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八章:王道,不闲。
“真是传送!”
惊呼过后还是惊呼,欧阳燕舞二度变色,声音越发响亮。
“这里怎么可能传送!”
暗幕沉重,强大如欧阳仍只能看个大概,但她百分百能够确定,那的确是传送。
是啊,这里怎么可能传送?
......
......
十三郎名动天下,他的本事也因此变得透明,所长虽多,但与阵法从来无关。
传送阵是顶级阵师才能构建的大器,专事此道亦非三五十年就能精通;此前从未听说十三郎有修习阵法,如今被人暗中指点两下,就能即时造出传送?
提到传送,此类阵法因功效分多个等级,最简单只能传输灵讯,高一些能够传送具体事物,之后才是生命;此外,传送阵因为距离远近、克服障碍的能力大小、还有能否移动等等因素,构造与价值天差地远,运用自也有所不同。
最简单、同时也是最复杂的传送阵并不需要具体材料,只以符文构造出发送与接引两端即可,功效完全由阵师的造诣与修为所决定;就沧浪而言,最高明的阵师仅能事先短途传讯,且阵法不能持久。
具体到十三郎,他刚刚建的那个传送阵......已不单单是粗陋了,根本就是个四不像;有符文有法器,还有一些奇形怪状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别说欧阳燕舞不是修士,连她师弟都不认得。
更可笑的是,仅仅传送一颗灵石,仅仅传送不到三尺距离,那个阵法便彻底毁了;符文崩裂材料乱飞,如非十三郎早有准备。没准儿会伤到什么人。
可那毕竟是传送啊!
这还不算重要,真正要命的是他实现了传送目的,将那颗灵石凭空转移......这个事实!
根本不可能!
“这不可能!”
第三次惊呼,醒悟过来的欧阳燕舞像个失恋的八婆一样大呼小叫,神情出离愤怒。
“这里是异层空间,是你自己说的。这里是异层空间!”
“我知道。”十三郎淡淡回应,目光盯着脚下,恨不得看出一朵花儿来。
“你知道个屁!”
为何欧阳燕舞如此愤怒?原因在于十三郎建一座破烂传送不要紧,实际上亲手推翻了此前由他亲口说出的全部推断,意味着事情回到原点:众人到底身在何方?
众所周知,传送就是进入异层空间之后返回的过程,既然已在异层空间内,传送该怎么传?
异层之外还有异层?
这种话不能乱说,会让人发疯的!异层一层又一层。鬼知道现在是哪一层,也许一辈子出不去了。
“我告诉你,不把事情说清楚的话,本座......”
“别闹了,原因在这儿。”
十三郎被她吵得头疼,指指脚下说道:“这东西有古怪。”
欧阳燕舞表情凝固,片刻后神情突变,声音微微颤抖。
“你是说。升仙台实际上是......”
“空间宝物,高级空间宝物。”
十三郎给出答复。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我见过的宝物中,它能排名第三。”
“才第三?”
仿佛当面挨了一拳,欧阳燕舞头晕目眩,表情呆傻。
“第一第二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
“你说不说!”
“楼兰古画,九转魔莲,听过没?懂不懂?”
“......”
“就知道你不懂。”
嘲笑一句。十三郎依旧蹲回去数蚂蚁,因双脚皆不能移动,他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弓着腰,要多难看有都难看。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噗!”
欧阳燕舞忽然又乐了,一忍再忍到底没忍住,问道:“用不着这样吧,你有那么强的神念不用......算了,看出什么了?”
没有回应。此时的十三郎,全部身心都集中在神仙台的台面,再无一丝余念。
“这么专注......唉!”
不专注,怎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欧阳燕舞默默想着,脸上首次泛出欣赏钦佩的神情,轻声对周围吩咐着。
“轮流护住他,一时一刻不要放松。”
“小姐放心,老奴以性命担保,出不了事。”
“我说过,不许这样叫我。”
“这里已非人界......”
“那也不行。”
欧阳燕舞微微沉面,轻声淡语。
“再有下次,自裁。”
......
......
夜里一条并不孤独的船,仿如世界的遗物在漂流。
大致就是这种感觉,升仙台上人言人语,行进中将黑暗甩在身后,冲入更宽广的夜。此种情形如让十三郎形容,会“很幽默”告诉别人最贴近的两个字:诺亚。
十三郎没有那么做,因为没空。他专注与研究升仙台面,开启灵犀法目观察良久之后沉思,沉思良久之后再观察,嘀咕两声,起起伏伏,一直忙个不停。
离得近的人留意到十三郎的怪异举动,有好奇有模仿有探索,结果并未发现什么。到后来,大家都知道他在忙,但都慢慢失了兴趣,将精力转向**修士,希望能够学到更多。
这是对的。奇人异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与其好高骛远,不如脚踏实地得些好处;实打实的讲,当**逐步深入后,台上修家越来越发现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无不聚精会神,珍而重之。
**论道,探古寻幽,第一轮**结束后,近百名修士各有收获,甚至都没能察觉到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十天。相比之前度日如年,这十天实在太丰富。太充实,而且太快,以至于根本不需要谁来组织,第二轮**继续进行。
“老夫年轻时,曾经到过一处地方......”
“在下曾经遇到一位奇人......”
“妾身当年偶发宏愿......”
“贫道有条疑惑......”
道法感悟无穷无尽,但有资格在这种场合拿出来的并不是太多;加上大家轮流。难免遇到自己所讲被人抢先,还有疑惑被解除的情况。讲着讲着,慢慢有人开始词穷,只好挑出自认为有价值的经历、寻宝过程、道法神通,不管怎么说,过一关就表示能够听到更多,总归得应付着。
这样以来可谈的就多了,近百人、平均恐超过一千五百岁,不同的人生等若十多万年历史。有多少故事可讲?即便只能挑那些非同寻常的部分出来,也绝非一月两月可以说完。
那就说呗,现在大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自讲座开始后,包括实力最强的欧阳燕舞也不例外,均按照规矩**叙事;唯独十三郎再没有谈过,一个人忙着自己的事。奇妙的是大家自动接受了这种违规行为。轮遍后自动进入下一轮,从无人质疑。
这就是威望。也是特权,永远存在,从来不会消失。
讲着,听着,飞着,走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月,两个月......
直至三年后,情形有了变化。
......
......
“十三还不醒啊。”
燕山老祖心中暗叹,悄声与黑白二叟说道:“这样下去。得想新办法。”
黑白二叟各自点头,运足目力朝趴得像条够一样的十三郎看了看,各自摇头。
“是啊,怎么还不醒。”
再多的话也有讲完的时候,讲座足足进行三年,每位升仙修士都收获良多,但也快到了讲无可讲的地步。事实上这种情形已持续了大半年,**也从感悟到神通,从修真八类到阅历见闻,直到现在,有人被迫拿笑话取乐凑数。
讲座,进行不下去了。
需要指出的是,之所以时间难以消磨,并不是因为大家没事情可为;恰恰相反,收获需要大量时间消化,但都需要静坐凝思才能做到。如今讲座还在继续,而且轮到自己的间隔越来越短,除非主动退出活动,根本不可能抽出空。
退出的话,会不会引来又一次危机?
人人有顾虑,人人不便出头,其结果是讲的有气无力,听的漫无精神......来这儿三年多了,修士们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累都累得不行。
“这样不行,得把十三叫醒。”
左思右想不能再干等,燕山老祖沉声准备开口,神情突为之一凝。
“嗯?”
与此同时,周围几声惊呼响起,难分先后。
“仙灵之气!我感受到了仙灵之气!”
“仙灵之气,果真是仙灵之气!”
“我也是!”
“我也是!”
声音来自第二层,之后是第三层,反倒外圈相对沉寂,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偶尔有仙灵之气“路过”,当然,从来没有这样的规模。
“堪与极品灵石相比,果然不同凡响。”
“单比较淳厚的话,还是极品灵石更胜一些,但其功效有区别。”
“那还用说,不然怎么能沾上仙字。”
“这就是铸魂吗?在下只感觉到精神见涨。”
“那是因为太累,三年多了......”
“是啊,都三年多了......为何突然出现这么多股仙灵气,会不会,离出口近了?”
“应该是,这要问十三先生,嗯,先生?”
“先生还在忙。对了,先生到底在忙什么,何时才能完?”
“我怎么知道,咦?又来一阵!又来了一阵仙灵气!”
“十三醒了!”
燕山老祖忽然开口,嘈杂中显得格外响亮。欧阳燕舞随声而动,似也松了口气。
“十三啊,醒了?”
“嗯,醒了。”
专注不等于一无所觉,十三郎朝欧阳投以感激目光,进而开启法目环视四周。
“多谢。杀劫将至,各位,准备战斗吧。”
......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九章:有准备的人
“谢就不用了,什么杀劫......算了你的脸色不好,先休息下。”
这是真心话。三年苦研,十三郎何止脸色不好,声音沙哑两眼通红,疲惫憔悴到极致。
两百年修行,除几次重伤外,这么累的经历只有过两次:真灵之战,再有就是十年观画。好在这里大多数人不具备神目、也不敢轻易动用灵识,因此没有察觉。
“好。”
没有客套,十三郎随手拍服几颗丹药,静坐之前对周围说道:“出口已近,厮杀随时可能降临,各位抓紧时机吸纳仙灵气,各自调息吧。”
轻轻一席话,原本松松垮垮的心神顿时收紧,狂喜之后群修意识到,冲出验心道并不一定值得欢庆,相反意味着许多人的生命走向终结。
**也好,验心也罢,包括有没有仙灵气都不是太要紧,要紧是的调整状态,抓紧每时每刻。想到这些,近百修家无心再与别人叙说什么,打过几声招呼之后纷纷入定,仿佛被集体催眠了一样。
“呵呵,这真是......”燕山老祖感慨万千,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罩得住就是罩得住,刚刚还在担心再度生变,如今只用两句话,绝大多数修家便放心入定,全然忘记了此前大家还曾经彼此防范,生怕有谁拉帮杀人。
“几位也休息吧,等精神好些,可以看看这个。”
片刻之间,十三郎已刻好几枚玉简,分别送出交给燕山等亲近之人,连带欧阳燕舞也得到一枚。并未说明里面是什么,十三郎转过头准备入定,临了不忘朝齐飞的方向看了看。特意叮嘱天地二老。
“出口应快到了,飞殿下这边,有劳二位。”
“放心,一切有老身在。”
天残地缺罕见地对十三郎表示赞同,阴阴开口。
“保证飞殿下安全。”
......
......
出口的确近了,不仅仅因为仙灵之气日趋密集。还有了光。
不是法器光芒,不是神通闪烁,而是如东方吐白一样的天光,真正代表暗夜将尽的美丽景色。
如有人一直关注的话,首先会生出如幻觉般的感受,就好像一张刚刚涂抹墨汁的纸张浸泡在水中,随着稀释的过程慢慢恢复本色,昏蒙蒙一片。因黑暗中停留太久,人们不太适应这种变化。眼眶刺痛甚至流出泪水,心情却为之慢慢开朗。
时间流逝,天幕一点一点被打开,昏沉变成晕白,晕白中渐透一缕橙,之后是红,再之后是彩,世界随之丰富起来。
造物神奇。再没有比天地变化更能触动心灵,沉迷中的人们没有留意到。当周围景物清晰可见的时候,时光又流逝了一年。
一年啊!
假如回到最初时刻,需要掰着手指苦挨光阴的话,该承受多少煎熬艰苦,会有多少人忍不住发疯?如今,近百修家元气渐复。精神因为仙灵之气日益饱满,竟似乎没能体会到辛苦,宛如一梦即浴春风。
慢慢地,空无一物的周围慢慢出现一些线条,五彩缤纷。光怪陆离,似蕴含着无穷奥妙,又像什么都不存在。人们先后发现,自己正朝着经历传送时的感受前进,只是过程被拉慢,看得更加清晰。
“老夫从未想到过,有一天会仅仅因为天色变化如此沉醉,真真是......”
“真是太漂亮了!”
有人遏制不住叫起来,代表着绝大多数人的心声与渴望。如今的他们,身心与精神都已接近最佳,胸中渐有豪情滋生。
杀戮第三关,我来了!
变化还在继续,周围线条变多,出现更多莫测图案;慢慢地,图案与图案开始重叠,组合、崩溃、重新聚集、再次崩溃,直到形成一些苍茫与光点交错的面。
再往后,那些光点慢慢变大,变实,变丰富,如以目光凝为一处,似能看到气流滋生、云层渐动,直至天地两分,山川河流,生灵演化......最后生出来人。
“这是?这难道是......”
“是演绎,演绎世界起源与过程。”
“我的个天!”
惊呼再起,人们的表情不再沉醉,不再豪勇,而是先后正容整冠,陷入到深深敬畏中。这里个个都是大拿,个个曾经历世事沧桑,焉能不明白这种演变所代表的意义。
修行修行,修来修去为的是什么?
永生,不灭,一直活着,无论哪一种,都不过是世界变化中的一颗小小的点;不提眼前这些小小修家,纵然真仙真魔帝君阎罗,与整个苍穹宇宙相比,算得了什么?
升仙台仍旧在飞行,台上修家静默无声,人人沉醉,人人卑微,人人渺小如微粒尘埃。
世界演变没有停止,但已察觉不到时间流动,不知不觉中,修士们忘记了身在何方,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只管目不转睛的看。
此时此刻,大家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留在这里,最好是永远。
线条成图,图变成星,星生星灭,万物演化,这里能看到生,能看到死,能看到阴阳两界轮回,能看到无数玄妙道法,能看到飞升与陨落。
这里什么都有,只问你看到多少,看懂多少,或能记忆、领悟到多少。
验心道,实为大机缘!
......
......
一颗格外明亮的星出现在视野内,几乎在其出现的那个瞬间,所有视线都被吸附过来,没有一个人例外。
说不出来的原因,人们就觉得那颗星很特别,牵动着所有人的心。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周围无论何景何物,给人的感觉都是旁观者,唯独这一颗。会让人觉得与自己息息相关,需要将心神投入其中,绝不能错过。
仔细看,又看不出多少差别。恍惚中的人们无法留意到,因为升仙台不停移动,周围景物会逐步后移。直到彻底消失。唯独这颗星天例外,无论飞多远、多久,它都稳稳位于视线的一角,从不挪动。
与周围的星一样,那颗星上天地两开,山川渐美生灵演化,人修称雄又或覆灭,之后进行下一此轮回。如此往复不停不知过了多久,又出现第二颗与其相似的星。
两颗星。修士们的心也因此分成两份,有些关注这个,有些关注那个......之后是第三颗。
三颗不分伯仲的星,排成一条笔直的线,轻轻摆动。
像一根针。
针随心动,或者心随针动,三星一线轻轻摆动,缓慢、但不会停下来。
周围。一面星图彻底铺面展开,无尽暗色中群星闪耀。与身在人间时看到的星空相比,唯一多出来的便是那根针。
危险的感觉慢慢临近,升仙台先后有人清醒、或者更加混沌,神情慢慢变得惊恐。
随着那根针慢慢转动,一股末日降临的危机逐步滋生,逐步壮大。将一切思绪杂念压制,占据全部神魂。
“不要啊!”
