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四章:王君意志,半步逍遥
“星渺路远,涅者如星真者无。±小說,”
对生活在真正星空里的修士而言,这是一句耳熟能详的话,意思为星空浩大无边无际,涅级大能的数量像星星一样多,真境却没有。
需要明白这句话是错的,也是对的,首先涅修数量极少,不但比不上星星星星、连月亮太阳都比不了;再就是真修不可能一个没有,只是难觅踪影。
对的方面在于,涅修有很多法子见到,真修......就如刚刚说过的,如天道一样难以琢磨。
有人认为真境就是天道,修炼终点,辉煌彼岸;至于逍遥仙、自在魔、不灭、永生什么的,那是想象出来的东西,也许有、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就好像从来没见过龙的人想象出龙的样子,从来没见过修家的人也能舌绽莲花,将修士飞天描述得精彩万分。
见不着所以叫“无”,人们借此句表达感慨,抒发对真境的向往、与无奈,对这句话理解最深、最常念诵的人恰恰是涅修,因为把真境看成终点的话,他们是最最接近的那批人。
许多涅修遗憾宣称:“为见真者,以死殉道不悔。”
这句话是放屁,证据便是此刻四周涅修的反应。
......
......
“真境!”
听到“君临,天下”这四个字,人们看到了“君临天下”这四个字,四个真真切切浮现在灵台识海,如山岳沉重的字。
想都不用想,所有涅修认为这就是真境,于是都变得惊慌起来,四散而逃。
用得着如此?
修真世界奇迹太多。以下犯上、以弱胜强的例子多了去,今日活下来的修家哪个不是千里挑一,合数万之众、十数名涅修,需要在得出判断的那个瞬间就想到逃?
问道之心何在,勇莽之志何在,还有斗志。胆量,都到哪儿去了?
没有人明白其中道理,总之在听到、看到齐守仁变身、气息攀升的那个刹那,人们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无斗志,只能逃。
逃也逃不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平静而庄严的宣告声起,一股禁锢的力量从天而降,不加身,不伤魂。直接对意志进行碾压。人们的视线中,齐守仁瘦削的身形陡然高大起来,形象变得那样完美,气息变得那样威严,沉重,不容抗拒违背。
他的双眼微眯,视线投射天空之后落下,洒落在每个想要行动的人身上。把意思传达到每个人的心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能逃到哪里去。”
于是人们变得绝望起来。绝望后接受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不再想着逃跑,并且产生第二个念头:跪拜!
逃不掉,只好跪拜祈求宽恕;打不过,只有臣服;面对那个君王般的身影,听着那道威严如九天之声的声音。“战斗”这个词汇突然变得极其污秽,是亵渎。
于是有人跪倒叩头,像拜父母天地君王亲师那样习惯,显得理所当然。
一人跪,人人跪。四面八方很快跪成了片,那些刚刚经历血腥搏杀的修士们就像被征服的母狮一样匍匐在地上,以低吼哀鸣迎接王者,以虔诚的姿态请求接纳,祈求宽恕。
接纳自己的忠,宽恕自己的罪。
一声之威强悍若斯,齐守仁甚至没有施法。
他仰着头,把威严冷漠的目光投向天空,洒向大地,看着周围不断跪倒的人群,说出谁都料想不到的话。
“朕答应萧十三郎,将尔等全部杀死。”
“君无戏言,尔等自裁吧。”
......
......
“这是真境?”
君令响起的时候,楚狂呆呆地仰着头,灵魂在从天而降的目光下微微颤抖,目光迷乱。
他心想这如果是真境的话,自己哪有半点希望。
兴许是修为比较高深,又或最近发生某种变化,此时此刻楚狂不知道,他是涅修中唯一产生这种想法的人,或应该说,他是唯一能够保持想法的人;其余要么随众人跪拜,要么苦苦挣扎在沉沦与脱离之间,岌岌可危。
楚狂保有完整心智,但他宁可不要;数千年苦修换来今日成就,他一度认为自己距离终点不是太远,只要寻找、遇到某种契机,亲眼看一看真修到底什么样,便有机会接触、踏过那道门槛。然而今天,现在,当他看到这般威仪,亲身感受道那股排开天地、隔绝与世界联系、无视神域规则的意志后,楚狂心生迷茫,怅然若失。
差距太大意味着不能追上,沟壑太宽难以逾越,一生修道、终发现目标遥不可及,楚狂觉得自己的心在黑暗中不断坠落,暗想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死了吧。
真相残酷,其残酷程度因人而异;心魔为何那般可怕,概因其不知何时会来,以什么方式冲击、侵噬心神。
此时此刻,周围很多人心里有着和楚狂同样的想法,但非绝望引起,而是他们都想起一句古老的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相信这句话的人,会因一句话去死。
今日群修多数相信,而且听到了那句话。
“尔等,去死吧。”
于是很多人决定去死。
就这么简单。
......
......
或许有人认为,那些决定去死的人很悲哀,但从某些角度讲,他们比楚狂要幸运,因其不需要思索什么,不需要为难与挣扎,而且本质上讲,他们并未受制于心魔。
他们只是被征服,从头到脚,从**到灵魂,选择听从主子的话。
楚狂与之不同,他面临着双重危机。失败非但意志破碎,还会失去心智,结果要么疯掉,要么成为魔头。
心在战。
“既然这才是真境,我永远没有希望达到。”
“如果这才是真境,哪个涅修有能力达到?”
“死了吧。这就是真境。为何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死了吧?死了就没机会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境。”
“死了吧。知道又能怎样,反正没有机会。”
“死了吧......”
“死了吧......”
意在挣扎,魂在颤抖,绝望令楚狂举起双手,疑惑使得他不甘心自戮,绝望与疑惑中的楚狂苦苦挣扎,神色渐渐狰狞。
就在这个时候,楚狂听到忽然听到有个人暴喝。
“这不是真境。是真上意志,半步逍遥。”
“他是个伪仙!”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随之大喝,喝醒不少人。
“意志降临,连真实修为都没有,杀了他!”
......
......
君令响起,声传天下,所有人、鬼、妖都可听闻,都被笼罩其中。
听闻后的结果终有差异。比如生修全无抗拒之力,涅修少许挣扎。楚狂因此触动心结,再有十三郎等人......明显更多不同。
十三郎没想过自杀,也没心魔上门骚扰,他还年轻,修行迅猛,正在“恨天不高”的冲动时期。远没有体会到时间的残酷。
至于意志,十三郎见过太多,亲身与之接触、碰撞的也不少,习惯了。
习惯也是力量,与意志之力一样难以琢磨。足够支撑其志。所以十三郎能够保持清醒,察觉异常时第一时间想到、并且发动反击。
可惜他的修为太浅,承受的太多。
目光从天上来,人人感受到君王之志,唯十三郎与众不同,看到了射出目光的眼,与生长那只眼的面孔。
注意是那只,不是那双。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将其剥离下来扔进人群,相信没有谁会留意。十三郎对着那张脸,发现它像天空一样大,世界一样沉重,其中一只眼睛灼灼生辉,另外那只含混不清,因距离遥远而看不真切。
说不上什么道理,十三郎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齐守仁、或者齐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眼睛。
如今,这只眼睛将主要目标对准十三郎与美判,其余群修数量千万,以声镇之。
很明显那只眼睛拥有思想,并将对手分开、区别对待,看的很准。
十三郎被那只眼睛压的喘不过气,费了很大劲儿——具体说断了一条腿,弯三次腰,眼眶充血溢出,脖颈咔咔作响险被摧折。
费了这么大劲儿,十三郎终于能够把目光移开。
移开就是脱离,脱离之后十三郎留意到那张脸,发誓将其牢记在心。
“将来,我会杀死你。”
十三郎在心里说着,对那张面孔宣告。
那张面孔稍有诧异,随后变得无所谓,因他看出十三郎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构不成威胁。
不过......因为太想记住那张面孔,十三郎观察格外仔细,于是从无奇中找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内心甚慰。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无须。
“不带把儿的......太监啊!”
得意猖狂,内心狂笑,狂笑立被那张面孔、那只眼所察,神情陡然、立刻、出离于愤怒。
“放肆!”
断喝单对,十三郎力不能扛,双腿齐断,跌坐在地上。
可他还在笑,笑的比刚才更大声,笑的开心极了。
“你个傻逼......”
“真上意志,半步逍遥!”
没有辜负十三郎的希望,目光愤怒导致目标偏移,导致美判那边压力稍松,即刻脱困、进而发动反扑。
万里一线,一线万里,四周战场八万里鬼卒化为一线,升空、圈定、齐哮中央。
“杀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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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五章:王变,道临
“杀!爆!逃!”
万里鬼卒升空化环,此前与鬼卒交战的罗桑修士如蒙大赦,化道道流光爆射八方。⊥小說,
逼迫齐守仁现身的那段时间,罗桑修家与鬼卒之间的战斗一直进行,每时每刻都有大量死伤。以红面老者为首,数万罗桑人死命突围,眼睁睁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被撕碎,心在绝望中跌落。猛然间身边鬼卒尽去,四方空间为之一空,身法也有凝涩沉重中脱离,人人茫然、再就是狂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王意志不分对象,罗桑人也在其中,同样会产生畏怯、生出拜伏之念。
然而......他们毕竟和火焱修士的情况不同。
除了天道,任何人脱不开空间限制,战场太大,罗桑修士距离中心遥远,加之生死战斗中潜能被逼到最大,因此在这个“被征服”的过程中,罗桑修家的抗拒之心最难磨灭。
无尽鬼卒忽然消失,心神压力忽然松弛,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逃生机会,焉能不为之搏命。
“杀!”
“爆!”
“逃!”
三声呐喊实为军令,红面老者扬天狂啸、吐出本命精元之血,赤色光芒刹那间弥漫千尺方圆,如云盖遮挡天空。
“血河!”
血出,红面老者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煞白,身形枯干形若僵尸。放在平时,红面老者修为深厚,云盖百亩不在话下,身在其中好比陷身血海,纵涅修亦难脱困。此时此刻,他只敢将其聚集一处且集中头顶。目的仅仅是遮住那道冲天而降的视线,为自己、同伴争取一丝逃命的机会。
与此同时,那些重伤自忖不能逃脱的修士纷纷怒爆,将修为与性命化做神通;其余尚有能力逃脱的人也纷纷出手,祭出最得意神通。
内里外层,天上地下。一时间无数人呐喊、咆哮、战斗、或者逃跑......乱成一团。
“逃出去,不要战,让他们自相残杀!”
红面老者变成白脸老人,呐喊声带着无尽怨毒,但他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似明智的举动,实际上帮了对手的忙。
意志神通,施展后必令对手服从,若有抗拒成功。意味着征服意志失败,必有反挫;也就是说,意志神通一旦着于身,便没有退路。
逃跑也不行。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跑成功同样等于破了法,反挫依旧。
这是不被允许的事,于是红面老者听到下一个声音,冷漠。平静,强大稍带愤怒。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
......
万里阴卒一线牵。
判官令下,四面八方所有还“活着”的阴卒全部升空,化作一个黑沉沉、冷飕飕的钢环,内有万里阴卒嘶鸣声传出,汇聚成一股股黑色的风。
万鬼同嚎对抗仙人意志,妙法自有奇妙景象。视线中。天空比刚才变得淡了,那道让人不能拒绝的目光经黑风冲刷后没有之前清楚,威力降低。黑风呼啸卷过天空,朗朗乾坤立时混沌,原本清明一片的世界骤增险恶。奇妙的是所有人身上为之一轻,压力降低、连心神也有刹那空明。
“嗬!”
刹那空明,涅级修家当先苏醒,个个衣衫被汗水湿透。
后怕,惊恐,愤怒,羞耻,心有万思万想万疑万难,最终都意识到没时间深究,暴喝出手。
“杀!”
十数名涅修集体发难,所用无一不是生平最得意、威力最大的神通,重重巨浪扑向天空——非是不懂得破击中军,在没有消除意志之前,没有人看得到齐守仁。
最先发动的不是他们。
“吼!”
判官施法的同时,十三苏的怒吼声响彻天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膜。本质无量,连天道狂灵都不能征服的对象,怎甘臣服于半步逍遥;十三条身形冲上天空,聚合分离幻出道道形影,扩及千里。
受制于境界不及当初万一,十三苏无法以法破法,干脆将身体化作盾牌,不求击破天空,只要干扰一下那道无处不在的目光。
有人比他更快!
“修罗狱,天魔意志!”
阿古王“孱弱”,阿古王桀骜,呼啸不及目光威严,仍令群修、尤其身边的狂灵修士心神为之一松。来自异界,同为王驾,彼此绝无降拜之可能。
有人比他更凶!
“嗷!”
三殿下的声音无端走样,犬吠不再,高亢之声宛如龙吟九天,内含千生万世都化不开的仇怨。
亿万根毛发通通炸开,嘲风将身体化做白光,刺目、伤神,流彩四溢,感觉就像闪电直接爆发在眼眸深处,引发重重变。
“嗯?”
跌坐在地上的十三郎首先察觉到变化,来自怀中某件几乎被遗忘的......画。
“是你!”
上官馨雅的声音响在耳边,楼兰古画微微发烫,开始颤抖,颤抖中的情绪与嘲风表现出来的完全一样,浓厚千万倍。
“背主之奴,当受万世沉沦!”
一人声响,感觉似有千万人相和,且无一不是超级能者,不甘之魂魄。在没有任何迹象的情况下,十三郎身后走出一道清丽身影,眼中带煞,抬手朝空中点指。
“楼兰,殇咒!”
指出,烟起,烟气不知从何而来,飘渺无状,层层叠叠,幻化出一座懵懂城池。
那是怎样的城呵!
无可形容的大,无法描述的小,难以揣度的玄奇与莫测,看后心神立被吸附,将自己变为那座城里的一块砖。
就是这种感觉,几乎所有看到城池的人都有同样的想法,自己是那座城里的一块砖,一粒沙。
城出。剧变带来整个天空的共鸣,道道裂纹弥漫四方,那道远在天边的目光骤然凌厉。
“你果然未死!”
或许是错觉,或许事心中期望,听着这句声嘶力竭、同时又像是期待已久的话,十三郎感受到一丝恐惧。
恐惧证明心虚。心虚表明攻势有效,十三郎听声亦为之喜,忍痛苦撑拿出掌天弓,朝天一射。
这样的场合,掌天弓的威力不值一提,然而他相信凡事总有极限,两军对垒、越是势均力敌煎熬的时候,越是要榨出最后一分力。也许就是这一点力量就能改变战局,就能成为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
十三郎是这样做的。别人也是这样做的,周围所有人、所有能动能打的活物,全部奋起全部力量,爆发最强一击。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响起叹息声。
“朕,古时为帝,生而为朕,历九世之苦方觅大道。可惜最终半步难迈,停滞至今。”
“之所以如此。一半原因就在于牵挂你的生死。说来好笑,朕明明知道即便你活着也影响不了什么,可就是放不下。”
“放不下,脱不去,路在眼前,总也无法落足。”
“转世三百七十三回。朕要么不得觉醒,要么觉醒的不是地方,总也找不到你。”
“如今找到了,知道了,朕无忧矣。”
声尽。天空再为之变,一张与天等大的面孔清晰出现,帝冠王袍,独目生辉,开口喝出君王大唱。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
......
心结,突破,蜕变,解脱,明悟。
这几个词汇,平日里看着全不相干,某些时候却能发生奇妙关联。比如现在,天空上的那张面孔所浮现出来的神情与气息,分明就是心结去后得解脱,解脱之余大明悟,明悟之后有所突破,于是发生蜕变。
战斗中突破是奇迹,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在于其很少发生、却又时不时来上一下,于是让人念想期待,向往不休。
十三郎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深知其不易艰难与凶险,于是奋力朝周围大喊。
“机会!”
没错这是机会,非但能够破解其法、还能借此重创本尊的机会。战斗中突破是大机缘,失败的代价却别平常大的多,
所以这是机会,一个不容错过、也是必须抓住的活命之机。
周围人领悟到了十三郎的意思,于是越发卖力攻击,把生命潜能全部激发出来,尽情释放。
有什么用呢?
君臣,师徒,父子,长幼,天地,这些是道理,也是规则,经过漫长岁月、无数次传承,早已深深融入到每个人的血脉与神魂中。
它们、还有别的许多道理共同构成规则,是人族区别于兽的基础,不容违背!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宣告声招来声声呼应,整个世界、整个历史都在呐喊。那里有国、有家、有王朝重士、有草民凡夫,有这里修家之长辈,有他们在乎的每个人,每寸地方,每一个珍惜的片刻与细节。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除极少数天生反骨、或因特殊原因而来的人,再无例外,再无脱逃。
“啊!”
最先倒霉的又是罗桑人,奔逃中红面老者突为之一顿,心内魂内莫名其貌传来剧痛与重压,再度喷血。
许许多多身影出现在灵台,人人真实个个如新,指责喝骂。
“尔乃人修,为何做贼!”
“罪人,当诛!”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有杵拐老叟声声凄厉,扶膝老妪跌足捶胸,红颜骄子声泪俱下,还有稚嫩幼儿,恶鬼猛灵扑上来揪住他的心,他的魂,他的意。
“啊!”
