脆,说打便打绝无二话;此前群魔乱战如此,如今换成高阶凶魔,结果依旧是如此。
一打三,二打二,三打一围绕沧浪星,四大凶魔手段尽出,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天崩地裂,日月垮塌,连界律规条都险些被打破,唯沧浪始终安然无恙。
这太难了!只有它们能做到。
打啊打,打啊打,都不知道打了多久,应龙的爪子断了,九阴的眼睛瞎了,夔神吼起来听着像是哭喊,相柳少了一颗头。
九颗头颅剩下八个,看似不多,实则天地之差,好比化神退到元婴能一样吗。
战场周围,有点模样的星球全部被摧毁,混沌一片犹如宇宙未分时候,沧浪孤零零身处其中,只是换了地方。
四大凶兽不知木桩,打斗难免挪移到处乱跑,最后东西南北上下左右绕了一圈,按照四大星域这里的标准衡量,被它们毁掉的世界差不多有小半个星域。
这么大范围,入眼乱石,乱石,还是乱石真正的生灵涂炭。
值得一提的是,这样也有好处,沧浪从魔界完全隔离出来,再没有人找到这个地方,看起来,外界已经无法感应到那种神秘力量。
也挺好的,四大凶兽可以安心打仗。
打斗中的他们没有留意到,沧浪星一直在吸收着他们在战斗中崩散的气息,或者别的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假如把沧浪看成生命,这些年来它在近距离目睹四魔鏖战,天大机缘!
不,是比天还大的机缘。
四大凶兽不可能留意到这些,打到现在,他们个个伤痕累累,累的要死,局面依旧难分难解。
这可怎么办呢!
不能一直打啊!
不是笔者无良,事实就是这般荒唐,四大凶兽难分胜负,内心皆有退意。
“我说,咱们是不是商量下,想个辙?”龙为兽中至尊,又是应龙当先开口。
“有道理。”夔神闷闷的声音回应,没留意到应龙根本没提出任何建议。
“我赞成。”九阴像蛇一样丝丝喘气,上气不接下气。
“他妈的。”相柳八颗头颅一起说话,可惜这里不比嘴多,不然准能力压群雄。
打不动了,真不想打了。
“那就这样,咱们咦!”
骤变忽起于沧浪,强光连闪刺目连四兽亦无法看清,非但如此,一股连全盛时的它们都要警惕的气息轰然释放,席卷八方。
“嗯?”应龙一愣,探爪一捞。
“哦?”夔神一呆,张口一吸。
“吱!”九阴一声尖叫,尾巴狂甩。
“什么东西!”相柳八颗头颅一起大叫,凭空变出八对手掌,对空抱月。
管它什么东西,抢到手里再说。来这里打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个,此刻四大凶兽心中念头相仿,哪怕抓到之后死掉,也得看看它到底有啥。
各有收获。
应龙捞到一张弓,九阴卷住一盏灯,夔神咬起一件披风,相柳八对手臂空了七双,仅一双手捉住一把刀。
“我靠!”
这是十三郎的声音。
**********
弓已许久不用,披风属于雨薇,九阴眼内抢的星灯,天魔刀刚刚还给相柳。
四大魔器都曾过手,十三郎不明白,它们的威力怎会相差那么多。
答案很快出来。四大凶兽得到四件法器,仅仅一个愣神的功夫,各自便已施加烙印,战端又起。
宝物已得,为何还要打?
因为还有。
强光仍在,宝像刺天,磅礴吸力无可形容,且有一股连它们都需称之为远古的气息。
“混沌之宝!”相柳带头一声大喝,纵横八刀。
“返古大道!”应龙仿佛短了舌头,用不太灵便的爪子开弓。
“非灵非魔,自在逍遥,太初之力,混沌归一!”九阴从未一次说出这么多话,恨不得一口把沧浪吞到肚子里去。
“吼吼吼吼!”话都让人说完了,夔神很是生气,索性集中全部法力,全心全意对付那件披风。
坏了!
初得重宝,无论心里多么激动,大家都还存了两分警惕,兼有一分保留。四兽当中,夔神历来有些憨傻,老实但认死理儿,一旦较真起来,那可真是八马难追。
运宝之道,首先需要的就是灌输法力,夔神试了一下便发现,那件披风内有多层,每冲过一层,威力便会增加。
那还想什么,灌吧!
一股,两股,三股,十股周围三大强敌,夔神开始唯恐宝物威力不够,等意识到那是个无底洞的时,竟已收不住力。
“吼吼吼,啊啊啊!”
大吼、大喜、大急、大叫,终于,夔神无数年修为快被抽干的时候,披风终于爆发。
不用说其威力了,简单想象一下,几个真灵加一块儿自爆大概就是如此。
有此为例,其余三兽个个警惧,也都将威力催发到极致。
四宝合力,四兽合力,披风本为空间法器,共同合力之后的结果世界被打开。
不是沧浪,不是星域,是灵魔大界撕开裂缝。
裂缝那边有个人,有中拿着剑,身边跟着好多帮手,其中竟然有狂灵。
“大胆魔头,竟敢跑到我这里!”
