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九章:血衣往昔血染袍
血衣杀者声名赫赫,飞升之地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其事迹流传在每个人耳中。
十三郎要问的不是那些“恶行劣迹”,而是一名宗族天骄如何演变为人人厌憎惧怕的恶魔,此类消息多半关乎宗族隐秘,恐连背斧壮汉都难以知晓。于是他把目光投向苏四,满满鼓励味道。
“我先说,若得完善,需得少主补充。”
仙灵殿枝叶庞大,四老板守土一方,若连这都不知道实在说不过去;苏四主动接住话头,同时不忘把齐傲天拖下水,神情怎么看都觉得奸猾。
齐傲天知道更多?
十三郎稍觉意外,那边齐傲天已经点头,说道:“正好齐某有些细节不方便了解,劳四老板解答。”
苏四谦逊说道:“哪里哪里,老朽纵有千言万语,也抵不过少主口中一个名字。”
齐傲天平静笑了笑,闭上嘴不再搭茬。
“这货心里有鬼。”冷眼旁观,十三郎心里默默想着。
“陈血衣啊,表面风光,其实是个苦命人。”
爱说话的人爱当主角,爱说话的四老板打了半天酱油,心里老早有些不自在;此番得到机会卖弄,扎开架势,语不惊人死不休。
程睿,与齐少主同代天骄,有机会继承程家大位的候选者,后得三祖之一金口判言,人生自此不同。
“此子性强心拧,当为一军之矢。”
......
......
公平地讲,程家老祖说这句话的时候未必带有偏见,由此后程血衣的发展轨迹、及现在的作为看,这个判断算得上准确,但对当时争夺继承大位的陈睿而言。不亚于灭顶之灾。
箭者,杀人利器也;性强心拧,意思是程睿容易走极端,一军之矢?其作用就是两个字:杀人!
无论哪个统帅,手下有程睿这种人都会觉得幸福,神出鬼没。万军中杀人如探囊取物,真正称得上千军不换。但这等于否决掉程睿的另一重志向,直接将其归结为冲锋陷阵的那类人,连将都不算,更别提什么宗族大位。
老祖一言重愈泰山,夺嫡自此变得荆棘重重,许多原本支持程睿的人转投别方,其中包含多少辛酸、苦涩、人情冷暖,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按说这也没啥。程睿做不了继承人,但其天赋才能无人不知,程家不会蠢到埋没人才,仍有大好未来可期。偏偏这货性子倔,不服气,非要为自己正名。
老祖怎么了,凭什么一句话决定我的人生?
不服归不服,奈何周围重重压力阻挠。陈睿思来想去苦无出路,决定直取中军。他请谕令。觐见那位给出判词的老祖,当面问他:怎样才算一名合格的继承人。
注意,程睿问的是“怎样才算”,而不是“怎样才能做”。
两者区别很大,是质问,而非请教。
据实而论。陈睿再狂也不会真的想教训老祖,其想表达的意思多半是这样:你说不行,那么请说说怎样才算行,给我一个准确标准。可惜别人不像他那么看,包括那名老祖在内。均想寻个法子教训他一下。
你问怎么才算?那好,老祖们稍稍商量了一下,给程睿出了题:招安蛮荒!
三位老祖口径一致,做到了,你便有资格继承道统。
陈睿当时就傻了眼。
......
......
招安很容易解释,就是让那些不服、造反的家伙来投向,这个题目的关键在于要招安的对象:蛮荒!
何谓蛮荒?
千万别按照字面意思理解,比如十三郎曾经跑过的那些地方,妖灵大陆蛮荒一半,还有魔族地界内的蛮族等等;程家老祖所说的蛮荒不仅指地域偏远蛮夷之地,重点在于是曾经在程家领地上兴盛一时,后在程氏崛起过程中被灭掉的宗族!
这可要命了!
如前所述,六大宗族称雄一方,每家都建立在征战、杀戮、甚至反叛的基础上,被他们灭掉的大小宗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难免会有漏网之鱼,此刻正躲在某个偏远角落里休养生息,时刻准备卷土重来,向程家复仇。
老祖的意思很明白,宗族之长不仅要能打,更重要的是威服四海,若能不用武力将其招安,足以担当大位。
有没有道理?太有了。
是不是合理?完全扯淡!
杀光人家的祖宗,抢夺人家的底盘,奴役人家的子民,到头来想不费力气让人家投降,可能吗?再说了,就算真的愿意放弃复仇,人家不得考虑自身安危,会不会再被清算?
本质上讲,修真世界与凡间皇朝并无不同,历史多少王朝更替,谁家过前朝皇族有好结果?谁见过新君把旧朝人好好养着,容许他们生息发展,慢慢再壮大起来?
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需要强调的是,但凡还能够活下来的宗族,多数躲在宗族力量多不及的地方,比如程家所指的蛮荒,要么改名换姓根本找不到,要么藏身蛮夷、或者被遗弃的修真星球,再有些干脆藏在别人的地盘,比如其余五大宗族领地内。
蛮夷之地凶险莫测,遗弃之地耽误修行,至于别的宗族领地,让程睿跑到这些地方去招安......难不成指望对方胸怀大度,拍着巴掌表示欢迎?
无解难题,老祖的意思是让程睿知难而退,别再搞七搞八让大家不好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经过一番思索、挣扎、调查以及准备,程睿真的接了老祖的差事:招安!
由此充分证明,老祖当初的话一点都没错:程睿性强心拧,易走极端。
......
......
要招安,首先要找到人。陈睿做的第一件事是查阅典籍,找出那些家族遗脉可能选择的栖息地。要说这家伙骄傲的可以,初步筛选对象的时候。程睿挑选的对象很有意思,越是曾经强盛、潜力大,且与程氏苦大仇深的家族越受其青睐。
“这货真拽。”听到这里,黄花姑娘感慨万千。
“不鸣则已,一名惊人。”家成一边帮腔,看模样有些激动。
“不做则已。要做就做最难。”背斧壮汉望着家成,慢慢期待。
“傻逼,二愣子,蠢货,白痴。”左宫鸣远远嘀咕着。
“虽不可取,但也算得上一时豪杰。”齐傲天默默说着。
“悲哀。”十三郎轻轻摇头。
几个人的话,把当时知道此事的人们心情说透,程睿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当他决定这么干的时候。无论成败,事实上已亲手把夺嫡之路彻底封死,再无丁点希望。
一族之长,最重要的既不是武力也不是怀柔,而是能断大势!
连方向都看错,意味着每个决定都在无根的基础上建立,结果又怎么好的了?程睿把自己的缺点**裸地暴露出来,自此一步步迈向深渊。
那些是后话。当时程睿斗志昂扬,选出几个对象后便开始行动。称得上雷厉风行。
他先去了极恶深渊,寻找当年程家刚刚崛起时的大敌:地居人。程睿很聪明,他知道这件事的难度,地居人头脑相对简单,应该比较好忽悠。
想的没错,但他忘了一件事。头脑简单往往意味着一根筋。好不容易找到对方表明身份,地居人根本不理程睿说什么,直接发动致命攻击,一打就是七年。
整整七年,程睿在公认为星域险境的极恶深渊内逃亡苦战。不知多少次生死一线,多少回直面冥界鬼差。
同时他也杀了不少人,地居人的人。
没戏了,好不容易脱离苦海,程睿转向别处。
他去了翎羽之海,找落羽族谈论招安大业,结果险些被丢进海里喂鱼,历十一年。他去了天渺峰,差点被挂在钉柱上风干,受了八年苦罪;他还去了别的地方,认真算下来,六大宗族的那些老祖都不如程睿跑的远;这也造就了后来的血衣杀者踪迹难寻,因为他去过的地方实在太多,应对追杀的经验太丰富。
最后,程睿发现那些居住蛮荒的家伙们个个凶悍不讲理,不得已再度改换目标,挨个去了五大宗族。
这是大忌!
稍有点脑子也知道,跑到人家屋里去挖墙脚会是什么下场;奈何那时候的程睿不可救药,完全顾不上、也不理会这些事。
值得一提的是,六大宗互相收留被对方击败过的宗族败兵,本身便有“防范”意味。比如程家李家,李家走投无路投奔罗门,只要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太为难,罗门基本都会将他们留下,划出专门地方、甚至分出一颗星球供其生存。将来万一程、罗开战,李氏族人会第一个被派上战场,炮灰也好敢死队也罢,终归有大用。即便没有大战,两宗之间搞点细作谍报也是常有的事,这类人用起来最称手。
明白了这一点,程睿的作为落在五大宗族眼里,结果可想而知。
又是一连串碰壁,又是一连串风波风险,程睿之名在六大宗族内越传越响,名声越来越臭,越来越不受人待见。到后来,本族内支持他的人几乎没有,大家人把这为曾经的宗族骄傲当成笑话谈,讥讽谩骂不屑感慨,不一而足。
头破血流,伤痕累累,身弱力疲,志气磨灭,整整百年时光,程睿一直经历失败,失败,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没有人能够一直这样过,慢慢地,程睿嘴上虽然不说,但他心里意识到自己过去想错了,于是痛苦不堪,渐无生趣。
就在这个时候,他流落到齐门领地一处偏远地方,遇到一群姓舒的人。
其中一名姓舒的女子,彻底改变了陈睿的命运。
“姓苏?”十三郎好奇地望着苏四。
“舒舒服服的舒。”
四老板赶紧辨别,细细老眼一个劲儿的眨,贼光乱射。
“就像齐少主这样,舒服。”
......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零章:明湖半卦
早在六姓兴盛之前,舒氏是这片星空最强大的宗族,风头超过现今六族中的任何家,一时无两。
结果摆在眼前,舒氏最终没落衰败,残余族人东躲西藏,随着时光流逝,如今他们既没有争雄之心,也无争锋之力,真正变成一个不容易引起大族警惕的普通姓氏。
按说这很奇怪,放在舒氏身上又很正常,原因有三。
其一,时间永远是最好的疗伤药,舒氏辉煌年代久远,终究被淡化。
其二,舒氏之仇不是哪宗哪门,六大宗族家家与其有过恩怨,意味着大家皆视其为敌,意味着想崛起需将六族全部打翻,可能性几等于零。
其三,正因为以上两点,加上自身确有天赋,舒氏残余慢慢转变了主修方向,独攻算道。这样做的好处很明显,算道修士不擅战斗,境界有限且多数早夭,真能活着修至顶峰,其人又为大势力所喜,地位高但无实权,多少能得大家庇护。如此这般几万年转变,舒氏一族虽说活的有些屈辱,但也成功实现了身份转换,不像其他被击败的宗族那样受排挤、甚至追杀。
当然,六大宗族、包括主要的收容者齐家对舒氏的警惕并未完全消除,从其聚居之地便能看出来,偏远闭塞,修行条件十分艰苦。
这样的情况下,程睿出现了。
......
......
流落到舒氏的陈睿不叫程睿,而是随便取个别名:曾念祖。
百多年鏖战,其中大半时间在煎熬中度过,无论精神与身体都受到极大摧残,当年那个雄姿英发的青年没了踪影,程家“少主”鬓发半白。面色沧桑且透着一股衰败气息,看去好似半百老头。
混到这份上,陈睿把争嫡之心丢到九霄云外,道法境界也无所谓;当时他,厌倦了永无休止的苦熬与奔波,只想找个安静地方享几天清福。顺带考虑要不要死。
不要觉得奇怪,同样经历放在别人身上,早就不堪忍受。
一路游荡,漫无目的,程睿像个幽魂般走走停停,偶尔遇事或者管管闲事,所作所为非善非恶,全凭当时心意。高兴了揍个人,不高兴了烧间屋。有时候,他路过某地时听说附近有贪官恶奴,一怒出手,会将别人满门、甚至全族杀个精光;换个时候,他会自己扮成恶人,特意挑那些知名贤者欺负,再把引来的“豪侠之士”一番教训,之后在别人的愤怒目光中哈哈大笑。飘然离去。
需要提到的是,那时候的程睿很大程度上脱离了修真界主流。凭他的本事,凡间王朝根本无能为力,纵有几个修士供养,多为欺世盗名之徒,别说与程睿厮杀,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每当遇到这类修士。程睿连教训都不愿,甚至会大发善心给些好处,教导一下对方。
潜意识里程睿觉得,那些修士和他一样都是可怜人,不然怎会流落凡间?
一句话总结。那时候的陈睿已经入魔。奇妙的是,那时陈睿几乎不再修炼,修为境界却不停地涨,涨、涨,一直涨到生境后期,很快就要面临劫关。
无所谓了,陈睿不在乎;事实上,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修为增长,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就这样,疯疯癫癫的陈睿一路流浪,期间不是没有大族修士留意到他的行迹,考虑到这家伙的出身与实力,再看他那些疯癫举止,为祸为福都在凡间......该怎么办呢?
一般人对付不了他,难不成为一个凡间孽障出动劫修?那样会不会惹来程家震怒,等于宣战?
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吧。
值得一提的是,连程睿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杀人太多,已开始被人叫做血衣。
修真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血衣杀者,其实诞生于凡间。
......
......
某年春天,程睿游荡到一个地方,无意间听到几名修士谈起,近期有圣女明湖**,顺带开枚观道,赠三算。
冥冥中注定某些事情会发生,初听圣女这样的称号,程睿的反应与往常无异,轻蔑不屑一顾。但当他听下去,知道了那个所谓圣女的身份、及其过往作为后,忽然之间生出念想,要去看一看。
圣女就是舒氏之女:舒菲雨,被认为最有希望将枚算之法修到大成的人,程睿的出身决定了他知道舒氏历史,生出兴趣实属正常。但要注意一点,所谓圣女其实是别人出于敬意所赠,以舒氏低调作风,断不会在自己的名号上加“圣”字。
幽幽之口难堵,再说舒菲雨的确出众,站在舒氏族长角度,总不能因为认定其罪吧。
后事证明,如有重新选择的机会,舒氏族长绝对会那样做,宁可把舒菲雨禁关到死,也不会允许她开设那次法坛。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舒菲雨开坛**引来许多修士捧场,其中三位不速之客,齐傲天,齐守仁,还有一个程睿。
齐傲天与齐守仁去的不算突兀,一来舒氏所居属于齐家领地,具体讲归属齐傲天管辖;二来他们两是宗族候选,恰好当时正在一起。舒氏开坛大发请柬,齐傲天那里是必送的,至于来不来,全看齐家少主是否给面子。
听说舒家有女公开法坛赠算,不管是凑热闹还是真心想算命,总归都是正经理由。这样那样,巧合或者必然,齐二位联袂前来。
历史自此改写。
......
......
明湖边,**地,舒家有女傍竹开算。
各地赶来聆听**的修士很多,公平地讲,这些人当中,仅少数为了开算、或瞻仰舒菲雨风姿,绝大多数冲着齐家两位少主而来。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齐家未来接班人都比圣女称号更值钱;如能找到机会与其中任何一个搭上关系。今后必有大好前程。
说到**,甭管舒菲雨本事如何,她精通的是算道,所讲无论精彩与否,多带有唯心天定的感觉,难为修士所喜。当然。如能让圣女替自己开启枚算之术,九成九的人都会觉得幸运而且感激,可那个机会太小了,总共三算,在场数百人,鬼知道会抽到谁。
林内女子清声讲道,台前二齐作为嘉宾,明争也好暗斗也罢,台前幕后种种流言。各人自有各人观感。听着看着谈着想着,时间流逝,群修自然而然想到其后发生的事。
赠算以抽签形式决定,会抽到谁呢?
抽到了陈睿。
对了,当时他不叫陈睿。
“请念祖道友近前来。”
手里拿着写有曾念祖的签,舒家女子声音沉静但有些悲伤,不知是否已经感应到将来发生的事。此刻她所不知道的是,此前近一个时辰的**过程中。林外陈睿整个人一直处于痴呆状态,周围视如不见。耳边充耳不闻,像个活死人。
他醉了。
......
......
那天的天格外明媚,那天的地格外宽广,那天的风格外轻柔,那天的水格外清蓝。
那片竹林格外深幽,挡住一双重新焕发生机的视线;那个声音格外动听。让人舍不得听下一句,下个字。
这是为什么呢?