红面老者身形翻倒,双手抱头痛苦嘶嚎,片刻后用力在脸上、身上乱抓乱挠。
涅修大能出现这种情形,伤势轻重其实无所谓,关键在于人们一眼就能看出,其人已经失心,没救了。
周围与他相似的人太多太多,表现不一,但其本质一样。
“啊!”
惨状如潮,鬼、人、魔、兽并无区别,除极少数奇异者尚在挣扎,还想攻击......他们要面对整片天空。
“完了。”
狂胖子从迷茫中醒来,再次迷乱前刚刚好看到这一幕,通体冰凉。不仅仅只有他,所有还保有神智的人,此刻都不禁想到两个字:完了。
就是这个时候。
“道谕:为君者,当持大义在肩,秉心正道。”
声再起,脸又现,淡漠女声寒冽如冰,出现的却是一张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孔,瞬间分割大块天空,占据半壁江山。
“道谕:君轻民重,为君不持君之道,天下共伐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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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六章:血魂论义
天下共伐,敢为者寥寥,准确地说只有两个。︽小說,
“殇咒,崩!”
声音如浮光掠影般难以捉摸,烟城随即崩塌,崩塌不落而是径直飞向空中,借谕令之力渗入之前俯压天地的面孔,发作。
咒发,那张面孔上浮现道道裂纹,裂纹之中满满烟火气息,见之如闻炊烟气息。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咒,只知道那张面孔极为狼狈而且忌惮,连声低喝。
喝声古怪彷如兽吼,几乎没有谁听得懂意思,少数人留意到,场内部分涅修大能流露出极为惊恐的表情,为之前所不见。
“古语,楼兰!”
古城楼兰,曾经称霸、肆虐整个星空的存在,虽消失万万年仍有余威,但凡知道那段经历的人,没有谁能不怕、没有谁不向往。
怕也好,向往也罢,当时眼下同一战壕,人们来不及生出更多想法,耳边再闻尖锐呼号。
“冥道,伐天!”
除了圣女,美判是眼下唯一还能够发动攻击的人,怒号之中军旗展开,三大鬼将同时现身,合力托起那个由万里阴卒所化的环,朝天空一套。
也不知道怎么了,十三郎噗的一声失笑,明知道不合适、可就是忍不住。他觉得这一幕特别滑稽,怎么看都像主人拿套索去锁狗——家养的那种。
“放肆!”
沉沉轰鸣打破幻想,被老人挤到一边、且布满裂纹的面孔骤放光烈,一阵剧烈晃动之后,浓缩、化形,背后伸出一只手。
一张脸,一只手。一个人,帝冠黄袍,眉动如山,现身后毫不犹豫单掌虚按,势如破竹。
“尔等,当灭于虚无。”
宣告就是结果。崩塌城池所化烟气彻底消散,楼兰圣女半声闷哼,在十三郎来不及反应的情况重归画内,明显遭到重创......或许已经死了。
至于鬼将与万里阴卒,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展开攻势,巨力降临,三大鬼将先后崩碎,钢环落地。
“吼!”
美判一下子红了眼,红发飘飞。反手准确扯袍......判官袍内藏有神通,去袍便为搏命时候、敌不死,自己也难活。
判官搏命,只有一种情况能够阻止,恰与此刻,高大老人缓步走出,喝声再起。
“道谕:义者人之本,灵魔妖鬼。无义不可成道。”
“道谕:时空无限,轮回几多。可贯穿无垠者,唯义,唯道。”
“道谕:道法千万,‘义’意万千,万千之义皆有两面,互守乃信。”
狂灵地。欧阳燕舞跪身仰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出声如洪钟大吕;随其话音,高大老者缓缓走出,从口开始。渐至整张面孔。
道谕之声响起的那刻起,不断有修士从迷茫中醒来,随后陷入另一种迷惑中。
什么是道谕?这里知道的人不多,但就感受而言,每个人都能体会到其妙处,就好像鱼儿入水,虎入山林,该是这样。
理所当然——是境界。
让别人觉得理所当然——是强大。
让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就是道!
理所当然与王君之道,这是一场道念之争;在场修士成为棋子,他们相信哪个,便代表哪个获得胜利。
此消彼长,高大老人缓缓走出,之前占据整个天空的面孔被迫后退,顿生震怒。
“血魂子,尔敢坏朕道心!”
听到这个名字,十三郎神情为之剧变,凌厉目光去看欧阳。
好多次听到这个名字,十三郎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血魂子一直在自己身边。
想想也对呵!
金乌、四足、涅祖、山君都在沧浪,古帝转世成为飞殿下,甚至连天道都若隐若现,血魂子又怎会不保持关注,不会设法安排耳目。
联想此前的表现,十三郎意识到她早就知道“请的神是谁”,之所以屡次不肯出手,原因或正在于此。
欧阳燕舞与血魂子什么关系?
入界时欧阳燕舞传功于掌,是纯粹相助,还是为了留下暗手?
若为后者,自己是否已经中招?
若是前者,自己又该怎么去做?
金乌亲口讲过它被血魂子镇压,险些变成一抔黄土,作为金乌事实上的传人,十三郎如何自处?
思虑中十三郎留意到,血魂子现身之法与古帝不同,说话时仍为欧阳燕舞的声音......这又意味着什么?
他把目光投向天空,仔细、认真地望着血魂子的脸,须发皓首隐透慈祥,与曾经无数次想象的模样完全不同。
透面入心,十三郎自负看人的本领不差,于是忍不住疑惑,这样的人,怎会有个如此血腥的名号。
这边胡思乱想不停,那边道之争斗持续,高大老者神色沧桑,稳稳说道:“古帝,你的道心从来不正,何须老夫去坏。”
打击来的突然而猛烈,几轮道谕,天上二人各占本壁江山,与之相对应,下方群修时而迷茫时而挣扎,时而跪拜王君请罪,时而又会愤怒张狂,表情恨不得生啖其肉。
有道心坚定者、修为强横者从迷失中醒来,纷纷打坐守性凝听,感悟着其中意味、并与自己的道相对应。至于那些一直挣扎的人,此战过后,他们很可能变成疯子,救无可救。
是折磨,也是机缘,修行路上,这是另一种劫。
应劫者不止下方修士,还有古帝自己。
片语间,那边古帝很快调理好因突袭变得凌乱的思绪,反击说道:“朕修王道,王者为尊亦为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来正与邪。”
血魂子摇头道:“王者为尊,尊从何处来?王者为天。天道又算什么?”
古帝断然说道:“王者为尊,万灵万物皆需敬仰,天下无地不为出处。天道不仁,王者为天,取而代之。”
血魂子叹息道:“天道不仁,王者以仁方可代之。你的所作所为。哪桩哪件与仁义有关?”
古帝坚定说道:“王者之仁着眼于天下,不争一时一地。”
血魂子说道:“卖楼兰,禁不死,奴山君夺取人间之本,这样的作为,也配得上仁义二字?”
古帝冷漠说道:“楼兰为祸四方星海,若无取死之道,朕如何卖得掉。不死为朕所用,山君本就是奴。如何与不仁扯上联系。反倒是你,口口声声修行大义,朕且问你,究竟什么是义?”
血魂子回答道:“义者,人族规则之初,道之本也。”
古帝说道:“道无善恶,义如为道之本,同无善恶美丑。你拿无善恶的义来指责朕。可知大道定有不欺之罚。”
血魂子说道:“义无善恶但存真假。不提仁义,只说君臣之义。敬仰之义,你修王道却视生灵如蝼蚁草芥,一念一词,一疑一妒,便可杀灭万众,再那不争一时一地骗人骗己。假仁假义,虚伪之极。你连真假都不敢认,如何成道,哪来道心。”
古帝冷笑说道:“君王一怒,血盈千里。世上王者千万众,那个不是满手血腥?血魂子,你若试图以此撩拔朕,不如先问问自己,当初为何屠灭六大真灵!”
听到这句话,十三郎一下子竖起耳朵。
可惜血魂子不肯正面回应,只淡淡说道:“老夫自有老夫的理由,而且老夫并未屠灭它们,只是镇压。”
古帝微讽说道:“为何不强调一下,其中有朕的因素?”
血魂子认真想了想,说道:“没有你,老夫依旧会那样做。不提你因为老夫求真,问真,直面本心。而你空有无上修为,却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以此论之,今日在场所有修家皆可成道,唯独你不行。”
“是吗?”
古帝盯住血魂子的眼睛沉默下来,良久忽然说道:“你变弱了。”
血魂子似乎早有所料,坦然回应道:“百年前损失一具分身,受了点伤。”
古帝皱眉说道:“此界星空,谁能伤得了你?”
道念斗法忽变为问候,古帝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极为真诚,乍一听、定不会相信两人正做生死之杀,反像老友传达关怀。
血魂子微叹说道:“原本老夫也这么想,现在才......所幸这次没白伤,小有收获。”
听了这句话,古帝神情微变,目光接连闪动。
修为到他们这种境界,进退都很艰难,没有人比古帝更能理解血魂子的话,小有收获便是大收获,有可能改变已持续无数年的均势。此外还有血魂子的伤,能够一举杀灭其分身的对手......
会是谁?
“难道是他!”
心里突然闪过念头,古帝威严冷漠的声音竟有一丝颤抖:“你是否找到了它!”
没有人知道古帝所指,血魂子知道,遗憾摇头说道:“不知道。”
古帝无法判断这句话是真是假,冷然说道:“再伤一次,你会怎样?”
血魂子微微一笑,说道:“意志受阻,冥朝气息,还有圣女亲自施展殇咒,你的情形、怕还不如老夫。”
古帝淡淡说道:“楼兰之术,如何难得到朕。”
血魂子无法否认这句话,默默想了一会儿,抬手相邀。
“那就来吧。”
随着这句话,星空陡然沉寂,再无一丝声音。
斗道难分胜负,谁都看得出来两人旗鼓相当,想折服对手,只能由斗道转为斗力。
斗力的话......仅靠降临意志、投影之身可不行。
天地忽然变成沉重起来,人人觉得呼吸不畅,无端生出错觉。
星空降低,足足三尺。
就在这个时候,下方突兀传来大喊,活像一只大老鼠跳进锅里,生生将那片不容亵渎的宁静打破。
“嘿,你们两个老鬼有完没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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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七章:劝架
两“仙”论道,谁敢置喙人前。∑小說,
当寂静被打破,古帝与血魂子为之一怔,随后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相识相知不知多少岁月,两人深知似不战则已,战则伤筋动骨极难恢复;这还是次要的,关键在于两人心中同有大敌,若因为相争被别人逮到机会,悔之晚矣。
之前因为愤怒,加上察觉到血魂子有伤,古帝忍不住动念、想试试能否让他伤的更重。注意是击伤而非击杀,战斗起来纵能占据优势,也不敢把对方逼到无路可退。反之血魂子的想法大致相当,因有万修相助,圣女诅咒,阴判在前的情况下,他也忍不住想试试......能否让古帝吃一记明亏。
蓄势待发,突然有人蹦出来打断这个过程,两人低头看过后,同时开口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果然是你。”
今日战场群雄荟萃,大能者如麻,但如从中找出一个可与古帝、血魂子说上话的人,唯有十三郎。
“当然是我,只能是我。”
不知是否因为认识到这点,十三郎神情骄傲地说道:“两位,是否一直等我出面?”
这话实在不中听,对古帝、血魂子而言极其不敬,说羞辱亦不为过;不看、只听的话,人们会认为这是两人相斗,苦等德高望重之人调节矛盾来的。
活过无数年头,看惯风雨,两大仙人没被一个孩子激怒,相反觉得有趣。
半步逍遥,逍遥的最基本要求是不被表象所欺,两人都看出来十三郎有点紧张,特意用不敬维持信心。
“能如此。大不易。”
看法相仿,两人各自说出一句话。
“十三啊,不用怕。”血魂子神态慈祥,温和说道:“你在沧浪干的不错。”
“朕暂不杀你。”古帝神情淡漠,接着对十三郎说道:“将来若能完成使命,朕赦你无罪。”
听了这句话。血魂多说一句:“若他真要杀你,老夫拦不住。”
迥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表达的意思一样,至少今天十三郎无需为自己的小命担忧;血魂子的态度尤其值得回味,似在刻意提醒什么。
君无戏言,血魂子想必也不会轻易毁诺,于是十三郎明显吁了口气,用“打量”的姿态审视两位仙人。
天上地下,视角距离。感觉中两人那样高大威严不可冒犯,纵然看上去温和可亲的血魂子,望之也能夺魄摄心。
不知为什么,放松下来、十三郎再看着古帝、血魂子两人的时候,感觉有些滑稽。他觉得自己像是回到过去,正全神贯注地玩着某种游戏,在开荒战中经千辛万苦打到最后一关,见到最终boss的情景。
疲惫。兴奋,紧张。明知打不过仍需一试,尽量摸清对方弱点,死也要为下次铺路......剧本按照正常规律发展下去,玩家终有击败boss的时候,得到大量经验与宝物。
诸如此类的念头不断生出,按都按不下。
“不会是梦吧?”
荒唐想法。无法自控,两大仙人的面孔渐渐虚幻,十三郎不知不觉沉迷其中,直到耳边再闻人言。
“傻孩子,仙凡有别。望之如问道天声......你还小,不能这么看啊。”
血魂子和蔼的面孔重新变得清晰,稍带点无奈神情笑着说:“你呀你,做过不少了不起的事情,但也惯出一副好胆儿。”
如果说之前是暗示,这句话就是明明白白的警告,血魂子用“惯”字提醒十三郎:您之所以能够活着站在这里,主因非在自己能活,而是别人不杀。
灌顶惊雷,十三郎心头微寒,闻之猛醒。
“现实不能重来,生命只有一次。”
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十三郎趁机最后“打量”一次两大仙人,终于有所发现。
的确有所不同。
血魂子身形偏淡,衣袂飘飘如云团欲飞;古帝那边更加沉凝,帝冠王袍衬得气势巍峨。
十三郎知道这是功法——对两人而言是“道”的差异所导致,但在内心深处,他恍惚觉得这就是自己寻找的东西,并且不由自主地想到两个字。
真,假。
十三郎把它们牢牢记在心里,之后开口。
他先瞪血魂子一眼,说道:“若非燕舞姑娘的面子,骂死你。”
血魂子呆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十三郎再朝古帝抱拳言道:“谢谢给我时间。”
这句话说得极为诚恳,古帝也不禁为之一愣,好在血魂子的遭遇让他有些准备,冷哼说道:“上来做什么?”
十三郎毫不犹豫回答道:“劝架。”
什么叫童言无忌?
这就是了。
听过回应,两大仙人相顾莞尔,连古帝脸上都流露出些许无奈笑意,不含讥讽,越发觉得有趣。
古帝说道:“凭什么。”
平淡声音,连问的意思都没有,充分传达帝王不屑,血魂子罕见表示赞同,频频点头说道:“是啊,你凭什么?”
十三郎早已所料,朝双方说道:“凭我比两位看的透彻。”
这话何其狂妄。
古帝不屑说道:“不要以为见过金乌就明白一切,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
血魂子态度比较婉转,好奇问道:“你看透什么了?”
十三郎认真回答道:“得失。”
血魂子想了想说道:“谁的得失?”
十三郎看看血魂子,再看看,古帝,最后看看周围四方回答道:“你,我,他,还有大家。”
血魂子微微一笑说道:“那岂不是全被你看透了。”
这句话应该是嘲笑,但从血魂子口中讲出来,更像长者面对调皮后辈的无奈。难生愤懑。
十三郎平静说道:“容我请教两位几个问题。”
不等反驳亦或拒绝,十三郎继而说道:“两域战争并非由您推动,对不对?”
血魂子脾气极好,欣然说道:“无聊之事,老夫没兴趣、更无时间。”
十三郎说道:“也就是说,今日在场修家的死活。您其实一点不在乎,对否?”
血魂子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十三郎继续说道:“燕舞姑娘的使命就是您的意志,不管古帝想做什么、有没有可能达成,您都会监督、阻止其所为,打击他、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其杀伤,对否?”
血魂子有点不高兴,沉声说道:“当然。”
十三郎诚恳说道:“您已经做到了。”
血魂子转了转念头,才明白这句话所指。
十三郎又说道:“您想借机重创古帝,心情可以理解。可惜您的帮手——我们这些人太弱了,几乎帮不上什么忙。”
血魂子暗想这是实话,几万人、万里兵,还有楼兰圣女都不怎么争气。
“我们会成长,会变强,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视古帝为敌。今日闻道,相信会有人因此明悟,修为突飞猛进。并拿您们做榜样,做目标追赶。所以您只要耐心点。等一等,将来还有机会。”
十三郎说道:“之前已经试过了,不管是斗道还是斗力,您们俩个旗鼓相当,打起来胜负未知;但若真打起来,这里的人肯定死光。其中也包括我。”
十三郎说道:“您们活了那么久,朝夕、义气之争实在没意思,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您好我好大家好,如何?”
血魂子感慨说道:“当着古帝的面说这样的话。你的胆子可真大。”
十三郎平静说道:“没事儿,我会给出解释。”
血魂子犹豫说道:“提议不错,我的这位老友似不甘心。”
十三郎挥手说道:“大哥别生气,我和他谈。”(注)
血魂子为之愕然,暗想这个小家伙真是......这般理所当然。
......
......
“两域战争有你的因素,但非由你推动,对否?”
“今日在场修家的死活,你并不在乎,对不对?”
