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九章:笑口吞劫
头顶星星闪闪亮,应劫之人心慌慌,喝退群修的那个瞬间,十三郎意识到自己又多了一重麻烦,来自天外的未知目光。
三重福瑞也罢,天劫变异也好,总归都属于“老天”的自然反应,先赐后劫还是先劫后赏,本质并无区别。问题出在天劫中出现了原本不该出现的东西,那片含有蛊惑意味的天空,以及天空中包含的、十三郎曾与之厮杀过的力。
信!
别人看到仙灵奥妙,了不起看破虚幻透识真相,十三郎看到的比那些人更多,因他曾亲眼见过、亲手摸过、亲身体会过那种力量,还有运用那种力量的人。
妙妙死了,死之前,她骄傲地宣称自己不会死,迟早会来算这笔账。十三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并且记住了那个名字:不死妃。不仅如此,根据种种迹象得出结论,山君门下有多位弟子被其他与之同级、甚至超出的人寄了魂,在这个世界游荡了上万年。
比如妙妙,比如八子,比如那位自己消亡的灵机,甚至还包括阿古王!
谁敢说阿古王是五子强行召唤而来?虽然他此刻就在十三郎囊中,虽然他正以“俘虏”身份帮助十三郎,可......谁知道是真还是假?
妙妙化名灵妙法尊,在人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传道,知道其身含不死意志后,十三郎很自然地把这看成不死妃替自己保留种子的一种行为,或许还有别的。如今妙妙死了。不死妃虽然不死,但已失去人间的代言人,岂能轻易甘休。
隔空跨界。强横如他们也不能说来就来,直到十三郎破境冲天,或许还因为这样那样的因素,最终被其察觉到肯定不会忘记的气息。
于是她来了,当三重福瑞过后,那股由信力催动、包含无穷蛊惑的画面先一步到来,险些、或已经酿成大祸。
假如没有人阻止。今日冲天的修士,每一个都有可能变成妙妙;即便阻止,十三郎仍担心那位强大的存在手段高妙。会不会已经埋下种子。
除了这些,十三郎还有更深一重忧虑,他能肯定这股力量与妙妙的力量同根同源,但不能肯定此次幻像是有不死妃本人亲自施展。
原因听上去有些可笑。因为他没有听到对方叫喊。
不死妃爱叫。高兴的时候叫,不高兴的时候会叫,愤怒的时候大叫,绝望兴奋的时候......叫声尤其尖锐。
这样一个人,术法被人间所破的时候,怎么会不叫一叫?
原因可能有很多,比如她或许已经成功收服某位修士,只是没有被察觉;或者是她心性变了。也许是担心被十三郎认出来,再或者......十三郎想的不是这些。而是把目光落在那个“妃”字。
有妃必有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不死神妃铩羽之后,枕头风吹来另一位猛人?
“破日子,没法过了!”
连渡劫都能惹出这么多麻烦,十三郎出离愤怒。
......
......
“来!”
愤怒的十三郎张开手,张开口,吐出一颗外有无数丝条的亮星。
星,也是心,四足亲卫,土灵结合浮魔之后孕育万年的那颗雷霆之心。
心星很亮,看上去不比当头雷柱逊色;心星之上长着无数之手,迎风见长、长、长......长出一片亮丽森林。
银芒闪烁、凶狠猛厉的雷狱森林。
雷弧好似枝条抽打扭动,扭动中彼此连接勾纳,织出一片网;网中央那颗心星闪烁,释放着谨慎而贪婪的光。
下一刻,十三郎双手如飞般弹动,更多由雷弧编织的禁环飞入那张网,在每一个结点处隐藏起来,形成一个内含封禁的雷狱陷阱。
雷劫是雷,十三郎也有雷,他本来就是风雷双基,凭什么忍受雷道天罚。
网格近乎无限,十三郎眼望苍天,双手挥动的速度已不可辨;视线中,黑云内,那颗雷柱像一根棍子般直插下来,喷射的光芒灼伤人眼。
千里还是万里,亦或是万万里,无尽距离横跨而过,雷柱当头杵地撑天,当面迎来那个渺小人修的一声怒吼。
“吞了它!”
吞了它?
听到这句话,下方千万修士均为之发愣,心里想都这会儿了是不是应该专心些,怎么还有心考虑吃?
迷乱心思种种猜想,无人能预料十三郎的打算;时间飞逝,当接下去一幕呈现在眼前,紫云岛周围千万修家为之瞠目,齐齐张大了嘴。
天上也有一张嘴。
雷心开网如一张大大的口,十三郎手托巨网冲天而上,正面与劫雷相遇,恶狠狠一吞。
百年苦修,无数次机缘,曾经与天雷鏖斗云霄,多少回独自舔食伤痛,所谓何来?
天降雷劫,人人都以破解为念,奇功妙法,法宝阵符,手段千样道法万般,从没有人想过:能否把它留下来?
十三郎想到了,因为他自己就是雷修,任何与雷有关的事情都要想一想,都要尝试斗一斗,贪一贪。
还有什么雷霆比劫雷更甚?还有什么雷比劫雷更具真意?假如能把它“俘获”,精研、甚至吞下变成自己的东西,是不是会给修行带来帮助?
史无前例。
那又如何?
当初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十三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而当他静下心来认真考虑,这个念头就成了心魔,每每想到便心痒难熬,恨不得雷劫能早点降临。
既然如此,那就做吧。
要抓雷,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雷。雷霆天性霸道不驯,其它无论何种道法,与之相遇顶多能将之消灭。绝无保存下来的可能。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以神通轰击,以常规法子对抗天劫。
以雷霆做网包裹劫雷,干扰、或强行阻断其内含的天道意志,只要做到这一步,劫雷不过就是一道雷,凭什么不能捉来做宠。
即便捉不到。其湮灭之后是否也能留下少许气意,融入属于十三郎的那些雷?
“你是天道,劫雷就是杀人刀。我虽蝼蚁不甘受死,你敢砍我,我就夺了你的刀!”
这就是计划。
......
......
煌煌雷柱只管杀人,无论前方是何物都不会停下脚步。轰鸣声中雷柱当头。张开大口的雷狱猛地一沉,再沉,又沉......
雷遇雷,雷碰雷,雷灭雷,雷消雷;雷与雷的对撞,简单、直接、粗暴,充满力量。宇宙间再找不到比这更狂暴的冲突。
爆裂声声如天崩地裂,周围万丈内。四处皆能看到被击散飞溅的雷弧,十三郎肩头扛举着那张网,身体一降再降,双手依旧弹动不休。
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劫雷严厉但它威力恒定,降临的那一刻就定了格。十三郎要的不是直接将其击散,而是能够阻上以阻,之后就是......雷狱周边,闪烁雷弧再次疯涨,绕开雷柱、围住雷柱,如千万枝条向上攀升。尽头处,枝条再次勾连编织,将那根消耗近半的雷柱层层包裹。与此同时,下方承受天道威压的十三郎也临极限,隔着快被击穿的网底,他与雷柱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尺,几乎能看到内里的倒影。
雷柱能当镜子用。这是十三郎的最新发现,前所未有,今后估计也不会有。
“生灭道,收!”
雷狱外,黑白之气盘旋往上,阴阳桥再现,如天堑隔离周围一切,能否隔开天道意志,进而将劫雷变成无主之物,在此一举。
“咦?”
心头似有一声惊呼,带着几分欣喜,还有些犹豫,随即变得决然肯定。十三郎隐隐约约感觉到,当那个由黑白图案做成的口袋收拢,雷柱里似有什么东西跑了出去,又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下一个瞬间,被包进去的雷柱骤然安静,变成一颗小小的球。
“这么简单?”
不说下方群修如何惊诧,十三郎自己也呆了一下,为防止生变,他还准备有三重手段,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会不会有鬼?
管它了!
到这一步,打开口袋放雷归天显然不可能,十三郎只能加倍小心,尽自己所能将那颗雷心重重包裹,之后张口,将其吞入腹中。
雷柱未能消解大半,而且变得安静,但其与雷心之间的战斗并未完全终结,当下的局势只能这样描述,那团劫雷包含的杀机已经消散,但其自身必然带有的狂暴秉性还没有消除;就好比一团凶猛燃烧的火,无论放在哪里,周围都会受到伤害。
要真正将其收服,十三郎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眼下要务不是它,而是接下去还要面对的劫。
这方忙碌兼有思索,周围观望的修士们陷入痴呆不知所谓的状态,哪怕最最精于雷道的雷尊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睁睁看着十三郎吞掉那颗电弧乱颤的雷球,之后反手从分身那里接过一张弓,举目再望天。
劫雷被应劫的人收掉,主导此劫的天会如何。
天会愤怒,愤怒到无以复加,愤怒到提前催动第二道雷,连同环内沉云一道压向十三郎头顶。
一支硕大无鹏的锥子出现在当空,顶头一颗亮点如旧,身后增加连绵厚重,杀道森严。
十三郎没有第二颗雷心可以利用,也没有那么多雷霆之力与天劫对耗,当然也没有必要。
杀机所向,十三郎脸色忽然沉静下来,默默举弓静静望天,看起来就像良友之间举杯邀酌,叮的一声松开了弦。
“凭什么总是你先动手?凭什么非得等着挨打?”
出箭之后面容骤改,温和甚可称得上文静的青年目光狰狞,头、脸、手、身均写着两个字:反击!
“赏颗糖豆打一棒槌,去你吗的!”
......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十章:怒箭罚天
修真世界应劫如人生一次大考,考过光华万丈,考不过身灭魂消,过与不过天,难脱被动挨打之局。
应劫也是战斗,战斗中,能抢先一步出招总归占些便宜,十三郎不是第一个勇敢想要逆袭的人,事实上,多数应劫修士都曾想过主动出击,可惜现实事实残酷,根本无从着手。
劫雷不至,天空空荡荡一片,排山倒海之力无处运用;劫雷至,迅疾临头躲避不得,只能让出先机。修士纵有冲天豪情,仍只能接受天道安排,老老实实一雷一雷的扛。
十三郎不想这样,他是第一个面对雷劫可主动出击的修士,因为具备别人难以具备的两个条件。
他的攻击够远,够快,够强劲!
天外雷光将将露出苗头,那颗亮点刚刚引导雷云指向目标,一道比它更厉更亮的光矢冲天而起,正中靶心。
掌天弓,本质灵宝,遇强愈强,凡间修士本难炼化,且有妨主传闻。机缘巧合,这张被魔宫保管的弓落到十三郎手里,屡立战功。今日十三郎化神破道,修为正处在此生巅峰,战志亦为此生最强,对应宝弓凶性大起,微出箭,耳边已闻破弦嗡鸣。
那是杀气,是杀器渴望战斗的呐喊!
搭弓,满弦,扣矢,法力随飞矢泄洪而去;人之怒,箭之狂,在这一刻完美结合;十三郎射出了箭,心中热血也被点燃,身体竟因为兴奋微微颤抖。
对他而言,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形。战斗中的十三先生如机器般冷漠,从来没有因情绪干扰心智的时候,然今时今日,百年修行即将验证。百年恩仇面临血洗,在经历如此多波折诡奇、又被掌天弓内魔念所激之后,十三郎自少年时便在荒野积攒下来的野性彻底活了过来,如地心之火对空喷发。
“嗷!”
与那支由劫云与雷柱组成的锥相比,掌天飞矢就像山前蚂蚁,海中一虾。微小几可忽略不计。然而当那两团光芒相遇,人们分明能够看到,雷柱中、黑云内,一条穿梭而过的印痕如此清晰,以至于那条雷柱来不及消势,踉跄着继续奔向前方。与之对应,小小弓矢劈波斩浪,在雷柱中射出一道宽宏大道。
如锥!
天上巨锥呼啸而下,迎头锥矢顶头向天。耳边千万巨兽咆哮,忽被一声响亮哨音割裂,变成哀嚎与呻吟。
锥与锥的对撞,掌天弓获得完胜。
与普通箭矢、或者神通不一样,掌天弓的伤害从来不是一个空洞那么简单,其最主要的功效便是摧毁精神与意志,杀人与无形。
这需要机缘,也需要修为。更需要使用者拥有与之匹配的战志与癫狂。
想当初,十三郎初识掌天弓威力。使用它的小宫主仅只元婴修为,便能毁掉卡门一箭单刀、六千厌灵蚁,还加十三郎的四根手指。因为他知道,假如被那道箭矢透体,哪怕射在肩头腿腹等不算致命的位置,也能让自己魂魄受伤。甚至要致命。
今日十三郎发箭,比起小宫主强出以成百上千倍,区区一道化神雷劫,有何资格在其勉强嚣狂。
假如不是十三郎刚刚破境,对新得来的力量不是太熟悉。此弓威力还能更上一重;那种程度的飞矢一击必杀,消耗法力也以天量计,不能轻易用在不知何时才算休止的雷劫上。
这也够了。
视线中,雷柱连同身后大有千丈的巨锥猛地一顿,形状不变,给人的感觉之剩一个字:笨!
狂奔巨象折断前蹄,冲关战车失去舵手,浪尖帆船没有桅杆,会如何?
轰鸣雷柱就是这般情形,看上去冲击的势头丝毫不减,内里实际已经没了魂。没有了这些,它不过就是一道稍微粗大点的雷霆,对如今的十三郎来说算什么?
算毛!
......
......
“亏了!”
狂啸之后,十三郎用力握紧拳头,内心振奋、同时也忍不住为之懊悔,尚未定型忽然眼前一亮,神情又变得惊喜。
“赚了!”
目睹飞矢威力之后十三郎知道,假如浮魔雷心现在使用,或能连收两道雷柱不止。归根结底,这场雷劫意外连连而且太突然,纵以十三郎机灵百变,也不能将战术安排到最佳。
亏在这里,赚到的是那支箭矢非但破了劫雷,自身也好似经受一场淬炼,非得变得光滑夺目,箭身也长了一截。
曾以肉掌与箭矢对抗,十三郎很清楚此箭攻击的特性;当其遇到强敌时,箭身会变成如神通一样的流矢,遇挫之后渐渐消减,直至变成三寸来长的本形,就意味着攻击结束。此时此刻,破灭一道雷柱的箭矢居然变长,足以让十三郎找到灵感,今后或可顺藤摸瓜,逐步找到真正激发此宝的方法。
非但如此,随着箭矢穿透雷霆之后返归,十三郎觉得它好像活了过来,拥有自己特有的精神。
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就像一个疲惫饥饿到极限的人,快要昏倒的时候赶上大餐,于是用最后的力气填饱了肚皮,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连脚步都已迈不开,倒头便睡。
以雷中意志为食?
那该怎么养!
