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八章:战果硕硕
“真灵之战发生在人间,利弊都很大,后患当然会有。”
三日追杀,两大真灵走遍世界,蛇精掉落的鳞片成千上千计,既是宝物同时也是祸害;那些鳞片内应该没有这么强的怨气,毒障阴寒必定不会少,朝严重的地方想,一块鳞片就有可能形成一块险恶之地,内里猛兽妖虫变异,时间越长数量越多,说后患无穷亦不为过。
反过来想,山君身亡,本源之气反哺世界,流出的鲜血滋养大地,给人间带来的好处无尽。还有此战公示天下,亿万修家,总有个别人机缘灵慧,从中领悟到些许皮毛,将来受用不尽。可以肯定,沧浪渡过一段难熬低迷之后,修真世界会有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产生质的飞跃。
这些都是后话,需要漫长的时间与无尽波折去消化适应,期间会有多少争斗,涌现多少英才豪杰,在场的人恐怕很难看全。
“别多想了,给你看看这个。”
金乌说着递过来一块石头模样、大小如人拳的东西,说道:“地龙化真龙,老实讲连本神都没有听说过,其颅窍内凝出这么个玩意儿,不知该怎么用。”
十三郎一听就没了兴趣,不好推脱、接过来随手掂了掂,敷衍说道:“你都不知道怎么用,何况是我。”
金乌严肃说道:“不要这么讲,本神是妖身,不懂炼器不用宝物,很多方面都不如人修。这东西里面含有龙气,如能找到合适办法取出来,不管炼化还是揉入法器,都会含有一丝龙威,好处多多。”
十三郎高兴起来,忙说道:“炼宝就不必了,我和妖一样比较相信身体,教我怎么炼化。”
金乌断然摇头。说道:“我没办法。”
十三郎张口结舌。
连金乌都没办法,他有什么本事对付这块石头。反过来想,十三郎怀疑金乌用心,因为没办法处理才交给自己。否则早就私吞掉。
“不是炼不了,是不能动。”
金乌看出十三郎失望,补充说道:“本神稍稍试了一下,内里龙气狂躁极不稳定,只要打开这层壳,龙气势必发狂,强来只会引发灾难,其威力......杀你百十次有余。”
十三郎彻底傻了眼,托着那块石头心惊肉跳,感觉像抱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核弹。
金乌说道:“放心。本神给它加了一层封印,即便有能力开启,也要有我的真火做引子才可无碍。你先把它收起来,不管有没有办法,修为不达到劫境以上。最好别打主意。”
原来是管看不管用的货。
十三郎叹了口气,随手将那块石头扔到戒指里,问道:“龙角怎么用?”
金乌回答道:“龙族号称道法免疫,夸张是肯定的,但可说明其特长之一。其中关键就在龙角,地龙属土,这两只龙角天性亲土。不仅威力强大,且能吸收大地之力;只要脚下沾土,可说是绝佳的堡垒。不仅如此,它天生克制土系修士与神通,可惜蛇妖化龙刚开始就被打断,威力与真龙相比天上地下。”
想了想。金乌补充说道:“好在你也没什么本事,一两个境界内用用,足够了。”
“......给你。”
十三郎悻悻无言,随手把龙角塞一只给夜莲,同时分享的还有“没什么本事”这个称号。
“给我做什么?”夜莲呆呆问了句。
“当然是防身。不然还能做什么。”
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十三郎觉得夜莲近期智商堪忧,遇事反应总是慢半拍,全不像以往那样聪慧多智。
“你的身世暴露了,难保有人心怀不轨,留着它有好处。”
“呃......”夜莲应着,小心翼翼将龙角收好,比十三郎的态度端正太多。
这边十三郎大致清点收获,再问金乌:“还说那些鳞片、皮甲。你是昊阳,没办法挑几块把怨气洗掉拿来现用?不用太多,弄个十套八套就好。”
金乌听得直呲牙,说道:“不是不能,是不舍得。不是本神不舍得,是替你觉得不值。”
这算怎么个说法?
金乌继续说道:“刚刚说过了,本神真火与它冲突,炼化怨气不可避免会损及鳞甲自身,品质降低多少难以预料......这么说吧,以你现在的实力,只要加把劲突破化神,同时继续炼化本神三足,降低品质后的鳞甲多半用不着。如此一来,不如将其完整保留,直到有能力与怨气对抗,再直接披到身上。”
金乌说道:“此外还有,人修功法千万种,其中不乏以怨气增加威能的法宝,一旦遇到那样的修家,这些鳞片就是无价之宝,就这样白白炼化,当真有些可惜。”
真灵皮甲何等珍贵,连金乌都觉得炼化可惜,诚恳想要劝阻。
十三郎不这样想,坚持说道:“既然鳞片与真火相冲,我自己就没打算要用它。请你帮忙不是为了我,再说反正东西有多,你就辛苦点帮帮忙,好歹弄几套出来。”
“暴殄天物,随你了......”
本是随手帮忙,金乌没有再退却,遂又取回部分鳞甲,之后又将第三足还给十三郎。
“碧落我要收回来,你也知道的,本神受那个誓言所制......”
“理所当然。不过,胭脂鸟那边......”
“反正本神需要休养几十年才离开,让它和我一起。”
“那最好了。”
与昊阳一道修火,对任何火类妖禽来讲,意义都比提升境界大得多。胭脂鸟陪伴金乌数十年,修为如何不敢预料,但其修行道路注定减少许多坎坷,前途无量。
金乌说道:“你的分身,本神这就带走,今后与我一同寻找太阳修行。转移定星盘是大事,成与不成、用与不用,都要提前着手准备;本神不怕你不高兴,万一你将来惹祸被人杀死,有分身在,本神或许还能找到根源,再将事情挽回。”
话不中听,所讲是实情,日后金乌寻昊阳沉眠,十三郎飞升,能否闯过升仙台那一关还是未知数,即便闯过去,新世界里将成为底层修士,一切从头开始。这般情形,留下分身是明智之举,非但多出一条性命,在金乌身边修行速度也会大增,两全其美。
至于因此损失的战力,十三郎不是太在意;退一步讲,分身在斗尊一战中陷入沉眠,想用也用不上。
清点,分赃,想想再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金乌说道:“有什么现在就说出来,本神一旦入山,再醒转就会马上离开,没空在此多留。”
很明显,山君死后,金乌内心并不安宁,着急恢复实力。
十三郎理解但没有揭破,认真想了想,说道:“的确有个事情要问。我自己养好伤,肯定会闯升仙台,过关不在话下,问题是胖胖、小不点他们,能不能一道带上去。”
牛皮吹得比天大,好在这么多“光环”积累,金乌没好意思嘲讽,只问道:“担心淬炼不能通过?”
十三郎点头说道:“他们都还达不到破镜要求,会不会反给耽误了?”
金乌没有马上回应,只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望着十三郎,半响无语。
“怎么了?”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连这都看不透。”
“到底怎么了。”十三郎莫名其妙。
“你当淬炼是什么?”
金乌怒其不争,鄙夷说道:“山君本就不是此界之物,如今假假也算半条真龙,包里装着这么多龙血,还担心淬炼!”
十三郎哑口无言。
金乌说道:“所谓淬炼,好听点讲叫洗髓伐经,白了说就是改变体质,给肉身增加一丝仙灵气意。那条蠢驴就不说了,天心蛤蟆吸过四足脑浆,早就可以算作上界之妖。螺蛳美人万年难遇,严格来说也不算凡间生灵,如今还有龙血......你呀你,得多蠢才想不到这一重。”
被骂得狗血喷头,十三郎非但不觉得恼怒,相反内心振奋,立即追问:“这么说,人间修士只要喝一点龙血,就能免去淬炼之忧?”
金乌连连摇头,说道:“妖兽是妖兽,人是人。受修为所限,此界修士能够吸收的龙血有限,而且永远都不能像妖兽那样吃吃喝喝就修炼成功;反之妖兽也有局限,永远都不能像人那样自由自在使用法器,更别说狡诈多智。这是规矩,没道理可讲。”
话锋微转,金乌又说道:“炼化一点龙血总归有好处,至于能不能完全替代淬炼,本神不知道。”
下界修士,谁能指望飞升之前大喝龙血?这种例子根本没有过,难怪金乌不知道。
十三郎有些失望,说道:“也就是说,龙血对我用处不大。”
“蠢材,废物,白痴!”
金乌突然大怒,怒不可遏怒发冲霄,破口大骂。
“难道你认为,本神第三足,连这条破蚯蚓的血都不如!”
“......好好好,是我不对,亵渎了您老人家。”
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十三郎想了想,忽然叹了口气。
“估计没什么用,可......我还是想请你跑躺路。”
“去哪里?”金乌略有些好奇。
“四足老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人。”
......
......rp
第一二一九章:人间定,手难执
“什么人?”金乌越发疑惑。
“不用去了。”
万世之花突然插口,默默说道:“适才我能感应到叮当的气息,应该是被四足带在身边,此刻已经离开沧浪星。”
“叮当?四足选择的那个丫头?”金乌一旁问着。
十三郎没有回应。
夜莲略显不安,说道:“刚才没有告诉你,是觉得......”
“我知道,我明白。”
十三郎轻轻说道:“即便知道,我也不会妄想现在抢回来。”
稍顿,十三郎又说道:“但我一定会抢回来。”
夜莲神情微黯,问道:“这么说,你相信我的话?”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为什么不信?”
夜莲不知该说什么好,默默低头不语。
感受到了什么,十三郎忽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夜莲的脸。
“世上的事情,有很多看起来没有出路,实则是因为没有找到。”
深呼吸,挺起胸,顺带享受一下手指上的嫩滑感觉,十三郎静静宣告。
“放心吧,我能把它找出来。”
......
......
真灵战罢,满目疮痍。
如果要描述人间状况,需从原有的潮汐之地说起。妖灵大陆与沧浪合并,两侧各有三万里大地垮塌,内里生灵死亡殆尽,变成一条连绵无尽、高耸入云的冰川山脉;这其中,部分区域很快趋于稳定。有些长年轰鸣不断,时而会有整块由海水凝结的冰块滚落。砸出万朵银花,当然也砸出百年浩劫。
迷信的人们管这叫天怒,如果让十三郎来说,它是因为地质不稳带来的动荡,千万年难以真正安定。
耗资巨大的跨界传送阵毁了,守阵修家全灭,人们为之惋惜感慨,但不知他们曾经做过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修复空间。
修补裂缝迟滞四足破界的脚步。为人间争取到一点时间,为了这个,守护修士全体丧命,效果微乎其微。
这种工作太高端了,区区几名化神修士,很难说发挥多大作用;正是因为一个个细微叠加、人类才能在各种强大的生灵中生存、立足、并成为最强大的种族之一,创造出属于自己历史。比如此次真灵之战。假如没有人间合力,金乌无法获胜,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守阵修士们死了,后人为之惋惜、未必知道他们所做的那些事,也不知道他们死前有没有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亦或为之骄傲;但有一点能够肯定。假如事情反过来,假如他们在四足冲关的时候逃跑并且活下来,假如四足因此强压、甚至横扫紫云岛,这些活下来的守护者们一定会对自己感觉失望,到死难以消除。
活出满足。死而无憾,大概。这就是意义了。
山脉太高太险恶,上方直抵罡风深处,中段不宁爆发不断,加上还有少量强大、幸运、而且顽强的妖兽存活,人间修士想要通过这条山直接抵达另一边,还需要等待很久。所幸的是,四足在其中冲开一个大大的洞,后来因为坍塌变成豁口,内里狂风呼啸阴寒阵阵......可以通过。
足够了。
人性贪婪,但也正因为如此,人族有着妖兽永远都比不了的坚韧与耐心,将来这条通道肯定会被发现,被逐步稳固,被彻底打通,成为一条比传送阵方便得多的康庄大道。这也就意味着,沧浪与妖灵大陆的确变成了整体,今后将共同面对降临之劫。
真灵之战波及整个世界,剧变不止发生在合并的那条线,还有每座城市每个乡村,当然也包括那些修真宗门。三日凶杀,不知多少家山门被妖兽抹平,还有那些首屈一指的大势力,比如双盟一院、三派灵修、魔域百族等等,通通遭到重创。灵魔两域千万修家,上至巅峰大佬,下及炼气小修,死伤不可计数。
以紫云道院为例,玄寒大阵一击而毁,紫云大令自此无存,道院四楼塌了两座,长老以上当场阵亡三人,其后又有两人不治;至于教习学子死伤多少......暂时还算不出来。
较真统计做不出来,明面上的损失可以估量,事后数年的统计结果,经此一战,人间修士损伤足足达到三成。
三天,三成,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数字,内里包含无尽壮阔,当然也有凄凉。
......
......
有失必有得,亘古就是福祸同行;经此战后,首先也是最最根本的改变是这个变得完整的世界,没有山君、四足,金乌也会在近期离去,意味着世界从此能够恢复生机,以其博大的胸怀继续滋养生存在其中的万灵,当然也包括人族。
根本的变化必然带来根本性的结果,真灵之战后约千年,当又一批星域修士降临捕捉罪奴的时候,他们惊恐的发现,这个世界不仅变大了一倍,而且出现有真正的生境修士;自此,沧浪星彻彻底底、干干脆脆地摘掉“遗弃之地”的帽子,变成与上界之星平等的一方世界。
哪怕只有这一条,那些在真灵之战中死亡的修士便可瞑目,含笑九泉。
战果当然不止这一条,首先要提到的就是山君遗物。除了散落世界的那些蛇精鳞片、火鸟羽毛、零散精血之外,还有主战场上蛇精遗蜕无价,山君巢穴内、万年内弟子搜刮而来表示孝心的遗宝,数量极其惊人。
对真灵而言,这些东西一文不值,很大程度上在于象征与心理上的满足,然而对人类来讲,尤其罚天大阵接连被毁、各大势力失去压轴武力后。这些东西最能帮助他们巩固地位,也最让人觉得安慰。
最糟糕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好。
三日厮杀完美诠释了这句话。经过这么大的灾难,无数代表秩序的机构被彻底摧毁,人间会因此乱上很长时间。正因为如此,人间势力一定会出现大范围重组,尤其需要有人把持“王座”,将秩序建立、并且维护起来。
幸运的是,上层犹在,代表人间的萧十三郎安然无恙。足以保证没有人敢借此生乱,足以保证大局不乱。
经过这一战,萧十三郎的威望达到人间世界所能达到的顶峰,天下再无人敢质疑。
不考虑威望,如真有人、势力胆大包天,因**而疯狂的话,又会是怎样呢?