一六七四章:凤涅盘,龟卸甲,狂灵怒,鲲鹏羽
“坏了!”
“糟糕!”
“完蛋!”
“哼哼......”
当灵魔之间的界面被打开,四大凶兽齐齐在心里大声。¤,
他们很强,纵在真魔界也算得上赫赫有名,然而这里是灵界,灵修主场,几个魔物强者冒冒失失跑进来,无异于找死。之前大战导致沧浪与世界隔绝,援兵就别想了,送个信儿回去都很难做到,更何况如今的他们伤残累累,十成实力去了六七成,前途越发黯淡。
抱着这种念头,四大魔物以最快的速度扫一眼世界、对面那些人,心内又有些吃惊,兼有庆幸与放松。
“还好。”
这里是灵界,但它只是个小灵界,而且很年轻。
浩渺星空,无数界面,类似情形并不少见,眼前这个灵界小巧玲珑,长长的,窄窄的,粗略分为四块星域,整体看上去......就像一条线,或者一根针。
形状不重要,四魔赶紧打量自己的对手,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知道事情为何发生,连番大战导致两界壁垒不稳,灵界强者们察觉后纷纷赶来,其中还有天道。
没错,那个拿剑的家伙就是天道,被四大魔头一眼认出。
原因很简单,他身上有轮回之气,那把剑的身上有界魂之意,与这个灵界的本源息息相关。
世界诞生天道,天道打造轮回,只有天道才能利用界之本源打造法器,这些特征根本没办法假冒。
天道自然很强大,尤其这个天道还很年轻,正是雄心勃勃、一心创造伟业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潮气蓬勃,一身正气。与狂灵等强者强族关系良好,真准备率领大伙儿一道创造美好未来。
“愣头青啊,唉!”
望着天道一脸正气的样子,四魔相信他还没有离开过这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强者多么的多。
没有敬畏之心的人是幼稚的。也是可怕的,初生牛犊不畏虎,运气好点、真能顶翻老虎。不过这个世界太小,天道也未达到鼎盛,不足以让四魔为之担忧;假如今天来的只有他一个,四魔有把握联手灭了他,再以真魔之气改造寰宇,为真魔界增加一只触角。
事实不是那样,天道身边有星空巨人。三千里鲲鹏,有玄武,还有真凤等等。简而概之,这个世界数得着的强者几乎全来了,唯独没有人。
世界方起,人族未兴,天道自己都才体会到人形的好处,化形而来。
年轻但不鲁莽。天道从界面波动中感觉到事情严重,广邀天下群豪。
“倒霉!”
大概数数敌人数量。粗略判断一下双方实力,九头相柳暗骂一声,吐八口血,掉头就想跑。
“他妈的!”
没法打,原因不止四兽带伤,也不是对手强大数量众多。而是因为反噬!
灵魔之间存在界面是有道理的,不是说有能力破开便可无碍,无论谁做了这件事、必定要承受星空之罚,刚刚得手的天魔刀因此被界律反噬,直接导致相柳受到牵连。
不止他一个这样。因八头只有双手提刀,破界一事相柳出力最少,反噬也最轻。其余三个比他惨得多了,那把弓上巨力传来,如洪水出击、直接断成三截。
“啊!”
应龙的一只爪子被炸飞,惨嚎声中弓弦再聚,聚后又分,反复数次次次夺魂;追踪的结果,掌天弓品质直线降低,应龙不止失去一只爪,肚皮也被掏出一个窟窿。
丢都丢不掉!
谁用的武器谁受牵连,星空之罚猛烈而且精准,没有人能够逃脱。
烛九阴一点不比应龙好,因星灯与刀、剑等外门法器不同,九阴将其吞后入眼,比较融合程度的话为四兽之最。打架的时候这样占便宜,受罚的时候也最倒霉,视线中九阴头内光圈闪烁,明暗之间交替数次,最终平息。
看似没什么,实则惨不忍睹,每闪一次,烛九阴的头便会缩小一圈,身上鳞甲炸飞千万,遍体鳞伤。
最惨的还是夔神,因为他是主力,惩罚最为严厉。
同样是反噬,别人好歹还能叫两声,挣扎、或者抵抗一番,夔神只能哼哼两声,直接就崩了!
身碎魂崩,曾经啸傲真魔大界的夔神出师未捷,倒在这个平素不会看上眼的小小灵界内;那件披风倒是没有碎掉,但其颜色一变再变,看得出的跌落。最后,披风被夔神的血染到通红,与千千万万股血肉残魂四处横飞,飞出去的路上还在继续崩溃,最终不知去了哪里。
伤上加伤,未战减员,内忧外患,这样的战斗根本没法打。
来不及体会同病之怜,剩余三魔想法出奇一致,跑吧!
哪里跑得掉哦!