尴尬念头一闪而过,十三郎发现自己面临一个幸福而又痛苦的难题。
浮魔雷心与掌天弓是今日事变最可依赖的两件宝物,也是战斗中可发挥奇兵效果的宝物,如今只是破掉两重雷劫,已变得不可用。
“那就不用。”
断了念想的事情不用多牵挂,十三郎反手将掌天弓收好,顺手一拳,将那道只余空壳的劫雷打散。
应劫时候念着这些,假如被人知道十三郎此刻的想法,不知会不会唾他一脸。
无论本尊还是分身,十三郎都曾于高空搏击雷暴。如今的他强大十倍,劫雷失去天道意志弱小近半,说不是一个层面或有些夸张,但如果这样的力量就能威胁到十三郎,他也根本不可能惹来福瑞三重。
劫雷尚未临头便被击破,不说下方看客感受如何。连老天爷都为之楞了神,一时没了反应。
黑云依旧浓密,翻滚势头虽然凶猛,但其正当中被穿破一个大洞,透过洞口,人们呆愣愣地望着天外那片浩渺无际的星空,神情越发迷茫。
渡劫遇到意外不怕,但是架不住一样接着一样,没等理清前面头绪。又一桩更大的意外随之出现。屡次三番,三番屡次,千万修士的脑海被冻成了结,只剩胡乱猜测。
劫呢?
不会是完了吧!
成何体统啊!
天劫三六九,这是常识中的常识,一般而言,劫雷三次为一个基数,彼此相隔的时间很短。今日十三郎渡劫迎雷。无论此前福瑞好是后来的雷劫,节奏都比一般修士破境的时候快得多。也就是说。众人等待的这会儿功夫,第三道雷霆理应达到十三郎头顶,可......天上劫云看似浓厚,实则连自身被射穿的那个破洞都没能补全,哪有半点雷劫的影子。
“不会是......”
女孩子们的心思总是那么直接,天劫没了就没了。重要的是渡劫的人安然无恙。小宫主看着想着可是想不出来,忍不住拉住老祖宗的手,傻傻问了句。
“哈,不会是雷劫吓跑了吧?”
“不许胡说!”老祖宗声音眼里,神情却有着同样疑问。转头看向此地境界最高的活佛。
“十三上次渡劫,本该三道劫加了一道......大师以为,是何道理?”眉师一边讲述往事,也向活佛求解。
“佛祖慈悲......”活佛脸上全是苦,与平时的慈悲面相完全不同。一方面,他忍不住要看这场“别开生面”的渡劫过程,另一方面,他还要压制神胎内的那根气意之针;此外活佛总忍不住朝远处瞥,又不敢把目光落实,一心三用,苦不堪言。
“先别慈悲了,到底怎么样?”燕山那么老的性子都觉得着急,疑惑追问。
“小宫主的话有几分道理,大师觉得如何?”
“我说吧!”小宫主顿时高兴起来,脑袋瓜直晃悠。
“道理是有一点,和尚以为,或许是第三道劫雷将发未发,就好比......没了引线的炮仗。”
勉强找到相似比喻,活佛脸上一点都看不到高兴,苦巴巴皱成了团。
“先生乃非常人,非常人行非常事,破雷劫与半道看上去威猛,实则愚蠢之极......”
“为什么这样讲?”老祖宗追问。
“因为天不可犯。”燕山老祖肃容说道。
“是啊,天不可犯;先生这样做,麻烦只会更大。”
“不可犯,呵......”魔修就是魔修,天生便有几分倔傲脾性,老祖宗念着这句话,有些不以为然。
“犯都犯了,还能怎么样。”小宫主理所当然表现得更过分,用力挥拳。
“哥哥,揍它!”
揍老天?
望着少女冲天豪情,几名大佬默默摇头,默默叹息。
“成何体统啊!”
......
......
“麻烦大了。”举头望着天空异象,十三郎略线狂躁的心神慢慢沉寂,神情异样凝重。
头顶处,劫云以缓慢而坚决的姿态朝中央汇拢,比之刚才纯粹狂暴,显得沉郁而压抑。与之对应,珍珠云环也朝内圈靠拢,就像一个不断收拢的箍。
每击破一重劫雷,云环收缩的幅度都会大大增加。此时此刻,第“三”或者第四道劫雷迟迟不至,十三郎稍稍有了空闲,一面抓紧时间调息法力,顺带也观察劫云与那条环。
看着看着,十三郎心生些许不安,怎么都难以挥散。
道鼓三催与仙灵洗炼,虽然给他带来巨大痛苦,最终结果相当满意,实打实配得上福瑞二字;唯独这个至今空顶名头不知其效的环......越靠近头顶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明显。
“该不会变成紧箍咒一样的东西,最后套到头上吧?”
莫名生出这个念头,十三郎赶紧撇开心思,将胭脂鸟召唤到头顶,与分身靠背而站摊开双手,开声断喝。
“以我之名,召天下之火!”
......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一章:四方无火
人常说,水火无情。
人常说,水为生命之源,火为灭世祸根。
人又说,水火不容就像阴阳,不可相互,不能遇到一起。
人还说,水火实如镜子两面,彼此相伴,从不孤单存在。
十三郎说,水火可看成生死外相,可号令,关键在能否看破生死,能否捏住藏在其中的那根引。
天下之火源与昊阳,如今的他做到前者,再拿金乌之火作为引子,便可号令天下。
“以我之名,召天下之火。”
吹响号角,竖起战旗,生死问道,真火做引,十三郎四望人间,呼唤人间火。
令出天变,紫云岛周边丝云纵横,不知从何处起,只闻号令响在心头,滚滚声涛轰轰荡荡,顷刻千万里。
传功崖上无数落石,投入清河荡其涟漪,涟漪不灭直扑对岸,岸边惊动几双枝柳、还有停驻在枝头的数十雀鸟。
雀鸟嘶鸣振翅高飞,将来自魂魄的号令带向远处,传往四面八方。
......
......
岭南新宗,大小山头,各个世家,此刻正有无数修士往来穿梭,忙着安排一年中的大计:种虫。
炎炎虫喜火阳,修士们在长辈的指引下寻找向阳之地,最好还有地火之源,设置阵法安置炎虫,忙碌而充实。
忙碌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风,吹在身上暖烘烘不似春意融融,反像七月骄阳灼烤伤人。种虫师兄疑惑抬头,发觉阳光变得刺眼,明亮似乎增大数倍,之后他觉得脚下微颤微凉。忙在低头时......
“见鬼!”
本该火意十足的洞穴清亮幽幽,安置好的炎虫疯狂扭动,头颅朝着一方向。
“怎么回事,火呢?”
“火呢?”
“哎呀!”
惊呼不及,剧变又起,主修为火的修士们身形摇晃。体内真元蠢蠢欲动,几难压制。
风再起,吹往下一处。
......
西部荒原,黑烟弥漫,热浪熏天,一座火山之口。
赤身修家置身火海,以无上坚韧吸纳地心烈火,脸色有些狰狞。
荒原世界残酷而艰苦,这里的妖兽比别处更凶猛。这里的修家常与天争;这里的这位修士找到这个会有后患的办法,强行提升自己的火道修为。
地心之火猛烈但含有剧毒,黑烟热浆均有浓浓戾意,火内修士渐渐到达极限,即将破土而出。
耳边似有威风吹过,引来身下骤然沸腾,一股如荒狼狂啸的声音四面响起,内心却为之一寒。
身在火窟。怎么会有寒意?
荒原修士大为惊恐,忙奋起修为脱离火海。忽觉得体内空空难耐,明明身体在飞,法力在流,但好像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内心惶惶。
片刻后,荒原修士来到外面的世界。看到那股黑烟卷着火星笔直转向,感受到体内如喝令般的强烈冲动,神情越发不可思议。
长年在火中“浸泡”,荒原修士比寻常修家更能理解火,他感受那股朝拜的**。体会那种万流归宗的急切与狂喜,心里明白了什么。
“人间已有圣火出现,就在那里。”
说出这句话,荒原修士跪下来,朝极远所看的方向膜拜三次,之后站起身,神情转为坚毅。
“我应该到那里去。”
......
极寒漠北,冰天雪地,世界荒凉而孤寂。
一座临时搭建的雪屋,里面闪烁着昏黄的光,兽皮上躺着受伤的男子,血迹斑斑。
雪原上的人们生活艰苦,打猎是最最常见用来维持生计的手段,男子与野兽搏斗而受了伤,气息衰弱,神情渐渐绝望。
生命之火就像外面的天色一样,忽明忽暗,惨淡昏花。
床前,身形壮实的妇人照顾他,冰天雪地竟然满头大汗,一面焦急朝身后大喊。
“娃子,快把热水拿过来!”
“正在烧,可......”
七八岁的男童大声应着,对着一堆柴草忙个不停。这座雪屋并不是他们的家,因为男人晚归,母子两千辛万苦才找过来,匆忙修建的御寒之地。
凛风寒冽,四面呼啸聚火艰难,来得匆忙,母子两身边甚至没有雪域燃火所必须的油脂,男孩只能用最原始的法子生火,可是怎么都做不到。
雪原汉子身躯强健,可是再强健的身体经不起流血带来的寒意侵心,没有火,没有热水,他将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娘啊!”
收集来的柴草冻如冰块,雪屋四面透风,男孩双手被划出道道血口,几番努力仍不能将火点燃,无助地叫起来。
“点不着......”
“怎么这么笨!”
火与热重要,伤口又何尝不需要及时处理,妇人正用粗陋的工具帮丈夫清理冻在伤口的冰渣,抽不出身来只能怒叱。
“再不生火,你爹就要......”
“我知道......”
男孩哭起来,颤抖着手用力敲打火石,对着那些绽放的火星虔诚祈祷。
请快点烧起来吧,求您了!
又来一阵微风,男孩愤怒想要咒骂,忽发现这次的风与之前不同,暖暖的,热热的,吹在火石迸出的火星,眼前为之一亮。
火苗腾地的一下子窜起来,生命之火也被一同点燃,连同一家人的心、还有那座孤寂清冷的雪屋也跟着亮起来。男孩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灼热而光亮的火焰,手里拿着火石,竟然有些楞了。
“还不快点!”
妇人被火焰吸引了目光,回头大叫着。
“知道了!”
男孩大声应着,一把擦去眼角的泪,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本该瞬间凝结的泪水同样热乎乎的,男孩望着手山湿痕被烘烤成热气。像是明白了什么。
“谢谢,谢谢你!”
微风听到了这句话,在其身边打两个旋,留下光与热,带走了某些更热、更有活力的东西,奔往下一个远方。
......
河东。两河流域山水茂密,最多的就是热泉;泉水从山间生,经溪流入湖河,在由分支灌溉沃野。热泉最能滋养生灵,所过之处,鱼虾丰美林川秀丽,是沧浪星稍有的富饶之地。
傍晚的天空渐渐灰暗,靠水收网靠山出林,劳作一天的人们盘算着今日收成。开始返回家园。
阵阵微风吹过,天忽然亮了。
将临边陲的昊阳抖了几抖,一抖抖出重重光面,重新将大地照得通明;四方水域,偏偏鳞波飞跃天空,山间水上热气升腾,像极了晨曦初露的清晨。
“鱼跃龙门,跃龙门啊!”驾船的人们奋力大喊。
“兽潮。兽潮了啊!”山间的人们大声高呼。
“快看快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哦!”孩子们那样开怀。脚声清脆,喊得也最响。
......
......
岭南,西域,漠北,河东,以紫云岛为中心。以天空号令为指引,四面八方,八方四面,无数热流滚滚袭来,源源不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边出现打团赤云,比起当空那一圈圆环围绕的浓密黑云,显得单薄显得脆弱,但其范围更广,堆积更远,且如长线连绵万里,目光看不到尽头。山水周围,一阵阵回风似在高呼,一股股热浪并不灼人,但当它们涌到某个范围,真正触及到追索而至的源头时候,火焰瞬间升腾。
那是什么样的火啊!
有黑有白,有橙有紫,有赤如朝霞般亮丽绝伦,有艳如桃花笑开人脸,有恶鬼扑面阴风阵阵,有骄阳临头热浪滚滚,还有地泉勃发之怒,更有彩虹倒挂之奇。
修士的火,凡人的火,昊阳之火,大地之火,胸中怒火滔滔如浪,命里魂火跳跃如灯。
“这是真火意志啊,小小少年,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千万修士早已目瞪口呆,修火的修士早已伏地,红衣大汉嘘声感慨,目光微瞥,忽发现火尊痴痴地望着天空,历来温和深厚的目光满是怨毒,更有无可名状的嫉恨,与疯狂。
“呵,他......罢了罢了,既然都这么有本事,留给你们自己处理,是死是活,本神都应该抓紧时间办正事。”
红衣大汉又看了看,觉得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地方,身形微晃,瞬间万里外。
当时当下,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火,对他而言,这样的环境比传送还传送,任意遨游无碍,甚至不怎么需要法力。
这一刻,四方火焰齐奔紫云,汇聚成一道人间意志,共同迎向天空那团亮光重聚的劫,还有那些雷!
火海无边,雷霆又何尝是普通的雷?
道门内,黑云间,此刻已被亮色填满眼眶,第四、第五、第六到雷劫接踵而来,哪里还是什么雷柱雷枪棍雷弧,分明就是连续镇压的三做雷山!
雷山下,火海如一根拥有无限大底座的枪,枪锋所指,雷山也不得不缓下势头;视线中,头一座雷山尚未消解,次一座已经凌空压在其山顶,之后是下一座。
轰!
雷山骤然下沉千丈,浩瀚威压之下,百里地面骤低三尺;雷山所对的正中央,四方火海如受伤野兽,疯蛮姿态汇流而上,再次将剩余雷山托起。
雷与火的碰撞,凶暴激烈而且绚丽多姿,空中四处都是被击飞的雷弧,周围烧着这样那样的火,活像一只只被驱赶兔子。
是雷在驱赶火焰,还是火焰在追撵雷霆?
十三郎不像兔子,此刻的他定身在战场中央,头顶雷池,脚踏火原,四手双面沉稳依旧,看清了世界的目光写满自信与强大,渐透出几分嚣狂。
“风来!”
......
......(未完待续。。)
假如爱
爱我你就夸夸我,
爱我你就陪陪我,
爱我你就qqqq我,
爱我你就捧捧我。
呕,差点吐了......
吐了也要,求月票!!!!
...
...
上面的事情很重要,下面说几件不太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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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到怎么办?
正常应该可以的吧......假如真有那么多盟主让我来不及,以后再补呗。
第二是情节方面。整个人界篇的**段,我敢说会让大家看得爽,需要强调的是,这段**还有不少章节,爽感还会继续积累,堆叠到让你吃不消为止;同时有点尴尬的是,就我目前推算的状况,等到这波**结束,人界部分走到收尾相对平淡的那一段时候,恰好就是月末冲榜最最关键时期。
这真的很讨厌,可是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占占先机,趁大家看得爽的时候多求求票。我希望大家明白,自始至终,锻仙此次冲榜都不是为了具体多少名,而是为了引来更多目光与书友。
所以啊,假如您愿意出一份力,假如您愿意帮我这个忙,请尽早出手。
这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感谢所有热心的朋友,嗯,还是月底再谈这个吧,会有很多话想和大家说。
现在只有这一句: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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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二章:八面来风
“风来!”
断喝如军鼓二度敲响,耳边“呼”的一声巨响,就好像一窝马蜂被掼到地上,千万蜂群狂怒震翅,同时同向、同志同心朝作恶之人反扑。
人们心里无端生出一个念头:沧浪星,醒了。
观客不如当事者感受明显,如果说,周围修士对这种神迹有所疑惑的话,身为促成其发生的十三郎已经深信不疑,并被那股来自蛮荒的意志所影响,鼓尽全身的力量再发长啸。
“风啊!”