“不能啊!”
有人发出低呼,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在叫些什么,此时此刻,人们的感受出奇一致:要死了!
不是死亡的死。而是从不曾存在!
“不要啊!”
惊叫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凄厉,视线中,最开始出现的那颗亮星、也就是针尾的那个点周围,流光渐放似成漩涡,徐徐流转。
带动周围一切。
整个世界动起来,亿万颗形成编织成线,线条甩动漩涡渐猛,流光慢慢连成了片,一片耀眼之光。
光、或者说漩涡的正中心,针尾亮星越发夺目,如昊阳悬挂当空时,群星为之隐没。
嗖!
时间流逝骤然加快,一切都变得措手不及,来不及想,来不及变,来不及任何准备;耳边首次传来清晰的呼啸声,升仙台的速度暴增千百倍,朝着那颗光点,那颗亮星,那片漩涡的正当中......
疾驰而去,一破当天!
“不要啊!”
冲破当空的那个瞬间,台上修家同时呐喊,因为他们看到,就在升仙台冲入的那个瞬间,星针恰好转动到头顶正中,整个世界如同接好引线的炮仗,爆炸了。
覆灭了。
......
......
“嘭!”
“嘭嘭嘭!”
是什么声音?
身体在空中飞掠,人们的意识先后重入脑海,宛如元神离体之后回魂。下一刻,众人看到一个让他们目瞪口呆景象,失声尖叫。
“这是!”
窜出、也是钻入星空的那个刹那,升仙台忽然崩裂成碎片,一百零八份。
一人一份,人数不足一百零八人,因此还有不少空缺。
光,每一片都有光,耀眼光柱直冲头顶,每一个站着人的碎片都不例外,恰好将修士包裹在正中。
速度,关键是速度!
每块碎片都像光一样四射,同时具有整体方向:向前!
“牵星,吼!”
狂啸撞入耳膜,之前一直沉寂的齐飞对天咆哮,双手疯了一样舞动。条条银色自其掌心发出,径直粘向那些空着的台。
他在做什么?
绝大多数人不知道。纵然知道,也没办法阻止。
太快了!碎裂的升仙台飞射八方,瞬间将人们的距离拉到到极远。
这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零章:争出新天地
“想跑?”
升仙台炸开但有次序,飞离迅猛但也需要时间,齐飞外圈飞出二层刚刚开裂,天残地缺已然察觉,厉声断喝,同时施法。
脚下波纹荡漾,牵手同持一索,勾魂索链弹吐如灵蛇,径直圈向齐飞;与此同时,两人事先隐藏在齐飞体内的气息轰然爆发,不杀人,只伤魂魄。
没用的。
他们是唯一够得到、来得及施法的人,但其神通射出去,非但没能奈何得了飞殿下,自己还受了伤。
有人的平台必有光柱,光柱如笼隔绝万法,神域也休想透入半点。光柱就是罡风层内出现过的那层膜,无形尚能阻挡神通,遑论现在。
非但如此,光柱升腾的那个瞬间,在场不论是谁,试图凡在齐飞身上留下气意的修家同时闷哼,无论采用什么方式,无论连接多么紧密,通通一刀而断。
这意味着,升仙道第三关杀戮,不允许事先暗谋。
“追!”
留不下人反而受伤,地缺咆哮着想要追赶,随后发现这根本是徒劳。只要上面站着人,升仙台便有着自己的轨迹,三层比二层快,二层比外层快,外层......外层是唯一没有固定方向的那部分,乱射八方。
“齐飞!”天地二老徒劳怒吼,眼睁睁望着掌心的猎物生出翅膀,自由离去。
此时此刻人们留意到,齐飞所挑选的那些平台,主要以内圈、尤其以欧阳燕舞身边的空台为主。相比之下,外层空台最多,但除了极为靠近的那些,他都没有去选。
抢台的不止一个。
几乎在齐飞牵引、天地二老咆哮的同时。欧阳、燕山、黑白二叟先后察觉,纷纷效仿。
剑光飞绕,燕山老祖剑斩八方,不夺人命,却斩出来一条璀璨的网。撒网捞鱼,足足将升仙台碎片捉回四块;奇妙的是。只要上面没有人,那些碎片上的抗力并不大,好像就等着人去抓一样。
“阴阳道!”
黑白二叟动念施法,黑白两面中间有梁,如拦河一道,各自留下三块。余下战盟五老的心神主要放在欧阳与十三郎身上,反应稍慢,有人及时捞到一块,有人空手而归。
升仙台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休说那些茫然修士,即便心中有所准备,出手的机会也只有一次;无论有没有抓、有没有抓到,之后唯有望洋兴叹。比如燕山老祖等人,实力比齐飞强出不少,但就因为慢了半步,便只能将精力集中于一处或几处,收获少得多。
“开!”
光环流动。神域展开,人间第一虽是战修。但有自己的办法锁死周围。中心地带只有她一人,碎裂九片之后八块空缺,其中三块被齐飞第一时间带走,余下五片燕山抓走一块,黑白二叟合力抓走一块,最终由黑叟握在手中。此外战盟一老运气比较好。后出手竟也捞到一块,留给欧阳的、连同其脚下算在内,总共只有三片。
三片,但都出自中央,就是齐飞最最着重的部分。
需要提到的是。升仙台四层,中央九片,三层十八,二层三十六,最外圈四十五,总计一百零八块残片,人数只有七十三人。其中,当中只有欧阳一人,三层站得最满,战盟五老修为均等,剑阁三老、黑白二叟,还有道盟七子有四人敲响三声鼓,此外还有三名往日声名不显的隐居大拿。
二层原本比较满,但在罡风一关中死掉几个,后在验心道上短暂内乱,二层四方皆敌,同时因为与三层强者毗邻,死掉的人反而比外圈多。如今只剩下二十一人,空缺十五。最外层位置最多,人数也最多,死死伤伤算下来,总计四十五个位置空出十个,看去最为拥挤。
统计下来,假如事先就做好准备抢夺升仙台,最好的目标有两处,一是中央,再就是第二层、还有最外层。登台时候并非均匀排列,加上死伤出现的空缺随即出现,站在齐飞的位置看,最容易出手的,就在其身边。
但他没有那么做。
宁可冒着失手的风险,齐飞放出飞丝的时候仍把当中作为优先目标,其与欧阳之间隔有旁人,加上角度问题,最多只能兼顾四块......结果就捞了仨。
“萧,十,三,郎!”
银色并非全部都能中,数十道丝线,除了被当成重点的中央三片,余下二层、外圈总计还牵到六块空台;到了这时候,齐飞脸色终于流露出狰狞与桀骜的表情,怀着钻心彻骨的仇恨,狂笑高呼。
“我等着......你......这个畜生混账王八蛋啊!”
笑声凝固在脸上,一句变成三句,挑衅随之变成怒吼,被齐飞银丝牵动的、靠近欧阳燕舞的那三面平台上,忽然多出两个人,和一只狗。
“汪汪!”
三殿下大叫着从光柱内探出头,一口咬断那根灵丝。
......
......
碎片如流星穿梭,周围很快空无一人,光柱内,十三郎用尽手段没能控制走向,轻叹一声放弃努力,放眼望四周看。
这是一片......该怎么说呢?
像星空,但都不是星,而是一块块飘零大陆碎片,极目眺望,陨石连绵看不到尽头,宛如一片没有边际的陨石带。万千碎片大小不一,小的数百丈,大的好似星球,但都感受不到生机。
荒古气息扑面而来,感觉就像一个人独自行走在大漠,孤风沙海,同奏一曲苍凉凄冷的歌。
抬头能够看到星空,一股被排斥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好像一头披着牛皮的狮子混入牛群,周围全是疑惑与警惕的目光。按照事先了解到的信息,这种排斥的感觉是下界修士淬炼未成时的必然感觉,只有彻底换去根骨。才能与星空融为一体。
或许是错觉,十三郎隐约觉得,这种排斥并非只针对自己,还有那片看似无穷尽的陨石地带,及上面可能存在的生灵。
看着想着,升仙台继续行进。如今十三郎知道,所有升仙碎片整体都和自己一样飞往陨石深处,如今不知到了哪里。
陌生之地不可闲,十三郎按照常规的法子探索周围,试图早一点熟悉环境;很快,他发现几点值得留意的地方,一一用心记下来。首先仙灵之气出现的次数更多了,半日功夫,十三郎感受到三股气流;累计相加。对修为的弥补足以相当于一整颗极品灵石,再考虑到铸魂与炼体的独特效果,价值无尽。其次,星空之中,视线与神识均能达到更远,比如十三郎,全靠自己神念充其量覆盖一千五百里,如今几乎翻了一倍;假如集中力量于一道。还能达到更远。
神念如此,神通如何?
光柱拦外不挡内。十三郎挥手打出几道风刃,观察到它们的速度与距离均有不小提高,威力似也比在人间时大。
是因为自己实力提高?还是因为仙灵之气?又或者纯粹因为环境?
“这地方还不错,嗬!”
感慨未尽变成惊呼,远处忽有尖锐嘶鸣,一条百余丈长的人面蜘蛛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恶口喷云,漫天织网,径直扑向十三郎。
“我靠!”
十三郎真真吓了一跳,险些把它当成第二个妙妙;之后他才留意到人面蜘蛛的出处,那是一块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丝毫妖兽气息的陨石。再看恶蛛,不仅仅颜色,出击之前连气息都与那块石头一模一样,且丝毫没有外泄。
天生的隐匿高手。
展开攻击的人面蜘蛛凶态尽显,很明显,它被这个闯进其领地的明亮家伙彻底激怒,肥嘟嘟的屁股轻轻一甩,射出蛛丝长达万米,直接挂在一颗碎石上;之后在那根蛛丝的拉动下,人面蜘蛛嘶吼着,硕大身躯飞到空中,当头喷洒一张毒云弥漫的大网。
时机刚刚好。
假如不是碰巧,这头妖兽对战斗的把握能力已至化境,令人生畏。
最妙的还是它的攻击手段,妖兽就是妖兽,这头蜘蛛不仅屁股能出丝,嘴巴更厉害,直接洒开一张成型的大网。十三郎没碰到过这种蜘蛛,但从那条悬丝的迅猛与坚韧程度便能估出,一旦被它圈住,极难脱逃。
“坏了!”
升仙台碎片快捷但不知躲避,根本不管十三郎怎么想,一头扎入蛛网中心。
幸运的是,人面蜘蛛虽强大堪比九阶妖兽,但还奈何不了升仙台碎片上的光柱,蛛网被撞出一个大洞,毒云溃散,其恼怒之下一口猛咬也没能捉到猎物,反而崩断几根獠牙。
太快了!
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十三郎只来得及挥出一道包含真火气息的风刀,甚至不晓得有没有帮上忙。
这就是经验了。
不管造成改变的原因是什么,这些现象都要了解、记住、且尽快适应,需将以往的习惯彻底改变、甚至完全抛弃,否则一旦战斗起来,必遭其害。
这是一个过程,需要时间,需要重新积累经验、并且逐步将其培养成本能。十三郎很快意识到,适应这个过程的快慢或将直接决定修士能否存活,为当前第一要务。
嗷!
嘶吼声声,恶蛛恨极不愿放弃,纵云弓腰弹射一样追过来......可惜它的速度不够,很快被甩出老远,慢慢消失不见了踪影。
事实上,十三郎之所以来不及反应,人面蜘蛛完美隐匿与突袭固然是一方面,升仙台太快才是主因。按照十三郎的估计,自己掌握的手段里,速度稳压其一头的只有掌天弓射出的箭,余下最快的天罡不灭雷,小不点的空遁法术,都只能在很短的距离内勉强追及。
也就是说,只要不被当头拦截,飞起来的升仙台连神通都追不上。反过来想,面对这么快的“猎物”,人面蜘蛛能够及时拦截并且发出当头一击,其战斗本能远比实力更让十三郎警惕,凛意大起。
“糟糕!”
......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一章:不能信
“糟糕!”
清醒过来的十三郎神识全开,尽展修为细细查看,心很快沉到谷底。
半日飞行,升仙台的光柱开始黯淡,眼看不能长久。与此同时,十三郎在周围察觉到一股又一股恐怖气息,数量无从估算。
陨石上,陆地上,妖兽形迹随处可见,绝大多数在八阶以上;难以理解的是,它们中、多数生来就有隐匿的本领与天赋,纵使十三郎,也许用心才能察觉。
“妖兽格外密集”,一方面妖兽数量的确很多,同时与十三郎自身特点有关联。升仙台就像黑暗中的明灯,这样的环境想不注意到都难,同时因为速度飞快,瞬间便可能穿过一处领地,感觉就好像到处都是敌人,无一刻一地能安身。
十三郎还发现,多数妖兽并不都像开头恶蛛那样莽撞,它们似乎能明白展开光柱的升仙台有多强大,知道它有多快;再说周围不止有自己,除非具有碾压群兽的力量,最好别去招惹。
这样一想,人面蛛的举动也有了解释,那时十三郎刚刚入关,周围并没有其它妖兽。运气好一点的话,它完全有机会喝到头汤。
最后一条值得庆幸,这里的妖兽数量多,实力却相对均衡,很少看到八阶以下,九阶较少,很难见到十阶以上。
要人命的庆幸。
八阶妖兽,放在沧浪有资格成为一方霸主,如今变成随处可见的地摊货?十阶......那是随便能见到的吗?另外,无论什么样的“生态系统”,低阶数量应远远超过高阶才能稳固,这里的情形、要么说明它只是完整世界的某个角落,要么便是生态出现断层。是一个很可能崩溃覆灭的所在。
从内心讲,十三郎比较倾向于前者,如此更加不能理解,是什么力量让这些强者甘愿冒着相互袭杀的风险,聚集到一起?