“君无戏言,说杀便杀不容违背,意志不能体现会有反噬,有血魂子在,这个亏你吃定了。”
“可你也有收获,很大很大,比吃的亏大多了。”
“知道楼兰圣女下落,心结得到解放——是你自己说的。”
“血魂子现身,对你而言去一隐忧,相信有了这一次,他再想追踪你的足迹会很难。”
“接下来,只要抓住机会调理心境,兴许就能迈过关卡,摸到一直没能摸到的坎儿。反之血魂子那边,你亲自确认他受了伤,百年未复——也许再过几百上千年也难恢复。”
“正因为如此,血魂子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全功而退,今日非阻止、让你留点遗憾不可。”
“再有我们,弱归弱,多少还有点力量。实话说吧,判官还有大招未用,狂灵地还有绝杀一击,几万修家也不是吃干饭的,将死关头可以自爆,宁死不让你杀死。”
“平时你可能不在乎,眼下情况不大一样,除非你真的有把握、击败血魂子的同时面对我们这么多人,而且不受一点伤。”
“如此情形,难道不应该及时抽身,退半步、为将来可以大步前进?”
与对血魂子时的方式不同,十三郎一口气把理由对古帝讲完,最后仍是那个提议。
“之前已经试过了,不管是斗道还是斗力,你们俩打起来胜负未知,这里的人肯定死光,其中也包括我。”
“你们活了那么久,朝夕、义气之争实在没意思,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如何?”
......
......
注:这句话是一句电影台词,有谁知道出处?
......
......u
第一五八八章:莫言性,请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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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十三郎的一番话,古帝陷入深深沉默。》小說,
沉默代表心动,同时意味着犹豫,古帝有些拿不定主意。
分析道理,权衡利弊,把能够促进协议达成的部分强调夸大,把可能影响协议达成的部分缩小、或干脆摘出去,这是劝架时候无法脱离的窠臼;十三郎所讲的内容,古帝与血魂子都能、且早已想到,甚至想的更多。
十三郎没提到、或故意漏掉一些事,古帝不仅要承受意志反噬,还中了咒,受了伤,楼兰圣女既然活着,最牢靠的法子当然是杀死她。再有,放下心结对古帝确有帮助,然而今日失言、失算而且遭到几重挫折,何尝不是另一种心结。
十三郎把要说的内容从两人内心挑出来,摊到面上,仅此而已。非要找个与众不同的地方,他把自己摆的高些,以相对平等的姿态讲出那些话。
有点可笑,有点可爱,还有点可怜,然而人人都明白,此举称得上难能可贵。
相比其他人,古帝知道更多,想的也更深;他认为这不仅仅只是勇气,还是十三郎坚定道心的方式,最有可能是他的小算盘,试图给自己下个小小的套。
劝架的确是劝架,同时带有反击意图,只看古帝想不想,会不会想,想不想得到。
古帝想了,想到了。因此有些惊讶,有点犯难。
......
......
沉默的古帝专注于思索,浑然物外,不知不觉,那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下方修士纷纷从迷乱中醒来。先后意识到发生过什么事。
意识到才觉得可怕,四望周围,到处都有彻底迷乱的人,他们疯疯癫癫,痴迷惘然,犹如行尸走肉般做着自己认为骄傲、实则毫无意义的事。这样的景象比任何战场都惨烈,比任何话都更有说服力,于是很自然地,醒悟过来的修士们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散去。试图在猛狮打盹的时候溜走。
“啊,啊啊啊!”
远处天空,红面老者翻滚哀嚎,几乎将自己撕成碎片。翻着翻着,其体内突然爆出一团银色光芒,急慌慌如丧家之犬般逃向天际。其身旁,还有几人与之相仿,各以独门道法逃离这片令人痛彻心扉的星空。头也不回。
过了一会儿,红面老者所化的那团光芒远遁万里之后。突然闪了几闪,发出一声怒吼。
“给老夫爆!”
随着话音,原地那具不成人形的肉身轰然自爆,掀起一股波及千里的飓风狂潮。
然而......没有人理会。
除狂灵地上有几个人朝这边瞥过几眼,战场之上那么多人,那么多大能。还有天空那两个超级强大的存在,竟好像没看到这里发生的事,不予理会。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伪装加上苦忍,红面老者等到复仇的机会,原以为能够让所有火焱修士陪葬。至于他自己。能逃则逃,实在逃不了也无所谓,反正经过适才重创,已很难有机会复原。
涅修自爆,放在平日该死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红面老者的真正意愿是将那里的宁静打破,使得那场灾难继续。
可是......
“你们这种存在,竟然听从小儿安排!”
天际远方,银光中红面老者身形重现,怒发冲冠,神情难以置信。凭借神魂的最后牵引,他能清晰地看到战场处的情景,绝望之中忍不住抬头,朝天空不甘嘶吼。
“你们这两个废物,睁开眼睛看一看,人都跑光了......”
“不知敬畏,其心当诛。”
血魂子冷漠声音自天而降,直入红面老者灵台,生生将其魂魄击溃,震碎,半点无存。残碎身亡的最后时刻,红面老者留意到与自己同时逃走的罗桑同伴下场类似,无一能够真正逃脱。
世界变成黑暗,最最纯粹的绝望自心头生出,红面老者不再愤怒,只余下不解。
“为什么?这又是为什么?”
与前次质问不同,红面老者不再纠结于天上两人为何不醒、与他们为什么愿意听从十三郎的安排;如今的他只觉得奇怪,原来血魂子一点都不像表面那样和气,与古帝一样不容冒犯。
可是不对啊!今日今地,最最不恭敬的当数十三郎,为何他可以侃侃而谈,自己不能放一个屁!
什么不知敬畏,什么其心当诛,这是神仙应该说出来的话?难道他们会在这场战争中持有立场,站在某方身后?
不可能!
将心比心,红面老者坚信自己的这个判断没错,就好比凡间两国对垒,他难道会支持某一方、不惜亲自出面?
那还打个屁啊!
“痴愚之人好做兵,果然如此。”
叹息传来,血魂子的声音幽幽回荡,听在耳中无限怜悯,实则寒彻心扉。
“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能从尔等口中传出。”
这才是真相。
战争中,一方永远不可能完全相信敌方人的话,只要罗桑修士死绝,今日之事就会成为谜案。
红面老者没能听到这句话,纵听到,也无法送出。
战争,仍将继续。
......
......
群修四散,战场渐渐空旷,空旷星空稀稀拉拉仍有不少人留下,坚持不肯离开。
八百狂灵修士全在,面色焦灼苦苦等候;美判所率阴兵全在,神情凝重蓄势待发;狂胖子送走几名六族大佬,自己却留了下来,只想看到结果。
还有一些人。震撼惊恐过后神色慢慢变得坚定,一心期待着什么。
今日有幸遇到仙人,当冒生死之险聆听仙音,纵只言片语,都有可能是天大机缘。
修者之心,由此可见。
天上。古帝没有阻止人们离开,也没有为难留下的人,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些事。随着古帝威压降低,齐守仁与齐飞的本体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奇妙、奇怪的是,此过程中,十三郎耐心等候也就罢了,连血魂子都变得安静下来,非但没有趁机发难。相反逐步将气息收敛,始终与古帝旗鼓相当。
表面看,古帝以默许方式接受十三郎的提议,避免颜面因此受损。血魂子默许了这种默许,以此保护了十三郎的同时、避免与古帝两败俱伤。
毫无疑问,原本一触即发的局面因此变得缓和,血魂子不动,十三郎不动。此前吃过大亏知晓厉害的群修自然不敢动,避免招来灭绝之祸。
有人不这么看。比如美判,比如程长老,还有修为远远不及他们的燕山。
“古帝,血魂子,楼兰圣女,六真灵。恐怕个个心怀鬼胎;就连金乌,怕也不像此前所知的那样纯粹,十三以蝼蚁之力游走其中......难!”
思其难,意无着,燕山老祖默默叹息。目光时不时从欧阳燕舞身上飘过。
“不知燕舞姑娘到底什么角色,是否和齐飞一样只是傀儡?”
......
......
过了好一会儿,古帝从沉默中回转,缓缓开口。
“到你我这种程度,修为不再重要,心境才是关键。”
“五万年前,朕首次闯破真境门槛,雄心万丈;三万年前,朕已与今日相仿,深觉妙境玄奇;两万年前,朕的修为彻底停滞,闭关九龙天地,一心问道。”
“自万年前开始,朕真正感受到关卡所在,一言一行皆可随意,但又不能随意,每时每刻都觉自在,又像时刻都在犯错;行事时,感觉如清风自在游走星空,偏又如履薄冰,步步维艰。”
以此作为开场白,古帝没有理会十三郎,把目光投向血魂子问道:“你怎么看?”
血魂子一直默默听着古帝的自言自语,此刻眨了眨眼,回答道:“老夫觉得十三的建议不错,可以考虑。”
“朕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古帝皱眉说道:“明知故问,用得着如此下作。”
血魂子不为所动,平静说道:“就算老夫明知故问,你也可以再说一遍。”
无奈,无赖,一字之差,有时可以互通,望着血魂子的表情,古帝知道他绝不会先与自己挑明,微恙的同时有些鄙夷。
古帝忽然说道:“你觉得,什么是逍遥?”
听到这句话,血魂子的神情陡然变得凝重,凛然回应道:“妄议乱心,你我都明白有些东西不适合多想,更不能随便谈论。”
古帝微讽说道:“想都不敢,谈也不谈,如何登临抵达。”
血魂子严肃说道:“不是不敢,是不适合。逍遥不是可以讨论的话题,更非说说就能明悟......不如这样,你我先考虑十三的提议,把眼前事情做个了断,之后若想论道,老夫一定奉陪。”
古帝挑眉说道:“朕修的是王道,君王意志不容违背,此子以下犯上,挑破你我心意,朕若采纳等若意志服从,拒绝则会进退两难。难道你认为,朕连这都想不到。”
血魂子似乎料到了这一幕,坦然、同时有些幸灾乐祸地语气说道:“想到又如何?题是你的,终究要由你面对。”
古帝冷冷说道:“你真的相信,此子心境已达你我之程度,能够借机动摇朕心,给你可趁之机?”
听了这番话,血魂子稍稍沉默下来,思忖中,神情慢慢变得感慨。
稍顿,他说道:“古帝啊古帝,不管你信与不信,接下来老夫所讲都是真心话。”
从未见其如此郑重,古帝为之一愣后说道。
“你讲。”
血魂子点头,但未马上开口,默默在心中沉吟半响,才突发惊人之语。
“你我这种存在,寻找机缘很难,遇劫同样不容易,好不容易碰到一次,你当珍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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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说:本人与领导都在艰苦的修养、锻炼及恢复中,为避免辐射的影响严格控制电脑开机时间,目前我能说的是,在没有接近或确认拥有一个质量合格的宝宝之前都不会把重心放在更新的量上,只合慢慢地写。
或许会持续到完本吧,我无法给出准确时间。等咱的家庭完整,等把这桩大事解决掉,等下个故事,我会重整旗鼓,努力表现给大家看。
感谢大家一路支持,希望你我一直相伴,到封笔,到老去。
最后:祝所有人愉快,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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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八章:议逍遥
当拥有的力量太过强大,目标又很遥远,不仅修行艰难,连生活也会变得无聊。
机缘难觅,劫亦难求,道尽强者之苦。
不单修士,凡间许多豪杰或如君王雄才大略,或为勇莽武力惊人,以不同方式名扬天下。然而君王只有一国之力,面对空间带来的天然局限,永远都不可能真的统一天下;武者驰骋疆场与江湖,可他们无灵根,缺道基,绝无机会战胜仙人。这般强者,那样英雄,总会存在种种局限,当其因局限达到极限的时候,便会生出类似感慨。
古帝轻易领会到血魂子的意思,再度陷入沉默。
“老夫知你生性多疑,之所以选择修行王道,为的就是以王者之意克服此症;然而本性就是本性,此番动心,很大程度上因为此。”
“此番十三是否有意为之,老夫不知道,也不在乎他的心境到达何种程度,老夫知道的是,既然你动了心,就要正面应劫。”
“福缘多自劫中来。”
剖心之语,血魂子诚恳说道:“见你如此,老夫希望你因此意乱,又有些羡慕。”
古帝疑惑问道:“为何?”
血魂子抬手,指四方群修说道:“看看他们,多么羡慕我们,冒生死大险也要留下。”
这个根本不用看,古帝皱眉说道:“然后?”
血魂子轻叹一声说道:“若有一天,你先于老夫登临彼岸。老夫定会焚香沐浴斋戒祷告,之后大庆百年方休。”
这句话不像回答,实则最好地解释了之前的话。
古帝认真想了想,有些惊奇地发觉事情如倒过来,血魂子先一步抵达的话,自己初始定会遏制不住嫉恨愤怒。但在最后的反应与心情方面,极有可能与之相当。
当今天下,所知世界,除了极少数天生地养的奇兽妖魔,便只有那个难觅其踪、甚不能肯定存在的天道可与两人相较。人人知道高处不胜寒这句话,真正领略到其意味、时刻体会那种孤寂感觉的不多,尤其让两人觉得痛苦的是,他们都知道这里并非山巅,远没有走到修行道路之终点。偏又不得不停下来忍受孤苦。
所以寂寞,所以愤怒甚至憎恨。
“之前提到逍遥,老夫不会和你讨论什么是逍遥,可以说说仙人。”
血魂子继续说道:“有时老夫忍不住想,那些仙人到底在哪里,成天做些什么?是否在某个地方注视着我等?为何老夫修到今日成就,依旧不能令其垂目,哪怕来杀死我。”
“老夫知道这样不对。可就是忍不住,像幼时羡慕修家一样。但比那时强烈千万倍。”
半声苦笑,血魂子接着说道:“与仙一战,老夫自忖必败、但能忘却生死。然而当老夫面对你,明明没有把握获胜、料想也不会轻易落败,却总是缩手缩脚,不能、也不敢放手一搏。”
听到这里。古帝终于动容。
大庭广众之下表白心迹,道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极难的事。身为此界巅峰存在,古帝深知血魂子这样做需要多少勇气,同时也证明其承受的折磨是多么难以承受。
同为极道强者。血魂子的体会、古帝感同身受,震惊的同时不禁有些钦佩。
“朕也一样。”
震惊归震惊,钦佩归钦佩,古帝不能任由血魂子专美,于是他决定多说几句对方不愿谈及的话题,是回报,也是反击。
“所谓逍遥,朕以为在于能够超越敢与不敢、能与不能之上。比如朕,之前犹豫不得逍遥;比如你,战与不战无法逍遥;比如天道,明知世界与己难以分割,仍试图强行分割。”
“老夫部分赞同你的话,但”
“等等!两位的意思是,天道弱于逍遥?”
肃穆时刻,沉寂多时的十三郎再度开口,其所说的话听起来感觉就像那只被烫死在锅里的大老鼠活了过来,皮肉翻卷,鲜血淋漓,特别恶心。
“今天才知道,坐井观天是这么个意思。”
“无知小儿,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帝冠轻颤,黄袍微摆,古帝垂下目光,有些遏制不住愤怒。见其神情,不仅下面的修士们捏一把汗,连血魂子都紧张起来,重新蓄势。
身为当事者,十三郎显得很平静,与刚才那种强撑的平静不同,从未如此信心十足。
他只用一句话就让古帝不再愤怒,令血魂子的神情由担忧转为震惊。
“我见过仙人,见过天。”
“亿万里漆黑,一点金光自由闯荡”
不用逼问,十三郎主动将“梦”中景象如实陈述,像是背熟了一样。
这样显得真实,事实上十三郎的确没有编造什么,非要说隐瞒的话,他只把“老乡”二字藏起来,其余一切照实。
古帝与血魂子静静听着,观其神情,端正认真得像个聆听严师讲座的学生,生怕错过一个字。
千思万想不如一眼亲睹,就像血魂子刚刚说过的那样,若能见到仙人一面,与逍遥之一战,两人宁可去死。
“仙人把界魂仍给我就走了,之后再没有出现过。两位不要问我他为什么那样做,别说那时的我稀里糊涂,就算现在的我重新经历一次,还是莫名其妙。”
关于仙人的故事不长,十三郎曾经无数次回忆回想,那些见、听、想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讲起来得心应手,极为流畅。
此生最大的机密,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任凭大家乱想。
讲完,四周死一样沉寂,下方群修自不必说。古帝、血魂子两个面面相觑,神色迷茫。
“仙人在黑暗世界里找媳妇儿”
“关于仙人,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信与不信,两位自己思量。”
沉寂仍由十三郎打破,似乎想到什么关键的东西,诚恳补充道:“啊对了,两位可以检查一下我的身体,看看有没有仙人气息留下放心。我不会反抗的。”
你反抗得了吗!
