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三章:捏合
“我们这样的一群人,不期而遇,缺乏信任,纯因巧合凑到一起,该如何面对艰难逆境?”
自问自答,十三郎说道:“首先,必须有人出头做主,如此才能做到行动统一,同时每个人都要出力尽到自己那份责任,要尽量展现自己的长处,用别人的长处弥补短处......”
稍顿,他说道:“但要记住,谁都不可以得寸进尺,更不能有贪婪之心。”
“有人做了事情,帮了大家的忙,所有人都要懂得感恩,懂得珍贵,而非心安理得享受成果。”
“不做事的人没资格责怪别人做不好,有本事就拿出来,有好的意见可以提,结果不好可以总结,可以想办法弥补,但不能一味抱怨、哀嚎、挑错、质疑、或想谋取别人的本事、底牌。”
“我见过太多太多团队覆灭的例子,真的假的演的装的都有,其中九成九不是能力不够、也不是对手太强,而是因为相互猜忌。”
“注意:是猜忌,不是猜疑!”
环顾四周,十三郎加重语气说道:“我们是一盆刚刚浇水的面,糅合需要过程,需要加热;期间猜疑是对的,必要防范也是应该的,但不要嫉妒,不要奢望别人拿出全部!”
听了这番“匪夷所思”的话,周围人多数表情茫然,仅一人例外:程睿。
就经验而论,这种说辞绝不符合求生之道,尤其眼下这种情形。换成任何人主事,都会要求大家齐心协力,而不是如十三郎所讲。
十三郎自己都没想到,他的这番话不经意间打开一扇紧闭心门,小小的,细微的,一点缝隙,足够目光敏锐的人窥透心海。
血衣杀者默默沉吟,说道:“人人心怀鬼胎,如何度过难关?”
这是大家都想问的话。
十三郎平静说道:“你的经历说出这样的话。我能理解。”
程血衣微微皱眉。
十三郎说道:“彼此坦诚好不好?当然好。互托身死好不好?太好了。但对我们几个而言。至少在目前,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强行要求别人,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望着程血衣。十三郎说道:“比如你。此次事件。你的目的根本不是帮助我们脱困。此前出手也不是为了相帮,而是借机给六大宗门找麻烦,顺带杀几个人。查点机密。以这样的出发点参与进来,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若要求你倾心全力,交出全部机密、甚至拿命去拼,可能吗?”
血衣杀者沉默不言。
十三郎不指望他回答,扭头对四老板说道:“苏老板,您真的只是适逢其会,倒霉才被卷进来的吗?”
四老板的脸一下子红透,争辩道:“还能是什么?”
十三郎笑起来,拦住他说道:“太深的东西我想不到,大致猜猜还是可以的。比如反古这个事,仙灵殿如此深厚底蕴,没有理由落后于六宗;苏老板身为一殿主事,没理由对此毫不知情。试问,反古难期多在于机缘,仙灵殿为何坐观修士飞升,不事先提醒他们狂灵之器的危害?难道您要告诉我,这不是为了寻找“有缘者”?”
苏四无法回应,旁观者无法回应。
十三郎说道:“当日兽潮中事,看过我几次出手、还有那块狂灵之骨后,苏老板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没有因此动心,进而就坡下驴,顺势而为?”
稍顿,十三郎继续说道:“后来事情发展太快,四老板没办法改变大局,只好先跟着我混日子。”
四老板不知该说什么好。
点到即止,十三郎望向邵家成师徒。
背斧壮汉哈哈一笑,主动抱拳说道:“十三先生心智通天,我那点事情就别说了,不值一提。”
十三郎很识趣,回礼之后三方环顾,说道:“你很强,你也很强,我们这批人个个都很强,我比你们想的还要强;这里的强不仅仅指打架杀人,还包括将来破局时所能发挥的作用。”
回过头,十三郎再把目光投想程血衣,诚恳说道:“你怎么查,我不问,且会要求别人不许过问。这不代表我相信你的人,而是相信你的利益判断,卖掉我们对你意义不大,所以你不会那么做。“
“同样道理,打架我不如你们任何一个,但我也有我的长处、秘密与底牌,最重要的是我有计划。确认时机达到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你、还有你。”
“此外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之前合作只是暂时的,将来破局之后,你、我、他之间什么关系,是朋友还是敌人,会不会相互算计彼此陷害,留到将来再说,谁都不可以有怨言。在那之前,我不会要你们的心,也不会把自己的心给你们,大家只当联手投资,做笔不得不做的生意。”
呈清要害,十三郎正视程血衣的眼睛说道:“目前而言,这支队伍有两个半伤员,你、我需要多出点力,或者叫先出大力。我能告诉你的是,只要有限合作,你会比原本计划得到更多。”
血衣杀者目光微闪,说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十三郎指指身后,回应道:“很简单,毫无保留地教导齐傲天反古。”
一句话,满堂瞠目。
......
......
经过这么些日子和这么多事,十三郎对所谓反古有足够多了解,首次会面时不好谈到的问题,现在可以拿出来。
反古实际上就是模仿狂灵,舍弃现有主流道路,以人修之身修狂灵道。反古修行的难点与关键处均为狂灵之气,一来其供应难保稳定。再则狂灵之气与仙灵气不合,对现在修士而言,吸纳狂灵气几乎等于慢性毒药。
为什么研究反古?首先因为狂灵强大,强大到足以让人忘记风险,那些拥有庞大资源的势力事先会拿许多人试验,有风险也是别人承担。正如背斧壮汉等所讲,六宗仙灵殿因为这件事死过很多人,其中不少是精英,可惜结果不如人意,最终为狂灵之气所害。
打小就开始修行成不成?
成。但其进度太慢。慢到让人无法忍受;对传说中的狂灵而言这不是问题,他们与妖兽一样拥有大把寿元,天生有资格挥霍;但对人族修士来说,修行之路很大程度上是与天挣命。来不及、也不起。此外还要考虑到。但凡有实力做这类试验的人。个个都是精修大能,纵有修士自小修习有了成就,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一切为了利益。
除了宗门势力。私下也有人愿意做,甚包括不少大能之辈;因历史上的确有过先例,有人破境艰难无奈把目光投向狂灵之气,结果反古没成功,死水般的境界却为之松动,并最终度过那道关。
修真世界处处艰险,最被人关注的就是此类,但凡能够给突破带来帮助的事例,往往被人疯传演绎;哪怕一百人里只有一个成功,也有可能被说成灵丹妙药,被人视为拯救自己的唯一出路。
成也有,败也多,现今公认的看法是狂灵之气的确能刺激修士体魄,进而衍生出许多不可思议的效果,只不过这种变化来的太少太奥妙,很难被人弄懂、进而掌控。
例子在身边,齐傲天其实就是一名受害者,反古未成,不伦不类,如今已然半身不遂。当然他要破境不单单只为突破,即便没有狂灵气,齐傲天突破劫境的可能性也很高。
相比之下,同为反古修行,程血衣比齐傲天幸运得多;灵机留下的那枚玉简很有用,不但有一套专门针对狂灵之气的修行功法,还有前人的总结与记录。内容如何十三郎不晓得,但从程血衣状况看,体内气息凝稳沉毅,丝毫看不到因狂灵之气天生的桀骜而滋生出狂躁迹象。
这很重要!
说句不客气的话,世间很少有人比十三郎更了解它有多重要,极有可能就是保障反古成功的关键。
问题随之而来,在谈到保证队伍团结的时,十三郎着重强调不要对别人要求太多,转过脸他就要程血衣教导齐傲天反古,是不是有点......有点那啥?
人人心里都这么想,又都不方便讲出来,十三郎如此替齐傲天着想,会不会是为了将来自己在齐家的前程铺路?
这就是猜忌了!
对这个由陌生人拼凑出来的队伍而言,消除猜忌真的很难,很难......
“没问题,但我不保证他会怎么样。”
众人心里犯嘀咕的时候,程睿做出回应,以谁都预料不到的干脆答应下来。
“修成什么样是他的事情,怎能怪到你头上......”
“先不要急,我有下文。”
阻止十三郎,程血衣肃容说道:“我有两问,你解答后再谈此事。”
十三郎毫不犹豫说道:“你讲。”
程血衣说道:“第一,此前我已经试过,你身上的狂灵之气虽不浑厚,但比我更纯粹;若为修行所致,明显比我的方法更好,何不亲自教他。”
这话有内涵,同为队友,十三郎如能指导齐傲天,便应该带上程血衣。谁都不会嫌弃功法更好,血衣也有小聪明。
这个问题让十三郎很无奈,苦笑着回答道:“问的好......这么和你说吧,我根本不懂什么怎样反古,情况无法复制。”
“放屁!”四老板在心里大骂,一百一万个不相信。身边壮汉连连摇头,暗想这么说纯粹欠抽,不如瞎编一个理由。
程血衣的表现再度出乎意料,先是默默思量半响,忽开口问道:“初次相遇,你在传送而走的那个瞬间曾受我一击,之后发生了什么?”
十三郎神情微诧,如实回答道:“头疼好一阵。”
血衣杀者微微皱眉,追问道:“别的呢?”
十三郎摊手,表示除此无它。
没法再问下去。血衣杀者想了想,说道:“将来,假如你有弄懂的那一天,能否告于我知晓?”
相处以来,这是程睿第一次与人商量,或许平生都是第一次,周围人无不感觉诧异,望着十三郎的目光越发好奇。
十三郎果断回应:“没问题。”
这就成了吗?
这就成了。
程血衣点头表示满意,再问道:“第二个问题,齐傲天的伤现在怎样了,你确认他还能够修行?”
这个问题十三郎有准备,照实回答道:“暂时不知道。得先换个地方,等我精心准备一下,把那只化骨虫捉出来再看。”
“捉出来?”程血衣听出关键。
“对,捉活的。”
对此有过全盘思量,十三郎静静点头,认真补充。
“它是关键,能帮助我们破局、杀人。”
......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四章:四方皆锁,放手施为
四族围攻一战,齐傲天因得大地之獭的掩护才能逃脱,但又怎样都甩不掉追兵。事后总结,可能原因无非两条,阎咒与化骨虫。
获知事情经过,十三郎认为化骨虫的可能更大,一来他有类似经验,通过厌灵蚁同样能实现此种目标,二来从后果考虑,咒术与施法者之间存在联系,风险太大。
最简单的例子,假如齐傲天有办法破解?或干脆自爆而死呢?他的修为比浪浪超出一截,自爆时的强大威能完全能对诅咒力量实现碾压并彻底摧毁,进而影响到施术者本体。相比之下,利用灵宠感应位置的方法安全得多,但因经过一层中转,势必在感应上存在某些缺陷,比如距离太远多半模糊、甚有可能完全消失。
反复思量,结合心中构想的初步策略,十三郎决心把齐傲天体内的那只化骨虫活挖出来,其目的不用解释:诱饵!
明摆着的事情,程血衣一听便懂,皱眉说道:“是不是很麻烦?”
十三郎说道:“是的,很麻烦。”
何止麻烦,以在场群修的经验而论,生擒化骨虫几乎不可能实现。首先这种妖虫之所以被生境大能看中,并非其本身多么强大,而是它能转实为虚,与宿主血脉融合一体。苏老板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因为齐傲天及时出手,再其未化形时便已真火施加烙印,再怎么变都有痕迹。齐傲天与苏四的情况完全不同,中招之前完全没有察觉。等他发现身体出问题,化骨虫早已深入到不知哪个地方,无从查找。
这七八天时间里,十三郎用胭脂鸟帮助苏四除虫,在有真火引导的情况下还颇费一番功夫,险些连苏四都一起陪葬;同样办法放在齐傲天身上,能否找到它都是未知数,何况要生擒。
退一步讲,就算找到了,也捉住了。难保此虫身上会有事先下号的生死咒法。或别的什么手段。
“我仔细想过了,结合胭脂鸟传回的信息,这种可能性不大。”
耐心对众人解释着,十三郎说道:“化骨虫为寄生。此类妖虫对危险的感触超级敏锐且天性狠毒。骨子里有种宁死不屈的本能;我不知道楚胖子怎么收服的它。感觉在它身上下死咒而不被察觉,很难很难。”
程血衣赞同说道:“我也知道。”
“因为桑南?”十三郎随口问了句。
术业有专攻,程血衣虽强终究做不到百事皆通。
程血衣未做回应。接着问道:“既然是这样,你怎么能将其从寄生状态生擒?”
十三郎指指左、黄二人,说道:“等他们准备好,以虫诱虫,以鸟克虫。”
鸟儿天生克制虫类,胭脂鸟为灵体,管它是实还是虚都能追踪克制,这个没什么好说的。重点在于让化骨虫主动现身,十三郎的计划落在瞑目虫与降头蜂身上,先用瞑目将齐傲天全身“麻醉”,或多或少能够影响到藏身其中的化骨虫灵智,其后再利用降头蜂的蜂浆,在化骨虫警惕性降低的那个时间诱其显形,最后再以胭脂鸟捕捉。
“提纯血脉!”