回头路上,浩荡飓风扑面,沧浪星与周围无尽乱石之海星辰洪流,将灵魔之间界面上的缺口挤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
灵与魔,天生的敌人,见面一定会打仗,因此才会有这个界面;如今壁垒既然破掉,真魔上界本能地想要侵占这块小小灵地,当然不会放过。假如这种情形持续下去,魔界因其大、厚、强,必能如愿以偿,然而在洪流涌过来的同时,那个裂缝周围、界面壁垒徐徐恢复,一步步收缩、将恢复期完整。
这里需要提到一点,灵魔大界间的壁垒不是一般空间隔层可比,比如阿古王随便遁空,跨界投影也是常事,若换成灵魔界面施展,结果要么过不去撞成满头包,要么进去但被乱流撕成碎片,绝无幸免之可能。因此当界面战争发生的时候,攻击一方首先要做的便是撕开壁垒,此后还需投入巨力时刻加固、扩大,直到攻进去的队伍想法改变界之根本,两界壁垒才会稳定、不复有断绝之忧。在此之前,没有人能够直接将壁垒完全摧毁。自在魔不行,天道也不行。
回到眼前,看到回头的路被封死,三大魔头欲哭无泪,无奈之下索性再度回头,与魔界风暴一起冲入战场。
“杀!”
没办法的办法。魔界洪流虽然不是军队。但其效果大致相当,相比之下,在这种界与界的本能战斗中,魔界可算突袭一方,若能趁机将眼前这些领域强者、包括天道一起干掉,兴许还能翻盘。
“大胆!”
眼睁睁看着魔物入侵,眼睁睁望着洪流滚入,年轻的天道出离愤怒,头一个挥剑。
这是他的世界。是他的家,是他的一切是他的身躯,莫名其妙来了这么多魔头,最懦弱的人也只能奋起反抗,何况是他。
与此同时,天道周围纷纷出手,狂灵咆哮,鲲鹏展翅。玄龟低吼,真凤翱翔。呼啦啦一阵狂轰乱打,猛烈、但无一点章法。
事先谁都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等明白怎么回事,实话说谈不上什么应变,来不及组织,只合就近找个目标。打就是了!
“斩!”
蕴含一界本源的剑,天道出手不同凡响,一剑便将风暴撕开,中途砍掉应龙的另外一只爪子,余势尤未消解。落入沧浪正中。
他是天道,生具天眼,一眼便能看破核心。虽不知此前起因如何,也没有亲眼目睹四魔大战,天道仍凭着本能感受到问题出自那颗星,因此奋发全部力量,直取中军。
就像切瓜一样,沧浪星一分为二,然而奇妙的是,它们之间仿佛有什么力量牵住一样,并非完全脱离开,而是形成一层类似界面的膜。
“嗯?怎么......也不错了。”
不明白为何断而不断,天道心里默默想着,正准备展开二次攻击,心中忽起难以形容的剧痛,嗷的一声惨叫,神色大变之下连连挥手,弃剑而不得。
与四兽一样不走运,他也面临反噬。
“这不可能!”
四魔摧毁灵魔界面被反噬,那是因为壁垒属于更高层次的规则,沧浪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魔界一座不起眼的星球,怎能让反噬一界天道,且如此严重。
事实如此,不服不行,天道一剑斩断沧浪,自己也像被大锤砸在心上,踉跄远退几度定身而不得,其掌中剑瞬间变成血红,炽烈凶威中夹杂着远古才有的沧桑气息,忽上忽下起伏不停。更严重的后果随之而来,血剑与界之本源相接,威力强大绝伦,然而在受伤的时候,伤己天道伤世界,三重暗杀!
“啊!”
和应龙弃弓艰难不同,天道不可能放弃这把剑,除非再把其中关联掐断。
哪有时间?
如何舍得?
这里是战场,三打巨魔又不是吃干饭的,岂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加利用,吃惊犹豫中,八头相柳当先出手,强催真力挥刀连斩,瞬间与血剑交锋七次。
七次连击,天魔刀断成两截,血剑有世界为根长力连绵保持不断,天道却倒了大霉。
“嗷!”
毁天灭地的力量进入身体,撞击世界,整个灵域都在摇晃,天道遏制不住发出惨叫,暴退连伤的时候,嘴里莫名吼出两个字。
“天绝!”
*********
何谓天绝?
绝天之意也,天道铸件连累自身。
天上有天,天赐其意,血剑从此以天绝为名。
管它天绝还是绝天,大好时机不容错过,旁边应龙、九阴纷纷加入,齐施大力围攻一“天”。
天道看破沧浪是关键,三魔认定天道是核心,双方都想一举建功,也都抓住了战机。正常发展下去,天道一人面对三魔,陨落其时。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
“吼!”