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擦肩。
很多时候,这句话被人们理解为缘分难求,劝人珍惜的意思。
这样理解不算错,但它绝非真相。
男女之间的事情最最复杂难解。或者根本找不到解释;喜不喜,爱不爱,什么时候喜,何时才会爱,爱恨情仇如何转换,任谁都讲不出具体道理。
讲不出道理怎么办?问佛。
佛答不出,只好朝玄了说。
这便是真相。
沉迷美色耽搁人生,佛会告诉你色即是空;你对佛说既然色即是空,沉色即为心性空明,佛又会说此空非彼空。
你说功名如粪土,佛说世人多磨难;你说我自将心向明月,佛说解救功德无量;你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佛说埋骨不过三尺地,需当见性通明;你再说我心无碍如清风,佛又言救人疾苦方成正果。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若对佛说沉沦苦海回头无岸,佛家又言放下屠刀,立地便可成佛。
弃屠刀者立地成佛,苦劳一生永世成不了佛,难不成真那句话才是对的:欲成佛,先成魔?
成佛之后怎么办?
色了,空了,悟了,呆了......怎么说都有理,那便不是道理。
用意都是好的,劝人向善也是对的,佛家真言世代流传,很有道理,但又都不是理。
陈血衣是有大智慧的人,正因为如此,他知道自己成不了佛,悟不出太多是非道理,当然也弄不清自己为何喜欢。
可他就是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无可抑制,喜欢到舍我其谁,紧张凝重,浑身直冒虚汗。
他知道自己醉了,醉醺醺不知身在何方,迷瞪瞪眼前幻化万种,恍忽忽寻着声音的方向去到竹林边,从头上拔出一根发。
按照约定,赠算者需提供随身之物,最好当然来自身体发肤,供舒家女开算。
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居然是白色。
血衣杀者惶惶不安,生怕那根白发会令伊人不喜,赶紧再拔一根。
还是白色。
“我都这么老了?”
羞耻羞惭,血衣杀者无所适从,恨不得把头发都拽出来;此刻他听到林内一声叹息,略显忧伤的声音随之钻如耳鼓。
“念祖道友的命,我恐怕算不了。”
周围一片哗然,心里想这才刚刚讲完那么多道理,马上自砸招牌?
“为什么?”程睿不像别人那样想,只觉得疑惑,沉重,连阳光都变得刺目丑陋,令他浑身刺痛。
“算天算地不算自己,这是规矩,也是定数。”林内女子侃侃而谈,温言道:“念祖兄要么命有天顾,要么与我命格息息相关,不能算。”
天亮了。
听到这句话,天空瞬间回复明媚,阳光顿时灿烂,吹过身边的风儿哗哗鼓掌,程血衣当场洒泪满襟。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啊。”
狂喜中的他没能留意到,林中女子说话的声音隐带颤抖,且根本没拿到他的发丝。
......
......(未完待续。。)
一件事,几句话。
十一月了,老枪有个宏伟计划:多写少更,准备一月再争榜。
啊哈,要挨骂了,我就知道。
好吧好吧,大伙儿个个是上帝,该骂的骂,该怨的怨,可是该投的票还得投,比如明天的保底月票。
反正我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说对不?
宽容如您,当能体谅咱这点贼心。
......
另外说点正经事,关于那个书评赛啊,当真是......唉!
一言难尽啊!
计划选出前六名,总共九个参赛帖子,这可怎么选......
老枪认真地看过每一个参赛帖,老枪偷偷说一句,大伙儿对书评似有些误会,多数弄成原文概括了呢?
书评么,重在一个“评”字,就好像咱说仙侠主体应该是“侠”而不是“仙”一样,把书评写成内容提要,这好像是俺在初中时、语文老师经常让干的事情:总结段落大意!
真让人费解啊。
好吧好吧,想了想,咱家先天就不足,人气弱评论的**不高,不能怪大家。
我看这么着,九选六就算了,改设鼓励奖,把“重在参与”体现到最大。
每个参赛帖的作者,都将获得鼓励奖:一万起点币,好不好?
我是独裁者,就这么定了吧。
请各位把起点账号报给副班集中充值,谢谢大家。
锻仙不会因为这次草草收场就不搞书评赛,今后还会有的,我相信总会有成功的那天。
最后,照例祝大家看书愉快,生活幸福。
别像陈血衣那样。
老枪。
......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一章:那一年,我把劫关当情债
算天算地不算己,乍一听着很有道理,细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求卦结果无非两种:算的准,算不准。算不准就罢了,通常埋怨两声神棍不再追究,如是算的准,其后必定常来常往。
常来常往就是关联,做的事情越大关联越深,越是无法割断。打个简单比方,某山贼算命,先生说你是天潢贵胄啊,将来必登大宝。结果还真被他说中了,山贼慢慢熬出了头,眼前有望建造不朽功业。那么试想一下,将登大宝的山贼对那位算命先生会怎么想,他的那些敌人对先生又将怎么看?
这是大事,多少有些极端,但就结果而言,算者每次开卦都给自己照就一桩因果,怎么能叫不算自己?再说舒家女子根本没拿到陈睿的头发,假如没有某些依据,又凭什么说算不得?
看一眼便知过去未来,那是神仙而非算师,真有那本事,舒氏也不会落魄如今。
失魂落魄的程睿没能留意到这点,感觉很欣慰。据实而论,当时的他落魄腐朽活像一条老狗,也的确没有被构陷的理由;再加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以他那种性格,前方纵然刀山火海,也将一往无前。
既然是这样,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程睿完全没关注,他的心神牢牢喧栓在林内女子身上,怀着期待与敬畏默默守候,直到**结束。
曲终人散,**结束,齐家两位嘉宾走了,周围修士们散了,舒氏族人也都回归自居之地。开算女子独居竹林,并没有给这个“可能与之命格相牵”的人留下任何讯息。
程睿毫无怨言。
他觉得这样很正常,算道飘渺仅象征选择与趋势,很多时候只是其一;陈睿出身大族,道法上的见识少有人可及,当然明白不能因一算就断定未来。此外还有。舒家女曾说过第二种可能“天顾之命”,听上去很了不得的样子。
程睿不希望那样。
经过这么多变故,程家“少主”对老天半点好感都没有,如真有什么天意天顾,程睿只希望它老人家高抬贵手,放过自己便好。
这样那样,胡思乱想,流浪百余年的陈睿在明湖岸边结庐驻居。经过一段时间“磨合”,他的生活变得如钟表般规律。天晴时。早晚在林边观日升日落,白天上午看书,中午小酌,下午垂钓,夜里早眠次日早起,从无变动。
天阴的时候,陈睿通常对着湖面发呆,不饮不食不言不动。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是他通过观察养成的习惯,与林内女子的作息时间完全合拍。区别在于人家是为了养性修行,程睿单纯为了陪伴与守护,别的什么都没有。对当时的他而言,生活中“调剂”有两点,一是当林外有闲人前来,尤其那些有意“骚扰”的家伙出现。在确认对方不坏好意时,程睿便会出手小惩,将他们通通赶走。
这个时候的他不再随意杀人,因害怕惊扰,更担心林内女子不喜。
再有一条享受。林中女子有时会因心情操琴弄弦,丝竹之声如天籁之音,每每让陈睿沉醉其中。
慢慢地,林中人的习惯变成程睿的习惯,每天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根本不用想,身体自动按照固有的轨迹去走。
他无怨言,相反,那是陈睿此生最平静、最悠闲、最留恋且最最珍惜的一段时光;尤其听乐的时候,程睿觉得自己越来越理解林中女子的心意,随其喜,伴其忧,与之伤,供之愁,悲欢喜乐,尽在其中。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这是程睿的感慨,幸福而满足着,一晃便是十年。
十年呵!
闻声一语,血衣杀者静守十年,没有变动的话,估计他会一直守候下去,到死方休。期间陈睿的修为仍在增长,法力越发精纯,实力更加精进,身体创伤也慢慢平复。
值得一提的是,这十年里,外界发生很多大事,比如齐家老祖归天,六族震动,当年形如兄弟的齐傲天与齐守仁之间隔阂渐生;再比如程家,同样是选嗣,情形已经变得非常明朗,当初与程睿等不相上下的程明望独占鳌头,只需成功突破劫境,登位已成定局。
更远的地方也有事情发生,比如某个陨石漩涡,四大星域各有有些宗族聚集,组织了一支降临军团至罪奴之地,一去不返。
这些都是大事,程睿对此一无所知,也不关心,他几乎忘记了身份,只记眼前那个看不到的人。
幸福人生历来苦短,某日某时,程睿垂钓时身边多出一名同伴。
一个貌不出众,神情猥琐的老头。
......
......
故事讲到这里四老板停下来,转向齐傲天说道:“下面的事情,齐少主比老朽更清楚。”
不等十三郎发问,齐傲天主动接过去,微讽道:“仙灵殿果然耳目通明。”
四老板微笑连称不敢,十三郎见此冷笑,说道:“两位现在既不是仙灵殿老板,也不是齐家少主,而是两条无家可归......那啥那啥。”
老板少主面面相觑,被恶心的不行。良久,齐傲天叹了口气,接过故事的尾巴往下面讲。
“当年**之前,我、齐守仁,还有舒氏,早就知道程血衣在场。”
......
......
老头和善,爱唠叨,阅历见识也很广;他是修士,修为比程睿差,但就红尘事故而言,超出程睿不知多少倍。
钓鱼其实蛮枯燥,像老头这么爱说的人自然闲不住,总爱与程睿唠嗑;谈话内容无所不包,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甚至还有下界。
明湖这么大,老头偏偏跑来和陈睿作伴。不用说必有某些用意;程睿心里明白但觉得无所谓,任凭老头儿说东道西,高兴的时候回上只言片语,不高兴就当他不存在,懒得搭理。
老头儿耐心很好,而且很会说话。所讲的事情多很有趣,冷漠如程睿偶尔也会生出兴致。两人一聊就是四年,期间陈睿和老头一块儿钓鱼,还一块儿吃过饭,喝过酒,但他说的话加起来不到一百句。有几次,在对方诚挚邀请下,程睿甚至破天荒地与之一道游历。
但有一条,绝不允许竹林脱离视线。且都选择林内女子坐关时进行。
他把看护竹林当成自己的职责,矢志不渝,忠贞无二,乐在其中。
就这样,两人在谈与听中慢慢“熟”起来,某天某时,老头终于挑明来意。
“小伙子,你这样不行啊。”
这个称呼有些过分。程睿翻翻白眼。
“你啊你,没意识到自己的状况。”
老头知道程睿怎么想。指指他的头说道:“你很年轻。”
程睿楞了下,捋一捋长发才留意到,满头银色早已复黑,体内气息也找就不是以往那样,生机昂然。
“这是她的功劳。”
片刻沉寂,陈睿眼中幸福满满。内心柔情万种。
“还有你的修为,得考虑考虑了。”
老头儿二度提醒,可惜这次程睿并不关心,沉默垂钩,不予理睬。
老头儿继续说道:“难道你没发现。自己即将面临劫关吗?”
到底是修士,境界之事犹如血脉本能,但谈到自身修为的时候,程睿不自觉地做一番内查。
还真是。
生境问劫方式不同,标志大多如一;程睿法相稳固停止成长,神域范围规则由心,接下去如果还想精进,必须问劫破关尝试定身,将法相、神域、肉身合而为一。
听着有些不可思议,法相是自己的,肉身也是自己的,神域本质上还是自己的,何来的融合?
事实就是如此,这里所说的融合,不单单要放在一块儿,而是“存相与血,神元不灭”之前奏。
劫境修家理论上可以碎躯而不死,砍下其一条腿,不仅残躯仍能生长完整,连那条腿也可不死;因其内里自成天地,法相可回魂,断肢可以复原。
之所以说不灭前奏,是因为这仅仅是开端;极致时,一块骨,一片肉,乃至一滴血,一根毛发都能重塑元神,进而形成完整的自己。
把神域看成世界,把断躯看成根,把法相看成魂魄,修士就像一颗种下去的种子慢慢生长,这就是不灭。
当然,劫境离真正不灭差着十万八千里,直到后来破劫涅槃,顶多也不过断肢重生,残魂不死罢了。且若真的面临那种情况,修为寿元都会大损,没谁傻到去想多造几个自己。
类似情形,金乌杀而不死的本质便在于此;单以此道强悍论,金乌可算其中的强者,其它比如四足涅祖,战力本事或许强过昊阳之鸟,但如对比复生能力,皆不能与成年金乌相比。
当然金乌是妖兽,与人修道路有很大差异,表象而言,劫境中的那个“劫”字,其针对的就是这个。
即便真灵,距离不灭也差的远。
破劫重生,这里的劫是要将法相打散,片片点点回融血脉,再以神域隔绝轮回,期间凶险不言而喻。期间破劫修士会像死过去一样,完全失去保护自身的能力。
回到眼前,对程睿而言,不称尊,无封地,通过信力破劫的可能性为零。
那该怎么办呢?
“不破就是,无所谓。”
采集信力需要信徒,要信徒就要有领地,即便有,还需要大量时间培养。世人愚昧,但不能一味把世人当傻子,让人家把你当成神灵供养很不容易,别的不谈,时不时需要展现一下神迹,还要挑些人来满足其心愿,如此慢慢过度,差不多有个三五代人的功夫,信仰之力才能初步稳固;想壮大到足以支撑破劫维持神魂的程度,需要更久。
程睿啥都没有,于是干脆选择不破。
“那不行的。”
老头儿指指竹林,说道:“你得考虑考虑她。”
一句话,一个从未见面的她,无惧生死的程睿张口结舌。
......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二章:破劫两道
我不破境,她可怎么办?
此时此刻,程睿心里只余一个念头:没有自己守护着,她会遇到什么?
算师修行比寻常修家更多凶险,有事往往涉及生死玄关,即便不考虑修行,别的呢?
落魄凤凰不如鸡,舒氏曾经雄霸一方,内里不知藏有多少奥秘,知道底细的人、风闻旧事的人,难免要打他们的主意。别的不说,十四年间程睿亲手剪除、驱赶的人就不知多少。
指望齐家?别闹了。程睿在此这么多年,除**那次见过两位不冷不热的齐家少主,别的时候再为看到过齐家子弟。
被程睿驱赶的修士当中,不乏那些天资不俗,修为强悍、甚有凶名在外之存在;这样做帮了她,但也等于替她结仇,一旦自己远走或者有事,那些没有斩草除根的人会怎么做,后果会怎样?
程睿到底是宗族血脉,谁能保证一辈子守护不被追究?他心里很明白,目前之所以安稳,是因为程氏大位尚无人登临,因此大家不希望自己这个祸害回去。一旦有人主持大局,怎么可能任由他在外面一味胡闹,丢尽程家的脸?
百多年闯荡,血衣杀者看似威风八面,实际上是因为别人给面子不与他计较,假如程家要解决这件事,他拿什么去反抗。
自己与她连面都没见,就已经害了她?
越想越怕,越想越慌,程睿把目光投向老头,等来一句话。
“你需要破境,需要力量。”
程睿连连点头。
“老夫有两条路,可任选其一。”
程睿没做声。目光如刀子一样剜进老头的心里去,好半响才森森开口。
“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好人。”
老头神情丝毫不变,狐狸般狡诈的眼睛眨呀眨的,看着让人没由来地觉得心慌。
“我是她老师。”
......
......
陈睿痴,血衣倔,程血衣无论如何与傻子沾不上边。生境早过,大把寿元在手,考虑破境理由充足,但若说到生死......早的很。
关键问题在于,眼前事好也好,不好也罢,这个老头儿操的哪门子心?
今日今事,老头若不能说个板上钉钉、且让人信服的关系出来,程睿绝对立施杀手。在其身体上穿出七八个窟窿。
他是她老师,老师!
当面撒谎的事情谁都不会干,既然他说是,那就是。
那就好解释了。
算师神秘且修行不易,传人尤其难寻,需要绝好天资太可;传闻有言,算师甚至能够看破轮回,提前布局在无数年后让自己的记忆觉醒。实现另一种形式的重生。
这需要传承,需要一代代弟子帮助实现。
不考虑这个。老头将亡放不下对徒儿的挂念,把目光放在陈睿身上,再合理不过,且做不来假。
“我那徒儿啊,命里注定大劫重重,躲不开。避不了,过后前途无量,不过身灭道消永丧轮回,没得改。”
既已表明身份,老头无需再如以往那样扮傻充楞。坦然告知陈睿实情。
“当初抽签是老夫做的手脚,本该给你开的卦也是老夫所为,从你出现在此地的那天起,老夫便知道你一定会来,势必与舒家有一场纠结。”
老头儿摆手阻止程睿发问,继续言道:“别问将来,算者只能看出有这场纠结,若能事事清晰的话,算者个个都能成仙。”
这么简单的道理程睿当然懂,沉吟过后一揖到地,诚恳向老者请教。
“我该怎么做?”