程血衣的神情有了变化,连带看黄花女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下界人间,竟有这种奇物?”
瞑目虫能够越阶麻痹,效果惊人但还不足以令生境大能动容,真正让人羡慕的是降头蜂,此种效果,乍一听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批量生产上古奇兽......那还了得!
“我的!”面对血衣杀者冰冷死寂的眼神,黄花姑娘凛然无惧,尽情炫耀。
“变异而来,非其本属功效。”
十三郎随口解释,轻描淡写把降头蜂的作用归结到山君头上,进而说道:“其实没什么大用。化骨虫能不能感应到那种效果,是否买账都不确定,可......总要试一试。”
背斧壮汉振奋说道:“如能做成此事,等于牵住对方的鼻子,意义重大。”
四老板忧心忡忡,说道:“时间拖久了,齐少主恐怕道业难续,纵能修行,资质也会大打折扣。”
经验来自切身体会,生意老板也有真诚时候。
十三郎认真回应道:“我知道,所以要尽快找个安稳地方。”
距离事变已有不少日子,相信六大宗门很快就会协调完毕,到那时,这一带为传闻十三郎与程血衣初遇的地方,势必会被重点关注。
程血衣再不啰嗦,问道:“打算去哪儿?”
十三郎拿出玉简,望着苏四,说道:“他来决定。”
程血衣在不少地方安置有传送,看起来对狂灵之地更熟,然而实际上,仙灵殿因有大量飞升修士收集星盘,对这片星空的整体状况更熟。十三郎让苏四决定去向的依据不仅在于此,还有更重要的一条。
“梅花五地,内外四层,总共十六位苏老板,哪个最有可能被这伙叛逆“招安”,哪个与苏四的间隙更深。”
“招安?呵呵,是入伙吧。”
苏四老板苦笑同时有点好奇,随手在其中标注几处,问道:“为何还要问到我的仇家?”
十三郎回答道:“因为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呃,嗯?啥?”四老板足足楞了半响,才傻乎乎问道:“那可是敌人的地盘?”
“亲疏有别,四老板既然是我们的同伴,您的敌人自然就成了我们的敌人。”
“我不是问这个。”心里应该是暖和的,四老板脸上可不会表现出来,相反有些愤怒。“当前时期,我等难道不应该更多考虑安全,去那些相对交好之地?”
“有难的时候请朋友帮忙是对的。但应尽量让他们帮得上忙,而不是令其为难。我们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犯不着连累人家面临心劫。”
“怕连累别人?那还交朋友做什么!”四老板据理力争。
“话不能这么讲。”
清透黑眸显得格外明亮,十三郎缓缓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为朋友两肋插刀,自己有这个心值得敬佩,但不要期望别人也这样,更要因为别人不这样就责怪对方。总之一条原则,尽量别给朋友背叛朋友的机会。”
听了这番话。背斧壮汉有些触动。程血衣目光连闪,唯独四老板仿佛受了什么刺激,讥讽说道:“十三先生当真了不起,教导我等圣人之道。”
十三郎笑起来。平静说道:“您太抬举圣人。真有的话。他们比我冷血的多。”
对着这种人,脸皮之厚足能抵御劫境狂攻,还能说什么呢?四老板受呛恨恨咬牙。一个劲儿朝身边两位瞪眼,意思大概是:这货是骗子,你们可别上他的当。
程血衣不搭理苏四,默默沉吟片刻,再度拿出之前话题。
“到底去哪里,做什么?”
“去这里,做你最擅长的事。”
换脸迅速且无痕迹,十三郎毫不迟疑,断然挥手。
“封闭空间,生死游戏,管他什么善恶美丑,可以放手施展。”
......
......
“真烦啊!”
狂灵头,仙灵殿,玉石榻上,苏四老板长吁短叹,大口吞咽盘中美食。能接近的人知晓内情,自打有关程血衣出现的消息开始流传,四老板这样已经足足过了三年,从没露过笑脸。
“再这么弄下去,老夫饭都吃不下,日子没法过了。”
拖着肥硕的身子,四老板艰难挪动身体,招来三名侍女为自己“梳妆打扮”,随口吩咐着:“今儿想出去走走,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一名面容乖巧的侍女正帮四老板穿鞋,因其脚弓肥大难以成功,闻言趁巧扬起小脸,娇笑回应道:“您老想出去,能有什么麻烦?就算有麻烦,见您也得绕道走。”
四老板闻言呵呵一笑,油腻大手在侍女脸上捏了捏,赞道:“小浪蹄子真会说话,不枉老夫花费。”
心情稍好,四老板食欲再动,不理小侍女如何自找台阶,扭头发现身边那只桌面大的餐盘空空如野,刚刚转晴的面孔顿时拉长,忧心忡忡。
“没象吃了。”
没象吃了。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三名侍女娇躯微颤,人人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
象,大象,白象,神象,吉瑞之兽,大宗势力难得寻觅,谁家都想圈养图个吉利,放在四老板这里,仅仅是满足口腹之欲的食物。当然了,这里说的白象都是杂种,若有血脉纯粹的成年白象,四老板躲都来不及,哪敢犯其象威。
杂种纯种,好歹都是象,老板爱吃便好;每当食源不济、无象可吃的时候,对四老板而言暗无天日,常需拿人来弥补。
仙灵五分,十六位苏老板,除大老板坐镇中央,余者按次序都叫苏二、三、四;少数走完全境的人才有资格知道,他们分别对应着一个字:生,色,犬,马,吃。
这里的生不是声音,也不是生境,而是生意,生系苏老板贪财好利,长线短打投机取巧甚至甘冒奇险,无所不为、只看是否有利可图。色字不用谈,人妖鬼魔兽,不分男女雌雄,只要美色足够动心,该系苏老板必定要花费大价钱弄到手。犬为猛兽,更重要的是忠诚,该系苏家人人勇武,擅长斗法比狠。马为座驾,一辈子拉车骑乘任劳任怨,二、三、四三苏都是苦修之士,且无半点私心。
吃呢?
吃就是吃,没什么寓意不玩别字,三位苏老板就是爱吃,且因层圈不同各有偏好。从对位上讲,生系色系分别对应狂灵双手,犬马系对应双腿,吃系对应狂灵头颅,长嘴巴的地方。
四老板爱吃象,吃不着象、便只有吃人才能稍解饥意,四老板砸吧着肉唇,神情有些犹豫。
现成的人就在身边,水嫩鲜活且都是处子,味道想必不差。可......这几个丫头刚到没几天,花了不少代价才弄来,那个提鞋的格外乖巧,就这么吃掉,会不会有点可惜?
若在平时也就罢了,最近这三年情况不同,因血衣杀者不断出现在自己的底盘上,一切都变得艰难。
忍忍吧?
嗯,忍一忍,等过了这段再说。
心中有了定议,苏四老板揉一把脸,抹一抹嘴,叹一声气,幽幽开口。
“楚胖子他们,何时会到?”
......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五章:声色犬马,不如一口吞天
听闻四老板问到正题,侍女们长吁气息,仍由那位乖巧少女出面,恭声回应道:“贵客已经到了,见您一时不得空,奴婢没有马上回报。”
“早就到了?”
四老板咧开肥唇怪笑,给人的感觉是一座肉山剧烈摇晃,偌大密室随之动荡难休,好不威武。
“难怪外面闹出那么多事情,此次飞升来的修士真不太一样,连几个小妮子都这么机灵。”
笑够,赞罢,苏四老板脸色微沉,说道:“这样不好的,生意家,哪有把客人晾着、自己躲起来的道理。”
乖巧少女花容失色,连忙低下头请罪,却因此逮住机会把四老板的鞋腰理好,难得那只粗象般的腿,居然很贴身。
皮靴非宝,贵在材料不好找,主材为青角神犀幼崽的颈皮,三百岁不多也不能少,内衬丹顶丝绒,仅双翅内里那一块可用,余者皆不够软绵舒爽;还有些杂七杂八东西,无一不是天生灵物。
四老板肚壮看不着自己的脚,但能感受那种贴合带来的舒适感受,心情又变得好起来,抓起少女安慰道:“别怕别怕,本座刚才讲的不是自己的话。”
乖巧少女不解其意,但能顺着话头捧场,机敏言道:“说这话的人,定是主上至交好友。”
“好友?哈哈!的确是好友,比程血衣那个王八蛋还要好,好的不能再好。”
四老板微楞,随即爆笑声声,感慨万千。
“在我看来,什么六宗班底少主家奴,到了这里,通通应该耐心候着。”
笑声轰鸣。苏四老板举步落地,晃动身躯走出密室,连连摇头。
“可惜啊,事情弄成现在这样,那位老友与我恐怕失了缘分。”
身后,三名侍女面面相觑。待四老板身形完全消失,不约而同身体发软,先后瘫倒在地上。
百险千凶,活过一天。
......
......
不同地方不同规矩,同为仙灵殿,因持掌的人不同,内里法度有所区分。比如生系苏氏,仙灵殿根本就是间客栈,设居简陋只管交易。凡事都有规矩可循;到别的地方,凡事都变得不太一样。
会客地是老板的主餐厅,当中一面十丈圆桌,桌面常有新鲜蔬果,桌案是宝物,每隔一个时辰便会自动食材,除有专门吩咐,平时这里并无人专守。四老板其实不难伺候。只要吃的好,心情自然就好。偶尔发怒多为下属办事不力,怪不得主上。
今日贵客临门,围绕桌案,三年前参战之人都在,军容看去比往日更加强盛。浪浪仙子重拾妖娆,燕子老者仍未换躯。气息难免衰弱许多,较真衡量的话,恐跌落一个小境。
生境修士之强大自此可见,三年没有肉身滋养,燕子非但没有溃散。羽毛反比当初更加齐整。
持锤壮汉死了,程家换了个人代替其位置,外相英俊正与浪浪眉来眼去;再有就是楚家胖子,笑嘻嘻永远和善模样。
还有人在外间等候,比如那位守护失责、正在戴罪立功的程家侍卫,还有其他人带来的人手,因苏四老板好讲规矩,没有资格进入到这里来。
“哎哟哟,几位大驾光临,苏四失礼......又胖了呵!”
“哪里哪里,比不得四老板多福。”
“这话说的,我比你吃的多。”
“心宽方能体胖,四老板胸纳乾坤,口容天地,当为楚某效仿。”
“哈哈,楚兄真会说话,要这么的话......咦,大家都别客气,要不要吃点?”
人在里间骄傲狂横,见客的时候还是生意人,四老板先是四方作揖,随后大张双臂专门迎向楚家胖子,好一阵调笑。
无事不登门,事先早就有过沟通,四老板知道正事临头,也无心情过多纠缠。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上方也已经交代下来,本人只当倾尽全力,与几位配合,”
随口说着,随手一抹,偌大桌案清空,光彩流转浮现出一副清晰图案。其形状不是太清晰,粗看像只多爪章鱼,细看像人的头,扎了很多辫子。
放在现实中,那些辫子就是一座座连绵山脉,长广无尽。
苏老板随手指点几个地方,说道:“我这块地方不大,能藏人的地方不多,大概这几处。”
四人目光跟随手指方向而动,随后都把视线转向楚胖子,似为询问。
楚胖子仔细观看,问了句:“没有了?”
四老板笑容和蔼,回应道:“根据星盘汇总的情形看,没有了。”
楚胖子扭头看看身旁,说道:“方位不对。”
燕姓老者稍稍皱眉,抬头对四老板说道:“会不会有遗漏?”
四老板脸色猛地一沉,说道:“燕兄说的什么话,本座既已接到诏谕,哪有故意隐瞒的道理。”
浪浪仙子接口道:“就感应与各方查看的情况看,应该还有......”
四老板断然挥手,说道:“仙子莫不是说笑话,各位既能感应到位置,何苦还来找我。说到查看,难不成比仙灵殿掌握的情况更真?”
一推推得干净,浪浪仙子稍显不愉。
“仙子不高兴?”
前时不爽,下一刻四老板忽又笑起来,笑着笑着面沉苦相,说道:“狂灵之地时刻转动,有些地方今天在这里,明天跑到那里,想把它们全部标记出来根本不可能做到。本人才、力有限,掌握到的情况就这么多。各位若能肯定所想,不妨另寻高人相助,届时本人也会念着各位的好,多多致谢。”
根本是屁话!飞升之地搜索行踪,怎离得了仙灵殿帮忙。
心知无解,英俊青年站出来说道:“这几年,听说我宗叛逆常出没于此。给四老板添了很多麻烦。”
苏四老板一脸迷茫,说道:“程老弟是指程睿?”
青年内心苦笑,点头说道:“敝门孽障作劣多端,此次追缉,还望四老板多施援手,鄙人定......”
苏四老板连连摆手。说道:“程老弟说笑了。血衣杀者为佛也好,做鬼也罢,无非多杀几个宗族子弟,与仙灵殿及本人皆无关联。至于麻烦,各位都知道他行踪无定,此次各位认定他在这里,本人是不信的。当然,六宗既然如此认定,又又上峰之示。本人该做的事情一定做好,比如这些地方......”