狂灵吼,翻天式,当面无数来自魔界的陨石,整整一排星空巨人以身躯拦截,眨眼间断臂残肢一片,当头那个格外庞大的巨人随手捞起两颗较大的陆地,反向朝相柳砸出。
仿佛两个世界撞击在一起,不说被那些陨石砸中会怎样,但其巨大冲击形成无数乱流,引来异层寂灭之风,共同营造无解杀局。
凤鸣声冷冽而决然,乱流当中一点星光贲烈,转眼化作涅槃之火,真凤以一世陨落为代价捍卫家园,旋转中将九阴重重包裹,试图、誓将其炼成灰烬。
涅槃之火汹汹燃烧,轮流漩涡四方纵横,身披重甲的玄龟找上应龙,大口张口咬住它的尾巴,直接拖入甲壳。
没有谁见过“龟”用这种方式战斗,那身重甲从来被当成盾牌使用,怎会舍强求弱反其道行之?
接下来的事情解释了因由,应龙被拉进去、龟甲自动封闭合围,变成一个彻底封闭的死牢!视线中只见囚牢翻滚不停,内里轰鸣声声响如战鼓,最终自战场上撞开一条混沌之路,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抛开日后,今日战场、它们可看成同归于尽。
自在魔太强了,理论上,它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比在场除天道外的强者高出整整一个阶位,如今它们虽然受伤,依旧不能轻视;更重要的是,直到现在大家仍不知道事情根由,把这次战斗当成界面入侵对待。
战胜魔界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家只能期望灭掉这群魔头的同时、空间壁垒能够重新合拢;面对界面有可能沦丧的危机,每个参加战斗的真灵都已倾尽全力,甚不惜牺牲性命。
异境四大凶魔入界,灵域也有四大强灵,彼此实力或有差距,但在战斗意志上,守土方更胜一筹。
最后出战、发挥作用的是鲲鹏,实际上它是天道之外第一个出手,自打天绝斩断空濛,鲲鹏便已经展翅横飞,顺着剑势一路疾行,最后再以身躯强闯,竟然......来到那个裂缝边。
不知道的人以为它要进入魔界,打错而特错!
“嗷!”
一声高亢厉啸,三千里鲲鹏展开长羽,身体好似被压扁一样疾速拉宽,三万,三十万......转眼将两侧相连;随即那些刺羽变成勾爪,将本就在合拢的裂缝狠狠拉向中央。
要以一己之力,隔断两层天!
“不!”
狂吼出自相柳之口,手持断刀的它还要面对狂灵猛攻,根本来不及多想、似也没办法阻止。
“绝不能被他断了归路!”
慌忙之中灵光乍现,相柳八头中的一头回身咬住另外半截断刀,翻身大喝。
“归!”
断刃飞出,噗的一声刺穿鲲鹏的身体,飞入、飞回到魔界之中。
魔气入体八方纵横,耳边再闻鲲鹏一声凄厉长啸,双翅各自飞出一根血羽。
天道狂怒、但透着虚弱的声音恰与此刻响起。
“请轮回,葬魔!”
......
一六七五章:四声叹息,两界分流
轮回是一种说法,也是一件器物,天地所生,天道独有,别人从未铸炼成功。☆→☆→,
“从未成功”代表有人做过,事实上几乎每个突破真境的强者都曾做过尝试,当然他们的目的不是造福苍生,而是为了自控未来,又或因此得到某些明悟,进而突破的更高层次。
所有人都失败了,不论修为强到何种程度,正如阎君所讲的那样,轮回因天地万灵而生,只有同样因此诞生的天道才能得到天地眷顾,就像兔子长的再大也变不成老虎一样,这不是力量强弱的问题,而是本质难以更改。
得不到的东西最珍贵,看不着的宝贝最好看,因此当天道怒吼声响起的时候,相柳微楞后忍不住有些期待,虽生死边缘、仍禁不住想看个究竟。
轮回到底长啥样?
答案是没样。
眼前一片五彩光霞,有色无形,熠熠生辉,目光投射过去并无多少威慑正酣,反像疲惫的时候泡入温水,暖洋洋地让人觉得很舒服。
相柳没觉得舒服,因为轮回是冲他来的,五彩霞光始一出现便把矛头指向天魔,像一个茧子一样将其牢牢困在其中。
“吼!”
相柳不得不拼命了,八头施法,断刀连挥,并把体内精华忍痛放出,以真魔之气与之对抗。只见那团五彩光华中不时有黑气如灵蛇乱窜,几度险出。
天道拼命了,不惜冒着轮回被毁的危险也要将自己镇压,为此拉来另一名超级强者。
“阎罗!”
轮回属于天道没错,但其所居之地在冥界,运用也非亲手所为,轮回因召唤进入阳间。阎罗必须跟过来看看。
“我的个天!”
刚一露面,阎罗便被吓到惊叫起来,顾不上许多匆忙催法,脱袍施以华盖当头。
“冥朝反狱,镇!”
四圣王袍自身上褪下,迎风疾展化为山河世界。将轮回与天魔一同卷在其中。为了这件事,阎罗连吐七声低吼。
“这里不行,我得回去才能保证安全!”
说罢便走,阎罗片刻不敢耽搁,连招呼都来不及打。
天道对此表示理解,况且他自己这会儿也是一身麻烦,只点头示意这样最好......目光忽为之一顿。
由鲲鹏双翅分出的那两根血羽先后飞来,如有灵性般射向那团五色霞光。
天道连忙大叫:“等等他,唉......”