金乌还在人间。
......
......
战后。收获最大、吃得最饱、同时也最能跑的金乌能者多劳,首先去了一趟山君巢穴,之后到底还是跑了一趟圣山,将那些举世罕见的宝物通通搜刮出来。
叮当的确被带走了,圣山几乎是空的。看起来四足早有准备,无论能否捕捉蚯蚓龙。事后都会离开。
返回道院后,十三郎通过凌天火镜将此战结果公告天下,一方面鼓舞士气,让那些仍在苦战的人们不必绝望;同时也警告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不要试图借机生事。此外更重要的。十三郎通知各大势力,尤其此前参加百年大比的势力。派出合适的人重聚紫云,商谈大局、并且分赃。
这很重要,比强心剂有用得多。
比较遗憾的是,因定位罗盘受损严重,金乌没办法再向前次那样把各方大佬一下子接过来,考虑到路途远近不同,还有各地传送被毁严重,还有些势力忙于平乱实在抽不出人手,“分赃”大会被定在二十年之后才进行。为了安抚众人的心,眉师主动协助,命令将道院收集的龙血、鳞片、残区、当然还有金乌带回来的宝物大致清点,先把总数告知天下。
这样做很粗陋,但也没有别的选择。比如肯定会有人藏私,还有宝物品质会有差别,灵器与魔器数量不均等等,如此这般,总归不可能完全公平。话说回来,因为是主战场,紫云岛付出的代价何尝不是最高,不提岛上,清河至今连一滴水都没有,周围万里生灵灭绝,多占一点也应该。
好一通忙,等到十三郎重落传功崖,脚踩大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的深夜。
“总算结束了。”
长长叹息,十三郎半坐半卧在老院长坟前,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已经散掉,眼皮也一个劲儿打架。现在的他,疗伤还在其次,最最需要的是一场好眠,身心都已达到极限。
夜莲比十三郎好一些,此前忙于帮助眉师收拾残局,至今方回。
“回来了,大家都没事吧?”
朝夜莲打个招呼,十三郎问道:“老师与火尊一战怎么样,小红,霞公主、小宫主、殇女姐妹还有其他人......”
“都还好,有的受了点伤,大体无碍。”
夜莲走过来,挨着十三郎身边坐下,软语轻声。
“大家都有事情要做,我让他们各忙各的,没上来。”
“这样最好了。”
最后一件牵挂此时落了地,十三郎随口应着,斜着眼睛看着坟前墓碑,目光渐渐混沌。心里似有千头万绪,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嘴边似有千万句话,但又一句都说不出口,头上仿佛顶着一座大山,重到无法承受。
不知不觉,十三郎的脑袋歪到一边,身体慢慢往下滑。
一个温软的肩膀顶着他的头,鼻端传来处子才会有独特幽香,整个世界都随之陷入宁静。
十三郎感觉到了安全,绷紧的弦终于松弛,呼吸渐稳,身体滑入更一团更加温软的包围。
习惯了血与火中穿行,十三郎有些不适应,轻轻皱了皱眉。
“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低头望着怀里的那张脸,伸手将其蹙紧的眉头抚平,神情不忍,目光有些怜惜。
“如果我现在下手,你死定了。”
“嗯,好的。”十三郎动都懒得动一下。
“......上古世家派人传信,请你有空去一趟。”夜莲轻轻叹息,又说道。
“睡醒再说吧。”十三郎胡乱应着,半转过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呃。”夜莲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说道:“你要参加飞仙台,有没有想过留下点什么?”
“我留了很多东西。”脸孔埋进温热与柔软,十三郎的声音含糊不清,但能听出来,他从心底感觉骄傲。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人当中,会有不能割舍?”与十三郎不同,夜莲每句话都讲得很艰难。
“各有各路,做人啊,不可以太嚣张。”十三郎声音越发含混,彷如梦呓。
“如果必须干涉呢,比如......”
“比如什么。”
“比如......”
万世之花用力咬了咬牙,闭上眼睛认命般说道:“比如子嗣。”
没有回应。
夜莲默默等了一会儿,又说道:“比如你有了子嗣,会怎么做?”
仍无回应。
夜莲又等了一会儿,红唇颤抖说道:“不是小不点那种,我指的是亲生血脉,是......儿子。”
还是没有回应。
夜莲忽然意识到什么,睁开眼,往怀中看。
十三郎表情沉静如婴儿,鼻息均匀,早已进入梦乡。
一张素面,清泪两行。
......
......9
卷末**
暗夜,坟冢,碑前,男女,相对不相知。
疲惫,鲜血,责任,相拥,难解灯下黑。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当我把这个酝酿已久、想象多次、充满青春荷尔蒙气息的叛逆场面写出来,用在这个堆满嘲讽的地方,简直美极了。
有没有想起来,当脸上刚刚开始生长痘,当神经被身体的渴望所折磨,当第一次摸到异性的手的时候,那种悸动是不是让你忘记了一切恐惧,也忘记了需要承担的责任?
不怕黑,不怕野,平时见个黑影就尖叫的女孩专门朝角落里钻,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变成野兽,呃......好吧不yy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今天只有两更。
不忍心用一个注定平淡的开卷章节打乱这种氛围,就让他们多躺一会儿吧。
......
宣布一件重要的事,锻仙即将开始第一次书评大赛:紫云问道。
估计周末发布征集帖,到时候我会再开一个单章,把规则呀什么的公布出来;这里要讲的是,希望所有看到的书友行动起来,别再把自己埋在水下不透气了。
有兴趣的现在就可以准备,或者动手写了;等到规则完善发出来,发布在公告区即可。
没有起点账号的书友,可以先写好自己的参赛帖,私下给副班看,都可以领取一个初v账号,登陆发布在锻仙书评区便可。
奖金蛮丰厚的哦......
老枪期待看到各位的大作。
......
。。。。。。。。。。。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十章:能不忆从前
碎雨凝霜冻三秋,
磐石牵路苦回头。
试问沧桑七万载,
谁铸人间破道楼。
“真灵之战,紫云岛周围万里死寂,活的蚂蚁都找不到一只。战后天地变了样,要么火海汹汹无尽,要么阴寒冻结千里,还有毒雾弥漫怨气沉沉,沾上一点,走运的人会直接死掉。”
羊肠小路山中行,周围丝雾缠绵看不清景致,苍老声音在雾气中飘荡,似在缅怀人生。
“死掉还走运?”少女的声音像一串珠子砸在石头上,叮叮当当连声脆响,性情略急。
老者没有马上回答,继续说道:“火海,阴寒,毒障,紫云岛被封在正中央;为改变这种环境,开辟几条能供普通人行走的路,岛上、还有后来赶来的那名多前辈大修一齐动手,足足耗时三十年。”
“三十年后又是三十年,期间不知劳动多少修家,架构多少阵法,引来多少次天变,这里勉强能够容纳生灵,之后又过二十年,才变成如今模样。”
“因为大地被侵蚀太深,即便是现在,这里的雾气也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有些地方沾肤会疼,你可曾感觉到过?”
“嗯,像针刺一样。”少女回应着老者的话,听不出多少恐惧,相反似觉得很有趣。
话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活泼劲儿,在老者听来显得轻佻,有些不喜,
“你是修士还感觉到疼痛,换做凡人就要受伤,甚至丢掉性命。”
“知道了,爷爷。”听出爷爷的意思,少女连忙认错。多少有点言不由衷。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最沉重的回忆,最难熬的痛苦,还有最最辉煌的过往,都会随着时光流逝变淡,慢慢成为一些符号。八十年过去。人间处处能找到战时痕迹,但对那些战后、尤其近二十年出生的人来讲,真灵大战是想象中的画面,不像老一辈那么真实。
这是好事情,只要不全忘记就好。
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老者回头拾起前面的话题,说道:“将来你会知道,世上有比死可怕一万倍的事情。”
“是什么呢?”少女好奇追问。
苍老声音感慨万千,说道:“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个疯子和我们做邻居。”
少女咯的一声笑,回答道:“记得记得,那人什么都不做,整天就知道咕哝求老天下雨,真下雨又大哭大闹,特别害怕。”
苍老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叹息说道:“他是我族修为最高的一个,论辈分。爷爷还要叫其一声叔祖。”
“啊!”少女一声惊呼,不知该接下去说什么好。
“叔祖参加过当年那场战斗。不幸沾染一点障气,又被火中煞意侵蚀灵台,之后就变成那般模样,修为全失,晴天盼雨,雨天怕雾。一辈子叫嚷不停。父亲治不好他,又害怕族人亲近受到影响,才将叔祖单独隔离开。”
“太可怕了,那多难过啊!”
爷爷的叔祖,相隔辈分实在太远。少女觉得可怕多过伤心,念叨之后忽然有些兴奋,追问道:“爷爷刚才说,老叔祖宗参加真灵之战?和道院前辈一起?”
老者失笑,说道:“胡言乱语,真灵之战九天之上,道院都只有十三先生与圣莲仙子两人有资格参加,那轮得到我们。叔祖当时与暴乱妖兽厮杀,恰好真灵追逐经过天空,连模样都没看清。”
听了这番话,少女有些失望,怏怏说道:“边都不沾就这样,可想那些战场是什么样;如果都像这里一样,动不动千万里生灵灭绝,那位先生为什么非要打那一仗呢?”
“不许胡说!”
历来慈和的声音陡然严厉,老人喝道:“真灵一战定乾坤,功参造化,千秋万载的功绩。刚才那样的话,今后绝不许再提,否则,纵然别人不加怪罪,爷爷也要执行家法!”
疾言厉色,少女显然被吓住了,漫雾之中看不清脸色,但能知道她垂头施礼,老老实实认错。
喝罢老者心肠转软,温和说道:“你年龄小,没经历过战前战后,不知道此战带来多少好处;远的不说,我们距离紫云较近,受益最直接。爷爷修为虽然不高,也能体会到前后灵气不同,山川大地日渐灵秀,都是因为那一战才有的结果。”
默默叹息,老者说道:“可惜变化来得有点晚,起初三十年除害,中间三十年修养,等到生机转好,爷爷已经过了年纪,此生无望了。”
“爷爷......”迟暮心,世间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此;少女听着老者的话,想着此番有可能是爷爷陪自己走的最后一段路,心情悲郁,难如刚才那样欢快。
“不用难过,爷爷资质有限,纵然没有六十年耽搁,顶多再破一重关卡,多活个几十年。能够亲历当年事,一万年不过这一回,值。”
说话间,山曲路绕,雾气渐薄;不知不觉,爷孙两个走出山野之地,举目看,眼前骤然空阔。
天清地秀,头顶白云如棉,脚边草长莺飞,远处涛声拍岸可闻,四方人影可辨,尽数朝那水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扑面风来,内里满满爽朗气息,生机盈然;对刚刚从雾气中走出来的人而言,这样的景致,就像疲惫时藏身山林热泉,盛夏时畅饮一碗酸梅汤,说不出的快意。话说回来,初来人头一眼看,知道的人说是紫云周边,不知道的人怕会认为是漠北草原,弯弓射雕之地。
“仙人手段,仙人手段啊!”
老者面容清瘦,脸上眼里写满向往与崇敬,自语连声。
“上次来,周围还是一片死地,感觉像是在黄泉路上走了一回;这才十几年,就变成......”
无对比没有发言权,亲眼见证前后变化。老者只觉得眼前不够用;相比之下,身边少女更在意景色本身,早已欢呼着扑入草林,东边踢花西方逗鸟,俨然是个孩子。
沧浪星,灵域整体处在北域。地势多山,水网也算密集;似这样“纯正”的草原景致,除被公认为凶地的荒原外,十万里难得一见。少女年少,严格算起来还是头一回出门历练,从头到脚都觉得新鲜。
“紫云就要到了,丫头收敛些。”
唏嘘几声,心神恢复过来的老者唤回少女,笑着说道:“我这一门。代代修行代代平庸,至今已有上千年;这样还能保持传承,不说宗族之中难得,便是一般宗门也不过如此。到你这一代,总算有机会进入修行圣地,切记不可造次。”
少女频频点头,小意问道:“爷爷,那位前辈给的牌子管用么?听说道院最差的都是结丹高人。像我这样......”
老者给不了肯定答案,但被少女的话逗笑。回答道:“道院高人当然多,但也不像你说的那样;招收学子方面,筑基起步,特殊情形另计。”
少女没有感觉到安慰,相反越发紧张说道:“筑基啊,婉儿还差得远。”
老者说道:“不是有特殊情形么。说起来。这种机会还是战后才有,十三先生改的规矩。”
少女眨眨眼睛,问道:“所谓特殊,指的就是像我这样,运气好碰到道院前辈么?对了爷爷。那位前辈为什么给我牌子?是不是族中与长辈相识?可既然给了牌子,为何还要孙女参加考核?”