青年摆手,说道:“请容在下一言。”
说着拿出一只锦盒,轻推送到苏四面前,说道:“久闻四老板之名,此行仓促不及准备,还望不要怪罪。”
修士送礼,因其多数内含元力。为防止外泄需配专用外盒,最常见的为玉质;青年所送不是的这样。锦盒并无丝毫波动,看着极为普通。然而当苏四以神念稍稍查看,神情顿时一变。
别人送的东西,周围人不方便以灵识窥探,见到这种情形,内心不禁有些好奇。
青年继续说道:“鄙门只求程睿一人。四老板若能施以援手,事后还有重谢。”
四老板早已满脸堆欢,随手一扫收其锦盒,顺势抱拳说道:“好说好说,程老弟的事情就是苏某的事情。啊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个地方......老了笨了,苏某贪图口腹之欲,脑子都不好使。”
沉痛面色,四老板转向其他人,笑着说道:“几位......与程老弟一个意思?”
三位大佬面面相觑,内心不知把这位四老板骂了多少回,可......能怎么办呢?
片刻沉吟,浪浪,燕老均拿出各自礼物,无一不是珍稀奇宝;同时,两人分别告知自己所求,当然还要赔上不少客气话。比如燕子对萧十三郎的肉身痴心不改,浪浪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得到那名体格奇伟、修为精深的背斧壮汉、稍带他的那名淳朴弟子。
苏四老板一一接下,脸带羞愧,满眼喜色。
几位大佬身家丰厚,然而对着这位贪婪的四老板,寻常之物肯定拿不出手,拿得出手的东西,多半连他们也要心疼。到这个时候,众人不禁有些后悔没能像青年那样早点出手,送礼送礼,因不知前人价值多少,越往后越麻烦,越往后越贵重。
唯一人不这么想。
众皆礼罢,四老板的目光移到楚胖子身上。
楚家胖子纹丝不动,与四老板不相上下的脸庞一如既往那样和善欢喜,说道:“此次追缉,楚某与几位道友不太一样。”
四老板似乎并不奇怪,说道:“楚兄是我佩服的人,凡事总有奇思妙想......怎么个不一样?”
楚家胖子谦逊两句,面色忽变得沉痛,黯然说道:“不瞒四老板,三年前的那一战,楚某为自保,不当心给苏四下了一条虫。”
听了这句话,周围几人莫名其妙,唯四老板的眼睛一下子眯起来,冷光爆射。
“什么虫?”
“化骨虫。”楚胖子回应道。
苏四老板越发动容,追问道:“蚀魂化骨,聚返真元?”
楚胖子点头,回应说道:“楚某愚笨,修来修去就这么点本事,见笑了。”
苏四老板重新绽放笑容,说道:“楚兄的意思?”
楚胖子跟着笑,抱拳诚恳说道:“不瞒四老板,当年战后,楚某无时无刻不再担心此事,生恐贵殿降罪。所以我想,假如四老板此次能够通行,亲手将苏四拿下的话,一切皆可澄清。”
“义不容辞!”
之前优柔全然不见,苏四老板正容肃色,随手在桌上一划,点向某处。
“星,漏,渊!”
......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六章:三年狂灵路
星漏渊,洞府密室。
蒸汽弥漫,视线模糊,当中一个大大鱼缸——姑且叫浴缸内,气泡汩汩时刻不停;外面看,浴缸下半截呈现暗紫一样的红,仿如下面烈火汹汹。
这是真的。
浴缸下直通地火,温度之高超乎想象,换成寻常器物寻常的水,早就变成气、甚至化成了灰;纵然那些修士法器,也经不起这样直接烘烧。
十三郎全身**躺在其中,神色疲惫中透出一丝久违的宁静,默默休憩着。熟悉的人可以发现,十三郎明显比当初消瘦,面颊深陷,双眉舒而不展,沉睡中似乎仍在思索。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强,由不得他不这样做。
几个原本不相干、甚彼此仇怨的人凑成一支队伍,挑战由六宗组成的庞大杀局。面对此种压力,实际角色为队长的十三郎却是队伍内实力最弱的一个,任何有脑子的人都明白,无论智谋多么强大,对团队而言,这是最不稳定的一种结构,时刻有可能崩塌。
区区三年时光,对修士而言不过眨眼功夫,十三郎几乎不眠不休,每分每秒都围绕着“军心”这两个字在转。经验提醒他,仅就当前这个处在特殊时期的特殊队伍而言,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再高明的智谋都需要力量才能实现,这里的力不仅仅指某个人,而是由军心才能诞生出的合力。十三郎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在境界突破难以短期视线的情况下,他亟需竖立某种威望。唯如此,才能让那几位拥有大力的“队员”围绕在智周围,巩固、或至少维持住这种局面。
“我们需要一次胜利,尽快!”
这是十三郎告知给所有人听的计划。于是有了这座洞府,这个地方,及这个三年。
......
......
三年能做什么?
瞑目虫与降头蜂交给左、黄二人,十三郎重点解决几个方面,首先厌灵蚁必须产卵一次,纵会耽搁其进阶也在所不惜;天心蛤蟆半梦半醒。十三郎无计可施,只好尝试将它与嘲风球球放到一起,希望看到如三殿下那样的增长。至于三殿下本人,目前这样对它而言是最好的,无需过多考虑。
球球......是个大难题!
从内心讲,当知道齐傲天被追杀中发生的球潮相助事件后,十三郎有足够多的理由相信:自己身边这只球球是一个特殊的球球,比如说:它有没有可能是“球王”,最终号令群球?
前景无疑是美妙的。但对当下没有帮助,吞了那么大一块石头——十三郎已认定那就是一截还没有被时光变成化石的狂灵之骨,球球不知需要多少年、甚至成百上千年才能将其消化干净;在那之前,十三郎不能不能指望它帮忙,还额外增加一项负担。出于此种考虑,他动过心思将球球吞下去的狂灵之骨逼出来,想试着让它召唤同类,进而希望得到一批强大的敢死队。
结果叫人失望。首先球球不配合——这很正常。其次三殿下都不干,甚有与十三郎翻脸的架势。由此可见。三殿下自己对狂灵之骨一点办法都没有,需要借助球球作为中转才能吸收到某些对它有利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见疑必解,安居之后十三郎着手研究狂灵之骨,尝试如吸纳狂灵石那样吸出其中包含的狂灵精华。
结果又一次出乎意料,狂灵之骨变成化石就是狂灵之,狂灵之骨本身却没办法直接吸收。无论十三郎如何催动法力,甚至切开身颗粒交给程血衣去试,依旧难动其分毫。
看起来,除了像寄生妖兽那样吞下去慢慢消化,还真就没什么办法。
办法一定有的。这么大一块骨头,内里包含的气息不知抵得上多少狂灵石,十三郎无法容忍仅将其当成诱饵使用。稍稍沉吟,他将一块狂灵之骨收入体内,以炼骨之法炼之。
连金乌的爪子都能炼化,还奈何不了一截经过亿万年时光消磨、早已没有了当年之威的骨头?!
果然有效,效果惊人,仅仅巴掌大一块骨头,包含气息堪比十万狂灵石!也就是说,除非十三郎的身体、境界、修为发生跨越式的增长,吸收能力突然拔高一个台阶,仅仅这截比球球吞下的小百倍的骨头,足以支撑十三郎百年、甚至更长时间修行!
由此思考下去,当有一天球球功成,将那块百丈狂灵骨吸收完毕,岂不是等于修行一万年以上?
它会成长到什么程度?
生境?劫境?涅级?
会不会变成真灵?
“离谱了,它的利用率其实很低。”稍稍妄想一下,十三郎很快收回心神。明摆着的事实,十三郎炼化狂灵之骨,看上去和球球消化食物相当,然而三殿下对十三郎一点兴趣都没有,足以证明这个过程比“消化”更加彻底。
十三郎曾经听过类似的故事,有修士懒惰不爱打坐,千方百计研究一些利用食物的修行方法,尝试像妖兽那样吃吃喝喝便能不断提升。
注意,是普通食物,了不起增加一点手法技巧,而不是像丹师那样精心炼制丹药。如此才能做到没事吃着玩,常吃常长,进而代替打坐修行。
事实证明还真有这种法子,可惜他很快发现,无论是人还是妖兽,以吃代修的手段都不可取,原因便在于利用的程度太低,比如一百份东西吃下去,真正吸收成自己的了不得四五分,如能达到十分之一,已属大幸了。
想想也对,人类之所以强过妖兽,原因正在于他们拥有许多玄奥功法,由无数先贤智慧凝结出来,怎么可能比不上一只胃!由此也解释了十三郎的部分疑惑,比如天心。按照它吃掉的那些东西,还有量,当前这点境界,实在实在是太低了!
不管怎么说,找到吸纳狂灵之骨的方法带来很多好处,其中重要一条就是十三郎很长时间不用为狂灵石操心。可以尽情和那个箍较劲。
与此同时他发现,炼骨也给自己带来许多麻烦,比如,他的身躯变软了......说软不合适,应该叫坚韧,可那种坚韧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软,令其极不适应。
事实上,初见狂灵之骨的时候,十三郎第一个打算就是炼骨。后来很快打消念头;假如没办法吸收狂灵之气,他根本不会这样去做。原因是当他试图将其分块时,很容易便做到。
天绝剑才能砍动——这样叫不叫容易?
是的,对十三郎而言,这样显得太容易。他有参照物,只要把金乌的爪子拿出来,任凭其如何大力挥砍,都不能动其一丝一毫。
狂灵的身躯强度居然比不上金乌?
虽然没见过狂灵活着是什么样。但只要想想比星球还大的身体......好吧不考虑战斗,这样的身体该有多重?如他的骨头不够硬。怎么承受得了?
进一步想下去,问题回到十三郎曾经思考过的原点,狂灵那般庞大的身体,是否需要时刻运转修为维持平衡,还是天生就能够“轻如鸿毛”?
问题无解,直到某日程血衣找他一番交谈。十三郎才如醍醐灌顶,骤然清醒过来!
事情的起因仍在狂灵之骨。十三郎给过程睿一小块,本意是想看看他的修为能否吸纳内里气息,结果这个目标没能实现,却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与规则、或者说与神域有关。
“狂灵之道与常规修行之路不同。从一开始就大相径庭。他们不修神域、也没有法相,而是将外界吸收来的规则敲碎,炼化成自己的身体,无法外放、但却彻彻底底变成自己的独有世界。”
血衣杀者如此解释道:“打个比方,寻常修士是一个装着水的瓶子,修为高深之后,瓶子里的水能够养出活物,活物修行成为法相,法相衍生规则;到这个时候,修士体内的那团水可以看成一个小世界,法相越强大,这个世界的容性越强,存活能力越强。”
“狂灵不是这样,他们没有外壳,从里到外一团混沌,就像一团污秽的烂泥。但这不妨碍其成长,并在成长中不断吸收各种规则,将其变成自己独有的东西。”
程睿说道:“修士所修的不死,比如躯体重生造神元,就好比把身体内的水取出一份,放在合适的地方慢慢滋养,内里会重新长出鱼,变成相,最后还能重塑外壳。狂灵则不然,如把他的躯体割裂开,其内里规则仍会慢慢改变四周,将外界一点点敲碎变成自己,最后的结果一致,重新成长为新的自己。”
听上去完全一样,十三郎却已明白所有,感慨莫名。
“这,或许就是狂灵与天道不相容的根本所在啊!”
“正是如此。”
程血衣神情罕见庄严,说道:“假如世界为天道,修士修行是对天道的弥补,越强大对天道的帮助也越大;狂灵完全不一样,他是吞噬,是改变,是要把天道变成自己;假如狂灵无限成长下去,其最终可能会变成整座星空。”
说到这里,血衣杀者冰冷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神情,正色说道:“你能明白这一点,生境可期。”
十三郎笑起来,取出一截狂灵的骨头说道:“与天道为敌,必定不为天道所容,现在的你还太弱所以引不来什么,等变的足够强......还修不修狂灵道?”
血衣杀者有些不高兴,卷起狂灵之骨掉头便走。
“天是什么东西,我早就......哎呀!”
无缘无故一个趔趄,身后十三郎哈哈一笑,同时发出警告。
“记住了,在我面前,别说天的坏话。”
......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七章:岁如甲子道无期
有了根本认知,剩下就是抉择,程血衣如何想不得而知,十三郎可是实实在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
狂灵道路本质不同,未来如何完全不晓得,恰逢当前这个特殊时期,轻易决断,极有可能给将来带来隐患。
比如,狂灵到底算不算人类?狂灵道究竟适不适合人族修行?适合会怎样,不适合又有什么后果?