古帝、血魂子都这样想。何须十三郎主动邀请,两人早已出手,用他不能察觉、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其从头发到脚趾甲检查个遍。
一无所获。
两大“仙人”不甘心这样的结果,得十三郎“批准”后干脆放开修为,以强悍到令人发指的神识秘法仔细搜索。
他们看到不少让人吃惊的地方,比如十三郎比想象中更强,尤其肉身堪称绝代,同境第一。
他们看到不少东西。比如金乌之爪,比如天绝剑。甚至看出鲲鹏真身,险些将剑尊从沉睡中惊醒。
他们察觉到一股略感熟悉的气息,分辨后确认那就是界魂,并未惊扰。
这些都是十三郎的隐秘,泄露便可召来杀身之祸,但对他们两个而言。都不太重要。
界魂是天,可它只是天道雏形,需要无尽岁月才能成长为真正天道,才会被两人视为对手。而且他们都知道,界魂生具自保本能。若以大力冲击界面,界魂动怒,能够奈何他们两人的投影不知道,十三郎却死定了。
现在的十三郎不能死,绝对不能。
退一步讲,天道毕竟是天道,古帝、血魂子生为人修,再强千倍亦不为天,也不想成为天。
两人要找的是仙人气息,要与逍遥做一番对比,寻找让自己迈出那一步的机缘。
结果徒劳
“百年前,狂灵助我入界补天,燕舞姑娘亲眼目睹。”
半真半假,十三郎继续自说自话,缓缓言道:“天道真正成长起来,应比仙人更强。”
“你懂个屁!”古帝突然插了一句,言罢才觉失态。
血魂子助其圆场,温和说道:“十三啊,你虽然见过仙,但不知道天道与人仙本质不同,不可如此比较。再说界魂初生,拥大力不知其用,所以越发显得强横。待其成长为天道之后,力量增大,可用与战斗的部分却不会同步增强,相反负累越来越多具体如何老夫说不明白,但我肯定,天道不会强过你曾遇到的那位仙人。”
古帝一旁说道:“是否真的遇到,尚未可知。”
血魂子轻叹说道:“古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古帝冷冷说道:“除非你发现仙人气意,否则,凭什么指责朕。”
血魂子正色说道:“你我都曾跨界传神,你应该明白十三描述的地方是哪里,寻常人如何想象得出,怎能编造得了。”
古帝说道:“想不出不等于问不到,金乌为昊阳之鸟,也许知道”
“等等!”
十三郎无法忍耐下去,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神情愤怒叫道:“我说两位是不是忘了,这件事情我才是主角!你们有什么看法认知,难道不应该先和我谈?”
这话倒也在理。血魂子、古帝相互看了看,有些尴尬,还有些犹豫。
十三郎得理不饶人,继续叫道:“什么地方什么世界,我说的是实话,不需要寻找什么证据;再有,我坚持认为,天道比仙人更强。”
嘴里这样说着,十三郎内心不停祈祷,暗想老乡您要是生气的话赶紧现身,揍死我也心甘。
没人理他。
古帝看不惯十三郎的样子,轻蔑说道:“你凭什么这样讲。”
“凭我见过他。”十三郎骄傲回应。
“见过”古帝一愣,血魂子一愣,之后同声追问:“见过谁?”
“天道化身,他的名字叫灵机。”
像是捡到别人不认识的宝贝忍不住炫耀,十三郎得意卖弄。
“两位,听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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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九章:信与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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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机?!”
十三郎忽然指名道姓,不知惊呆多少人。頂點說,..
天道化身千万,难保被人摸到形迹,然而天道无所不能,又怎么会被人认出来?
或者,它有意让人认出?
下方人群,血衣杀者目光陡然明锐,闪烁几次后归复黯然,面如死灰。恍惚中他觉得,自己苦苦思索的因果因这句话变得明朗,当初一切都有了解释。
天道无法令狂灵臣服,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狂灵被时间磨灭,因此需要天资出众的修士修行狂灵道;狂灵功法难得,对灵机而言不过菜一碟,后来发生的事,许是因为他觉得当时的程睿心存安乐,有必要逼其激发潜能。
似是而非的推断,需要答案才能释怀的程睿选择相信十三郎的话,颓然跌坐。
天道啊!
那是天道啊!
纵经无数艰险,击败无数大敌,血衣杀者仍被这个结果打击到绝望,难有斗志。
“灵机是天道?”
与程睿灰心绝望不同,狂胖子感觉极其荒谬。
身为六族尖大佬,楚狂同样听过到灵机这个人,对其了解比程睿更多。
所知中,灵机是位游戏风尘的异人,被其声名所引,六大宗族每家都曾试过招揽此人,楚氏也不例外。当然大家的遭遇也都一样,灵机婉拒各方邀约,继续过他的快活日子。直到......血衣狂魔那件事情发生,灵机彻底消失,再无踪迹。
“灵机,灵机......观其所为,还真是像啊!”
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楚狂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愿来天道就在身边。曾经差被自己的宗族招揽为客卿。
“灵机?”
燕山老祖连连摇头,心里塞满稻草一样乱七八糟,周围沧浪群修如中了定身咒一样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人界灵机在秋猎之战中“舍生取义”,这是由火姑娘带回来的准确消息,从未有人怀疑。
“那个老家伙是天道?是掌控所有修家命运的天!”
“他妈的!”
猜疑中有人低声喝骂,当年獴逻、如今美判格外愤怒,恶狠狠咬牙。
“老不死的东西!”
判官在骂谁?为什么骂?
四方修士个个迷茫,忽听天上传来冷笑。满满不屑。
“疯言疯语,一派胡言!”
......
......
“灵机绝不可能是天道。”古帝干脆道。
表情、声音皆不容置疑,另十三郎感觉意外的是,血魂子这次坚定站在古帝一方,为严谨刻意补充道:“除非你讲的灵机另有其人。”
十三郎听出话中味道,追问:“你们知道我的是哪个?”
血魂子坦然道:“人界灵机,道院学子,山君门下。与你相交莫逆。”
十三郎恍然道:“他是你们当中......谁的人?”
古帝一旁回应道:“谁的人都不是。灵机就是灵机,独来独往。与我二人皆有关联,但不会偏向哪一方。”
血魂子频频头,道:“灵机就是灵机,只是灵机。”
十三郎大为不解,问道:“看样子你们都不能掌控灵机,凭什么那么肯定他不是?”
稍想了想。十三郎道:“两位至少应该问问我的理由。”
古帝冷峻道:“不用问,灵机一定不是。”
血魂子再次表示赞同,肯定道:“灵机神秘莫测,境界只比我们两个稍逊,从你的角度看过去。当他是天道也很正常。”
言外之意,不是天道的灵机把自己扮成天道,十三郎受其所骗。
心知两人必有不方便、又足以坚信的理由,十三郎依旧不服,执拗道:“我不明白。两位不知道,我发现灵机......”
“你不需要明白,朕也不需要知道。”
古帝果断拦住,冷冷道:“血魂子也一样。”
血魂子毫不犹豫道:“没错,老夫不想知道你发现什么。”
这就真的怪了!
十三郎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心思转动正想什么,古帝再度开口,声声冰冷,字字含威。
“有这功夫不如想想,你把遇仙之事对朕与血魂子挑明,接下去如何脱身。”
......
......
红尘星,巨鹿岛,别海书院。
别海书院传授的不是什么圣贤经典,也不讲授做人道理,而是仙法,大道,与天条界律。
这是一桩怪事。
红尘星之所以得名,在于此处几乎不存在灵气,是一处最最典型的落灵之地;非但如此,这里的人分为很多种族,天性便带有一份狠辣本能,征战常有仇怨复杂,艰难建立信任。
不管修仙还是修道,总要有个样子才能服人相信,红尘星内见不到修士,无法演戏仙道神通;那些对修士而言极其珍贵的功法毫无用处,几乎等于废品。这样的地方,把修仙编成故事讲述,或许能让人们得些乐趣,对着一群天生好勇斗狠的人们讲些无法验证的大道理,谁乐意听?
事情就是这么怪,百年前,一名落魄老人在巨鹿岛上创建书院,很快发展了第一批弟子,之后年年开门收徒,在极短的时间内名扬四海,渐渐被红尘星上的人们当成圣地。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院长,也即那名落魄、甚有些猥琐的老人,他有一项谁都比不了的天赋:服。
只要他,人人都会相信。
对红尘星上的人们来,从院长口中出来的话与金科玉律等价,更奇妙的是。得其真传的人或多或少都能得到此种能力,别海书院的教习就是凭着此类能力的大分级,收徒后再把这种能力传给更多人,开枝散叶,越来越兴旺。
院长解释的很清楚,大道得自于天。修习大道不是为了飞天遁地也不是为了杀人斗勇,而是为了印证天条,如此时间长久之后,这个不能修仙的红尘世界会被天意充盈,人人得道。
因为是院长出来的话,其弟子毫不犹豫选择相信,之后传给下一代弟子,传向四面八方山河万里,终有一天、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声音。
到那时。这里将不再是人间凡俗,而是天界!
......
......
时临初夏,暖阳渐生躁意,四面汪洋的巨鹿岛比平时多出不少人,很是热闹。每年这个时候,别海书院开门收徒,从各个地方赶来求学的人们络绎不绝,还有那些陪伴的人、因福泽不厚暂无法入门。纯为长长见识而来。
书院收徒并无限制,福泽是唯一需要满足的条件。具体将来很简单,学院门前有院长塑像,心神投入易生幻象,只需把自己看到的情景——不管是什么,如实讲述给老师听,便可获得入门资格。
听着很容易。实际上、能够看到的人千里挑一,大多茫然、或者胡编。
胡编就会被赶走,没有人例外,没有谁能造假。
百年时光,年年开门。看过塑像生出幻象的人不计其数,他们看到的一切都被记录下来,整理好,汇总分类后送入梨园,交到院长手中。
啊对了,别海书院院长有个颇具仙气的名字:灵机。
......
......
夏至梨花落,梨园内满地红白相间,枝头嫩梨青绿,不甘心的蜜蜂嗡嗡飞舞,四处寻找所剩不多的花蕊,见后亟不可待的扑上去,所得寥寥。
树下,竹椅,因瘦略显猥琐的老人举壶满酌,样子不太高兴。
老人身旁,一名身着紫色衣衫的中年人恭敬相陪,手里捧着一大堆文书,翻拣着挨个念给他听。
“竹南、高元山所见:三虎争鸣,一巨禽隐隐现于天空,其后中断,结果未知。”
“临潼关、释海所见:河上独桥,两人当面渡河互不相让,先后落水而亡。”
“西楚、徐明望所见:旭日当空,不知哪里跑来两条黑狗,吞日不成,反被烧成灰烬。”
“幽凉山上赵家......”
念着念着,紫衫中年不知为何变得紧张起来,鼻尖之上满满汗水,有些不敢继续。如此又持续了一会而,他心留意着老人的表情,试探道:“是不是,让他们明天再看?”
老人像是没听到这句话,默默举壶至唇边......酒尽壶空,原来已经喝没了。
紫衫中年注意到这一幕,连忙转身。
“弟子去取......”
“不用,不喝了。”
老人摇手阻止,目光随着几只蜜蜂的身影在“落败花丛中”飞来飞去,体会着它们失望的心情,渐渐有了决断。
“紫云啊,为师要走了。”
老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回头对神情错愕的紫衫中年道:“今后这里靠你打理,切记为师教诲。”
紫云明显没明白意思,应了声,后茫然问道:“此次出游,老师何时归来?”
老人笑了笑道:“也许很短,也许很久,也许永远。”
啊!
紫云惊叫一声,控制不住屈膝跪倒在老人身前,哀声连呼。
“老师怎么能这么,莫非弟子......”
“不关你的事。”
老人摆手示意他不要自责,接着道:“老夫料所一件事情,而且你也看到了,万生凝望所见皆为凶兆,为师要避一避。”
紫云完全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神色茫然。
老人不管他能否听懂,沉吟片刻后,神情忽然变得愤怒。
“可恶的子,看你如何脱身。”
言罢,老人身躯微晃凭空消失,原地留下紫云呆呆发愣,久久不能回神。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为什么无所不能的老师这样惶急,更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相隔无尽空间之外,有个叫十三郎的人正着与此相关的话。
“我该如何脱身?这是你们二位需要考虑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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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一章: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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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八竟然有两个?我真是老糊涂了。所以这章是一五九一,内容无误,只是章节数错了
“我也不想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十三郎看似理所当然,实则无奈颇有凄苦,古帝与血魂子听过稍感诧异,思量后才明白其意。
没有人不愿掌控命运,普通人如此,强者越发如此;没有人可以否认十三郎是强者,当初已结丹修为遇见四足,还曾动念自其手中抢走叮当,结果当然是一头撞墙,头破血流。
修行路上每天都在进步,每天都比前一天更能体会当年何其的行为多么“可爱”,纵然今日的他,也无资格向四足要人。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由我决定,不如干脆点,你们商量着办就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局势超出能力太多,愤怒变成最不值钱的东西,无论多么不甘心都只能选择接受。
十三郎就是这样做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把自己最大的秘密主动泄露出来,加重了“棋子”的份量。
古帝、血魂子很快读懂十三郎的心思。
两虎争食,争食并不一定需要生死相搏,也可退让或者商量;但若不是争食而是争子、争地盘,则无退让余地,须凭实力分出胜负
这大概就是十三郎的打算,他根本不是来劝架,而是让矛盾更加不可调和。
居心险恶!
古帝不屑说道:“幼稚。你以为这样就能难住我们。”
十三郎摊手,耸肩,苦笑,传达一些希望别人领会、实则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意思。
古帝不再看他,回头对血魂子说道:“你怎么看?”
血魂子认真想了想。叹了口气:“幼稚,但是有效。”
古帝皱眉说道:“你想怎样?”
血魂子回答道:“你知道的。”
古帝沉默了一会儿,以从未有过的商量口吻说道:“事关真仙不容错失,你我可以轮流施法,也可以当面看着对方施法,还可以联手”
血魂子摆手说道:“老夫想过。不行、不能。”
古帝微怒说道:“为什么?”
血魂子看似商量。实则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那件事情刻不容缓,你我在此多耽搁一刻,兴许就来不及。”
古帝沉声说道:“可将十三封起来。待把那件事情解决掉,再来拷问究竟。”
血魂子没有马上回应这句话,垂下目光看向十三郎。
十三郎显得很平静,非但没有表现出如愤怒、不甘的情绪,也未辩解祈饶,只默默等着。
就像一条摆上肉案的鱼。
周围,所有留下来的修士都听到了这番对话。一些人脸上流露出悲愤、可效死的神情,一些人不敢直面两大仙人的目光而低头,还有些人平静如常——至少表面看来如此。
他们像十三郎一样平静,逐步认清现实后默默等待着,亦或酝酿着什么。
古帝注意着血魂子的举动,徐徐开口。
“若你在意这些人,朕可出手”
“闭嘴吧。”
一句丝毫不留情面的喝叱,血魂子忽挥手封锁四方空间。确认无人、包括十三郎在内无人可以窥视,这才转过脸。
“好不容易才有天外之魂。十三是唯一、且已能够转动星轮的存在,你要截断其轨迹?”
古帝微楞了一下,讥讽说道:“星轮之说虚无缥缈,朕从来都有怀疑。记得当年你也这样讲,费尽周折封印六大真灵,结果一无所获。今日又拿这个来说事。朕如何信你。”
血魂子淡淡说道:“本心多疑,就不要说什么星轮虚无缥缈。六真灵与今日之事不同,再说也不是一无所获罢了罢了,老夫不与你争论,且说几点要紧处。”
稍顿。血魂子说道:“十三所讲无非真假两种可能,若为真实发生,天道确因其存在改变意志,是否可以部分验证星轮之说?”
古帝冷冷说道:“这种假设有两个前提,其一是他讲的都是真话;其二是天道需得找到灵机验证。”
血魂子说道:“关于灵机,这是你我马上要做的事情,刻不容缓。关于第一条,首先十三怎么能编出那些事,几乎件件与你我猜测吻合;之后若真有那么巧的事,所有这一切都是胡编乱造,你我盯着他还有什么意义?”
古帝陷入思索,没应声。
血魂子留意着他的神情,嘲笑说道:“不会是你因一点冒犯动了真怒,非得找个机会报复吧?”
“闭嘴!”古帝寒声打断他的话,凛然说道:“假如星轮真像传说中那样神奇,今日我等放任自流,等若把自己当成棋子放在棋盘之上,任凭持棋之人摆布。”
血魂子回应道:“星轮不是人力,哪来什么下棋之人,你想多了。”
古帝冷漠说道:“管它是人是兽还是仙魔鬼怪,总之朕修王道,绝不受人主宰。”
血魂子神情讥诮说道:“连逍遥都差的远,谈什么主宰。若真像你猜的那样,你我连下棋的人都不知道,不想被摆布也是摆布,控制一个十三郎有什么用。”
古帝说道:“起码朕有胆量面对,顺藤摸瓜一路强行,不似你这样虚伪可怜,转世害怕迷失于轮回、所以寄魂亲族,苦求逍遥不得其道,连议论的勇气都没有。”
血魂子平静说道:“老夫主张静观其变,不管是棋子还是下棋都会坚持到最后,能够看到结果;老夫熬了这么久,不在乎多等些时光。老夫的确不敢妄议逍遥,但就心境而言,仅因怀疑就横刀乱斩,绝非正道。绝无逍遥。”
古帝强硬说道:“逍遥不等于干看干等。朕以为凡事总有办法,此子既然与之有关,理当寻个法子挖掘真相,之后凭我们自己的力量与智慧解决问题。”
假若这句话公开出来,十三郎定会感慨一下:古帝在某些方面是知己。
血魂子认真说道:“道不同,你我各有各的坚持。有时等待就是最好的办法。”
古帝冷冷说道:“不管怎样,朕不准眼睁睁看着他这样离去。”
“老夫知道你会这样讲。”
血魂子再度叹息,但其说出来的话极其强硬,态度、神情、语气还有言辞,样样斩钉截铁。
“老夫不准你不准。”
古帝有些不适应血魂子的强横态度,厉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就是十三郎想看到的局面,是其道出真相的图谋?”