事情到了这一步,程血衣知道自己从开始便被“算计”,眼前这个老头称得上神通广大,把他算的死死的。
有什么关系呢?算计也好,无心也罢,最终选择仍由自己来着,既然符合自身意愿,被利用又何妨?
为了她,他心甘情愿。
......
......
“破劫两条路,其一按照常规走,寻封地修信力,两百年内当有所成。”
老头直言相告,解释道:“这里有个问题,你需要返回宗族恢复身份,不能重夺大位,至少也要拿到一座仙灵之气充裕的封地,最好是一座完整星球。”
程睿听后微微皱眉。原因不用说也知道,首先不放心离开,其次他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形,返宗容易,但想拿到封地、且是条件很好的那种,恐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老头对此心知肚明,继续说道:“老夫有个法子。”
程睿认真聆听。
老头儿说道:“你把舒氏全族带回去。”
一句话,程睿目瞪口呆。
老头望着他的表情直想笑,言道:“你那个赌约呀,正好用的上?”
程血衣恍然大悟。
舒氏一族,可不正符合老祖要求?只要将他们带回去,条件自然满足。此外还有,程睿完全可以将舒氏一族安排在自己肯定能获得的封地内,岂不是两全、不,三全其美?
赌约真能完成的话,自己岂不是又有了夺嫡的资格,且比以往更充分?
绝望的人重新看到希望,那种狂喜的感觉足以将理智提防冲垮成稀烂,熄灭已久的**重新染起,程血衣身躯微颤。
对他而言,重新夺嫡不再仅仅是为了一口气,而是两个人的真实将来。
公平地讲,此前程睿自甘守护不图回报,甚连对方的面都不敢求,一方面固然出于心意,自惭形秽才是主因。
前朝公主与当代落难王子对比,看上去旗鼓相当,实则迥然不同。根本原因不在于两者谁的价值更高,而是公主对人只有助益不构成威胁,王子则始终是一根潜在的刺。尤其程睿这种,设身处地想一想。程睿觉得假如自己登临大宝,恐也不会放心其他竞争者。
退一万步讲,程睿曾为程家候选,掌握大量程氏机密,假如程氏真的表明态度放弃这个人,别的宗族会如饿狼一样扑过来。将其撕成碎片。
现在的他,除个人实力马马虎虎外,连散修都不如。
散修还能自由自在,他呢?身上背着程氏之名,注定不能像散修那样逍遥。他的性格不可能回头寄人篱下,意味着有宗不如无宗,有姓不如无姓,家业两无期。
反过来讲,舒氏虽然落魄。但其地位日日改善;算师一脉最为大族势力所喜,舒家女子若能有所成就,将来多半门高富贵。
每每想到这些,程睿都会强迫自己回避,多一秒都不敢。
现在不同了,只要做成这件事,天翻地覆!
“这件事情难度很大。”
老头及时一瓢凉水,又说道:“还有第二条选择。”
程睿目光微闪。心里其实有了论断,仍恭敬问道:“愿长者教我。”
连称呼都改掉。可想程睿的心境变化。当然算修不以境界论高低,便是没有那重关系,这样叫也不算错。
老头儿微微一笑,说道:“以你的身份,应该知道狂灵之地。”
程睿一下子愣住,半响才明白老者的意思。神情顿时变得凝重。
“您是让我反古?”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程睿良久不语。
“怕了?”
“不是。”程睿默默摇头,之后又点头,神情微赫说道:“不是那种怕。”
“老夫明白,你不怕死。只害怕不能成功。”
话到此处老头儿叹息说道:“你是否知道,六宗、仙灵殿,还有外面的许多势力,从未停止过对狂灵之气的研究,至今仍有人尝试反古?”
程血衣说道:“从无一人成功。”
老头儿说道:“那你是否知道,不成功的后果如何?”
程血衣默默摇头。
老头说道:“老夫可以告诉你,后果很可怕,修为止步但得久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了这番话,程血衣多少有些意外,不明白老头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更不理解他为何将结果说的如此......怪异。
修士修行为了长生,假如有一种选择,能久活但不能再次突破境界,相信绝大多数修士都愿意选择。既如此,为何用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可怕的字句?
老头笑了笑,笑容看上去悲哀寂寞,说道:“你还年轻,体会不到寿元长久但又无力回天的痛苦。”
这句话说到点子上,程睿修行之路顺利,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看出来老者表情蕴含的意味,绝望令人不忍直视。
“您是不是也......”
“我修算道,怎会做那种事。”
言罢老头稍做沉吟,继续说道:“但我有老友曾经这样做,为报血仇反古修行,后来因无法突破而彻底绝望,已自杀三百六十七回。”
程血衣瞠目结舌,完全想象不出这种事情为何发生。
老头不肯进一步解释,随手翻出一枚玉简交给陈睿,说道:“关于狂灵之气,那位老友多少总结了一些要领,全部记在这里。至于将来是否用得到......老夫也不知道,随缘吧。”
这就是传承了。老者行将离世,给那位老友的一生血泪寻个出路,留点念想。
当时情形,程睿觉得自己用到它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以后,他若登临大位,免不了需要为宗族大业操心,还是会遇到研究狂灵之气的问题。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这枚玉简的价值皆不容忽视。
郑重接过玉简,程血衣既没有感谢也未就此事再多问,转而说道:“请教长者,我与舒氏并无太多交往,该如何说服他们跟我走?”
这话纯粹是自我安慰,程睿与舒氏何止没有交往,干脆连人都不认识。仅凭一腔相思,陈睿莫名其妙叫人家背弃齐门搬家,不被打出来才怪。
老者闻言颇生感慨,微微一笑站起身,说道:“痴儿,痴儿,这就看你了啊!”
程睿不是太明白这句话,沉吟中发现老者要走,待追问时,老者依然飘身远去,留下一句让他兴奋莫名的话。
“舒家的事情,老夫多少能点主。另外要告诉你的是,老夫大限将至,还有几件后事安排;三十年内,老夫会再到此处等你,来与不来,走与不走,全看你自己抉择。”
这是约定,也是期限,陈睿明白、但其心里一时没什么头绪,只对着老者的背影作揖。
“程睿谨谢长者教诲,请告知名讳。”
“不着急谢,也许将来你会恨我也不一定,至于名讳......”
老者声音飘忽不定,以程睿的修为居然分辨不出来自何方,良久有言。
“算者眼中无长幼,你可以叫我灵机。”
......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三章:血衣为什么这样红
“灵机......”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十三郎微微皱眉。
齐家少主灵觉相当敏锐,当即追问:“先生知道此人?”
十三郎摇了摇头,回应道:“我才刚上来,怎么可能知道他。”
齐傲天主动解释道:“对六大宗族这片星空范围内的修士而言,灵机大师称得上风尘异人,名气响的很。”
四老板一旁撇嘴,说道:“招摇撞骗,害人害己,果然不得好死。”
招摇撞骗?十三郎很意外,心里想难道真的只是同名?
下界灵机能忽悠、有时也爱骗人,但其行为低调绝不招摇;从程血衣的事情、还有四老板的表态中可以看出,上界灵机做派完全不同,有点头脸的人物都知道他。
算算时间,陈睿见到灵机的时候,下界灵机未“死”,如果是同一人,就只能是分身?还是说他有特殊法门,能够在两界间自如穿梭?
值得一提的是,由十三郎自身经历、还有灵机现身名望的特点看,无论下界还是上界,这位大师都经常玩失踪;不考虑细节,错开过日子完全做得到。
这么大本事的人,行事着眼必定长久,其目的何在?
修真世界庞大无边,同名同号在所难免,想了一会儿没什么头绪,十三郎说道:“后来呢,舒氏是不是被灭了族?那位舒大小姐是不是被齐少爷所救,圈养在家里作为私人顾问?”
这句话惊呆所有人,齐傲天、四老板还有背斧壮汉为之目瞪口呆;家成表情最夸张,眼睛瞪的溜圆,脸成了梯形,嘴巴张开呈大大的0。
“看来被我猜中了。”
没有因神机妙算而得意。十三郎默默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知道了?”齐傲天这是在赌气。
“先生怎么知道?”背斧壮汉比较纠结。
“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生意人反而最理智,四老板一劲儿嘀咕。
“我能猜出结果,不知道具体过程。”
十三郎的目光只看齐傲天一人,说道:“血衣杀者再狂也不敢与六宗都反目,再拧也不会拧到发誓毁掉自己的宗族。造成这种结果只有一种可能:返宗事败,舒氏被灭族,其中主因在程家;程血衣认为这是自己的过错,因此大开杀戒。”
齐傲天楞了一会儿,追问道:“然而,先生如何知道菲儿被我所救,守护其安全?”
菲儿?守护?十三郎留意到几个关键词汇,同时留意到齐傲天眼里的柔情,好奇问道:“私定终身?你也被她迷住了?”
齐傲天张口结舌。脸孔憋得通红;旁边四老板嘎嘎怪笑又不敢大声,老脸忍得通红。还有壮汉一门心思想知道原由,一样脸红脖子粗。
由神情知道结果,十三郎叹了口气,对齐傲天说道:“讲到灵机与程睿的私房话的时候,四老板把话题交给少爷您;只有听到过当事人亲口讲述,才能让四老板主动让贤。”
“两人交谈,除程睿、灵机。就只有舒家小姐最有可能作为当事人。我认为她是这件事情的主要促成者,没有她配合。程睿不可能那么‘死心塌地’,只可惜,她没要到想要的结果罢了。”
“舒家灭族是大事,照我估计当时的你牵扯不深,否则不能这么安稳。也就是说,灵机与你的关系很一般。从你刚才谈到他的说辞也可知道,你们俩或许根本不认识。”
粗略几句,十三郎最后说道:“程睿那种性格,难道会和你这个齐家少主诉苦?”
呆呆听着,齐傲天大张着嘴巴半天无法合拢。旁边背斧壮汉心满意足,耿直心情一挑大拇指。
“难怪小徒如此崇敬,先生真神人也!”
听到提及自己,家成神情越发仰慕,满眼小星星。
只有黄花姑娘云淡风轻,虽然至今心里迷迷糊糊,但不妨碍表现高手气概,神情不屑。
“乡巴佬,少见多怪。”
“我不服!”
估计是觉得自己被齐傲天害惨了,四老板故意跳出来叫道:“就算这样,你凭什么说齐少主与她私定终身?简直是污蔑!”
齐傲天没有发怒,严肃说道:“先生没错,齐某与菲儿已有白头之约。”
苏四老板听的楞住,心里想齐傲天为何这么蠢,连自己的话都听不懂。身边十三郎已经接过去,似乎也没听出四老板真意,淡淡说道:“事有因果相接,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进行逆推一点都不难,难的是对看破未来;所以说,那位灵机大师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
“了不起”三字格外着重,四老板听出些味道,试探说道:“先生是在嘲笑?”
“是啊,灵机算错了结果,舒氏精通算道,却因此葬送全族性命。”背斧壮汉如此感慨。
“算不算错都不重要,而且......”沉吟良久,十三郎喟叹说道:“也许,现在这样恰恰是他算出来的结果。”
“怎么可能!”齐傲天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大吼般叫道:“灭族之战,灵机身灭魂消,假如事先知道,怎么会推动自己送死!”
十三郎平静说道:“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比如你。”
“我?”
“对,就是你。”
十三郎直视齐傲天的眼睛说道:“推算结果导致本族灭门,即便是无心或者算错,舒家小姐也有推脱不掉的责任;这样的女子不被视为灾星就不错了,再考虑到陈睿、程家,齐家大佬绝不会允许你与她走到一起。你的胆子不小,敢和她发展到这一步。”
听了这句话,齐傲天沉默了很长时间,缓缓摇头说道:“菲儿与程睿一点关系都没有,舒氏灭门更怪不到她头上;可以这样讲,整件事情与菲儿完全无关。”
这次轮到十三郎傻眼。但只维持一瞬便又释然,神情变得讥讽。
“果然,这才是最精彩的部分。”
......
......
灵机离开后,程睿并未花费太多时间思考便有了决定。百多年来第一次,程睿仔细打点仪容,周身上下收拾得妥妥当当。去和心中女子辞行。
辞别过程显得很怪异,站在竹林外的程睿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那位至今没露过面的女子也没有开口,但其似乎早已知道程睿前来与其目的,用心操琴一曲。
曲中自有嘉勉意,乐里当含不舍情,程睿安静地、仔细地、极认真地听完,牢牢记住那首陌生曲子里的每个音符,为之心潮澎湃。心满意足。
曲罢,耳边似闻一声叹息,程睿默默起身,抬起手,以最最温柔的姿态碰了碰面前的那根竹。
指尖传来令人心颤的感觉,程血衣凝神半响,转身,飘然离去。
......
离开后。程睿首先找回几名忠心下属,之后到仙灵殿。以程家当年少主的身份请求帮忙,降临到狂灵之地进行“科学考察”。
结果、结论如何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将多年积累全部拿出来,大肆收购狂灵石。差不多之后,程血衣返回程氏宗族,觐见当年给自己出题的那位老祖。给出自己的回复,并提出请求。
招安有成,自己将带回舒氏全族,请老祖履行约定,赐封地。复身份,重拾大位资格。
“当年这件事传出来之后呵,呵呵......”
发笑的不是程家老祖,而是此刻讲故事旁听的几个人,包括心思最最纯透的黄花姑娘在内,每个人眼里都满满荒谬,都觉得有些可笑。
很难理解程睿会幼稚到这种程度,但他的确这样要求,想象一下程氏老祖听到程血衣的话,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不会有假?”十三郎内心大胆假设,回头想又觉得没有意义,默默摇了摇头。
当年程睿那种性格,背后再被有心人推动,闹出变故是迟早的事,没有过多追究。
话题回到反宗,以程睿的“合法”身份、执拗性格、与做事情的风格,可以知道程家会乱成什么样子,闹出多大风波、乃至笑话。
具体经过不提,经过重重磨难,最终程睿得到一个承诺:反宗可以,招安舒氏有功,程氏从九大辅星内挑出一颗作为程睿的封地,由其自主安置。
但有两条,程睿最多只能纳舒氏女为妾,否则就必须放弃争夺大位的资格。
毫无疑问,自认妥协后的程血衣选择后者,为美人放弃大位资格。
“听起来,程家还不错。”黄花姑娘公平评价。
“何止不错?简直大度到超乎想象。”左宫鸣罕见插了句嘴。
“是啊,当初大家都这么想。”壮汉默默叹息。
“呵呵......”四老板只是笑,不发言。
挑明了与舒菲雨的关系后,齐傲天不方便发表看法,只留意十三郎的反应。
十三郎没反应,此时的他安静得想块石头,像在思考又像走神,心思早已云游天外。
“不会是圈套吧?”家成听的入了神,惴惴不安问道。
连家成都觉得不妥的事情,当年偏偏就发生了,又经过一番周折,交涉,磋商与反复,最终的结果是这样,程睿与灵机两人汇合,率领着舒氏全族三百六十七人整体搬迁,前往那个比其现居之地好百倍的封地。
半路无话,大队即将走到齐、程两族的中间区域,即将踏入程氏领地时,剧变果然发生。
伏兵四起,以往与程睿有过仇怨的那些散修、宗族、山门乃至蛮夷之修,几乎全部到场。
杀戮,从一开始便达到**。
......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四章:关键人物
修道中人无善类,走编星空,最和善的修士也难免有三仇五敌,陈睿修行时间不短,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仇视者自然更多。
灭族之战发生时,放眼四周,程血衣顿感人生“奇妙”,就好像老天被这个人族孽障彻底激怒,将其轮回之路上遇到的对手全部抓了来,济济一堂。
从少年玩伴到夺嫡对手,从蛮夷之地到庙堂高才,从蛮夷到荒原,从泥泽到大漠,四面八方八方四面,人、妖、鬼、魔、兽、虫无所不包。
“杀了他!”