问题很多,老者一样答不上来,为难说道:“这倒不太清楚。族中长辈......没听说过有谁与道院中人相识;为什么给你牌子,常理想应与资质有关,至于考核当然是需要的,怎能乱来。”
少女不甘说道:“可是爷爷讲过,婉儿资质与您相当,不见得多好。”
这话有点打击人,老者干咳几声说道:“爷爷修为有限,老眼昏花,看错了也是有的。”
少女面色微黯,说道:“您专修天眼,怎么会看错。孙女也知道,我的资质很普通,既然有考核,怕是多半通不过。”
“爷爷这点修为,哪有资格说天眼......”
少女闹不明白的事情,老者同样觉得迷糊,无奈只能开解,说道:“不能通过也无妨,一来见见世面,再则此次道院开山门不只收徒,还是灵魔首次同台**;你看那些人,都是来......嗯?”
愈靠近紫云,各方来人越多,说话间,老者留意到前方人流涌动,周围赶路的修士速度骤然加快,还有不少人叫嚷欢呼,似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爷爷,快!”少女最爱热闹,发觉异常立即提速,一面不忘招呼。
“小心些,别是有人惹事,别被人误会。”
老者高叫提醒,忽想到自己这点修为,怕是连让人误会的资格都没有;惹是生非更是笑话,当今紫云威服天下,除了疯子,谁敢在这里生事。
想归想,老者不由自主加快步伐,虽为表达敬意不便疾飞,倒也脚下生风。盏茶功夫,前方水声渐盛、人潮成流,爷孙两个先后看到清河,看到了众人聚焦之所。
时隔八十年,清河不像以往那样禁止飞渡,修士们反比战前规矩得多,不用吩咐便自觉排队,老老实实等待摆渡。此时此刻,清河之上渡船反复,来此投山、或准备听台**的修士们多看往一个方向。
红衣女子操浆分波,船头青年随意安坐,唇边萧音随风奏曲;听在耳中,清风眷念,白云招手,大地似在与之和鸣。
不通音律的人也能听出来,那是告别的声音。
......
第一二二一章:问道难,莫贪红尘事
“两院首次同台**,为什么挑这个时候走呢。”
手中船桨分流而过,船行不快但一直在前进,紫云岛渐渐甩在身后;红衣姑娘目光望着对岸,感觉像是回到两百年前。
那时的她只是个孩子,身边有爷爷摇船摆渡,最爱看的就是学子们掏钱无奈的模样;就是那一年,一名白衣青年走向船头,脸上带笑,递过来一块糖。
大陆风云从那时起,直到今日,终于到了要结束的时候。
“总要走的。”
最后一个音节落定,十三郎收好萧,回头看了看清河岸边,略有些感慨。
“来的人真多。都在看你。”
为免掉麻烦,十三郎稍稍改换面容,小红是清河最最醒目的标签,岸边许多修士头回来紫云,听人说起这位红衣姑娘的身份,都将目光集中在这条船上,议论纷纷。
八十年能够改变很多人和事,小红修为拔高一大截,性情越发沉稳。当然,现在的她不太沉稳,因为知道今天这一别,极有可能是永远。
“她们都不知道哥哥今天走,回头肯定怪我。”
她们包括很多人,比如正忙着给乱舞学院赶来的学子做动员的小宫主,比如跑前跑后帮忙的殇女,比如战后留在道院修行的霞公主,比如新晋火尊、也是十三郎第一任老师的紫衣,新晋剑尊鬼道,还有特地赶来看望的麦少飞夫妇,那个马屁不断的魔魂圣子;此外还有枪王、道院很多长老尊者,等等等等,之后还有等等等等。
人太多了,可以说但凡以往曾与十三郎有过交往、甚仅仅有过远窥的人,今日都已赶来紫云。
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萧十三郎就要走了。
......
......
走是很早就已确定的事情,雷尊一战,十三郎自动得到升仙令,只要敲响升仙鼓,便可与许多沧浪修士一道踏上升仙台,自此离开这个搅荡风云两百年的星球。当下距离升仙台开放不足二十年。考虑到仙灵殿再无定位罗盘,很多拥有升仙令的修士早已出发。
战后萧十三郎一直留在道院,身忙碌、心其实比较悠闲,因为再没有什么安危大计值得担忧,除了组织人力清理周围,余下就是专心修炼,再有多陪陪那些注定会分别很久、或将永别之人。
比如小红,按照正常情形考虑,等她有能力考虑升仙这件事情。时间恐已是千年后。千年啊,谁知道世界变成什么样,十三郎又会在哪里,几乎不可能再碰面。
头此进入紫云的时候,与十三郎最亲近的人就数小红,老院长归天,小红破印变成“正常人”,十三郎很想好好陪陪她。关心一下修为、心境......总之那些有的没的,需要他这个哥哥尽份心意。奈何一直忙个不停。直到真灵战罢,三十年除害清理完结,又三十年送走金乌与分身之后,才真正有了空闲。
最近这二十年,十三郎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清河上度过,既是完成老院长所托。也是尽到自己的责。
“大家都为了哥哥而来,至少应该道个别。”
当年那个小女孩长大成了姑娘,因为有太多人关怀,修为也已临近假婴,在很多人看来是“老前辈”级别;可那是对别人。二十年泛舟,长大的姑娘仿佛倒了回去,重新变成蹦蹦跳跳、喜欢耍赖的小丫头,千方百计寻找借口。
“仙灵殿的路早就探明,我的修行很快,哥哥如果再等几年,或许能看到我结婴。”
“就怕你这么想。”
十三郎严肃说道:“结婴是大事关乎生死,切记不可操之过急。以我的看法,三十年内不要考虑。”
二十年后升仙台开放,提出三十年建议,毫无疑问是在警告,务必等到心境安宁的时候才能着手。
“知道了。”嘴里答应着,小红默默低头,有些闷闷不乐。
“迟早都是走,现在走时机最好。”
十三郎看了看紫云岛,笑着说道:“大家都在忙,我这个闲人碍手碍脚,道别什么的......得耽误多少事情呵。”
二十年如一日,所有人都习惯了十三郎在清河上飘着,加上**的日子临近,谁也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若真的考虑避免麻烦,的确是最好时机。
“还有,前些日子上官馨雅又传来飞讯,看起来似乎有点急,我去看看到底什么事。”
“整个上古世家围着她一个人转,能有什么事。”小红意犹未尽,心里想当初不是说她和那个羽公子怎样怎样,为何还粘着哥哥不放。
“朋友一场,总得去看看。”
虽不像小红那么放松,但从内心讲,十三郎同样不觉得上官馨雅能有什么大事;一来上古世界底蕴深厚,再则当下人间太平,很难想象会有什么大麻烦。
“难道羽公子死了,家里长老给她选择双修......”
不知不觉想到偏门上,十三郎自嘲之后收敛心神,说道:“大灰心里有事情,我看他是不想走,又不好明说;既然这样,我将他留下,回头你帮着说一下。”
“他啊,艳福当真不浅......”提到大灰,小红忍不住露出笑脸,调侃一句便又郁郁,问道:“哥哥要阵楼炼制的那些东西,都好了吗?”
“都好了,要不我也不敢动身。”
“丹药呢?准备的够不够?”
“足够的,哥哥其实用不着什么丹药,再说我自己也懂得炼。”
“灵石呢?魔晶呢,得多带点才好。”
“分身和金乌走了,魔晶用不着;听金乌讲,上界人修看重含有仙灵之气的仙灵石,普通灵石对化神以上用处不大;嗯,我也带了不少,足够。”
“有备才能无患,多带点总没坏处。”
像个管家婆一样唠叨着,小红又问道:“左宫鸣与黄花姐姐......”
十三郎指指兽环,回答道:“和胖胖与小不点待在一起,怕殇女难过,没敢告诉她。”
下界无事,殇女留在道院修行也能放心,黄花女成了大修士,坚决要与十三郎一起走;此外还有刚刚化神不久的左宫鸣,因原本就是上界修家,不存在淬体适应这一说。当然,升仙台试炼有去无回,假如十三郎不能带他们通关,两人会与之一起陨落在里面。
当初道院收集不少龙血,分发给各大势力;除一部分保留传世作为镇宗之宝外,多数优先供给那些有可能领到、或已经领到升仙灵的人使用。这是金乌的建议,也是各宗必然的选择,炼化龙血,人修相当于提前进行了一次淬炼,实力也会进一步提升,对凶险莫测的升仙台来说,会带来不少好处。
此外还要提到,因为妖灵大陆与沧浪合并,包括燕山老祖等巅峰修士也都陆续接到升仙令,但不是所有接到令牌的修家都会参加升仙台。比如活佛,真灵之战落日塔损失太大,战后活佛放弃升仙令,情愿留守人间主持大局。与他想法一样的还有几个,今后将成为人间扛鼎之修直至终老;好在据金乌讲,沧浪环境正在慢慢改变,留在人间并不一定意味着道途断绝,同样有可能破境登楼。
但那是后话,非十年百年就能得到验证,眼下而言,升仙台仍是唯一成道的机会,为绝大多数修士首选。
总结起来,此次升仙试炼,沧浪修士前所未有的强大;假如以夺标来比喻,势在必得!
“不是这个意思。”
小红摇头说道:“听大灰说,小不点、天心还有厌灵蚁后都在沉睡中,分身又被金乌带走,哥哥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升仙台那种地方,听说很危险......”
升仙台怎么个危险法,根本没有人知晓;再说别人还不是一样,谁能拖家带口一次飞升。十三郎先是失笑,解释道:“胖胖的情形有些怪,我让金乌帮忙看过,据他讲这不单单是沉睡,还有被龙血刺激到、产生血脉觉醒之类;估摸着再出来的时候,不是什么八级九级,而是会出现跨越式成长。小不点情况有所不同,七十三头海螺同族的力量没有吸收完,其沉睡之主动的,就好比闭关修炼,紧急时候能够醒转。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金乌声称小不点应该不输于我,之所以看着一般、是因为之前一直忙,是被我给耽误了。”
小不点的实力被说成普通,假如被别人听到这句话,恐怕要因为嫉妒发狂。
十三郎说道:“至于蚁后,同样是在积攒力量,反正还有二十年,看了情况再说。如果能产卵孵出一群六阶飞蚁,凭它们就能击破生境神域,哥哥还怕什么呢。”
“镜中花,水中月,都是想象罢了。”小红听得直撇嘴,姿态比真灵还高。
“这是看不起哥哥啊!呵呵,哥哥比谁都危险,比升仙台更危险。”
十三郎无奈只能变着法子宽慰,说道:“再说还有左宫鸣与黄花女,都能帮忙。”
说话之间船落岸边,愿与不愿,分手时刻都已来临。十三郎站起身,在岸边无数羡慕与疑惑的目光注视中四望,经过那对爷孙时忽为之停顿,欣然一笑。
“改革初见成效,看那个女孩......很不错呀。”
......
第一二二二章:浪打浪,浪不停
不错的女孩指的是婉儿,发觉那个面目陌生的男子盯着自己看,婉儿羞怒但不敢怒,赶紧朝爷爷身后面躲。
“爷爷,那人真无礼。”
“不许胡说。”
老者厉声呵斥,一把将她从身后拉出来,颤声下令。
“快,块块施礼,快快快给先生施礼。”
见到爷爷这样的举动,小姑娘完全懵掉,心里只认为自己惹了祸,脸色顿时煞白。视线中,十三郎与小红已分开人群朝这边走过来,看两人姿态,婉儿发现那名被所有人瞩目的红衣女子只是陪衬,内心越发惊恐。
“晚辈......”
“不用。”
随手阻止,十三郎微笑说道:“给你的牌子呢?”
他怎么知道有人给我牌子?婉儿越发迷茫。旁边老者慌不迭鞠躬,抖着手拿出一面刻都有道院标记的令牌,一面对青年解释孙女年幼做事毛躁,自己担心出错才把牌子放在身边代管。
看似没必要,实则很有必要。修家碰到有缘人,假如赠给信物举荐,收信一方可能认物不认人,但不代表事后没有关系;换句话说,假如两人不是爷孙关系,就有可能被追究。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老者提前解释,至少避免误会。
这就是经验了,不是修为高低就能拥有,非经过世事磨练不可。
十三郎让老者不用紧张,接过牌子看了看,失笑。
“是他啊,真是费心了。”
“谁的?”小红问了句,目光在婉儿身上转了转,觉得她的资质实属寻常。没发现什么特异处。
“何问柳。”十三郎将牌子递过去,回头再仔细打量爷孙两个,越发满意。
“他?”小红楞了一下,说道:“不是说要游历红尘,怎么把巡使的事情给做了。”
战后,灵域环境大变。因为山君遗留不少带有浓重怨气、毒障的鳞片血肉,一些地方陆续出现变异妖兽,凶猛残暴而且日益强大,给凡间、乃至修家带来很多危害。因为这个、还有别的原因,道院进行多项“改革”,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派出不少巡使人间行走,一方面清理山君遗祸,清剿各地凶物,还被授命管那些以往不会管的“江湖闲事”。
这种做法是对道院宗旨做了改变。如非十三郎力主,绝无可能通过。
除了这些,巡使还有一项重要使命:收徒。碰到资质不错的年轻修士、埋没人间的少年甚至孩童,可通过赐予信物举荐的方式让他们来道院拜门修行。当然考核还是要的,假如不被道院录取,还有与道院相关的各大宗门可以推荐;他们的要求不是那么高,既然被举荐者能被巡使看中,多半能够得到一份机缘。
关于考核。其实从授令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假如对方畏惧艰险不来、或者半途遇到挫折放弃。等于没能通过第一关考核。所有赐予的信物都有时限,过了那个点就会自动消亡,避免被有心人利用作恶。
也就是说,道院不再像以往那样坐等修家上门,而是主动出击。这种改变不仅仅帮助道院打下更广泛的基础,还提升了人望。称得上利在千秋。
“谁做不是做呢,关键不要埋没人才。”十三郎想了想,说道:“感悟有没有找到不晓得,先给眉师发现个不错的传人。”
灵犀法目威力无穷,十三郎曾经怀疑过。直到化神天降幻法,只有眉师一眼发动反击,他才明白这门神通多么珍贵。相比之下,破天观号称人人天眼,实则主攻推衍之道,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可惜不是人人都能修行三目,眉师至今都只传给十三郎一个,不是她不想或者气量不够,实在是传人不好找。
修道之艰难由此可见,许多玄妙道法昙花一现,原因多在于此,反思起来,何尝不是修真界的损失。
“这么厉害!”一口提到眉师传人,小红明显不信。
十三郎指指那名老者,说道:“不要看修为低,这里只有他能看穿我。”
小红大吃一惊,望着爷孙两个的目光顿时有所不同;同一时间,周围有不少人猜出十三郎身份,纷纷惊呼。
只有对面老者内心叫苦,低头不停认错,连说自己不小心冒犯仙颜、罪该万死之类的话。
这也是经验。
十三郎不以真面目示人,老者只道其中定有重大因由,如今因为自己泄了底,不定惹出多大麻烦。越是这样想,其内心越被恐惧占满,两腿发软嘴唇一个劲儿抖,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不枉哥哥把雪鹤翅膀送给他。”小红的话不怎么客气,还在担忧十三郎安危。
“原本就是他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再说我用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有些心得,差不多也快要看破那个坎。”
这样说着,十三郎对老者说道:不要怕。”
论年纪,眼前这位老者还不如十三郎,大家都是修士,也不存在扮凡装嫩,十三郎叫出一个“老”字便又收住,说道:“可惜你错过了年龄,精力已衰,怕是进不了紫云。”
老者听出言外意,大喜之下险些晕过去,连声道:“先生的意思,婉儿能,能......”