这是召唤的声音,也是请求大地与自己共鸣的呐喊,呐喊高亢于山间回荡,水中传递,透破高空,钻如地底,直达这个世界的本核。
安静了。
就像定字决施展后的效果,传送崖上落石停顿,几颗顽强的青草弯曲但不再摇摆,清河上的波纹依旧,也已不再荡漾,人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还有空中渲染的火海与雷暴,通通停顿了那么一瞬间。
体型越大的东西,其反应往往比较慢,听到呼喊的时候不会马上有动作,而是稍稍楞上片刻。于是乎,当呐喊传向四面八方,世界出现刹那定格,一切都被停止。
下一刻,狂风,大作!
......
......
修真世界一直有这种传说,天劫降临的时候,天道意志伴雷而落,应劫修士所在的世界会因此苏醒,如能在其苏醒的时候找到契机,迎劫之人与之沟通更加紧密,天人领悟水涨船高,施法威力自然也更足。
这个过程不会太长,天劫终止天道意志离去。世界随之重入沉眠,一切回复到从前。
对大多修士而言,此种传说有根有据、但又很难真正把握,其主要原因还在于压力;天雷凶猛,应劫时全力以赴尚不足以活命,抽不出身也没有能力将心神旁顾。白白错过大好时机。
也曾有人探索并且尝试过,甚至有人取得一定意义上的成功,但以条件与程度论,无人可与今日今时的十三郎相比,
无论过去、还是将来,纵然十三郎修为再提高十倍,感受深厚百倍,他也很难再像刚才那样一举召来人间火焰。究其原因,根本便在于这个世界自身有了反应。主动与之相和。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天劫惊动了世界,因为十三郎、的那颗星改变了世界,因为他有真灵火种、生灭意志,还有脚踏四方的足迹!
擅马之人,随手一挠就能让陷入狂躁的野马安静下来,好花之士,轻轻几下锄头就能让垂死的花朵重换生机,这个世界太大太大。假如没有足够多的游历与之相映衬,再好的条件也是白搭。
灵魔穿行。足涉四海,上天入地,三域八方,数遍人间千万修家,很难找出比十三郎涉足更远、更深、更长远的人;如此再加上之前所讲的那几种,最终促成这种情形发生。
打个比方。世界就好比一个孤独永远找不到同类的巨兽,生活在其身上的万灵也好、草木也罢,包括人鬼妖魔通通计算在内,皆不过是些附着在皮肤血肉的寄生虫。
谁见过狂牛喜爱蚊虫苍蝇?谁听过大树喜欢生藓?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只看能不能碰到、找到,甚至主动制造出来。比如凶鳄可与小鸟做朋友,因为它能帮它清理牙间虫垢;花草最爱蜜蜂光顾,因为它能帮它繁衍生息;还有藤蔓借助大树抵御狂风,河流因鱼虾增添生机。大而化之,山峦借助林木巩固水土,天空因飞鸟而欢快流淌。
如今,十三郎就是那只鸟,那只蜂,那片藤,那条鱼,得到世界的某种认可。
当世界醒转具备神智,他们相识,相助,相互信任,就像朋友,甚至伙伴,甚至兄弟。
世界太大,因其太大,眼里已无大小之分,所以不是父子,不是爷孙,而是兄弟。
兄弟啊!
......
......
“风啊!”
来自人的呼唤,经过世界主动输送,穿透天,传遍地,唱响在原野之上。
南域,灵魔分割的那条线,千万年来风暴不休,如杀不尽的仇人永世无眠,刀枪永不入库。
这是自然之敌,是无法因人之意志终止的仇杀,是万万年无人能够改变的事实;然而今天,当呐喊传来的那个瞬间,灵魔线上定格刹那,黑与白变幻止步,风停。
东海,狂涛骇浪连绵万万里,别说寻常船家凡人,便是修士,也许大能才可立足。然而今天,当呐喊声传来的那个瞬间,万里狂潮为之止步,风停。
天上,猛烈罡风亿万年不会如旧,不让星空苍茫侵吞人间,也阻断了人间探索星空的路;然而今天,当呐喊声传来的那个瞬间,风停。
地下,炽烈岩浆缓缓流淌,深处实有一股力量在推动,以维持这个生灵世界可以运转。然而今天,当呐喊声传来的那个瞬间,风停。
山间的风停了,草原的风停了,溪涧川头,竹林草隙,所有风儿因呐喊声停顿了......一刹那!
世界的一刹那,对人而言会是什么样?
是这样
......
......
“咦!”
某地波纹回荡,穿梭于虚空间的红衣大汉显出身形,目光再露惊讶。
“嗯?”
潮汐处,修建了传送并不意味着潮汐规律被改变,当下正临外域之门大开的时候,守护修士们耳边忽闻怪响,纷纷举目。
“是真的喔......”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这句话,潮汐入口出现一只庞大的眼睛,似在对着这个世界询问。
“这是......”
“是那个找自己头的家伙......”
经历过外域开启的人道出猜测,声音颤抖,止不住生出末日降临的感觉;此时他们并不知道,巨眼睁开时。对面世界正有一团氤氲闪烁前行,径直朝望跨界传送、也就是通往这方的路而来。
“嗬啊!”
分界线上声声惊呼,几名透入魔界准备扑杀魔兽的修士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因为暴利,两域都有专职此事的修家存在,对分割线的熟悉程度。天下无人能比得上他们。
因为熟悉,所以更加不安。
就在刚才,狂暴风力忽然停下,虽很快恢复,但给他们的感觉不太一样。灵魔两气激战依旧,但不知为什么,周围出现一些细微变化,就好像两名厮杀经年的战士,因疲累开始放松仇恨。将目光转向对方的“优点”,或是可以被接受的那些地方。
不可思议的变化,很细微,但又的确存在。
灵与魔之间,怎会出现这种迹象?长此以往,这条线会不会真的平静下来,不似以往那样阻断双方?
几名修士相互看了看,均摇了摇头。
“幻觉?”一人疑惑问着。
“嗯。是幻觉。”其他人频频点头。
......
......
“嗷!”
紫云岛,传功崖。半天空,人长啸;无处不在的天风如此猛烈,超出想象也远远超出召唤之人所能承受的极限,亟需寻找到宣泄之道。
出路在天上。
一道劫雷已在与火海的争斗中消亡,后面两座雷山咆哮疯狂,似在传达天道之怒。
如此“良”机。岂容错过!
“破啊!”
说不出的强大,喊不够的嚣狂,千般思万般想,尽化一声冲天之吼。风与火的海洋当中涌起,四面包围。当头镇落,内外交杀;天地之间再容不下一丝杂音,哪怕它来自于天,哪怕其代表的是君父之思。
这不是一个人所能发出的声音,而是整个世界的呐喊。
轰!
一声还是两声,三声还是千万声?千万人当场无可分辨,眼前只看到一股狂潮席卷当空,瞬间淹没一切。再凝目,雷山无影,天空清净,那个由珍珠云朵组成的圆环猛地向外一弹,之后再以更加狂暴的势头朝中间一收,顷刻即成百丈。
仅余百丈宽。
环内环外仍如两个世界,内黑沉但觉气息奄奄,外蓬勃且有汹涌浪潮,万万钧之力挤压着那个环,将其不断逼迫内收。
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如万仞冰川有了裂痕,从上到下即将崩溃,可......它到底还是维持了下来。
风火猛烈而强大,但其持续的时间,太短了。
百丈圆环收至七十,风与火的海洋出现沉寂,就像巨兽梦中惊醒,翻此身,打个盹,眯眯眼,之后抵挡不住困意,回落沉沉意。
大地终于不再颤抖,千万修家神色不知所措,迷茫中透着惊恐的目光投向天空,投向那个站在环内、伸手可触摸到劫云的那个人。
仿佛间人们感觉到,那个原本修为定格、已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人,气息竟有再度攀升的迹象,或者是内在气质发生某种变化,缓慢而坚决。
“是余效吗?”人们在心里自问。
“谢谢,真的谢谢你。”
不是唯一了解真相的人,但他是唯一能够在真相中说话并得到回应的人,十三郎化身双头四臂,以最最诚恳诚挚的态度,团拜一周。
“接下来的事情,让我自己来。”
“只可惜......”一个声音在心中回响,有些感慨,有些冷漠,更多的是沧桑与惆怅。
“没有可惜,不用可惜。”
十三郎抬头看了看天,傲然说道:“它的力量用去大半,我还没出过力。”
“呃......”
那个声音幽幽叹息,说道:“我不属于这里,如有可能,将来帮我回家。”
十三郎什么都没问,说道:“一定。”
那声音说道:“谢谢你。”
十三郎说道:“是我该谢谢你。”
“保重。”
“你也保重。”
......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三章:虎头蛇尾,黔驴技无穷
天劫并未结束,这是人人都能看到的事实。
劫云未散,那个看上去有些怪异的环还在,劫后应该出现的赏赐也没见到影子,这些都可以作为天劫未去的证据;此外,应劫的那个人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证明他仍能感受到沉入魂魄的威压赫赫,足以表明,这次注定被整个人间铭记的渡劫还将继续。
等待良久,脖子仰得酸了仍看不到天劫踪影,人们禁不住都在问。
为何还不来?
之前那番风火双杀,标志劫云区域的环不断受到压迫变小,最终定格为五十丈上下;假如这个保准的确存在,便意味着劫雷再不会如山岳海洋般宽阔,威力难测。
不管怎样,它应该露面。
“又吓跑了?”
小宫主再度异想天开,这次没有人喝叱她胡闹,连反驳都没有。
“劫云还在。”剑阁一名长老指指天空。
“可它怎么还不来?”小宫主继续问着。
“谁知道呢。”另一名长老无奈说着,声音有气无力。
“大家怎么了?不高兴?”
天劫不来,小宫主依旧兴致勃勃。此刻的她已完全不担心十三渡劫能否成功,而是关注于有没有更多精彩场面可以看,有没有更多奇妙美金可以欣赏。
“不是不高兴......”素来沉默的神师婆婆居然开了口,幽幽叹息。
“没意思。”
“这还没意思?”小宫主吃惊瞪大了眼,心里想难道咔吧人渡劫比哥哥更厉害,得找机会见识见识。
“是没什么意思。”老祖宗跟着神师的话,回头看向黄花女姐妹、还有左宫鸣。
“上界之修,渡劫可有此类情形?”
人说看什么就学什么。看花绣花看武习武,学不到精髓也能摆摆架势;相应的,看别人渡劫也是机缘,或多或少能得到收获。
今天情形不太一样,天降三重福瑞,十三郎一人独享。其后雷劫凶猛狂暴,十三郎应对的手段也花样翻新,着实好看。可惜好看归好看,能从中得到感悟并且运用的人寥寥无几,对大多数修家而言,价值却几乎等于零,甚有不小弊端。
一点效仿的希望都没有,很容易让后世修家产生魔障,道心有损。这里大佬或不在此列。但不能阻止其他人、还有将来听到此事的千千万万修家;如此一想,这次事件非但没有好处,反会遗祸千年。
不是没意思,是没有好意思。
“从未听过,不过......”
三名天外修士各自摇头,黄花女姐妹修为太低,左宫鸣强大而且资格老,自觉站出来应付场面。神情得意。
“十三先生生命超皓月,福自天授。当然与众不同。”
“贪生怕死,装什么破天神算!”几名大佬心里暗骂,只不好当面说出来。
当年金山一战,左宫鸣之所以能够留下性命,与其和血杀圣子的一番对话不无关联;后来与十三见里面,老头子一门心思要沾沾皓月的光。也着实出过不少力。只可惜,下界修士、包括十三郎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他。
听过左宫鸣胡诌卖弄,几位大佬不约而同又把目光投向活佛,目的相同。
“天劫为何不来?”
“也许......老天爷需要思考。”
活佛脸色至今泛苦,说出的话不比左宫鸣更靠谱;迎着众人疑惑目光。活佛摊手、摇头,表情无奈无辜,偏又显得深信不疑。
“出了岔子,所以要想一想。”
......
......
天劫为何还不来?
不止各位大佬,下方人人都在担心,揪心,并且追问。
今日渡劫一波三折,本该大显天威的劫雷似乎没了脾气,让人觉得不太真实。公道地讲,并非天劫不够威猛,而是应劫的那个人手段太离谱,看到仍如做梦。
三道雷山降临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相信十三郎能够幸免,结果他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比刚才更加龙精虎猛,反过来使得劫雷变得了模样,似乎徒有其表。
真实情况是否如此,脑袋麻木的人们并不是太关心;屡被震撼,大家已经养成习惯,想看到下面还会发生什么,还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剧本等待上演。
福瑞有了,一来就是三重;劫雷居然被吞掉,第二道雷霆被逆袭溃散,第三道雷霆干脆就没有、或则是被延后了。
四五六三重劫雷浩荡,其威力超乎想象,十三郎的应对手段更加匪夷所思,仿佛拉着整个人间帮他应劫。
这是不对的,而且不合理,因为从表面看,它违背了人们所知道的又一条常识:天劫不可借力相助。
无需太多解释,假设应劫可以找人帮忙,天下恐不会再有修家因此丧命;天雷不可躲避,不能隐藏,不能借力,此三条早已在人们心里扎了根,不容任何质疑。
既如此,十三郎的应劫方式就值得商榷了;傻子也能看出来,那火、那风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力量,几乎可以断定是作了弊。
“不是作弊,也算作弊,是不是作弊天说了算。”
活佛没听过此种先例,只能一边猜测一边完善,缓缓说道:“假设一下,先生借助人间之力,可是人间之力岂是谁都能借?既然先生借了,借动了,是否可理解为在那个应劫的瞬间,天道将其看成人间,或者把人间看成他。”
燕山老祖沉吟说道:“人如世界,毁灭人就是毁灭世界,天道有所保留?”
老祖宗摇头,说道:“三座雷山,本宫应之也需小心,这样还叫保留,天下何人能过。”
神师紧随其后说道:“活佛的意思,大约是指接下来。”
和尚连连点头。说道:“就是这个意思,老天爷现在很为难。”
“不是为难。”
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眉师开口言道:“是根本不知该怎么做。”
众人哑然,望着眉师的目光有些不信,暗想老天也会?
眉师淡淡说道:“人间之力的确经由十三之手发出,天雷如果不认可此事,根本不会与之碰撞。而是穿透直袭应劫之人。再或者,它甚至能降临灭世之罚,以维护尊严不被触犯。这是天道自己制定的规则,不像修士这样可以反悔。”
听了这番话,几名大佬先后醒悟,几名后辈仍然迷惑,小宫主持宠靠上去问。
“老师,为什么?”
“因为规则,还因为实效。”
眉师耐心解释道:“天劫深重。一雷更比一雷强,之前第三雷之所以消失,除大师所讲引线被掐断之外,或许还因为它意识到,那种劫雷毫无意义。现在情形与当时相仿,以适才十三破劫所显示的力量参考,再降劫雷根本奈何不了他一丝半点,这种情形对天而言毫无意义。所以不能做。”
“不是吧!”小宫主胆大提出疑问,说道:“老天才这么点力量。太让人失望了。”
“又在胡说!”