血羽慢了。而且不够力量。
其中一根血羽稍快,刚刚沾上霞光的边便被王袍弹开,嘶鸣中被另一股庞大吸力拽走。
那是沧浪传来的力量,至今让天道为止惊惧的地方。
血羽挣扎试图逃脱,然而如今的它不比鲲鹏,努力几次力有不逮,突似生灵般发出狂怒之吼,身化剑影顺力而走。直射沧浪之核。
看到这一幕,天道身遭重创亦不禁为之叹息。神情有些黯然。
四大强灵个个骄傲,性情刚烈,其中又以鲲鹏最为,那颗带来灾祸的星球不让他走,鲲鹏索性化剑借力投身其中,纵然魂飞魄散、也要死于战斗。
这个时候。另一根血羽也到了,赶到时阎罗已与轮回启程,无奈那根血羽兜了一圈,忽转向射往天道这边,晃身数次、遁入其手中之剑。
“不可!”
天道大吃一惊。急忙探出空着的那只手去抓血羽,就在即将接触的那个瞬间......
他犹豫了。
天绝剑经天道之手打造,但它同时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非寻常法器可比;其根骨纯粹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进去也不会有好结果。放在平时,天道之需一个念头,血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逞,然而此时的天道正在反噬煎熬中,恨不得把它丢掉,如何再敢主动投神。
真要做的话还是能行的,但会付出一些代价。
“也许会......”
电光火石间转念,天道迟疑了那么一刹那,血羽已与血剑融合。
果不其然。
随后发生的事情证明了天道的猜想,血羽入剑,天道心中那股水火相煎的感觉骤然消退,压力为之一轻。
唉......
天道二度发出叹息,神情稍稍有些愧疚。
他知道反噬还在,但其目标转移到血羽、准确地讲是鲲鹏身上,天道因此逃过一劫、得到难得的喘息机会。
但不知道为什么,恍惚中天道觉得自己得到这个机会的同时失去了什么,很重要、但却怎怎么都想不明白。
他本可以阻止鲲鹏。
但他没有那么做。
鲲鹏舍身维护天道,应该的。
为谋苍生未来舍弃鲲鹏残魂,也是应该的。
两种应该,彼此冲突,究竟如何选择?
假如时间充裕些,机会多些,伤势轻些,准备充分些,或许天道会做出不同抉择。
现实已经铸成,还能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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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心有悔!
对普通来说,心态反复再寻常不过,很少有谁能真正做到始终如一,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然而对大能而言是很严重的事情,一个念头可以改变人生轨迹,修业前途。
如果是天道,则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
心内来回思忖几次,天道三度叹息。
“你为我挡灾,我当为你......嗯?”
融合血羽的天绝剑连连颤抖,内里不时传出低啸与嘶鸣,给人的感觉就像受了伤的野兽,显得极其痛苦。
他很快弄明白怎么回事,那种反噬太过强烈,代替天道承受反噬的血羽根本承受不了,连带天绝一道苦苦支撑。
对这种情形,天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丝毫不能干涉。否则,将有可能前功尽弃!
于是他看着,看着天绝哀鸣中挣扎,看着鲲鹏彻底消亡,看着天绝急颤几次,一分为二。
天绝变成两把剑。依旧凌厉,但已没有此前那种“背后有山”的感觉。
从这时候起,它变成一件、两把真正的法器,可为修家所用。
目睹这一切的天道神情变幻不停,歉疚,不忍,愤怒,感慨,悔恨。无奈,绝望,悲伤......