“这种鬼地方。”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不安。十三郎收回神识,脚下施法不断尝试控制走向,同时眼巴巴望着碎片上的光......不是盼它常亮,而是希望其快一点熄灭。
理论上讲,能够击鼓登上升仙台的修家,个个不弱于适才见过的那只恶蛛。但那只是理论,十三郎心里很清楚,一旦失去光柱的保护,在没有适应新环境、建立并扎根新的战斗本能之前。自己或有能力自保,但也只是自保......别的人,多数要靠运气。
如今,升仙台的作用得到体现,不仅仅把飞升修士接过来,让他们沿途感悟道法提高修为,关键在于为他们提供一段暂时的安全期,以便其熟悉周围环境。进而改变习惯,才能避免全军覆灭。
那怎么行!
十三郎不在乎那些飞升修士。但不能不在乎由他亲手“送”出去的人,还有狗。
试过几次阵法传讯,结果发现行不通,升仙台上的光柱如此强大,连空间感应都能隔绝。想想之前之前电光火石间完成那么多动作,十三郎庆幸的同时不禁越发担忧。
看起来。只有等到光柱消散、至少一方光柱消散,升仙台失去防护能力后才能展开传送,如此岂不是意味着......
“走一步算一步。”
忐忑中,焦虑中,急速穿行中。十三郎强压下心头不安,关注周围、试验各种神通法器,同时在脑海中不断推衍,并把阿古王从沉睡中强行唤醒。
没有实战,纯以推衍试法,效果之差可以想象,但在当前情形下,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方法。
“帮忙看看这里什么地方?”
谁都不能担保认知一切,事先十三郎知道,阿古王、还有金乌等在内,对升仙之地并不了解;如此可理解为上不知下,也可看成升仙神秘,总之十三郎未抱太大希望,试试罢了。
“区区试炼也要叫醒本王......咦?”
意外之喜,阿古王真知道,或者叫猜到。
“这好像是......”
堂堂厉鬼之王,纵横苍穹不改颜色,如今只是感受一下周围气意,阿古王浑身汗毛倒竖......假如他有点话。
“是什么?”
等了半响没有下文,十三郎焦急催促。
“狂灵遗骸,这是狂灵遗骸啊!”
啥东西?十三郎没听过这个名字,内心再度一沉。他能听出来,阿古王似乎遇到令其大为惊恐的事物,难以置信。
那些妖物有点古怪,令十三郎稍稍觉得心神不定,至于把阿古王吓成这样。
能让阿古王害怕的东西,弄一群飞升小修来做什么?填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狂灵是什么东西?”
“无知小儿!”
阿古王厉喝声声:“放在上古时期,单单这句话,足以让你碎尸万段。”
十三郎呃了声,再问:“狂灵是什么东西?”
阿古王气的干瞪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本来么,什么上古、远古、超级古,总归都是过去式,要十三郎尊敬其实很简单,讲讲事迹典故便好;平白一句话就要碎尸万段,本来不打算说第二次,如今偏要多提几次。
“英雄总被雨打风吹去。”
足足过了好半响,阿古王从失神中醒转,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狂灵也叫古灵,是传说,是神话,是曾经笑傲整个星空的存在。”
......
......
早在现有人类称雄之前,星空中存在一种体型庞大的“人”,个个实力强横,性情嚣狂,称霸整个宇宙。
说他们是人,是因为这种生物有着和人一模一样的外形,但其身躯大到无法想象,无法形容。
“多大?”听出阿古王的惊怖意味,十三郎忍不住问了声。
“很大很大。”
“到底多大?”
“这片陨石与大陆,实际上是狂灵的身体所化。你说多大。”
十三郎神情呆滞。
顶天立地!
跨步星空!
那么大的人,哪个天能够压得住它?什么样的地能够承载其重?对这样的生灵而言,强大这个词汇还有什么意义?还有存在的必要?
“后来呢?”
“后来......后来发生瘟疫,狂灵一下子都死了。”
十三郎哑口无言。
“传说狂灵灭绝的原因是因为天道诞生......”
阿古王的声音轻飘飘的,看似不屑,实际上是因为没有重心。找不到着力的那个点。
“本王不相信天道那么强,因此只有一个解释。”
“是什么?”
“天道之上还有主宰,主宰需要天道代其掌控星空,所以将狂灵一族抹去......”
“不谈这个。”
相差十万八千光年,十三郎失了兴趣,改问当前与自己相关的事。
“你肯定这里是狂灵?”
“这种事情如何能肯定,本王是由一些表象推断,四成把握。”
“才四成......都有什么表象?”
“那些寄生妖物特征明显,可证明这里是狂灵遗骸。”
“寄生妖物?”
“就是寄生虫。”
阿古王示意十三郎留意之前早已想到过的事。冷笑说道:“狂灵死后,其身躯就是天下最最灵秀的地方,虽崩裂成千万份,内在精元长存难灭;因为此,寄生在其身上的妖物非但没有灭绝,反而更加繁茂昌盛,一步步繁衍至今”
人死了,虱子细菌会有一段时间格外丰富。且能繁衍很久;狂灵身上身上的寄生物都很强大,比如十三郎所见到的那些。都能看成虱子。
“但这只是暂时,狂灵身灭,体内精元不再流转,就想一池不再流动、失去源头的海,迟早会有吸干殆尽的时候。从那时起,寄生妖物开始衰败。从上到下、由强到弱,渐次灭绝。”
“为什么强大反而先死?”十三郎难以理解。
“因为越强大就越吃的多。寄生妖物就是寄生妖物,自我修炼的本事不足;狂灵身躯日益退化,慢慢变成与大地一样,寄生妖物没了源头。当然会灭。”
“弱肉强食,它们不懂得吞噬低阶?”十三郎继续问道。
“人吃人常见,你见过大蚊子吃小蚊子?苍蝇杀死恶蛆?”阿古王反问。
“这也能比?”十三郎直犯恶心。
“为什么不能比?”
阿古王冷笑表示轻蔑,说道:“说到底你还是把它们当成妖兽,没看透寄生虫的本质。它们是最低等的生命,恰恰因此是最顽强的生灵,对它们而言,繁衍和寄生一样是本能,怎么会吞食后代子嗣。”
“蛮可敬的。”十三郎若有所思。
“可敬个屁!寄生妖物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花费精力繁衍后代,就算它吞又怎样?吞完了还要生出来,白白浪费精力。”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十三郎赶紧叫停,心里想这货为何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难道其本体也有寄生虫?
阿古王说道:“狂灵就是狂灵,是活物而非真正大地,其身躯庞大但不完全等同于自然,因此也影响到其身上的生灵;与天生妖物相比,这些东西的最大特点是贪婪无度,除了吃就是生,生完了再吃吃完了再生,完全不管宿主死活。”
十三郎有些无语,心里想人家是寄生虫,不这样显不出专业。
“寄生妖兽繁衍也有特殊的地方,狂灵身上的寄生妖兽刚出生便有不菲实力,最差也是八阶。”
“我见过七级。”十三郎一旁纠正。
“那是因为时间太久,狂灵身躯精力枯竭,寄生妖物堕落了。”
十三郎连连摇头,感慨万千。
寄生虫都会堕落,这个世界啊,真是......
“还有什么?”
“在这里,本王时常心惊肉跳。”
明明说的是害怕,阿古王的神情却骄傲到不行,侃侃言道。
“宇宙苍穹,一具尸体就让本王有如此感受,除了狂灵还有谁?”
......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二章:狂灵狂地狂少年
“狂灵很强大,不过已经死了。”
十三郎决心专注眼前,说道:“讲讲这些寄生妖兽,有什么特别需要留意的地方,免得吃亏。”
阿古王说道:“需要留意的地方......它们会本能地将自己掩饰成与狂灵的身体同色同状,连气息都极为相似。狂灵死后,其身躯上也能诞生生灵,但这里的王者始终是寄生妖兽,为了求活,它们也会有意无意中演变,吸收别种生灵、逐步逐步繁衍成今日万千模样。你看这里的妖物,明明不同种类,彼此颜色、气息却相近,原因就在于此。”
阿古王说道:“也就是说,你不能按照常见妖兽的特性去估计它,比如蛇可能吐丝,飞鸟可能长有獠牙,兔子也许利爪如虎......其实无所谓的,多几种花样罢了。”
“花样多,当然厉害。”十三郎嘀咕着。
“打架不等于修行。”
神情变得轻蔑,阿古王说道:“寄生妖物终究只是寄生妖物,与自然妖兽同形但缺少灵智,充其量只能做到这样。对了,狂灵死后仍被天道排斥,连它的身上的寄生妖物也不例外,或许就因为这个,它们连搬家都搬不了,只能憋在这里等死。”
十三郎开动脑筋说道:“与本性有关吧,虱子必须吸血才能存活,长到再大都改变不了。就像你说的,寄生终究是寄生,没有那么强、那么大的东西让它们寄生,只能待在这里。”
“有点道理。”
阿古王点头继续说道:“狂灵虽强,死后亦难免精元流失,到现在连死意都变得极淡。寄生妖物需要依赖狂灵才能存活,照我估计。越往内里狂灵气息保留的越好,寄生妖兽因此越强大。记住这一点,大概就差不多了。”
又提到狂灵,十三郎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如你所言,狂灵那么强大。尸体那么珍贵,怎么能保留到今天?”
阿古王轻蔑说道:“你始终没意识到,狂灵究竟有多强。”
这句话十三郎完全听不懂。
阿古王说道:“狂灵虽死尊威在,没人敢亵渎其尸身;此外你当他身上的寄生妖物是摆设?刚刚身亡的狂灵,寄生妖物中的强者比真灵弱不了多少,其数量......嘿嘿。”
“不是吧!”十三郎真真吓着了,成群结队真灵仅仅是寄生虫......难怪阿古王怀疑天道不是真凶。
“其实这都是猜,谁知道天道究竟什么样?之所以有人觉得自己接近天道,是因为能破除轮回。差一点点就能建立轮回,可就是这个一点点,无数强者无数次尝试,就是做不成。所以啊,也许天道比大家想象的强得多,谁能说得准。”
感慨两声,阿古王说道:“宇宙无穷,本王相信狂灵也有对手。但有资格成为其对手的存在,多半不会做出渎尸这类卑劣事情。于是就成了。初死狂灵无人敢动,等到气息收敛寄生妖物衰弱,时间已不知过了多少万年,其尸体看上去与石头一模一样,没有几个人能分辨。”
十三郎好奇说道:“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来?”
阿古王大怒说道:“你当本王是什么,阿猫阿狗?”
十三郎悻悻说道:“狂灵气息那么可怕。我怎么没觉得?”
“因为你是废材。”
阿古王一点不客气,骂道:“要感受狂灵气息,过了生境再说。别说本王没有警告你,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狂灵名字里有个狂字。死后也能让人发狂。”
“太离谱了吧?”
此前十三郎没说实话,他并非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如今想来,那种不安恐怕不止因为失联,或许与狂灵气息有关。
“还有更离谱的。”
阿古王冷笑说道:“修为越强,感受得越真,越容易受其影响。”
不来也来了,十三郎无奈说道:“你觉得,上界修家知不知道这里是狂灵尸体?”
阿古王认真想了想,回答道:“纵然不知,也应有所怀疑。”
十三郎心里也这么想,再问:“下界飞升,怎么跑到这个地方?”
阿古王的回答干脆而有力,不知道。
“人类是最贪婪、最卑劣、最不要脸的生灵,把狂灵遗骸当成飞升试炼之所,不管事先是否知晓,不管出于什么打算,肯定和**有关。”
“你不是人?”十三郎愤而反击。
“那还用说。”阿古王骄傲回应。
“对,你是人、我的俘虏。”
十三郎更骄傲,神雷当头将阿古王劈翻,神魂再来一次恶狠狠碾压,将其牢牢封死。
“反了你!”
......
......
残片光柱逐渐暗淡,直到第三天,十三郎不知身在何方何地,不知跑到狂灵的鼻子还是肚皮,脚下忽生感应,身体为之一轻。
升仙台残片光芒全失,变成一个碟子大小的盘。
没有任何犹豫,十三郎伸手将那个盘子捞在手中,周围看看随意选择一块大小不超千亩的陨石,一头扎进去。
根据之前的经验,陨石或者陆地越小,其上即便存在妖兽,实力相对也较弱;十三郎没有打猎的心思,只想快点办件要紧事。
一直盼着当家做主,等到真的能够自主飞行,十三郎又觉得愤怒。想象与现实总有很大差距,习惯了那种瞬息百里的恐怖速度,如今让十三郎自己来飞,原本看起来瞬间即可抵达的目标,结果竟飞了整整一炷香。
星空实在太大了,与人间视角完全不同,看着好像近在眼前,实则仍在千里、甚至万里之外。
“疾!”
凌空施火,火中飞遁,只为了加快速度,在没有外敌的情形下连开火遁,寸秒必争。好不容易登台落地,十三郎匆忙施咒布禁周边,取出一座法阵。
画符成讯,开阵疾传,只有四个字。
“弃阵回归。”
光华闪耀,证明传送阵之间能够连通,进而证明对方多半无事,十三郎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没来得及放下,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呆愣愣、傻乎乎、怯生生的声音。
“这位仁兄,你是肥羊吗?”
......
......
听到那个声音,十三郎的心一惊一诧,眉一提一跳,脸一紧之后又一松。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强调,来人要么强大到离谱,要么是个傻子;无论哪种,都显得极为诡异。
十三郎生性谨慎,登临前再焦急也没忘记先查看此处情形,来人能在他的目光下遁形,不太可能是从异星来的飞升修士。如此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寄生狂灵的化形妖兽,再就是上界之修。
十三郎倾向于后一种。
如为上界中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肥羊?打劫?
还是存心戏弄人?
脑海盘算着各种念头,十三郎徐徐转身,不失卑亢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嗯?”
来人少年,一身破烂短装有些狼狈,看起来经历了不少厮杀;其修为一眼即能看透,刚入化神后,因此令十三郎疑惑难解,刚刚得出的推论全部推翻。
嗯了声,十三郎留意到少年的眼睛,那是一双让人看了就绝对不会忘记的眼睛,可作为此人的标签。
三分狠倔,两分迷茫,一份毒辣,还有四分居然是纯透,仔细看到深处的话,似还隐藏着一丝癫狂。
那种纯净绝不是伪装就能做到,时至今日,十三郎只在自家女儿眼里见到过类似的东西。两相比较,小不点的纯是干干净净的纯,不带半点杂质;少年则像一碗刚刚混了泥的清水,部分干净到让人心疼,部分像傻子一样迷迷糊糊,再或者突然亮起凶光,连十三郎的心都为之一抽。
纯粹的东西总那么富有渲染力,少年干净起来格外干净,傻起来就是单纯的傻,凶起来就是一往无前的凶,彼此泾渭分明。
说不上什么原故,仅仅看了他一眼,十三郎觉得有些心疼,就好像看到一幅好纸被乱涂乱画,白生生的大米饭被老鼠咬了几口,离开时还拉了一坨屎,让人恨,更让人怜惜。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能是又不是?”