老祖宗赶紧喝止,说道:“天道规则不容触犯,今日之劫,恐已达到化神天劫之极限,再提高威力,一点半点毫无意义。如提高到超过适才那种......那不是降劫,干脆就是杀人,罚世。”
小宫主若有所悟,其余几个女孩也都恍然。
“不是老天不强大,是它不能用。”活佛总结说道。
“用了就等于悖逆自己。这也是规则。”老祖宗补充。
“天道冷漠无情,其实也挺傻。”燕山老祖说道。
“所以没意思。”剑阁长老收回目光,悻悻揉着脖子说道:“老夫打赌,千年万年,乃至万万年,此事绝无可能出现第二回。”
“总之,还是哥哥厉害!”
小宫主雀跃欢呼,叫嚣道:“那让老天怎么办,总这么等着,让人耻笑啊!”
居然替老天担忧......老祖宗无奈,板起面孔训斥。
“谁敢那样做......来了!”
什么来了?
当然是雷。
几名大佬先后抬头,抬头脸色即刻大变,慌张、惊恐、不敢相信,不知所措。
“血雷,真要罚世!”
......
......
雷本无形,无形之物可化千万模样,唯一不会变化的是其颜色......不是绝不能变,而是雷霆假如改变颜色,通常意味着末日降临,世界即将毁灭。
三道如鲜血般鲜艳的雷,凄厉无双,与传闻中的灭世之雷一模一样;眼看血雷从天而落,紫云千万修家的心顿时沉到谷底,冰寒彻骨。
寂灭的意味伴雷而降,不知多少大能大拿豁然起身,准备与老天殊死一搏。
轮不到他们出手。
“吼!”
来不及感受更多,没等惊呼平息,应劫之人冲天而起,迎着那三道接踵而至的血雷彪悍升空,连挥三拳。
看到这一幕,人们个个瞪大双眼,心里想这货傻了吗?
下一刻,三道血雷接连消散,十三郎就像一只弹球被连拍三次,弹跳中跌落。与之对应,那个圆环最后一次收缩,光华大放如烈火骄阳,发出道道金光。
爆音声声轰鸣回荡,其声势不可谓不惊人,影响不可谓不剧烈,威力也不可谓不大,可是......与传闻中的灭世对比,相差何止亿万里。
这是怎么回事?不少人心里在问。
这算什么?更多人心里在怒吼。
灭世呢?血雷呢?难不成萧十三郎强大到如此程度,连灭世神雷都能像儿戏一样对待,随手化解?
“这是......”主观台上,几名大佬面面相觑,楞了足足好一会儿,无奈仍将目光投向活佛。
“是警告?”
“是卖弄?”
“还是......纯粹开个玩笑?”
“咳咳......”
一辈子咳嗽不如今日一天多,活佛忍之、惑之、猜之,神情愤怒而且无助,深深叹息。
“成何体统啊!”
......
......(未完待续。。)
励志歌
孤灯千宿梦百回,
沉浮三载今日追。
勤耕偶作呢喃唱,
又没词儿了,嗯......不投月票不准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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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四章:莫测金箍
血雷的确是灭世雷,这点无须怀疑,但其威力......
十三郎最清楚。
连破三雷,看着轻松是因为之前太过耀眼,事实情况是,十三郎真正竭尽全力。
表面三拳,实则风、雷、火三法齐施,这是他刚刚才领悟到的神通,连个名字都没有。诚然,当下的他无法与适才那种风火双杀相提并论,但也绝不是随便哪个大拿就能比,如考虑突袭,或能与人间巅峰掰掰腕子。
如此这般,扛雷过后,十三郎暂时失去全部力量。
三雷过后,风暴渐息,十三郎跌落千丈后止步,重新抬头。
必须承认劫雷手下留了请,不仅指力量,还有深藏与雷霆之内的毁灭意志;别人难以看出什么,十三郎自己心里明白,只要再强大一点点,他就会因此魂飞魄散,变成一个身躯无损、内里全无生机的尸体。
这是次要的,天道杀人如巨龙灭蚁,当然游刃有余;真正让十三郎生出敬畏的,是“老天”那种无可形容的掌控力。
就好比十三郎杀人,杀死不难,打残也不难,半死不活同样不算难事,但若让他将对方打到将死未死只余一线,且不留任何遗病后患......别说十三郎,金乌恐也没有这个能力。
这需要计算,还要不差分毫的精确判断。此前十三郎连破劫雷,自身实力并未真正展现;把天道看成一个事实存在的对手,再用一句话总结战斗过程:他以千万分神中的一个看透对手全部,刚刚好将其打成废人。
他看透了十三郎之前所用的风华双杀不属于自己,碍与自己定下的规则、或者是主动放弃惩罚,他看透了十三郎会动用分身,看透了来自蚁后的神识支援。甚至看透了来自小不点的精神风暴。他就像一个事先称量好的重物,静等着十三郎一点一点投放全部,结果是均等。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
于是十三郎明白了,这是天道在示威。
“有这个必要吗?”
抬头望着那个金光刺眼的环,十三郎诚恳问道:“对一个小小人修,有必要吗?”
没有人回应。
十三郎觉得不甘心。又问道:“敲打我,我明白,可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想干吗?”
没有人理他。
渡劫进行到这一步,十三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把天道当成五灵无识的机器对待,因此等了一会儿,再度恳切问道:“好歹说句话呗,随便什么都行。”
嗡的一声,那个光芒闪烁的圆环最后定型,变成一个金色发箍。
“不是吧!”
十三郎吓一大跳。慌慌对天连连摇头,急冲冲叫道:“我不是猴子,永远都不会有向佛之心,您老人家走也好,留也好,不给赏赐也可以,千万别......我靠!”
怕什么来什么,金箍呼啸而来。不容反抗稳稳套在十三郎头上,恶狠狠一收。
之后没了。
天暗暗风轻轻。初夜微风带着微寒,吹乱众人眼。
“神经病啊!”
恼羞必成怒,十三郎骂着伸手去摸,神情突变如石头一样僵硬,仰面摔倒。
“啊!”
分不清多少身影八方扑上去,最快的那个当然是小不点。闪烁即至。
“爹!”
......
......
三尺小女抱着一个成年人,模样有些滑稽,旁边先后赶来数十人探望,看过之后啼笑皆非,模样更滑稽。
除头上多出一个发箍。十三郎并无多少变化,其脸色由苍白慢慢恢复红润,精神似乎还越来越好。让人不解的是他的神情,就像受了责骂、想顶嘴怕挨打的孩子,委屈,不甘,愤怒,心有余悸的惊恐模样。
“爹,怎么样?”
“没事,就......唉!”
倚着小不点站直身体,十三郎看起来非常想发火,最终只余幽幽叹息。
“这可怎么过啊!”
“咋了咋了?伤哪儿了?”
几名女孩凤凤火火赶来,表达忧心的方式异常直接,小宫主一把拉住十三郎的手,殇女眼泪汪汪,黄花女干脆上下摸索,弄得十三郎大为紧张,一个劲儿把她朝外面推。
“没事,不用这样......”
“没事才要细查,躲什么,摸几下怎么了,还是有事?”黄花女振振有词。
“......”
霞公主相对矜持,悄悄绕到背后观察别人视线所不及。稍远些的地方,殇女实在插不上手,偷偷凑到同样赶来的夜莲面前,虚心请教。
“仙子姐姐,哥哥他怎么了?”
“......”
夜莲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能说女孩们犯花痴,实在刚才那一幕太骇人;表面看十三郎只是摔了个跟头,但在众人、包括各位大拿眼里,彼时十三郎半点声息都难以察觉,分明就是个死人。不仅如此,当以神识查看其身体时,无论是谁,均被一股煌煌之力瞬间摊开,灵台彷被针头狠狠穿刺,剧痛难休。
需要提到的是,修为越高,探查的力量越是强大,那股力量的反击也越猛烈,因为此,几名大佬头疼难止,各自警惕小心防范着,来得反比几名女孩更慢。
“究竟怎么回事?”
十三郎自称无事,女孩子很快选择相信,几名大佬却不是那么好糊弄,老祖宗赶到首先开口,目光盯住戴在十三郎头上的那个箍。
“因为它?”
“嗯。”十三郎微合双目随口应着,显然还在体会着这件“首饰”的妙用,暂未细说。
“好漂亮啊!”小宫主发现端倪,伸手便去摸。
这就是花痴了。话说回来,那个头箍的确好看,金芒内敛一点不显俗。真正称得上富贵庄严;十三郎本就英俊,长发披肩倜傥潇洒,配这个箍越发显得丰神俊朗;真若客观评判一下,说不漂亮绝对是假话,要么就是吃醋。
“别碰!”
深知此物非同小可,老祖宗连神通都不敢动用。一巴掌拍开小宫主的手。
“不要乱讲话。”眉师补充道。
“......这都不行!”
小宫主完全不能理解,愣愣目光想要反驳,随即发现跟来的几名大佬面色严正,且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法力,没有一个人敢轻动。
这么严重!
女孩子们再度紧张起来,围在周围惶惶不安,更远处,千万修家呆立无言,个个仿佛中了定身术。
整座紫云岛。一片静谧。
......
......
“没事了。”
提心吊胆足足等了半柱香时间,十三郎终于睁开双眼,又叹一口气。
“记着别冒犯它就好,言语也不行。”
“......”众人面面相觑。
十三郎第三次叹息,苦涩自嘲说道:“刚刚我没拿它怎么样,就是骂一句,结果就......”
“......”人们瞠目结舌。
良久,燕山老祖首先开口。小心翼翼说道:“那样的话,岂不是无敌了?”
头上戴着这个东西。别人连骂一声都不行,还怎么和十三郎打?
天下无敌?
“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十三郎连连摇头,说道:“它只管自己不容冒犯,不管我的,不信你看。”
伸出手臂,十三郎撸起袖子。朝鬼道示意。
“刺我一剑。”
“做啥?”鬼道迷迷瞪瞪不知所谓,暗想这小子别是吓傻了,要自残?
“刺下就知道。”
“......好!”
老少之间信任不比常人,鬼道暗想刺一下又不会死,大不了老子受一次反噬。好歹弄清真相再说。心里这般想着,鬼道拔剑朝十三郎手臂飞刺,惊起周围阵阵低呼。
铮的一声响,如精铁交鸣,手臂只留一颗白点,丝毫无损。
“刺不动,它在帮你?”鬼道疑惑说着。
“没有的事,用点力啊。”十三郎无奈说道。
“哈!”女孩子一惊之后大笑,犹如几朵鲜花怒放。与她们的表情不同,周围大佬再露惊容,看着十三郎的目光满满艳慕,甚有几分嫉妒。
鬼道出剑,虽说没用全力,但也动用了几分真元,十三郎根本什么都没做,纯以肉身对抗连皮都不破,这是什么层次?
如果说,之前还对三重福瑞的效果有疑虑,现在大家真正体会到万年难遇的真实含义,不能不为之心惊。这才刚刚渡劫完毕,大家都明白十三郎仓促,假以时日,待其将得到的好处彻底吸收,完全转化成修为的话,会强到什么程度?
他们震惊,鬼道顾不上那些,被几个女孩这般嘲笑,老脸通红奋臂再次挥剑,伴随一声呼啸。
“小子,这是你自找的!”
铛!
如铁锤对撞,巨力之下,十三郎立足不稳连退三步,鬼道也被震翻个跟头,踉跄险些跌倒。
吓!
几名女孩惊慌大叫,刷的一声再度围上去查看,反之鬼道那边也有人照看,几名老大各施神念,将他例外看了个遍。
不操心十三郎,因为知道他不可能有大事,反倒是鬼道这边更值得关注,最重要的莫过于是否存有反噬。
结果是没有。
鬼道身体元神尽皆完好,只被巨力反冲,气息略乱罢了。
这又是为何?
燕山老祖微微皱眉,回头再看十三郎,发现其手臂上出现一条浅浅伤口,流出的鲜血透着金属般的光泽,望之便能感受到一股热意。
“能伤,难道不能看......嗬!”
忍不住再展神识,燕山老祖想要弄个明白......猛发一声闷哼。
明明比前一次更小心,遭受的反刺却更猛,强如燕山,看一眼竟然身形微挫,目光急闪不停。
“这样啊!”
几名大佬先后明白过来,纷纷摇头。
......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五章:这是我的战斗
金箍不管十三郎死活,但它绝不准有人用神念查看十三郎的身体,强行施为只会让自己受创,一次比一次严重。
“这也太......”
抬头看天,心里想了半天,活佛憋出一句自觉很有禅理的话。
“老天爷行事龌蹉,小家子气......啊!”
与燕山一样,堂堂活佛,千年苦修最能忍受折磨苦难的僧人,脑海剧痛,几乎流出眼泪。
“别骂!”
十三郎提手指点天空,严肃说道:“在我身边,千万不要对......老人家口出不敬。”
“我......”黄花女脾气何等暴烈,此时也被吓到禁口难言。
这算什么?
天赐奖励?
搏命渡过九重雷劫,就换来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话说回来,修士号称逆天而修,没事骂骂老天爷再正常不过,有这个东西,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我比你们严重多了。”十三郎说道。
众人频频点头,看他的目光满满怜悯。
刚刚看过了,十三郎骂天险些死掉,那种情形如发生在战斗中,结局可想而知。
“不能拿掉?”眉师试着问了句。
“想都别想。”十三郎坚定回答,心里显然有了底。
“有无别的作用?”眉师无奈问道。
“暂没发现太多。”十三郎如此回答。
那就是没有。
“成何体统......现在该做什么?”老祖宗无奈问道。
“现在?当然是办正事。”
十三郎目光透过人群,朝远方默默观望的雷尊点点头。
“来战!”
......
......
多年以后,今日在场的修家散落在世界的各个地方,每当他们回忆、或与后辈讲起当年的那个画面,总忍不住额外感慨一句。
“先生当时装的样子,呵呵......”
所有用来表达情感的词汇中。没有哪个比“呵呵”蕴意更丰富,最常用在一些难以准确描述的场合,假如大家都用这个词,那就只能代表一件事:复杂无法形容。
正如此刻众人的心情。
“你要干吗?”
忍着未消剧痛,活佛上上下下认真打量十三郎,说道:“想死?”
难听的话得到众人一致响应。纷纷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十三郎,再用劝傻子的一样的语言劝说。
“刚刚渡劫,伤势未复实力受到影响,应该缓一缓。”这是客观派的话。
“刚刚渡劫,对力量的掌控还不熟,应该缓一缓。”这是老成派的话。
“刚刚渡劫,精神亢奋实际上很疲惫,应该缓一缓。”这是细腻派的话。
“刚刚渡劫,头上这个箍都还没弄明白。应该缓一缓。”这是谨慎派的话。
“雷尊强大,连我等都不敢说必胜,你算老几?”这是激烈派的话。
“你够了,够光鲜了,够威风了,再逞英雄没有意义,应适可而止。”苦口婆心者如是说。
“就算要打,也应该等到一个月之后。这是合理的规则。”
眉师最终做出总结,缓缓说道:“这是我的战斗。你若有志。本院可发特谕放宽限制,直到你彻底恢复状态后,直接挑战本院。”
听到这句话,周围人先是点头,之后一愣,彼此相互看了看。神情均有些尴尬。直到现在大家才想到,所谓夺院大比,比来比去其实是拿眉院当目标;只因为人人都觉得眉师必败,于是在心里早将其抹去,甚至都没意识到其本人就在此地。
这是大不敬。换个脾气暴躁的院长,难保会不会当场翻脸。同时大家还听出来,眉院对夺院之战极有信心,似乎很有把握能够战胜雷尊。
她凭什么?