生来没有不能事,天道还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感受,如今一下子全赖了,致其心情起动不平,直到最后归于淡漠,再无一丝颜色。
“天道无情。天道......本该无情。”
他对自己说道:“开拓眼界,断义绝情。如此方能得证道果,更上重楼。”
说完这句话,天道反手将双剑抛出,和之前那根血羽一样射往沧浪星;这之后,他连看都没有再看周围一眼,转身便走。
身后。幸存的狂灵留了下来,开始研究从魔界而来的沧浪星,但无结果。
奇妙的是,被鲲鹏血羽和天绝双剑接连刺中后,原本危险的沧浪竟然安静下来。变成一颗拥有两界的独特星球。带动周围乱石一同旋转,沧浪星徐徐飘荡向院方,最终不知其踪。值得一提的是,期间狂灵曾对其有过研究,但无结果。
四大魔头做不到的事情,狂灵一族同样不能做到,他们本就不擅道法,也不在乎这颗从魔界而来的星球是否含有隐秘,对他们来说,魔界来的一切东西都应该被摧毁,之所以对沧浪手下留情,是因为天绝。既然天道不予理睬,狂灵懒得理会这颗怪星,经过一番商讨,在领头狂灵的率领下,它们把周围同类在战斗中失去的血肉收集起来送入天绝所在之地,化归泥土。
做完此事,狂灵一族默默守护在灵魔裂缝边,直到确认其恢复,方才陆续离开,到这个时候,沧浪早已不知漂流到何处,不知其踪。
狂灵一族并不在乎沧浪如何,但不能不在乎天道如何,从那一战起,天道从世界消失,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现身,现身时,天道伤势完全恢复,实力更增,性情变得更加沉稳。
“如今想来,天道之变从那时起步。”世界仍在演变,阎君叹息说道。
十三郎没有回应阎君的话,默默地看,静静地想着与天道无关的事。
“当初外域灵魔联手,对老师来讲该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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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突如其来的入侵之战,其影响之深远难以形容,直接灾害不必细说,抵近战场的走遍因魔气肆虐陷入浩劫,等到灵域将其慢慢消化干净,时间已超十万年后。间接伤害更多且更长久,首先一条,因最上层力量很就不再现身,原本还算有序的世界进入混乱时代,杀戮连绵,无数个种族在此期间消亡;其次,人族之崛起被大大延后,等若拖慢了世界演化的进程。
战斗结束了,故事并未完结,灵魔两面各有不同的故事发生,魔界那边,某日某修于某处乱石流中得到一截断刀,被其中包含的气息所惊,视如传宗珍宝。
刀为凶器且过于强大,魔修尝试祭炼而不得,只好慢慢尝试以精血施秘法哺育、试图用这种法子将其变成本命法宝,在此期间,他在得刀之地周围细细搜索,试图找到另一半。
结果自然徒劳,慢慢地那名魔修放弃念想,一门心思突破境界,以便能够最终征服那截断刃。不幸的是,此前他为了祭炼魔刃失去太多精血,伤了根基,以至于境界停滞不前,很难再有机会。
得重器竟然这种结果,修士自然不甘心,于是开始铤而走险,四处打听、买卖、甚至抢夺那些能够帮助破境的材料。
常走夜路必有失,终于有一天,这名修士惹了不该惹的人,被实力远超自己的人盯上、出书欲将其灭杀。生死关头,修士被迫祭出从未使用过的断刃,一举将对方反杀。
宝物强大是好事,然而强大宝物落在并不强大的人手里、而且露了相,便会带来灾祸,一个个强者顺着线索找上门来,修士东躲西藏而不得,连杀名远比自己强大的修士,最终也被人杀死。
接下来的故事很俗套,经过不知多少人的手,断刃最终被一个天魔宗的修士所得,带其归宗,惹来天魔宗长老大会密议,最终确认,其中含有九祖气息。
这还了得!
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天魔宗动员全部力量对刀刃进行追查,一直查到首位得到刀刃的那名修士,其人虽然死掉,但其平生足迹仍可追查,丝毫都不放过。就这样追查到最后,天魔宗的视线投向那片久无人涉足的乱石,进而回想其当年九祖离宗时的话,想到那场四魔大战。
一板一眼,一步一步,天魔宗慢慢接近真相;此后的岁月里,他们投入大量人力,以无可形容的决心与耐心在乱石区域内开辟出道路,一直走到战场核心,走到某个看似空旷的地方。
又是好一番折腾,在将宗内最精通空间之道的七祖请来,历百年功研究后,得出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结论。
“大界壁垒!”
七祖面色阴沉,目光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指身前那片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对面应该是灵界!”
不用说这番话带来多大震撼,又是一番周折、磋商、争论甚至争吵,天魔宗最终认定这是真的,并且决定对魔界同道瞒住这件事,以自己的力量尝试打开壁垒。
若能成功,则有两种结果,一是对面是个与真魔界对等的世界,则天魔宗闯下大祸;二是那里只是一方小灵界,以天魔宗的力量,完全有能力将其征服,凭空多出一界之基!
“一定还是小灵界!”
六祖赶到后如此说。证据其实不难找,首先周围存在灵魔互消的痕迹,当年那一战,魔气汹涌进入灵界,灵气也有反扑进来,灵魔之间的战斗格外不同,大能只要耐心、细心一点,自然能够察觉。另外,断刃明显由九祖抛送进来,表明其刚刚进到对面就碰到战斗,甚至有可能被伏击、才导致没有能力回头。既然这样,战后壁垒被人为恢复,对方没敢朝这边进攻,实力理当不会太强。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筹备吧!”
这些过去发生在魔界的事情,十三郎无法看到,此刻演化世界已过去无数年,他的视线随阎君所指落向远方,某个距离战场极其遥远的所在,包裹着应龙的玄武一头栽倒,身躯裂开沉入大地,慢慢化做一座城池。
与此同时,更加遥远的另个方向,真凤涅槃之火炸飞成碎片,当中飞出一点星灯疾遁而逝,还有点幽光远走,不知怎么就找到玄龟所化的那座城池内。
古城长久,灵力无法想象的充裕,内里慢慢有了生灵,有了人类,有了强者,并且诞生出一名含有真凤血脉的圣女。
某一天,她在修炼中心生灵犀,给这座城取了名字。
楼兰。
......