十三郎肯定点头,说道:“婉儿,这个名字不错。”
举荐之修,除了第一关赶路,道院还会对其心性、过往等方面进行考核,当那主要针对一些处世久远的人,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显头回出门,别说十三郎,随便来个老道点的人都能一眼看透其心;换句话说,只要她自己愿意,入院已成定局。
安了老者的心,十三郎又说道:“一入山门如隔世,少则十年、多则更久不能离开,因你不能过河。现在就要......”
“晚辈明白,晚辈明白。多谢先生成全,多谢先生成全。”
不用十三郎明讲,老者连声答应着,一把将至今仍有些犯晕的婉儿按到跪下,不停催促。
“给先生磕头。务必拜谢,务必......”
声音由兴奋慢慢转为哽咽,老者心里明白十三郎话中的意思,爷孙现在就是永别。
修道修道,因为修道阻断多少亲情牵挂,根本无从估计。话说回来,假如没有这份狠绝心思,修道也就是奢望,注定成为空谈。
这次十三郎没有阻止。任由婉儿磕三次头之后才叫停,仍把目光投向老者。
“这种......眼力,难道是家传的吗?”
“回先生的话,晚辈祖传一术,至今已有十余代。”
“人人都能如你这样?”十三郎又问道。
“这个,不太好讲......”老者稍稍犯难,犹豫中说道:“先生或许不信,晚辈怀疑它会阻碍修为。比如先祖曾有过结丹的例子,在此术上的造诣反而普通;类似例子不止一个。有此疑惑的也不止一人,可惜最初不知从何而来,后辈不肖找不出根源,只能这么干耗着。”
这明显是借机求教了。到此老者长长叹息,目光不自觉转到婉儿身上,期望满满。
宗族修家。实力孱弱者与散修差不多,没有名师指点自行摸索,很大程度上靠运气。
十三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何不索性弃了它。”
老者呆了一下。说道:“先生取笑了,先祖遗泽且有严命,后辈修不成已是罪过,怎么可以舍弃。”
看似反问,老者语气极为坚定,甚能听出一丝反驳的味道;可以预料,假如问话的不是十三郎,假如没有道院、婉儿这些因素,其多半会愤而拂袖,甩脸而去了。
“算得上典型例子。”
听了老者的话,十三郎脸上不见生气也看不出高兴,回头问小红:“你觉得呢?”
小红想了想,问道:“正还是反?”
十三郎回答道:“无所谓正反,各听各想,多见多思,能够悟出什么因人而异,没必要强求。”
小红再认真想了想,说道:“好吧,一会儿我带他们回去。”
十三郎看了看四周,说道:“就现在吧,人越来越多,避免麻烦。”
小红神情微黯,低头说道:“让我再送哥哥一程。”
十三郎笑了笑,伸手拍拍小红肩膀,说道:“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语气温和,谈不上吩咐更算不得命令,只把意思表达明白。送行送行,送到哪里、到何时,结果并无区别。
小红不知该说什么好,默默半响无语。周围不知何时变得安静下来,连时刻不停的风都停了下来,数十上百道目光望着中央,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
“前辈,前辈......前辈?”
“嗯!”
也许是被唤醒,也许是被经过身边的微风凝固而惊醒,也许是因为某种感觉远离而吓醒,红衣姑娘豁然抬头,眼眸可见湿意。
人影已渺。
侧耳细听,又闻萧音呜咽,响在千里、或更加遥远的地方;眺目远望,似能看到飞虹破空,穿透层云斩开壁障,去往更加广阔的世界,于未来。
片刻沉寂。
周围一片安静,身边爷孙两个不知如何是好,大气不敢喘一口。
“跟我走吧。”小红转身,淡淡吩咐着。
“快快跟上前辈!”老者赶紧将孙女推出去。
“爷爷儿叫着,死死拉住爷爷的衣袖,怎么都不肯松手。
“记住要听各位老师的话,千万别惹事......爷爷没事,快去啊!”老者嘴里催着,手上推着,眼里望着孙女无助的样子,动作反比刚才更坚决。
“你也来。”红衣姑娘说着,回头望着爷孙两个,神情异常复杂。
“我?晚辈也去?”老者完全呆住,半响不能醒转。
“爷爷快走,要听前辈的话。”婉儿一下子高兴起来,连拉带拽,扯着老者的身体踉跄前行。
风再起,清河水声哗哗流淌,拍出连绵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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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三章:一路向东
初夏少雨,天不冷不热,风不急不缓,踏青寻柳,叹花亲水,正在其时,正当其节。
也适合赶路。
路有很多种,大路宽阔小路崎岖,水路平滑山野孤独,还有沼泽泥泞难辨,大漠苍茫分外辽远;身在其中,走在路上,各有其易也各有其难,均有一番独特滋味。
有人奔波忙于生计,有人旅途贪恋风景,有人寻草问药艰难,有人亡命追逐挣扎;行路之人心性有异,目的不同,感受自也千差万别。这些人,这些路,百样风情走在万人脚下,始成人间象;换句话说,如能走遍人间路,或就意味着看透人间。
路有千条、万种,最好走、最难行、最为人向往又最让人恐惧的路在哪里?
答案在天上。
天上无路,所以处处是路;与地面上各式各样的路相比,天空高远,“走”在这样的路上等于拥有无数方向,无数种可能,因而能够任意疾驰。
这是人类最最向往的东西:自由。
自诞生的那一天开始,人类便把“飞上天”当成得到得到自由的标志,为之发出过无尽感慨,书写过无数文章;直到修士诞生,道法流传,真的有人不借外力飞上天空时,他们发现自由仍旧是奢望,甚至可以说,它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
凡人向往修士,修士向往大能,大能向往仙人仙人向往什么?
既然还有向往,怎么能说得到自由?
假如没有向往,那种自由是否自由?
如果连向往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人类的天性注定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千方百计想要寻找答案,最终,在经过无数人、无数代的思考与反思后。他们找到了。
原来,所谓自由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看到、捉住的实物,而是存在于想象中。
“有欲必贪,无欲则死。这是矛盾的,也是活物之本性。自由这种东西,一些人觉得比长生更难,一些人却觉得唾手可得,说到底看自己怎么想。”
飞舟在天,路途遥遥,大地在身下急速倒退,舟上三人闲来论道,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左宫鸣健谈,最喜欢聊那些难有准确答案的话题。越玄越爱,越迷糊劲头越足。兴许是从因为从来没有这么悠闲过,又或者从来没有一次赶这么远的路,再或者俯瞰世界有些感慨,火焱老叟越聊越空。越聊越大,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把话题扯到自由身上。
其实这样也好,人类从来没有得出过结论,正适合旅途之中瞎扯。
一番高论言罢,左宫鸣顾盼自得等待有人接口,黄花女看不惯他的样子。干脆说道:“怎么想?我看根本不用想,只要拳头够大,就能得到更多自由。”
蛮横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普里普里女修、尤其凤女殿人的个性特质;如殇女那样柔弱善良的特例,百万人中难找第二个。
不等左宫鸣反驳,黄花女拍打飞舟说道:“五行舟。刚跟我的时候就是一条船,后来吃呀吃的越来越强,直到吞下不少龙血能飞上天空。你说说,它是不是比过去更自由?”
左宫鸣说道:“它还不能自己飞,需要我们帮忙。”
黄花女立即说道:“这不就对了吗。等把龙血消化干净,兴许就可以自己飞,于是更自由。”
左宫鸣说道:“飞不等于自由。”
黄花女说道:“那你说自由是什么?”
“这个不太好讲”
左宫鸣有些为难。他可以侃出一堆大论,谁来恐都难以完全驳倒,唯独没办法给自由准确定义。
“有什么不好讲。”黄花女继续说道:“再比如你,以前元婴见人躲着走,现在化神遇鬼横着走,是不是比以前更自由。”
左宫鸣张口结舌,心想老夫怎会那般不堪,真真岂有此理。
“没话说了?就知道你会没话说。”
黄花女得意洋洋,回头找上乐呵呵看热闹的十三郎,摆开架势问道:“你来评评,是不是这样。”
十三郎哪敢和她抬杠,谦逊表示自己没资格参与,黄花女居然不乐意,估摸是见多了十三郎舌战八方,非逼着发表意见。
十三郎无奈说道:“万物都是相对的。照你的说法,仙之逍遥,魔之自在,照我们理解那是顶峰,可是反过来想,逍遥碰到自在怎么办,谁比谁更自由?”
“谁打赢谁自由。”黄花女断然说道。
“有人天下无敌,横扫宇宙,会怎么样?”
“最自由。”黄花女用力挥舞拳头,仿能脚踏八荒。
“什么是最自由呢?”
“最自由就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呃,那可不好了。”十三郎表情愁苦,说道:“万一哪天他不高兴,想把宇宙灭掉怎么办?”
黄花女楞了下,有心叫嚣灭掉就灭掉,终想起自己也是宇宙一员,临时改口说道:“都最自由了,怎么可能不高兴?”
十三郎回答道:“想怎样就怎样,他自己想不高兴,谁也管得着。”
“不高兴也有人想?”
“不是有那么句话叫:自寻烦恼。既然他什么都能,什么都可以做,难保想试试不高兴的味道。”
“这个”轮到黄花女苦思冥想。旁边左宫鸣心里快笑死了,但不敢露出来,脸孔憋得通红。
一物降一物,似这样诡辩的法子,左宫鸣的口才灵动绝对与十三郎有的一拼,但他不能那样做。
“是我在鬼扯。”
十三郎主动投降,之后说道:“花女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能准确定义,又没有合适的量化工具,不妨用对比的方式估算。”
“这样有用?”左宫鸣站出来表示反对。大概是觉得这种态度不适合做学问。
“当然有用啰。”
手指东方,十三郎又道:“好比现在,路太远,远到说不出究竟多远。只好不停的飞呀飞,每飞一天就会更接近,迟早会有到达的时候。”
这样讲不一定有道理,但其效果明显,起码将黄花女心神从“与自由搏斗”的状态拉回来。
“正想问你,听说那个上官家的妮子独来独往很多回,上古世家这么远,她怎么做到的?”