别人敢想可绝对不敢说出来,偏偏这里有个刚遭雷劈、脑筋明显不太好使的家伙,直冲冲说了句。
“雷尊老谋深算,您打不过他。”
“......成何体......”
活佛想说成何体统,忽意识到这句话最近说了太多次,似有取代连最值得铭记的祷词的趋势,赶紧改口。
“佛祖慈悲。”
“打不打得过,要先打过才能知道。若真的打不过,也不是太要紧。”
眉师神情如常,淡淡说道:“本院会发铁谕,纵使大位更替亦无可更改,本院打不过,你可以接着挑战。”
这算考虑到极致了,代价是眉院一生清誉,或许还有性命。
鬼道第一个忍不住,喝道:“都这样了,小子别不知好歹!”
十三郎依旧摇头,表情像是被大灰在头上连踢十几脚,执拗,混不吝,明显刻意表达悲壮。
“这不是您的战斗,是我的。”
觉得这样不够强硬,十三郎继续说道:“第一,我等不了了,一刻都不想再等;第二,万一您打赢了,我可能会没得打。”
没有人能够真正明白这句话,奇妙的是,场中有两个女人流露出“理解”的神情,其一是夜莲,其二就是眉师。
“本院也是。”
“嗯?”
十三郎楞了下,试探着问道:“不是为了院长?”
必须承认,这样的场合这么多人,这么问非但不礼貌,且可能引来天大隐秘;十三郎堂而皇之这么问出来,明显带有几分故意,故意让令眉师为难。
眉师一点都不为难,坦然回答道:“无论有没有这一战,本院都不会主位太久。”
这句话说出来,四方顿时为之哗然,不等喧嚣生起,天空忽闻一声轻叹,似有浓浓自责。
“师妹,你就那么恨我?”
......
......
雷尊早来了。
自十三郎开口邀战时起。雷尊稍楞之后目射奇光,马上展开身形。满共这么大点地方,以其速度能花多少时间,很快抵达当场。
碍于情面,还有即将成为对手的事实,雷尊没有打扰众人“话别”。也没有刻意去听;奇妙的是,无论十三郎还是眉师都知道他到了,但都没有回避的意思,堂而皇之谈论大事,想不听都不行。
本不想插口,奈何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句句矛头影射;虽说雷尊坦荡便可无视,但也不能任凭他们这么争执不休,终于开了口。
“当年。为兄实无余力可......”
“够了。”
眉师打断雷尊的话,平静说道:“本院不想身居大位,不代表不在意院位之争,你想上台,必须过了我这一关。”
牵扯当当年事,周围无人有资格开口,事实上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此刻根本就不应该留在这里。眼下情形,留也不是不留也为难。着实让人犯愁。
听了眉师的话,雷尊静静想了一会儿,神情复归于平淡。
“也好。”
“好什么好,好个屁!”
十三郎又一次搅进来,对眉师严肃说道:“他是我的。这是规矩,您也得遵守。”
眉师沉默。众人皆沉默,只有雷尊神情微弛,背转身,破云冲霄。
“来吧。”
......
......
传功崖上白云飘,白云深处两相嘲。
世事变幻充满神奇。当年如按死蚂蚁般杀死两个人,百年之后其子寻仇;这种老套的戏码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雷尊略有感慨。
一辈子杀了这么多人,假如个个都有亲眷像十三郎这样做,不得忙坏了。
随意摇了摇头,雷尊说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蠢。”
夺院大比不同于称尊,比的不是某项专长,而是理论上可属于自身的全部战力。十三郎家大业大,分身就不说了,大灰胖胖名义上都是宠兽,没理由不准参战。
他连小不点都带上战场,此刻已经消失在虚空隐匿某处,时刻准备偷袭。
这真的不合理。夺院是比斗不是战争,哪有全家老少齐上阵的道理,换个思路,雷尊曾为三军主帅,威望是一次次铁血鏖战中积累起来,如果允许属下帮忙,能叫的人恐比十三郎更多。
不合理的事情没人阻止,因为大家心里都知道小不点的真实身份,只要十三郎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发出召宠契约,马上将其身份转换。相比之下,雷尊做不到这样,他可以命令很多人出战,当不能把对方当妖兽召唤,也不能把人家的妖兽临时借来......太不像话了,根本说不出口。
一方三人两兽,还有厌灵蚁群没有露面,另外一方孤零零一个,怎么看都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甚至可以说是欺负人。
雷尊的表情不像是这样,相反其目光带有不加掩饰的欣慰,甚至可以说是庆幸。
“大家实心实意替你考虑,可惜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自寻死路。”
目光在十三郎本尊与分身之间流过,雷尊说道:“只需过了今日,你不仅能够快速恢复并且提高实力,本尊很难再有办法奈何你,只能被动等待反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居然看不懂?”
十三郎没有马上回应,挥手示意分身、大灰还有胖胖各自散开,成扇面将雷尊围在正中。
雷尊静静地望着他的举动,没有插手,也没有退避,就像一座扎根地心的山。
一边布好军阵,十三郎说道:“过去百年,我有两次、无需出面出手便可轻松杀死你的机会,考虑到你如果那样死掉,道院极有可能因此分裂,最终都放弃了。”
十三郎认真说道:“你会说我狂妄,自负,自大,虚恩假义,对不对?”
“难道不是?”雷尊随口应着,神情讥讽。
“我做事情不择手段,不在乎那些东西。”
“你在乎什么?”
“在乎他们......”
十三郎笑了笑,笑到一半脸色突转为凄厉,望天哀嚎。
“爹,娘啊!”
......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六章:百年咆哮
“爹,娘啊!”
人之一生,最最熟悉、叫得最多的两个字,两个词,两个人。
或许因为太久没有提到的原故,撕裂般的哭喊像从深山地底、天际远方,借风伴云才得入耳的呼唤,显得不太真实。
百年苦忍,千百次默念尽融于一念,是哀嚎,是怒吼,更是发自灵魂的咆哮与忧思。
怒吼声声轰鸣四野,瞬间打开无数泪腺,号称强大的修士们雷雨磅礴,甚至还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悲伤。
这声吼,惊动了天,震醒了地,苍天恸哭,大地呻吟,天地间景色为之变了样,无声无息下起了雨。
濛濛细雨,细雨朦胧,朦胧间人们看到一座山,一面坡,坡上一家三口话别,为此生在不能相聚演绎离愁。
身着兽皮的壮汉,粗蛮难掩往日妆容的妇人,对一名不足六岁的孩童谆谆教诲,叮嘱他要记住仇人的那张脸,以便将来能够找到他,杀死他。
无数次心中回想,无数次强迫自己思忆每一处细节,那副画面已如烙印深深地刻在十三郎的灵台与魂魄,如今都随着杀意完全释放,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就是天人境,但非随随便便就能做到,而是要付出沉重代价。正因为如此,当看到那副景象如此清晰,所有化神修士才能体会到十三郎的怨念何等深厚,生出几多慨叹。
对大多数修家而言,那三张面孔很陌生,唯当那名妇人的出现,老祖宗神情忽然大变。
“是她!”
十三郎是塑灵后人,这一点已被很多人知晓,然而塑灵族几乎灭绝殆尽。每一个幸存、觉醒的人都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根本无从追索。换句话说,除了血脉相同,塑灵族个个都是生面孔,没有认出来的可能。
凡事皆有例外,老祖宗一眼就认出那张脸。神情骤变,身体竟因此而颤抖。
“怎么了,是谁?”小宫主抽噎不忘追问,眼肿得像桃子。
“不是她,是她的后人......”
“难道是......”有随行长老开口,声音似在颤抖。
“住口!”
老祖宗声色俱厉,斩钉截铁说道:“传本宫谕令,今后不许任何人再提十三身世,违者立斩!”
说话间。坡上景象为之转变,汉与妇人说完要说的话,用力抱了抱那个稚嫩男童,转身,飞跃,扑向那个逼他们这样做的人。
“嗬!”
当雷尊出现在视野内,在场千万人同声惊呼。
百年风云,关于十三郎与雷尊之间的话题从来没有断过。今日今时,这个谜团终于解开。此前发生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没什么好说的,再大的义,再多的恩,再重的情都不可能改变;换言之,人们如今都明白了。十三郎之所以道院求学,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面对比他们强大太多太多的雷尊,壮汉与妇人先后死去,化成血,变成灰。空中凄厉血花绽放,一幕一幕就在眼前流动,仿佛真的一样。
“有点意思。”
人人都能看到,雷尊自不例外,但其神情淡漠就像个局外人,平静略有好奇说道:“你才刚刚越过门径,施展此术大为不易,为什么这样做?”
十三郎默默反问道:“你觉得呢?”
雷尊说道:“灵魔之间仇视万年,难道你认为,本尊会因为百年前击杀魔族余孽被轻视?会因此坏了声名?”
十三郎言辞依旧,说道:“你觉得呢?”
雷尊摇了摇头,回答道:“本尊觉得,本尊还会因此获得更多声望,得到更多拥戴。”
十三郎淡淡说道:“那就看着。”
几句对话的功夫,空中景物再生变化,那对不为灵魔所容的夫妇已经死亡,接下来,以往、甚至以现在的观点仍被认为是“杂种”的幼童没有表现出惊恐,以倔狠姿态与那名天一样强大的尊者说了几句话。
直到......周围燃起大火,如天一样强大的尊者轻轻开口,驱赶方圆百里妖兽。
“嗬!”
“这......”
空中,十三郎吸气,宁念,收功,画面自此宣告终结。
周围满满安静,画面自此定格,夕阳沉落,阴影铺压天地,幼童摸索走向远方,小小背影渐渐消失,被黑夜一点点吞没。
这一幕牢牢刻入人们的脑海中,亘古难消。
“无耻!”霞公主第一个开口,声如剑鸣凌锐。
“畜生!”黄花女恶狠狠咒骂,喋喋不休。
“无耻,畜生,无耻,畜生!”小宫主不断重复,找不出新词可以用。
“这种人,怎能成为紫云院长?”
终于有人叫出声来,接下去便是浪潮汹涌,人们忘记了灵魔之别,忘记了那两人的身份难容,忘记了尊者并未辣手将其斩杀,也不再追究那名幼童为何能够活下来,并且修炼至今。
“这样的人,怎么能担当道院大位!”
声声喧嚣,如飓风席卷四面八方,渐成滚雷阵阵。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无论道院内部还是四方修士,还有不少人保持沉默,甚还有人想要辩解,碍于四面群情激奋,不敢、或不便开口。
天上雷尊轻轻皱眉,微讽说道:“撕开伤口博来同情,又怎样?”
十三郎还是那句话,说道:“你觉得呢?”
雷尊冷漠说道:“尊者不会因为此失位,夺院照旧进行;此外别忘了,大比不是寻仇之所,你给自己惹了麻烦。”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沉默了好一会儿,神情渐展,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你怕了。”
“......”雷尊完全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本尊怕了?”
“是啊,你怕了。”
十三郎认真说道:“杀你容易,辱你也不难。让你害怕真心不容易做到。我花了很多功夫思考,用了很多时间准备,总算达成目标。”
雷尊冷笑说道:“本尊怕从何来?”
十三郎回答道:“怕从天下来,从心中来,从正与邪的较量中来。”
十三郎说道:“这个世界,有些东西乍一听不怎么靠谱。实则真实存在、从未消失。正有,邪也有,再怎么装样都掩盖不了。欺凌妇孺弱孤这种事情,无论披上多漂亮的衣服,总归都是邪,是恶,是要被鄙视,唾弃,杀灭的。”
十三郎又说道:“你这一辈子。辛苦忙碌隐忍,为的就是积累声望,不就是图个名正言顺?可笑的是,你一面在做这样的事,一面宣称这种行为毫无价值;一面夺人心,一面在心里抛弃人心;一面拼命保持光鲜,一面又觉得人心可欺......”
十三郎感慨说道:“本末倒置,知行颠倒。自诩强大实则怯弱;你啊你,你连自己是什么都弄不明白。连自己想什么都不透彻......你可真累啊!”
抬手指点下方人群,十三郎严肃说道:“看看他们,求长生修天道,本该脱离凡尘俗世,今日为何如此愤怒?”
雷尊淡淡说道:“愚民缺智,怒火来得快去的也快;只要本尊将你灭杀。做完百年前没有做干净的事,你今天所为就是过眼云烟,白白遭人耻笑。”
十三郎望着雷尊说道:“所有人都知道我施术会付出代价,大好战机,为何还不动手?”
雷尊微显犹豫。说道:“你是晚辈,是弱者,本尊让你先机。”
十三郎轻蔑说道:“既然什么都不在乎,何需让我先机?”
雷尊沉默稍稍低头,垂在身边的双手略有颤动。
十三郎不施法也不做势,不祭宝也不发令,平静等候,俨然束手待毙。
良久,雷尊神情归复平静,十三郎叹了口气。
“这是唯一的机会,就因为你自己宣称不在乎的......诸如声名之类,放弃掉?”
“不对,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雷尊抬头,轻蔑说道:“有了之前的事,如众目睽睽之下乘危出手,本尊再难令行天下。本尊知道你擅长诡计攻心,费尽心思设计这个圈套,岂能上当。”
十三郎说道:“我用自己的命拖你下水,就为了这个?”
雷尊回应道:“能做到这样,你应该自傲。”
十三郎嗤的一声笑,笑得嚣张跋扈,笑得凄厉绝情,笑得癫狂几近流泪,笑到不能自已。
“受点惊吓就变得这么蠢,真奇怪以往经历那么多此危机,你怎么能活下来。”
这是真心话。
此刻雷尊给十三郎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心智不全的人装作莫测高深,刻意维持冷漠无情,实则木讷呆板,根本弄不清形势,甚至听不懂别人说什么。
这很奇怪。
善恶正邪,说到底还是攻心之术,十三郎矢志亲手复仇,但他没有、也不敢对雷尊有半点轻视;然而雷尊当下表现,真真不符其强大本色,让人失望。
怎么会这样?
笑容收敛,十三郎说道:“我死了,你可安枕,岂不是很好?”
雷尊漠然说道:“只要你今日登场,本尊必定可以安枕。”
“有意思了......”
十三郎想了想,忽然道:“两个人?”
雷尊神情微变。
十三郎说道:“一体双魂,像妙妙那样?”
雷尊神情再变。
十三郎仔细看着,说道:“你的修为,是偷来的,还是赏来的?”
雷尊神情大变,目光骤然凌厉。
十三郎轻轻摆手,说道:“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死......杀!”
话说尽,雪恨时,三人两兽,千军万马,同喝声声杀。
“杀!”