“血衣恶魔,人人得而诛之!”
一张张充满仇恨的面孔,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呐喊,一道道宣泄愤怒的法术,一件件凌厉凶煞的法宝,仇敌、连同他们邀请的帮手,好像凭空冒出来一样,共同扑向这个“小小”的迁徙队伍。
总计三百六十九人迁徙,其中不乏像陈睿、灵机这样的大能之辈,公平地说,这支队伍实力相当强悍,但与周围同事发动的复仇狂潮相比,就好像大海上的一只独木舟,脆弱不堪一击。
全世界与我为敌!
类似场景,程睿此生仅见过一次;以往曾有邪魔诞生于古涧,不知为何流入人间,六宗皆有高手葬灭其手,犯下无数滔天罪孽;最终的结果便像今天这样,六大宗族联手通缉进行追查,最终锁定其方位后大举发兵,以挪移之术送去大批修士,四面八方进行围堵。
我做了什么,竟然变成了它?
四方张望,程家“少主”如坠冰窟,身体因绝望而不停颤抖。
我做过什么,有资格变成它?
内心求索。程睿从头苦涩到脚,一股戾气荡涤灵魂,自此再也不可能消除。
耳边忽听一声鼓响,就好似大军冲锋的号角,来自六大领地内的近万名修士,此刻就好像斗犬松开脖颈的套索。呼啸前扑。
“与程血衣为伍者,当灭族断根!”
不知谁喊出来这句话,听在程睿耳中不亚于霹雳惊雷,令其第一次感觉到惊恐。
“不要啊!”
第一声惨叫,第一声祈饶,第一朵血花第一颗人头,仅仅一轮齐扑,三四百人组成的队伍便被削去一层,其中包括舒氏几名年幼子女。还有那几名白发苍苍的长者。
需要提到的是,从遇到灵机到商讨、决定搬迁,时间已过去三十三年,程睿与舒氏早已不像过去那样对面不知容,结识了不少朋友。比如那个刚刚被砍掉头颅的长者舒上风,比如那个刚刚被断臂的舒成少,再比如那个出生于搬迁大业之后、今年只有十一岁的小女孩......程睿知道她的资质很不错,人也讨喜。原本准备搬迁安居之后选入竹林,成为舒家小姐的第一位正式门徒。
小女孩有个好听难叫的名字:舒舒。
无数法宝之光扑面。舒舒的父亲、亲长还有哥哥姐姐们拼死抵抗,付出全家人性命后将其护了下来,遥遥抛向程睿、与舒家小姐这边。
“带舒舒走,走啊!”
三四百人的队伍,前后之间难免有些距离,舒舒好动喜在前方瞭望。陈睿等则理所当然位于正中间,此刻剧变突然间发生,每个人都面临着各种攻击,局势更加乱成一团。
“舒舒......”
舒舒至今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嘴里不知是在叫自己的名字。还是如平时那样唤陈睿为叔叔。活了两千多年,程血衣从来没被人这么叫过,嘴上虽然沉默寡言,内心其实很欢喜。
一棍自远方来,拦腰将舒舒抽成对折的两半截躯体。
亲眼目睹那双明亮眼睛里的光泽快速熄灭,亲耳听到舒舒发出最后一声呼唤,程血衣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楞是将冲到唇边的喝声咽了回去。
没有时间大叫,没有精力求饶,更没有勇气回头去看舒家小姐的目光。
不敢再说什么守护的话,因为守不住;陈睿甚至不敢、也不愿在面对那张至今被面纱笼罩的脸。
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人生只剩下一件事:复仇!
后来,人们在总结这件事的时候,均认为血衣杀者之所以成就,原因在于其痴迷舒家小姐,心神无法自拔所致。
这不算错,但也不算对;程睿的确痴迷舒菲雨,但那并不是导致其心境变化的最关键因素,真正让程睿改变彻底的是一件很偶然的事,一个还不算太熟的小女孩。
舒舒死的时候,程睿的世界彻底崩塌,连舒菲雨都暂时抛在脑后。
咬断自己的舌,从一具尸体上拔出血锥,沈睿一路前冲,接住小女孩子的尸体、接连承受三次重击。付出这样的代价,程血衣径直冲到那名击杀小女孩的蛮夷修士身边,一口咬住对方咽喉。
一只手抱着舒舒的尸体,嘴里如野兽一样叼着那个没死的人,程血衣接下来的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
逃!
他放弃了舒家小姐,放弃了整个舒氏,放弃骄傲与尊严、执着与强拧,一路狂逃,以决死之志求活。
活下去,与世界为敌。
他成功了。
带着满满伤痛与终生无可消去的屈辱,在无数人失望鄙夷的目光注视下,程血衣成功逃离战场,成功活下来,最终卷土重来。
战后四十年,程血衣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自此踏上血腥的复仇之旅。更重要的是,人们惊奇的发现,以往那个混不吝的程睿彻底变了个人。
更强的修为,更强的实力,比狐狸更狡猾,比财狼更残暴,比毒蛇更阴狠,更狮虎更凶猛;程血衣逐一找到当初参加灭族之战的那些人,散修灭其命,有家灭其家,纵有庞大亲族势力,也会一点一点吞食干净。鸡犬不留。
修士几乎过目不忘,灭族之战时间不长,程睿却记住了所有人的脸,此后再经慢慢查找,由弱到强,由易到难。血衣杀者逐一找到他们,以极尽残酷的手段全部杀光。
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从来不会轻涉陷阱;他的速度超快,攻击距离超远;他掌握了某种特殊的修行方法,不需要打坐也能增加修为;最最重要的是,他出手从来不会落空。
男女老幼,大能小修,血衣杀者没有怜悯,绝不犹豫。一个一个的杀,一家一家的灭,直到现在、仅余部分六大宗族子弟尚未授首、且多数不敢露头。
为了对付他,六大宗族发令通缉,程家、还有许多人联手追捕,设置过不少陷阱,然而直到今天,程血衣依旧活的好好的。杀死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让人胆寒。
百年间。单单直接被其杀死的人超过十万!非但如此,出身程氏的程血衣公开警告那些跟随程家混饭吃的外姓修家赶紧离开,否则便只有祈祷别被他遇到、或者找到。
程血衣坚信,当年那件事,没有六大宗族合力不可能做到,其中程氏列第一位。
值得一提的是。六大宗族之中,程血衣对齐家的态度稍显和缓,因为他慢慢打听到舒氏仅剩一人被齐家少主所救,如今在竹园不准外出,似禁锢。实成守护。
她就是舒菲雨,当年让程血衣魂牵梦绕的那个女子。
血衣杀者是否感激?是否还有旧情?还是他已经看破本质,包藏祸心,希望齐傲天变成第二个他?
没有人知道。
......
......
长久沉默。
“当初那一战,没有人想到程血衣会愿意舍弃舒氏,因此才被他逃掉。”
故事讲完,齐傲天犹自唏嘘不已,缓缓说道:“正因为他逃了,所以才会有后来的变化,令六大宗族束手无策。”
束手无策?十三郎回味了一会儿,冷笑说道:“程血衣就在这里,程家老祖如果亲自出手,我不信他能逃的掉。”
齐傲天摇头说道:“狂灵之地这个地方,劫境修士是不会来的,至于各位长老乃至老祖就更不可能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
十三郎微讽说道:“我明白。境界越高越怕规则相冲,说到底还是程血衣不够强大,假如他真能威胁到宗族根本,那些老祖怕不会再这么想。”
这话讲到根子上。程血衣再凶只不过一个人、且境界有限,杀了那么多人,口号喊了这么些年,六大宗族屹立无恙,跟随的人也不见少。假如他有劫境、甚至涅级实力,事情完全两样。
齐傲天不能不承认十三郎的话有道理,苦笑说道:“那些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当下情形,如避免不了与程血衣打交道,先生有何良策?”
十三郎回答道:“合作这种事不需要什么良策,彼此有需求,用适当方法摆出来便好。程血衣是聪明人,我也不笨,齐少爷、四老板、邵前辈个个大智慧,没理由谈不成。”
听了这句话,三位大佬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方面十三郎讲的没错,合作这种事情,彼此有需求才是根本,理应能够合作。但就事实情况而论,先不说与程血衣相处是个大问题,将来后果更加难以预料,弄不好,还不如自己“投案自首”。
“若真的谈,应由先生来主导。”四老板站出来提议。
“是啊,先生是关键,我们几个顶多做个参谋......”背斧壮汉附和着,有些难为情。
“还没开始就考虑退路,两位目光果然清明。”
望着苏四老板的眼睛,十三郎说道:“把我看成当年的程睿,不怕我挖了你的眼?”
......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五章:欲同德,先同心
程睿、十三郎,多少有些相似。
比如内心想做的事情,两人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且不怕被利用,再有当他们做事的时候,都有百折不挠的精神。但若有人因此把两者混谈、或者同样对待,结果注定会失望。
与当年程血衣相比,十三郎的最大长处并非智谋有多高,而是行为更加中庸,在利用与被利用之间保持平衡;表现出来的样子为有极高的警惕性,但凡有能力威胁到他的人,很难得到其完全信任。
缺乏安全感,其实是一种病。
十三郎说道:“我不要求你们一定入伙。三位都是一样,要走现在就可以走,要自己去程睿单谈也行,总之一切随意。但若想留下来和我搭伙处理这件事,那就得听我的。”
十三郎说道:“程血衣若来,是谈是打还是拖,我是主力责无旁贷;与此同时,你们大家都要按我的指令行事,有疑问先给我按着,当时该听的命令不许讲价还价,更不许质疑。另外提醒一下,千万别指望我像程睿那样把事情兜都肩上不放,更别指望受了点伤就可以袖手旁观,门儿都没有。”
说到伤,三名大佬当中,壮汉或只有一半实力,齐傲天根本还谈不上医治,仅是精神状态得到舒缓;至于四老板,他看上去比刚才更惨了,站都站不稳。因此十三郎才有底气说自己是主力,当然也证明这位自领帅印的家伙心肠歹毒,非把将士压榨到皮包骨不可。
挑明态度,三位听众神色各异,嘴上不说,心里确实不爽;十三郎对此心知肚明。安慰、或讥讽道:“放心,我不要你们代表各自宗族,现在的你们也代表不了;我不要你们出卖什么,实话说你们也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程血衣怎么想我不知道,起码在我这儿,现在的你们除了一身修为、身上没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拿来讲价。”
不管是为了表明心意、统一思想。还是为了警告,这些话都太难听了,假如没有受伤,假如不如身体疲软连站都站不稳,四老板必不与十三郎甘休;此时此刻,仙灵老板多少有点寄人篱下的味道,遂把目光投向齐傲天,心里想你丫倒是说话呀,咱们是一伙的。
齐家少主沉默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十三郎继续言道:“我的习惯是,朝最好的方向努力,做最坏的打算。先说不好的。各位是否这样认为:程血衣若来,一定是为了与我们合伙搞阴谋?”
听了这番话,三人多少有些迷惑,四老板眨巴着眼睛问道:“难道不是?”
十三郎回答道:“他有别的选择。”
“别的选择?”
“没错。程血衣可以把咱们一锅端。”
不用再问,十三郎说道:“由我来做,会把事情分成三步。首先。我会把齐守仁勾结外人图谋齐傲天这件事部分泄露给那批兽潮中活下来的修士们知道,但不会提到四族。在他们把消息上报、散开之前。我会把咱们的位置传给四族追杀者,甚至他们的上峰;如此一来,无论他们多么为难,多么担心风险,都必须再度组织人马追杀。途中,程睿一方面可以再像之前那样趁乱杀人。也可等到事后把整件事捅破,让六大星空无人不知。”
字字如刀,闻者无不心惊肉跳,神情剧变。
众口幽幽,要点在于不提四族。想象一下。包括四族子弟在内的众多修士听到齐门内乱,肯定报着“立功”的心态传报四方,此后,原本应该“弹压”处理的事情变得公开,变得不可收拾。偏偏此刻四族追杀者获知齐傲天等人方位,势必再度组织追杀。
到那时,此事再难掩盖,陈血衣再把整个过程合盘放出,注定引发一场滔天大祸。
稍稍停顿,十三郎思路越发清晰,说道:“不要怀疑程睿的能力,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他能轻易做到。”
“为什么?”齐傲天急忙追问。
“之前我杀过一名叫桑南的猎杀者,因此才和程血衣起冲突,需要提醒大家的是,桑南并不是火焱本修,而是罗桑派过来的奸细。”
“嘶!”齐傲天倒吸一口寒气。
陈睿恶名在外,所说的话难有人信,但若由罗桑来操作的话......
好玩了。
背斧壮汉颤声说道:“先生的意思,程睿已与罗桑勾结,借助此事挑动六宗关系、甚至大战!”
十三郎淡淡回应道:“站在他的角度,难道不应该这样做?”
“当然不应该!”齐傲天站出来,语意铿锵说道:“私仇恩怨与大是大非,无论何时、何地、何情都不能混淆,内忧内乱内部倾轧,不能成为作为做这种事的借口。”
十三郎稍稍沉默,后说道:“你能确定程睿也有这种坚持?”
齐傲天犹豫说道:“以往程睿应该有的,现在......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他没你那么坏。”
这算是反击了。齐家少主打心眼里觉得萧十三郎行事狠毒,为敌的话,比程血衣危害更大。
十三郎笑起来,说道:“没有程睿,六大宗族还不是踩着钢丝行走,随时可能摔的稀烂。”
齐傲天摇头苦笑,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关键处在于......罗桑与火焱之间,快要开战了。”
背斧壮汉一旁说道:“传闻罗桑组织三千星盟,战事一旦爆发,六大宗族位于前线,前景堪忧。”
十三郎楞了下,问道:“三千星盟?”
齐傲天凝重说道:“三千颗修真星。”
我靠!十三郎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三千颗星啊!不是三千人,三千匹马,三千颗弹球......三千颗星球组成军队!
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十三郎有资格说自己见多识广,连真灵都能搭上关系。但是想到三千颗星,那样的战争那样的战场,真灵又能如何?
似还嫌情形不够糟,齐傲天继续说道:“星域作战,其余两家不会、也不能袖手旁观,据我了解到的迹象看,火焱与巨魔、普里那边的沟通不是太好。”
事有大小,齐家少主的生死对六大宗族影响很大,但若涉及到星域之间,他这种角色就不够份儿了;当然比普通人还是好一些,多少能够看出点迹象。
最糟情况,三大星域围攻一家......关我屁事,赶紧跑呗!
心里正这样转着念头,齐傲天说道:“大局也好,小情也罢,六大宗族之间无论如何乱不得。考虑到我们的身份,即便与程睿合作也要考虑长远些,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拿我来讲,若真的没有办法挽回,宁可送上门去,也不愿因此让齐家背负与程血衣勾结的罪名。”
十三郎冷漠说道:“少主似乎忘记了,外人眼中,你已经和程血衣勾结在一起。”
齐傲天摇头说道:“人言固然可畏,我心无愧才最要紧。”
我心无愧?
十三郎微微皱眉,说道:“你是要告诉我,当年舒氏灭门那件事,齐家没有参与,你完全不知情?”
摊牌!之前一直忍着的话终于讲出来。
齐傲天深深皱眉,没有马上回应。
十三郎又说道:“你和程血衣一样修习狂灵之气,难道不是因为舒家小姐蛊惑?说的难听点,你到底了不了解她,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受人操纵,或干脆是另一个人?”
将军!十三郎撕破脸皮,拔剑向秦。
齐傲天反而平静下来,其神情稍稍有些郁,就好像体内伤痛加剧,或某种陈年旧病复发,难以忍受。
长时间沉默,齐家少主终于有所决断,再度开口。
“有没有听过通灵之躯。”
“......什么灵什么躯?”十三郎不知所谓。旁边两位却都大惊失色,豁然站起。
“什么!”
“真有通灵之躯!”
“齐少主的意思难道是,舒家小姐是通灵之躯?”
“这不可能,那种灵躯早已绝迹......”
“别叫了,都别叫了......闭嘴!”
第三遍才能喝止,十三郎想不通这两位到底怎么了,讥讽说道:“两位是成年人,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你不知道通灵之躯的意义,那是......”
“够了!”
没心情再将就他,十三郎反手将四老板按回去,骂道:“想不想尽快去除化骨虫?”