这些都需要权衡,更重要的是,十三郎与程血衣之间有着最根本的差别:程血衣早已死心塌地,十三郎还有退路。
十三郎坚信,只要他愿意停下来,回到原来的道路上去,这几年吸纳的狂灵之气不是什么大问题。事实上,他虽然吸纳了不少狂灵气息,但在运转上仍在原地踏步,甚可以算做从未开始。
原因简单到让人发笑:十三郎没有功法。
说到功法,普通人常会理解为技法,放在凡间对比,修为就是武者内力,功法就是武技招式等等。
这是错的,大错而特错!
对修士来讲,修行功法是绝不是学会几种招式那么简单,而是关乎未来道路的大抉择,是关乎一生成就、乃至性命的东西。
十三郎的几位老师,早期紫依,后来鬼道、谷溪、剑尊、眉师等等,各人均有一套精心挑选的修行功法。以剑尊为例,他修行的功法名为君子剑,听上去像一门运剑法决,实则一招一式都没有,通篇都是关于修为运转、境界、以及对应与每种境界的层次划分;当然,运气方式为必备之物,是剑尊日常修行的基础。
功法对法力运转提供指引,进而促进法力提升、还有专修神通。这里需要提到的是,不同的功法对修为与神通之间关系不太一样,非但有偏重,甚有可能偏失很多。仍以剑尊为例子,君子剑之所以带个剑字,原因便在于其轻修为重剑意。长期修行可使法力与自身剑道相融相协,进而实现更大威力。
也就是说,换个人如剑尊那样修行,一样的修为一样的剑技乃至一模一样的人,只要功法不是君子剑,其施展出来自也完全不同,甚有可能天上地下。
相比之下,绝大部分修士选择功法的时候往往走的另外一条路:重修为!
有修为才有突破,有突破才有境界。有境界才有寿元,有寿元才能慢慢打熬实力,这是修真界的主流,也是绝大多数修士的共同认知。
到十三郎这里......他没有功法。
呃,这种说法真心不合适,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修行两百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连功法都没有?
事实就是如此。自从踏上修真道路,包括在道院内的那段时间。十三郎见过无数可以让人抢破头的功法典籍,但,他至今还没有选择一门主修功法。
注意,是主修!其它比如禁制、剑道、阵、丹、体等等,各门各类的功法十三郎都曾接触过,也挑了一些来修行。但都不会让他定型,至少......至少不会无法摆脱。
这就是关键。须知不同种类的功法,彼此间天生存在冲突,有些剧烈有些温和,但可肯定的是。越是能给某个方向带来强大助力的功法,对其它方向的阻碍也越大!
这是原理,是规则,是任何人都无法违背的天然真理;或许有些奇妙功法,能够同时对几种、几个方向带来帮助,但是毫无疑问的,这种强大功法在某些方面的阻碍也异常强横,极有可能无法逆转。
仍以实例证明这一点,假如修行的功法能够极大促进修士对水灵气的吸收,却拿来尝试修火......不用说也知道结果怎样。
得到多少便需要失去多少,这才是颠簸不破的至理。
如此就好解释了,十三郎之所以没有选择主修功法,原因在于他太贪婪,舍不得、或者叫暂时不能确定该放弃哪些方向,因此一直不能决断。
法、体、灵、魔、妖,金、木、水、火、土、风、雷,样样都有涉猎,到底还留下什么?
十三郎不知道,因为无法决断,因此没有功法。
反之程血衣、齐傲天两人都已经架上了台,行也行,不行也得行。
有选择通常是好事情,越是大事越要慎重思量,但在某些时候,有选择也会带来麻烦;十三郎足足思考三天,犹豫三天,最终决定续修狂灵道。
方向确定,功法何在?
灵机留给程睿的那部。
......
......
“你确定这样做?”
听了十三郎的规划,程睿满脸不可思议,诚恳说道:“以你的情况,实在没必要。”
外人眼中,十三郎当前修行状况不要太好,修为精深实力远超同阶,有大把寿元可供挥霍,近忧远虑,无一件值得冒险。修习狂灵道,怎么看都像孤注一掷,轻率之举。
血衣杀者想了想,忽又嘲讽说道:“急功近利,非智者所为。如为了实力,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生境初期对照,狂灵道反而有所不及。”
实事求是地讲,程睿这番话称得上苦口婆心,生境大能主靠神域,有与无之间差异极大。换言之,现在十三郎虽不算狂灵,战斗方面却与狂灵很相像,一旦法相凝结成功,等于身兼两者之长。
总而言之,怎么看都不值得堵死那条路。
“我知道,我明白,多谢你。”
有断无悔,十三郎诚恳姿态表示感谢,说道:“这么和你讲,常规道路我很可能走不通,不如提前决断。”
程睿茫然问道:“常规道路走不通,为什么?”
十三郎无法回答。
定星盘不能随便透露,编造其它理由怎能骗得过程睿,退一步讲,即便告知实情他也不一定懂。
无奈之下十三郎说道:“总之我需要那门功法,给不给。来句痛快话。”
有点求人的样子没。
血衣杀者反应干脆,反手扔给十三郎一枚玉简,脸上带着“作死之人不可救”的表情转身离去,再无一词。
“别急着走呀,多少指导下要领。”十三郎在背后大喊。
“自己想。”
“教齐傲天时候难道也这样?”十三郎急了。
“自己问。”
“哎你这人......这玩意儿叫啥,咋连个名儿都没?”十三郎继续喊。
“自己取。”
“我靠!问下你。如今你觉着,灵机那个死老头儿,有没有可能故意害你?”十三郎突然转移目标。
血衣杀者脚步忽顿,身形明显有些萧瑟悲苦,但仅维持一瞬便又回复漠然,挺胸而去。
“自己猜。”
猜你大爷!十三郎哭笑不得,半响无言。
......
......
自始至终程睿没留意到,十三郎讨要功法没错,打算修行也没错。但未说明他什么时候开始修。
这么的的事情呵,当真说干就干?
那不成了笑话!
当时当下忙到脚不沾地,哪来的闲暇与静心研究那个。功法拿来,想修时才能有材可用,即便真的开始修行,他认为自己与程睿与齐傲天两个也有不同,进退有据。
发箍入肉但没有消失,十三郎有理由自信。长远考虑。这门功法由灵机所传,修与不修。都是一条必须抓着的线索。此外还有,这门功法是其构想中破局的关键一环,总放在程睿那里,十三郎如何放心。
不管怎么讲,功法已经到手,十三郎将精力收回。重点两件事。
其一大肆炼骨,不惜代价、不计消耗,在天道与狂灵道的冲突下朝填塞定星盘那个无底深洞,看它何时能有动静;其二为捉虫做准备,帮助齐傲天去除后患的同时、为将来铺路。
值得一提的是。定星盘固然大肚如天,但也带来某些意想不到的好处;比如像十三郎这样纯粹依靠仙灵石、狂灵石、甚至狂灵之骨炼化来修行,普通人、甚至连那些劫境大能都不可持久,原因并非资源一项,还有他们的身体会被装满。
满了就没办法继续,再多资源都无用,必须提升境界、或者消耗掉才能继续。十三郎则不会,因为他有一个至今看不到填满迹象的洞......粗粗计算一下,飞升之后十三郎朝定星盘内灌输的法力,抵得上五六个甲子!
定星盘依然如昨,安静得让人绝望。然而在这个过程中,狂灵之气、仙灵气对其身体、元神及魂之本源的洗炼从未停步,也就是说,十三郎事实上相当于经历了五六个甲子的细功慢磨,但其修为并未提升。
如此三年,十三郎日日修行,夜夜在痛苦煎熬中洗练,同时关注各方动向,信息多由程睿处得来。
他在等一个机会,或者说,在等待某些东西发酵完成的那一刻。
直到近日,血衣杀者再度返归,告知十三郎:四方有动。
直到今日,左、黄二人回报:虫已备妥。
十三郎这才放下修行,一头扎进这个以往被程血衣当成休息恢复的浴缸内,彻底放松心神。
热气蒸腾,半梦半醒,脑海内种种杂思慢慢剔除,只余一念。
“是时候打仗了,验验成色。”
......
......
一晃七天,十三郎精神饱满从浴缸中起身,整衣出关,穿廊过径,来到一座四方悬空,周围上下禁光闪耀的密室前。
门前,左、黄两人默默等候,看到十三郎到了,纷纷上前。
“少爷,咦!”远看不觉得,离得了近了,左宫鸣诧异看着十三郎的脸,神情微微震撼。其身旁,黄花姑娘目不转睛,连招呼都忘了打。
“出来再说。”
三年苦修今日有果,十三郎知道他们震惊的是什么,随意摆手着二人小心把住门口,其后整顿身形入内,对躺在正中央的那个人一番查看,微微叹了口气。
“可准备好了?”
“死驴不卸磨,来吧。”齐傲天干脆回应。
......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八章:虫难
如果做个受难调查,最近这三年,恐很有人比得过齐傲天。
十三郎也比不了,虽然他很忙,很苦,还不停地替齐傲天分担诅咒之力,承受无尽折磨。亲眼目睹三年来的变化,仅凭其至今还能保持神智这一项,齐家少主便有太多地方值得钦佩,乃至赞叹。
他还挺乐观,从话语里便能听得出。
“总听黄花姑娘吹牛,说十三先生如何如何了得,如何如何心狠手辣。”
躺在地上不能动弹,齐傲天歪着眼睛讥讽道:“事到临头干啥呢这是,娘娘调?”
十三郎笑骂:“想死还不容易,犯得着激我。”
齐傲天说道:“没拿心情,实话是说罢了。”
当年制订疗伤、兼破局方案的时候,十三郎提出活擒化骨虫这条计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此最坚定的支持者并非十三郎本人,而是身受其害、无时无刻不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齐傲天。
化骨虫为寄生,危害本质上就是吸食修士的本命精元,但其过程非常奇异,应该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进入修士身体后,化骨虫首先做的是保护自身,化实为虚与血肉相融,几乎分辨不出谁是谁,谁又是它、或者一部分。当其本能觉得足够安全,化骨虫开始扰乱修士灵根,也就是道基;通过这种方式,修士慢慢会失去调动修为的能力,成为一具拥有强大力量、但无法运用的行尸走肉。
到这个时候,修士连元神脱壳的能力都没有了,若无外助,便只能任凭化骨虫为所欲为。
完成这两条,化骨虫才开始干正经事:化骨为食。聚法成元。它释放出一种不明气息,使得修士全身筋骨慢慢退化,逐步变成与血肉相似;奇妙的是,此期间储存在修士经脉、血肉、乃至元婴内的修为会慢慢渗如筋骨——本为筋骨的那部分,使其逐步变成机器纯粹的精元。
最后,化骨虫才开始享受美食。一点一点地吞食,一点一点成长,直到某天修士精华被它彻底吸光,人还是活的。
一具全身无骨、无精华、无法力、无修为、无痛苦、甚至无感觉的活死人。
到这里人人都能看出来,化骨虫这类妖虫既强大也脆弱,强大因其难以从人体内分离,脆弱则因为它对身外威胁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寄望于“不杀”!然而话说回来,当有人意识到这个人真的无法救治。剩下的选择毫无疑问,会将被寄生的修士杀灭,化骨虫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等死。
当初一战,身中化骨虫的两个人,齐傲天察觉太晚、加上连番逃亡激战顾不上处理,当大家传送初步安全后,可用“病入膏肓”形容。反之苏老板运气比较好。入体一半被齐傲天以真火附身,虽然此后仍入肉身。但其一直在第一步骤挣扎,来不及对苏四做出太多手段;再后来,十三郎以胭脂火灵相助,历时七昼夜,终于将那只化骨虫从内部炼化,消除祸根。
齐傲天怎么办?
......
......
“楚胖子不止想杀了我。还想要我一身修为。”
地面上,阵法中央,齐傲天的身体像一团混水般流淌,说话的时候,其面孔几乎平贴在地面。形容不出的诡异,更有发自心底魂魄的怨毒与痛恨。
“三年活罪,我对化骨虫了解的足够多;现在的我就是一块人形大补丹,只要有办法把化骨虫取出来,余下就是最最纯粹的法力与精元。”
这番话道出化骨虫的应用方式,可将它看成一条最最高明的炼丹虫,所用材料为活生生的修士,炼出来的成品就是人形丹药,需在严格保护下才能进行。除了这一点,化骨虫培育、化骨过程也是问题,周期太长,且多半不太好养。
回头想想当初那一战,楚胖子开始不出全力,后来发觉有机可趁,遂以化骨虫用在齐傲天身上,用意无非是独享这个战利品。
他要的不仅仅是齐傲天的命,还有他两千多年修来的精元法力,与身体里的一切!
齐傲天明白的事情,十三郎同样心知肚明,于是说道:“你说的我懂,我肯定化骨虫能取出来,但不确认我的方法可行。如果不行、或中途出现什么变故的话,再想别法千难万难,你就死定了。”
这话说的轻了,问题又何止这些。可预想的情形是,不要说取不出,只需化骨虫出现挣扎,使得齐傲天化骨而成的那些银波动荡,结果会造成骨肉不分,变成一个,变成什么......