根据飞讯所讲,上古世家位于世界边缘,比落日佛塔还远上数倍。十三郎手里有指示方位的灵牌。据说在上古世家所在十万里内便有反应,到如今赶路都花了三年;虽说没有全力以赴,中途偶尔停顿,仍显得太远。
距离如此遥远,上官馨雅未结丹时就曾穿梭往来。简直不能想象。别的不谈,这一路常有不知死活的妖禽飞兽发狂袭击,他们都如此,何况小小一个上官。
“有传送,我不想从那里走。”
十三郎随口应着,神识放开轻易横扫千里,很快在一处地方发现带有蛇妖、或者叫山君气息的七级妖兽。随即让左宫鸣调转方向。
这不是头一次了;每过一段距离,十三郎都会如这样搜索八方,低阶妖兽便罢,如遇到带有蛇妖气息、等级超过七级的那些,都会顺手将其斩杀。好在这类妖兽并不太多,多数拥有宽阔领地。加上这边十三郎杀的快,不然的话,五行舟怕被拖慢很多。
“那边不定有事没事,有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路上这些事情需要人做。顺手为之。”
“是给你的蚂蚁攒食物吧。”黄花女随口回了句,摩拳擦掌,准备出击与妖兽厮杀。
“一举两得,附带收获。”十三郎毫不客气。
沿途斩杀妖兽是十三郎的意思,出手次序也是他的决定。虽然金乌断定山君已亡,十三郎还是不太放心,万一还有残魂留下,这些饱含怨、毒之气的妖兽最有可能成为其藏身之所,能杀就杀掉,总之不能轻易放过。
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妖兽主要由黄花女来击杀,强的加上左宫鸣,十三郎通常不插手。这算是磨练,黄花女刚刚进阶大修士,左宫鸣刚刚化神,都需要战斗来熟悉道法与新得到的力量。
升仙台开放在即,除了十三郎要努力,他们两个也轻松不了;再考虑远一些,过了升仙台,两人就要想办法返回各自所在星域,路上艰险无法想象,眼下能够安安心心提高战力,格外珍惜。一路上,两人随也遇到一些危险,斗志反倒越发高昂,越战越勇。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从山君那里搜来不少宝物,最差也是上品法宝。得到之后,十三郎这边优先选择。他自己倒不是太在意,掌天弓、天绝剑、捆仙索封魂链个个都是极品,犯不着也没空再去祭炼法宝;结果就便宜了这两位决定同行的人,全身披挂。
至于厌灵蚁,蚁后虽因吃得太饱而沉眠,那批真灵之战时候紧急产下的飞蚁没闲着;该吃吃该喝喝,实力战力都在增强。麻烦的是十三郎指挥不了太多,多数时候只能当大爷养,想真正形成集团战力,需要等蚁后醒来。
“才七级啊。”
左宫鸣有些失落,叹息着催动五行舟,朝那只察觉到危机、此刻已开始亡命奔逃的凶兽而去。
“它怎么逃跑!”距离近了,黄花女喝叱一声离开五行舟,加速追击。
以往,这些被蛇妖气息侵蚀的妖兽实力虽强,战斗起来却比较傻,明知不敌也要亡命反扑。对别的修士或许很麻烦,对这条船上的人来讲,其实省了很多麻烦。今天这只不知道为何,居然在察觉的那一刻就开始逃跑,颇为机警。
“有门道?”左宫鸣目光微闪。
“有门道。”十三郎淡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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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四章:战蜂
有门道的妖兽其实不是兽,而是一只拥有大批子孙的野蜂王。与蚂蚁类似,蜂王拥有与等级不相匹配的战斗力,可惜不是强大,而是太弱。
能够在十三郎看到它的时候就反察到十三郎的神识,足以证明这只七级蜂王之强悍,可惜它的强悍处只有这一点,打仗全靠子子孙孙,数量、及战斗力着实惊人。
提到对比,不能不提及一段往事,较真比较实实在在的力量,十三郎与那些真正的巅峰修士仍有些差距。雷尊之战不能证明什么,首先那根本不是一场公平比斗,分身、小不点、大灰、胖胖还有眉师都曾出手;假如把这些都拿掉,再把掌天弓的威慑、战前的那些诡计阳谋也都去掉,十三郎真真不是雷尊对手。
八十年修养修炼,十三郎的状态完全恢复,修为却没有提高半点;事实证明其当初关于心印的担忧很有道理,破劫之后,他的修为彻底停顿,无论怎么修炼、吃什么大补、包括拿龙血当茶喝,都被那颗心印吞噬干净,至今没有丝毫改善。
这样讲有点不公道,那颗心、或者叫那颗星不是一点贡献都没有,十三郎的法力一如既往的慢慢变得精纯,哪怕不修炼,这个进程依旧不会间断。时间长了,十三郎看不到改善希望,索性把精力腾出来,不再理会修为如何,全力打造各种利器为升仙做准备。
说到这个又要提及一点,真灵战后,关于雷尊的很多事情慢慢被公开,金乌不知从哪里知道消息,夜莲修成咤女功法,与之双修可将修为再度拔高。为此,他多次鼓动十三郎下手,甚至建议连眉师都别放过。
雷尊有山君点化成狼,十三郎有胭脂鸟。只要金乌肯帮点忙,假假也是一体双身。按照这样的思路,十三郎最多可以将修行凭空提高四倍,再怎么艰难也能突破那个坎儿。
“夜莲是我选的。你是定星盘的主人,定星盘里有本神精魄,都是自家人”
邪恶真灵目光叵测,活像妓院拉客的老鸨。
“雌雄天性,公母一家,那个院长空守闺房这么多年,你这是在做好事”
“放屁,不要脸!”十三郎差点想唾面,就是不太敢。
“被别人喝头汤,悔死你。”金乌严厉警告。
“滚!”十三郎真唾了。
未知是最可怕的敌人。连金乌都不知道这个试炼是怎么回事,意味着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得不到;十三郎身边强援大减,自己非得努力不可。说到这个不得不提及一点,因为淬体早就完成、至少进行过大半,金乌曾经提议由他直接将十三郎一家带到天外。结果被拒绝掉。不仅如此,紫依、夜莲也都拒绝了金乌好意,坚持自我修行,走出这条人间路。
左宫鸣与黄花女倒是愿意走捷径,可惜金乌和他们没交情,不乐意。由此可见,带人上天恐不是什么轻松活。即便是真灵,也要尽可能按照天道的规矩走。
“该占的便宜我一定会占,但不包括这个。”
十三郎的话斩钉截铁,紫依夜莲态度相当,结果就是现在这样,紫依留在紫云。夜莲暂时回到仙灵殿,据说是为了寻找让定位罗盘重新生灵的法子没希望的,连金乌都这么讲,只是不好劝阻。
“贱命,自讨苦吃。”改变不了十三郎的想法。金乌大肆嘲笑其虚伪。
此次升仙台开放,因为妖灵大陆加入,又都经过龙血淬炼,沧浪星阵容堪称鼎盛,其中绝大部分参加了真灵之战。在金乌看来,十三郎分明放心不下那些战友,非得深入虎穴闯上一闯,看看这场试炼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被称作十死无生。
“有这个因素。”十三郎没有否认,随后说道:“可是要想一想,升仙台针对的只是化神,假如连这个都不敢闯,将来到四大星域怎么混。”
这话有些道理。修士修行不畏艰险,该经历的东西不去经历,意味着内心生出怯意,影响一时或看不出来,后患一定存在。当然,那种明明实力超出、或者明知道远远不及的情况除外;比如试炼如果针对刚刚化神的修士,十三郎也有资格参加,那明显是欺负人;反过来,假如试炼针对生境修士,化神修士参加就是二愣子,也叫找死。
修为不得长进,十三郎并非全无优势,法体双修不计,其最大依仗就是神识;与小不点的精神连接,来自蚁后的支援,当然还有自身所长,几者相加冠绝天下,绝对称得上化神无敌。比较有意思的一点,在亲眼见识灵犀法目的威力后,十三郎加紧对此术进行修炼,结果虽然进展平平,却给神识带来不少帮助。内心疑惑,十三郎曾专门请教眉师,结果换来一句反问。
“这是必然的过程,为何现在才发现?”
十三郎张口结舌,狼狈落荒而逃。
必然过程,也就是说一定会经历,以前之所以没经历,是因为他根本没好好练。
“该死的蜂!”
胜利通常属于有准备的人,这句话并不总适用,有时会处意外。面对仓促逃亡的蜂王,准备好大展神威的黄花女遇到麻烦,非但战之不下,还很快受了伤。
论速度,同阶对比,有翅膀的生灵占据优势;黄花女开始的时候追不上,后来发怒狂催法力,甚至不惜施展秘法强行提速,彼此间的距离才慢慢缩短。发现摆脱不了强敌追踪,又察觉到人类一方分兵先后,蜂王很快调整策略,掉头全力反扑。
到底只是妖兽,分辨不出人类狡诈;蜂王此刻误判敌情,认为跟在后面的五行舟速度缓慢,其中真正令自己敬畏的人一时来不了,当机立断决定将这个“更快”的女人先行杀灭,之后再继续逃。
要不怎么说人类狡诈,换成最笨的修士都不会这样想,偏偏妖兽觉得理所当然;最妙的是,它险些就做到了。
当面只见到一股彩云,蜂群汹涌五色斑斓,总数怕不少与三千只;由追击变成两相对冲,接近速度何等之快,临近后蜂群分成三股,当面蜂群掉头甩尾,朝正在兴奋中的黄花女撅起屁股,射出一团璀璨火花。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人人都知道野蜂攻击只有一招威力强悍,凶猛大兽亦不能轻视。蜂王七级,这群战蜂个个超过四阶,哪是寻常野蜂所能比。
千根蜂刺齐出,锐芒闪烁且带有跳动的感觉,汇合到一起,真如当面展开的一朵大花。几乎在蜂群反扑的那个瞬间,骄傲的黄花女神情大变,拼命的想法油然而生。
这是被逼的。
大修以上,战斗时常生危机判断,那团彩光扑面时、腥甜气息比针刺更先抵达,明明屏住呼吸且有护盾加持,黄花女仍觉得头晕目眩,险险一头栽下去。危机关头,人修一族多宝的优势体现出来,贴身一串佛珠闪烁,佛音响自紫府灵台,来自活佛亲手所赠的醒神之宝发挥奇效,将黄花女从失神边缘唤醒。
这是什么毒!
内心刚刚升起警惕,彩光扑面,两侧蜂群呼啸而上,黄花女神情二次大变,“马上就要死”的感觉随之升起,且无比清晰。
“吼!”
刁蛮、或者叫彪悍本性顷刻发作,黄花女如野汉一样狂吼,反手、当头就是一斧。
女性修士、尤其年轻女孩,用一把大斧做法器,普天之下乃至宇宙星空,多半找不出第二个。
狂风乍起,利斧劈出的不是一道光,而是整整一面厚墙。对面针忙足有千条,黄花女本能地认为那不是寻常手段所能破除,索性破釜沉舟,力劈华岳。
置两侧攻击于不顾,当面破敌后直线出击,直接杀向蜂王。
必须承认这样的战术不算错,考虑到群战不利,更应全力背水一战。可惜想法与现实往往不一致,得到黄花女全力催动的利斧虽然强大,仍不能荡平正面针花。
轰鸣大起,中间夹杂着无数叮咚撞击,之后可闻噗噗噗噗接连四声皮肉受损的闷响,黄花女怒啸着冲出包围,身形忽然一顿。下一刻,其高举的手臂变软,迈开的双足发僵,张开的嘴巴合不到一块儿,圆睁的双眼歪歪斜斜,视线不由自主上下两分。
上面是天,下面是地,唯独看不到正面之地;堂堂大修连表情都控制不了,可想针毒是猛烈。更让人惊惧的是,那面开山大斧的斧面却被射出无数微点,甚至出现一些坑洼。
极品法宝啊!道法威力不计,连十三郎都说过其质地不错,不然也不会被偏爱强横的黄花女选中。
法器受损只在其次,黄花女有的是法宝可以用,但已没有那个机会。全力抗毒的瞬间,两侧蜂群呼啸而上,当面那群失去武器、且被震死大半的蜂群再度掉头,不计生死朝对手猛扑。
比较战斗意志、与保卫母后的决心,蜂群比厌灵蚁只强不弱,不死决不罢休,死也不甘休。
“完了!”
傻了眼的黄花姑娘悲愤交加,心里忽然想起好多人、好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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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五章:奇虫有制
五行舟还在身后数万米,别说化神修士,再破一阶都够不着。
“定!”
神通的确够不到,意志可以;定声传来,周围的一切都为之定格;几只飞得最快的野蜂堪堪快要亲吻到黄花女的脸,两只野蜂正撅起屁股,准备朝那双水淋淋、圆溜溜、此刻无奈看天望地的眼睛发威。
超强的控制力,还能分辨要害直击弱点,不计手下群团数量的话,战场指挥,蜂王恐比蚁后还超出一筹。
再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了,也再没有比这更羞耻的了,随着一道和风压背,随着一只有力的手贴住后心,随着那股浩荡无可想象的狂涛席卷全身,将四股肆虐毒素压服挤出身体,黄花姑娘恢复常态,内心却一下子装满油盐酱醋,咬牙切齿大声嘶喊。
“杀了它,杀光它们!”
“不要,捉活的。”十三郎一言否决,命左宫鸣手下留情。
“大胆!”
“不要!”
远处还有几声呐喊,目的一样,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两个不要,意思一样,语气有别,带来的结果完全不同。
局外十三郎看得清楚,那些蜂针的强悍程度,其等级根本不能相配;其毒性猛烈尚在其次,关键在于它在道法覆盖时的穿透能力超乎想象。
除被斧面直接格挡的那部分,余下蜂针大多都能刺穿光幕,再射穿黄花女身上的内甲,直到最后一层元气护盾才得溃灭。蜂群中有十几只降临五级,射出的蜂针有四支避开斧面,全部打入黄花女体内,一举建功。
虽及时出手避免灾难,但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经过无数风浪的十三郎仍被吓了一大跳。随后就是阵阵后怕,汗毛直竖!
死是没办法后悔的,假如身后没有援兵,假如援兵不是十三郎。假如十三郎不懂定字决,黄花女就死了;拥有一堆上佳法器的黄花女今天就死了!
死就死了,再也无法挽回;此种教训十三郎有过,绝不想经历第二次。话说回来,哪怕事情从来一次,他也绝想不到事情会在瞬间演变成这样。
黄花女不够谨慎,但以她现在的修为、浑身是宝,面对一群四级妖虫反扑,谁会相信连一个照面都支撑不了?出道就与厌灵蚁相伴,十三郎最清楚这种家族群居性妖虫的特性。其强在于数量众多,攻击性强而且悍不畏死,弱点在于单只妖虫等级不够,瞬间强杀的能力实实有限。
这没办法,就好比十箭全中仍有可能射人不死。铁枪一击便可致命;因为此,在面对那些超级对手的时候,比如雷尊一战,十三郎都把蚁群化枪施展,而不是一窝蜂扑上去撕咬。
相比之下,这群野蜂的攻击力强悍到离谱,配合适当战法。对单个强者的威胁比同等数量的厌灵蚁高出一大截!