这算怎么个说法?通灵之躯怎么突然和化骨虫联系上?
不管怎么讲,四老板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茫然眨巴着眼睛,恶狠狠点头。
“想。”
“想就闭嘴!”
十三郎回头,对齐傲天说道:“你讲。”
齐傲天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知很确定......嗯?”
齐家少主神情忽变,苏四老板神情大变,背斧壮汉神情骤变,翻身跃起,凝势取斧。
唯十三郎身、形皆不动,默然片刻,微洒开口。
“鬼鬼祟祟,你果然很怕死。”
“不想死的话,最好闭上嘴。”
身后传来回应,三千丈外红衣飘飘,程血衣声音、目光皆冰冷,只看齐傲天一人。
“你说她是......天生灵媒?”
......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六章:口与手的对决
“他的问题,我来答。”
听到警告,感受到杀机,十三郎没有闭嘴,反而示意齐傲天不许开口。
“有劳先生。”
之前那场“关于角色”的商讨并未完成,但在听到这句话后,齐傲天不仅依从十三郎的意思做了,且表现的相当尊敬。
上场前争权,临场时当仁不让,这种行为常被人诟病,易落话柄。
有这种想法的人注定成就不了大事,归根结底,一支队伍,只允许有一个声音。与实力高低无关,与受没受伤也无关,仅关乎一支队伍给人的印象,还有表现出来的气势。
大族尊长必有大智慧,齐傲天若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连这种基本素养都不具备,哪来的资格争夺大位。那些把担当看成出风头,那些把退让视为屈辱的人,以及那些小鸡肚肠恨不得全世界围绕自己一个人转的人,根本过不了初选。
起身转身,扭头回望,感受着远方红色身影的愤怒与杀意,十三郎挑唇微讽。
“吓唬我?”
血衣鲜艳而冰冷,陈睿冷冷望着十三郎的脸,神情不喜。
不喜既有风雷乱舞,两人之间的空气里莫名出现一条条丝纹,如针似箭掠向十三郎;这样距离,血衣杀者要杀人,根本不需要动锥。
“三次说要杀我,三次徒劳无功,好意思大言不惭?”
顶针开口,十三郎不施法,不阻挡,以身体承受万刺穿通;旁边壮汉想要出手,黄花女等人大喊大叫想要反击,也都被其阻止。
“要杀我。拿出真本事来。”
血衣杀者手下留情,若同时攻击在场所有,这一击便会死掉好几个人。邵、齐、苏等固然有数,十三郎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可他明明身体痛苦不堪、干挨打不敢还手,嘴上依旧不肯饶人。
“有本事你靠近点。”
“本座知道你的底。”
血衣杀者神情不变。微洒说道:“龙石无用,龙盾亦无用,本座如想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十三郎脸上肌肉乱跳,想笑但表情不成模样,说道:“有点见识,来呀。”
血衣杀者很配合,不声不响再加一分修为,针刺力度陡然加剧。耳边只听到噗噗乱响,十三郎就像被人推送一样连连倒退。
“哼!”
三位大佬之中,唯一算得上正常的持斧壮汉踏前半步,目光一瞬不瞬。
“狗杂种!”黄花姑娘两眼通红,竭力想要挣脱。
“没打,还没打......”左宫鸣连连大喊,死拉着她不放。
“这还没打,你眼瞎了!”黄花女嘶身大喊。
“是没打......”左宫鸣不知如何解释。一旁苏四老板叹息挥手,轻施法度将黄花女彻底封禁。一面紧张关注场内。
**裸的打脸。
纵然与十三郎关系不睦,纵然明知道程血衣不是为了杀人、且知道十三郎有意与之配合,四老板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受,心里时有冲动难以遏制。
“今日齐某如不死,将来必向血衣讨教。”
大家子弟就是不同,齐家少主心中羞辱的感觉远超四老板。说话仍保持大家风范,但......只有前半段。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这样的废物,怎么有脸活到现在?”
一句话,千针尽去散于无形。十三郎胸前衣衫尽碎,**胸膛密密麻麻全是血点。
站在一起就是同伴,内部问题内部协商,对外时应该彼此维护。单纯比较实力的话,健康的苏四与齐傲天皆不逊色于程血衣,此刻都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对方耀武扬威,颜面尽失。反过来讲,十三郎心甘情愿不做抵抗,目的也不仅仅维护黄花女等人的性命,还有修士极注重的尊严。
就对面的情形而言,程血衣虽出手、但还算得上有分寸,一来力度未到十三郎极限,再则攻击目标明明白白,尽数集中在胸口丹田。
他在试探什么?是否有了结果?
大家懂,十三郎也懂,体内痛苦不堪,口风越发硬朗,或者叫死撑。
“就这点本事?再来!”
血衣杀者没搭理他,鬼火般目光落在齐傲天脸上。
两个男人与一个女人,这种故事放在哪里都会水火不相容;齐傲天故意把这个话题拧出来,成功替十三郎解了围,同时也激怒了程血衣,惹来真正杀机。
风暴随时可能临头,群修戒备不敢轻动,程血衣望着齐家少主瘫软如烂泥的凄凌摸样,好半响,默默摇了摇头。
“你才是废物,修不了狂灵之气,反不得古。”
虽未道出全部,但也算得上事实俱在,齐家少主有心争辩,无言可对。
“我呢?我怎么样?”
十三郎及时揽过话头,神情讥诮。
“看清我的状况没有,是否比你从那个老骗子手里得到的法子更高明?”
......
......
四道目光空中相遇,相似狠倔、一样冷冽,各自体现着主人的强悍意志,彼此都觉得灵台有些刺痛。
良久,血衣杀者将目光转向别处,不为避让,而是要找到更适合攻击的那个点。
“数年前,本座降临飞升之地的时候,仙灵殿、苏四是知道的。”
“......你!”苏四老板神情微变,张口欲言。
“那又如何?”
十三郎抢先开口说道:“仙灵殿不问宗族是非,苏老板按照指令行事,指责、陷构别人之前,先问问自己够不够资格。”
程血衣淡淡说道:“何需本座构陷,苏四插手六宗恩怨,如今已然有宗难归。”
十三郎嘲弄说道:“难不难归你说的不算,纵然难归,也不似你丧家之犬。”
程血衣随意说道:“本座此刻出手。尔等能活下来的人不会超过两个。”
十三郎目光骤然锐利,气势攀升,声音反倒出奇宁静。
“再动手试试。”
短短数语交锋,气氛陡然凝固,一人一队剑拔弩张,令人窒息。群修人人凝神备战。四老板心里好一通埋怨,忍着剧痛提聚真元;少年家成额头见汗,死死握住斧柄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过了良久,程血衣到底没出手。
这很正常。现在的血衣人不是当年那个陈睿,要杀人的话,他根本不会现身。
留意到陈睿杀机渐敛,十三郎继续说道:“今日在场一人伤亡,你的残生尽在逃亡中挣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复仇更无从谈起。两百年后,你会被阴司打入十八层地狱,历千世万年苦炼无解脱。”
不吹能死吗?四老板内心哀嚎。
旁人都不当真,偏偏血衣杀者神情微动,因为他留意到别人没留意到的地方,在说出“两百年”的时候。十三郎语义格外肯定。
那是强大信心的展现,不是胡乱吹嘘可以表现得了。仅同类人可以感受得到。
程血衣不明白十三郎底气从何而来,难道背后确有真灵可依仗?
几番疑惑思量,血衣杀者忽然说道:“本座早就到了。”
齐、苏、邵三人闻之色变。
十三郎一脸好奇,说道:“然后?”
程血衣说道:“尔等商谈的一切,本座都知道。”
十三郎仍不解,问道:“再然后?”
程血衣说道:“本座只需释放几条消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尔等生死两难。”
十三郎恍然大悟,戏谑神情说道:“意思是,你要按我的教导去做?”
反激将?如此拙劣手段?
程血衣神色冷漠而平静,看傻子一样望着十三郎。
十三郎摆摆手,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孤家寡人。谁都不敢相信;战战兢兢,时刻会有不测之祸;恨不得早点死、偏又不得不怕死,半分风险不敢冒。”
“......”
程血衣微微皱眉。
十三郎望着他说道:“很苦吧?”
程血衣微微挑眉,眼中又有寒芒跳跃。
十三郎说道:“为何不去做?怕上当?还是怕我的办法不灵?或者害怕罗桑修士不相信你、看不起、不屑与你这个背族之人为伍?”
血衣杀者薄唇微颤,面色略有狰狞意。
十三郎忽然说道:“你以为,刚才我不知道你就在身边?”
群修茫然,程血衣微愣。
十三郎说道:“你把这座传送阵留下,其上必有预留手段;你不会平白送给我们这么大一个人情,所以一定会来;你知道我们到了这里,所以才赶了来。”
十三郎说道:“你想做交易,但不敢直接通过这座传送阵,又担心我们跑掉错过时机,所以......”
稍顿,十三郎说道:“你也有传送阵,就安置在这座附近,对不对?”
三名大佬面面相觑,想起来以往程睿曾有过数次追杀途中无故消失,原因多半在于此。
辩无可辩,程血衣说道:“那又如何?”
十三郎摇头轻叹,说道:“你这个人啊,资质有缺,受再大、再多刺激也不开窍;所以你只能躲在阴影内,做一个受人操控的刺客。”
不知是被说中、还是想到什么伤心事,程血衣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
“没有人再能操控本座。”
“那是你不知道。也许,我是说也许。”
头一次,十三郎说话时的神情、姿态均极为真诚,声音透出几分怜悯。
“也许你现在的作为,正符合某些人的意愿。”
......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七章:势与力的角逐
程家少主变成程血衣,是不是有心人设计的结果?
谁也不知道程血衣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肯定的是即便他想了也没能找到答案,在那之前,程睿只能按照目前的轨迹走下去,不停杀人,不停变强,变强之后杀人,杀人继续为了变强。
这样修行毫无意义,这样活着生不如死,但与撕开伤口再撒一把盐相比,或许还要好过些。
十三郎声音驱缓,说道:“对几个伤员、后辈炫耀你藏的有多好?还是说你想证明自己想来便来想走就走,想杀人就能随便杀?”
难道不是吗?
虽与十三郎站同一阵营,周围人还是被这句话逗着了;血衣杀者无声无息欺近到这等距离,假如他想做点什么,比如杀两个人,手到擒来。
十三郎认真说道:“真觉得自己有本事,等我把大伙儿伤治好、调理好精神,再来试试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耀武扬威。”
多傻啊!
齐、邵两人心里不知怎么想,四老板快哭了,暗想这货是不是刚才伤了脑子,尽说蠢话,姿态还摆的一本正经。
程血衣不是当年那个陈睿,怎会上这种当。
别说,还真有点效果。
程血衣留意到了什么,问道:“你能治好他们的伤?”
十三郎老实回答道:“目前看,六成把握。”
程血衣感到意外,说道:“六成,很不错了。”
十三郎及时跟上,说道:“你若是肯帮忙,晚辈还能增加两成把握。”
这就开始攀亲?四老板一旁目瞪口呆,心里想老夫自认变脸功夫不俗。与此子相比当真是......
程血衣冷漠说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后辈。”
十三郎骄傲说道:“论辈分,我与家成称兄道弟;论尊卑,沧浪属于齐宗;论修为,我赶不上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论年纪,四老板应该最老,少说比我大上一两千岁。真真尊老。”
啰嗦一堆,表情奇怪,就好像十三郎突然变笨了,完全听不懂别人嘲弄。
血衣杀者多少有点糊涂,说道:“主、尊、长、老面前,晚生后辈退开讲话。”
十三郎噗的一声笑,笑容轻狂笑容不屑,讥讽道:“听说你脑子不好使,之前觉得那多半是谣言。现在才明白别人说的轻了,血衣杀者何止脑子不好,简直无脑。”
“论辈分,在场三人个个高你半筹。”
“论尊卑,齐少主身系老祖血脉,你为程氏叛族之修。”
“论修为,我身后站着三位生境大能,你光杆一个;论战力。你高我三重且偷袭在先,本少依旧活蹦乱跳。”
“论年纪......”
一口气比较完。身边突然多出一名花裙子小女孩,十三郎宠溺揉揉小不点的头,指指程睿说道:“告诉这位小兄弟,妞妞今年多大?”
“八千七百九十三岁。”小不点声音清脆,所讲为刚刚得知的实话。
“我家女儿......嗯?”
十三郎得意洋洋,忽发现程睿有些不太对头。其目光直勾勾如同粘在小不点脸上,瞳孔眯成一条缝,面孔也一个劲儿抽搐。
犯忌讳了?还是击中要害?
灵机一动把小不点当成别样奇兵,此刻回想起刚才那个故事,见到程血衣的反应。十三郎意识到这般举动大为不妥,赶紧抢步上前。
“开个玩笑,别当真。”
“你......大胆!”
视线受阻,程血衣愤怒若狂,一样抢步上前。
三步千尺,转眼半程,血色身影在空中拉出清晰红绸,直至身前......方止。
不得不止。
利斧当面,群修合围,十三郎一手龙角一手龙石,感觉如君王握住整个江山。
“你别逼我。”
“不要伤她!”
呼喊断喝同时响起,此后陷入一片死寂,再无一人开口。
......
......
与程血衣打交道,最麻烦的地方在于距离。
去掉掌天弓,无一种手段能威胁到陈睿,不管是谈还是打,血衣杀者立于不败,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想打就打要杀便杀,想来便来想走随时可以走,遇到问题一时不明白,可退到远远的慢慢想。
那怎么行!
绝对不行。
或许程睿的确不适合搞阴谋,但他不是笨蛋,相反脑瓜子足够聪明;这场奇怪交锋进行到现在,人多一方终于创造出机会,将这位难相处、又不得不相处的对手拉上了台。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对你没有,对我家女儿更不会有,之所以这样,只为增加一点诚信。”
以谈判专家面对轻生者的耐心、还有好脾气,十三郎慢慢等到程血衣的表情稍微放松下来,才以诚恳的姿态开口。
“不要动手不要跑,现在我们好好谈谈。”
旁边四老板浑身冒汗,一部分因为疼,一部分因为分摊程血衣的压力太大,还有一部分因为十三郎;就内心想法而言,四老板宁愿如刚才那样,至少精神相对轻闲。
谈了半辈子生意,四老板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经历这样一场别样谈判,大开眼界。
值得庆幸的是,程血衣的表现还算平静,既没动脚也没动手,仅以极缓慢的动作站直身躯。
泼风杀势如疾风暴雨,袖里乾坤锁控由心,十三郎之强亲眼所见,且刚刚亲自检测一遍,旁边还有一位可能会自爆的齐家少主,被这么几个人围在核心,强如程睿,一旦靠近也不敢轻动。
“她呢?”
通红双眼,血衣杀者防范周围、仍不忘搜索小不点,因不能专心,一时无法锁定其方位。
“空间天赋?”
“有眼光。”
赞一声。十三郎如实说道:“躲着呢,准备偷袭砍掉你的头。”
四老板又想骂娘。
程血衣没有发怒,相反慢慢平静、或者说清醒过来,先是凝神看了看四周,再把目光转回到十三郎身上,问道:“怎么谈?”
十三郎回答道:“很简单。你想要什么,我们想要什么,说出来看看对方有没有,能不能交换。”
这是做生意的套路。四老板暗自嘀咕,埋怨十三郎态度太直接,应先着手消除双方的戒备才合适。
程血衣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十三郎回答道:“半个时辰。”
啥?血衣杀者明显不懂。
“半个时辰和平谈判,期间只准说话,不准动手动脚,以各自最最严厉的誓约为证。”
解释一遍意图。十三郎发觉自己过于紧张,神情微赦继续说道:“这是前奏,无论谈不谈得成都以半个时辰为限,此后该打便打该杀就杀,双方不能后悔,更不准留难。”
程血衣想了想,问道:“你相信我的誓言?”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就冲你的名声。还有刚才对我家闺女的态度,为什么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程血衣长长沉默,良久说道:“谁先来?”
十三郎毫不犹豫回过头,对齐傲天说道:“他先来。”
“为什么是我?”齐傲天大惑不解。自己人知道自家事,齐家少主最清楚自己当前的分量,真正轻如鸿毛。
“因为你们两个是情敌,不共戴天的那种。”
“......”齐傲天哭笑不得。那边程血衣眼里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一闪即逝。
“快点吧,别让血衣兄久等。”十三郎连声催促。
“就是就是,磨蹭什么呢!”四老板意识到有便宜可占,连朝齐家少主打眼色。
“......”