血魂子平静说道:“那又如何?”
古帝微怔,稍后鄙夷说道:“被小儿所算。你竟然一点不觉得羞耻!”
血魂子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说道:“老夫一生被人算计的次数多了,到如今,除了你、和不知是否存在的天道,其余全部死光,绝大部分死得很惨。”
稍顿,其脸上容颜慢慢化开,重新变得慈祥。和煦,暖如春风。
“活成你我这样。平日里无聊到发呆,遇到这种事情很难得,当珍惜。”
“都过来,我有话说。”
空中仙人闭门相商,壁垒无解听不见内容,十三郎干脆返回人群。将四周修士召集起来商议大事。
有意思的是,经连番剧变,十三郎拥有此前绝无可能拥有的“号召力”,尤其“仙人”尚在眼前,越发没有人违背其意愿。听到召唤后。四周修家纷纷围拢上来,零零总总聚集到一起,仍有数千人。
大多都是生面孔,以各自相识的大能为首,说些问候、安慰、探寻的话。
“有机会可以慢慢唠,现在不行。”
一句话堵住所有人的嘴,十三郎说道:“眼前这点事情,大伙儿留下也帮不上忙,闻不得道,除非有谁觉得自己根骨清奇被仙人所爱,否则就散了吧。我估计,那两个家伙大人大量,不太可能留难。”
大事无非眼前以后,说过眼前便是今后,十三郎对几位大能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原本足以让战争终止,可惜罗桑修士死光了,单从火焱一方口中传出,恐怕不能让他们相信。”
有火焱大能感激莫名,神色忧虑说道:“先生忧心天下,我等感激不尽,不如集众人之力解决难题,助先生脱困。”
狂胖子频频点头说道:“是啊是啊,今后的事情慢慢解决,实在不行打就是了,又不怕他们。”
十三郎翻翻眼皮说道:“你们是真有法子帮我?还是想和他们两位一样,把我抓起来好好审问仙人之路?”
几个出头的人面红耳赤,不知说点什么好。
“谁敢如此,老朽决不答应”楚狂义愤填膺,磨拳搽掌。
“用不着你,本判让他不得好死。”憋了一肚子闷气,美判的话鬼气森森,眉目狰狞。“谁想尝尝冥界苦刑滋味,不妨试试。”
周围群修集体翻白眼,心里想有本事朝天上那两位去说,何苦在咱们面前逞威风。
无耻判官通心明窍,很快从周围人脸上看出其心中所想,勃然大怒。
“干什么,不信?!”
“别鬼扯了,我有一个提议不准拒绝。”
拦住美判发飙,再把他推到众人面前,十三郎提出早已想好的构想。
“或可一举、彻底扭转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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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二章:改变战争轨迹
“四大星域,两地鏖战,普里巨魔冷眼观望,实则虎视眈眈。”
“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等什么——为一方锦上添花,对另一方落井下石。”
“百年鏖战,罗桑之所以稳扎稳打,其主要忌惮的并不只有火焱,不让后院起火才是根本。只要这种优劣分明的态势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巨魔、普里肯定会找上门来联合罗桑,围攻火焱。”
一番简短分析之后,十三郎提出建议:“我的建议是:想法改变这种现状,让巨魔普里提前参战,帮助火焱围攻罗桑,结束这场战争。”
周围大佬面面相觑,脸上均流露出尴尬的神情,半响无人应声。
十三郎明知道怎么回事,但不说破,只把目光投向楚狂。
“有问题?”
“有。”
狂胖子机灵,知道这是抬高自身——也是六族在火焱地位的大好机会,赶紧接过去说道:“先生讲的我们都曾想过,可是——不好弄啊!”
不好弄是委婉的说法,事实上,自打战争开始的那天起,火焱便曾多次尝试、也的确与普里巨魔有过接洽。结果不用多说,战争中弱势一方寻求帮助,先不说丢弃多少尊严,纵能放下身架,所要付出的实际代价也难以@承受。
简单举例,普里一方“提议”,作为与罗桑临近的六族,原属空域需要全部划出来作为缓冲,由普里、巨魔代为监管,以防后患。
多好听的说法,多么远大的眼光,必须提到的是,当初战事最不利的时候。假如不是两大星域还有许多强硬要求,火焱没准儿就答应了。
六大宗族的意见?
谁在乎。
一场大战,战争局势陡然生变,狂胖子歪着眼睛瞥一眼同伴,挺起胸膛说道:“当初局势之险恶无可形容,不仅六族危在旦夕。老朽与六族长老据理力争,六族子弟连番苦战,小有转机后,这件事情才被压下来。”
被看到的人神情越发尴尬,有人皮厚面无表情,有人装作茫然无知,还有几人干脆扭过头去,全当听不见。
严格算起来,这件事情之所以发生转机。已变古帝的齐守仁功劳不小。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先生说的是。”
长出一口心中恶气,狂胖子自己也知道不可太过,放缓神情继续说道:“普里巨魔两域胃口太大,不止针对我们,罗桑也一样。都知道三方同样有过接触,不同的是罗桑处于胜势,可以拿我们的地方做筹码。若非太过贪婪,三方联盟早已形成。火焱危矣。”
一名陌生大佬站出来说道:“今日情况已然不同,老朽担心罗桑会因此战失利松口,许以重利引诱普里、巨魔两域,围攻火焱。”
楚狂频频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十三郎摆手说道:“那还犹豫什么,赶紧派人告知普里、巨魔,与火焱联手才有出路。搭罗桑的车注定死路一条。”
周围人不知该说什么好,有人把目光投向天空,暗想除非把那两位带去给人解释,谁信这种话。话说回来,假如那两位愿意出手。还用找什么援兵,干脆反攻过去,大杀四方不更好。
狂胖子眨巴眨巴眼睛,先看一眼天空再凑到十三郎身边,道:“先生刚才,是否与两位仙人谈过别的什么,达成某种......”
十三郎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我的小命还在他们手里,正商量怎么杀才过瘾。”
狂胖子一下矮了半截。
十三郎不再卖关子,径直对狂胖子说道:“你亲自走一趟,去告知普里、巨魔两域今日之事,另外告诉他们,此番联盟,火焱不会付出一地一城,不出一宝一物,连一个灵石都不会拿出来,但要他们马上出兵,稍有耽搁,联盟之议就此作废,再无机会。”
“拿什么取信......”狂胖子很无语。
“因为有我。”
红发美判早有不耐,站出来骄傲言道:“告诉他们是我提出的建议;所有参战修士阵亡,入冥皆有一份功勋在身;其后转世可获更好机缘,有意愿也可阴司留职,功勋仍可转给子嗣亲族。”
啊!
四方修士集体石化,内心想法一样:冥界判官,难道自此长留人间?
楚狂不管那么多,醒悟过后狂喜说道:“上司若能亲自出面,此事可成。”
美判看白痴一样望着他说道:“谁是你的上司?谁要亲自出面?”
狂胖子的笑脸一下子凝固,欲哭无泪。
“那该如何......”
“我会走一趟。”
反面长老出列,先朝一品大判施礼,运气变身之后容颜大变,转眼由老人变为中年。
鬼气森森,蟒袍玉带,程家长老正式退位,代之以冥朝特使,阳间长驻。
“长青久在人间,兼有宗族长老身份,该怎么做,不用本判操心。”
美判轻轻点头,随手递给他一枚令牌,之后说道:“当初本判混迹巨魔一族,所历一切皆在其中,此外,我把阴兵分出三千里藏于令内,不管是取信还是战斗,可酌情使用。”
归位判官并未推辞,接令默默退到一旁。
十三郎再对楚狂说道:“普里那边,我身边有人与你同行。”
“是哪个?”狂胖子已经呆了,茫然询问。
“是我。”
在左宫鸣的陪伴下,黄花姑娘不情不愿地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抱住十三郎,出奇温柔,仔细叮咛。
“我会按你说的做,你要好好活着,务必记住我。”
“一定。”
十三郎认真点头,用手拍拍黄花女的后背温和说道:“左老行事稳重,进退有度,遇事多余他商量,等把这些麻烦解决掉,我回沧浪,带着殇女去看你。”
转头再度面对楚狂,十三郎凝声说道:“花女出自凤女殿,在普里算是一方势力,多少能说得上话。需要提醒你的是,她是我的家人。”
楚狂岂能不明白这个,连连保证说道:“先生放心,老朽以性命担保,绝不容有人冒犯姑娘。”
十三郎摆手说道:“轻重有别,你是正使,性命担保倒不用了,不过......”
说话时忽然感受到什么,十三郎松开黄花姑娘,回头留意到两道灼热目光,会心招手。
“过来。”
“啊!叫我?”少年家成扭扭捏捏,应着十三郎的话,余光不停朝黄花姑娘那边瞥。
“叫你过来就过来,发什么呆?!”黄花姑娘毫不客气,开口便骂。
“呃呃。”背斧少年碎步上前,自觉站到姑娘背后,成为一面随时可用的盾牌。
四方侧目,看出门道的人们纷纷低头,心里想先生就是先生,家里的丫鬟都这么凶,楞把强横生修骂到不敢吭气。
有楚狂的保证,有自己的威慑,再有阴司判官同行,搏命少年贴身护驾,十三郎总算安下心来,对楚狂说道:“其余人选,具体步骤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商量着办。”
留意到楚狂脸上神情,十三郎问道:“还有何事?”
狂胖子道:“先生说告知两域今天发生的事,是否包括他们?”
言罢指指天空,狂胖子生怕被察觉,赶紧垂下目光。
十三郎点头说道:“联盟之事,姿态要硬,态度要诚恳,无事需要隐瞒。”
狂胖子问道:“事关仙人,虽有同伴作证,可是老朽实在没有把握......如何才能让他们相信?”
十三郎也没什么好办法,无奈说道:“实话实说就好,信与不信,看他们自己吧。”
狂胖子犹豫说道:“以老朽愚见,有阴司判断同行,联盟之事几乎必成。反倒仙人似对先生有误会,这件事情并不适合讲出来,以免......”
“不知好歹,没良心的东西。”黄花姑娘愤怒言道:“十三是帮你们,不是求你们帮他打仗。”
狂胖子面红耳赤,有些辩解,可又不敢接她的话。
“楚老不是那个意思。”
拦住黄花女,十三郎朝楚狂笑了笑,说道:“害怕两域担心惹祸上身,联议因此不成?”
狂胖子连连抱拳,诚恳说道:“一来取信太难,二来老朽确有此担心,三则......”
“不用担心这些,我陪你们走一趟。”
突兀的声音传来,把包括十三郎在内的所有人吓得一跳。抬头看,欧阳燕舞不知何时站起身,脸上神情淡漠依旧,几步便到眼前。
“你,你你你......”
“上仙......”
狂胖子,还有周围诸多大佬连连倒退,面无人色。
十三郎没动,静静地望着欧阳燕舞走进,余光留意着天上情形,眼神由疑惑到明悟,由凌厉变柔和,慢慢生出几分理解。
心里想着,猜着,十三郎开口,问出一句令众人疑惑的话。
“结束了?”
“嗯。”
欧阳燕舞简短回应,之后说道:“爷爷有话对你说。”
爷爷?
没等众人明白过来,天上壁垒开裂,高大老人缓缓开口,出言再非之前女声,浑厚,凝重,透尽岁月沧桑。
“十三,上来领罚。”
......
第一五九三章:养龙人,千星源
召唤突然,十三郎以最快的速度看看周边,同时吩咐已有定论的人赶紧离开,防生变故。+小說,
狂胖子等人抱拳离去,脸上带有些许悲壮,反倒黄花女最为干脆,大咧咧而走、临行不忘朝欧阳燕舞狠剜一眼,像在警告什么。
欧阳燕舞暂未随同众人离开,神情淡漠望着某处,对十三郎低声说了句。
“有无打算?”
“打算?”
十三郎神情微动,顺着欧阳的目光看到齐守仁与齐飞,并肩紧挨远离群修,显得孤独而且骄傲。
来不及过多思索,十三郎传音道:“你和他......”
不等说完,欧阳燕舞回应道:“我已**,齐飞为媒介。”
十三郎呃了声,进而问道:“有把握?”
欧阳燕舞说道:“三成。”
十三郎起身掠向高空,声音不停再问美判。
“你这边?”
“三成。”美判果断回应,默默朝蟒袍之中灌输真元。
“明白了。”
应着飞着,十三郎升空途中神情已换,正经其事朝古帝与血魂子鞠礼,嬉皮笑脸问候。
“上来领罚?两位一定是弄错了。若不拘我、又担心我死于非命,该传重法护身才对。”
......
......
“你很聪明,比老夫估计的还要聪明。”
望着十三郎的脸,听着他的话,血魂子抬起手,神情颇为感慨:“我俩决定放你自由,又担心你惹是生非易被人干掉,因此决定给你留些防身之术。此为赏。”
古帝紧接着抬手,冷漠声音说道:“聪明人易入歧途,你的性情狂悖屡次冒犯,所以罚。”
言罢两人各自举手,掌心飘出一团似火非火的虚影,变幻几次形状固定。看着像一把锁。
每人一锁,锁与锁不同,血魂子的锁飘忽不定,颜色也在七彩之间变幻,每变一次,给十三郎的感觉都像有什么东西强行塞进魂魄,根本不由他反抗。反之古帝只锁初始难定,成形后再不改变模样,明明应该充满跳动感的虚影。看着偏似山岳般沉重,牢牢镇压于灵台。
“神逍遥,魂自在,仙路有期源为首。”
“君威王道,意破九天,我自逍遥我自狂。”
一人一句歌谣,应该不是伴锁而生的道法神通,两人神情极其凝重。念后同时出手一弹。两把区别明显的锁从掌中飞出,空中交汇。激烈搏杀,最终却融为一团。
看着这一幕,修士大多迷迷瞪瞪,也有不少人猜到这是两人共同打造特殊神通,为免被对方的道影响,事先对自己的坚持表白。
十三郎属于后者。但不像旁人那样钦佩感慨,他只觉得好笑、还有极度危险的感觉。他知道这是两人为自己准备的赏与罚——两大伪仙联手造法,会有怎样威力?
锁在空中战斗,形似两条蛟龙鏖战,但非真正生死搏杀。而是为了让两种不同的道能够共存;若不然,待其进入十三郎的身体,冲突起时必灭其命,无人可以挽救。
本就旗鼓相当,何况不是真打,片刻后,二锁合一,红、黑、白三色之间流转,形似锁扣,但比刚才多出一颗龙头。
龙口吐息,三色流转,锁扣龙身流转不止,看得久了,那只锁在人们心中化身世界,巨龙翱翔穿梭云海,竟有灵魂被生生抽离之感。
“法术,幻像,意志,三重守护,可解三回性命之忧。”
术成,照例血魂子介绍好的一面,声带规劝的意味,讲话时、矍铄面容略显疲惫:“十三啊,日后切记山外有山,不可似今天这样造次。”
听着这番话,感觉就像爷老叮嘱出行的孩子般慈祥——如果没有后半句的话。
“不杀你不代表不敢杀你,老夫其实很想试试,若在你身上施展手段,能否把那位摘星附体的仙人引来,与之畅快一战。”
言罢,挥手,锁、或者叫龙化光入体,径直冲入十三郎的紫府灵台。
“吼!”
半点没犹豫,十三郎当着两人的面尝试反抗,诸般手段轮流施展,风火雷,生灭道,包括定字决全都用出来。
一概无用。
不能说一点没用。比如定字决,生生让那只龙锁迟缓片刻,还有生灭道,将龙锁拦腰分割成两片,黑白都与红色分离。
可惜效果是暂时的,龙锁如龙成形便有思维、与自如变化的能力,就像变色龙适应周围环境一样,很快把身体重组、连接、构建,形似当初成时模样,丝毫无损。
“古帝与龙族有极深渊源,所居为九龙之地,虽说都是些伪龙,但不影响其对龙的理解。”
血魂子好意提醒着什么,娓娓言道:“此锁之根本为龙族咒法,由千条龙魂临终时所发,其最弱也比现在的你强。”
“千龙咒怨,直接施展的话,别说你,便是老夫也要让之三分。为不让它夺你性命,老夫取来千星本源,融合之后替你分担其苦,再有......本源之力最最富有衍生变化,除非能够超越其层次,便无方法化解此术。”
听到这番话,古帝微微皱眉,觉得血魂子今天特别多嘴,该说的、不该说的,一气都讲出来。
话多,情形有所区分,若为抑制不住心中念想,对他这样的大能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情;那意味着道心松动,对坚持的道路、修行产生疑惑。
这是古帝所期望的。就像他期望血魂子可以登仙指明道路一样,同时盼其到灭身陨,落败于自己身后。
但若不是那样,则意味着血魂子可能别有用心......
会是什么呢?
疑惑中,血魂子忽然有些唏嘘,缓缓说道:“当初封印真灵,老夫尚需借助器物之力。你身上的封神钉便是其中之一;如今老夫道业有成,随手便可摘来本源,可惜啊......这依然属于术法范畴,与你所形容的仙人举手掌握世界有本质区别。”
听到这里,古帝目光闪烁几次,内心期待比刚才更多。
可惜。接下去没有了。
几番解释,亦或为无法自控的宣泄,血魂子回头劝说十三郎。
“别再费劲儿了,只会自讨苦吃。”
言出法随。
龙无损,十三郎有。重组成功的那个瞬间,剧痛挖心,龙身化鳞释放出千万把刀,灵台之内飞掠纵横,割裂千万线条。
那可是灵台。思感之中枢!