脑袋长在胳膊上,大腿骨跑到肚皮,脚掌飞到头顶,谁敢说一定不会发生?
十三郎说道:“反之如果你不想,经过胭脂鸟这几年追踪研究,有七成把握将其杀死在体内。”
三年相处,彼此熟到不能再熟;不谈言语交流,仅道无数次替其分担诅咒,十三郎也不忍就这么看着齐傲天死掉,或变成废物。
“我已经死了!”
齐傲天大叫着想摆手,做出来的动作却是整条手臂如水波荡漾,透过皮肤能够看到,其臂骨变成一条银白色的圆形通道,内里如水银缓缓晃动,真的是......无法形容。
“你心里知道,这样的我还不如死掉。”
声音嘶哑尖锐,齐家少主拼命摇头,让人忍不住担心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倒出来。
“四老板的情况我看到过,与我完全不同。化骨虫入体时间太久,纵能杀死,期间必有一番大战;如今的我哪经得起被当成战场,势必变得一塌糊涂。”
“至少还有元神。”十三郎默默说道。
“那也不行!我的神域散了,法相化了,只剩下元婴虚弱不堪,而且没有合适肉身可换;纵有也会大大跌落。除非......你把肉身献出来,本少主可以考虑。”
“滚蛋!”十三郎破口大骂。
“就知道不行。”
齐傲天不生气。语气幽幽说道:“唯一希望就是像你说的那样,让它自己忍不住现形,完完整整抽出体外;此后我才能重拾道业,以狂灵道把身体炼回原样。”
话头忽转,齐傲天说道:“事实上,化骨虫也帮了我的忙。此前我的修行出了问题。法力本身就不稳,如今再不用担心这个,加上有了正统功法,重修狂灵道,我有把握在最短时间内破劫。”
十三郎说道:“这个我信。”
彻底重修,凭空继承一身强大修为、且不需要丝毫调和,再大过错都能挽回。此劫可破的话,齐傲天因祸得福。
齐傲天努力笑了笑,说道:“传说劫境修士个个都要经历生死大难。劫之一字由此而来。之前我还不相信,现在印证了,果然前人之言不虚。”
听到这里十三郎忍不住笑,说道:“个个像你这样,劫修应该再少十倍才算数。”
“就是个比方。”齐傲天何尝没有怨言,内心觉得老天实在太残酷,破劫之难远超预计。想了想,他继续说道:“程血衣那边。我觉得他在主动寻劫。”
嗯?十三郎有些不解。
“落在你身上。”齐傲天解释着,幽幽说道:“若非为了这个。估计他不会与你联手。”
“好大帽子!”十三郎少许明白,讥笑道:“夸我我没意见,别乱捧,我怕摔死。”
“我说真的。”
想想觉得没意思,齐傲天说道:“算了算了开始吧,耽误下去。胭脂鸟非把我的火源真力全部吸光不可,反倒成全了它。”
“那是你的荣幸。”淡淡嘲讽一声,十三郎挥手激开阵法,重重禁制弥漫足有数万,将齐傲天全身上下层层包裹。纵为流动之体也丝毫动弹不得。
十三郎还不放心,反手把三殿下与天心请出来,准备万一化骨虫露而不出,借助它们的神识之力、与毒性强攻。
只是预备,化骨虫奇异莫名,能否生效,十三郎自己也不知道。
齐傲天能看到周围一切,一脸惊异道:“这条大狗不简单,有龙气。”
是吗?十三郎多少有点诧异,不是震惊齐傲天的眼光,而是怀疑三殿下的变化;他暗想当初大家可没这么直接说,难道是因为这三年......
“汪汪!”三殿下狂吠两声,大约是觉得十三郎墨迹,赶紧办事赶紧让自己回去,继续抱着球球睡觉,继续成长。
“急什么!”
大事不容生乱,十三郎厉声呵斥,传出神念威胁嘲讽,要它务必保持警惕但不能轻易行动,否则必定杀之剔骨扒皮取肉炖汤。
“呜呜......”
殿下老实了,十三郎再度挥手,将最新一批、数量多达五万的厌灵蚁通通放出来,密密麻麻如云雾弥漫,真正神仙难闯。
有了这些手段,哪怕化骨虫有天大本事,纵使懂得虚空遁法,也别想轻易离开。
做够准备,十三郎这才小心翼翼取出一只玉瓶,启封放置在齐傲天身边、事先早就准备好的凹巢内。一股淡淡香甜气息随之散放出来,室内无论是人还是兽,精神均为之一震。
为了不让化骨虫察觉,这里是唯一不受禁法控制、无一丝波动之处。当然,假如它认为这里最安全,那最好不过。
“这就是降头蜂的蜂浆?挺好闻的。”
齐傲天还能开口,好奇之后板正神情,说道:“感觉到了,我的血脉已被提纯,日后修行必能事半功倍。”
十三郎微讽道:“那得多谢我才行。”
言罢,十三郎最后取下一只专用兽环,法力催动忽又停下动作,望着齐傲天看了半响。
“咋了?”
“稍后你会彻底失去神智,直到成功或者......还有什么话,最好现在说出来。”
“呃......”
齐傲天认真想了想,说道:“想托点事你又不答应。这么着,万一不成功就把我杀掉,之后该怎么用,你心里明白。”
该怎么用,不是该怎么做。
十三郎半响无言,良久忽然笑起来,笑容不见忧伤愤怒,相反诡诈而且得意。
“知道了,我会的。”
......
......(未完待续。。)
明天启程
要从上海搬回老家了,虽不是荣归故里,也有几分激动,主要是忙。
因为是久居,所以各种忙,各种麻烦,具体就不说了,总之这段时间挺忙。
明日全天劳顿,几天安顿时间总是要的,之后更新有望恢复正常。
我指的是一天两更哦......
就这么多了,和大伙汇报一下。
祝各种愉快!
老枪。(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九章:半梦半醒之间(一)
齐傲天看到许多人,很多事,或者叫画面。其中,有些是其经历且有记忆,有些是其未经历但又真实发生,还有些是其经历过、但却毫无记忆、或者忘记的事。
多年前,人丁历来不旺的齐家本系诞生一名男丁,其母产时精元耗尽身亡。齐家老祖罕见出关,亲自为此子观相。
“灵台空明、道基坚稳、慧海如渊,各方面均为上上之选,可惜啊......先天有缺,丹石人力无法扭转。”
“孙儿仔细看过,未发现任何不妥处;老祖为何这样讲?”
“你不懂。胎时五月,心智初生,其母临难感受到一丝惊怖之意,进而导入胎体。自那时其,此子神魂中便有一丝惊意。”
“惊怖之意,老祖说的是那次意外?”
“那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那是......”
“这个你不用管。”
“......神魂受惊,是不是意味着胆小怕事,天性怯懦?”
“当然不是。喜乐忧思悲恐惊,惊为七情之尾,既不是恐,也不是忧,更不是怯懦。但要注意,惊可生恐也可变忧,容易受惊,意味着意志难以坚定。”
“老祖是说,易惊不等于懦弱,但能造就懦夫。”
“有点相像,但未道出全部。相比其余六情,惊意通常来的容易去的也简单,通常并不为人所重。比如,听异响,见意外,闻诡事,都能使人受到惊吓;不要紧,意外受惊为人之常情。惊后恢复容易,并无什么恶劣后果。心性狠毅之人,见怪不怪心若磐石,非寻常事所能惊动。再若那些身居大位者,比如六宗首脑,便是天降雷霆。生死之变,也能坦然面对。”
“既如此,何需忧心?”
“刚刚说的是寻常人,具体到这孩子,其神魂先天带有惊意,就好比一根看不见、但又始终存下的引线,但凡遇到能够触发此引线的事、物、人等等,便是天大麻烦。”
“哪个生来十全十美,受惊易躁。难道不能通过锤炼改变?”
“等你修到老夫这个境界就会明白,此事涉及精神本源,奥妙无穷,真境都未必能理清弄透。”
“没有办法改变?”
“若仅仅是神魂受惊,或许还有可能转变,偏偏此子降生艰难连累其母,终亡时一抹悲意亲愁袭心,再添隐创。惊意好比引子。伤情好比禁锢,引子被牢牢禁锢心海。表现出来的样子为敏感、多疑、凡事总爱联想到阴暗处。唉!幼儿有灵但无知,连其自身都无所觉,外人更加无从查找,算下来......”
“孙儿想知道,是否还有办法可想?”
“世间不存在无解之事,办法当然有。但要靠机缘,或干脆说是运气。”
“孙儿不能指望运气,望老祖教我!”
“不靠运气,那只需......”
“只需怎样?”
“只需有人打开其心海,切断、或以另外一种方式代替引线。自然可解。”
“......具体该如何?”
“心海不是道法神通可以打开,需得有人、事、物、情在其心中位置超过胎儿对母体之情,才有可能产生绝大刺激,进而破解、或者代替。”
“成胎之儿与母体血脉相牵,根本就是一体,要超越它......怎么可能!”
“不仅如此。即便有人、事、物达到那种程度,要破解,还需一场剧变才可。通常讲,那种剧变多半为惨事,发生后或有涅槃之效,也可能导致其就此沉沦,那便真的无解。”
“......孙儿明白了。请问老祖,此患后果怎样?”
“易惊必定易怒易躁,惊慌忙乱、举止失措这些都算轻的,临大事、草率决断最最严重。”
“老祖的意思是说他......难成大器?”
“大器?心性天缺,该怎么说呢......本系凋零不是一日一年,好不容易诞生麟儿......也许,老夫这一脉已至尽头。”
“......”
“可惜素素是女儿身,若不然......若不然的话......”
听完老祖的话,其父在其母亡妻身旁沉默足足三日,后给男孩取名为:傲天。
此刻他、还有老祖都不知道、应该说没有注意到,在那番对话发生时,身边恰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素素。
......
......
“小天,知道爹爹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
“因为呀,爹爹希望你连天都不要怕,不要被任何事情吓倒。”
“我本来就不怕天。什么事情都吓不倒我。”
“那就好咯。走,跟我去暗窟。”
“暗窟?那里有好多......”
“害怕了?”
“不怕!”
“那就和我一起去。”
“去就去。”
“还不许叫。”
“不叫就不叫。”
那年齐傲天三岁,齐素素八岁。
......
......
“小天,怎么不炼气?”
“不想炼。”
“为什么呢?”
“老师害我。”
“老师怎么会害你?”
“教我的功法太简单,效果不好威力也不大,不是害我是什么。”
“你才刚刚开始修行,需要打实基础才好,还有老师是爹爹亲自请来,怎么会害你?”
“爹爹也在害我。”
“别瞎说,爹爹怎么会害你。”
“爹爹比老师修为更高,要不是害我,为什么自己教我更好的功法?”
“修为高不一定教的好,你还小,谁都可以教的。再有爹爹修行有点问题。所以不能亲自教你。”
“那好啊,你来教我炼气。”
“我?”
“是啊,不是谁都可以教我吗?”
“可是......”
“呵呵,就知道是骗我。”
“怎么会呢。那好,我来教你,但是不能告诉别人。”
“好。”
“谁都不能说。此外。老师教你的时候不许再乱跑,更不能发脾气,还有最要紧的,不要胡猜别人害你,没有人想害你、也没有谁敢害你,懂吗?”
“知道了知道了,快开始吧。”
那年齐傲天快六岁,齐素素十一岁。
......
......
“小天,想什么呢?”
“想我娘。”
“......”
“还有我爹。”
“想爹爹。那很好啊!可你为什么不高兴?”
“爹有问题。”
“瞎说!”
“不是吗?爹爹总说娘亲死的不明不白,可又不去查,更别提报仇。”
“这个......你怎么知道?”
“爹爹自己说的。”
“爹爹会这样说?”
“差不多。”
“差不多就是差很多。说实话,爹爹到底怎么说?”
“爹爹经常自言自语,一会儿说娘亲有冤屈,一会儿当年事情蹊跷,因为什么什么才会导致精元不稳,可又不说明白。”
“这和你刚才说的可不一样。”
“差不多的。”
“好了好了。既然爹爹经常这样。你应该也习惯了,为何今日怎么突然想这么多?”
“因为......我娘在的话。他们一定不敢那样。”
“他们?”
“旁系那些人,还有本系的几个。”
“他们怎么了?”
“他们说我。”
“说你什么?”
“没什么......”
“到底说你什么?”
“......真的没什么,老师也说没什么,还有爹爹也......”
“跟我来。”
“......去哪儿?”
“去找他们!我要挨个去问,到底他们说些什么?”
“啊......还是算了吧,我......”
“怎么。怕了?”
“不是。我......”
“小天啊,知道爹爹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当中的很多人,连暗窟的边都不敢靠近。”
“真的吗?”
“我可曾骗过你什么?”
“那倒没有。”
“那你去不去?”
“......好吧。”
“果断点!”
“好。”
“大声点!”
“好!”
那年齐傲天十岁,齐素素十五岁。
......
......
“小天啊。比试准备的怎么样?”