少年朝十三郎走过来,一点不觉得自己的问题荒唐,一点不掩饰疑惑。他右手提着斧子,斧柄稍长当为双手法器,看上去,战斗起来应走的是刚猛路线,与外形有些矛盾。
“俺大爷说,是肥羊和不是肥羊,需要区分开,按照不同的方式对待。”
“你大爷......可真会说话。”十三郎艰难回应着。
“那么你是肥羊吗?”
“不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想,在是不是肥羊之间做选择都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在说出“不是”的时候,十三郎忽生几许不安,似乎做错了什么。
事实证明不好的预感往往比好的更准,听了十三郎的回答,少年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懂,失望,甚还有点伤心。
“不是啊,那我只好杀死你了。”
说完这句话,少年纵身飞跃,连劈七十三斧。
疾风骤雨,不容反击,全力以赴,一气呵成。
......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三章:战斧泼风
利斧当头,来的意外,来的猛烈,快到不可思议。
来到狂灵之地这几天,十三郎一直提醒自己尽快熟悉这里的“快”与“远”,结果还没来得及找谁练练手,就碰到这位“愣头愣脑”的少年,快中之快。
单单是快不要紧,从说出杀字开始,那个有点楞的少年就彻底变了模样,眼中除了近乎疯癫的战意,再无一丝情感。从劈出第一斧开始,少年就像一个不断拉紧的绷簧,每一斧都比前一斧更快,每一斧都比前一斧更猛,斗志更加蓬勃。
平日里迷迷瞪瞪温良而且无害,一旦开始战斗,就会随着斧头将自己的潜力一分一分逼出来,直到砍死对手,或者累死自己。
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为什么?
就因为自己说不是肥羊?
“泼,风,杀!”
喊出三字,劈出七十三斧,给人的感觉声音不是从喉咙里发出,而是自魂魄齿缝硬蹦出来的爆裂之声。少年不是战士,意味着每斧都有个提力施法的过程,简直不可思议。
既然那么快,怎么可能还这么强!
听上去矛盾,实际道出战法之间的根本区别。法体两修各有所长,十三郎兼修两道最清楚其中差异,坚信施法永远无法与肉身比速度;更要紧的是,少年给他的感觉是每一击都拼尽全力,连魂魄中的力量都压榨出来,却好像没有极限。
这怎么可能?
曾有这样的故事,有刀客袭杀强敌,因只有一次出手机会,出手前斋戒沐浴焚香静卧,三日后劈出毕生最灿烂的一刀。无论杀人与否,自己都会因此大病一场。且不论这个故事真实与否,它表明人在真正全力相拼的时候很容易透支脱力,法体皆如此。
十三郎见过不少这样的修士,最典型的例子当属陆默,一刀斩出胜负即分。要么斩敌于刀下,要么自己就此败亡;某种意义上讲,十三郎自己也属于此类型,战斗起来快攻快打,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少年做的更绝,且彻底打破了这条常识,一次次突破自身极限,足足七十三次!
七十三次突破,换来远远超出表面的杀伤能力。毫不夸张的说,如把沧浪飞升修士拿过来与少年厮杀,外圈修家无一人可以活命,二层多半活不下几个,即便第三层,把燕山老祖等摸到神域门槛的巅峰强者拿过来,也会被逼到手忙脚乱,甚至因此受伤。
规矩一样的话。少年才只敲响一声鼓而已,固定修为。仅仅因为技法将实力提高这么多......
这是跨越,是跳高式的增长。
少年很快也很强,快到让人来不及躲避,强到蛮不讲理,但是很可惜,他碰到的是十三郎。
......
......
“嗬!”
波风杀下。十三郎没有躲避;不仅因为对手攻势太快,还因为十三郎自己有难处。传送阵法刚刚布置妥当,如今就在自己身后,十三郎如果避开,势必被少年剁成粉碎。假如收阵之后再做动作......十三郎很强大。但没强大到那种程度。
漫天斧影,眼中尽是光华,少年腾空力劈华山,十三郎原地不动,举手挥拳。
“当!”
打锣敲鼓似的声音,没有人能听出来响了多少次;少年的身体像被两根弹簧拉住一样上下弹动,幻光如车轮般大小巨斧来回拉出一片扯不散的银瀑,一寸寸下落。
两百年闯荡,较真算起来,十三郎首次被“同阶”对手全面压制,毫无还手的机会。
“杀!”
没有任何虚招,没有一方愿意退避,少年固然一往无前,十三郎何尝不是斗志勃发。从硬接第一斧开始,从首次承受那种催筋毁骨震裂神魂的巨力开始,十三郎便好似一头被激发凶性的狂猿。
不愿退,也不能退!此时此刻,十三郎真正相信了曾在书中看到的过的那句话:与有些人战斗,没有计谋策略可以用,只能以强破强,以猛制猛,以狠对狠。
退一步,换一式,都有可能受制于心,一溃千里。
“当当当当......”
银光之中艳色飞出,十三郎的拳头被劈开口子,少年唇边被震出殷红;此番景象,换成任何人都明白事不可为,偏偏少年不信邪,或其心性中的狠倔彻底沸腾。
能看清的话,只见十三郎脚下沉陷,但不是两只脚那么大,而是延脚后跟抹出一条平滑的圆弧,身前十丈范围内,坚如生铁的陨石整齐陷落,一寸一寸,一尺一尺。
多么熟悉的一幕场景。
两百年前力劈华山,十三郎一拳一拳将夔神硬砸进地里出不来,从此多了一名憨傻喜乐的师兄。如今情况颠倒过来,假如大灰在这里,抛开敌我立场,定会为少年大声叫好,赞他为自己报了当年的仇。
一部分。
与神驴惨状不同,无论十三郎陷落多少,其身后自始至终风平浪静,传送阵上光芒连闪,已能看到人影。
“嗷!”
鲜血用溢变成喷,少年好似受伤的狼,挥斧的姿态没有半点变化,速度更急。
打成这样,还意识不到对手比自己强就是真傻,换成任何人处在少年的位置,此刻都只有两条路:认输求饶,或者掉头逃跑。
少年永远不会这样做,对他而言,从喊出杀字的那刻起,战斗就只能有一个结果。
砍倒对手。
七十三斧瞬间即过,地面出现一个深达四尺的坑,十三郎双腿几乎全部陷入地面,比法宝更僵硬的双手密密麻麻全是伤口,手臂各断一根骨头。
多少年没受过伤了,十三郎一度认为,人间已不存在什么人能让他断筋折骨,飞升之后首战就打破幻像,当头棒喝,但也彻底激活了其凶残的那一面。
被连砍数十次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连释放法器都来不及,连施展一次定字决都做不到,这种经从未有过,焉能不战个痛快。当这场对轰进行到一半,十三郎便主动放弃了多余念想,一心与这个来历莫名的少年比个高低。
一定不被砍倒,且要反击、打翻,将你踩在脚下。
“当!”
七十三声巨响连声,短衣少年越发狼狈,衣衫被罡风脆裂成碎片,仅留一条皮质短裤围在腰间遮羞。其面孔煞白无丝毫血色,胸膛好似风箱一样剧烈起伏,临近崩溃边缘。
“泼......”
极限之后还有极限,少年双眼骤变血红,身形又一次高高跃起;他的那把斧头变了样,刃口全卷成了锤子,仍不放弃再施全力、也是最后一击。
没机会了。
压制与反弹历来相伴,打上瘾的少年忘记了一件事,对手比他更强,无时无刻不在积累着力量,所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缓冲。
如今机会来了,攻守双方立即翻转,哪还轮得到他出手。
“吼!”
火山爆发式的长啸,碎石飞溅人影冲出,凌空追上少年的步伐,当头一拳,当胸一脚。
当!
蓬!
嫣红满眼,流光穿梭,斧头被拳头砸到天边,少年胸口被蹬出一个深陷进去的脚印,二十三根胸骨齐齐折碎,吐血倒飞。
一击,而败。
......
......
“你大爷......找死!”
说话的不是十三郎。光华闪烁中,黄花女的身形由虚转实,手里拿着一只飞盘,喜滋滋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破口大骂。
必须承认,这一战的时间虽然短促,给人带来的震撼太多太多,但都不及那种揪心的感觉。
传送也有过程,从身躯可见的那刻起便能够看到这里的情形,恰恰好目睹此战全程。瞬息片刻,黄花姑娘眼看着十三郎一次次被劈进地底,感觉好似在刀山上滚了一年。
心有偏向不可能公道,黄花女只看到十三郎血溅当场,看不到少年其实伤重得多;直到他劈出七十四斧,寒风飕飕直逼心海,死意那般真实。
彼时,十三郎尚未开始绝地反扑,黄花姑娘获得自由,当时就发了疯。
“啊!”
长啸声中响起凄厉尖叫,黑影腾空同样一面开山大斧,兜头劈落。
“不要杀!”
来不及、暂时也没有能力阻止,十三郎心里一沉,只能远远大叫一声;视线内,巨斧映照出少年惨白的脸,不知为何看不到什么失落惊恐,相反流露出几分欣喜,还有些清明的感觉。
多种因素救了少年的命,其中这一点清明最为关键,黄花女虽然来不及收势,但在听到十三郎的声音后终究缓了一缓,与此同时,少年也听到十三郎的话,目光与之对碰一次,狠狠吸气。
明明是吸气,他的胸腹不见鼓胀,反而向内缩会几寸,以至于、此前被十三郎蹬碎的胸骨刺透皮肤,再被利斧凌空一划。
不可能躲避的情况下稍稍退让,鲜血如泉水般喷涌出来,近乎**的少年被生生开了膛。
“啊!”
尖叫再起,这次是吓的;黄花女手里提着斧头,直愣愣目光望着少年摔飞百丈,在地上翻了几个滚。
一路鲜血一路肠,少年最终撞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停下来,喘息几次,憨憨一个劲儿地笑。
“大爷说的真对,大爷说错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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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四章:有爷的孩子像块宝
“叫大娘也救不了你......”
回过神的黄花女怒喝连连,利斧霍霍不停威吓,脚下却好像生了根,怎么都不敢上前。前方,少年奄奄一息靠在石头上,目光神情依旧,纯净与混沌交错,总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比魅惑的威力还大。
出身凤女殿,长期与阴女师相伴,青狼族内安身多年,见过世上最肮脏的事,在最残忍的人群里打拼,黄花女之狠辣不比任何人逊色。内心里讲,亿万众生,除了殇女与十三郎,她认为自己没有任何弱点,但如今对着这个愣头愣脑的少年,黄花姑娘楞是觉得不忍心看。
“让我来吧。”
十三郎走过来,给不上不下的黄花女解了围。
“你的伤?”
“不碍事。”
十三郎回头看了看,叮嘱说道:“左老和嘲风还没回来,帮忙盯着传送,等会儿再问问状况。”
黄花女知道轻重,瞥一眼少年觉得心慌,赶紧扭头,一脸凶狠说道:“不能轻饶了他。”
“放心,我有数。”
拦住愤怒的黄花姑娘,十三郎草草打理伤势,这才走到少年面前蹲下来,目光平静。
“你快死了,除非我愿意救你的命。”
大实话。少年的伤重到没法形容,开膛破肚看着惨烈其实是小事,关键在十三郎的那一脚,筋骨尽碎、几乎将他的元神震散。
简单地讲清事实,十三郎随手封住少年神魂,说道:“肯不肯合作?”
少年用力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是合作?”
十三郎微微皱眉,说道:“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能撒谎;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除非没有;我让你做什么,就赶紧去做,实在不愿做的事可以先说出来。”
少年认真地听,认真地想。回应道:“你很有意思啊。”
十三郎笑着说道:“拒绝任何一条,你会发现我很没意思。”
少年没有被这句话吓倒,摊开手表示不屑,或者无所谓。
“试试吧。”
“试试?”
“大爷说世界上有意思的人很少的,碰到这种人,可以试试和他聊聊。”
“......”十三郎一时沉默。
少年脸上看不到恐惧,看起来答应试试是因为他自己乐意,反之不想做的话,威胁多半无用。事实也是如此。当前处境仍能谈笑自如,用刑效果可想而知。
是生性憨傻还是真的无畏?十三郎现在无法肯定,但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多少有点为难。
出道以来,十三郎自始至终有一项比较“吃亏”,由于对手多数境界比自己高,常常不能搜魂。
作为修士的一项大杀器,搜魂对修为有着超乎想象的严格要求。低阶对高阶对搜魂,需打散对方神魂才能做到。那样做有许多弊端。比如记忆缺失散乱,另外打灭神魂意味着连轮回之路都被斩断,不是生死大敌,十三郎不愿用到这种手段。
他宁可选择看上去更残忍、但不灭根本的法子,比如凌迟。
眼前这个少年......说句心里话,十三郎怒则怒矣。可就是恨不起来。
许是因为那种眼神?
心里转着念头,十三郎从简单地方入手。
“叫什么名字?”
“邵家成,别人叫我家成。”少年坦诚回答。
“也是飞升修士吗?”
“是啊,我来自磐歧,你呢?”
“沧浪。”
“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磐歧。”
“没见识。”少年连连摇头。为十三郎感到悲哀。
“......听你一直叫大爷,大爷是谁?”
“大爷?不就是俺大爷了。”
“......我是问他的名字,身份,修为,人在何处,还有你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话。”
“一次这么多问题啊。”
少年不喜欢这种方式,皱眉想了想,认真说道:“因为与大爷有关,将就着我才肯告诉你,下次不准这样。”
十三郎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想到底谁才是俘虏,这货自我感觉怎么这么好。
“大爷就是大爷,没名字;别人都管大爷叫老师,只有我才能叫大爷为大爷。”
脸上洋溢着幸福缅怀的神情,邵家成毫不掩饰内心骄傲,言辞变得主动。
“这个事情很长的,大爷是最有智慧的人,对我很好......”
“先等等吧。”
“为什么?”
邵家成很愤怒,随后发现十三郎是要给他处理伤势,神情虽然稍稍缓和,仍能看出不怎么高兴。
“对大爷要尊敬,你不应该打断我的话......下不为例。”
“......好的,我记住了。”
十三郎手上忙个不停,感慨万千。
这是真傻啊!
......
......