......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七章:一窝蜂战法
杀声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立时停顿,云朵不再聚集湿意,半空无数水粒定格,上尖下圆,像极了离开瓶口那个刹那、又如箭矢顶破空气所张开的伞。
夜空原本幽暗,乌云遮星后更显沉重,雨水无光,看不出轨迹、只闻跌落弹动青草的声音;杀势起时,落雨之声戛然而止,代之以嗖的一声响。
天亮了。
不是朝阳升空的那种亮,而是黑牢内点燃一盏孤灯,会动。
孤灯本含孤独意,那颗光点自远方忽现,跳动的火照出前方的路;如将时间放慢万倍,会看到它穿透一颗颗沿途所遇的雨滴,染上一丝温暖,拖出几条银鳞般的细丝。一颗颗雨滴如此飞溅,无数颗雨滴如此效仿,就成了一条光芒四射的大道。
或者叫一支枪。
枪风凌冽不止一杆,与其垂直的那方,一杆更加粗壮的长枪破空飞射,发出嗡鸣如闷雷滚滚,又像千军万马莽原奔腾。一只只生有狰狞口器的飞蚁煽动翅膀,以人类望尘莫及的默契组成一条最严密的军阵,汇聚八千锋芒。
时隔经年,秋猎中吞噬大量冥气魔蚊的厌灵蚁再生变化,身体上的银条演变成斑纹,汇合、振翅后变成一张花花绿绿的符。与往时相比,厌灵蚁的森冷口器锐利十倍,释放出来的不仅仅有凶厉与狰狞,更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天生死意,闻之便觉心神动摇。
生与死,天生的对头,生灵感受到冥界气息,内心必会觉得惊慌恐惧;就好比敲打膝盖一定会弹腿、鼻子被撞势必要发酸一样,是魂魄的本能反应。八千厌灵蚁盘踞一枪,组合起来释放的死意浓稠如实质。不说其杀伤怎样,望之便觉得手足冰凉,实力凭空降低三成。
“额昂!”
飞矢再快总需开弓,厌灵蚁虽强也要组阵才能发动攻击,两者均不及开口怒吼来的迅猛;惊龙吼与定决一道再凝空间,那些飞射的雨丝因此定型。产生一种怪异的扭曲感。
鲜血从神驴的头上飚射,额头处,双眼正中央,那团鼓鼓囊囊被大灰当成宝贝一样死守机密的包忽然炸开,露出一只血红鲜艳、如宝石一般亮丽、前端带有分叉的角。
“血麒麟!”
人群发出几声惊呼,人们茫然地望着那头如山巨兽,呆愣愣望着它骄傲地昂着头,血色角叉之间电弧缭绕,很快凝聚出一团拳头般大小的艳红珠子。
传闻中血麒麟的绝技:血杀千里。
“糟了。快退!”
几名大佬仓惶失色,急忙忙下令要群修退避。
“不是纯正之血,而且它......”
活佛摇头阻止,叹息说了句:“总之没事,放心。”
这里需要提到的是,麒麟历来被人族视为吉兽,看一眼都可能沾上几丝福分,唯独血麒麟例外。
传闻中。麒麟品貌足有十八类,七色五行四象外加礼、罚两种。血麒麟的名字里有个血字,命里就带有天罚之意,只收天道豢养。血杀千里,不是指其一击可达千里,而是说其经过的地方,周围千里生灵禁绝。没有一种能例外。
天道之罚,寻常最容易见的是雷,当遇到那些巨枭魔头,无智天雷奈何不了的时候,天道便会派出座下神兽。代替自己行使主罚之权。这样对比的话,血麒麟号称天道座宠,怕比巨龙还要珍贵。
大灰历来被看成夔神后裔,且能施展夔神之吼,还吞过一只夔兽的皮制作的鼓,如今突然蹦出一支血色插角,连十三郎都觉得懵懂。这个秘密自血域时候起,和平号上神驴抵绝境二度觉醒,本想拼命恰好十三郎及时回归,便又留了下来。
算起来,已有五十余年。
血球成型即被大灰放出,慢悠悠看不到多少森严,但有一点可证明其威力,释放出这颗血球之后,大灰雄壮的身躯急速收缩,顷刻间变做寻常大小;其额头炸开血球的地方白骨森森,鲜血流啊流啊流,怎么都停不下来。
毕竟才只有七级,严格来说大灰根本还不够施展麒麟禁术,能够释放一道有可能威胁尊者性命的神通,大灰足以自傲。
“逼本神下血本。”
多重攻击纷沓而知,雷尊忙于应付抽不出身,精疲力尽的神驴主动退出战场,临走不忘丢下一句铿锵誓言。
“师弟,砍了他!”
说完这句话,上古夔神再无一丝气力,维持不住身形奄奄跌落;空中随即飞掠一道红影,火姑娘不顾逍遥王等人的怒叱,顶着一张四十岁的面孔、二十岁的身材飞扑迎上,一把将神驴的脖子揽在怀中。
“蠢驴,不是说不会用那个......”
“闭嘴!”
懦弱大灰罕见不肯迁就,挣扎将目光投向天空,嘴里断喝声声。
“男人的事情,女人少插嘴。”
......
......
飞矢明锐,蚁枪凌厉,血杀飘忽让人警惧,但都比不了隐没在空中的那些丝。当暗夜中出现箭矢飞光,被黑幕隐藏的丝条越发难查,截截丝条纵横交错,四方编织出一张几无空隙的网。
纯由空间裂缝组成的网,寂灭之风经异界而来,吹在身上如千万只无形手,仿能拽走灵魂。
网中央,雷尊神情淡漠依旧,对周围视如不见,目光始终盯住十三郎。
掌天弓也好,血麒麟也罢,包括那支由八千飞蚁汇聚而成的枪,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裂缝,通通不能令雷尊动容;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十三郎,不放过任何细节。
之前几位大佬的那番对话是公开的,雷尊因而知道十三郎“看”不得,内心曾有过猜疑。没有神识锁定,给修士的战斗造成许多不便,十三郎无端公开金箍效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阴谋”二字。
试一下?
雷尊没有那么做。
如此前雷尊自己所讲。十三郎机缘再多也只修炼了百年,在他面前弱者,是后辈,犯不着、至少现在还犯不着冒风险。相比目光难以锁定,战斗中灵台受损才是最最严重的事情,极有可能决定胜负。
视线中。十三郎像迎战天劫时一样,身化流星冲向雷尊,连连出拳。
一拳打出一团火,十三郎片刻之间打出无数团火焰,将那张有裂缝编织的大网弥补严实,滴水难漏。
与以往了解到的有所不同,十三郎战术中规中矩,堂堂正正。
简单往往意味着强大,看似粗暴的打法实则将雷尊逼入绝境。要与其斗一斗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底气,十三郎持仗的只有一点:人多!
单单那八千实力临近五阶的厌灵蚁,便足以令任何人修怯足。如能随其所愿的话,十三郎可以拍着胸口宣告:当世当下,没有谁可以与他对抗。
一窝蜂地上,这就是战术。
......
......
“人确实多,可惜无用。”
惊龙吼生效了,定字决也有作用。雷尊的话听上去不太连贯,与其进行的动作一样。八字分成八段。
所有攻击中,来得最快的无疑是那条飞矢直道,雷尊亲眼看到它击灭天雷,不能、也不会不做小心防范。
无视周围火网扑面,雷尊先是提起食指,朝箭矢方向轻轻一弹。
“剑!”
语出雷现。笔直雷光迎击飞矢,更像是一把剑。
雷为闪电,要么弧形要么曲折,断无从头至尾保持笔直的道理;便是天劫降罚于修士,其雷粗壮但也不会真的没有曲度。只因藏在雷柱之内,看不出罢了。
控雷如剑,天下仅有一人。
雷尊名为五雷,其神通斗法为天下人所熟知,剑雷是其除叱念神雷外的最强,今日只为一箭。很少有人知道,这是雷尊当年惜败与大先生之后苦心求索而出,以“剑”为名,用意不言而喻。
弹出食指,雷尊看也不再看一眼,提手尾指再次飞弹,射出一团溜溜伴有无数雷光的球,其大小与神驴射出的雷霆相仿,迎头而上。
“滚!”
雷鸣之音伴随雷鸣阵阵,第二道雷。
叫敌人滚,也这个雷球的名字:滚雷。面对区区七级魔兽施展的神通,雷尊能够施展五雷中的一道,给足大灰颜面。
血麒麟又如何?一雷便可灭之。
“困!”
滚雷声声尚未消散,雷尊开口再发清喝,双手无名指各自在周围画出半圈,首次施展模样看起来正常的雷弧。
困必称牢,牢笼由两条锁链编织,由捆仙之索脱胎而来。
由小不点全力施展的困兽牢笼,威力之强难以形容,换成燕山也多半会选择破剑冲出,老祖宗恐也暂图退避;大佬之中,除活佛可凭金刚法体与之硬撼,余者皆需要暂避。
雷尊不闯,不退,也不与之硬扛,他以困雷再铸牢笼,将自己锁在里面。
空间大拿,那又如何?
连施三重手段,雷尊将来势最最凶猛的厌灵蚁枪留到最后,徐徐抬起双手。
“攻击凶猛且持续不休,甚至连一点法力都不用消耗,这应该是你能借来的最强外力,也是最好的掩饰!”
中指稍曲如铁钩提挂,雷尊此刻在做的动作,看上去就像孩子之间的拉钩游戏,神情微讽。
“破!”
双勾如劈刀上下交错,划出两道绚丽刀影,凌空三斩。
破法雷刀,无论对手来的是神通还是法宝,又或是如眼前这样又妖虫所化,通通三斩断其归道,半渡而消。
三斩过后,蓄势良久的蚁枪断成七截,截截零散好似落花阵阵;与此同时,接连三股凌冽杀意追索而去,竟能顺着精神连接追进兽环,直扑厌灵蚁后。
“只有蚁后才能控制如此庞大的蚁群,只要杀掉它,你就......”
徐徐提动拇指,灰色光芒渐渐占据雷尊的眼眸,宣告中雷尊目光忽然大变,身形急急飞退。
“吼!”
......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八章:意料外的战机
时间倒退至片刻前,杀字刚刚响在耳边。
最快的攻击总是最先抵达,掌天弓出射迅如闪电,雷尊所用个的是真的电,两者都快,相遇必然也最早。
剑与箭的对撞,以雷剑完胜而告终,面对雷尊四雷中的最强击,那道看起来猛烈的飞矢几乎没有抵抗之力,顷刻即被击毁、变成一团破铜烂铁。剑光雷矢继续前行,延着之前箭矢射出的通道内溜了一趟,最终没能抵达射出那一箭的源头,在怒鸣声中消散。
剑雷威力远远强于箭矢,但不能像它那样及远,只能空跑一趟。
心神相连,雷尊无需用眼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微楞不禁要骂。
“竖子小儿,果然本性不改。”
一次次奇迹般的战斗,世人都知道十三郎狡诈,偏又一次次的要上当。比如现在,弓是那张弓,箭却不是那支箭,十三郎不知何时炼制出一模一样的箭枝,射出来的光芒甚至还要剧烈,内里则是一团糟。
掌天弓出箭,速度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哪有功夫再仔细分辨那支箭有没有问题。一箭射穿天劫的威势犹在眼前,雷尊不能不予以足够重视,浪费一击之力不说,脑海内刚刚明白原委,远方光点微微闪动,第二支箭到了。
这真的很麻烦。
当真的对待,等于以两成实力与对方一支烂箭做交换,战斗持久必定不利;不当真,谁知道哪支箭会是真的,等到临头再做应对,雷尊也未必吃得消。造成这样的局面,首先要怪雷尊托大,放任一个“十三郎”远走。其次是那张弓太过邪门,怎么能射这么远!
对手远在一两百里之外,跑起来速度不比谁慢,雷尊无奈放弃追杀的念头。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快点将眼前之敌解决,战斗自然结束;再就是如现在这样提心吊胆打下去。与十三郎分身拼消耗。
不用想也知道,掌天弓威力如此强大,所需要的法力必定惊人;假如没有其它对手,雷尊大可老老实实与之打攻防,凭借远比十三郎雄厚的法力逼其退缩。
眼下这种情形......
思忖仅在电光火石,那支箭可不会等着,呼啸声中直扑后脑。于是雷尊意识到,十三郎非但不停开弓,其位置也在不停变换。逼他分出更多心神。
“剑!”
无奈再出一指,雷尊的目光又被那颗血球吸引,号称能杀灭千里生灵的血球与滚雷相遇,忽然像蜂巢一样炸开,转瞬间分成十万份!
不是虚数,是真真切切的十万颗血珠,个个能飞;十万血珠四方散开,带着浓浓腥臭气息扑向雷尊的身体。闻之作呕。
假如不是亲眼看到,没人相信那条最爱显摆风度的驴身上藏有这种污秽之物。更没有人相信血麒麟的罚世神通会如此腌臜。仅以雷尊的见识对比,即便那些常年与腐尸大交道的修家,程度也有不及。
血麒麟凶名赫赫,血杀千里如雷贯耳,雷尊可以无视神驴的那点修为,但不能不还重视其宁可重创才换来的这一击。想也不想。滚雷随血球一样炸开成网,四方横扫将其杀灭......
很容易,但,似乎容易得有点过了头。
通过感应雷尊知道,那些气势汹汹的血球啥威力都没有。不过就是一些鲜血体液混合在一起,哪里经得起滚雷荡涤。
“又是虚招?”扪心自问,雷尊不能不狐疑。
阵阵青烟接连升起,十万血球转瞬消失大半,但其数量太多而且会跑,分布的面积也太广,甚至还有些从头顶脚下合扑而来,实难凭一颗雷球清理干净。
不理它们。
迎面枪锋已至,雷尊成功施展第三道雷,身外既有连空间裂缝都不惧的雷光为盾,索性将其抛在脑后。
对他而言,这是必然、也是无奈的选择;当面大敌攻势临头,雷尊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强到能够无视八千厌灵蚁的程度,岂能总与一头蠢驴纠缠不清。
接下去的战斗按照构想进行,雷尊三刀斩断厌灵蚁所化的长枪,顺势放出神识、延着常人难以触及的精神波动逆流而上,直冲沙场主将。
与当初十三郎灭蚊时候类似,雷尊一眼看破蚁群的最大弱点,只要杀掉厌灵蚁后,蚁群势必分崩离析,甚至会有反扑。必须承认,这是对付蚁群的最佳策略,此外还要提到的是,雷尊之强,此前那几道攻击均不足以体现,唯当神识逆势冲锋,直入兽环的那一刻,九尊之首才显得名副其实。
当初进入乱舞城,十三郎初遇妙音贵女,因其一手神识传音惊吓莫名,猜测她可能是化神老怪;今日今时,雷尊所展示的神识之道,比她强出不知多少倍,俨然就是当成神通使用。
如此运用,不仅仅需要强悍的修为与神念,还要有足够强悍的精神做支撑,反过来想这又很正常,雷霆桀骜,控雷之道最难把握,雷尊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能在此道称尊。
想法很好,战术也很合理,只可惜,这次雷尊真的选错了对象,迎头撞上铁板。
假如把雷尊之神念比作一根无坚不摧的锐利长锥,迎面撞来的就是一堵墙,一堵精钢打造、堪比法宝飞剑的墙。
“糟糕!”
精神之间的撞击比神通更快、更无情、且无丝毫余地可言,两者相遇,雷尊凄厉狂嚎,喷血而退。
......