“没问题。”
“那就好,能拿第一不?”
“没问题!”
“那就更好了。小天,你看那是谁?”
“谁?原来是他啊,手下败将。”
“我知道,他刚刚输给你,可......我要你去做件事。”
“什么事?”
“去和他谈谈,告诉他怎么才可以打败你,或者打平。”
“什么?!”
“听不明白吗?”
“当然明白,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帮他恢复信心。”
“这我也知道,可......为什么我要帮他?”
“因为他姓齐。”
“他是我的对手!”
“只是比斗对手。将来上了战场,他就是你的族人,你的兄弟,还是你的兵、你的将。”
“......他和别人一起和我做对,别说那是小时候,现在也这样。”
“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你才更要那样做。”
“您是让我......装样子骗他?”
“当然不是,我要你用心去关怀被你打败的人,设身处地为他们想,包括那些和你为难过的人。”
“为什么?!”
“首先还是因为他姓齐,然后因为你是齐傲天。”
“我不明白......”
“傲天,傲天,你要好好想一想,这里的傲,到底是怎样的傲。”
“呃,我会好好想的。”
“呵呵,在想清楚之前,先去告诉他该怎么和你比试。”
“那样的话,他要是告诉别人怎么办?”
“他不会的。若真的会,对你而言也是好事情。”
“为什么?”
“先别问,等结束了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呃......好吧。”
那年齐傲天十七岁,首次参加宗族大比。
最终,齐傲天未能夺取境第一,却因为几次让常人无法理解的奇异举动惹来许多非议、甚至嘲笑;与此同时,齐家另有一名天才少年开始展露头角,名字叫齐守仁。
比较意外的是,往年被誉为齐氏立族以来最出众的女性族人,齐素素在此次比斗中大失水准,非但没夺走同境魁首,甚至连三甲都没能进入。因为这件事,齐家老祖大失所望,齐傲天那位原本就有些意志消沉父亲越发沉沦,自此常入死关苦苦修行一门奇异神通,绝少再过问齐家的事。
其中也包括齐傲天,与齐素素。
当然那是后话,赛罢刚刚出来结果,齐素素便找到齐傲天,问他:“因为弱点被人知道,所以没能拿到第一,你后不后悔?生不生气?”
齐傲天沉默很长时间,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回答齐素素的问题,而是提出反问。
“姐,你会害我不?”
......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十章:半梦半醒之间(二)
“十七年呵!”
降生后多与素素相处,十七岁的齐傲天从未叫过她一声姐。
第一次姐弟相称,他问的不是亲脉柔情,也未回答素素所问,而是直接问出心中一直想问的话。
你会不会害我?
会不会像别人那样害我。
是否正在用别人学不来的方式害我。
素素并不意外,也无愤怒,但有万千感慨难言......二十出头的姑娘,鲜花怒放般的年纪,这样非但不显老成,反让人觉得沉重。
齐傲天感觉到了那种沉重,有些羞愧。
“姐......”
“姐姐懂的。”
一贯柔和的声音,比平时更温柔的眼神,素素伸手去抚着齐傲天的脸庞。
“小天生来就懂事,远比别人看到的更优秀,当然压力也比别人看到的大......”
望着少年放下伪装的脸,素素目光怜惜,用右手帮其理理身后发辫,缓缓说道:“当年弟弟降生,正值曙光前的那一刻,偌大天空比平时更加漆黑沉重,见不到一丝光。”
“婴啼时,娘亲离世,天空似乎更黑了,但只过了以瞬便迎来晨光绽放,老祖心生感应,之后有了那番判词。”
“齐氏立族至今,本系凋零渐成大势,不知多少双眼睛盯在弟弟身上;那番话传出后,弟弟身上凝聚的警惕非但没有因此减少,反比以往更多。”
“生平未见之资啊!这样的评判,一句天性有缺如何能够抹杀得了。”
素素神情有些迷茫,缓慢而谨慎说道:“老祖智渊如海不可测量,我实在不明白他老人家为何那样讲,但其结果依然造成。就连父亲也......”
“若为了磨砺,大可换成别的法子,比如......”
后面的话没讲出来,素素认真想了想,清丽面容舒缓如春风,感觉好像放下一座大山。
“所幸的是。小天从出生开始就很聪明,比大家想的更聪明,聪明得多。”
齐傲天一直默默听着,说不出一句话。
望做他的脸,齐素素严肃说道:“伪装很难,痛苦难以忍受,更要紧的是,伪装时间长了便会真的影响到心性。弟弟年幼,正值心性成长成型时候。怎么可以防范所有人?”
齐傲天默默低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弟弟放心,你有傲天之才,齐氏立族以来最出色的本系弟子,天命所归,没有谁动得了你。”
“姐姐不懂天性有缺什么意思,但是我想,弟弟应该扩充心胸。现在起就把自己当成齐氏宗主。”
“相信姐姐的话,只要做好自己。能打败你的人,便只有你自己。”
声音转为亢烈,齐素素凛然说道:“真有宵小之徒觊觎,姐姐定会先杀了他!”
......
......
“小天啊,修行如逆水行舟,不图快。重要的是不能停步。我建议你把境界压一压,根基越是牢靠,将来遇到的麻烦越少。”
“练气十二阶,十年是过,二十年也是过。这个阶段压制十年,将来省下的可能是五十年、一百年,甚有可能是一辈子。”
“姐姐的看法,以你的资质与条件,结婴之前不至遇到太大难题,至少不用像别人那样争分夺秒;既如此,便不要把速度看得太重。元婴之后,一境修行动辄千年,此前快几年慢几年,有什么关系呢?”
“相比境界,姐姐更担心你的心性,有意压一压境界,不会错。”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十年,二十七岁的齐傲天筑基成功,随即面临一项选择:娶妻。
宗族延续不能只依靠老祖,最可靠且最能壮大种族规模的方式仍和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对修士来讲,筑基之前通常不会考虑此事,就好比凡间男子需要成年。但要注意一点,宗门弟子,尤其似齐氏这样有着庞大家业的宗族,假如道业方面值得期待,娶妻时间也会随之延后,甚有可能终生不娶。
娶妻、生子,难免因此分散精力影响修行,只要不是畜生、或修炼某种邪门功法,谁也不能做到血脉无情;此外还要考虑到,亲情加重,可预料的因果牵扯必然增多,成道越发艰难。
需要强调一下,这里说的娶妻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不是随便意义上的侍妾或者双修,更非功法采补需要。这场婚事会讲究门当户对,所选对象有限考虑资质,娶妻后更要相濡以沫,生下来的孩子才有资格入谱从列,成为本系子弟。
一句话,娶妻不是儿戏,需要当成终身大事来对待。
正常讲,似齐傲天这种出身,才刚刚筑基便考虑娶妻,委实太早了。
关键在于,齐傲天筑基的年龄。
二十七岁,普通修家会当做奇迹,对齐傲天来说......太慢。
很简单的道理,筑基修士的寿元,满打满算不超过百五十年,期间不能凝结金丹的话就会死,死而无后,本系等若又折一枝。
很合理的考虑,提出建议的人自然就多,齐傲天的父亲刻意出关,专门就此事作出安排,希望了断一块心结。
齐傲天平静而坚决地拒绝了父亲,理由不肯说,其它劝说的人就更不用提了,费尽唇舌,连个正经眼神都换不来。
这种态度给齐傲天带来很多麻烦,有人说他不孝,有人说其不肖,甭管不孝还是不肖,总归是个不成器的货,应该......应该直接免去其继承资格。
呃对了,应该那部分没有人明着说,当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做主;事实上,不管考虑到宗族规模还是为了避免麻烦,任何宗族在继承人的选择上都有相关规则,绝大部分子弟早早会被取缔资格。以免内乱。仅就齐氏而言,当时还有大批优秀弟子可以选择,少一个二十七岁筑基的齐傲天,应算不上什么事。
奇妙的是,无论正面询问、还是侧面打听,齐傲天虽然混的不怎么样。但他的名字始终不曾被抹去,意味着老祖的目光随时有可能落在其身上。
那怎么行呢?
那时候的齐傲天,就像一颗躺在阴影角落里的钉子,不小心就会刺痛一些人。
......
......
“小天啊,我和父亲说过了,今后和你一起修行。”
经历三次“意外”不死,素素把洞府搬到和齐傲天一起,如有出行也会相随,几乎再没有分开过。
齐傲天没有拒绝姐姐。也没有表现出惊喜,三十几岁的他变得沉默了,轻易不愿开口与人交谈,除了素素。
这样又过了些年,齐素素因为分心太多,修行被耽搁的程度越来越深,于是宗族内又有人提出来:让她嫁了吧?
女儿身,本就没有继承大位的资格。加上修行不够顺畅,齐素素的地位随之降低;反倒齐傲天。一路修行不快也不慢,稳稳当当时刻不停。如此时间长了,年纪轻轻的他给人的感觉稳实而且厚重,与当年传闻、尤其那番判词相比,俨然两个人。
然而......
“不行!绝对不行!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谁都想不到,听闻齐素素将婚。反应最激烈的并非其本人,而是被她一直照顾着的齐傲天。他就像一座沉闷多年的火山,头顶盖子被掀开后,内心愤怒彻底爆发,几若疯癫。
“没有人配得上姐姐。绝对没有!”
对着每个人,呃,应该说面对每个可以说话的人,齐傲天表现都像个疯子,听不进任何人、任何话,完全不可理喻。最要命的是,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与素素商量过,完全自作主张。
最后,当事情闹到不可开交,当父亲黑着脸出关,怒斥齐傲天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他居然喊出下面的话。
“要把姐姐从我身边夺走,除非先杀了我!”
麻烦大了。
......
......
“听说了吗,齐家出了丑事?”
“齐傲天,还有那个号称男儿不可敌的齐素素?”
“就是他们,姐弟啊,呵呵!”
“有什么大不了,人家早就住一块儿,反正不是一个妈。”
“是啊是啊,哈哈,反正不是一个妈。”
“难怪当年老祖会那么说,这个齐傲天还真是......天性有缺。”
“易惊?哈哈,这次易惊的可不止他一个,整个齐宗都灰头灰脸。”
“你没见着他爹,那张脸气成什么样。”
“活该!当年齐傲天的母亲可不是一般人,不知抽了那根筋,居然跟了那个闷罐子。”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可齐门本系。”
“是啊是啊,本系,哈哈哈!”
风评如潮,那段时光,齐氏子弟出门仿佛顶着利刺顶着脊梁骨,个个抬不起头;内部自也是一团乱麻,群情沸腾。听所齐氏娇女有意出嫁,原本包括五大宗门均有人杰出子弟求亲,如今全都不见了影子,就连那些实力地位远逊齐氏的宗门、纯粹报着运气来的人也都打起退堂鼓,若非惧怕齐氏发怒,恐也撂挑子走人。
这般情形,可想而知各位宗族大佬多么愤怒,齐傲天的爹如何失望,当然,更重要的是齐氏内部压力如天,众口一词。
齐素素非嫁不可,实在不能嫁,唯有驱逐!
事情最终这样解决,齐氏嫁女,给齐素素挑选的女婿是一名资质寻常的散修,且在婚前增加一道程序:验朱砂!
为消流言,唯一的法子就是证明齐素素是处子,而且要公开。
如此一来,齐氏颜面得以保全。
齐素素呢?
只要脖子上顶的不是猪脑袋,人人都能明白验朱砂对一名未出阁的女子意味着什么,别说齐素素这样的女子,便是寻常人家、百姓之身,谁能受得了如此屈辱?
齐素素很平静,不是装的平静,是真的很平静、从里到外的安宁祥和,其眼中甚能看出幸福。
“小天啊,或许你会不信,姐姐其实很开心,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对着自知闯下弥天大祸、脸色苍白如死人的齐傲天,素素最后一次帮其整理发辫,柔声安慰:“从小我就知道,这是我所喜的、能得到的最好结果。”
“我为女身,注定不能主掌大位;我也不想嫁入豪门,不喜欢掌位持权,更不喜欢背负、不喜欢伺候人。”
“我喜欢出行,向往看遍天下奇异,走遍星空每个角落。今后离开宗族大门,有了这样的夫婿,我将有机会去完成这个心愿。”
“爹爹知我,为我尽了心;以往无奈抗拒不了大势,这次顺着势头,正好如了我的愿。”
“爹爹为我挑选的人其实很好,真的很好。”
“而且你知道吗,当年娘亲......姐姐说的是你的娘亲,传说她也有过这样的志趣,后来......娘亲之所以选择父亲,并非因为他多么出众,将来有多大成就,而是因为父亲够老实。”
“所以啊,不要责怪爹爹,爹爹已经做到他所能做的最好。”
“不要责怪族人。他们被**遮了眼,这是错,不是罪。”
“不要埋怨老祖。我相信他老人家必有深意,而且,似乎有了效果。”
“不要怨恨世人,他们只是不懂,不懂不是罪,是可怜。”
“相信姐姐,将来你会遇到一个最合适你的女人。她会知你、懂你、盼你、捧你、帮你,她会责你、骂你、恨你、督促你;她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成为你的智囊,成为你的内助与外势,成为你放弃一切的理由。”
“最后记住姐姐一句话,你为傲天,傲者不为骄横,不为怨艾,不为颓丧,不为狭隘......”