不管是真傻还是假傻,从结果看,家成少年显得相当坦诚,如实回答了十三郎所问的大部分问题。
与沧浪星类似,磐歧也有仙灵殿,也有升仙台,是一个隶属上界某家宗族的人家下界。比沧浪好的地方在于,磐歧那边上下之间有着良好沟通,能够清楚地知道本界飞升前辈的状况,及自己所属宗族是谁。
“大爷”就是仙灵殿里最大最老的那位,此外,他还是磐歧公认第一人、第一智者、第一大拿、大德、大佬......平行比较,这货比十三郎在沧浪的威望还高,估计与紫云真人相当。
此外最关键的,“大爷”一生无徒无子,家成是其捡到、收养、视如亲生的唯一亲人。因为这个,大爷知道的事情家成基本都知道,包括那些不适合对人间公开的上界信息。
磐歧属于上界一个罗姓宗族。而且看样子,磐歧世界飞升的前辈在上界混的不错,因此该宗族对磐歧相当照顾,愿意将一些“隐秘”事情泄露出来,为他们顺利飞升创造条件。最终的结果是,这些信息拐了几个弯。流入十三郎耳朵里。
家成是个野孩子,其特点已有部分为十三郎所知,一是有点呆,奇怪怎么修行都无法改变,生来就是如此。二是他的资质好,好到......大爷说他万万年无一。
具体怎么个好法?
今年,家成四百一十二岁。
“我的事情,上界的老大爷都知道了,而且大爷说。我还可以更好。”
家成神情不无骄傲,好奇问道:“看你也挺年轻的,估计不到千岁吧?”
十三郎笑了笑,没做声。
资质好,又有世上最牛逼的老师,家成的修行一帆风顺,然而奇怪的是,在这件事情上。那位博古通今的大爷给他选择了一条连疯子都不会走的路:旁门杂学只准其接触皮毛,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三件事情:增加阅历。提升修为,练泼风杀。
前者不提,泼风杀就是此前那种用斧技法,也可以算神通,险些把十三郎砍成肉泥。
四百年,除了打坐炼气吞丹用药听故事和大爷一起闯荡江湖。其余时间,家成全部用来练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懈怠。绝无停顿。
四百年啊!
四百年只修一术,最疯的修士都不会这么干,也干不下来;比如十三郎所知道的,血杀刀客、燕尾剑修,千千万万人当中,找不出一人能做到。
陆默,燕不离,枪王,燕山老祖,鬼道......这些名震一方的人物,通通不行。
“眉师或许可以。”不知道为什么,十三郎忽然想起那个独依窗台的女子,假如不是身居大位,她恐怕真能坐在那里一辈子。
家成做到了,安安静静地、或者叫呆呆傻傻地一直做到现在,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对此,家成自己的解释为:“大爷肯定有道理,再说学什么都是学,不学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十三郎唯有赞叹。片刻交谈,他已经看出来,家成这个人,认准的事情一根筋、但其实没什么主见,除了将大爷的话当成圣旨,其余全都无所谓。由那三件事情可以看出,大爷在他身上费了不少苦心,将增加阅历排在第一位,多半是因为找不到办法启发家成的慧关、希望借助世情令其逐步开窍。
结果很明显,大爷最终没能如愿,家成始终迷迷瞪瞪,情况没有丝毫改善;最终,大爷为其量身制订这样的计划,专修一术。
道有路,术有极,事情做到极致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家成是修士,所考虑的无非两样,境界与战力。大爷的做法,某种意义上能看成回归本源,无奈、但也含有大智慧。
退一步讲,假如让家成学习旁类杂学,以他对大爷的尊敬程度,多半会变成事事求真、但又事事放不下,很可能导致灾难。
单纯的人适合修炼,但要找对办法,大爷所用的办法比较极端,但不能不承认,或许这就是最适合邵家成的方式。
想到这里,十三诚恳说道:“大爷是个了不起的人,你也不错。”
“这还用你说。”家成根本不屑一顾。
十三郎没生气,解释道:“我俩头回见面,晚点知道也正常啊。”
家成认真想了想,心里觉得这句话符合实情。
“有道理,你这个人挺实在的。”
“彼此彼此。”
十三郎笑起来,试探说道:“泼风杀很厉害,但是我觉得,刚才你......好像没能做到最好。”
......
......(未完待续。。)
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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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五章:没爷的孩子像根草
“想学呀你?我教你呀。”
性拧不等于蠢,真蠢不可能有今日修为,少年一语道破十三郎的心思,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不好意思讲呀?”
“不是应该的么?”
被人当面戳穿心思,十三郎依旧理直气壮。
“饶你一命,救你一命,两条命交换劈材的法子,你赚多了。”
“泼风杀可不是劈柴。”
提到自己的得意神通,邵家成严正说道:“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杀,天罡七十二只是铺垫,到地煞的时候威力才能真正体现出来。”
切身体会过其中区别,十三郎诚恳说道:“七十三斧比前面强很多,最后一斧,我有点不敢接才会抢攻。”
邵家成骄傲说道:“那是因为我控制,提前耗光力量乱了节奏,不然你只能干挨着,直到被砍死。”
十三郎笑了笑,没反驳。
泼风杀当然不是劈材技能,而是一门结合法力、极限、还有武技等多方面的独到功法,他能提高修为,同时能够提高极限、并将临近极限的战斗时间拉长。
武技方面,“大爷”将战士厮杀与修士斗法完美结合,比如持斧是为了加强加快施法速度,减轻因凌空所产生的消耗;此外还要考虑每次挥斧的力量、频率、方向、位置等等。因为泼风杀的关键在于压制,快、但非盲目求快,其关键在于通过攻击节奏限制对手。不容对手反击。
干挨打,一直到死。
可以说,这绝对是一份经过精密计算、无数次试验才能总结出来,具备高度数字化特征的天才功法。
具体效果如何?
比如最多能扛起一百斤的人,扛二十斤能走十里不歇,扛五十能走五里,扛到八十斤,他只能只能行走三五百米,等到负担增加到九十、九十五,或许就只能走上三五步。
泼风杀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修炼到极限。扛八十与扛二十没多大区别,即便加上九十、九十五也能走上三五里,进而大幅提高战力。
但有两点要注意,其一。泼风杀被打断就接不上。需从头施展而且机会很小。其次是后患。战后虚弱是难免的,泼风杀本质上属于孤注一掷的战法,法力消耗极快又不能快速得到弥补。不理群战,不利消耗久战。
对十三郎来讲,这些完全不是问题,他已经想好了,将这种战法完全运用于肉身,除非面对远强于自己、又没有别的办法拖延与周旋的对手,一丝法力都不动用。
“泼风杀难成而且太耗精力,不修至地煞威力一般,修至地煞......”
如实解释过这些关键处,家成脸色变得黯然,神情默默。
“所以啊,还是大爷说的对。”
十三郎一头雾水,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邵家成说道:“每次境界突破,得到力量的同时需要重新找到自己的极限点,我炼了四百年,从来没有一次能劈满一百零八斧。因此大爷叫我不要急于突破化神后期,否则会导致力量失控,得不偿失。”
这番话,十三郎能理解部分意思,他与少年刚刚交过手,知道那种催逼潜力的方式有多难。突破后期带来巨大力量,意味着原本熟悉的极限大大提高,对这位只懂一招的少年而言,很麻烦。
十三郎思忖说道:“飞升之前害怕此行凶险,所以选择突破?”
家成摇头纠正道:“大爷不认我做弟子,可我就是大爷的弟子,而且是唯一的那个。”
感受到话语中的真诚,十三郎一时无言。
为师门荣耀破境,结果恰恰丢了大爷的脸,在这位少年看来,或许比丢命更让他难过。
“我第一次没听大爷的话,结果就吃了大亏。”少年犹自自言自语,满满悔意。
“大爷没有阻止你这样做,说明他也赞同......”十三郎试图开解。
“赞同什么呀,大爷死了一百多年,所以没办法阻止。”
“......”十三郎张口结舌。
由少年的话可以知道,百多年前少年就已出现突破征兆,大爷因此死前警告,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反过来想想,邵家成忍受破境诱惑超过百年,实属难能可贵。
“大爷死了,再没人管我了,也没人告诉我修行对不对,真没意思。”
呢喃声声,孤独少年缅忆师恩,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变得高兴起来。
“但有一点大爷说错了,大爷应该会很高兴。”
少年不讲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又让十三郎云里雾里。
“关于什么?”十三郎随口问了句。
“关于肥羊。”
“肥羊怎么了?”
“大爷死之前教我,飞升之后在不安全的地方遇到异星修士,先问对方是不是肥羊,回答不是就杀死他。”
“回答是呢?”十三郎有些好奇。
“是就杀死他。”
“......有区别?”十三郎开始觉得“大爷”是神经病。
“当然有区别。”
家成神情严肃,说道;“大爷说,飞升之地,修家要么做狮子、要么做肥羊,狮子遇到肥羊,当然要打死。不承认是肥羊的人,接下来会把我当成肥羊,得赶紧杀死他。”
十三郎听得直摇头,心知“大爷”知道家成老实容易上当,干脆想个法子骗他杀死自己遇到的所有异星修士。至于那个前提......身在这种地方,十三郎想不出哪里有安全地方。
太极端了。
十三郎叹了口气,说道:“大爷错在何处?为什么错了反而高兴?”
邵家成说道:“我不杀人必被人杀,现在我没能杀死你,你又不打算杀我。大爷还说,假如事情不是这样,叫我务必传个信儿,他老人家会很高兴。”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二度叹息,心想这孩子的脑子里装的什么,连这点苦心都看不出来;话说回来,这样的脑子能有今日修为,倒真的应了大爷那句话:万万年无一。
少年继续说道:“另外还有,和你打仗比和妖兽厮杀强,我能多劈一斧,等于又前进了一步。”
“那你给大爷传信了吗?”
“传了呀。”
“怎么传?”
“用心传。”
气息比刚才好,少年指指心口。
“我认真想,大爷就能知道。”
“好法子。”
内心柔软到触动,十三郎委婉说道:“人不能为了杀人而活着,你弄错了大爷的意思。见人就杀,打不赢时怎么办?”
家成回答道:“所以大爷叮嘱我只敲一声鼓,从外向内一层层杀进去,在这里,我天下无敌。”
这话真有点道理,假如不是遇到十三郎,很难想象什么人能与家成正面对抗。然而不管怎么讲,十三郎无论如何都不赞同“大爷”的做法,而且他知道,即便不遇到自己,邵家成这样一直杀下去,冲破第一关的可能无限接近于零。
活下来与杀死人并不总那么统一,开始的时候,邵家成或许能凭借实力称雄一方,一旦其名声传开了,异星修家有意针对的话,杀死他的办法不要太多。
邵家成当然厉害,其弱点同样不少,比如刚才,十三郎其实不需要那么辛苦,身边但凡有个帮手、又能暂时抵御攻击的话,全力进攻的邵家成空门打开,死定了。此外还有,他不可能每次都能施展突袭,如对方能够做足准备,能扛下全程的人不一定少。
战斗说到底是个复杂玩意儿,泼风杀法最强处在于,面对实力相差不多的敌人,上手就令对方没法反击。十三郎其实不怎么在乎这个,他真正注重的是,此种功法能将人的极限时间延长,给人以“每击都全力以赴”的感觉。
“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
法体双修,轮胳膊无论如何应该比催动法力来得方便;就说调动修为,十三郎全身几乎没有经脉,爆发力超乎想象的强,但其弱点同样明显,就是不耐久。
泼风杀也不耐久,但与“塑灵千变”那种一锤子买卖相比,强多了。
提到延长极限,以往,十三郎认为这只和意志有关,经常讲“再撑一口气”就是这个意思。同时他明白,意志这玩意儿并不万能,比如累到抽筋的时候,意志再强也不能马上行动自如。这是生理上的本能,随你什么仙鬼妖魔都没办法改变。正因为如此,当他亲眼看到泼风杀,得知有专门加强此道的法门,内心之渴望如野火燎原,再难压制得住。
“一定要得到,一定要炼成。”
心里这般想着,十三郎点破说道:“无敌不等于不败,天下无敌也不是杀尽天下人;天下之大,奇人异术多如牛毛,你曾和大爷走遍人间,怎会不懂得天外天、人外人、生克循环这种粗浅道理。”
少年坚定说道:“我知道啊,所以才要加紧修炼,让自己更强。”
十三郎拿他没办法,索性说道:“遇到我,你必败无疑。”
“你胡说!”
家成勃然大怒,说道:“中期时候我能劈出一百零一,来到这里打拼好几年,还只能劈出七十三,若不然你以为......”
“等等!”
十三郎再次动容,急忙叫停。
“你说什么,来到这里好几年?”
......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六章:迷途的孩子,跟我走吧!
“我来三年了。”
邵家成先是反问,随后恍然说道:“你们远,来晚了。”
十三郎默默点头,内心越发不安。
狂灵之地虚实莫辩,异星修家磨刀霍霍,不知多少修士如家成这样准备见人就杀。先到者,吸收仙灵气能增加修为,能够提前适应环境,还能结交好友、组成一个个小范围的联盟、甚至猎杀团。
怎么看都占着便宜。
纵然没有这些,三年过去,还活着的人无一不是强者,且至少比较熟悉地理,相比沧浪飞升修家,优势明显。
因为在最外圈,十三郎或许不怕,别的人......
唉!
个人之力终究有限,况且这里不是人间,十三郎自己都成了底层虾米,哪里顾得上别人死活。轻叹一声,十三郎问道:“你来得久,知道的比较多。和我说说,飞升总共多少下界,碰到、呃,杀了多少异星修士?”
邵家成大摇其头。
“一个都没。”
“怎么可能!”十三郎难以置信。
“你还不知道这里有多麻烦。”
邵家成也觉得丧气,无奈说道:“最最要命的一条,我没抢到足够多星盘,很难找到仙灵殿,并且安全抵达。”
星盘?十三郎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其所指很可能是升仙台碎片,再听到仙灵殿的名字,迷茫问了个傻问题。
“仙灵殿是什么?”
“就是淬炼之地。”
“......仙灵殿是淬炼之地?那么人间仙灵殿是......”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还不是什么都没捞着。”十三郎很委屈,心想不是人人都像你有位好大爷,特权阶层。
“大爷只和我说要抢那些没人站的星盘,当时想的挺好。后来大爷死了,没想到这此磐歧飞升的人多。几乎没有什么空位。再后来他们有人打起来,死了人,我没明白是为什么。再后来......”