“嗷!”
一声贯穿云霄的凄厉惨叫,十三郎翻身跌倒,身体弓成成一团又崩开,活像仍进沸水的虾。以他的肉身强悍程度,无可形容的意志力,仅三息就觉难以支撑,两眼泛白。
“啊!”
看到这一幕,下方仍在场的修士们集体惊呼。一些人忍不住咬牙切齿,不少人身躯颤抖难定。掌中法器紧了松开,松了又紧。
“不自量力。”
被打断思绪的古帝挑眉表示不屑,血魂子那边频频点头,感慨万千。
“这孩子,真真了不起。”
明摆着的事情,十三郎光明正大尝试反抗。两大仙人并不愤怒其行为,同样以光明正大的手段折服其身,其志,其心。
除了光明正大,还有另一重奇怪处。
为监督、控制亦或守护某人行为封印神通相随。修士常有此类需求,其神通多半藏与体内丹田处;一来这里最容易引动修士真元、使其不敢轻动,二来万一需要施展的话,还能借助被施法者自己的修为增加威力。
古帝与血魂子不是这样,其术存在灵台要害,像是要告诉十三郎什么。
“动念也能察觉。”
古帝冷漠的声音响起,对十三郎介绍此术坏的一面。
“初一十五,子时阴阳发作,想减轻痛苦,只需心中对朕祈......放肆!”
君王动怒,四海生波,磅礴意志随之降临,十三郎原本翻腾不止的身体陡然定格,硬生生凝固在空中。
他圆睁着眼,浑身湿透,双耳鼻孔流血不止,全身皮肉纷纷炸开,脸上肌肉疯了一样狂跳,身体却一动都不能动。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出古帝因某事变得极其震怒,看出十三郎正承受着比刚才剧烈十倍的痛苦,还有他用缓慢颤抖的动作,吐出几个无声词汇。
“操,你,老,母!”
......
......
“这又何苦。”
三次轮回,十三郎终于放弃尝试,像条死鱼一样躺在面前。
血魂子脸上似有不忍,好言劝说道:“你不甘心,所以你得忍着,懂?”
十三郎挣扎起身,虚脱般喘息几次,朝血魂子艰难笑了笑:“没白做啊。”
血魂子微楞,有些好奇问道:“发现什么了?”
十三郎得意说道:“我发现,动念可察是吹牛。”
回过头,他对古帝说道:“你来告诉他,我发现什么了?”
古帝愣住,威严面孔满满呆滞,不知该说什么好。
“哈哈,好个奸诈小子!”
血魂子大笑说道:“动念可查确有夸张,一来不能全部,而来与时空有关,但也不算吹牛,不信你可以试试,在这里想些与老夫有关的事情看。”
真有这么神?
十三郎内心凛然,脸上笑容越发“明媚”,不服气地表情说道:“刚才我想的全是古帝,他怎么不知道?”
“放肆!”
“够了,别伤其根本。”
古帝震怒想要抬手,血魂子拦下,对十三郎叹息说道:“想让古帝自己说出来你在骂他......你已经大了,别这么孩子气。”
“那好,咱就做个成年人。”
嘴里应着,十三郎问两人道:“给我这么大的礼,两位是不是要走?”
同时他在心内想:“帮你干掉他,咋样?”
......
......u
第一五九四章:那一刻的无解狂暴
“(朕)老夫的确要走了。∏∈頂∏∈∏∈∏∈,..”
许是因为此行不够、且已无法圆满的原故,血魂子、古帝皆流露出“早离开”的神情,在他们看来,今天的事情喜恶参半,谈不上成功也算不上失败,就是不怎么舒坦。
且事忙,不如离开。
“老夫先行一步。”
大人大量,走便走,血魂子扭头、转身、举步,遮蔽半个天空的身影慢慢远去,就这样一步步隐向深空。此时人们才能看到,原来强大如仙人也不是真的代替天空,只是占满人们的眼。
轻易便能想明白的道理,一些人脸上闪过明悟,微震后、似有所得。
十三郎是这批人中的一个,目光凝视着那个高大的老人远步而去,怦然心动。
心动不是感动,十三郎知道血魂子正将自己的道展示给所有人看,而自己是看得最最清楚的那一个,不禁要念出来。
“天无限大,无限大为“天”之独有,仙魔难涉。”
“大非上,无限非最,我在处无天亦无法,即为逍遥。”
古帝、血魂子,他们是这个世界最强大、同时也是最骄傲的人,坚信天虽大、天道并非最强大的存在;他们找不着天道,无法与之正面对比,于是找到自己的路:争天伐道,无法无天。
虽不能把自己修得像天那样大,然其出现的地方,天道规则被另一种道撵走,不再生效、或被削弱到难以察觉的地方,正因为如此,那些天道之下成长的修士们实力大打折扣,数万人难奈一人。
血魂子坚信,这就是逍遥。但不肯随便出来。
我在处天道无存,天道既然不肯露面,证明它没有把握战胜自己;久而久之,两人慢慢形成“天道不如逍遥”的印象,且深信之。
真上境突破需要验证,两人以往都认为。只要找到天道,光明正大的打败它,就是证道成就逍遥的方式。
然而......
“他是错的!”
血魂子之后是古帝,同样是一步步走向深空,但他是倒着走。奇妙的是,虽倒着走,古帝给人的感觉一都没有后退的感觉,反而越发深入人心,那张威严沉肃的面孔牢牢刻在人们的脑海中。时刻加固。
“世界有天,道不可无,无法无天则天必破,天破则世界不存,世界不存,谁能逍遥。”
“无法无天,自由自在,此为魔道凌天之举;灵魔一线。道之两极,血魂子所修。长久必成魔。”
临别最后一次争斗,两人心中再无十三郎,而是将对方作为对手,把所有人当成验证的棋子;本就斗了一辈子,古帝摆明想要压血魂子一头,君威大放但不像刚才那样伤人摧魄。而是以王道服心。
“天者,道之初,极之始,人欲能达者之最。人以天为道,非指头天空无限。而在心之想象,身之行。”
“道法千万,真道寥寥,可代天者、唯君王之术。朕修王道,代天行之,无伤于世界,方可求得正果。”
人走声传,人族两大至高无上的存在宣扬自己的道,机缘称得上举世无双。可以想象的是,今天在场闻道的修士,将来定有人重走两人道路,或许有人一路破障,达到如他们那种程度。
也有人不以为然,有人置若罔闻。
从头到尾,美判没听两人什么,歪着头、余光死死盯着十三郎,等待那可能有、也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信号。
欧阳燕舞神情淡漠,垂目束手像在入定,若仔细看,会发现其垂在身侧的双手指尖微微闪亮,如提千斤重物般沉重。
其余,苏老板不知为何将身体缩成一团,三殿下藏其身后、看起来就像两条狗儿依偎着睡觉,还有八百里狂灵地微微震颤,像有怪兽将醒。
所有这些人、这些兽,此刻都把精力集中在十三郎身上,但又不敢公然流露。
十三郎在做什么?
他在看,在想,在等,在忍......忍到此时,目光渐渐明亮。
视线中,血魂子堪堪只剩一道背影,欧阳燕舞的双手指尖越发闪亮,堪堪似要承受不住。另一方,随着古帝步入深空,齐守仁与齐飞的身体同步远离,感觉就像有一根线将三者相连,渐要飞离视线。
“等等!”
将去未去,将散而未散,十三郎突然大叫。
“当初仙人和我过,欲逍遥,先......”
石破天惊,天崩地裂,九霄惊雷,暴风骤雨......将一切用于形容局势大变的词汇全部堆砌起来,仍不足以形容这一刻气息之激烈,之狂暴。
时间上很难分出顺序,唯空间分割依旧存在,几处剧变同时展开。
快要消失消散的古帝愕然止步,身形由模糊急变为清晰,由虚幻骤转向凝实;与之对应,齐飞的身体突然破了,就像一个装满血的袋子被射出无数孔洞,血箭狂飚。其身旁,齐守仁情形稍好,但其皮肤裂纹斑驳,灰黑之气在皮下流淌,转阳苍老数十年。
“杀!”
指尖亮光大放光明,欧阳燕舞的身体凭空消失,再现时已到齐飞身旁,十兵乱射。
每道亮光都是一次绝杀,且不弱于涅境!
欧阳燕舞怎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她怎么能这么快!
还带了人!
缩成一团的苏老板分身十三道流影,通体如白光的嘲风,黑漆漆如墨色浓重的阿古王驾,还有鬼气森森、阴冷寒冽的百里阴兵。
“吼!”
低吼摄心,狂灵大地急剧颤抖,吼声化做波纹四方回荡,成防护、但也瞬间抵达战场。
这么多人这么多攻势,竟然被欧阳燕舞“带”在身边,全体出动,一次绝杀。
事实并非如此。
从远处看全局,可看到发动攻势的地方,苏老板还在,嘲风还在,阿古王也在,就连天上大叫的十三郎也只放箭后匆忙赶回,慌得像个身后有狼的兔子。
只有欧阳是真的,只有她一个人真正抵达战场,但......她把所有人的攻势带了去。
这怎么可能!
事实就在眼前,欧阳燕舞一人带走所有人神通,连**攻击都被“存起来”。而这正是其不堪负荷的原由,之前一直死死咬牙、忍到释放的那一刻。
诸般狂暴,为的不是攻杀古帝,而是那两个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人:齐飞、齐守仁。
他们如何承受得了。
万般狂暴凶蛮展开,尚未及身,当先、齐守仁的身体已像层层纸一样翻掉,皮去血失肉灭骨消,其脸上神情呆愣惊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之相反,齐飞那边血色狂飙,神情却由呆滞变得鲜活,动作更是干脆之极。
“嗷!”
饿狼般一声呼号,本为傀儡的齐飞突变主体,大口张开狠咬在齐守仁的脖颈一侧;随之而来的变化,齐守仁的身体消散速度越发迅猛,并有一团幽光自丹田升起,顺着齐飞的血口进入其身体。
一方崩溃一方复原,仅三息,齐守仁的身体变成空壳,然其神情、临终那一刻似有明悟,浮现出一丝解脱、愤恨、兼有感激的意味。
没有人关心他怎么样,也来不及看。
“萧,十,三,郎!”齐飞吸尽齐守仁的那一刻,诸般攻势也已临头,如疾风骤雨,将其呐喊声淹没。
“血魂子!老,匹,夫!”
顷刻之间弄清原委,古帝虚影抬头,仰目,开口暴喝换来三万里风,以来不及分辨的速度聚集头,衍化一只擎天巨掌。此时此刻,其身形像从泥沼内拔出一样,头、颈、肩、身,每个部位重新上色,再不是刚才那种烟云所化,而是有血有肉的真实躯体。
“君,临,天,下!”
真身半道,巨掌临头,此前那么多人那么多狂暴攻势,此刻看起来如风中炷,随时都可能被吹灭。非但如此,巨大手掌分出一指,以泰山压的势头冲向美判等人所在的方向,誓做绝杀。
“开冥门,转阴阳,走!”
早在欧阳燕舞出动的那一刻,美判这边就已经着手发动,喝声响起,冥门大开,八百里狂灵大地探头而入,将穿另一个世界。
来不及!
人间修士不像阴兵那样可收于一线,八百里狂灵地更非什么阿猫阿狗,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地方,兼有阴阳规则阻隔,绝不是过就能过。
过不了,就需迎接君王震怒。
“尔等,通通都要......”
“神龙锁!”十三郎也在大叫。
“判官卸袍!”搏命时刻来不及思量,美判一边想着如何拼命,一面在心里骂十三:混账玩意儿,忙中出错啊!
只想到还有保命依仗,却忘了原本来自古帝与血魂子联手;别,如此匆忙要命的时刻,他能想到给这个新得到的神通命名,足见其看似慌张、实则仍有把握。
把握来自天上。
“一缕轮回不灭的分魂而已,犯得着如此拼命。”
轻叹声透着满足与满意,另一侧虚空,与古帝一样、甚还早一步进入漩涡的血魂子“挣扎”回头,提手,化巨掌凌空拦截半道,轰鸣滔滔。
“古帝啊古帝,这下你可吃大亏啰。”
......
第一五九五章:路上
寒星的夜空格外深幽,沙沙作响的竹林异常安静,林内湖水鳞波荡漾,看着竟似千万面镜子一样。±小說,
对镜梳妆,美人自怜,千万面镜子内千万种风情,无一可与人说。
这样的时候,便是不速之客亦不忍打扰这片清净,何况一下子来两个。
“印象中齐家少主像个骄傲的人,内里原来是个懦夫。”
林中女子安安静静地梳理着长发,嘴里说的话与安静半点关系都没有,满满都是刀剑火石的味道。
齐傲天与程睿并肩而来,对女子的话充耳不闻,至林外后双双停步,神色默然。
印象是相互的,与时间、对象有很大关联,比如齐傲天,远远望着女子熟悉的面容、陌生的神情,一时难以将她与心中人重合;相比之下程睿反而更好适应,觉得这就是以前那个若隐若现的人。
“百年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齐傲天以此回应女子的话,缓缓说道:“不管你是谁,必须让菲雨回来。”
林中女子感受到齐傲天的决心,微讽说道:“否则?”
齐傲天沉默下来,鼓荡至巅峰的气势有些滑落。
今日园外高手聚集,真真可以说水泄不通,只要女子不是像古帝、血魂子那样的存在,绝无可能安然离去。而且大家都明白,降临之法总归有极,舒菲雨本身修为有限,身体也不算强悍;这样的身躯换个实力强大的主人,并不意味着强大。
对方显然知道这点,一点都不在乎,开口直奔要害质问,瞬间破势。而且齐傲天知道。她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自由离开,之前不走,就是为了等自己来。
否则怎么办?选择上讲齐傲天并不为难,只是说不出来。
有人能说出来。
“滚出去,让她回来。”
沉默中陈睿在一旁开口,冷漠不带半点波动。就像他身上的那件红袍,血色凛凛。
“否则,杀死你。”
......
......
杀死你就是杀死她,这么简单的事实无需提醒,等了一会儿不见齐傲天开口,林内女子知道这是他们既定好的事情,不愿不甘也会执行。
“意中人有难,舍身相救之心应该,但你知道这关乎了女儿私密事。为何把外人带来?”
“陈睿不是外人。”
应着女子的话,齐傲天暗里松了口气,因从这句问话中判断,女子并未得到舒菲雨的全部思想,否则断不会这么问。
“当年舒氏一族......”
简要将因果介绍一遍,齐傲天希望由此让女子坚定判断,若真的准备鱼死网破,就算齐傲天肯让。血衣狂魔绝不答应。
听完当年事,女子很快意识自己的反应泄露不少信息。有些恼火说道:“什么六大宗族同气连枝,弄来弄去,还不是勾心斗角个不停。”
齐傲天不在乎这种评价,程睿更不在乎,只说道:“主动让出来,可保活命。”
女子像是没听到一样。沉默片刻忽问道:“这样的话,你来做什么?和齐傲天争妻?”
“与你无关。”两人异口同声,显然不想就继续此话题。
“有点意思。”
约是人为自己猜中真相,女子得意笑起来,笑了两声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变得黯然。
“十三是不是走了?”
齐、程两人微楞,想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十三郎,又不禁诧异。
“你怎么知道?”
“本座当然知道。”
女子淡淡说道:“只要本座想知道,就能知道。”
齐傲天想其菲雨开卦必定伤神,愤怒说道:“那是菲雨的天赋。”
女子冷笑起来,仅笑两声,神情再度像刚才那样变得黯然。
“齐飞,古帝分魂死了没有?”
“你怎么......”
齐、程两个彼此对视,均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的神情。
舒菲雨的梅卜之法,他们两人都曾有过了解,大多只能捕捉到未来线头,而不是如这般指名道姓问其结果;更重要的是,算道所见繁简有别,当初那场大战涉及数十万人,场面之乱,层次之高无法形容,凭以往的了解齐傲天断定,舒菲雨若敢强行用卦,必定重伤、甚至会死。
如此就意味着,此人降临占据身躯后,对其天赋有所提高。
震惊过后,齐傲天极认真地想了想,诚恳说道:“先回答你的问题,十三随判断去了冥界,齐飞也就是古帝分魂应该没死,但被抛入空间裂缝,怕是活不了。”
林中女子叹了声,幽幽说道:“我想也是如此,理应如此。”
齐傲天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叫理应如此。
“装神弄鬼,到底让不让!”程血衣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决心快刀斩乱麻:“不管你有......”
“菲雨,雨菲。”林中女子忽然说道。
“什么?”程血衣先是愕然,之后神情忽变。
“菲雨,雨菲,两个人。”林中女子重复一遍,淡淡说道:“不管你此来想知道什么,她已经死了。”
血衣杀者瞬间呆滞,再无之前气势。
齐傲天为之默然,明明这是最好的、能让他与程睿之前不生隔阂的结果,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林中女子不管他们怎么想,自顾幽幽说道:“古帝这么强的人,竟也要不了十三的命;十三那么硬的命,竟也克不死他。”
这又从何说起?齐、程两个相顾茫然,一头雾水。
“不过呢,到底是我算中一回。”
疑惑中,林中女子像是想通了什么,黯然神情慢慢变得开朗,甚至有些高兴起来。
“讲讲当时场面。若能让我满意,本座不但让她自由归来,还可送其一场造化。”
“呃......”