“好了,姐姐这就走了,日后相见或许无期,高兴点。”
出嫁是女儿一生中最美的时候,齐素素也不例外。素来喜素的她一身大红,人如花娇艳,笑如水般柔;轻轻捏了捏小弟的脸,红衣娘子飘然离去,与那名久候多时的散修一起,自此天涯。
风吹来,吹歪了齐傲天刚刚编好的发,吹眯了他的眼,吹来一句亲透叮咛。
“遇事勿慌,心胸务必放开阔,要乐观啊!”
......
......(未完待续。。)
家的感觉
头一天在家里码字,感觉还不错呵,效率也还可以,中间出了趟门,居然码出七千五百字。
嗯,安身虽还谈不上,关键是安心。
晚上还会干活,看看能否把齐家少主那点事搞完,能搞完的话会发上来,真搞不完就留明天。
对了,另外需要说下的是,因为是定居,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忙,还得和亲戚们串串门,怎么说呢,感觉有点投靠山头的意思哈......
安顿了,但不够稳定,希望这几天忙紧点,尽快把这些杂事儿都办好。期间或有更新不稳,请依照“中午有更下午必有、中午无更则单更”的方式。
不会再断更了。
嗯,就这些吧。
老枪。(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一章:半梦半醒之间(三)
齐素素远嫁,很快便与其道侣云游他方,自此从人们的视线内消失。验朱砂虽被传为笑谈,但也证明了清白,况且齐氏强大不容冒犯,经过一段时间沉淀,姐弟风波慢慢平息。
齐氏恢复平静,许多人松了口气,但,时间并未持续太久。
原因仍在齐傲天身上,因为他变了,变得如此彻底,那样决绝,与过去完全是两个人。
......
......
“孩儿往日顽劣孟浪,连累父亲、连累老祖、甚至连累宗族;今日起,傲天发誓回归正统,请父亲大人督促。”
......
“四叔祖一生为齐氏操劳,往年孙儿多有误解,体谅不了叔祖苦心,请四叔祖谅解。”
......
“你我皆为齐氏血脉,分什么本系旁支,族弟若有事务不协,为兄愿助一臂之力。”
......
“近日来,孙儿道业偶有明悟,然一关节始终不能堪破,求长老指点一条明路。”
......
“背主之奴,任何借口均不能掩其罪,杀!”
......
“番地作乱,几等同于凡间造反,不赦之罪!本人以齐氏本系传人,焉能畏惧区区险恶,请长老赐我一只族令,率众征罚。”
......
“臣服宣誓效忠,齐氏会解尔等之忧,讨伐尔等之仇敌,执迷不悟者,杀!”
......
“尔等的苦衷我知道,尔等肚子里的那点歪歪肠子我也清楚。所以,闭上你们的嘴!”
......
“我为本系血脉,守仁同样为我齐氏传人,且有扛鼎之力、栋梁之才,莫再试图调拨我们兄弟间的关系,否则。休怪傲天翻脸无情!”
......
“行善为仁,杀身亦能成仁,仁之一字意味万千,守仁啊,你心中的选择是哪一条?”
......
“六族好似兄弟比肩,同气连枝,兴衰如期;你我犹如演法双士,争的是道,斗的不是气。傲天愿以道念为誓。绝不先负于程。”
......
如此这般。
日日月月,月月年年,齐傲天以崭新的面目出现在六宗面前;经历无数风波剧变,亲身参与多次杀劫,齐傲天给人的印象越来越具有王者之相,声誉日隆。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经过初期平淡后,其修为也像刚刚破土的竹笋。可劲儿朝高里拔。
筑基,结丹。元婴,化神,仅仅一千一百年,齐傲天准备冲击生境,准备凝聚法相的时候,两件事几乎同时发生。
第一件是喜。上千年观察,在详细了解齐傲天的过后后,老祖将其招至洞府,赐其浑天大印!
自那时起,齐傲天在夺嫡之争中彻底占据上风。直到齐氏老祖归天。
第二件是哀,齐傲天的父亲破劫失败,拼尽全力保留三日性命,并于弥留之际召来齐傲天,给他留下一段不太好理解的话。
“我是你的父亲,所以我知你,从小到大,从过去到现在,还有将来的有限时间内,一直都知道的很清楚。”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为父尽了全力保护你,帮助你成长。”
“这些年,你一共经历过八十七次劫难,其中四十一回关乎生死。”
听到这里,齐傲天脸色微变,似有些不信。
“不会错的,为父比你清楚的多。”
齐父看去老实的面孔浮现出一丝得意神情,其后突又变得阴郁,沉重,眼眸深处一抹浓重戾色,给人的感觉如同一头即将苏醒的恶魔。
虽只持续一瞬,但已足够让齐傲天体会到那种摧魂荡魄的惊怖,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齐傲天显得很平静,甚至比刚才听到那些杀劫数字还要平静。
齐父望着他那张平静的脸,默默点头说道:“很不错,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为父断言,若无太大意外,将来你还会经历一次大劫,方可真正领悟傲天这个名字的意思,方能真正笑傲九天。”
齐傲天不是太明白这句话。
齐父艰难笑了笑,说道:“为父快死了,适才以劫力释放威慑,父子情感加上威慑,绝非你现在的境界与道心所能承受。”
齐傲天沉默不言。他心里知道,父亲的意思是告诉他,装出来的平静没有用,哪怕别人看不出来,终究还是掩饰。
“素素教了你一些道理,挺好,但也有失迂腐;素素毕竟是女孩子,性情淡泊不爱名利,知道大位凶险、但不知道它有多凶险。能做到那样,已经很不易了。”
“为父一生平庸,如今快死了,已经教不了你什么;只有三句叮嘱,若能记下来,或许还有点用。”
“其一,惊与不惊,终归要看本心如何。有惊无恐、惊而不乱,则有百利而无害。”
“其二,为人之道,不必苛求事事完美,不要奢望人人顺心,道法自然可用于人道,日后慢慢揣摩其真意。”
“第三,为父知道你计划要做很多事,比如寻回素素归宗,别忙着否认,有没有心里明白便好。为父要告诉你的是,破涅之前,万万不可触及你母亲的那件事。”
听了这句话,齐傲天终于动容,豁然抬头直视着父亲的眼睛质问:“您是说,母亲之事确有......”
严厉声音自此中断,齐父做了他这辈子最最果断的事,讲完即死,连儿子的话都没有听完。
望着父亲陌生的遗容,齐傲天足足楞了好半响,心里才意识到这个躯体再不会回应自己的话,再也没有机会等到自己完成心中的事、亲自向其质问的那一天。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计划,但不知道是什么计划,且已看不到自己完成那些计划。
他给了自己生命,以他自己的方式给予疼爱,却不肯轻易送出一个褒奖的眼神。
他并不喜欢自己,齐傲天确信这一点,之所以尽心但不见面,是因为那种情感多数是从亡妻身上转移而来。
他对妻子有愧,对儿子有恨,但又不能不全力守护;除了这件事,他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修炼之中,为的刚刚叮嘱给齐傲天的那句话。
不破涅,不得过问!
“爹!”
密室一声凄厉哀嚎,听在耳中好似孤狼对月狂嗥,良久不绝;片刻后,另一道尖声破喉而出,齐傲天的身体陡然间弹起,仿佛在诈尸。
“娘啊!”
“我靠!”
手握重重禁制封堵,当中一条青虫蜿蜒如路,半截身体还在齐傲天体内。随着两声尖叫,青虫陡然翻腾起来,尾如头、头似尾,用力朝来路上钻。十三郎一时手忙脚乱,十指连弹彷如轮弦,喝骂声声。
“你妹啊!这个时候表孝心!”
......
......(未完待续。。)
感谢、牵挂、想念
一天万字果然不是我的风格,写到这儿脑子吃不住劲儿了,聊胜于无吧。
好在那点事儿已经交代清楚,起码大致清楚,断掉也还合适。
那个,忽然想感谢一下总盟,真心的,许多会记得但不用说出来的事,还有感受。
祝福你们所有人,事业、家庭、亲戚、朋友、小孩,嗯,各方面都好好的,好好的便好。
老枪。(未完待续。。)
更新会晚
刚回来,更新要到夜里了,汇报一下。
老枪(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二章:狂灵半式
化骨虫长三尺,细如筷,全身披挂环状鳞甲,粗看活像一只超长蚯蚓。
哪有这般大力的蚯蚓呵!
随着两声尖叫,原本因瞑目虫而浑浑噩噩的化骨虫好似突然醒过来,缓慢爬出来的势头骤然终止,身躯如拱桥回弹,所有鳞甲直竖如刀,其厉足以切金断玉。
这没什么,别说它仅仅是一层鳞甲,便是真的利刃装在身体上,十三郎也不会因此松手;真正要命的是,这只化骨虫拥有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以十三郎那样强横的肉身,居然拉之不动!
“这怎么可能!”
三年筹划,方方面面十三郎都曾仔细考虑过,对可能出现的种种意外均有防范,但他从来没想过、也不可能想到,区区一条长虫能与自己角力!
角力就角力,相比拔河,十三郎最怕的不是拉不动,而是这条青虫会不会自断身躯,留下一半在齐傲天体内。
既然它不这么做,还有什么可说,拔!
“给我出来!”
吐气开声,十三郎索性不再管什么阵法禁制,双脚踩上齐傲天的身体,双手齐握用力一拉。
“嗷!”
尖嗥再响,神智全失的齐傲天也承受不住剧痛,身体硬生生被拉成喇叭形;化骨虫拱起的身躯再度被拉直,下方与齐傲天相连处浮现层层血色纹路,顺着皮肤一路铺开。更诡异的是,隔着皮肤能够看到,齐傲天体内血脉流转,那些化成液体状的骨骼齐聚一方,慢慢被拉成一个倒置圆锥。
化骨虫之毒辣,实称得上天下无敌。
“孽障!”
十三郎气的红了眼。不得不放弃原先计划;因为这样下去,拉出来的将不仅仅是化骨虫,还有与之近乎完全融合的齐傲天......皮肤内的一切。
“给我上!”
二声断喝,几道低吼同时响起,三殿下全力施为,一条肉眼可见的银色丝芒电射而出。由齐傲天的头颅钻入,一路向下找到化骨虫的余身,再变千万丝芒纵横。
三年大睡,嘲风兽得到的好处不可计量,如今的它神识已经彻底实质化,别说化神,便是生境、劫修亦不好与之相比。
“呱!”
天心蛤蟆长舌弹出,顺着环状鳞甲的缝隙钻入,轻轻刺破化骨虫的一点皮。与此同时。齐傲天体内嘶鸣大起,胭脂鸟如印记出现在皮肤周围,利喙猛啄。
即便这样,化骨虫仍能相持。
此时可以看到,齐傲天身上被拉起来的部分,血色纹理明显趋散,颜色也变得淡薄,周围银流速度变缓。可它就是不停。很明显,青色长虫意识到大祸临头。竭力反抗,宁死不屈。
“吗的!”
十三郎勃然大怒,但又束手无策。
事情到了这一步,十三郎对化骨虫的了解已经足够多,换个环境、灭它一百次都轻而易举,偏偏眼下这种情形。上不得下不去,活不活死不死,让人感觉无奈。
这种妖虫对神念的感触极其迟钝,以三殿下那样强横的神识,硬是不能凭威慑将其吓退。同时其抗毒性超强。天心舌下还能保持本能不散;当然,这不意味着它真能与胖胖相比,只要十三郎点头,天心蛤蟆随时可以要它的命。
那样没用,十三郎要的是将它完完整整地带出来,毒死后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最极端的情形下,可能化骨虫没被毒死,与之半身相融的齐傲天已经受不了,没准儿先见了阎王。
关键还在融合上。假如不是顾忌齐傲天,假如能够捕捉到其全身行迹,治它根本不需要十三郎动手,胭脂鸟一人搞定。
“就没办法了?”
手里拽着虫,十三郎尝试种种道法,真火试过了、天罡雷霆也试过了,甚至尝试过使用生灭道去“感化”,嗯,感化是笑话,纯粹因为着急胡乱试,结果无一例外让人失望。
很简单,如果化骨虫有灵智的话,此刻它已彻底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唯有与齐傲天相连才有活路。反之,十三郎必须它活着请出来,否则就只能做个取舍,留下一半在齐傲天身体内,赌它不会再生后患。
“哎哎呀,这可怎么办,急死人了!”
小不点也出来了,可惜帮不上忙,只能围着阵法团团转。还是那个问题,让她杀死、或切断化骨虫容易,但想将它与齐傲天完整分开,小不点的空间造诣还没那么精妙,需得再成长几阶才可以。
坐拥无穷手段,居然奈何不了一条该死的虫?