“再后来你在发呆,盘子都让别人抢了。”十三郎料到事实,对家成的“良善”了解更多,同时在心里想。那位大爷看来真的很了不起,升仙台上自相残杀,居然没有人敢算计这位家成少年。
“就是啊,大家都没有,乡里乡亲的抢什么呀。要不是我的名字早就传到上界,兴许也被他们抢。”
人比人,气死人,这都通天了。十三郎无话可说,唯有感慨。
“升仙真麻烦。其实这地方不错。留下来也很......算了,大爷肯定不喜欢。”
说到此家成愁眉苦脸,说道:“要是我能飞升成功,去找到大爷的大爷,也就是老大爷,就可以好好过日子,再不用管这么多麻烦了。”
听到这里十三郎笑起来,伸手拍拍家成的头。
“想过关呀你。我带你呀。”
......
......
“不许摸我的头!”
兴许是不习惯,少年怒冲冲说道:“你带我?”
十三郎望着他的眼睛。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讲呀。”
原辞奉还。
少年比十三郎老实多了,认真回道:“有点。”
十三郎坦诚说道:“把你了解到的、关于上界、关于这个地方、关于仙灵殿、还有星盘的事情告诉我,至少保证带你过第一关。”
少年居然没反驳,相反点头表示认可,说道:“你这个人既奸诈又狡猾,实力还行。应该能过。”
十三郎只当他是夸自己,翻手拿出一颗血魂丹。
“吃下去。”
“毒药吗?”
“......治伤用的。”
“这样啊。”
少年一点都不担心十三郎耍诈,毫不犹豫接过去服下,双眼顿时发亮。
“药效不错,咦!这药真好!你是丹师?”
“他是你大爷!”黄花女远远接了句。明显看不惯十三郎败家。
不怪黄花姑娘小气,血魂丹的主材是龙血,属于不可再生资源。少年险些要了十三郎的命,不杀他已应感恩戴德,如今还要拿血魂丹去救,一段时间内还要为他做保镖,实实亏本。
“她好凶啊!”
被黄花女一瞪,家成缩缩脑袋,借助十三郎的身体遮挡视线。
这货怕女人?十三郎为之一愣。
还是刚才那一斧,心理留了阴影?
可能很小但不是说不过去,有些修家实力强横,却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怪癖”或者忌讳,像家成这样无父母无姊妹无兄弟的小青年,怕女人其实很正常。
实打实的讲,别看黄花姑娘在十三郎面前乖巧,别人眼里可是不折不扣的女魔头;即便十三郎,当初刚刚结识其人,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丝毫不敢放松。
十三郎目光微闪,说道:“药是花女的,放我这里保管。”
这种不靠谱的话,少年居然信了,把身子蜷得更低,看样子紧张到不行。
“那怎么办?我没啥东西,杀了几头妖兽品质一般,这里的妖兽很古怪,连妖丹都不成形......”
少年的确没啥东西,关键那位大爷做事太绝,为了不让他分心,戒指内除了一些算不错的疗伤药物,其余全是斧头。足足上百把斧头,从最普通的灵器到极品法宝,估计是少年四百年修炼所用过的,一把都没舍得丢。
妖兽尸体有些,可惜拿东西放在人间值钱,这里么......遍地都是。至于妖丹不成形,十三郎已经知道这里的妖兽是由寄生虫演变而来,倒也不觉得奇怪。
十三郎板起面孔,冷笑说道:“你是我的俘虏,你的东西都是我的,没权利拿来交换。”
少年一下子僵住,嗫嚅说道:“要不。等我养好伤,再打几只妖兽......”
“放屁!”黄花女破口骂道:“你都说了,这里妖兽连妖丹都没有。”
“但它们有......”
“有什么都无所谓,我们不要你的猎物,也不要你的东西。”
否决提议,十三郎伸出手去。诚恳说道:“协议达成,就是我的伙伴。”
少年呆了一下,之后认真想了想,说道:“有些东西不能乱说的,都告诉你,算不算泄密?”
孩童也有三分心啊!
之前家成讲了不少事,但都不触及本质,相反更像是为了活命才故意透露的口风。此时谈到结伴,少年知道那些东西肯定不足以让十三郎满意。不禁有些担心。
“我答应过大爷,不乱说的。”
“担心什么,我又不去磐歧。”十三郎轻蔑说道:“没有你,我照样能把事情弄个明白。”
“你很厉害,应该能活下来,迟早会知道这些事情。”家成根本没听他说话,自问自答。
“好孩子,说的对。”十三郎在心里回应。
......
......
二次交谈。少年所讲不再是那些虚头巴脑没用的东西,直指飞升本质。详略分明。
重点有三方面。
其一,每次飞升,参加人间总计一百零八处,人数不等,分属上界六大宗族。这里所指的是一个飞升之地,如涉及到四大星域。数目无法统计,非“大爷”所能知晓。
需要强调的是,即便同个飞升之地,因六大宗族各自都有分属下界,飞升的区域也有不同;具体如何分配家成不是太清楚。但不意味着永远不清楚;只要大家找到仙灵殿,就能查询到相关信息,随后就会根本这一条分出阵营,敌我分明。
整体而言,外层修家关系最乱,进入二层之后,因为知道的事情多了,飞升修士之间的争斗逐步演变为宗族之争。
提前了解到此点的意义很大,假如遇到同样知晓内情的下界修士,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争端,更重要的是,有些人外圈拼死搏杀,进入内圈发现彼此属于同一宗族,会带来很多问题。
相比上界宗族,区区飞升修士弱如蝼蚁,因此再大的仇怨也只能压在心里。此外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六大宗族认为外圈修士活下来的机会很小,能进入二层人寥寥无几,为仇且同时进入二层的机会就更小了,不足为患。
第二是仙灵殿。
仙灵殿不属于六大宗族内的任何一家,是个贯穿四星域的庞大组织,主管一切飞升事。
这里说的主管,并非指争夺那些飞升的修士,而是仙灵殿与各个宗族之间的商业合作。
不要怀疑,就是商业合作。此过程中,仙灵殿主要提供两样东西,首先当然是淬炼,其次是飞升必须用到的宝物:升仙台。
第三条就是升仙台。
十三郎研究过并得出结论,升仙台是一种层次相当高的空间宝物,这种说法没错,但是低估了它。升仙台是唯一能够保证飞升修士穿越异层空间、准确找到各自飞升地的法器,而且能够重复使用。
四大星域势力无数,能够炼制升仙台的却没有几家,纵然能炼功效也差很多,且不敢将其推广开来、与仙灵殿抢生意。
每次飞升,进入飞升之地后,升仙台自动分裂成星盘,站人的星盘会将修士送到各自所在。比如十三郎在最外圈,星盘能够提供保护的时间就绝不会撑到第二层;其它与此类似,各层修士各归其位,绝不会弄错。
真的很神奇。
“这样子,星盘对修士意义不小。”十三郎朝传送阵那边看了看,意有所思。
“不是不小,是很大,非常大!”家成严肃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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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七章:扼住咽喉的手
星盘价值体现在四个方面。
其一,找到仙灵殿,及早开始淬炼。
仙灵殿内有秘阵,临飞升开启与星盘之间形成感应。每个活着的修士脚下都有一块星盘,与仙灵殿的感应随着距离拉近而加大;也就是说,假如感受不到那种牵引,就需要闯荡主动寻找,意味着风险大大增加。
最重要的一点,掌握星盘数量越多,感应之力就越强,越容易找到仙灵殿的方向与位置。
意义明摆着,飞升之地险恶重重,没有星盘光柱的保护,每前进一步都不容易;纵然不考虑这个,星空之大难以描述,少走弯路总是好的。
第二,星盘能够自动记录所经地貌,并且根据气息感应标出记号。飞升之地不仅仅大,陨石陆地还不停演变,千年时光改变巨大,仙灵殿也不能准确掌握。飞升修士遍及各个角落,当他们的星盘汇总到仙灵殿,意味着这一层的地形大致有数,并且知道哪里的妖兽格外强大,哪里出现异常等等。
“记录地貌,气息......”
十三郎若有所思,问道:“我的星盘没发现这点。”
“你看不到。”邵家成回答道:“需要秘法加持,只有仙灵殿的人才能看。”
十三郎哦了声,内心越发想念小不点。本能告诉他,这才是星盘的真正价值所在,但需要看到里面的内容才能进一步推断。
秘法加持,或许有,或许没有,说到底还是宝物神奇;十三郎没本事查看,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比如小不点。天生的空间大师,或许就能看透内里。
女儿沉睡已过百年,十三郎很不习惯这种成长方式,但又没办法;小不点本质为妖兽,沉睡破阶是其与人修之间的最大差异,神仙都改变不了。
“睡得久说明长得多。没准个头能长高点,慢慢等吧。”
心里安慰自己,十三郎说道:“第三呢?”
家成回应道:“修士找到仙灵殿,并非就可以直接淬炼,而是拿星盘去换。但要注意,不同层的星盘可兑换的时间不等,外圈时间最短,中央星盘最长。”
讲到这里,少年忍不住偷眼朝黄花女的方向看。继续说道:“第四条最为飞升修士所重:空位星盘可以由人自主操控。”
也就是说,当你手中拥有一块没有使用过的星盘,不仅额外多出一份淬炼时间,还能拥有一段无敌时间。规矩照旧,星盘等级越高,光柱持续的时间越长。
此前疑惑的部分豁然开朗,十三郎暗叹一声。
“飞殿下呵......”
“没白忙。”那边黄花女喜滋滋摆弄手里的星盘,故意躲着家成不时偷窥的目光。偏又让他看到。
“她拿的那个盘?”四百岁的家成少年心性,一忍再忍。到底没忍住要问。
“中央星盘。”十三郎如实回答。
“好东西啊!”
“那是。”
黄花女得意洋洋,说过不忘在少年脸上狠挖一眼,严厉警告。
“敢打歪念头,阉了你。”
“绝对没有!”
少年家成面如土色,连忙把双腿夹紧。
“呵呵,开玩笑的。”
凤女殿出身。黄花女虽是黄花姑娘,见识怕比最泼辣的老鸨还要多,什么话都敢讲。
“就你那雏儿样......”
“别说了。”
十三郎微微皱眉,询问道:“淬炼时间有限,修士不能破境怎么办?难道能用别的交换?”
家成惊奇说道:“淬炼破镜?好吧的确有一定几率。可......难道你以为淬炼就是冲关破境?难道你认为,仙灵殿会无偿帮助修士冲关破境?”
十三郎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句话。事先他对飞升规则一无所知,这点信息还是从齐飞那里听来,不知不觉就当了真。如今才想起,飞殿下的话是为挑动内乱准备,哪里做得了准。
“费这么大劲儿提供飞升机会,仙灵殿怎么会白出力......哎呀呀,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想死!”
十三郎被人嘲笑,生气的是黄花女,准备发威忽发现传送阵法亮起光芒,赶紧回头专注于守护,饶过家成这一回。
“说的对,是我太幼稚了。”
十三郎倒很谦虚,鼓励少年、并施以他别担心黄花女。
“继续。”
邵家成没有回应,他歪着头、目光直愣愣望着阵法所在,表情仿佛看到老鼠吃猫。
“谁幼稚?”
左宫鸣从阵内走出来,手里同样拿着一块星盘,抬头正对上家成的目光,恍然大悟。
“异星修士......这货不光幼稚,怕是个傻子。”
“......你你你,你有多少星空传送,你带了多少人上来?”
丢脸少年顾不上颜面,指着十三郎的手直哆嗦,一个劲儿大叫。
“你犯规了,这是作弊!”
噗!左宫鸣笑喷了,看出十三郎在忙,与其打个招呼便罢,自个儿找黄花女了解情况。
“星空传送啊!星盘哪有星空传送的价值高,你居然随随便便就丢掉两座......这不对,你肯定与上界有勾结,你作弊!”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想多了,在严密的事情也有漏洞。比如,单单比较星空传送与星盘的价值,不同时机答案有所不同。飞升之地性命第一,星盘用好了等于救命,还能淬炼改换根骨,理应比星空传送更珍贵。但在家成看来,星盘只能“暂时保管”,星空传送却是永远属于自己的大器;此外拿救命的功效来讲,传送何尝不是躲避强敌的良策,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准备;至于淬炼,他知道有别的法子换来淬炼时间,星盘价值进一步降低。
进一步想。人间根本没有星空传送,十三郎连这东西都能搞得到,实力又远超外层修家,何苦在这个地方瞎搅合,抢夺那些本该属于别人的星盘?
“我知道了!你是猎杀者,专门从上界溜下来猎杀飞升修士的猎杀者!”
“你知道个屁!”
十三郎实在忍不住。痛斥不忘记下猎杀者三个字,说道:“作弊的是你好不好,别人对飞升规则一无所知,吃了多大亏。”
“这个,我又不是故意......”老实少年没了言语,这会儿再为自己辩解,似乎晚了点。
十三郎哪有功夫和他磨牙,丢掉争论说道:“先问你个事儿,花女他们没被带到四层。星盘难道能识别修为......做什么呢?”
“啊!嗯?说谁来着?”少年猛一激灵。
彪悍的女人果然无敌,十三郎内心感慨,又问一遍。
“花女怎么没被带到四层?”
“呃......”
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少年老老实实回答道:“她是抢的,在哪儿抢到就留在哪里,不会乱跑。”
空着的星盘怎么办?
答案是随便抢。
假如没有人抢,空位星盘仍旧会飞到各自区域,之后总有人能够找到。但如中途被人拦下。比如齐飞,比如黄花女、左宫鸣还有嘲风。升仙台就会随抢到他的人一起,成为飞升之地最有价值的战利品。
升仙台能够重复使用,仙灵殿组织飞升并且回收星盘,这样的过程或许能解释另外一件事:下界为何只有得到仙谕后才能飞升。
人间传承是一方面,但恐不是最重要的,真正的原因是。仙灵殿要让飞升之地保持一定的间隔期,才能最大限度回收星盘,再花费时间重新祭炼成完整的升仙台,最后送到下界才能飞升。
再周密的安排也可能出岔子,在此过程中。难免会有星盘遗失、毁坏的情形,假如仙灵殿没有足够多存货以备用,人间飞升的间隔就有可能拉长......
听着家成的话,十三郎的心神慢慢飘远,抬起头仰望天外星空,越发感到自身渺小,乏力而且无奈。
沧浪,一百零八界,还有许许多多与它们一样的人间世界,飞升命运不仅受到诸多限制,更在别人一念之间。想象一下,仙灵殿大佬某日不高兴,随口一句“飞升延时”,人间便多出无数修家断绝仙途。那些人,无一不是人间翘首,除因天地限制没法修来强大的力量,哪一点输给上界“仙人”?