......
客观地讲,厌灵蚁其实是一个脆弱的种群,首先它的生存环境,灵魔都需要,偏又不能长期沾染;论奇遇,再找不出一只能与十三郎的飞蚁相比,即便是这样,它仍不能总暴露在灵气之内。除了这一点,厌灵蚁后的孱弱也决定了这中变异生物不可能得到太多发展,相比蚊王之凶猛强悍,厌灵蚁后除了繁殖能力更加出众,几乎别无所长。
它的神识强大,可惜蚂蚁不是修士,修不得道法凝聚不了神通,除了指挥后代作战更加便利,看不出能有多大威力。举个极端点的例子,把这只将临八阶的蚁后与一名结丹、甚至强一点的筑基修士放在一起厮杀,死的可能是它。
千不该万不该,雷尊欲在万军中斩将夺魁,恰好碰到其最强。
假如仅仅是一只蚁后,虽天赋其长仍不能与雷尊相提并论,雷尊未尝没有考虑过其与十三郎之间的精神链接可能带来干扰,特意将神识催到最强,且有突袭之嫌。
正因为如此,雷尊因此倒了大霉。
以十三郎为枢纽,主尊、分身加上小不点的合力,最后交由蚁后统一调度,天下绝无人能挫其锋。厌灵蚁不能拿神识做武器,但如果有人主动进犯,与之展开直接对抗、且对比神识运用的话,天下同样无可匹敌。
那是天生的本事,是上天赐予蚁后的唯一一项保命之法,这样都被人修轻易打败的话,老天爷恐真的瞎了眼。
用锥子与一堵墙对抗,其结果之悲惨可想而知,精神风暴席卷而至,轻松将那根锥子碾碎,排山倒海的压力蜂拥向前,中途化身三股狂潮,直扑雷尊紫府灵台、识海还有丹田。此生第一次拥有这样的力量,今或再也找不到如这样直接杀敌的机会,厌灵蚁后奋出全力,胖嘟嘟的身子竟然绷紧成一条棍。
“吼!”
此前已有两次意外,虽不能说干扰很大,多少也让雷尊分了神;如今事发突然,措手不及,雷尊超乎想象的战斗经验发挥作用,身形暴退同时壮士断腕,硬生生切断自己的神识。
舍车保帅,雷尊的动作很果断,但还不够果断,扑面而来的浪潮虽被割断,其前端锋锐却留在体内,肆虐八方。
割裂加上反扑,钻心剧痛如撕裂神魂;飞退中,困锁牢笼与那张由小不点与十三郎联手施展的大网接连碰撞,爆鸣声声,屡屡令雷尊身形摇晃。
到底没有辜负信赖,困雷牢牢守护其不受伤害,刹那缓冲,雷尊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怒与凛然,长啸待做反攻的时候,目光忽又为之一僵。
不知什么时候,几颗毫不起眼、被滚雷遗漏的血珠溜进内圈,没头苍蝇一样撞上如蛛网般纵横的困雷囚牢;看它的样子,就好像是要拼命打开口子,将被锁在里面的那个人放出来。
最让人不解的是,它居然做到了!
连小不点都打不开的雷锁,被那几颗血珠沾染,居然出现破绽,不,是破洞!
就像一张严密无缝、且有厚实无比的布,锤砸不烂、风吹不透,雨水也淋不进,甚至挡得了刀砍斧剁,但它绝拦不住火把,或者一根小小燃香。
血麒麟为何能在天劫之上?因为它就是能克雷。没有道理,就是能克。雷狱如网,囚牢原本八面封闭,如今被那几颗血珠钻开几个洞,再被周围大网一冲,顿时七零八落,彻底没了模样。
可惜那些血珠太少,大灰等级又太低,血脉稀薄不成样子,否则,随意从那些血珠内挑出一颗,都足以让专修雷道的尊者手忙脚乱。
就这也不好过,囚牢破时黑丝顺隙而入,毫不客气在雷尊身上连划数次。
连续几朵艳丽血花,伴随两次沉痛闷哼,战场首次因为主动伤害流出鲜血。
雷尊的血。
......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九章:暴打
十三郎是什么人?
不同的人对他有不同看法,但有一点为大家所公认,这是一个擅抓机会的人。
面对雷尊这样的强敌,十三郎本没指望速战速决,这样的机会如白白放过,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杀!”
被斩成七段的厌灵蚁群变成七把短枪,穿过破碎不堪的雷网,上下急袭。同一时间,第三道箭矢穿空而至,比那些近在咫尺的蚁枪更早抵达。
耳边听到“呱”的一声吼,耐心寻找机会的胖胖终于出手,背转身体肚皮朝天,后背射出六颗黑黝黝的球。诡异一幕令人难解,看去就好像一座大山翻了个个儿,从山上滚下几块石头。
只不过,那些石头的去势未免太急,且散发着一股惊心动魄的蛮荒气息,宛如从上古穿梭至今。
小不点攻势连绵不绝,裂缝之网破了补补了破,眨眼重发三遍有余。说到底,周围诸多攻势之所以能够奏效,原因很大程度在于小不点限制了雷尊行动,使之如木桩一样站在挨打。
首功为小不点,首攻则非十三郎莫属;千万目光注视下,十三郎身躯平铺笔直,就像一只怒射的箭。此时此刻,周围万米到处是他之前打出去的火球,十三郎穿梭于火球之间,除了那双无坚不摧的拳头外,俨然是要撞死对方。
摆出这般架势,十三郎要问一问雷尊:敢不敢攻击他的头!
攻心术明显落了空,不是雷尊敢不敢。而是他根本没得空闲考虑。事实上,十三郎低估了那次神识反噬给雷尊造成的伤害,其灵台至今轰轰作响,脑海似有千面巨鼓同时敲打,神魂意乱,哪管来的是人头、还是拳头。
“滚!滚滚滚!”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雷尊十指翻飞爆射数道光华,迎击同时身体好像突然绑上一块石头,径直朝下方跌落。
这是他第二次出现失误。
无论大地还是天空,战斗中。常理下方出现敌人的可能最小;雷尊寻求突围重整。做此选择不算错;况且头顶蛙鸣凄厉,同时伴有六声呼啸,尤其那种浓郁的蛮荒气息,雷尊本能地觉得应该退避。
那是三足金蟾的气息。或可说是四足的气息。休说雷尊。便是金乌遇到也会犹豫。周围都是攻击,雷尊状况有不佳,哪有时间去看去想。更让他坚定决心的是。十三郎摆出亡命姿态,扎手扎脚如一只螃蟹横冲过来,当下雷尊暂失坚壁,实不愿在这个时候与那个身躯强悍连鬼道都难以刺透的家伙过多纠缠。
他只想摆脱、哪怕一瞬间。
仓促之中能够想到这么多,雷尊做到他所能做的最好,结果还是上了当。
接连四道滚雷化网,轻易将胖胖、连同它射来的那七颗铁球、掌弓一箭、还有小不点全力催动的黑丝击溃;几条残破雷弧划空而过,胖胖一声尖叫,当空落下一场瓢泼血雨。
天生上古血脉,无数次机缘造就,仅仅承受几道零散电弧,天心蛤蟆险些被分尸。
“我靠!”
下方大灰仓惶尖叫,吩咐火姑娘赶紧将那个被弹飞一路鲜血淋漓的蛤蟆接应过来,转回头再度看向战场,尖叫顿时变成狂笑。
“好样的,就这么干!”
......
......
又一名战将被迫脱离战场,小不点那边也不好过,雷尊全力反扑破阵,每过一重封禁,小不点都会倒退几步,小小身躯连连摇晃,唇边溢出血丝。
十三郎分身远在天边,雷尊猛冲向下方暂离漩涡,脑海之中风暴渐渐平定,状况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唯一令其愤慨的是,不是是故意还是凑巧,七支厌灵蚁组成的短枪居然有三支集中在下方,一取下阴两奔足踝,阴狠歹毒到极致。
其它几道不见得更好,一道中途分叉取其双眼,一道指咽喉,一道指点心口还算公正,最后一道干脆奔着腋下而去,完全不知道他为何会那么选。
“孽障!”
堂堂尊者,人间巅峰大拿,纵使战斗也应该云淡风轻有如神仙,如今可到好,仅仅一次不伤大雅的“礼让”,双方变成街头泼皮,一招一式......哪有什么招式啊,无非就是哪里致命哪里走,怎么难看怎么来,虚假、阴毒、诓骗无所不用其极。
怒啸狂冲,雷尊双手均不得空闲,干脆屈膝并拢双腿,以护身元气以及残存雷力硬顶三枪。
三枪就是三千飞蚁,三千飞蚁成枪破势,以付出大半性命为代价,仍只能让雷尊护盾彻底溃散,趴上去咬了几口。
按说这也不错,厌灵蚁剧毒沾到本体才显凶猛,然而雷尊已不再是那个陷身牢笼的困兽,只要能够脱身片刻,几只蚂蚁岂能奈何得了他。
大家都这样想,连雷尊自己也这么认为,终于摆脱了那座之前还曾沾沾自喜的囚牢,雷尊并未马上清理那些可恶的蚂蚁,而是尽己所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让躁动的法力平静下来,再抬头,凝成一条线的眼眸彻底变灰。
“叱念......”
“念你妈逼!”
上空无人,背后却出现一只拳头,感觉好像早就等在那里,结结实实砸在雷尊的后腰。
“这不......”
怎么会这么快?怎么可能有这么快!即便真有这么快,他又如何能够跑到自己前面去!再度承受重击的雷尊身体倒飞,半途收声。
周围全是火球,一颗颗好像火把一样停在空中,十三郎每出一拳,身体原地晃动便在火光中消失,下次出现就在雷尊附近,当头又是一脚。
......
......
“火遁......”
“不可能啊,这是火遁?”
群修与雷尊想法一样,此刻才明白十三郎“四处放火”的用意,同时又觉得疑惑。
“遁术能这么用?”
纵有出场那次遁空作铺垫,众人也不会因此联想到此时战法,不可能提前预料。
遁术与传送一样历来都是大器,不是吃饭喝水上床之类的寻常事;妖兽不计,人修因有肉身牵绊,施展遁术的限制很大,也很多;比如元婴可以连续瞬移,但必须离开肉身才能实现,再比如许多大拿有能力瞬移,但需准备妥当,握决施法、甚至配合宝物才能做到。
除了这个,常规理解的五行遁法,比如土遁总归离不开大地,风遁需要借助风力,因风无处不在所以能够连续施展。对比之下就知道,出场时十三郎遁空出现,是因为当时的天空满满火海。
这也很难得了。遁术就是遁术,不是飞不是跑,只要成功施展就不担心安全,过程中不受任何攻击。
十三郎能够火遁已经是奇迹,怎么可以像现在这样、把那些火团当成瞬发传送使用?况且传送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使用,那种身体被分解的感觉一次次重复,谁都很难保持清醒,更别说战斗了。
退一万万步考虑,就算那些火团真有传送效果,总需要激发才行吧。此时此刻,给大家的感觉是空中存在许多个背靠背的门,这边打开那边钻出来,恰恰好就在雷尊身边。
“吼!”
片刻思想,十三郎第四次钻出火门,当头又是一拳。沉闷地撞击声显示其力量有多大,千万修家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幕荒诞场景,看着雷尊像猪头一样被十三郎疯狂殴打,身体像球一样在空中弹来弹去,时不时因剧痛、或干脆因为本能反应而曲腰......像一只掉进油锅的虾。
堂堂尊帅,九尊之中居长的存在,何时有过这般狼狈?
千万修家神色茫然,不知何思何想。
“蓬!”
回应的是一声猛烈撞击,十三郎已经打疯了,身体拳头看不清轨迹,一次次重击频率之高,速度之快,连小不点都没机会插手。
雷尊在反击,时刻不停地努力反击;他首先尝试施法抵消对手,但是很快发现这是奢望,十三郎的战法很简单,可他的力量是那样的大,击打的频率是那样的高,巨大与极快糅合,人间没有人能在挨打的时候与之硬撼。
早在十数年前,十三郎还在斜谷感悟、六方会谈尚在进行中的时候,因身边同样大拿齐聚,他就曾经有过实打实的演练。巨力冲击、对手受到多少伤害倒在其次,关键在于正统修士因为没有强悍的身体,一身修为在痛殴之中难以凝聚,根本施展不出像样的法术。
如今十三郎,比之当年强出何止一倍,乃至几倍?在被他以这种频率疯狂殴打的情况下,雷尊若还能如平时那样自由施法,十三郎跟没资格与其一战,甚至可以说,人间没有谁有资格与其一战。
能施展又如何?
强如雷尊,恐也不敢奢望一击令十三郎丧命,天降大运逮到这样的机会,十三郎怎会因为几次反击而罢手;每当雷尊成功释放雷霆,十三郎非但没有躲避的意思,冲击反而更加狂猛,顶雷而上。
别忘了,他也是修雷的,且曾多次与天雷搏击!
“咔擦!”
不知又断了哪根骨头,天空上殴打一直在进行,拳头撞击**的声音如雷鸣,打在雷尊的身,痛在所有修士的心。
“难道说,法体双休才是最应该追求的方向?”
目光随着那两条身影飞来飞去,大家心里转着类似念头,很沉重。
......
......(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零章:会跑的诅咒
“滚!”
做不到对攻,雷尊很快尝试脱离。他用了很多手段,施展了很多神通、甚至也有遁术,可惜那些的手段要么半途而废,要么脱离之后身边仍有火焰......有火的地方,十三郎总能如影随形。
最终,雷尊放弃其它道法,只要有可能,他都会施展一次滚雷。
“滚滚滚!”
原本一声一雷,原本威势无双,如今变得不伦不类、甚至有些滑稽。每喝出一声滚,雷尊都会像球一样飞向远处,丢脸到了极致,难堪到让人发笑。可他偏偏还不能不这样做,那声滚不但能增加气势,同时也是将咒语转化的结果,如今变成这样......
该说什么才好。
必须考虑到一点,雷尊固然信心强悍,但他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屈辱”的境地;战斗一开始就达成这样,不说群修如何瞠目,雷尊才是最最难以接受的那一个。
战斗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力量对轰,而是精、气、神、斗志与心性的全面比拼,要说这对雷尊一点影响都没有,鬼才信。
打不了,逃不掉,雷尊需要接受现实,在血花与筋骨断折的声音中飞来飞去,像一个被无数人踢打的球。
慢慢地,他放弃掉那些徒劳挣扎,一心一意做好两件事。
其一,他丢掉面子上顾虑,竭力避开致命部位;纵不能躲避,也在仓促之中扭转身体,让自己承受的伤害减少。
这是战士才会运用的手段,雷尊如今用了,看上去丑陋狼狈而且丢脸,效果却很不错。
其二。雷尊强提狂乱法力,在身体表面布上一层雷光,散而又聚聚而又散......
做不到更多了。不只雷尊做不到,换成场内大佬在其位置,除战士、或似活佛那样双修之人外,没有谁可以比雷尊做得更好。
......
......
“好!”
与修士们不太一样。来自战盟的强者个个挺起胸膛,神情骄傲、甚至有人叫起好来。
“闭嘴!”