齐傲天聪慧。齐家少主做不惯这种勾当,犹豫半响才说道:“如我违背约定,菲雨再不......”
“不行!”血衣杀者突然暴怒,拧眉断喝:“不许你以她的名义起誓。”
耳闻不如亲见,望着程血衣“痛不欲生”的表情,十三郎等人瞠目结舌,心里都在想,这家伙到底是痴情还是变态?
“你不懂,她根本不是她......”
心里觉得荒谬,齐傲天还想辩驳,可惜程血衣听不进去半个字,咆哮声声道:“不行就是不行,是也不行,不是更不行!”
此类场合四老板最有经验,赶紧圆场:“好好好,麻烦少主换个,阿猫阿狗都行。”
“呵呵,那敢情好......”本意是郑重,反被逼着虚情假意,齐家少主无可奈何,索性随意编个誓约。单就态度而言,傻子都能看出这次齐傲天心意不诚,甚都不愿意装。
不怕不真,有人捧场,齐家少主话未落音,十三郎回头看程血衣,理直气壮说道:“到你了。”
年轻人做事不牢靠,太急躁,太急躁啊!四老板心里直骂,暗想好歹咱们再出来个人,比如老夫来配合的话,保证让他看不出破绽。
程血衣的表现再度出乎大家意料,仅稍做犹豫便开口,破指圈符,起誓成约。
“以菲雨之名为誓,本座如先违背约定,千秋万载,百世轮回,与之再无重逢之期。”
言罢,程血衣屈身,盘坐,目光清明四望周围,潇洒挥袖。
“开始吧。”
“......”
这就算完了?
这也能算数?
周围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连最痛恨血衣的黄花姑娘都有些不自然,心里想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故意落大方。相比之下,四老板想法完全不同,心里觉得程血衣纯粹为了和齐傲天斗气较劲儿,心意肯定不诚。
该不该让他重发誓言?四老板没了主意,偷偷去拽十三郎。
“愿望变个样子当誓约用,你啊你,小聪明不少。”
十三郎没理四老板,收好龙角龙石坐到程血衣对面,感慨万千。
“性强心拧,还真是。”
......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八章:灵媒有难,天外来
“通灵之躯,又称天生灵媒,意思是能够连通宇宙各个角落、各种生灵乃至神鬼妖魔......一切。”
再度相谈,话题从之前断开的地方继续,主讲仍为齐傲天,旁边四老板见多识广,时而进行补充。
“这里的连通,指的是意志相接,不是眼睛或者灵识能够看到的桥。”
琢磨了一下,齐傲天说道:“修士之中有一门旁类,专修召唤引来各个位面的大能助战,还有各种图腾祭拜,与此有些相似。”
召唤?十三郎想到身体内那位阿古王,至今还不知道其真正底细,或许还有目的。
“不一样。”旁边四老板大摇其头,说道:“图腾之术也好,召唤也罢,归根结底在于交换,都需要送上足够祭品。我觉得这些应该算是信术分支,比如在场各位,将来有所成就去往异界,本界信徒祭拜仍有信力,通过某种法子引导,便能降临意志、或者投影什么的。”
生意人本质难变,什么事都能用生意经解释。这有好处,起码听着浅显易懂,十三郎更习惯这种说辞,追问道:“灵媒呢?”
四老板严肃说道:“灵媒了不得,区别在主动与被动!”
召唤与信仰,归根结底是请求,灵媒之道完全不同,能够根据本人心意做选择。打个比方,灵媒通过某些方法“联系”上某些界面大能,能够辨识其长短、强弱甚至大概意图。再根据自己的需要做出筛选,最后实现请神上身,帮助自己实现某种目的。
听到这里十三郎动容,好奇问道:“那些神鬼妖魔都喜欢灵媒,甘愿为其所用?”
“关键就在这里。”齐傲天接过话头说道:“凡大能者必有大需求,这些需求通常很难实现,在其界内找不出多少线索,甚至有可能实现不了。而要实现穿梭大界,除非自身实力真的强到无视界律,否则就必须一个引子。”
四老板接着说道:“据我所知道。要实现这个目的。图腾、召唤类都不行,非得灵媒才能帮其做引,再经诸多手段引导,才能渡来真身。”
齐傲天随之说道:“就是如此。”
听到这里十三郎大概有所领悟。忍不住撇撇嘴说道:“穿梭界面都要人帮忙。那些妖魔鬼怪水平很一般。”
轻视态度表露无疑。周围人等面面相觑,有心耻笑,想到这位爷常与真灵打交道。又都闭了嘴。
偏偏十三郎生出兴致,追问道:“灵媒这么厉害,请来的神与真灵相比如何,谁的拳头更大?”
这叫什么事儿啊!敢情真灵都是大白菜,可随意由这些劫境未破的小修摆出来比划。
齐傲天可算半个当事者,无奈苦笑说道:“之前所讲只是大概,灵媒虽强也不是随意拿来说叨;通灵之术更不能随便使用,动辄有可能失去自我;再有吃术强弱有别,与其自身修为、所修灵术、还有感悟都有关联。”
十三郎略略点头,说道:“能理解。我的意思是,强到什么程度能够感应到灵媒气意,比如真灵、六大宗族老祖什么的,做不做得到。”
“六宗老祖无此能力,但也不是必须真灵之上。”
突兀声音,程血衣此刻开口,毫不客气拦住十三郎,直视齐傲天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要说,当年我遇到的菲雨,实际上是其施术引来界外之魂!”
血衣杀者说话与其做事风格一样,直来直去半点转圜都没有。随着这句话,气氛随之一下子紧张起来,周围安静到让人窒息。
沉寂中齐傲天默默点头,表情诚恳说道:“对。但......不能断定对方是界外还是界内。”
界外还是界内,这个问题并不重要,程血衣面孔微微抽搐,又问道:“她......为何找上我?”
齐傲天坦然回答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程血衣神情陡然转厉。
“我不知道,菲雨也不知道。”齐傲天坚定回复。
“不可能!为什么!”程血衣的怒火瞬间引爆,脸如衣服一样红,目似鬼火。
齐傲天平静说道:“因为那时候主持身体的不是菲雨,至于那个引来的魂,灭族之战中已经死了,教导菲雨灵术的灵机也死了。”
长久沉默。
该死的都死了,想问没地方问,现在的舒菲雨是本人,只是本人,仅仅是本人......
粗重呼吸,程血衣失落而绝望,感觉一下子没了生气,只剩行尸走肉;旁观者大眼瞪小眼,同样不知如何是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齐傲天用假话欺骗程睿半点好处都没有,非智者所为。
也就是说......
沉默中程睿目光微闪,说道:“能否再施其术......”
“想都别想。”话未落音,齐傲天断然拒绝,说道:“星空浩渺,万千神魔,先不说连通一人的可能有多大的,纵然做的到,我也不可能答应。”
这种态度容易理解,上次施术,舒菲雨险险丧失人格,再来一次,除非日起西方。
武力相胁?
血衣杀者眼露凶光,对面十三郎忽然举手,伸到其眼前晃呀晃的,像在撩拔做戏的猴子。
“作甚!”程血衣厉声责问。
“看你有没有傻。”
“你......”
“你什么你,你想干什么?”
毫不掩饰内心讥讽,十三郎说道:“就你这样子,找人家想干吗,为奴为仆?还是想求亲?”
粗一听觉得好笑,仔细想。声声如雷字字如刀,血衣杀者瞠目结舌。
“我......”
“我什么我呵!别在纠结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嘴里说着,十三郎做出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举动,顺手拍了拍程血衣的头,再指指自己脑门。
“不是我说你,挺聪明个人,就是这儿有问题。”
“......”
周围人集体陷入呆滞,程血衣毫无所觉,痴痴呆呆恍惚半响。迷迷糊糊转过头去。问齐傲天:“她叫什么名字?”
齐傲天微微皱眉,不自觉把目光转向十三郎。
“看我干吗?”十三郎一头雾水。
“呃,先生觉得......”齐傲天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心里想这事儿到底该不该说。怎么就想到要问他。
“说啊!”程睿一声怒吼。
“说啊。给人留点念想。”好不容易稳住局面。眼看因为一点破事儿再起波澜,十三郎跟着程睿一块儿急。
“哦哦哦,叫不死。”醒悟过来的齐傲天连忙答应。呼吸忽为之一顿。
“不死?这算什么名字?”血衣杀者迷迷瞪瞪,对面十三郎激灵灵打个冷颤,翻身跃起,一把掐住齐傲天的脖颈。
“你说她叫什么?”
“不......不不不死......你干吗!”
“不死?后面没有了?”
“当然没有了,你......你你你给我松开!”感觉脖子快要断掉,齐傲天就近示意四老板帮忙。
“先生小心,先生没事吧,先生,十三先生?”四老板多机灵,身形微晃退至三百尺以外,凝神戒备着。
“爹爹?”小不点自虚空闪现,偎在父亲身边连声呼唤。
“呃......”
十三郎终于醒过来,松开手,四方望,怅然若失。
“后面没有了?没有了......”
......
......
庄园内,竹林中,舒菲雨静静停靠在一颗青竹上,食指蘸露,久久不能按下。
春秋几次轮回,对这片竹林来说宛如一瞬,对这颗枚阵核心的主竹而言,鳞栉见不到丝毫增长,但在舒菲雨的感受中,却好像过了半辈子。
人之一生,常以幼、少、青、中、老划分时段。幼年懵懂,少年莽撞,皆属不通事理;青年昂扬,中年沉稳,人之精华、成就决定于此;至老年,夕阳垂挂无可挽回,无论凡间子孙绕膝投怀,还是修家安排传承,所为不过一丝念想。
为人者,区别与兽类处便在于此,在于那一丝永远都扯不断的主动念想。对拥有强大能力的修士而言,判断各类天生之物有否开智的标准同在此处,看其有没有将本能转化为思索。
舒菲雨正在思索,极认真,极努力,神色极其疲惫。
数日来,林内女子枚卜不断,整片竹林因此萎靡,人也好似狂风骤雨中花蕾不断摧残,几已支撑不住;奈何心中疑惑难消,她只好一次又一次压榨体内残余不多的精神,不断试图寻找那一点灵犀。
适才轻雨弥漫,包含湿意的雾气侵润额头,就好像数日不眠的人忽然被冷风一吹,灵台得以拥有皮刻清明,舒菲雨匆忙再施法度,眼看有期,这最后一指却无论如何都按不下去。
竹园清幽加上四周无风,林中女子倚靠无助的样子许久不变,时空仿佛被定格。指肚那一点清露越积越重,舒菲雨的脸色也越来越白,紧咬着的唇舌仿佛被胶粘住,隐泛出丝丝腥甜。
时间不多了。
身心俱疲、不得不借助竹阵力量才能稳固身形的舒菲雨感觉到,这将是她唯一的机会,一旦那颗凝聚最后精神的露珠跌落,好不容易捕捉到的灵犀便会跌碎成千百份,再无从寻觅。
耳畔时有滴答声落,视野可见银丝倒悬,一丝一毫都不偏斜;往日里,这种筛雨纷纷网的景象总能让人心神剔透,如今却成了逼人变动的音符,惹来阵阵焦灼。
“这又是何苦。”
艰难时刻,林外传来轻柔宽慰,一名略显瘦弱的青年徐步行来,望着林内那个苦苦支撑、挣扎的女子,脸上流露出几分怜惜。
“纵有通灵之躯,也经不起这样无休止的折磨;师妹想知道什么问我便能知晓,何苦折磨自己。”
......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九章:艰难跋涉,阶前一步
齐守仁,齐家未来族长的两位主要争夺者之一,与血衣等人同时代天骄,代表着六大宗族的未来。
按照常人心目中的领袖标准,齐守仁明显逊色于齐傲天。他的身材不够高大,脸色过白透着几分病态,脊背还稍稍有点驼;最突出的是那双眼睛,好似孟着一层灰蒙蒙的雾,缺少生气,给人以死寂冰冷的感觉。
值得一提的是,六族之中,齐家历来有注重仪表的习惯,说好听点叫爱排场,不客气讲就是虚荣。齐守仁的样子不说有碍观瞻,起码让人难有好感,第一印象便失了分。
他的出身也有问题,其祖上实为旁支血脉,后因某代亲祖被直系收养,又经几代繁衍、且个个表现出众,才勉强得到竞争大位的资格。
除此外,齐守仁的修行之路也与齐傲天不同,或者可以说,与齐家正统不太相符。这种情形放在散修、或一些小门小户内,很可能得到修家赞誉,道其独辟蹊径,但在齐姓这样的大家,有无数正统功法可选、且有无数先贤大能为例的情况下,齐守仁的行为分明就是叛逆。
有此三条,齐守仁夺位之难可想而知;说句公道话,他的确比齐傲天付出更多努力,承受了更大压力,当然也用了更多手段,最终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好在事情即将有结果,多年煎熬正果有期,齐守仁心情不错。
当前当变,仅剩下一件事不够稳妥。
......
......
不见林内女子回应,齐守仁随手翻出一枚玉简,说道:“师妹想知道的事情,都记在这里。”
半响无声,舒菲雨知道齐守仁来。但她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指腹,别说不愿回应,便是想说话,恐也没那个余力维持。身在林外,齐守仁隔着稀稀疏疏的竹叶望着,慢慢明白了什么。
“师妹无暇。为兄念给你听,显给你看。”
言罢,他朝玉简内灌输法力,很快显露出几幅画面,伴有愤怒的声音解读。
第一幅图,成千上万大地之獭聚集成球,似簇拥般滚滚向前,隐约可以看到,它们似在维护着什么。身后。持锤壮汉没了下巴,神情凄惶而无助;浪浪仙子葬灭五具分身,悠闲老者中指断折,此刻正一脸担忧对远方大喊,尝试将某人唤醒。
“齐傲天,吸纳狂灵之气反古修行,致其神魂大变,骤袭四族。所为与兽修无异。我等不备,四族皆有人遭害。无奈追踪以求其因。”
第二幅图,兽潮汹涌,战事激烈,苏四施展袖里乾坤罩住浪浪分身与程家亲卫,两人拼命挣扎脱困而出,齐傲天再度暴起。如野兽将两人撕成稀烂。另一旁,悠闲老者神通大展,拼命想要维护传送阵不散,因此被背斧壮汉、邵家成等群修围攻,其中那名在虚空内钻进钻出的白衣青年格外凶狠。最后一腿将老人肉身生生抽跨,传送也因此被毁。
“苏四、邵林、下界萧十三郎等人相互勾结,与齐傲天一道设置恶局,我等再遇截杀。”
第三幅图,龙角成盾,白衣青年高声喊喝,远方血锥闻声而来,一举将持锤壮汉击杀;苏四等人随即脱逃,脚下各自均踩有星盘,期间,白衣青年不时开口,远方似有呼应传来,身后四族残修彷徨,不知如何是好。
解说声音越发愤怒,听着已经失控。
“血衣杀者伏击在侧,关键时刻突施杀手,我等不备再遭重创,仅能自保,再无余力清剿、或将其擒获。”
接下来第四副,浪浪、胖子、侍卫还有化身燕子的老者谨慎搜索,最终找到一座空荡荡的传送阵,阵前写着一排大字。
“六宗当灭,罗桑有使,星空斗转,狂灵再生。”
下面还有署名:程血衣。
展示到这里,后面已不是太重要,齐守仁默默等了一会儿仍不闻回应,挑起眉,神情略显不耐。
“师妹生具慧眼,不用为兄过多解释也能知道后来的事,为何还要如此固执。”
雨后竹林湿雾稍浓,距离又有些远,站在他的位置,没办法看到舒菲雨表情如何,只听啪的一声响。 指尖落定,就像一颗珍珠摔碎在石板上,清脆、格外响亮。
林内女子长吁一口气,开口言道:“专程来给我看这些,为什么?”
声音还算平静,除了掩饰不住的疲惫,听不出什么特别意味;齐守仁精神微振,说道:“为兄的意思历来清楚,请师妹顺应天意。”
舒菲雨缓缓说道:“破绽百出,也能叫天意?”