有谁比剑尊更桀骜?
哪个比雷尊更善谋?
何人比老院长更睿智?
有谁比童老更能坚守?
眉师呢?紫依呢?谷溪呢?甚至还有夜莲,莫师,何问柳,这些人,哪个没有成仙潜力?
单单道院就有如此多杰出之士,天下之大,历史之长,被埋没在尘埃中的英才又有多少?
比隐忍,比强悍,比坚持,比韬略,比天资,比智慧......人啊,有什么事情输给过仙?
缺的只是力量,失败只因为头上有仙,身上有一重无形枷锁。
新纪前,人间修家能够自主飞升,全然没有这么多限制。
如今......
“这不公道。”
恍惚中,十三郎的目光由清醒到混沌,由混沌到迷茫,再由迷茫慢慢清醒,轻声自语。
“这不公道。”
“用星空传送阵抢星盘当然不公道......”
仍在感慨的少年察觉到什么,莫名感受到一些寒意,心神微凛。
“怎么了?”
“没什么。”
十三郎神情转淡,言语间透出几分讥讽。
“两个问题。其一,既然这么多限制,飞升修士怎样才能进入下一层;其二,除了星盘,飞升修士拿什么与仙灵殿交换淬炼时间?”
想了想,十三郎换了一种表述。
“仙灵殿,六大宗族,花这么多力气付出这么大代价,各自能在飞升修士身上得到什么?”
......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八章:重重盘剥,重重恶
“仙灵殿想得到什么,这个事情我说不上来。”
家成努力回想,说道:“他们好像什么都要,妖兽尸体、下界宝物还有各种传闻典故;对了,飞升之地能够挖到仙灵石,仙灵殿也收购,价格......很低很低。”
十三郎淡淡说道:“生意无大小,低卖高卖,闲囤乱出,这些都是商人本份;仙灵殿既然披着商人的皮,应该的。”
许是受到传染,少年不知不觉认真起来,说道:“过关标准我知道的比较清楚,主要两种方式。”
“第一条是破境。任何修士,只要真正突破生境,不管其身在哪一层,都有资格跳出飞升之地,成为其所属宗族的一员。”
稍顿,邵家成说道:“与仙灵殿合作,六大宗族最主要的收获就是人,生境修家是四大星域的中坚力量,个个都很珍贵。比如俺家大爷的大爷,据说有望突破劫境,很受器重。”
十三郎略有不解,问道:“生境为中坚?劫、涅两境如何?”
邵家成回答道:“劫境修行凶险异常,中途夭折的多,因此在运用上非常小心;涅境......相当于人间化神中后期,哪会轻易出面管事。”
十三郎恍然惊醒,示意他继续往下面讲。
与普通人间修士相比,十三郎最大的区别在于提前接触到真灵,不止一次而且不止一个;因为此,生、劫、涅三境原本应该被视为高不可攀的存在,在他眼里无形中降低许多档次,变得寻常。但就力量而言,除面对生境可以挣扎几下,无论真灵。还是劫、涅二境,都能像摁死一只蚂蚁那样碾杀十三郎。
就好比猛虎暴熊饿狼之前实力有差距,但它们都能轻易杀死羔羊。
这种心态要不得,十三郎暗暗警告自己。
邵家成继续说道:“破境过关太难,多数修家采用第二种方式:修为、实力与功勋结合。”
大爷特意叮嘱家成从外层起步,对过关途径当然格外关注。了解的最为清晰。
“首先还是修为,比如外层有人只有化神中期,敲响升仙鼓本身就证明了其实力出众;因此当他们突破后期,又经过一些基本淬炼,再按照仙灵殿的要求完成一些带有挑战性的任务,就能进入下一层。”
“前两项不提,那个任务有很多种。比如外圈,独自斩杀一头十阶妖兽,将它的尸体交给仙灵殿。就可获得过关所需要的功勋。”
“真划算。”黄花女与左宫鸣不知何时凑过来,冷笑插了一句。
十阶妖兽的尸体,再怎么变异也价值不菲,如今只能白白上交,不得不说仙灵殿的算计很到位。
“其实不能这么讲。”
邵家成偷偷看一眼黄花女,小心翼翼说道:“升仙之地几大区域,一层比一层的妖兽更凶猛;二层那里十阶妖兽相当普遍,没有足够战力去了等于送死。这条规矩。是为了保障飞升修士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黄花姑娘不耐烦与一个孩子讲解人生,催促道:“然后?”
少年不敢顶嘴。缩回脖子说道:“得到功勋的方法不止一种,仙灵殿时常发布一些任务,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完成不但能够得到功勋,还有可能额外得到淬炼奖赏。”
等于为仙灵殿充当廉价佣兵。十三郎点头表示明白,问道:“修为方面。如果我一直不能突破,怎么办?”
邵家成不解说道:“怎么会呢?你的资质肯定不差,在这里有仙灵之气......”
“别废话,问你什么答什么!”黄花女把眼一瞪。
“修为不重要,实力才是根本。”
少年赶紧收敛好奇心。解释道:“证明实力的途径也有不少,仙灵殿会有详细说明。”
十三郎说道:“二三四大致与此相似,只是等级、难度更高,对不对?”
家成回答道:“最后一层有差别。飞升修家最终如不能突破生境,就只能留下来替仙灵殿服务,直到千年期满,方能获准进入上界。”
左宫鸣叹息说道:“千年不能突破?早就死了。”
十三郎平静说道:“不能突破迟早是死,死在哪里倒不必太在意,对了左老,以往你在上界,有没有听说过这种规矩?”
“他是上界修士!”家成一下子跳起来。
“你果然与上界有勾结......”
“闭嘴!”黄花女越来越像个狠心监工,恶狠狠恐吓:“敢对别人吐露半个字,活剐了你。”
可怜家成还真就吃这个,缩头缩脑一点都没有刚来时的坦然与无畏,只在脸上写得明白:这伙人一定是作弊,自己恐怕上错贼船......问题在于,这老头的修为会不会太低了点,刚刚化神!那个凶女人更离谱,才只是元婴。
少年心里胡思乱想,这边左宫鸣说道:“不瞒少爷,老朽那时候修为低劣,眼看都不能突破大限,既无资格、也没心情打探这种消息。”
瞅一眼家成,左宫鸣的目光多少有些怀疑,继续说道:“但我觉得仙灵殿不像小哥说的那样嚣张霸道,相反非常隐秘低调;也许老朽粗陋寡闻,几乎没怎么听过关于它的事。”
“低调才是真强大。”十三郎自语着,把目光投向黄花女。
“我一点都不知道。”黄花姑娘两手一摊。
这很正常,左宫鸣下界之前好歹是大修,精通阵法地位相对重要;黄花女算什么,小小元婴,哪有资格接触到这等事。事实上十三郎问的有些多余,假如左、黄二人知道飞升详情,断没有事先不提的道理。
“她也是......”少年家成惊叫,到嘴边的话,被黄花女一瞪又咽了回去。
“差不多了。”
自觉差不多掏光了邵家成的底,十三郎最后问道:“说说你吧,这三年都干了些啥?走了多远,为何一事无成?”
......
......
飞升之地很多,外圈最大,然而再大也有边际,况且仙灵殿设点不止一个,加上星盘的感应之力,认真找的话,方向并不是太难。
换成十三郎,首先会根据来时路线大致判断向内方位,直往内行抵达边界,之后选择一个横行方向,只要运气不是太差,三年时间,无论如何应能有些眉目。当然这有个前提,路上不能畏惧妖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横冲直撞才能做到。普通外圈修家,八级妖兽斩之无碍,九级便有一番苦战,若遇到九级中的强者、甚至十级,要么绕道半路迷途,要么干脆死在路上,时间无从估量。
邵家成的情况......客观点评价,其当前战力九阶有余,十级勉强,谨慎加仔细再有一点运气,不至于混得这么惨。最让十三郎不解的是,少年行囊空空如也,斩杀的妖兽实力平平,数量也不多,但其神情模样狼狈非常,怎么看都与经历不符。
那就是运气......三年了,运气一直这么不好?
“我的运气不太好。”
少年自己都想不明白,愁眉苦脸说道:“刚来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杀法没能掌握精纯,想寻些小妖练手;也不知道为啥,走走停停总能遇到大妖,好几次差点逃不掉。”
“你也会逃跑?!”黄花女上看下看,怎么都觉得这小子一根筋。
“我又不是傻子。”家成有些不满,罕见顶撞了一句。
“呵呵......”有心讥讽,待看到少年凄惨模样,往深了发现其眼底流露的深深疲惫与孤独,黄花姑娘心软,到嘴边的话改了口。
“现在起你就转运了,跟随我家少爷,保证大杀四方。”
这句话有所指,少年听懂黄花女的意思,先朝十三郎看了看,叹了口气。
“你们的运气,恐怕不比我好。”
“呃?”
“三年了,肯定有人找到仙灵殿,完成第一次淬炼,之后就会出现一个大麻烦。”
稍稍犹豫,家成最终决定实话实说,解释道:“为了抢夺星盘,完成初次淬炼的修家会联手,在仙灵殿周围形成一个封堵的圈子,见人就杀。”
“这帮畜生!”黄花女勃然大怒。
“正常的。”
十三郎声音淡淡,沉吟给出结论。
“不这样反而怪了。”
“所以需要一个全新的星盘,临近时冲过去?”
家成点头回答道:“但是过了这么久,等找到时间过得更久,伏击圈子会因此扩大,一块星盘恐怕还不够。”
下界一百零八,外圈通常人数最多,平均分配在五个点的话,大概能有三四千人,首批抵达仙灵殿的比例按照二分之一计算,一个点仍有数百,数百人围绕仙灵殿设伏,范围当真不小。
似觉得这样还不够险恶,家成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还记得刚才我说的猎杀者吗?上界有时会有修士偷偷跑下来冒充飞升修士,趁下界修家未完成淬炼、实力与修为不匹配的时候截杀抢夺,轻易就能发一笔横财。”
听到这里,十三郎终于皱眉。
“六大宗族,仙灵殿,连这都不管!”
......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九章:混乱地,无法无天
家成默默摇头说道:“仙灵殿只管做生意,和谁做都不会出高阶。猎杀者因为受到纵容,他们不会把东西带走,多数和仙灵殿兑换仙灵石;反倒飞升修士舍不得家底被人讹诈,能不卖尽量不卖,必须卖也会斤斤计较,很麻烦。”
左宫鸣问道:“还有六大宗族?”
家成苦笑说道:“你以为大爷为什么能知道这些事,进而告诉我?”
左宫鸣恍然大悟,旁边黄花女转不过弯,连问为什么。
“六大宗族自身就有猎杀者。”十三郎代替家成回应。
“我靠!”黄花姑娘脱口怒骂,左宫鸣连连摇头,一个劲儿嘀咕这样不地道,不够大气。
“你们真是上界修士?”粉嫩如家成也看出几分门道,忍不住说道:“大爷说,天下乌鸦一般黑,飞升者绝大部分都会死,反正会死,上界因此视其如猪羊;你们如果是上界修家......呃,你们是散修不知底细,要么就是小宗小门,没实力。”
“滚!”
黄花姑娘再难忍耐,反手在其头上甩了一巴掌。
“老娘背景比天大,说出来吓死你。”
“......”家成抱着脑袋,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信。
左宫鸣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但不代表黑乌鸦都会偷吃小鸡。对了,猎杀者这么干,飞升修士难道一点都察觉不了,就不会想法子反抗?”
“你当起义呢,还反抗!”
家成嘲笑一句,说道:“猎杀者毕竟不光彩,人数不多而且不会光明正大的来。”
怕姑娘不怕老头子,家成肆意嘲讽道:“他们通常单独行动。偷偷摸摸潜伏猎杀,实力方面明显比飞升修士明显超出一大截,多数都把人杀了;纵然有人逃脱,难道去和仙灵殿和宗族告状?”
“难道不行?”黄花女不信邪,再次追问。
“没证据啊!”
少年觉得这姑娘脑子有问题,又呆又傻而且幼稚。恨铁不成钢。
“你说有上界修士,好,抓来看看?”
“那就去抓!”黄花姑娘认了死理,说道:“一个不行上俩,两个不行上仨,飞升修士这么多,不信逮不住他们。”
“谁听你的啊!”碰到浑人讲不清道理,家成连连叹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黄花女看看。或者把她的心掏出来修理一下。
“猎杀者很聪明,因为一个人的搜索面积有限,他们开始会威胁几个飞升修士,许下好处,让他们替自己找人来杀。”
“我操!”左宫鸣也怒了,骂道:“太狡猾。”
“同病相残,有人愿意?”黄花女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家成斩钉截铁说道:“有人甚至求之不得。”
“吗的!”黄花女垂头丧气,和十三郎学了一句骂人的话。
“其实。这是削弱对手的好法子。”
丢掉“正义感”的左宫鸣恢复睿智,思忖说道:“六大宗族彼此竞争、彼此忌惮。不方便明搞所以用这种方式;一方面成全了自家子弟,同时能够削弱对方的一些实力。”
黄花女随之“聪明”起来,瞥了一眼家成,冷笑说道:“尤其那些出色之人,名声大的人,或许就是猎杀者的首要目标。露面就会被杀。”
左宫鸣继续说道:“除了外患还有内忧,宗族内部争斗重重,比外部厮杀来得更凶残,更不讲原则,老朽对此深有体会。”
“一群羊里面闯进来一只狼。狼先找到几只羊,对它们说你们帮我堵住别的羊,我不但不杀你们,还帮你们披上狼皮,帮你们变成狼。呵呵,为什么沧浪万年没有人飞升成功,现在算是明白了。”
默默打个比方,十三郎最后说道:“亡国灭种,原因大多在于此。”
话题一下子被理得通透,而且放大,家成听后楞了一会儿,看看姑娘看看老头,最后再看看中心居长的十三郎,悄悄低下头。
这么“明显”的细节躲不过十三郎的眼睛,笑笑说道:“放心,我答应了你的事,一定会兑现。”
“一定能兑现。”黄花女骄傲补充。
“所以,有什么要紧的话,赶紧说出来。”左宫鸣谆谆告诫,或者叫诱导。
“......”
少年默默说道:“有两条,其一,的确有些猎杀者是自由身,甚还有人能偷渡进来;其二猎杀者不会是生境修士,不管六大宗族还是仙灵殿,决不允许这类人下界。”
“动用生境等若撕破脸,再说生境到底有尊严,不稀罕这点东西。”十三郎平静道出因由。
“不管什么境,识相就别惹我们。”左宫鸣捻须微笑,似奸商看到大把金光。
“否则就是找死。”黄花姑娘冷叱声声,凶狠宛如救世菩萨。
“你有两个中央星盘,应该够用......”少年也有机灵的时候,少年竟也懂得试探。
“星盘不会用在这里,也不会兑换。”
十三郎一言定基调,心神转向别处。
“嘲风怎么还不来?”