逍遥王不能不出面,可他拦得住手下却吓不住火姑娘,玲珑姑娘与大灰一道挥舞拳头和蹄子,用力呐喊。
“哈哈,好!”
“再来一次!”
“嗷!!”
回应的是一次更猛烈的撞击,伴随着百年积郁得以宣泄的狂嚎。此时部分人留意到,每经历一次穿梭,被运用的火团都会变得黯淡、甚至直接消散;这便意味着可供十三郎选择的“传送之门”越来越少。雷尊脱身的机会也随之增大。
问题是,他还能扛住吗?
......
......
“蓬!”
第十一此撞击,下方剑阁三老中的一员轻轻叹息,默默开口。
“我死了。”
“蓬蓬!”
第十二、十三次撞击连在一起,魔宫掌座微微皱眉,犹豫半响,终于道出声来。
“本宫也死了。”
“别吓我!”小宫主连忙拉住老祖宗的手,没来得及说什么。周围又是一身惊呼。
“完了!”
完了?小宫主充满转头,遂发现打与被打的人已经分开。奇妙的是,被打的人固然凄惨到不可形容,打人的那个居然也不是很好......不,或应该说更惨才对。
“小畜生!”
全身骨头碎成上千份,不成人形的雷尊居然能凭借“半”条腿站立,其脸色狰狞再无威严。咬牙切齿。
“不,过,如,此!”
......
......
不过如此!
这是一句气势不凡的话,不管哪个场合。讲出这句话的人都应该昂首挺胸,气宇轩昂,非漠视苍穹不可形容。
雷尊显然不是这样。他断了腿、折了臂,跨了腰,陷了肩,鼻子变成模糊的肉,还被打爆一只眼珠,挂在脸上晃呀晃......雷尊并不打算把它清理掉,反而抖着手在脸上施展一道封印,其结果,他的表情、包括脸上的一切都被定格,说话、尤其像现在这样狂笑的时候,脸上看着就好像几块血红的石头扭动摩擦,显得格外狰狞。
这就是那个纵横千年不败的雷尊?
这就是那个九尊之首的雷道尊者?
这就是那个......如君王般的人?
如假包换,可他为什么这样做?
夺院之战打成这样,别说下方观战的修士,就连雷尊自己、包括十三郎都解释不了;不提当事二人如何总结得失,惊呆了的群修思维麻木,心里想的居然是这个。
到底谁才是胜者,他们两为什么都在笑,笑的那般得意,那么开心?
雷尊对面,十三郎手好脚好脸也好,通体上下毫无损伤;但他像个残废一样瘫倒在小不点怀里,身体不停抽搐。他的脸上虽也露出笑容,但那些滚落的汗珠、苍白时而又发青泛紫的颜色提醒人们,他的伤似乎比雷尊还重。
远处,十三郎的分身正朝这边赶来,速度很快,但有些踉跄。
这又是为什么?
难不成雷尊也有分身术,能打到上百里之外的人?
最奇妙、最让人大家无法理解的是,雷尊那边难以行动,因此难以“趁胜追击”,十三郎呢?他周围数千厌灵蚁嗡鸣盘旋,为为什么也不动?
千百条疑惑得不到解释,人们呆呆看着空中,看着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十三郎在小不点的帮助下勉强站起身,之后艰难走向雷尊,一边朝他咧咧嘴。
天高地远,不便释放神识,人们听不到十三郎说什么,只能从其神情与口型上大致推断。
“服不服?”
......
......
“本尊上了当,这是事实。”
修炼至今,雷尊经历大小战斗不下千次。切磋以无算才能形容;他曾多次穿梭于刀山火海,满共都没有出过几次错。今日今时这场战斗,雷尊刚开始大就失误两回,只能理解为雷尊的确状态不佳。至于为什么......只有他自己、还有天才能知道。
身体伤痕遍布,雷尊此刻反变得平静,神情冰冷稍透嘲讽。给人的感觉胜券在握。
片刻调息,雷尊稍稍恢复几分往日威严,独眼再度流露出睥睨之光,沉沉开口。
“你呢,服不服?”
“靠挨打反击对手,的确出乎意料。”
十三郎回了一句,嘲笑说道:“你被我打得像死狗,也是事实。”
雷尊淡漠说道:“本尊到底没死,你却一定会死。”
十三郎说道:“百年前我没死。现在也不会死。”
雷尊说道:“那是本尊神通尚未大成,藏雷与夜莲体内心有所忌;今日你打我十三拳......”
“还有一脚。”十三郎指指雷尊的鼻子,笑着说:“踹在那个位置。”
雷尊的脸抽搐两次,说道:“你就要死在叱念之下,想说什么,尽可一道说出来。”
这好像是实话。雷尊此刻半残之身,骨头经脉碎得不成样子,一身修为是七零八落。十三郎坐拥三人与蚁群却不能攻击,原因便在于此。
十三郎不同意这句话。说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所谓叱念神雷,其实是一种邪门诅咒。”
......
......
叱念神雷是诅咒?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相信,堂堂雷尊,威武尊帅。历来堂堂正正如君王的九尊之首,最强神通是诅咒?
雷尊的反应证明了这一点,他说道:“现在知道,太晚。”
十三郎摇头说道:“难解不等于无解;只要杀掉你这个祸根,小爷很快恢复健康。”
雷尊闻之莞尔。说道:“想得这么简单,为何还不动手?”
十三郎不知该说什么好。
雷尊欣然说道:“每打中本尊一次,叱念之毒就深入一分,如今的你、你的分身、还有与你心神相接的她,都已无药可救,无力可用。”
稍顿,雷尊又说道:“那群蚂蚁没什么事,可惜它们不是由你控制,如今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不走、也不反噬,是因为它们能够感应到蚁后存在;可惜那只蚁后也和你一样,将死未死徒劳挣扎,对不对?”
“是挺厉害的......”
叹口气,十三郎无奈说道:“你比乌龟还难弄,不但有壳,还有刺。”
雷尊诚恳说道:“十三、十四次反挫,当世绝无一人能承受得起;你现在还不死,也很厉害。”
十三郎认真说道:“没有揭掉你最后那层皮,小爷怎么舍得死。”
雷尊淡淡回应道:“本尊大事将成,不与将死之人计较。”
十三郎感慨说道:“当着全天下的面,被打成这副狗样子还想做院长,该说你什么好。”
雷尊冷硬说道:“规矩就是规矩,这是道院中人都喜欢讲的话,本尊现在才觉得,这句话真不错。”
十三郎说道:“规矩就是规矩,意味着你至少还要与眉师打一场,时限只有一个月。”
雷尊神色微洒,说道:“本尊时刻都在恢复。”
这是实话,雷尊内外皆伤,但其恢复的效率也很高。片刻时光,他的气息已由紊乱变得平定,筋骨之伤虽难这么快弥合,那些皮肉创口却已经开始恢复,速度快得惊人。
比修成金刚法体的活佛还要快。
......
......(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一章:你不是人
几番对话,十三郎的分身赶到身边,看上去是要强行攻击,可惜连战都站不稳,又能干些什么。
雷尊的确重伤无力,但不是随便拍两巴掌就能杀死,甚至可以说,即便十三郎再如刚才那样打几拳,他还能够活下去。
雷尊欣赏的目光望着他,说道:“别装了,能打就能开弓,不用等到现在。”
主尊在的时候,分身不像平时那么多话,冷冷相对。
雷尊谈兴正浓,拾起前面的话题说道:“不怕告诉你,师妹那边,本尊早有备手留下,即便现在与之动手,胜算也在七成以上。此外本尊还要告诉你一件绝想不到的事情,今日之前,本尊的叱念之毒有脱控之兆......”
“是诅咒。”十三郎好意提醒,强调说道:“叱念是诅咒。”
“说得对,就是诅咒。”
雷尊欣然表示赞同,继续说道:“如今情况不一样,你把本尊体内积累数百年的东西分走大半,不但意味着帮我解除危机,还额外提供一次机会。”
“洗炼重修,更上一重?”十三郎随口问道,声音透出疲惫。
......
......
修真世界有过这样的例子,比如精火之人如能放弃将真元内的火力全部提走、之后重新修炼,得到的火元会更加精纯,层次也会提高。
简单点讲,与散功重修很相似。
雷尊所指不止这些,有了前一次失控危机,再度修炼非但能够将其提纯,还有机会从头思索,不让同样的情况发生。
听上去很美妙的事情。实际很难发生,一来“提走”二字无法实现,再则修士成长必定伴随敌、友同时成长,失去专长意味着实力骤降大半,谁能忍受得了。此外还要考虑到,诅咒与寻常道法不太一样。难度更大。
最后是老问题,修士寿元有限,很少有人能抽出那么多功夫考虑多余的事。
误打误撞,因为这场战斗,藏在雷尊体内的诅咒之力、甚至连根源都转移到十三郎身上,其实力当然大受影响。但要考虑到,即便没有叱念之功,有几人敢挑战雷尊?这还不算他如果继承大位之后的情况,只要坐镇紫云不离开。天下无人奈何得了他。
也就是说,这顿打非但没能要雷尊的命,还送给他一次天大机缘。
“好悟性!”
雷尊大赞,之后说道:“其实你也可以修炼,前提是活下来。”
十三郎连连摇头,说道:“诅咒阴损残毒还容易反噬,有什么好。”
雷尊面色微沉,严肃说道:“迂腐之论。刀在手中就是一把刀。只有品质高下,哪有好坏之分。你也算个人物。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十三郎想了想,觉得这句话很熟很有道理,似乎连自己都曾经对别人说起过,不禁有些好笑。
“有道理,是我太固执了。要不这样,你把修炼法门告诉我。将来炼炼看。”
越想越来兴致,十三郎上前,伸出手说道:“你是知道的,我也懂雷,还炼出一种和你不一样的雷。”
雷尊笑起来。问道:“是什么?”
“天罡不灭。”十三郎认真回答,问道:“牛逼不?”
太粗俗。
雷尊微微皱眉,教导的口吻说道:“名字无所谓,重要的是内里与威力。本尊所修何等强大,名字都很一般。”
这是事实。什么剑雷、滚雷、困雷......听着真不怎么样。
“受教了。”
十三郎诚恳道谢,之后说道:“问个事情好吗?”
雷尊悠然点头,说道:“讲。”
十三郎说道:“之前被我打成那样,你为何一直不用法宝?”
问题来得突兀,雷尊神情微变。
十三郎笑起来,说道:“用不了吧。”
疑问的话,肯定的语气,周围千万修士为之茫然,其中有几个人却似乎明白了什么,悄悄有了动作。
......
......
雷尊为何不用宝物?
当这个问题从十三郎嘴里问出来,人们先后意识到自己犯了“习惯”的错,误把雷尊当成以往那个战无不胜的无敌尊帅,因而错过许多常识。
对化神修士、尤其那些强大的修士而言,神通往往比宝物更强,因此罕有战斗中使用法宝。但这不是因为法宝不好,而是因为能被强化神修士看中的宝物太难找。比如掌天弓,天绝剑,放在谁手里都是求之不得,可望而不可及。
既然如此,刚才面临那种绝境的时候,雷尊为何不用宝物?
难道他没有?
显然是笑话。
疑惑中,十三郎没有再就这个问题纠缠,继续说道:“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
雷尊微楞。
十三郎说道:“我说过,我有法子轻松杀死你,但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因为那一招太厉害但只能用一次,你还配不上它。”
十三郎大言不惭,继续说道:“我还说过,会先夺走你的一切,最后才杀死你。”
雷尊冷笑。
十三郎又说道:“有个事情,我一直都怀疑才不敢轻动,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雷尊默然。
十三郎继续说道:“你是两个,所以才能恢复这么快;你是两个,所以能受我十三拳不死;你是两个,所以能两次通过邪法提高修为,所以才能......总之我知道了,你是两个。”
雷尊眯起眼睛,寒声说道:“然后?”
十三郎说道:“然后么,你拼命维持这副躯体不散,遮了丑但是消耗力量,所以我才会等你伤愈。”
“还有忘了告诉你,山君诅咒早就见识过,对我真的没什么大用。”
十三郎高高举起手掌,轻轻叹了口气。
“现形吧,不然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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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在咫尺的掌心渐有雷光跳跃,杀机扑面。
雷尊抬起头望着那只手掌,神情疑惑,内心略有不安。
那些话并未给雷尊带来多少影响,因为他明白,只要自己不出问题,十三郎根本没办法证明。真正让雷尊不解的是,看起来十三郎的确还有能力动手,甚至可以杀人。
这没道理,完全不合逻辑。
没有人比雷尊更了解叱念神雷的强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十三郎吸收了多少诅咒之力,正如其刚刚所讲到的,纵使换成天残、此刻也应该奄奄一息,十三郎凭什么能够抵御?
杀意临头逐渐加重,雷尊不能不开始认真对待,首先想到的是反击。
伤与不伤,动与不动,十三郎肉身之强悍都不会改变,雷尊很快便意识到,以他现在艰难凝聚起来的力量很难致对手于死地,反有可能带来更恶劣的后果。
“看看周围。”
十三郎忽然又开口,嘲讽说道:“一只眼的视角比较窄,看到什么没有?”
雷尊不想按照他说的做,然而......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余光朝周围看了看。
就是这一眼,雷尊的心开始真正朝深渊沉落,目光第一次流露出惊慌、甚至惊恐。
周围有什么?
周围有人,不多,但是个个顶尖。
黑白二叟把住东西,道、狂两位尊者守在南北,脸色让雷尊觉得很陌生;新来的道盟长老高高升空,目光冰寒、隐隐透出仇恨;逍遥王不知何时升上天空,平素随意的面容阴沉如铁。
灵域三大势力,每家都有代表出动,将传功崖上空四面封死。
这是为什么?
再看外围,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人纷纷站出来,剑阁三老、魔宫掌座、活佛、神师,还有别的一些人;每一个都是人间大拿,每一个都能撼动一方、甚至一域。这么多人同时出动,传功崖已成钢铁牢笼,苍蝇都别想飞出一只。
以他们的身份,道院即便有事也不该出现,如今居然不顾禁忌把守外围,足以证明这件事得到道院默许,甚有可能是主动提出来。
下方周围,千万围观的修士们先后发现异常,人人疑惑个个凛然,安静得像一群没有呼吸的石头。
这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雷尊情不自禁低下头去。
“不用看了,天大地大,再没有你能容身之所。”
十三郎的声音响在耳边,缓缓说道:“道、狂二位尊者只调查你一年,道盟却是从乐洪涛死的时候起就开始查验,积累了大量疑点与证据。这件事原本又天地二老来做,用来打击道院声誉,因清河岸边一番风波受阻,所以才推迟到今天。”
“接下去就是我,我告诉他们,今天这场战斗,我会把你打出原形,但不能保证杀死你,所以需要大家帮忙。”
十三郎认真说道:“你是九尊之首,威名赫赫,享无上尊崇,有无数人拥戴。我要杀死你,但不希望看到那个结果,所以用最大的耐心与谨慎对待这件事,直到当我发现,你道这种地步都不肯使用法宝、身体比炼成金刚法体的活佛自愈能力更强时,才真正断定......”
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停在雷尊耳中格外有压迫力,就像一把徐徐逼近的夺命剑。
“你,绝,对,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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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