齐守仁微微一笑,说道:“破绽百出但无一人说破,所以叫天意。”
这句话很有意思。
舒菲雨认真想了想,说道:“当初我劝说傲天不要修习狂灵之气,今日果成祸患;万兽维护视其为同类,落在别人眼里,当如奇宝。”
齐守仁接下去说道:“既然是奇宝,便不能为人,更不能继承宗族大位。”
舒菲雨说道:“这就是你的天意?”
齐守仁说道:“师妹以为如何?”
舒菲雨微讽说道:“原来天意就是利益。”
齐守仁洒然说道:“这样表述过于直白......也算不得错。”
舒菲雨轻轻一叹,说道:“仁兄既觉得把握到了天意真相,又何必找我?”
齐守仁回答道:“为兄怎敢妄度天道,但若大家都这么想,事情就定了。至于师妹,身可通灵兼修奇术,将来必能透彻天机,相比之下为兄只是一小步走对,需向师妹请教的地方还很多。”
舒菲雨淡淡说道:“我曾经全力相辅傲天,结果变成现在这样,你就不怕重蹈覆辙,步其后尘。”
齐守仁笑起来,灰蒙蒙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贪婪,略显瘦弱的身躯挺了挺。
“傲天视师妹为禁脔,亵渎天道......”
“住口!”
“事实如此,师妹不要急着否认。”
心头似有躁意难压,齐守仁用力舔着唇,说道:“为兄不会像他那样。如此师妹也可清透道心,于我于你都有好处。”
舒菲雨气息有些不宁,冷冷说道:“我若不应呢?”
齐守仁叹了口气,回答道:“师妹啊,为兄可是未来齐祖,似师妹这样的奇人异士,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价。”
奇人异士,与奇珍异宝不太一样,作为引领一方的雄主,据之者有幸,若不能据有,恐也舍不得、或不敢送给别人。
修真世界,谁都明白这种道理。
听了这番话,舒菲雨沉默很长时间,说道:“后来如何?”
后来?齐守仁领微楞,略想了想,法力再送展开最后一幅图案,内里浪浪、楚家胖子等人都在,正以恭敬的姿态讲述着什么。
画面宽副有限,看不出几人对谁汇报,从其姿态可看出,聆听者必定位高权重,且不止一人。
“后来就是这样,四宗六族认定此事,着手追查、追拿与程血衣有染的那些人。”
“有染”二字格外沉重,齐守仁点到即止。
这次回复来的很快,林内女子稍显疑惑,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嗯?”
似又从画面内发现什么,她问道:“那人是谁?”
“那人?”
“那个年轻人,仙灵殿修士,应该刚刚飞升不久。”
“师妹说的是齐飞?”
齐守仁恍然,伸手指着画面一角,神情多少有些异样、且又掩不住有些自得。
“他叫齐飞?”
“是的。齐飞与萧十三郎异样均来自沧浪,为下界仙灵殿圣子。”
齐守仁极有耐心,详细解释着齐飞身份,随意问道:“师妹为何单单提到他?”
舒菲雨似乎笑起来,声音飘忽听不出喜怒,幽幽回应道:“粗看一眼感受不深,觉得齐飞与仁兄有些缘分。”
“是吗?”
齐守仁先是一愣,随后有些震惊,再之后变成惊喜,但都瞬间消逝强压下来,诚恳言道:“师妹果有鬼神莫测之能,窥破天机指日可期。不知......师妹是否考虑好了?”
话语轻柔,压力沉重,舒菲雨感受到一丝挥之难去的艰难,说道:“你想我做什么?”
齐守仁抚掌微笑,说道:“当年,师妹曾请到不死神君附身,为兄要的很简单,请师妹再施神术,把她重新请回来。”
“你,你如何知晓其名号?”舒菲雨神情大变。
“看来,师妹也有算不到的事。”
“......”舒菲雨没有作答,亦或无法开口,娇柔身躯颤抖不停,需借助争力才能稳持身形。
林外视线模糊,齐守仁只隐约看到青竹晃动,神情多少有些不甘。那种感觉很怪,就好像一个人苦心等候一件作品完工已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却不能亲自鉴赏成就,只能远远的看,看还看不真切,止不住的心痒难熬。
真要看很容易,走进去便是,竹园虽强,对齐守仁来说不在话下,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师妹不用管为兄为何知道,也不用担心丢失主位。”
强行压力腹中躁意,齐守仁有些辛苦,声音显得生硬。
“师妹只需告诉为兄,做,还是不做?”
......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零章:欲火焚心
由商谈变成**裸的威胁,舒菲雨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安静地问:“你凭什么?”
齐傲天被“定罪”,齐家虽还有人虎视眈眈,但都不足以对齐守仁构成威胁,意味着其破劫即可把持正位,权霸一方。即便不考虑这个,仅凭目前齐守仁的能力,舒氏幸存女子也如虎爪下的羔羊,没资格质问,更无力反抗。
无力做的事情偏偏做了,其实是为了表明态度:生死不足以令其屈服。
齐守仁领会了舒菲雨的意思,说道:“灭族之战,师妹中途被傲天带走,没能看到全部。”
竹林又一次震动,竹叶稀疏发出呼啸如雷的声音。
“师妹别动怒,我要告诉你的是好消息。”
不理耳边雷声阵阵,齐守仁从怀里拿出一件事物,随手推送如青叶飘入竹林,径直送到舒菲雨面前。
“这是......”
那是一根金钗,除样式精巧稍显可爱,再无别处值得描述;然而,当舒菲雨把它接到手里、仔细看过后,脸色瞬间红涨如血,毫不犹豫埋头伏冲。
横冲直撞,跌跌撞撞,短短三百尺距离,林中女子因慌乱踏破三处阵旗,顷刻间变得披头散发,身上衣衫破损多处。
能让一名安安静静的女子做出这样的举动,那根金钗带来的冲击可想而知。
“雨菲是不是活着!是不是还活着!”
从林内到林外,舒菲雨一路冲到齐守仁面前,嘶声大喊:“她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为何不带来给我看,我......”
“师妹请安静。”
清清淡淡的声音。齐守仁的表情又一次变得古怪,就好像一心想看到得意作品的人,费尽心机总算如愿后发现,原来结果并不像自己预想的那名美妙,幻想中美轮美奂的景致完全没有,只看到一个发疯的婆娘。
这不奇怪;纵然把齐傲天、程血衣拉到眼前。也不相信这个张牙舞爪、神情疯癫的女人就是舒菲雨。至于齐守仁,他多数时候是靠想的,想出来的东西更加完美,因而越发难以相信。
“这就是通灵女?这就是那个让自己苦心经营才得接近的女人?除了那张还算精致的面孔、除了面孔上的凄惶表情值得欣赏,别的还有什么?”
强烈失望带来强烈悔意,进而生出强烈厌憎,假如不是这个女人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天赋,齐守仁毫不怀疑自己会立即杀了她,嗯......在那之前。自己勉为其难,体验一下这具虽不曼妙但却精巧、不够婀娜但有别样玲珑的通灵肉身,稍做弥补。
想到这里,腹下又传来火一样的躁动,齐守仁艰难舔着唇,说道:“师妹再这样发疯,雨菲真的要死了。”
一句话,如定身法咒。舒菲雨陡然安静。
“这不可能,雨菲不可能还活着。”
人安静。心境随之沉淀,舒菲雨说道:“我曾多次血算,傲天四方搜寻,没发现有人幸存......”
齐守仁挥手打断,轻蔑说道:“师妹也有算不到的事,傲天更不能只手通天。况且能算者不止师妹一人。我听说算者可以彼此干扰,今日才肯定这种方法有效。”
舒菲雨说道:“既如此,你把雨菲带来与我相见。”
齐守仁讥讽道:“师妹在说笑话,明知道舒氏血脉奇异,相近必生感应。为兄好不容易才让她忘却自己身份,岂能就这样前功尽弃。”
不等她再说什么,齐守仁继续说道:“钗上带有雨菲气息,信与不信、师妹自己思量。为兄要知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问题回到原点,舒菲雨陷入沉默,长时间不开口。
“为兄知道师妹的顾虑,比如为兄会不会守信,比如如何保证雨菲、自身安危等等。”
大事为要,欲念之火慢慢被压制,齐守仁眼中灰色流转,放缓语气说道:“这都不要紧,师妹只需按我说的去做,为兄只有办法让师妹相信。此外,师妹今后会发现,与我相处其实比傲天简单的多,好处也多的多,比如......”
“够了!”舒菲雨断然喝止,声色俱厉。
齐守仁轻轻挑眉,轻轻提手,灰眸内闪过一丝戾气。
“师妹既然自取......”
“我答应你。”
“呃?”大感意外,齐守仁不禁一愣。
清明目光,舒菲雨直视灰眸说道:“对我施展暗日懵瞳,你就不怕反噬丧魂。”
齐守仁莫名其妙。
这是真冤枉,齐守仁绝没有施展幻术控制舒菲雨心神的打算,况且要做他早就可以做,何必等到现在,费如此周折。
舒菲雨不是没有道理,一脸讥讽说道:“借我之术引来不死,再以懵瞳控制她,不自量力。”
齐守仁这才明白舒菲雨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一方面觉得这个女人异想天开,另一方面,齐守仁忽然生出与之前目的不太一样的念头,似乎这样也......为什么不呢!
如有办法控制一位真级大能,而不是与之商量、合作甚至请求,前景该如何美妙!
当然这很难,虽然对方降临的只是一缕意志,对生境修士而言依旧难如登天。但要考虑到齐守仁会成长,很可能马上破劫,暗日懵瞳的修行一直在提高,功力越发深厚。相比之下,对方始终只是一个引子,顶多一具投影之身。
更重要的是,那方对此一无所知,齐守仁却能慢慢准备,有的是时间......
想到时间,齐守仁沉下面孔说道:“师妹不要胡思乱想,拖延下去,只会让你的处境更恶劣。”
舒菲雨淡淡说道:“一点时间,两个条件。”
“嗯?”
过于干脆了,齐守仁有点不好适应。
舒菲雨说道:“通灵之术不是想施展就能施展。近期我的精力、身体透支过甚,境界不稳,需要一段时间稳固才可进行。”
这是实情,看看面前的那张脸就能知道,舒菲雨此刻是在强撑,过了此时。怕是马上需要闭关。事实上,假若舒菲雨答应马上通灵,则齐守仁毫不怀疑她是在找死,自己都不会允许。
想到之前那点想法,齐守仁沉吟说道:“多久?”
“五十至百年。”
“这么久!”
“或许更久。”
“!”
“通灵之术怎样玄奥,说了你也不懂,但你那位朋友应该懂,去问问他,这样准备是否必要。”
“问他......”
微一愣神。齐守仁阴沉说道:“师妹好心计。知道其存在又有什么用?”
舒菲雨说道:“我修算道。耍奸弄计,是你擅长的事。”
不等齐守仁反驳,舒菲雨继续说道:“第一个条件,我要你带来雨菲的一滴血。”
这是求证。齐守仁不便拒绝,说道:“可以,但在师妹准备妥当之前,为兄不会拿给你。”
这是交换。舒菲雨稍想了想,说道:“第二个条件。筹备期间,你要尽力保证傲天不死。”
齐守仁半响才确认自己没听错。冷笑道:“师妹提出这种条件,莫非在做梦?”
舒菲雨说道:“傲天对你再无威胁,你也不会反古修行,我只要你保他性命,且只是一段时间。”
“那也不行!”齐守仁断然拒绝,说道:“休说此事不由我控制。便是把傲天摆在面前,为兄也应马上出手将其拿下,交给六族宗老发落。退一步讲,近期我要闭关悟劫,纵有心放水。也没有办法控制局面,定生祸端。”
听了这番话,舒菲雨后退半步,微抬头露出一抹嫩白,神色出奇宁静。
“既如此,请出手。”
语气决绝,没有半点商量余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此种姿态落入齐守仁眼里,当初想象中的人物瞬间复活,腹下燥热瞬间冲头,险些当场失守。
“你,莫,逼我!”
野兽般低吼,齐守仁喘息不定,神色不定,体内修为如疯了一样运转三周,犹自压不下心头欲念。对面,舒菲雨的身体无风自动,如秋风中枯草临衰等待着,等待着野火降临时燃尽精华,释放最后的光、与热。
“吼!”
呼啸声起,齐守仁瘦弱的身躯一点点变大,拍身提纵顷刻远走,留下一条充满暴虐气息的空中通道,与一句话。
“我答应你,但你最好早点准备妥当,否则......不论是你还是傲天,都会为今日而后悔。”
身后,舒菲雨静静停在原地良久,忽踉跄几步扶胸跌倒,喷出一口嫣红,与几个字。
“不过是个畜生。”
......
齐守仁长虹冲天,双目赤红,飞驰中途域展八方,朝紧随其后的亲卫连发三道谕令。
“传谕灵妃,即刻赶到本座寝宫。”
“传讯四族,加紧搜索齐傲天等人行踪,灭其神魂。”
“传讯苏二,马上把齐飞送出来。”
......
差不多同一时间。
“当前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活下来、治好伤,其后才能谈到破局、并且反击。”
脑海中,“不死”这两个字如鬼影般挥之不去,十三郎用力摇了摇头。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十三郎今日才发现,那场香艳争锋的种种画面依旧如此清晰,此前认为遗忘干净,原来只是欺骗与幻觉。种种旖旎,处处春光,娇喘低吟中绽放的那朵花如此鲜艳,只要是男人,这种事情哪能说忘就忘。
默默计算一下时间,血域内妙妙授首、与舒氏灭族的时间正相仿......巧合的让人不敢相信。
“四老板的伤好说,齐少主真火有根可以追寻,我再帮你加点手段,应该能够提速。难只难在齐傲天,就刚才我体会的情况看,最乐观也许要三五十年。”
乱局如麻,正需全力集中精神,偏偏脑海之中声色犬马。
“又是同名?一个地方出现两个同名人?”
先有灵机,后有不死,再宽宏的心怀难免生出疑虑;愁思半响无可解释,十三郎恶狠狠咬牙。
“别逼我再杀你一次!”
......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一章:与时间赛跑
“治好伤,活下去......”
对现场的修士而言,这是他们很少触及、或很久没有涉及到的问题,但在眼下,这么低的要求变得极为困难,需要费心筹谋。
仙灵殿跨域八方,齐傲天一族少主,背斧壮汉虽不尊贵,本身也是生境大能;这般组合,本该纵横星空无所顾虑,此刻竟成丧家之犬......该说什么才好。
巨大落差摧人心志,之前忙里忙外尚不觉得,当真考虑未来的时候,三位大佬默默不语,神色均有些黯然。
“怎么着,这就没气了?”
这不怪他们,同样事情落在谁身上都是这种反应,包括十三郎自己。然而做领导就有做领导的责任,心里虽有体谅,十三郎仍然冷言冷语,板起面孔说道:“看看他,各位应为自己感到羞耻。”
“他”指的是程睿。毫不夸张地讲,三人目前所经历的,与程血衣过去承受的煎熬与凶险根本没法比较;人家孤身一人尚且安然无恙,这么多强者组合到一块儿,没理由因此失心丧志。然而话说回来,程血衣天生就是那号人,早在遇间舒氏之前,他就曾经历过百年流转,非但磨砺出绝狠心性,同时也积累了海量经验,为此后的逃亡生涯铺路。
言罢十三郎扭头,对陈睿说道:“是不是啊,血衣兄。”
血衣杀者翻翻白眼,表情冷漠或者迷茫,总之完全没明白。三位大佬面面相觑,不觉得好笑,只感到丝丝颓丧。
“英雄”有例,假如懂得配合。此刻应站出来现身说法,号召大家不畏艰险,前途是光明的,未来是灿烂的,过程充满艰险,结局必将甘美等等。不敢说有多大用。起码是个安慰,至不济也能放松一下精神,换来一笑。
很可惜,程血衣孤僻冷傲不通人情,且正为某个“不死”而纠结,别说想不到这样做,就算想到,他也不是那块料。
舌蛊八方,那是十三郎的特长。程血衣只适合杀人。
人心不齐,队伍难带啊!
内心感慨,十三郎摆手言道:“各位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四老板幽幽说道:“狂灵之地其实不算大,四族、甚至六六族联合搜索的话......关键还是伤,齐少主不谈,如老朽这副模样,遇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这么办!”