十三郎要活捉它们,看有没有机会驯服。当然,这不代表十三郎打算把厌灵蚁替换掉,因为他明白,不谈感情只讲实力,别看蜂群攻击猛烈。其真正价值、尤其对自己而言的价值,远不如厌灵蚁出众。
事情真的很奇妙,假如由厌灵蚁与黄花女对战,若不僵持打到弹尽粮绝,蚁群很难奈何得了凤女姑娘;蜂群很轻易做到这一点。但如把蜂群与厌灵蚁放在一块儿厮杀,结果只能有一个,而且会在极短时间内决出。
蜂群全灭,肯定的。
蚁后比蜂王狡诈多了,假如由它来指挥,蜂群会被分成更多份,展开连绵、有层次、但又绝不会间断的攻击,绝无可能留给黄花女一击突破重围的机会。此外蚁群的规模比蜂群大太多,同样是杀伤,厌灵蚁死个万儿八千不在乎,蜂群满共就这么点;最后还有攻击手段,野蜂除了屁股上的那根针特别厉害,其余不值一提。
这不仅是繁衍能力上的差距,同时与妖虫特性有关。众所周知,野蜂失去毒针会死,成妖野蜂或不至于此,一次重创在所难免;野外时常碰到敌人,估计蜂王也不懂得休养生息,受创野蜂死亡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反之蚂蚁完全不同,缺胳膊少腿不算什么,有些厌灵蚁肚皮在战斗中失去,犹能存活很久。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妖虫。
“不要啊!”
相比十三郎,另外那声叫喊凄厉,以至于别人听不到其身边还有人喝叱,当然,他们俩的意思差不多,都是为了挽救蜂群命运。
“蓬蓬蓬蓬!”
话语声中,十三郎连出四拳,非得没有按照对方的意思办,甚连自己刚刚发出的命令都反悔。
罡风大起,火光跳跃,雷光闪动,三重杀伐加上拳力,蜂群顷刻间被绞碎大半,余下少许也都个个带伤,眼看是没得活路。与此同时,前方左宫鸣骤施杀手,神通挥洒将围绕在蜂王周围的战蜂清理干净,再施禁法将那只体型堪比肥鹅的蜂王牢牢锁死,再十三郎一同回头。
敌我不明,十三郎首先想到的不是弄清原委,也不是辩解,而是杀灭蜂群减轻己方压力,并且拿下蜂王增加筹码。刚刚才因为轻视险铸大错,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哪怕因此与对方仇怨加深,也要先断掉其手中的刀。
开口之前,连十三郎都没能事先察觉到其存在,那些与蜂群“一伙”的人,该强到什么程度。
“你你们大胆!”
“找死啊!”
啊是多余的叹词,来人除了愤怒,更多仍在为那些野蜂的死而伤感说伤感不合适,还是愤怒。
“有意思。”
等到看清来人,左宫鸣又不禁有些好奇;男女两个,男子化神女子大修,化神修士不过初期,与左宫鸣相当;那名女子神情凶恶,然而看起姿态,地位还在男修之上。
这不算太奇怪,左宫鸣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何事先察觉不到他们;还有这两位哪里来的底气,望着这边三人的目光、俨然当他们快要死了先不说人数修为对比,现在十三郎没有掩饰相貌,头上发箍人间无二,天下化神修士,居然有人不认识他?
“你来处理。”
看过一眼便不再管,十三郎回头查看黄花女的情形,以免还有余毒隐藏。眼看对方气势汹汹丝毫没停下来交谈的意思,左宫鸣上前一步,头也不回问十三郎。
“搞他们?”
“他们敢动手的话。”
十三郎分出一缕心神,随口回应着。
“不伤性命便可。”
这不是轻视,相比天赋莫测的野蜂,人修在十三郎眼里反而简单得多,一眼即能看透虚实。
之所以事先察觉不到,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强,而是身上带有特殊宝物:瞑目。
大千世界满满奇妙,有着数之不尽的神奇生物,瞑目虫是一种非常知名、同时极难寻找的妖虫,其最大特点是让人看不见,尤其神识难以察觉;其第二大特点是弱小,怎么养都无法变强。
这很容易理解,假如不是这样,瞑目虫多半不会具备那样变态的天赋。此外还有第三条,瞑目虫麻烦,麻烦得要死,麻烦到令人望而却步。
隐形,这是多么让人渴望的天赋,更别说它还能躲避神识,假如没有后面的内容,奇虫榜上瞑目虫绝对能够排名前三,而不是现在的三十名开外。
弱小无需过多解释,瞑目虫同样有等级,有记载的瞑目虫最高曾有过七级,但在成长进阶的过程中,九成九体现在“让人瞑目”上,比如此刻两人,身上的瞑目妖虫能让十三郎无能为力,开启灵犀法目之后才能看穿真相。
这简直无敌了!很难想象沧浪还有谁能凭神识发现它们。
假如因此认为瞑目虫强大,就大错而特错。一旦上了战场,七级瞑目虫,其真实战力据称连三级妖兽都比不上;具体是不是这样,十三郎没见过不好定论,但可判定它的确很弱。
仅仅这样不能阻挡人类的贪婪,瞑目虫还有一个让人绝望的特点。
沾身夺魄,吞噬精元。
听上去很可怕,实则与想象中的“扔出去就能要人性命”完全不是一回事;所谓沾身不是指砸到对方身上就算数,而是需要对方同意与之建立心神链接,“自愿”以魂力供养才会生效。当然,得到好处的瞑目虫也会帮助这样做的人,就是帮他们隐身。要命的是,这种隐身功效并非总是那么强大,静止的时候变态,一旦行动起来,效果大打折扣。
这还不算什么,更麻烦的是,摘除瞑目虫不能一蹴而就,否则它会因为斩断连接而受到反噬,有很大可能会死;反之修士也不好过,瞑目虫一旦感受到致命危机,会释放出一种特殊气息,令与之有联系的生物、也包括人产生麻痹,效果极强。
这是它唯一天赋,可以弱到连蚂蚁都杀不死,同时有可能让巅峰大修毙命。
“两个疯子。”
看清来人以身饲虫,左宫鸣当即作出判断。
“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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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心里话(上)
首先公布消息,锻仙书评赛已经开始,详情请看书评区置顶帖,tb也有。
奖励什么的不谈,写书看文,重在参与;所谓以文会友,要的就是交流。希望各路才俊参与这次活动,老枪期待你的大作。
......
......
下面是一点感触,憋很久了,不说不舒服斯基。
码字三年,也算经历过一些风风雨雨,感觉......怎么讲呢,很复杂。
活在这个时代的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正赶上这个民族急剧变革的时期,就我个人的想法,所谓“伟大复兴”不只是一句口号,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身边的现实。我坚信,将来历史对这段时期的定性很重要,重要到无可替代。
同时,活在这个时代又不是不幸的,因为变革,整个社会、波及到每个人,神经都在紧张不安中日日煎熬,程度不一罢了。
压力势必导致反弹,不同的人反弹的方式也不同,我们常说社会浮躁,物欲横流,道德低下等等,其实都属于变革的一部分;不信请翻看世界历史,当今每一个“被认为成熟”的国度,都曾经历过这个时期,区别仅在于长短。
码字的人扯到社会,这真是瞎胡闹。然而在事实上,两者其实是分不开的,社会是大,我们是小,大影响小,小反应大,这都是必然。此外身为作者,我必须了解自己UU小说的人物,必须把控我所创造的那个社会,那个世界;这样的事情做久了,我觉得自己得到很多收获,进而产生许多联想。
回到写书与看书,网文世界,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明白,当下作者写书的时候,迎合潮流的成分远大于理念,读者看书的时候,个人喜好远大于理智与判断。我想没有谁会反驳这句话,大家都如此,也包括我自己。
在起点,比我写得好的人太多太多,比我努力拼搏、甚至拼命的人太多太多,同时比我努力、比我写得好但是混得还不如我的作者,也有不少。相比之下,老枪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三年苦战,我有了一批喜文逐步上升到喜人的铁杆,有了一批摇旗呐喊、以各种方式援手的朋友,有了一批一掷千金的盟主,当然,还有一位豪放力挺的大盟。
网文界,没有谁敢否定大盟的作用,那句“土豪我们做朋友吧”听上去是调侃,其实是无数、包括许多大神都为之渴望的心声。
幸运的事情,有时候也会带来一些额外的东西,首先当然是责任,进而生出压力,还有沉重。
......
......(未完待续。。)
说点心里话(中)
月票这个东西,不能给作者带来直接收益,但能把作品推到更多人面前,进而拥有更多选择。
八月争榜,老枪事先做了一下估计,我的读者基数小,相对喜静不喜闹,默默看书的多,吆喝鼓噪的少。之所以如此,读者是一方面,其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书。诸君明鉴,我这样讲绝非自夸写的好,而是锻仙的风格就是如此,很少出现声嘶力竭的咆哮与呐喊,多数情节在连环中默默推进。
提到这个忽然想起来,写了几百万字,声嘶力竭这个词好像头一回用。是这样吗?有点记不清了。
总而言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在争榜之初就做了估计,由读者订阅投出的月票不会太多,需要大量外援,当然还有总盟力挺。
事实证明,我的估计是对的,只是程度还不够,远远不够。
今日月票突破四千,大略核算后得出结论,由我的书友订阅出来的票,总数不到一千。
五万八收藏,八千订阅书友啊!
扣除各种人情,还有因为账号原故不能投票的人,四千到五千正版订阅,平均下来,六七个人才投出一票?
这真的很难懂。我认为自己已经估计得足够多,结果还是差得远。
总盟一人投了快一千票,加上新增盟主飘红......好吧,各位盟主有钱,总盟更有钱,没钱断不能拿出十几万看小说。可是话说回来,谁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而是通过辛勤劳动,用汗水与脑力换到手。
和大家说句不该说的话,当初拥有白银盟主的时候,我的心里感觉是窃喜,暗想好运轮流做,今天到我家,咱胡汉山终于翻了身。后来,随着一次又一次飘红,慢慢的窃喜变成压力,变成堵在胸口的石头,越来越重。
幸福么?当然的。写书的人,没有什么比这更感觉幸福。然而幸福的同时,压力让我几乎直不起腰,喘不过气。
知道下面这句话得罪作者,甚至会招来冷笑嘲讽,但我还是要说。
等你有了,自然能体会到那种感受。
我知道写手需要积累,读者的感情需要积累;我知道写好书才是本分,名利心应该抛去,包括对月票的渴望。
我看到很多人尽了力,我看到很多习惯看db的书友捐了资,我看到不少人投满了五张票,我还看到,更多人在旁观。
这些我都懂,但在心里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四五千可以投票的人,只有不到一千张票?
......
......(未完待续。。)
说点心里话(下)
如果说,月票是写手最高需求,对读者会造成一定负担的话,诸如推荐、点击、签到、顶贴与发言,这些都是举手可为的事情,也更让我想不通。
锻仙现在的点击不低,平均每日会员点击就超过四千,我想大家都明白什么叫会员点,这么说,这四千个点击的账号,每一个都有免费推荐可以投,每一个都能顺手签到,每一个都可以随手发上一个符号,一个笑脸,一两个字,给锻仙,给书评区增加活力。
事实情况如何,大家都看得到。
真心有点无奈,我知道“号召力”这个词的意思,我深深理解它的重要性,但不知道怎么才能拥有。我创造了一个可以号召整个人间的主角,却不能让喜欢他的读者奉献三五个字,点上几次鼠标。
该说什么好呢?
书评区如此,tb情况稍好,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沉默是金,有时候沉默如刀,比沉默如刀更糟糕的是,还有些严于待人宽于待己之人、有些一直失望之人、有些该为不为甚至劝人不为之人,当然还有那些自己都不知道想些什么、只余满腔愤愤之人,其实,我这儿的情况比别的写手好得多,我经常能看到,有些作者辛苦一天换来满屏谩骂很难理解,有些人看书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寻找别人的“缺点”、“污点”与所谓“不足”,发泄之后给自己标榜一个“独清”光环?
我觉得,这是一种懦弱的行为。
在我的书中,十三郎是个很能说的人,同时也是一个鄙视说教的人,我不期望所有人能看出这一点,但他就是这样。
另外我想说一下,不管现实还是网络,没有谁可以强求别人如何如何,但就事实情况而言,对有些事情、有些位置、有些人,是可以理直气壮提出要求的。
离我去者不可留,我要说的不太一样:当去者,请留下风度,带走尊严,谢谢。
我非善类,不能把耗非近半生命的写书看成纯粹的“工作”,单就此点论,我不仅不是个好作者,连合格都算不上。
最后还是关于书评赛,举办这样的比赛,最最害怕的不是经验与出错,而是冷场。
我不怕把这样的话说出来,就像我不怕自爆外援一样,我觉得自己还是蛮强大的,我害怕冷场、但也做好了最坏打算。
所以,假如你是我的读者,假如你是读者,假如你看过这个故事,多少有过一些感触,有些话要讲的话。
请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
最最后,这应该是我第一次、也肯定是最后一次以“怨妇”口吻发单章,过了今天,老枪依旧是那个提倡快活,希望豁达的写手。我将一如既往、认认真真对待自己的作品,认真对待我的文字。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会认真地对待你们:我的读者。
老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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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六章:凌凌空空,老娘姑娘
左宫鸣的话很有道理。
比如有人带着瞑目虫偷袭,隐匿时很爽,但在快要动手的时候必须摘掉收好,不然斗法时吓着它,就有可能瞬间变成活着的“僵尸”;可是摘又不太好摘,一来有行动、隐身效果必定大减,偷袭效果尽失不说,还要承担多余风险。
七折八扣,在经过数万年,无视尝试后,人类放弃从这种天赋异禀的妖虫身上得到好处的想法,任其自由逍遥。
生灵没有无用天赋,瞑目虫的特点与其生存方式有关,它需要吞噬精元,实力又很弱,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寄生在别的妖兽身上;这种方式不需要对方同意,但其吸收精元的速度也很慢,甚可以妖兽不察。
再慢也是吸,吸的还是最最珍贵的魂力精元,一旦被妖兽发觉,以瞑目虫孱弱到极致的战斗力,结果不言而喻。还有妖兽经常战斗,瞑目虫遇到危机可能释放麻痹气息,自己完蛋说,连同其宿主跟着倒霉,被对手一块儿杀死。因此,生性胆小的瞑目虫往往选择那些比它实力更弱......或干脆就是普通野兽寄生,其成长之艰难缓慢,足以让任何有想法的人为之绝望。
瞑目虫,根本就是个祸害!