“殿下啊,它好像......”
提到嘲风,左宫鸣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殿下好像追什么东西去了,跑的那个欢。”
......
......
两人智慧胜一人,三人行必有我师,只要用得好,人多总比人少好。集三人之力搞定家成,十三郎回头了解部下情形,却发现,原本认为最不需要担忧的三殿下居然“出了事”。
之前异界穿梭,十三郎穷数年之力研究升仙台,且有左宫鸣这位阵法大师帮忙,最终只能判断大概。从异层空间出来的时候,升仙台解体电遁八方,十三郎忙着送阵送人送狗狗。来不及做太多事;其后,左、黄与三殿下抢到星盘,早已看不到十三郎的影子。
发觉星盘落人就不再“乱”跑后,三名劫匪应变有所不同,嘲风想法最简单,卷起传送阵与星盘、延着十三郎消失的方向一通狂追。快如星火。余下左、黄二人,一眼就能判断出自己绝无希望跟上,索性留下来研究星盘,想试试能否主动激发。
没办法的办法,结果很快研究出门道。正如邵家成所讲的那样,空位星盘可以认为操纵,但有一条,其速度和原来不一样,而是因催动者修为而定。当然。整体来讲还是快出很多,最要紧处在于其上光柱威力依旧无敌,不会因妖兽攻击陨落。
如此一番周折加上速度慢,左、黄二人飞了两天后,很快放弃了追上十三郎的想法。再后来,两人见识到飞升之地种种异状,经过几次险被妖兽吞腹之险后,认定这样下去太过不智。必须改换策略。最终两人经过协商,黄花女最慢实力不够。索性找个安全地方安顿下来,左宫鸣因此可以全力加速,试图再追一追。
这种安排是合理的,一来黄花女会拖慢速度,两人不知道星盘的“保护”效果究竟能持续多久,一旦中途遇险又失了屏障。左宫鸣一人或有逃跑之力,黄花女很有可能成为累赘。两人身上都带有十三郎借嘲风施法后的厌灵蚁,虽不能准确感应位置,但以足够十三郎判断他们是否平安。因为这个,左宫鸣不敢把黄花女“装”起来。担心感应之力被切断,十三郎不定会怎么想,怎么做。
此外还有,两人知道十三郎迟早会传讯过来,留个人等候,等于多一条传声途径。
就这样两人彼此告别,此后黄花女收到十三郎传讯,见到“弃阵回归”四个字,黄花姑娘认为十三郎多半遇到什么紧要问题,急匆匆赶来。提到这个不得不说,每当需要在财、命之间做选择,黄花姑娘有着男儿都比不了的决断力,半点都不会犹豫。
左宫鸣同样收到讯息,但没有马上回来,原因在于追逐途中,左宫鸣极其意外发现了三殿下战斗的痕迹,早就转了方向。
本以为跟着嘲风便能追上十三郎,结果不是这样,追逐一番左宫鸣发现,三殿下战斗不是为了杀敌,反有点像故意驱赶。左宫鸣深知嘲风实力,从战场余下的痕迹判断,与之对战的妖兽实力平平,甚至连八级都不到,但......两者却打出好几处战场,遍地狼藉。
嘲风在干什么?它追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追?
左宫鸣通通不知道。于是一面查看一面追踪,还要根君痕迹判断情形,如此一来,他的速度快不起来,方向也不确定,慢慢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后悔来不及了,左宫鸣只希望早点追上三殿下,就算碰不到十三郎,起码不用再担心星盘。
一路辛劳,老头子越追越着急,越追越上火,懊恼叫苦不迭。嘲风不知是怎么了,有几次,左宫鸣坚信它已经制服了对手,但却不杀也不吃,放了它继续跑,继续追。可怜那只妖兽倒了八辈子霉,就这样被三殿下追追逃逃,逃逃追追,估计现在都没个完。
幸运的是,因为三殿下出现,一路之上妖兽鸡飞狗跳,左宫鸣没遇着什么实质危险;但也正因为如此,大量妖兽领地被冲乱,等收到十三郎传讯,左宫鸣想选个安全的地方隐藏传送阵,又耽搁很久。
“有这种事,三殿下为何......”
听完左宫鸣的描述,黄花女沉吟半响,眼睛突然一亮。
“莫非碰到一条母龙!”
“噗!”邵家成不知道三殿下是谁,觉得好笑但不敢笑,憋得难受。
“老朽意味是宝物,三殿下擅长寻宝,可是宝物怎么是活的,再说他不是已经捉住了?”左宫鸣早想过无数次,直犯愁,一劲儿皱眉。
“别再想了,去看看就知道。”
十三郎摇了摇头,站起身,随意弹了弹身上的灰。
“甭管是龙还是宝,既然看上了,就得给我入库归公。”
“说的对极了!这个地方无法无天,就该我们大发横财。”
黄花姑娘一跃而起,随手把邵家成也从地上拽起来。
“走吧小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所向披靡。”
......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零章:别样低调
十三郎没有像黄花女所讲的那样大杀四方,正相反,他吩咐大家、包括自己,从现在开始要低调。
出发在即,左宫鸣开掘地府隐藏传送阵,趁着还有时间,十三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给邵家成换装,从头一直换到脚。
四方巾,白长衫,青布鞋,腰间悬佩脖上挂珠,手里拿把扇子,再让黄花女帮他把头发理理,片刻后,山野少年变作文弱书生,七成像。过程中,邵家成的抗议直接被无视,只能任由黄花姑娘动手动脚,紧张到直咬牙。
梳妆打扮过后,黄花女上下打量着,欣然一笑。
“别说,小伙儿还挺帅气。”
“还差一点。”
十三郎嘴里说着,随手捏出一指火苗,将少年鬓角清理整齐,把过浓带有少许峥嵘的眉毛修剪细腻,这才满意点头。
“自个儿瞧瞧。”
黄花女立即递过去镜子。
“谁呀这是......我?”
镜子内,翩翩公子眉目含春,眉心还点了红。
“不是说要低调,为何把我打扮成这样?”少年鼓足勇气质问。
“低调的是我,高调的是你,关键在于反差要大,让人看一眼腻味,看两眼想吐。”十三郎如此解释。
“自个儿都认不出,应该差不多了。”黄花女一把抢回镜子,收好之前不忘在少年摸过的地方擦了擦,像是怕被他弄脏。
又羞又气又着急,家成快哭了。
“还不高兴?”
黄花女瞅他的样子就觉得不顺眼,指指点点说道:“你以为这是什么?星云袍,落山巾,登云靴。佛言真珠,丝玉佩,哪件都能买三个你,不懂?”
名字现取的,怎么厉害怎么来,但它们的确是宝物不假。件件上品,且能阻灵识。说句不该说的话,按照邵家成以往的习惯,单单这身装扮就能打消多数人的质疑,不相信他会突然这么富,更不相信他会这么穿。
改装会不会让大爷失望?少年来不及思索这个问题,心里只觉得疑惑,当然也少不了委屈。
“可这这这......有用吗?”
很实在的问题。须知少年只会一招,外形变化或能瞒过别人。动手必定露馅儿。
“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动手。”
十三郎一眼看破其想,补充道:“回头我帮你重新打造法器,一把斧头一把棍子,平时用棍,实在不行才用斧头。”
“......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黄花姑娘把眼一瞪。
“我的意思......你,不。他怎么不变样?”
“他也是你叫的,叫少爷。”
“......”家成左右看看。发现十三郎一身干净,自己穿金戴银,到底谁才是少爷。
“叫不叫?”黄花女伸手,准备拧他的耳朵。
“少......少爷怎么不换装?”
“少爷是你能管的么?”
“......”
“怎么着,委屈了?不服?告诉你要学的东西多着,遇到人之前给我好好用心。不然......”
“走了。”
那边左宫鸣发出召唤,十三郎摆手示意操练告一段落,当先前行。
“跟上!”
家成还在发懵,被黄花姑娘一巴掌甩在后脑。
“连个纨绔都演不好,上界那帮老糊涂看中你什么。”
......
......
星空传送体积小价值高。穷尽人间极致不过炼出五座,能收回肯定要收回来。飞升之地地广人稀好隐藏,只要不是被人追得紧,找回仅需要时间。觉得三殿下遇到危险的可能不大,再有黄花女选址不够稳妥,十三郎最终决定先把她丢的那座收回来,免得出事。
值得一提的是,炼制的时候为了节约成本,除两座主阵可供多人同行,其余仅能单人传送。测试一下两边是否通畅,十三郎把黄花女、左宫鸣依次送过去,之后才是少年家成,最后再轮到自己。这样做带有防范的意味,家成老实但能明白自己暂时还是个外人,倒也没什么话说。
当下安置的这座,十三郎不准备马上回收,而是把它留在此地。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外圈停留的时间很可能不止一年两年,当前位置偏僻无人,等于备妥一条逃生路线。
“不应强大而骄,学着点!”
除了隐秘,除了左宫鸣布置的阵法,黄花女把她收服的降头蜂也留了下来,一边不忘教训家成。
“蜂群有点凶啊?”少年老实,但其眼力着实不差,一眼看出降头蜂奇异。
“等破境才厉害。”黄花姑娘得意洋洋,想想又觉得大亏特亏,哀叹连连。
“我的龙血!”
降头蜂其实不太适合圈养,吞服龙血后的它实力暴涨,加上这里的环境与人间迥异,有仙灵之气滋养,短期破镜绝不是空想。等它成长大八级,十三郎估计应该差不多到要离开的时候,正值用武之地。此外还要考虑到,飞升顺利的话,黄花女、左宫鸣肯定要寻找途径返归本族,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十三郎打算帮他们尽量武装起来,自己才能放心。
“多份力量多条命,龙血不如命重要。”十三郎随口说着,催促大家上路。
一切进行得顺风顺水,众人先后抵达黄花女安置星空传送的地方,接下来的路就只能靠飞。好在左、黄二人分开的时间不算太长,加上他追逐嘲风路线迂回,如今众人直线前行,距离拉近不少。
放出龙船,家成又为之大吃一惊,险些把舌头咬掉半截。
“这是......”
得自道盟的龙船,本就称得上人间绝顶,后经器楼百年改造。加上左宫鸣苦心经营,岂是“大佬”所能比。人害怕阴气,船不怕,十三郎在龙船的关键位置披上蛇妖鳞甲,真真变成一条没有灵魂的龙;攻击方面,除原有法阵外。参照魔灵炮,十三郎在其头、尾各按三门神威大炮,还特意弄成红色,如地狱内恶魔的眼睛。
强大从什么地方来?
除了人就只有一个字:钱!
有钱就能换来装备。这些巨炮全部以极品灵石催动,威力与当年天上地下,假以时日,十三郎或将其再度改装,全部换成仙灵石......这哪里是炼器,根本就是烧钱!
“和平号。”
半日不到。黄花姑娘俨然习惯了在家成面前作威作福,甩手又是一巴掌。
“发什么呆?”
“没,没啥。”一辈子听从大爷的话,少年家成过惯穷苦日子,但不等于不晓得财富的意义。半日不到,他就像一根不断被锤子敲打的钉,从桀骜到震惊,从震惊到感慨。由感慨到惶恐,只到现在敬畏难言。打心眼里觉得难以置信。
单凭肉身降服自己,星空传送随便丢,超上品法宝随意送,后听说要去回收一头十级妖兽,如今拿出的这艘和平号......整个磐歧都不见得有。
龙船疾驰,家成很快发现。每当周围有妖兽出现,还没来得及发威,就被这条战舰上的气息所惊吓,狼奔豕突望风而逃;也有被**熏傻了的妖兽试图攻击,通常不用船上的人出手。仅凭左宫鸣指挥阵法便能将其化成飞灰,红衣大炮根本没地方用。
这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练手。严格算起来,和平号今日头回上战场,需要演练战法。
沧浪到底是什么地方?这货到底是什么人?
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少年期期艾艾半响,问了句。
“不是要低调么?这样,万一遇到人......会不会太招摇?”
“这还招摇?”
黄花姑娘哈哈大笑,尽情享受炫富带来的满足。
“真正的宝贝拿出来,吓死你。”
......
......
世界很大,世界上的人很多,有人哭必定有人笑,有人闲就有人忙,有人得意,就有一定有人发愁。
清清小雨如丝,青青绵竹似林,轻轻走在清清雨幕,卿卿心,轻轻愁。
舒菲雨喜雨,喜竹,喜枚卜,爱发愁;平日里,除了做一些与寻常修士同样的事,比如修炼,比如演法,比如与人听道,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天落细雨时换上一身轻衣,独自步入竹林默默寻找灵犀。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蹙起淡淡的眉,用无尽银丝把眼帘装满,享受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轻愁。
比如现在。
竹林历来幽静,细雨落无声,侵湿竹叶积累成流,慢慢成滴打落尘埃,将幽静展现得更加淋漓尽透。耳边滴答之声连动,眼前嫩叶因水滴颤动,舒菲雨一路走走停停,看着,想着,似在观摩雨水弹奏一首让心弦发颤的曲。
雨水打落转瞬消失,湿入深层如打开某一道门,伴随剥开苞米时才能听到的轻吟。
那是竹笋发芽的声音,也是生命绽放新光的誓言,有些艰辛,更多的是骄傲。
修士个个耳聪目明,舒家女子为其中翘首,听到了,感受到了,于是回头去看。
为什么回头?
舒菲雨自己也不知道。
对枚卜一脉而言,无意识的举动最有意义,最最需要把握。
回过头,舒菲雨望着来时走过的路,看到一排足印。
脚下泥土松软,走在上面一定会留下足迹,但不知为什么,今时那排脚印格外清晰,格外醒目,甚至有些刺眼。
忽然间,舒菲雨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这片竹林属于她所有,由她亲手栽种、看护、陪伴,如今竹林已成荫,她却显得多余。
滴答!
一点雨水恰好落在额头,沿着光洁的皮肤一路下滑,流过眉心染湿鼻梁,再刚刚好落于唇。
舒菲雨眼神微亮,顷刻间捏指三百六十。
这就是灵犀了。
完结之后心有定论,舒菲雨轻轻抬头,神色欣然,目光却有些疲累。
“你来了。”
“害怕打扰菲儿悟道,我刻意低调来着......”
惊讶的声音自远方起,男的。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