懒得解释。十三郎用事实说法,嘶鸣声中胭脂鸟出窍。一头扎进四老板的身体。
“嗷!”
沉痛呼喊,毫无准备的苏四一头翻到,身体弓成一只虾,老脸抽出无数沟壑,嘶声呐喊。
“你做什么,疼疼疼啊!”
“别反抗。疼死也给我忍着。”
真心看不惯,十三郎冷漠说道:“齐少主的真火本源跟定化骨虫,我的火灵跟定真火,可帮你提前解脱出来,恢复战力。”
能打才是根本。总共这么几个人,早点恢复等于多一份生存保障;揣着这种念头,十三郎哪管什么病去抽丝的道理,誓以猛药去顽疾。
此外还有一点,齐傲天精修火焰这么多年,其真火本源金贵的很,虽不能与金乌相提并论,但却更容易被胭脂鸟吸收。这就好比修行,刚入道的修士进补需慢,猛地拿一颗血魂丹灌进去,非爆体炸碎不可。换句话说,胭脂火鸟就像一个读过绝世秘籍的武者,许多地方参悟不透,因此需要像齐傲天这类角色帮其过度,好处不是一点半点。
“我......老夫啊......吼......”
一只活生生的火灵在身体内肆虐,追着化骨虫道出乱窜,还不允许施法抵抗,这样疗伤,比放进油锅烹炸有何区别?
不,比油炸更残酷,因为它是从内到外。
片刻功夫,堂堂大能彻底没了样子,全身衣物在看不到燃烧的情况下化灰飞散,瘦猴般的身体处处伤痕,不时能看到青色线条四方乱窜,其后一股红芒紧紧追赶,死死咬住不放。
四老板已经不叫了,或者想叫叫不出来,此时的他大张着嘴巴嗬嗬直喘,有出气没入气儿;两颗瞳仁时而泛白如死鱼亮肚,时而火红如跳跃毒火,上窜下跳全凭本能,早不知身在何方。
到这个程度,就算他想抵抗也来不及了,胭脂鸟或许不够强大,那只化骨虫却有本事干扰法力,为了活命,它可不在乎四老板的修为能否复原,只管疯狂肆虐。
“啊!”
如果说,此前苏四曾用胸腔与咽喉呐喊,此刻的他就是用灵魂悲鸣,四老板高高跃起重重跌落,险些把自己摔成稀烂。
狂灵之地多数荒芜,大地坚硬到处怪石,没有真元护体,苏四伤痕累累,鲜血来不及流出便被烤干,不少地方露出森森白骨,全无所觉。
一个字:惨!
周围群修卖弄面相觑,目光跟着赤条条的四老板东跑西闯,谁都说不出一句话。就连程血衣都忍不住皱眉,悄悄瞅了十三郎一眼,再悄悄收回。
丢人啊!
堂堂仙灵殿老板,生境大能,扒光衣物在众人眼前跳大神......今日之后,他该如何面对江东父老。
“丑死了,呸!”黄花姑娘一把拽住小不点,飞奔而走。
事先也没料到效果这么狠,十三郎神情微赦,不然的话,至少会先把女儿蒙住眼睛再下手。
“这个......”
找不到合适的话,十三郎把目光投向齐傲天。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齐傲天明显吓着了,近乎瘫痪的身体居然动起来,连连摇头。
“像他这样,我宁可死!”
“是吗?齐家少主颜面珍贵,觉得这样很丢脸。”
程血衣突然开口,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格外冷酷。
“如果你想活下去。如果你想成功反古,想守护自己的女人,非但需要承受更多,还要尽快!”
齐傲天无言可对,程睿也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言罢便自己站起身。随手丢给十三郎一枚玉简,扭头离开。
十三郎随口接过来,问着:“这是什么?你干什么去?”
一步千尺,程血衣脚步不停,回应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你们先做准备,我做点事情,顺便探听一下消息,很快回来。”
说走便走。血衣杀者转眼不见踪影;看他真走了,背斧壮汉疑惑说道:“探听消息很快回来?现在这个时候,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
“对别人来说、哪怕劫境都不可能,他可以。”目光凝聚在那枚玉简上,十三郎无法形容自己有多震撼。
内外四层,每层五大区域,每块区域都有安置好的传送阵法。有些不止一座。每座传送都有标注,只需将阵法稍稍调整。便可任意来往。
由此说明,程血衣不但杀人本领高超,还精通阵法,能够自己打造传送。
难怪他能神出鬼没,难怪无处不在,难怪来去自如。难怪劫境都奈何不了他,难怪这难怪那......仙灵殿眼皮底下,六大宗族持续追杀的过程中,血衣杀者楞把狂灵之地经营成老巢!
“胜利只属于有准备的人。”
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十三郎再不迟疑。唤出天心走向齐傲天,神情不容质疑,言语不许反驳。
“这就开始吧。”
片刻后,意志被消磨的差不多的齐家少主再难忍受,与四老板合唱一曲疯狂二人转,痛声哀嚎。
......
......
曾经有位大侠,先是受创,后被一些想帮忙的朋友连施手段,体内聚集七八种真气彼此冲突,无数种灵丹妙药无法化解,被认为铁定不治。
大侠不死,最终他被一种名为吸星**的神奇功法化去所有内力,进而灵台彻底空明,破基重悟,自此走出一条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道路。
对比起来,齐傲天比那位大侠的状况严重得多;人家至少行动自如,偶尔还能拔剑,齐傲天废人一个,不小心还会传染给别人。
十三郎知道那个故事,在对齐傲天的状况有所了解之后,很快联想到这种肯定没经过验证的方法,决定一试。
对的,就是试。不管对齐傲天还是程血衣,十三郎都没有说实话,什么六成把握完全是吹出来,目前而言,他能拿出手的原理只有两个字:稀释。
主动分担诅咒,吸纳冥气,再用天心帮忙,一方面下毒给齐傲天增加一种平衡力量,同时吸出他的血。按照最基本的平衡原理,一张桌子的腿越多,完全平稳的可能性越低,但是倒下的可能也更低。三条腿的桌案最稳当,但当任意一条支撑腿折断,那张桌子也会摔成稀烂。
没把齐傲天收拾好之前,十三郎打算先给他增加几条腿,站不稳不要紧,至少不容易垮。
与此同时,十三郎打算以丹药让齐家少主疯狂进补,不让其因失去精元而衰竭到死。如今他能够调用三名大佬的全部家当,加上那些化神修士的遗产,差点不要紧,关键要维持。整体而言,这个过程就是把齐傲天从一个独立的人变成一条河流中的污水池,水流不停冲刷,最终助其清洁。
有效的话,十三郎判断应该能够让过程提速,若无效......嗯,齐少主死定了,反正原本就是个死人,无非多受点罪。
那个故事里,大侠是主角,帮忙的是媳妇,事事小心步步谨慎,生怕给他带去什么恶果后患,甚至还要考虑今后夫妻生活能否愉快。当前眼下,十三郎没有那么多顾忌,完全按照自己的猜测去做,把齐家少主朝死里整。
“吼啊!”可怜一代少主天骄,此刻活像个掉进炼狱内小鬼,几度昏厥,几番丧志失神。
“死去活来,不死去哪来的活来?你要相信未来是光明的,前途是灿烂的,舒家小姐等你解救,不死神君也......”
安慰、鼓励、或干脆胡说八道,嘴边不自觉溜出不该提到的名字,十三郎失语暗自懊恼,愤愤自责。
“贱骨头!”
......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二章:说势
“情况还不错。”
血衣杀者开口无虚,办事连带打探军情,仅用七八天功夫便又返回,带回不少消息。
其一,事情果如之前预料的那样,逃亡的这批人被认定与程血衣一伙。现今,六大家族从上界调来大批高手,准备在飞升之地全境展开搜捕。值得安慰的是,派来的人数不少,其中除程家因暴怒派出一位劫境大能,别宗暂时看不到劫修出没。
狂灵之地自成世界,纵使躲在仙灵殿也难免受到规则影响,再说搜索这种事情很难讲需要多久,也许六宗觉得没必要,也许是为了颜面,再或者......没有劫修只是假象,出于蒙蔽。
其二,之前兽潮中幸存的那两百多人,此刻已有部分返回仙灵殿,萧十三郎之前的所作所为因此被公开,还有他与苏四老板之间的关系明显为初识,甚至有些敌意等等。所有这些证词,均对“勾结之祸”造成一定程度冲击,但其影响多为私下议论,且集中在最外层。
这是必然的,两百多来自不同背景、不同下界的修士,想把他们的嘴巴完全封住几乎不可能做到。有鉴于此,不管追杀的那几人、还是后来出面的宗族代表,均对这些修士采用怀柔方略。重点在于他们没看到后面发生的事,一切都可以说成假象。
还是那句话,人人知道破绽百出,但没有人愿意说破,只要交易能让各方满意,公义、道德就是屁。
听到这里,少年家成愤愤难平,背斧壮汉默默叹息,其他人也都有些失望。包括十三郎。他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但想不到来的这么快,有些吃惊。
“看起来,齐少主闯的祸比我估量的大。”
“从暴露反古有成的那一刻,他在六宗大佬眼里就不再是个人。包括仙灵殿在内,一直都有人研究此事。不知牺牲过多少人命。区区一个齐傲天,算得了什么。”
程血衣一言道破真相,发觉十三郎不太理解,粗粗提点几句。
十三郎听的笑起来,好奇说道:“那点成就都被看成宝,你我要是走出去露两手,会不会被当成祖宗供起来?”
血衣杀者冷眼回应,看十三郎的目光活像对着的是头猪。
十三郎有些无趣,说道:“生活就是乐儿。越艰难越要自娱......算了,当我没说。”
公平地讲,血衣杀者是位很优秀的队友,甚比十三郎遇过的任何人都强。比如此前,提到当前主要任务是“治好伤,活下去”的时候,陈睿开始不动声色,但当十三郎着手给两人治伤。且显露一定效果后,程睿马上站出来。主动为后半段出力。
讲到求活,谁比程睿更有资格,十三郎知道这点但是没说,有心看看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血衣杀者出手不凡,直接给出无数退路。
不仅如此。此次外出、程睿还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尝试如降临时那样,偷偷潜出至外部星空,只是临头没敢轻易尝试,半道而归。
“了不起。为什么?”前夸后问。夸奖真诚问声严厉,十三郎把一切摆在脸上。
少说多做,该自己做的事情决不推辞;说句心里话,假如不是知道程血衣曾经滥杀十万人,假如不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其实是为了复仇,十三郎对其评价更高。与此同时,十三郎毫不怀疑,假如有路可退的话,血衣杀者绝不会现在就把此事告知大家,而是留下当底牌。
苏四主动出来,代替程血衣解释道:“狂灵之地是秘密,对外建有锁天阵,核心就是仙灵殿;因为耗费巨大,平时不会启动,关键时刻才会封锁全境,想在不触动阵法的前提下通行,几乎没有可能。”
十三郎沉吟说道:“仙灵殿与六大宗门不希望此事泄露出去,下决心在这里解决。”
背斧壮汉说道:“我们这些人,多少都有几个亲朋挚友,其中不乏生死之交。比如在下恩师,我敢说他老人家一定会出面,虽不敢说对抗六宗,但也绝不会闭口不言。苏老板交游广阔,离开此地便如龙如江海,想找出来何其艰难,至于齐少主就更不用说了,有资格争夺宗族大位的人,怎缺得了效死之士。”
四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在这里死光了不要紧,若是不小心跑出去,事情会闹到不可收拾。”
七天七夜,苏四老板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哀嚎挣扎中度过,现在的他内患虽除,但其身体受创太大,虚弱得仿佛刚刚死过一回,非经长时间休养不可恢复。
虽然如此,毕竟根本大患已经去除,四老板心情还不错,感慨说道:“老夫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锁天大阵会因我而开,虽说有些冤枉,也算值了。”
“因你而开?全身划拉干净都没二两肉。”黄花姑娘记得老头子最丑陋的一面,更嫌他脏了自己的眼,时刻不忘言语讥讽。
“我也是一份子,出过力。”苏老板难得脸红,愤而争辩。
“那是当然,将来四老板会有更多机会。”十三郎接过去,客气说道。
“是吗,那敢情好,呵呵,咳咳......”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十三郎态度温和,四老板看着他的脸、只觉得脊梁骨凉气嗖嗖,身体一个劲儿冒虚汗。
有心回避,四老板扭头去问程睿:“老夫不明白,先生辛辛苦苦带回来的这些消息,不错在何处?”
语气有点冲,多少带点质问,四老板并非想与血衣杀者为难,只想找点面子摆脱尴尬。
他确实占着理,之前带来的那三条没有一件好事,程血衣居然认为情况不错?按苏四的想法,假如程睿没疯,其中必定有别情。
提到这个,十三郎既然坐镇中军。责无旁贷。
思量很多,心思不少,换来程血衣冰冷目光,与两个饱含轻蔑的字。
“蠢货。”
“是有点蠢。”十三郎居然点头,且主动揭破四老板用心:“苏老板其实是想知道,血衣兄如何打探到这些消息。可不可靠。对吧?”
“......”苏四老板大为愤怒,不仅因为眼前这两个人,还因为自己。
生意场压价有很多技巧,其中常用的一条叫找缺。甭管对方是买还是卖,挑出错来反复强调,轻可令人心浮气躁,甚能让对手自己觉得理亏,其后不管相处、相谈还是相商,总能占些便宜。四老板是生意人。骨子里的习惯怎么都难以消除,逮住道理,不知不觉便用出来。
以往总能得心应手,今日处处受制,程睿、十三郎不吃那套固然有影响,更主要是四老板自己。身不在仙灵殿阴影下,他就像一只得到自由但已失去生存能力的笼中鸟,面对广阔天空与莫测未来。总有一股难言畏惧。
“团结很重要,我来解释一下。”
就事论情。十三郎稍做沉吟,说道:“先说好的。首先大批高手搜索全境,听起来很可怕,实则是个笑话。有血衣兄提供的这些传送,我们有太多周旋余地,足够让对方抓瞎百年。”
“其二。阴谋总归是阴谋,这件事情为事后谋划,破绽百出不堪人心;当前不觉得,时间稍长一点,外层修家进入内层。外部种种猜疑各方动念,反弹会让我们的对手头疼不止,精力越来越分散。”
“其三,具体到力量对比,我们是一只拳头,会恢复、会成长、甚至会破境。比如苏老板、齐傲天与前辈,慢慢能够恢复实力;比如血衣兄,距离劫境应该不远;再比如我,给我三五十年,整体会比现在强出一倍,甚至更多。”
“相比之下,对方现在最强,此后会因为这样那样越来越若,而且它是一张稀疏的网,有的是弱点供我们去发掘,并且摧毁。”
“其四,锁天大阵不可能一直开着,随着飞升修士不断有人晋级破境,随着搜索徒劳无功,随着各方不断损失人手,随着谣言传播越来越广,随着外部压力越来越大,我估摸着最多三五十年,我们就会拥有最大转机,随时可以走。”
稍顿,十三郎着重说道:“最后,此次事件有个最关键的点,只要我把它放出去,仙灵殿、六宗便会乱成一团,不战自败!”
一番高谈阔论,三位大佬神情各异,但都注意到最后那句话,苏四老板第一个追问:“是什么?”
“不告诉你。”
“......”一口气没上来,四老板差点噎死。
“时机未到。现在他们还能把持进退,随时有办法收手。”
迎着众人疑惑目光,十三郎淡淡说道:“算计我就要付出代价,谁敢伸手,就算要不了他的命,我也要砍掉他的爪子。”
同样的话,赌气而发与从信心强大的人嘴里说出来,感觉就是不一样。平静的话语,冷漠的语气,人人都能体会到浓重的血腥意味,内心微寒。
片刻沉默,程血衣说道:“心有底气才能一往无前,之前所说的那个关键点,是什么?”
听了这句话,四老板感激地看了陈睿一眼,大概觉得这货还不错,不但坚持原则,还声援了自己。
双重压力,十三郎视如不见,回答依旧斩钉截铁。
“不告诉你。”
“......”程血衣不是四老板,刀眉轻挑,寒芒骤然转盛。
“用眼神吓唬我?”
十三郎朝他笑了笑,脸上表情讥诮,身躯沉静如山。
“好新鲜么?”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