正所谓怪事年年有,灵犀伐木开启之后十三郎发现,来的两名修士身上都有瞑目虫,而且不止一条。
解释起来不难,发觉这边要对蜂群下杀手。两人心里焦急冲过来阻止,来不及慢慢将瞑目虫摘掉。可他们这样做。难道是想带着它们与这边厮杀?
“找死么?”左宫鸣疑惑说道。
“找死!”对方女修大喝,暴烈出手。
“不要啊!”那名男修神情忽然大变,又一次尖叫。
“手下留情!”
......
......
扑面磷火,星星点点闪烁幽光;天色骤然暗了下来,晴空当中出现一块数亩大的黑影,内里充斥磷火与鬼哭,视听犹如身处坟冢之地。
改天换色,单凭这手本事。凶狠女子就已不能算作纯正大修,而是摸到化神的边。暗影与左宫鸣早已布置在周围的玄光相遇,侵蚀之力瞬间发作,响起嗤嗤啦啦的破裂声;不仅如此,暗影内女子身影再度消失,神念展开搜索的话,感觉就像撒网撒到泥浆里。粘稠难动,扯之不破。
下一刻,磷火穿梭如千万利矢,顺着那些缺口呼啸而入,四方皆敌。
旗鼓相当?!
“哎哟嗬!”
元婴修士敢朝两名化神发动攻击,有料是一定的。但能强到这种程度,仍令左宫鸣大感意外。呼喝声中,火焱修士收敛轻视,赤红火焰随之展开,双手同时捏决掐咒。接连弹出三重法器。
剑取中军,锤落当头。外围一条铺天大网,横展三千米。
不管道法还是神通,都会受到空间影响,比如修士施法需要合适的距离才能够得到对手,覆盖面积也有局限,因修为不同而有所差异。
人是最擅长夸大的生物,时常罔顾世界法则胡乱发挥想象;千里飞剑取人首级,故事中很常见,实际上是鬼扯;单就化神初期修士而言,如以飞剑攻敌,距离可以达到万米甚至更远,可是千里......那是仙人手段。
不同修士道法有别,还有法宝威力的影响,对空间的突破程度各有不同,超千米已算强者;左宫鸣的这张网覆盖足足三千米,一看就知不是俗物。
暗影之中看不到女子,左宫鸣索性不去管她,开网捞鱼、反将那团暗影牢牢困死,持续朝中间收拢;过过之处爆裂声声,暗影竭力抗争仍不免其败,一丝一毫不得泄露。当中战场,千万了磷火射入火海,个个好似点燃的炮仗先后炸响,阵阵冲击接连传来,暗影之中传来一声闷哼,左宫鸣的身躯也摇了几摇,脸上再现惊诧。
“咦!”
女修再怎么厉害也是元婴,与化神公平斗法稍落下风。左宫鸣甚至觉得,自己如果稍稍大意点,或有可能吃亏。
这太离谱了。
现在例子就在身边,变态如十三郎,同等情况下也做不到这样,这名女修从哪里冒出来,怎会强到这种程度。
内心惊疑,左宫鸣越发仔细、同时也动了狠辣之心,修为运转,包裹暗影的大网用力一收,飞剑与巨锤随之启动,朝发出闷哼的所在猛扑。
“手下留情!”
对面男修口中惊呼凄厉,眼里却是道道森芒,其双手连弹射出几颗如磷火类似的光点;与此同时,受袭女修开声长啸,大喝一声。
“倒!”
火海内,千万处爆裂掩盖几点微芒,跳跃前行扑到左宫鸣身前,直至最后一层真元之火才露出行迹,轰然碎爆。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随之释放,无视宝物与神通,穿透火海,顺着毛孔钻入身体。左宫鸣身体为之一顿,表情凝固在脸上,挥出的双手僵在空中,俨然与中了定身咒相似。
“老娘要你偿命!”
火海中,那名女修披头散发冲将出来,浑身浴血,重伤之下神情越发凶狠;其身后,无边大网停止收拢,锤、剑来不及施展绝杀便被终止,左宫鸣周围,除火海再无一物。
顶火穿浪,狰狞女修不顾灼烧带来剧痛,抓紧时机冲到左宫鸣身前,当头就是一抓。
“去死......啊!”
迎面两只讥讽的眼,身上四点微微的痛,脖子上横着一把比她的人还大的巨斧;一缕鲜血染红斧面,女修低头望着映在里面的倒影,动作自此定格。
四支失去大部分毒素的峰针不足以致死。那把斧头才是真正催命的阎罗,黄花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冷到让人心寒。
“动一动,砍掉你的狗头。”
“唉!”
当面老者微微叹息,看了看女修那只近在咫尺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多大的人啊,也敢自称老娘。”
......
......
“手下留情!”
第二声呼喊,味道与刚才完全不同,化神男子发疯般扑向战场,迎面撞上一只拳头。
“蓬!”
身形倒飞百多米。男子本来称得上英俊的面容一塌糊涂,鼻子被完全砸扁粘在脸上,牙齿崩飞十数颗。其脑海之中,天旋地转如千万军马绞杀在一起,五脏六腑全都错了位置,彼此挤压抱成了团,说不出的难受与狼狈。
这不算什么。真正让他惊恐绝望的是接下去看到情景;定神之后,男子模模糊糊之间看到,那个将自己一拳打飞的青年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此刻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手心,频频点头。
“不错啊,真心不错。”
青年手中。七只瞑目妖虫的尸体排得整整齐齐,大部分碎成了片,仅一只形状大略保持完整;淡淡清香四下散放,吓得那名男修再次倒退,千米外才敢驻足。
“手下留情......咳咳。手下留......情!”
第一声是计,第二声是急。直到第三声呼喊,这名男修才真正因为恐惧而求饶;之后还有第四句,因为内心太过惊诧而且受了伤,声音断断续续。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才刚刚化神,这不可能!”
“别叫了也别等了,我不会被它毒倒,我的同伴也不会。”
十三郎明白他的意思,又看了看发现无可挽回,捏出几条电弧将那几颗妖虫的尸体化为灰烬,朝男子招了招手。
“你也不怕它,不用装着那么怕,过来。”
“你想干什么!”男修反而后退几步,神情恐惧而且无辜,仿佛他才是受害者。
“逃不掉的。”十三郎似笑非笑望着他,目光一直看到其心里。
“尔等无端杀我灵虫,我为什么要逃。”男子一面说着,偷眼朝那位此刻被左宫鸣下禁捉牢的女修看了看,身形再次后退。
“她狠你聪明,这样的搭档很不错。”
可以追上但不去追,十三郎诚恳说道:“以你的聪明,不会不明白这件事多半有误会,稍微解释下就能解决;可她下了杀心,你不阻止还连施轨迹,所以才闹到现在这样......哎你怎么还跑。”
“蠢货,快跑!”那边女修忽然大叫起来,估计是判断这样的距离安全,同时证明她对同伴的速度很有信心。
十三郎头也不回说道:“他再敢后退半步,就杀了她。”
“好。”黄花女立即答应,殷切目光望着男子说道:“快跑。”
男子愕然,脚下仿佛生了根。
“跑啊!”女修恨铁不成钢,大骂之后怒吼:“无知无耻的狗贼,上官家不会放过......”
“闭嘴!”黄花女断喝,抬手准备封住她的嘴。
“等等!”
十三郎心头微动,回头望着女子说道;“你姓上官?”
女子干脆回答道:“不是。”
“不是你叫个屁。”黄花女气疯了,甩手就是一巴掌。
“不要啊!”那边男子见不得这样,拼命大喊之后冲上几步,又停下,想再前行,又不敢,神情难过得不行。
“是你姓上官?”十三郎回头问他,想想又补充一句:“上官馨雅的上官?”
“馨雅......你想干什么?”男子神情警惕,坚决不肯吐露实情。
遇到这么“聪明”的对手,下面不用再问,十三郎无奈朝左宫鸣示意,放了那名凶蛮女子。
“咳咳,这真是......成何体统。”
......
......9
第一二二七章:世家忧
盏茶之后。
双方互道姓名,弄明白彼此身份意图。上官空空楞了楞神,有些茫然说道:“也就是说,你是受到邀请而来,是客人......哎呀轻点。”
“没用的东西,亏你还是个男人!”凶狠女子是他的道侣凌凌,此刻把上官空空包得像个猪头,一边还不停地骂。奇妙的是空空大人非但不还嘴,脸上还带着享受的表情,任凭女子怎么羞辱都欣然承受,乐在其中。
黄花女目不转睛地看着,留意着女子的神情姿态丝毫不肯放过,看其模样不仅只有好奇,还有羡慕与赞叹,或许是想学几手。
“萧某的确收到邀请,专为拜访而来。”
鼎鼎大名变成了无名小卒,十三郎一时不太适应,奈何这两位的确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只好认认真真从头做解释。
拿出灵牌对二人示意,十三郎说道:“这就是......”
“不用看了,老娘相信你。”凌凌断然挥手,风风火火的性子比黄花女还要干脆。如此反弄得十三郎有些不好意思,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想说点啥,又不知该对这位‘老娘’说什么好。
“你若是敌人,我们早就死了。”凌凌的语气透着不甘,却不会罔顾事实。
“是啊是啊,我觉得你比我强一点。”上官空空旁边附和。
“灵牌不用看也知道是真的,不然图什么呢?心怀叵测的话。只要进了上官家的门,别说你们几个。再多十倍也死路一条。”凌凌继续分析情况,思路相当清晰。
“有道理。”媳妇的话总是对的,空空连连点头。
“这货......”左宫鸣叹息不止,黄花女频频点头,心里想瞧人家这一对,真真好夫妻,好福气。
“姑娘睿智。”十三郎赞叹之后抱拳,说道:“请问。你们刚刚是在......”
“姑娘?”凌凌恶狠狠瞪了十三郎一眼,破口便骂。
“没大没小。馨雅是空空侄女,管我叫婶婶,你叫我姑娘?”
十三郎张口结舌。
......
......
“我家遇到了麻烦,很大的麻烦。”
关于婶婶还是姑娘的争执并未持续太久,在弄清来着何人、及来由后,这对智谋不低、处世经验几乎为零的夫妇很快“交代”了实情。说的比问的还多。
上古世家,是一个家族式的宗门,上官是本姓,同时有许多旁支亲族;经过几万年繁衍,谁也弄不清这个家族究竟多大,可肯定是现在它早已不再局限与世家领地。而是遍及整个世界。
除了那些搬迁、或游历不再回来的人,留下来的家族也在慢慢分裂;发展到现在,除对血脉纯正极为重视的本系外,其它姓氏血脉辈分其实早就乱了,有些连族谱都含糊不清。任谁都分不明白。
这是普遍规律,修真界因为寿命长久。情形更加严重。老怪大拿动辄上千年寿元,这么长的日子不能总是修行,还有那些天性好色、以及擅长双修的人,子嗣混乱再正常不过。一代两代,三代四代无所谓,时间一长,很多麻烦就会无可避免。
举个简单的例子,上古世家人口无算,某日一弟子结识异性修士,相互倾心准备连理双修,一查族谱发现乱了套,有些规矩算下来男是女的族爷,有些规矩算下来女是男的阿姨,该怎么办?
位高权重的人根本不在乎,休说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纵然同个宗族之内,威逼做妾的例子也时有发生。慢慢地,连本系都变得乱七八糟,糊里糊涂的过。
这种情形,整个人间其实都一样;不信在路上随便挑出两个人,顺着族谱往上代推,算他个三朝五代七八百年,迟早会发现两人祖辈存有关联。全世界都这样,按理不会有问题,可......别处没有问题的事情,到了上古家族变得不太一样,问题非但出现而且无可挽回,越来越严重。
有本系长老发现,上官家族的血脉因不纯正开始退化,影响有多方面。首先是资质,以往每隔一两百年内必有骄人之士出现,如今时间正在慢慢拉长;那些相对普通的弟子也出现问题,逐年下降。
通俗点讲就是一代不如一代。
资质不好可以通过勤奋弥补,天赋有缺陷就麻烦了,外界修士不知道,上官世家有一项堪于妖兽相比的特殊天赋:不瞑目。
名字怪怪的,十三郎等人却很轻易就明白其所指。瞑目妖虫临死释放的麻痹气息效果逆天,但对上官家族的人来说,其威力会有不同程度降低。
“我是其中的佼佼者。”上官空空说道。
“老娘也是。”凌凌姑娘说道。
“别胡说,你不是本系。”上官空空连忙更正。
“哼!”当家的罕见没有反驳,只有些不屑。
对一种妖虫的天赋有抗力,这也算天赋?