......u
一六七六章:最后隐秘,再观生死道
“楼兰”
玄武化城,以楼兰命名的那个瞬间,六十年前再度陷入沉睡的古画传来一阵清晰波动,画中圣女幽幽而醒。
“原来是这样”
随即一股更加强烈的波动自十三郎的身体内释出,耳边传来一声叹息,一声冷哼。
“朕,不准!”
眼前世界瞬间模糊,等着看个究竟的十三郎为之一愣,再凝目时,时间早已千万之后;这个时候的人族已然崛起星空,楼兰古城异常强大,纵横八方,所向无敌。
“就是他了,每次到这里都会如此。”
“每次?”
十三郎随即问道:“这里,你看过很多次?”
“无数次。”
“为什么?”
“为了寻找根源,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
阎君有些无奈的声音说道:“我把相柳带入冥界,以轮回带动界面之力将其镇压,再以无尽阴气炼化。自在天魔的强悍出乎意料,这般情况下,他仍以身躯化地,生生在冥界构造出一块生地,也就是今日的横沼世界。”
十三郎默然无语,想到狂灵采用类似的法子留下传承,这些真上强者的命可真硬。
“一场大战,后患无穷,我失去了与世界同生的能力,被逼借助轮回之力寻找转世灵童;然而轮回也出了问题,其本质为真魔气所污,一日比一日衰竭。”
徐徐道出当年事,阎君说道:“原本我与天道皆认为,有世界为根,轮回总有恢复的时候;至于我,转世灵童虽然麻烦。但不至于乱了朝纲,当然追查还是要的,那场大战来的没头没脑,我们没能从天魔口中得到什么太有用的信息,只好自己去看。”
穿空入漏,天道与阎君合力追溯。首先要查的就是另外三头魔物,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明明看到玄武化作楼兰,却没办法查看其具体。
“所以它是关键,我与天道都这么认为。”
阎君似有难言之隐,转而说道:“这些事情发生在阳间世界,原本我是看不到的。”
十三郎知道必有下文,于是默默等着。
阎君接着说道:“往日我与天道的关系差不多就是你讲的那样,每当有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借他的眼睛回溯过去,然而每当触及楼兰诞生后的那段内容,总有力量强行干扰,难以看清。”
“天道的解释是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没能亲眼看到,只能通过事后入漏进行追查,可惜玄武勉强与应龙同归于尽,没能把魔意化灭干净。导致中间出现断层。这个解释算得上合理,我便没有在意。直到后来天道变得越来越不像样,我才意识到问题可能出现在这里,多次追查。”
到此阎君解释道:“天道与我关系特殊,加上我有轮回,假如只有他故意掩饰,我有能力破开迷雾。”
“反过来如何?”十三郎忽然问道:“假如你某一天丧心病狂。天道有没有办法制止?”
“什么丧心病狂”知道和这个家伙讲道理没用,阎君无奈说道:“当然。”
“制与反制,你们俩还是冤家啊!”
“咳咳”
调整心情,阎君继续说道:“后来我发现,之所以看不透楼兰世界。原因既不是天道没能入漏,也不是他故意隐瞒,而是另有一种力量与天道合力所为。”
阎君在冥界不知阳间事,想知道只能借助天道之眼,天道不是这样,也许他早就亲身前往,之后出于牟宗理由隐瞒此事,不让阎君知道。到此十三郎默默点头,心里不禁回想起一个细节,当日古帝、血魂坚称灵机不是天道,让人觉得名其妙,如今结合阎君的话,这件事情倒是得到解释。
古帝早就见过天道,还曾与之有过联手,当然能够断定什么人才是天道,什么人不是;当然,也许那时候的他并未意识到自己见过的就是天道,后来想起来再想去找,却又没了办法。
这些都是可以推断的情形,但不知道还有没有更深一层因果,比如
“也许天道棋高一着,一切都是他故意所为,或者古帝、血魂互相捣乱,再或者楼兰”
想着这些的时候,视界中画面再度发生跳跃,出自楼兰古城的修士大杀四方,到处搜寻某种宝物。
十三郎猜测与沧浪有关,应龙记忆有部分留下,并以某种奇妙方式转到楼兰遗人身上,但不知道为什么,楼兰人似乎并不记得详情,只根据一些模糊指令寻找,其结果,楼兰修士走遍四大星域,楞没留意到那颗隐藏在乱石中、早已改变根骨为灵境的沧浪星。
连续多年追查无果,楼兰白白得罪无数仇家,正当他们组织力量、准备杀出界面的时候,视界再度扭曲淡化,变清晰时,时空又已千万年。
楼兰古城消失无踪,变成人人谈之色变的传说。
一生一灭不让人看,原因莫名。
必须提到的时候,刚刚看过的那个时期应该是人族鼎盛的时候,单单一瞥、出自楼兰的真灵竟达到十数名,着实有些可怕。此外十三郎留意到,楼兰圣女并非什么永生存在,而是以记忆承接、觉醒的方式延续传承。
这看上去有点像阎罗,也许是真凤遗留的能力,但她显然不如阎君强悍,每过一代、觉醒时都会丧失部分记忆,直到现在传自上官馨雅
圣女已去,真凤不存,彻底变成一个带其天赋的人。
楼兰古画就在身边,上官馨雅就是圣女,关于这部分,十三郎实无必要羡慕阎君,有的是机会慢慢追查。只看想与不想、还有上官的觉醒程度。
可留待将来。
心里这般想着,十三郎问道:“相柳在冥界,天道要做什么事情想必瞒不过你,既如此,你从哪里判断天道想离开这个世界?”