这么好的事情自然不能拒绝,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齐傲天仍收拾心情,仔细讲述起当日一战。
......
......
一样是繁星点点。狂灵大地像是自带某种力量、又或被绳索拽住一样,风驰电掣前行。罗桑树下,十三郎一口口吸纳着滋补神魂的生机气息,神情有些迷茫。
“这是通冥之路?”
不怪他有此问,当时当下所有人望着周围景色,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难以置信。
冥界什么,没去过的人不好乱猜,然而既然是通冥之路,沿途多少总要带点冥界气息才对;此外大家心里有话没说出来。周围怎会有星?
“阴阳一线,咫尺天涯,来的时候一线相隔,去时天涯海角。”
美判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恨恨声音说道:“又不用你出力,叫什么苦。”
十三郎暗想我什么时候叫过苦,目光自周围星辰飘过,慢慢觉得这样其实很不错。虽慢点、但能让浮躁焦虑的心情平复。
“为什么不走来时路?”
“因为来不及准备。”
美判心情不好,望着十三郎的眼神满是怨气。愤而言道:“半步逍遥啊!你知不知道什么概念?整个冥界只有阎君具此修为。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大胆儿,和和气气分手不好,非得挠一爪。”
“那一爪你也有份儿。”十三郎慢慢翻着白眼。
“你逼的。”
美判怒而反驳,过后不禁又觉自得,洋洋得意说道:“干掉伪仙分魂全身而退,过瘾。”
十三郎心想这都什么人。忍不住提醒说道:“齐飞没死。”
美判挑眉至极高处,言之确凿说道:“重创且被裂缝吞噬,死定了。”
“但愿如此。”
十三郎的话听着没什么信心,想着古帝、血魂子的那两只擎天巨掌,相遇时那种毁天灭地般的恐怖气息。再有就是古帝那张怒极恨极的脸,神情有些担忧。
入冥躲避,可以肯定、回归之前都不用担心古帝追杀,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十三郎内心总有几许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或已经发生。
会是什么呢?
亲近的人都在身边,古帝天大本事也没办法,至于六族子弟,古帝若怒到拿他们泄愤,也没办法可想。至于欧阳燕舞,那是血魂子的孙女,当时未死就不会死,会死也非寻常人能改,哪轮得到十三郎操心其安危。
左右想不出道理,十三郎随口问道:“到底多久能到?”
“以往我没走过这条路。”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走错,永远到不了。”
“那倒不会,判官袍牵引......”
“不会错就行了。”
十三郎摆手阻止其解释,目光朝周围看了看,八百狂灵修士静静盘坐,此刻正在调理休息。
“这么多活人跑到阴间去......”
有些感慨,有些感激,有些沉重还有些骄傲,十三郎说道:“上次听你说阴鬼视活人为美食佳肴,有没有什么办法遮盖阳气,免得麻烦?”
“没办法。”美判一口回绝之后觉得不妥,放缓语气说道:“兴许到了可以想想办法,先别问,现在说也白说。”
“好吧。”
心知这事的确不易,十三郎不再逼迫,慢慢收敛神情颜色,正经询问。
“那就说说冥界,阎君那么强大的存在为什么会死?什么叫九王争天,最后,为什么说这些与我息息相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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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六章:冥变
繁星倒飞,狂灵地飞驰,罗桑树下十三郎久久不能平静,强忍着疲惫不休息。△小說,
阴阳一线,咫尺天涯,因为走的是天涯路,连美判自己都不能断定需要多久;更妙的是,狂灵大地自成化界,能供含有化境的罗桑古木扎根,自己却不能像别的化境那样被收起来。十三郎不可能舍了狂灵地离开,这便意味着美判多出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天涯路上无方向,唯一牵引来自美判身上的袍,再把力量附加到脚下,拖动八百里狂灵身躯;纵然他是一品大判,曾与真灵周旋胜负的存在,美判的压力也很大,因而在把基本情况告知后便开始调息,甚至没空理会十三郎的感受与是否相信。
此前罗桑树内一战,美判曾有过简短介绍,三方面原因导致其语焉不详,战事紧张没空,十三郎本有赴冥意愿,再有美判当时怕他不去。
现在已是路上,当时的那些问题全部消失,美判敞开了一通谈,姿态与人间相比简单粗暴之极,除了必须解释的部分,罕稍给出解释。
“要问的东西太多,尽量别问。”
只描述,少解释,有不通的地方也不多说,因为他只知道这么多。对美判来说这样做显得合情合理,十三郎反正要去冥界,提前知道无非有个准备,至于相信,去了、见了、遇到了自然知道,自然相信。
这样做的结果,就交谈而言美判省了不少时间,就调理而言多出一点点效果;但对十三郎来说,脑子里的信息庞大、震撼而且杂乱,致其远比现在的美判衰弱、却无法入睡。
是的,十三郎现在需要的不是调理修为。而是一次酣畅淋漓的睡眠。
可他睡不着,甚至不敢睡。
......
......
冥界到底什么样子,每个活着的人都曾想过——绝无例外。
冥界很可怕,可怕的样子每个人都会想,比如焦土、鲜血、阴冷、暗寂等等,诸般可怕累加累计到最强时就是冥界应该呈现的模样。
听着有些嘲讽意味的话。道出人类心底最大恐惧,原因再简单不过;冥界为阴间,阴间就是死亡,与活着完全对立的另一面。
按照美判的说法,这应该是活人所不能奢望的权威论断,阴间与阳世并没有什么不同——起码他是这么说的。
“除极个别变态,有智慧的存在不容许自己生存的环境太糟糕,这是本能;冥界拥有大量智慧高深的存在——生命的另一种形式,所以不可能是你们所想象的样子。”
这句话可以解释很多。实际上等于什么都没说,听到时内心震撼不已,待交谈结束,十三郎默默想着从美判之口听到的那些词汇,城市,秩序,鲜花,清流。乡野,感觉极不真实。
去一个世界之前了解世界。虽无帮助总好过全无所知,这很重要但不是太重要,真正重要的内容在于美判描述的形势。
阎罗已逝,九王争天。
......
......
世界因秩序而建立并且存在,冥界作为阳间的对面,延续基础同样在于此;整体而言。冥朝与凡间王朝大抵相当,冥界秩序的落处为阴司、冥都、判官这些具体存在上,比如程长老,虽也被人看成判官,但其位置与职责与美判有极大差别。
阴司有很多部分组成。最为生人熟知的是轮回司,主掌魂魄轮回转世,为人为狗为花为草,皆有一套完整且完善的规矩。类似如通判司、行吏司、监察司,甚至还有专门体察“民情”的民司,当然更少了不负责维系安全的暴力机关:军司。
司衙分很多级,官职同样有很多级,最小可比凡间村吏,上至冥都要员。小吏所要做的事情无非点个人头数,收缴一下课税;要员——比如美判这样的一品大判,能够主宰亿万人生杀、连来世命运都可涉及。
冥都是整个冥界的中心,毫无疑问,阎君是冥都的中心且是最高点——与人间帝王的区别在于,阎君的传承不靠皇子皇孙,而是寻找转世灵童。
对活人而言,冥界阎罗会有更替是大新闻,但其更替从来不会是一个死了去找另外一个,而是老早就找好、栽培好、使其觉醒。纵然如此,上届阎君仍会“保驾护航”一段时间,确认无事后方可离去。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位阎罗离去不叫死,而是叫归化。
什么是归化?
美判不知道,但他知道另外一件确凿无疑的事实:本届阎君不是归化,而是死了,真真切切的死掉了。
阎君已逝,冥界因此大乱。
......
......
冥界还需要考察民情?
做鬼还要交税?
呃,原来凡人祭拜仙人鬼魂会有香火,香火是冥界最受欢迎的东西,还能流通。
所以要交税。
冥界有人敢造反?会镇压,剿匪,甚至打仗?
可以想象十三郎听到这些信息时多么惊讶,包括那些不顾疲惫围拢来听的修士们,个个迷惘难以置信,对此美判不屑过多解释,只说一个“大”字。
相似必有不同,冥朝与人间王朝的最大不同——它太大了!
简单一个大字,寻常人很难想象会衍生出多么巨大的变化,比如美判这样的大能力者,所能统御的范围远远超过最英明的凡间帝王,震慑一颗星辰亦不在话下;然而冥界的大又岂是星辰所能比,整个星空,四大星域的全体生命,通通以其为对面。
任何事物达到极致都会变得恐怖,冥界太大,鬼魂太多,一套“制度”无法容纳这种大与多,于是生出诸多变化,也可看成缓冲。
九王就是这种缓冲的产物。
......
......
传说当初阴阳初分。冥都不过一片鬼魂聚集之所在,冥界自然也没有现在这套行之有效的秩序。相当于人间天下大乱的时候,那时冥界一片混沌,大小鬼王林立,合纵连横厮杀不休,征战长达数十万年、乃至更久。
征战为了地盘。也为了实力,更为掌握一件对任何鬼魂都有着极其重要意义的法器:轮回。
轮回就是轮回,轮回也是法器,掌握了轮回,就能掌握轮回。
轮回初存,冥都未建,这件法器极其强大的同时又很弱小,时隐时现,东躲**。引无数鬼雄竟折腰。
需要提到的是,那时候的鬼王以妖族居多,因其天生地养血脉强大,死后也比人族强横,经冥气滋养修炼后,依旧比人魂强大太多。
那时候的人魂多为炮灰,甚至是奴隶。
“新生世界,种族兴灭频繁。格局变化剧烈,原因一半在人间。一半在冥界。暂时掌握轮回的鬼王必有倾向,其所属种族能够得到优先、大量转世之魂,人口兴盛气运也好,当然能够称雄一时。”
介绍轮回的时候,美判罕见大方地给出几句解释,引来群修诸多疑问。
“利用轮回朝某个宗族输血。所选想必都是些优异、而且忠诚的对象,这样以来,岂不是等于削弱自己?”
“冥界什么都有可能缺,就是不缺少鬼魂,轮回在手。天下鬼卒竟相投靠,怎么可能会削弱?再说生死两道从未都是相互的,人间宗族兴盛,提供更多同族之魂,反过来能够增进鬼王的力量。”
“既然这样,轮回又为何易手?”
“这都不懂?怀璧其罪,天下共伐,鬼王不是阎君,如何面对天下齐力。”
听到这番话,周围修士大多不以为然,心想阎君那么厉害,怎么突然就死掉了。
十三郎问道:“说起种族更迭,现在不也这样吗?”
美判回答道:“你不知上古旧事,哪知当时惨状。而且冥都主事......当然不像鬼王那样胡来,但也不能说完全无私。”
十三郎有些吃惊。“怎么能这样?”
美判疑惑于他的吃惊,讥讽说道:“你这样问,本判觉得很幼稚。”
十三郎严肃说道:“轮回大律,个人情感必须排斥在外,这绝不幼稚。”
美判楞了下,从中感受到一股别样的力量,但不为所动。
“你可知道,如龙族、凤凰等等,上古时期何等辉煌,今日为何难觅影踪?”
“为什么?”
“你猜猜看?”
“......”
十三郎神情微变,很快想到原因,但已不敢、也不好说出来。
“人比妖聪明,掌控大势后很快意识到世界需要复杂才能完整,非到极致不可灭族,但又不能任由大律由别族掌控。”
美判轻叹一声,幽幽说道:“自阎君诞生以来,历经无数次交替,灵童皆为人魂。”
十三郎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试探着问:“所谓九王是?”
美判默默点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九大鬼王,全部都是妖族。”
......
......
上古争夺轮回之战,最终因为阎君的诞生而慢慢终止,然而冥界太大鬼魂太多,阴司根本没办法完全控制,最终经过无数岁月演变形成大体与今日相当的格局。
冥都主事,九大鬼(妖)王。
原本稳固的局势,突然有一天阎君“暴毙”,九大妖王蠢蠢欲动,不,是已经纷纷行动起来,各地战火先后点燃......若非阎君“去”的时间短暂,早已乱成不知什么样。
换言之,之前程长老所遇冥门封闭等等,其实是冥都为了封锁消息所采取的必要手段,冥界距离真正的乱还没有到来,但已影响到人间。
能够排名冥都之后,九大妖王的实力、势力无需多说,美判的说法是它们每个好比阳间真境,但又不能按照真境去衡量。
这很正常,一来真境原本就有强弱,再说鬼到底是鬼。与阳世生灵有着本质差异,非要对比,除非拉到一起打过才知道。但可肯定的是,九大妖王中任何一个,皆有着绝不逊色于巅峰金乌的实力。
实力如此,势力呢?
冥界太大。无论阴司还是鬼王,所统御的领地皆无法用“里”衡量,当然领地不是最重要的因素,真正用来权衡鬼王实力的还是兵,与将。
抛开各自必备的亲军不算,九王之中公认最弱的东亭王,其麾下正规鬼卒百余万,将领千员。
百万不是百万人,而是里;将千员不是随便什么将领都能上榜。而是......
“一般将领实力,大概与人修劫上境相当。”
“嗬!”
美判的话引来一阵整齐的吸气声,至此人们对“九大鬼王”终于有了比较模糊的认知,首次感受到其强横与恐怖。
“冥都掌控多少鬼卒、将帅实力如何?其余可战者......比如,有多少一品大判?”十三郎很快问道。
“数量不少,但非个个像我这样。”美判的回答带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且看着有些犹豫。
“什么意思?”
“一来并非人人善战,二来不是个个有兵。三来......心志不一。”
“心志不一?”
“为了平衡,不管判官还是别的职位。皆非单一种族。”
十三郎很快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沉默下来。
轮回转世是件奇妙的事情,人死之后是人魂,妖兽死后是妖魂,妖魂转世却可以成人,还能成花成草成鱼成虫。反之人魂也可为妖。这样造成的结果为:利用轮回完全可以改变阳世生灵结构的对比,进而改变世界。
一方独大引来整个世界的反抗,阎君在时,一方面为了保证阳世生灵的复杂与多样性,另外也为了平衡冥界各方。将这个进程控制得有度而且缓慢,同时在阴司内部进行调整,任命各种非人魂为官。
这很有道理,然而还是那个问题,阎君在时,此举非但无碍、还能换来好名声,与实际也有很大帮助,一旦阎君突然去了,阴司面对九王压力的时候,内部立即暴露出裂痕,极难、甚至没办法弥补。
这就没道理了。
整个冥界的稳定系于一人,绝对不能说牢靠;可是话说回来,似阎君那样的存在,又怎么会在灵童都没找到的情况下突然没掉?
问都不用问,十三郎知道美判不可能回答得出。
冥朝剧变,就往争天,影响的将是整个星空,与之相比两域战争算得了什么,棋中一角都不太够资格。
想到两域战争,十三郎内心生出寒意,暗想时机这么巧,几等于自废武功,是否可以把阳世冥朝的剧变联系起来?
那样的话,背后推动者似乎只有一个,也只可能是那个。
天道灭世,谁能阻之?
“像阎君这样的存在,纵然真的无端暴毙,其身前也会做些准备才是。冥都那么庞大,掌握这么多岁月那么多强者,连几个堪比九王的存在都找不到、培养不出?这些我都能想到,阎君怎么会......”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阎君怎么可能不懂。问题是......”
再叹一声,美判面带阴云说道:“冥界人人知道,冥都内设七部暗堂,每部掌首皆为人魂,个个真上境,纵不能与九王抗衡,相差也不会太多,联手齐力,震慑不可谓不强。此外阎君曾有三令一旨留下,还有我不知道的暗手、力量,其深厚根本无可想象。”
十三郎不解问道:“既如此,为何还会这样?”
美判无奈回答道:“因为他们个个都伤了,据说快死了。”
十三郎顿时无言。
“阎君已去,谁敢说阎君已去?以往他老人家消失万年乃至更长远都是平常事,为何今次这么快被察觉而且肯定?原因就出在那七个人身上。出于安全考虑,阎君为了防备自己不在的时候冥都有乱,与七人之间搭桥勾连,结果某一天......七大强者在没有敌人的情况下突然重创,这才导致外界生疑,慢慢肯定阎君出了问题。”
美判无奈说道:“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一旦生疑,九王有的是法子试探阎君到底出了什么事;反正只要不是太出格,事后也不能拿他们怎样。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乱子一天天变大,渐渐大家都肯定,阎君死了,肯定死了。”
“三令一传也出了岔子,据说......”
“不能肯定又无法求证,别说了。”
十三郎不想再听下去,开口直取要害。
“这些事,这些大事,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叫我来有什么用?”
......
......
最近真是乱啊,昨天又断更了,原因不便解释,只能道一声羞愧而且抱歉。
明天两更。
......