算的。
世间亿万生灵,能够抵抗瞑目妖虫的人不是绝对没有,但那多半凭的不是自身,且没办法随血脉传承;像上官家族这样,人人皆有不同程度的抗力,只有天赋才能解释。
天赋有强有弱,意味着对瞑目虫的抗力有高有底,接下去应该考虑实效。瞑目虫使用很简单,先建连接之后摘掉,摘掉之后扔进战场,感受到致命危机的它们片刻都不会迟疑,以自杀的方式攻击周围一切,也就是放出气。
不需要呼吸,道法拦截不了,那种气息会自动顺着毛孔渗入身体,中招对象会因此被麻痹。进而影响战局结果。
除了天赋,长期与瞑目虫相伴。多多少少会增加一些抗力,反之亦然;假如中途放弃与之相伴,这种能力会慢慢降低,甚至会影响到天赋发挥。换言之,用它就用一辈子,否则别沾。
瞑目虫也有等级差别,高的当然比低的强,但其直接效果都不是致命。需要进一步攻击才能杀死对手。比如刚才,凌凌姑娘敢向两大化神发动冲击,凭的就是瞑目妖虫的临死一击。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这种气息有多么霸道,寻常化神修士,如不像他们这样生来具有抗力的话,至少会被定身三息。
下面不用解释了,有了这种妖虫。上官家修士的战力普遍能够提高一阶。对那些低阶修士,比如结丹甚至筑基修士,假如生来天赋超强,甚至可以制服元婴。
“可怕的小东西!”左宫鸣第一个表示惊叹。
“可怕的家族。”黄花女脸上不服,内心其实有些惊恐,因为她明白。假如不是有十三郎真火相助,今天就要第二次栽跟头。
同样是世外之地,上古世家不像落日塔与破天观那样有人数限制,其家族庞大,可算天下第一大宗门。这样的家族。门人实力整体拔高一阶甚至好几阶,哪里只是可怕。
试想一下。假如这家人有野心、立意称霸的话,结果将会如何?
“饮鸩止渴,是很可怕。”
沉吟中,十三郎发表不同意见。
“是不得已吧?”
“先生睿智,假如有选择,上官家族宁愿这种妖虫死光灭尽,再不要见到一只。”
上官空空是个老实人,这番话听着不仅诚恳、且透出一股发自内心的怨毒,很让人不解。不等左宫鸣、黄花女追问,凌凌姑娘接过去说道:“如果不是它,老娘早就破境化神,空空修为也会拔高。”
这番话将沉迷在战力中的两人唤醒,彼此对望一眼,有些尴尬。
修道修道,一路会遇到无数诱惑,稍不留神就会步入歧途;瞑目妖虫并不起眼,但他足以让人忘掉修道之根本,最终被耽搁。
修道艰难,每过一阶都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还要有足够资质与机缘才能获得。瞑目虫有大用,但是用它就要养它,养它就要提供魂力精元;尤其可怕的是,因这个小东西并不贪婪,很容易让人形成印象:这么点精元换来一阶战力,值!
一旦心里有了这种想法,结果就被注定;习惯了拥有超阶战力,修士对瞑目虫的依赖会越来越强,直到付不起代价。
“与蜂群有关联?”十三郎又问道。
“先生睿智......咳咳,先生高智。”
实力强,思谋快,上官空空望着这位“陌生”青年,神情有些羡慕。
提到为什么一定要用瞑目虫,事情绕了回去,原因在于上官家族血脉变得不纯,必须想法子补救。
首先,上官本系加大监管力度,翻查族谱,将那些是、或有可能是同族“乱配”而生的族人清除本系,此后再有弟子诞生,第一关就需要验明血脉。与此同时,当有本系子弟寻找双修道侣、或者纳妾的时候,严禁收入那些可能带有上官血脉的异性修士。
听上去真的很奇怪。大凡这类事情,为了保持血脉纯正,最常见的是避免异姓的影响;有些极端家族罔顾人伦,宁可顶上"luan
lun"的帽子。上官家族完全反过来,只要父母只有一方是本族,血脉即可保持纯正。
“这也是天赋,我家老祖得到天道赐福,万万年不改。”上官空空骄傲说道。
“呵呵。”左宫鸣干笑着、偷偷把目光瞥像凌凌。旁边黄花女挤眉弄眼,大意是这位“老娘”生来就有“不瞑目”的能力,其祖上一定带有上官血脉,岂不意味着空空大哥违背族规?
“然后?”十三郎及时追问,避免“老娘”因此发火。
“然后就是外物。”凌凌恶狠狠说道。
“外物,很难吧?”左宫鸣一愣,不知不觉接了句。
“何止难?”
上官空空一声长叹,神情悲戚。
“难,难,难啊!”
......
......9
第一二二八章:补偿
以外物改变促使血脉变纯正,不止难,是几乎没有人听说过。
随便想想,假如真有那种东西,世界应该什么样?
巨龙满天飞,凤凰俏枝头,麒麟随手抓,金乌......那都不算个事儿。
无望的事情,上官家不但真的去做,而且持之以恒,苦寻万年不悔。这说明两点,一来这个家族必有保持血脉的绝大理由,而不是之前提到的资质那么简单;再一条,恐怕他们掌握某种线索,坚信这种事情可行。
别说,他们真的做到了。
上官空空说道:“找遍整个世界,找了无数年头,千千万万次试验,耗费......最后,有先祖发现这种降头蜂。”
“是它的蜂浆。”凌凌一旁补充。
过程不必细讲,经历无数波折无数次试验,上官家族发现降头蜂的蜂浆能够巩固血脉,辅以适当手段,甚至能让那些相对纯正的血脉产生类似“觉醒”之功效;也就是说,只要坚持下去,一代一代不断提纯,上官家族就能恢复生机,甚能比往日更繁盛。
前提是拥有稳定的蜂源。
上官空空说道:“降头蜂难找,找到还不能抓;蜂王性子极其古怪,但凡被人圈养,很多宁可饿死都不肯繁衍。不信可以看看被抓的那一只,现在它应已陷入昏睡,极难唤醒。”
蜂王产不了蜂浆,没有子嗣,它就是一堆大肥肉,屁用没有。
凌凌旁边说道:“野生也很麻烦,蜂群强大蜂王胆小,察觉到危险就跑,一跑就不知多远多久,根本没办法预测。”
上官空空接着说道:“寻求上讲,等级越高越好;可先生应该知道。它的灵觉极其强悍,对危险有着天生的感应,加上战蜂凶猛不畏死亡,真的很难办。”
几点几条。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在蜂群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去“偷”,且要避免对其造成伤害,以期望下次再来。
上官空空说道:“唯一的办法,唯一的克星:瞑目虫。”
凌凌寒声说道:“产浆也不容易,自发现这群降头蜂,老娘与空空守候在此,距今已将百年。”
“这个......”
十三郎神情尴尬,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
......
聪慧的人也会犯错,机敏的人会成拙。十三郎聪慧而且机敏,今日已连犯三次错。
说误会或许更合适,但从结果看,打错毫无疑问。
苦守百年只为一群蜂,须臾之间被人消灭干净。空空夫妇之愤怒可想而知,匆忙之下来不及解释,两人试图以武力阻止这场屠杀,结果连更加珍贵的螟虫一块儿搭上;如非十三郎察觉有异,或连性命都丢在这里。
反过来,十三郎受邀而来,本意是要帮忙。且不管上官馨雅所求是否与此事有关。如今没到地方就搞出这么个大一个乌龙,见面该怎么说?
“要不,把它放回原处?”左宫鸣试着提出建议。
“首先附近不太平,没有战蜂守护的蜂王就是一顿大餐,要安置,非得提前把周围妖兽清理掉不可。”
“也不是多难。”黄花女摩拳擦掌。
“三级以上。范围三千里,不留下任何人为痕迹。”凌凌的三句话如同三次重击,一条比一条狠,一次比一次重;尤其第三条,简直无法想象。
“不杀。吓走行不行?”十三郎也想弥补过错,提出又一条建议。
“没用的,先生不用再为之费神。”
上官空空有感于心,诚恳说道:“我与降头蜂打了半辈子交道,很清楚它的习性;经过这么大的变故,无论事后怎么处理它都会搬迁,至于搬到何处时间多久,只有天晓得。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先留它在身边带走,沿途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与此处类似、周围相对安全、又能让它感觉到差异的所在。”
这太难了。黄花女连连摇头,望着十三郎的目光满满期望,想他如往常那样、拿出更好的招儿。
“其实,先生也算帮了我夫妇的忙;你们来得急,蜂群受到惊吓只顾逃跑,连家都顾不上管。因为这样,我俩得以捡漏,到它的巢穴里搜刮一番。”
说着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玉瓶,上官空空说道:“蜂群灭了螟虫没了,蜂浆到底得到不少,品质更是没话说。”
“这么点,叫不少?”黄花女瞪着眼睛表示不解,一来愤怒蜂群无用,百年就拉这么点屎,二来有些话不方便说出来,真灵战后,十三郎收获天大地大,连同身边人跟着享福;体质如果承受得住,黄花姑娘连龙血都可以当茶喝,哪看得上这么点蜂浆。
“已经很难得了。”上官空空唏嘘不已,一面珍而重之又把玉瓶收起来。
“不满先生讲,我俩守在此处这么多年,可没指望能有如此收获。先生是我上官家的客人,稍后空空还有事情相求,就不要再多想了。”
“也只能如此。”
十三郎目光微闪,问空空:“关于瞑目虫,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比如补偿?”
空空苦笑没有马上回答,旁边凌凌哼了一声,说道:“降头蜂非野生不可得,瞑目虫非亲身饲养不可求,七阶降头蜂难寻但还找得到踪迹,七阶瞑目虫......老娘足足奉献三百年精元,你拿什么补偿!”
“说话客气点!”黄花女怒了。心想这婆娘当真不知好歹,对你客气不知道进退,老娘老娘的叫上了瘾。
凌凌何尝不是一肚子怨气,叫道:“老娘怎么不客气,难不成还要表示感谢?”
黄花姑娘大怒,喝道:“感谢怎么了?饶你性命不说,就算没有这回事,你们就一定能偷到蜂浆?要我说,仅凭你们两个,不定被它们扎成什么样。”
这话并非没有道理,由适才战斗看。蜂群的攻击力着实恐怖;空空夫妇心有所忌,全指望瞑目虫将蜂群麻痹,万一失手,保不准就会有个好歹。蜂针剧毒可不像瞑目虫那样只会麻痹。动辄就有可能致命。
“胡说八道,没有你们打扰,老娘早已安全返回,哪会弄成这样。”
“这样什么样?刚刚空空都说了,这件事情有利有弊,你们没吃亏。”
“大胆!空空也是你叫的,老娘......”
“哎哟嗬,耳光没吃够怎么地?不说这个本姑娘还忘了提,瞧瞧你这个凶婆样子,一点妇道规矩都不懂。”
适才还觉得凌凌姑娘替女人争气。转眼就成了反面典型,黄花姑娘掰开指头,一样一样的算。
“贤良懂不懂?淑德懂不懂?夫唱妇随有没有?温婉可曾听过?知不知道什么叫淑女,懂不懂得什么叫礼仪?你看看你自己,简直就是......”
“你!”
“你什么你。不服是吧,今儿给你长长见识,说前朝有个寡妇,断掌明志恪守妇道,又有个定亲未出嫁的小姐......”
倒不是黄花女口才有多好,男尊女卑自古如此,有无数“先贤”总结出无数理论。还有无数事例可以引用。黄花姑娘自个儿叛逆不管,可拿来当武器的话可着实有点多;哪像凌凌,没有十三郎的独特经历,断想不出“妇女能顶半天天”之类的话。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横枪夹棒一通大骂,可叹凌凌姑娘作威作福惯了。如今碰到不肯让的,完全不是对手。再看旁边,左宫鸣不谈,上官空空不肯替媳妇出头,十三郎冷眼旁观。估摸一个受欺压多年图谋翻身,一个实在不想听人老娘老娘的叫,都不肯开腔。
“古时还有一个农妇,自卖其身只为了......”
“好了好了。”
黄花姑娘不学无术,一时痛快可以,时间一长就只能现编,慢慢开始走调,十三郎听不下去,叫停说道:“魂魄本源没办法,精元可经丹药补充,萧某这里有......”
说着话,十三郎随手拿出两只玉盒,打开各有一颗血红丹丸,送到上官空空面前。
“尽数补充多半不行,但可稍加缓解。”
“先生客气了,上官家不缺丹药......嗬!”
初始不屑,等看清模样,嗅到那股清香之气,夫妇两人神情大变,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丹,不,这用的什么血!”
血魂丹,被认为治疗魂伤的圣药,其品质主要由所用的血决定。龙血收集了这么多,十三郎不可能真的拿它当茶喝,首先想到的就是炼丹。
讲到炼丹,十三郎水平不行,但有天下第一丹炉在手,不管道院还是各大宗门,有的是丹道宗师可以用。他有大量材料可以浪费,多年现场观摩,经过诸多名师手把手的教,曾经炼制出八级丹药的十三先生终于有了第二个成果,就是血魂丹。
精元多自血中来,血魂丹的主材是龙血,单以此种效果对比,休说人间,四大星域怕都找不出几种比它更好。可惜沧浪药师无能,最高只能炼到八级,不然的话,此丹价值还会提高。
以自身精元饲养瞑目虫,两人都是用药的大行家,只看一眼、闻一次就能辨别这两颗丹药有多珍贵,正因为如此,才格外难以相信。
“不要管它是什么血,管用就好。”
“这个......送给我们?”
“当然。”十三郎没什么话好讲,只把手又伸出一截。
“这如何使得,这......”上官空空连连搓手。
“给你你就拿着。”黄花女一把抢过血魂丹塞到他怀里,回头朝凌凌横眉立目,端端骄傲到极致。
“看什么看?”
“没有......妾身,多谢先生,还有姑娘。”凌凌姑娘不再自称老娘,望着空空的目光柔而且怜惜,与刚才俨然是两个人。
“呃......”黄花姑娘楞了一下,忽然觉得心里头发酸,赶紧大气挥手。
“多大点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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