“不是离开,是割裂与摧毁。”
阎君认真说道:“若只是想走。没人留、也没人能留得住,只要这个世界不灭,加上我的作用,迟早能够孕育下一位天道。当然他能去的地方有限,比如灵魔大界壁垒非其所能打开,充其量找些与本界类似的地方安身。”
稍顿,阎君说道:“天道在做的不是这样,他有数次尝试与我割裂,焉能不被我知道。最终他发现这件事情难以成功。才决定杀我,并且毁掉整个世界。”
“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知道。”阎君罕见幽默一把,说道:“天道没告诉我。”
“呵呵”十三郎笑起来,再问道:“他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你,而是先尝试割裂?”
“这个我只能猜”阎君回答道:“天道与我密不可分,也许他觉得如果自己走了但是留下我,纵有新生天道诞生,仍不能解除与我之间的联系。假如这样。将来新生天道或许不会答应,会想法子找到他。吞噬他。”
十三郎哦了声,暗想这的确只能猜,因为从无先例可循。
“这样的话,他只要杀死你就好,何须摧毁世界?”
“问题在于如果他不摧毁世界,他就杀不死我。”
“我不明白”十三郎问道:“世界还在。你却难道你没死?”
这么问着,十三郎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明明两人还在谈天说地,却要问对方到底有没有死。
“你没意识到问题严重啊!”阎君的叹息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黯然回应道:“轮回将葬。世界必亡,我们所说的死并不像人那样断气才算;燃梅是我为修复轮回准备的最后手段,假如不能成功,这个世界就没救了,所以我才会被天道杀死。”
问题终于回到眼前,听了这番话,十三郎好一阵子不能开口。
世界还在,世界已经死了,一个没有轮回的世界当然死了;世界死了,阎罗才被杀死,同时又因为阎罗被杀死,轮回失去最可靠的“维护者”,所以一定会死。
“还有这样的生死”
对凡人、包括修士而言,生死就是两个独立的点,加上轮回变成彼此套结的环。曾经十三郎以为自己意境大成,早已看透生死两道,如今发现那个结论得出的太早,天道,轮回,阎君,世界,几者之间的生死关联就像打错了结的绳,难分难解,道不明,理还乱。
“看山非山,看破还是山,这不是真境吗,怎么会”
心里似乎把握到什么线索,十三郎努力几次发觉想不出什么太深奥的东西,于是将其牢牢记下,转而问出最关键的一环。
换成别的任何人前来,此刻绝不会收回念头,而是兴奋、紧张、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究竟,竭尽所能穷其真相。
十三郎没有那样做,过去的他或许不是这样,自打铸阳成功、尤其经历过自在与逍遥之争后,他的心境已然蜕变。
“你觉得,天道有没有可能因那一战入魔?”
“你还真敢说!”阎君的声音透着震惊。
横沼世界,战场中央,原本消失不见踪影的十三郎从阎君所化的世界中显露,徐徐浮现出身形;周围无数目光聚集过来,望着他莫名生出一种错觉。
就好像一个正在长大的怪兽,一团不断膨胀的气流,即将突破某种深层枷锁,撑开真正属于自己的天。
“这有什么?”
自己反而是最无知的一个,十三郎奇怪于阎君的态度,说道:“对天道来说,去一个差不多的地方似无必要,所以想去真魔上界。我知道,你说过什么天道可得天地眷顾,但别忘了那里也有天,比这位强大不知多少倍,一旦发现来一位灵类天道不得把他碾成稀烂?如此便可证明,天道与你、世界割裂后可以把自己完全变成”
“呵呵变成一个魔修?”
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十三郎:“越不可能越是接近真相,天道如果真的想去那里,唯有入魔。”
“也许吧”阎君犹豫着,似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忽问道:“你刚刚怎么了?”
“什么?”问题来的没头没脑,十三郎莫名其妙。
“算了算了,反正是好事情。”阎君又说出一句十三郎听不懂的话,但已不再就此讨论下去,说道:“我不认为天道入魔,原因你看过便知。”
说话的时候,眼前世界不停演变到万年前,当年发生大战的地方,灵魔壁垒再度洞开,从对面飘来一朵盛开的魔莲。
魔莲之中,涅祖端坐,身边跟随着一支魔界大军!
“新纪之战?”
十三郎一下子反应过来,无惊异,反失笑说道:“只有一个涅祖?这也太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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