......u
第一五九七章:妖意
星空繁密,倒射如河,身在其中很容易生出幻觉,世界以己为中心。
罗桑树下金乌身,暖洋洋的气息包裹着身体,十三郎的神色淡漠,内心却不像表面那样宁静。
“以阳身人胜负决定冥朝命运,荒唐。”
冷漠的声音并无波澜,他像平时那样将心性控制得极好,然而美判能够轻易听出言语中包含的愤怒意味,默默叹了口气。
“很多事情都很荒唐,只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这句话应该反过来说,只有当事情难以解决的时候,才会由荒唐代替智慧,当然这对人类而言是一种讽刺,就像这次九王与冥都的妥协方案一样,荒诞不经到可笑。
阎君已逝,九王争天,争天争的是轮回的掌控权,进而可以利用轮回改变人间格局。
要解释这一点,首先需要了解四大星域,这片广袤的星空博大深幽,比冥界还大,大到容得下足够多机密。
无论火焱还是罗桑,包括普里,都有大片人类从未、或很少涉足的区域,那里是妖兽的世界,有时被称为放逐之地。巨魔与这三地不同,很多人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因此整个巨魔星域都可以看成妖兽家园。
妖兽世界也有人,很多的人,除少数被奴役、或刻意保留其性命的人族外,绝大多数人为妖兽化形,因此他们是妖人。
与人类世界相仿,那里存在着大量强者,有着与人类社会迥然不同的秩序,功法,当然最少不了的共同点:它们对人类的仇恨。
任何种族的崛起,必然伴随着失败者的仇恨与躲避,人类称霸星空已有很多年,时间的威力让很多人忘记了当年的历程,忘记了人类经历多少血战、击败多少强敌、失去都少性命才能占领今日生活的地方。
妖兽没忘。
任何被人类击败的妖兽种族,凡有灵智且有足够族群留下者,每个都记得人类对他们做过什么。
人类强盛,或许会一直强盛下去,失去家园的妖兽无力反攻,躲避在穷山恶水、及人类难以找到的地方繁衍;即便如此,他们的世界仍在不停缩小,每当有人发现他们认为值得占有的地方,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扑过去,怎么杀都杀不完。
接下去的故事是一样的,试探,战争,杀戮,征服,占有,奴役。对族群而言,这是很值得悲伤的事情,落在具体个别身上,通常意味着扒皮,抽筋,炼丹,灭魂。
与妖兽相比,人类拥有高超的智慧与极强的繁衍能力,最可怕的是,人类拥有令妖兽生畏的占有**,当这些因素全部转化为力量,人类显得那样强大,总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妖兽呢?
自人类崛起,妖兽便处在被驱赶的位置,它们只有仇恨。
必须提到的是,人类世界存在很多妖兽,有些地方还被称着险地,然而有理智的人都会认可一点,无论那些妖兽数量如何、强大与否,那些地方如何险恶,绝无可能对整个人类世界构成威胁。
它们只是看上去可怕,实际上是人类特意保留下来、为自己的需求提供资源,它们对人类没有仇恨,只有畏惧。
真正的妖兽世界不是这样,它们拥有自己的文明,用自己的方式牢记着祖辈发生的事,再用与生俱来的天赋融入血脉,代代传承,直到永远或灭亡。
当年,程睿被设三道难题,只身闯荡过许多地方,被誉为血衣杀者,血衣狂魔,但他绝不敢去往放逐之地,不敢真正去往妖兽世界。再往前,六大宗族崛起之初,这片星空勉强可以看成妖兽世界,但也仅仅是勉强。
真正的妖兽世界容不得人,虽然有很多妖兽化形,其目的仅仅是为了学习之后获得更多力量,而不是像人类那样,刻意给妖兽留下种子。
从这个角度讲,人类是仁慈的,同时也是最残忍的。
......
......
仇恨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在这种力量的推动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人类扩张的步伐从未停止,妖兽世界不断缩小,仇恨一天天积累,智慧一天天增长,终于有一天,妖兽种群之间开始放下隔阂,尝试联手与人族对抗。
因某种原因,它们在很多年前就拥有一种趋势,经漫长岁月、以人类都无法想象的方式与艰难、逐渐形成以九大族群为核心的整体。
对人类而言,这无疑是极为危险的信号,比这更危险的是,由于妖兽世界均执行“无人”策略,人类丝毫没有觉察到这个信号,仍如往常那样步步推进,冷漠而坚决地占领一处处地方,一片片星空。事实上,就算人类知道此事也不会改变策略,相反会比以往更加坚决,手段更加冷酷。
人定胜天。
这是人类发明、独有的话,崛起的人族连天都不在乎,怎么会害怕妖?
凡间人族不可能知道,之所以人类能够牢牢占据主动,不仅因为他们勤劳勇敢兼拥有智慧,还因为冥界有人魂把持。自阎君诞生以来,轮回再没有旁落。
轮回在手,人人想做人,连生活在人类世界的那些妖兽都明白,来世最好能投个好胎变成人形,而不是生来就有可能成为餐桌上美食的兽。
阴阳两界从来密不可分,阳间人没能意识到这点,只把功劳留给自己,足够强大。
事实的确如此,妖族联手过程漫漫,人族依然大步推进,把妖族压迫到越来越远的地方。
终于又有一天,人类占领的地方“过于”庞大,难以为继。
时间与空间,宇宙两大基本法则,当距离过于遥远,很多原本很平常的事情变得极其艰难;比如征战,对付远方的敌人,不仅在物质上需要付出更多,还需要战士拥有强悍的体魄才能实现,而且这种需求随程度而增加,几乎没有休止。
凡间需要健马壮汉,修真世界需要修为境界,比如星际之战,化神这样的强者只是炮灰,若把距离拉远到更加广袤的边缘,单单途中要遇到的天然阻碍便难住多数人,而在与妖族的战争中,所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不可想象,非少数强者多能实现。
为破除所遇到的阻力所付出的代价远超预估之后,人类自身发生变故。
人类把目光投向附近的同类,发动战争。
这很方便,更重要的是利益更大,更符合人类的**本质。
......
......
纵观人类崛起的历史,内战从来没有停过,因此很少有人想到这样会给整个人族带来危险。然而今次与往时不同,人类不知道四面八方的边角处、那些零散看似不构成威胁的区域已成整体,不知道它们正用期待的目光关注着人类世界的变化。
幸与不幸,人类世界拥有无限包容,人类进入不了的那些地方,妖族强者能够轻易走出,几乎不受限制地进入人类社会当中,把所闻、所见整理好,带回去,传开来。
无数年来,这种事情从未停止,人类却一点不知道。
人类不知道的事情不止这一件,还有一项原本不值得担忧变化已经发生。
阎君死了。
约三百年前,九大妖族均由冥界获知,阎君或许已经死了。
能与冥都分庭抗礼,九大鬼王的能力不止其实力与势力,还包括穿梭阴阳。当然他们用的方法都属于偏门,真正比较的话,冥都在这方面的能力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强大无数倍。
阎君在的时候,这根本不算什么问题,只要他老人家愿意,随时可以掐灭九王掌握的通道、甚连其能力一道抹去。
阎君霸道,阎君仁悯,不管出于什么考虑、或者根本懒得考虑,总之阎君没有那样做。
如今阎君死了,许多以往不是问题的问题变成大问题,其中又以这条为最。
当大家发觉阎君身亡之后,冥都第一时间决定要封锁消息,尤其不能被人间获知。
这是对的。
冥都主事者深深了解,一旦这个消息被阳世散开,人类不需要外敌,马上乱成一团。
反之妖族那边的反应截然相反,马上把消息送了过来。
换言之,妖族在忍耐无数岁月后准备了足足三百个春秋,只待爆发的那一天。
人类一方,两域战争刚过百年,正酣。
......
......
阎君死了,所有人都肯定这个判断。
阎君到底死了没有?所有人都在怀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乘君王,积威难消,像阎君这么强大的存在,纵有人人认为可以确定的证据支持,谁敢说他一定死了?
忍了无数万年,妖族无数次想象、但做梦也想不到能有这样的机会出现,阴阳两界狂喜之后很快意识到,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万一没死怎么办?会不会迎来灭顶只灾,连最后的种子都失去?
谨慎,试探,退让,强逼,各种手段一路下来,将近三百年时光。
三百年啊!
终于,在经过无数次“确认”后,九大妖王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联手向冥都提出要求。
“冥都九地,轮执轮回以分忧,何如?”
九地就是九王,把这句话翻译一下,人、妖两家轮流坐庄,如何?
以全体妖族分担人族一半权利,很明显,这项提议仍为试探。
想都不用想,由人魂为主的冥都平静而坚决地拒绝了此项“提议”,并发书文叱其罪。
大逆不道,叱而不伐,九王由此看破虚实,越发坚信自己的判断。
于是九王再度进言,言辞温和,透出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破的坚决。
“万纪早过,燃梅其时。”
......
......
下章必有,略晚,勿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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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八章:燃梅
梅花五瓣,片片骄阳,所谓燃梅实为燃阳,点燃轮回之内五处真火成阳,即为燃梅。【【,
鬼怪最怕阳光,在冥界点燃昊阳真火......多么荒唐,何其可笑!
这不是什么传说故事,而是冥界真真发生过的事迹。
上古时期,冥界初开,轮回在各个势力手中轮转,人间因此大祸连连,征战不歇。直到有一天,人族崛起,阎君诞生,讨伐四方后掌控轮回,人族历史就此奠基。
奠基不等于稳固,那时候的人间种族繁盛,人族远未如今天这样一家独大,对应冥界纷乱不息,阎君虽能力压周边,争夺轮回的战争却从未停止。更重要的是,由于各大种族都曾有过掌控轮回的经历,自然而然地会生出“研究、复制、留备”的念头,且有部分成效。
轮回因天地所生,由天道凝亿万生灵意志所造,区区一族或多族根本没有可能做出第二个,然而凡事总有例外,各大强族虽然不能打造完整轮回,却有办法以偏门手段凝练出与之类似功效的法器。即便今天,这样的事情依然存在,只是代价沉重,威力小了很多,并有种种局限。
无一例外,每个种族在打造“轮回”的时候,首要考虑适合自身,因此在真正轮回被阎君牢牢把持后,各大族仍办法在局部进行干涉,竭力维持着自己种族的规模。
最简单的例子,人间修士将生魂打孕妇体内,取代原本应该降生那个“人”,这种行为实际上就是对轮回的干涉与破坏,因其只针对亿万万人中的一个,破坏性很小、对修士的反噬也不强。
古时不是这样。各个族鬼王均有法器,甚至连那些林立小族也有办法,转生数量动辄成千上万,对人间的影响可想而知。尤其重要的是,轮回是法器亦是规则,不断有人尝试修改的话。最规则来自法器本身都会造成困扰,甚至不可逆转的伤害。
战争,轮回,摆在阎君面前的两大难题,除非他下决心、且有本事把那些种族通通抹去,否则就没办法根治。而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
阎君很强,比任何鬼王都强,但不足以只手遮天;即便现在。九大鬼王联手也非阎君一人能对抗,再说灭族之事有伤天和,原本就不可取。
天下大乱到天下大治,放在一国一地乃至一家都是极难的事情,何况整个大界。那段时期人间冥界很乱,人族崛起之路曲折漫长,曾无数次面临灭族危机;关于这些,人间也有典籍记载。只是人们从未想过,这件事与冥界也有关联。
经历不知多少年战争、思考。阎君最终出手。
他首先找到以龙、风为代表的大族,告知他们,出于对这些古老血脉的尊重,只要他们能够保守机密,便可无偿分享轮回的使用权,自主还阳。
作为妖兽中实力最强悍的种族。如龙、凤这样的族群当然掌控过轮回,也曾打造自己的法器,且获得部分成功。也就是说,它们不借助轮回也能实现轮回,然而......正如此前提到的。轮回就是轮回,不是谁想仿照就能成功。替代之法虽可实现目标,但与正宗相比优劣明显,失败率很高而且代价沉重,长久看,任何种族都承担不起。
没有谁能拒绝这项提议,虽然不明白原因。
于是乎,一部分格外强大的妖族被分离出来,不是为了回报,而是因为他们知道这种权利的保障来自阎君。
听到这里的时候,十三郎毫不迟疑地说了句。
“愚蠢。”
“是啊。”
美判叹了口气。
“可惜当时无人看破,看破也舍不得拒绝。”
事实证明了这点,得到自主掌控的龙、凤,还有别的一些强大妖族,在获得自主轮回的权限后非但没能重拾强盛,反而在极短时间内衰落下去,直到某天、他们的数量不足以维持大族地位,痛定思痛后,又把轮回的权利还给冥都——当时的阎罗。
天生强大,寿元漫长,又能自主轮回返世,结果为何是这样?
强大妖族生育艰难,以龙族为例,这类夺天地造化的妖兽尤其难。能够自如轮回虽好、但需有个前提,阳世非得性命接应才能实现,从生理的角度讲,人间必须有受孕成功,冥界轮回才能对应生效,否则的话,便有千千万万条龙魂排队等待返阳,依旧不能成功。
按照这个算,龙族岂不是永远不能增加?
当然不是。龙并非只有生育才能诞生,其它如蛟、蟒甚至鱼类都有可能化龙成功,再有天地灵体也可诞生如五行之地,皆有可能诞生龙族。再有冥界轮回的时候,有功勋卓著、命火足够旺盛的魂魄也能被恩赐转为龙魂,返阳成龙。
按照这么算,龙族应该越来越多才对......结果又为何与之相反?
因为杀戮!
自打得到轮回权利,龙、凤等强大种族便不再仅仅是人类的敌人,也是全体妖族的叛徒;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私下声称龙、凤等种族已掌握了轮回的真正奥秘,就藏其血脉中。
当然,也有人宣称这些种族与人类达成秘密协定,现在如何如何,将来如何如何。
还有人宣称,喝一口正宗龙血能够改造血脉,修行基础,甚至能够长生不死。
这就坏了!
最妙的是,龙族不可能否认这点,否认也没人相信。
这就彻底完了,完蛋了!
某些事情人,人类与妖兽拥有相同的爱憎观念,原本大家同甘共苦,一道面对某个强大的对手;突然有一天,队伍中某人因某种原因离开、还和对手搞到一起大谈友谊天长地久——脑子超过蚯蚓的人都明白,那是灾难。
纵然不考虑这个,杀龙猎凤也有充足的理由。它们太珍贵,太值钱,一滴血,一片鳞,一根羽毛,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就这样。谋划起于冥界,实施在阳间,诸多强大妖族纷纷湮灭,慢慢退出历史的主戏台。
到这里必须问一下,那些谣言、是阎君指使的吗?
当然不是。
他老人家信守承诺,根本什么都没做,也不用做。
......
......
龙、凤等族衰落的过程,说起来很快、然而那是对一个种族而言,真正等到它们不再具有威胁。计划差不多实现的时候,阎君已经很老了。老迈将亡的他着力培养转世灵童,差不多准备完毕的时候再度出山,找到当时已成气候的诸王。
“轮回乃大器,当由德、运兼备者掌之,既如此,燃梅可定其主。”
同样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很简单的提议。很快为诸王接受。
为什么这么爽快?
因为没办法拒绝。
万物轮回,由死转生。期间无论采用何种方式,有一个过程必不可少:定行。
行为五行,阴阳为大界两面,五行为阳世基础,每个人、每只兽乃至每条生命,一出生便有五行风骨。
轮回当中蕴含五行。魂魄转世的定行过程就是选择五行风骨,同时,那些仿照轮回来实现轮回的法子,最难皆在于此。
阎君所提的燃梅,就是看看谁能最大限度发挥轮回之力。使之效用达到完美。用他的话说这叫天选,谁的德、气运被天道认可,谁就应该掌控轮回。
换个说法,打来打去都没好处,咱们别拼拳头大,由上天决定谁能做主。
诸王能拒绝吗?
硬打打不过,拒绝等于承认自己的种族不行,名不正则言不顺,不行还闹个什么劲儿。
必须提到的是,燃梅为阳,任何鬼物、包括阎君、鬼王在内,实力再强都无可能将这个过程实现到完美,因为按照轮回的规则,定行之后就是转世,燃梅极致变为昊阳......转世早已完成。
那就反其道而行之,由生人、活妖来完成。
但只活着还不够,还得具备一个条件:五行可造。
众所周知,无论修士妖兽,很难找到天生五行齐备的存在,同时修行时间越长——简单讲年纪越大,可塑性越差,因此在挑选对象的时候,除在五行风骨方面优异、修为出众外,首要条件是年轻。
这很麻烦。
燃梅需要修为,太年轻修为肯定不足,老的又难改造,究竟什么样才算合适?
不考虑这个,燃梅事实上等于把冥界命运交给阳间生命。
此外还有,燃梅真的是天定?
或许是,或许不是,不管是与不是,总之在确定方案后,阎君与诸王真的开始着手准备,并于三百年后举行燃梅大典,就此决定轮回归属。非但如此,人妖双方共同约定,将这项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方法保留下来,将来无法阻止纷争时候采用。
不用说人魂一方胜了,直到今天。
“阎君已去,九王提出燃梅方案,不论出于聚心还是拖延,冥都无法拒绝。”
到此,美判深深叹了口气,抬手重重一拍十三郎的肩膀。
“看你了。”
......
......
ps:新卷三章,不精彩但我写的极为辛苦,以我这点可怜的智商要设计出整个大界的基本矛盾,真的很难。记得当初列纲要的时候觉得很过瘾,很大气很牛叉,当真写起来麻烦多多。好吧我承认这是我的错,属于自找麻烦。
简单讲一讲故事多好,那应该是件蛮轻松愉快的工作。
可是都已经到这儿了,挣扎也要将它完成。
来几张月票吧,兴许能受到刺激,写的更好点。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