十三郎真心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气喘吁吁与小不点大眼瞪小眼,耳边再闻尖叫。
“啊!”
片刻僵持,齐傲天等于在生死边缘游走,已快要支持不住。事实上,齐家少主受创早该死掉好几回,能活到今天,除其自身意志、身体、外部帮助、丹石等等因素外,运气占到很大比重。
空乏之身,疲弱之志,此刻再被如此折磨,齐傲天真正到了极限。
“糟了。”
尖叫声中十三郎变色,面孔扭曲不成样子,目光绝望。
只能赌了吗?
心里这样问着,十三郎腾出一只手,想看看包里还有什么底牌可用。
压力微松,原本无力进取的化骨虫逮住机会,看上去呆板麻痹的身体再次架桥,曲身成拱大力磅礴,硬是将是三郎拉了个趔趄。
“吗的!”
十三郎破口大骂,心里无奈想着算了算了,既然你找死,既然齐少主不争气,只好斩了这条该死的虫;若真的救不了齐傲天,只怪他的命不好。
脑子里这样转着念头,身体因失去平衡而前扑,过程中,十三郎手掌略开,似拳似掌打算撑地后便下杀招......
掌在半空。十三郎拇指与食指尚未完全分离,中指、无名指、尾指略放翘起,定格的话就好像捻取针线过程的某一瞬。
谁都料想不到的一幕随之发生。
热流自丹田起,盘旋三周突兀往上,如春雷振动冲出手臂,转瞬化成一只手外之手。
天地良心。这绝对不是十三郎有意为之,纯碎瞎碰,纯粹是运气。
碰对了,运气不错。
轰!似有声,似无声,被重重禁法封闭的密室声声回荡,乱石飞溅!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法想象的狂傲气势,横扫八方!
气势升腾,密室内的一切未知定格。那条让十三郎束手无策的化骨虫发出呜咽式的悲鸣,身体一下子变软。
化骨虫居然会叫?!
不,它没有声带,没有共鸣,那是从灵魂发出的声音,是因恐惧而膜拜时才有可能出现的异声。
不仅变软,化骨虫还成了形;用肉眼便能清晰看到,齐傲天体内半截长虫缓缓成型。无抵抗,无挣扎。无力气,无意志。
其头顶,那只刚刚凝聚出来的手掌徐徐消散,耳边似能听到一声长叹,持续幽幽,欢愉万年。
“嗯?”
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十三郎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仅楞了楞神便摔倒在齐傲天的身体上。
再看周围,天心蛤蟆抱头微颤,三殿下浑身毛发倒竖,数万厌灵蚁全部摔到地面。个个匍匐不敢动翅,小不点粉嫩的小脸煞白,望着十三郎的目光满是敬畏,并有一丝陌生。
齐傲天也不叫了,那道掌影出现、那股气势升腾起来的时候,齐家少主好似被人当头砸了一锤,彻底昏睡。
到底咋回事儿?
摔倒的十三郎一头雾水,但不耽误其把握战机,首先一把将化骨虫捞在手里,后给女儿一个安慰的目光,再之后施法弄禁试图封印青虫的时候,脸色为之一变。
“嗬!”
身体内,浩如渊海的法力凭空消失近半,苦修已有六年、算起来足有五甲子修为的狂灵之气,一丝都不剩!
“为什么?!”
呆呆愣愣,愣愣呆呆,十三郎死顶着自己的右手转不开目光,直到小不点大着胆子上前,拉着父亲的手臂轻轻摇晃,才从失神中惊醒。
“半式皮毛......这般声威?”
......
......
“这么久,是不是发生了不测?”
“莫心急,化骨虫不是那么好对付,多花时间理所当然。”
十日守关,黄花姑娘焦灼难耐,时不时缠着左宫鸣要解释。可怜老头儿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又能给她什么解释,只好重复那些重复多遍的话。
“问题不在时间长短,刚刚分明发生了什么状况。”
经过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威慑洗礼,黄花姑娘心神不宁,忧虑说道:“你没感觉到吗?那种威压,那种恐怖,那是......什么玩意儿......”
难得从黄花女口中听到“恐怖”两个字,左宫鸣有心取笑,话到嘴边变成叹息,幽幽点头:“感受到了,不知道是啥。”
黄花女说道:“你不是化神吗,这都不知道。”
左宫鸣说道:“化神算得了什么。”
这是真心话。左宫鸣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谦逊,奈何黄花姑娘凡事不从常理入手,闻言讥讽道:“志比天高,不怕命比纸薄。”
左宫鸣连连苦笑,说道:“老朽怎敢。老朽的意思是刚才那股威压太古老,怕比真灵还......先生出来了!”
流光闪烁,密室禁制一一打开,十三郎托着齐傲天缓步走出,神情虽疲惫,目光却显得格外明亮。
“死了!”发觉齐傲天声息全无,黄花姑娘大惊失色。
“死不了。”
十三郎笑了笑,笑容玩味。
“这家伙运气不错,非但没死,还得了半场机缘。”
“机缘?半场?”左、黄一头雾水。
“大头在我这儿......算了算了,叫上家成,带齐傲天离开。”
感觉没法解释,十三郎笑着摆手,一面把齐傲天交给左宫鸣,神情微正。
“破局之日再相见,一切小心!”
“少爷小心!”左宫鸣严肃点头。
“你也小心。”
黄花姑娘应声干脆,想想觉得不放心,再做叮咛。
“别太拼命,他们不值。”
......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三章:敌将至,我来算
密室为府,府外洞三人端坐,神情各异。
“走了?”
往左看看程血衣,向右瞅瞅背斧汉,苏四老板目光游移。
片刻前,有空间波动洞内传来,四老板知道那是传送阵激发才会有的动荡,内心有些不安。
萧十三郎,是不是偷偷跑了?
那怎么行!
揣着一肚子担忧左右看,左右等,血衣杀者冷漠似冰,背斧壮汉沉稳若山,仿佛身边没有别人;四老板没有他们那么好的心性,起身说道:“我去瞧瞧。”
言罢挺腰,两道冰冷目光追来,生生将准备抬脚的四老板摁回去。
“坐下,备战。”
程血衣的话就像他的锥子一样简单明了,直取中军,不容置疑。苏四老板愤懑难当,有心反驳叫嚣表示勇武、至少别让人说害怕,可......真有点憱啊!
以往四老板觉得,畏惧程血衣并不丢脸;说句不该说的话,走遍六大宗族所在星空,劫修以下哪个不谈之色变?四老板是生意人,修为距离劫境有距离,打架不是程血衣对手,三年前还受了伤......嗯,有人说畏惧与实力无关,纯粹鬼扯。
奈何身边偏有现成例子,想起萧十三郎、四老板就觉得堵的慌。论修为,两者相差足足一个大境,论背景,传闻中的真灵岂能与现成仙灵殿相比;论见识,四老板见过的大能多如牛毛,下界小修算什么。
论实力,谁好意思说生境打不过化神。
明明有着这么大差距,明明同一个人,人家就能坦然面对。嬉笑嘲骂一切如常,自己却偏偏心惊胆跳,浑身不自在呢?
还有那个背斧头的家伙,他肯定在装,嗯,一定的!
“虎落平阳啊!”
内心自慰。四老板偷眼瞅瞅壮汉,怏怏说道:“大伙儿一条船上的人,应当齐心协力同赴难关,十三先生如果离开......”
程血衣冷漠说道:“坐在一条船上,不等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十三不会离开。”
毫无转折的话,听在耳中格外生硬,四老板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连骂你装个屁啊,嗜血狂魔冒充哲人。不瞧瞧自己长啥样。
旁边壮汉说道:“我也相信十三不会走。然而眼前这一仗,是不是有些不妥?”
这才是关键。
放在平时,萧十三郎走不走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将临的这场战斗是其一手策划,至今还没有对众人交代理由;眼看快要无可挽回,十三郎还在忙着救治齐傲天,刚刚又开了传送......怎不让人多生思量。
“道兄说的极是,老朽也认为此时作战大大......有一点不妥。”
身边有了帮衬。四老板感觉腰杆比刚才硬,顺着话头问程睿:“程兄觉得呢?”
血衣杀者神情淡漠。说道:“你比我老。我也不是太明白。”
呃......苏四老板噎了一下,急忙说道:“既如此,我等应该......”
“应该奋力拼杀,给予宵小迎头痛击!”
罕见激昂的声调,十三郎缓步出现在众人视野内,眼中仍有残留惊喜。神情却有些**。
“大战临头,四老板不是想跑吧?”
“大伙儿同舟共济,老朽怎会做那种事。”
苏四老板严肃驳斥小人,忽发现身边两人神情诡异,望着十三郎的目光满满惊诧。并有几分忌惮的意味。
四老板不解,问道:“怎么了这是?十三先生好好的......嗬!”
问到一半豁然起身,苏四抬手指着十三郎的脸,惊呼阵阵难休。
“你,你你你怎么能......”
“我很好。别担心。四老板请坐。”
嘴里随意应着,十三郎来到三人身边找个地方坐下来,一面汇报工作,同时不忘招呼苏老板归位。
“齐傲天身上的化骨虫已经取出,我让左、黄两个带他离开,家成陪同守护。如此大家才能免去后顾之忧,全力备战。”
“嗯,啊,对,这样也好,挺好的。”背斧壮汉胡乱应着,目光仍旧死死盯住十三郎的脸。旁边程血衣心里根本没有那几个人的位置,眼眸深处厉芒闪烁,似想把十三郎的皮揭开来,仔细研究一下内里。
最夸张的还是苏四,刚才不明白也就罢了,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神情立时变得无比精彩,一下子高兴一下子警惕,下一子担忧突然变成惊恐,变幻时刻不停。
“你,你你你,你隐藏实力!”
终于把话说明白,四老板扑过来大叫道:“居心何在!”
刚刚话题谈到十三郎,苏四身体被程睿阻止,但不妨碍他以神识探查;不光是他,还有背斧壮汉也是如此,血衣杀者又何尝完全放心,早就放开神识查看,寻找十三郎踪迹。结果是,假如不是萧十三郎有意现身,只怕众人现在还不知道他已近在咫尺,随时可以暴起突袭!
诚然在这种条件下,三名大佬皆未出全力,但......他只是化神啊!更关键的是,以往萧十三郎没有表现出这样实力,难不成就过了十来天,突然跨越生境?
若不然,就是有意隐藏?
意欲何为。
......
......
“隐藏个屁啊,刚刚得了一点机缘。”
狂灵之气一下子抽空,十三郎就像个忍饥挨饿十几天的大胃王,前心贴后背,空荡荡异常难受;加上精神疲惫难消,哪有心思与四老板纠缠。
“大战当前,等有空再与你们细说。”
轻轻推开四老板,十三郎取出两块狂灵石在手,一面徐徐吸纳,随意问着:“刚刚听到大伙儿谈论不妥,怎么个不妥法?”
避重就轻?
其实不能这么讲。如果是片刻前。十三郎这样做理所当然,大战临头别的事情都应该放下,全力解决要务;眼下其身上突然多出谜团不肯解释,让别人心里怎么想?
打仗打仗,信任为先,这都做不到。如何放心与强敌厮杀?
三位大佬面面相觑,最终程睿更有担当,望着十三郎的手说道:“你这是......法力枯竭?捉虫很难?”
到底程睿修为更深,且修炼狂灵道,感应、眼光均超出一筹。十三郎其实不想瞒着他,回答道:“与狂灵的一计招式有关,现在我也不是太明白。放心,等心里有数了,一定教你。”
教?这个字听着别扭。程睿嘴上不说。心里正想着好大口气,旁边四老板再次蹦起来,通红双眼死死盯住十三郎,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狂灵招式!你是说你已经悟透镇......”
话音中断,四老板忽然抬手,用力朝自己嘴吧狠抽。
“啪!”
是真抽!人人都能看出来,四老板生怕力度不够,险些把槽牙抽飞。
“这是干吗?”背斧壮汉好意问着。
“没事没事。有点痒痒。”抹一把唇边血迹,苏四老板大义凛然。说道:“谈正事。背水一战,身无后患,你我大家同心同德,战无不胜!”
哪跟哪儿?
这货不是抽了吧?
程睿、壮汉一头雾水,那边十三郎目光**,在四老板身上瞄啊瞄的。瞄得他心里发慌。
“先生为何这样看我?老朽所言句句真诚......”
“知道的,知道的。”
十三郎摆手,说道:“提前与四老板,预料可能会碰到另一位苏四,届时......”
四老板一拍胸膛。神情坚决说道:“吃系孽障,包在老朽身上。”
十三郎笑起来,说道:“我的意思是,仙灵殿每位老板掌管一地,专门负责汇拢星盘;也就是说,除非有人能够走遍狂灵地每个角度,否则就数他们最清楚本地形状;届时需要拜托四老板将其......”
“没问题没问题!”似生怕十三郎继续说下去,苏四老板胸膛拍得震天响:“先生的意思老夫明白,一句话,包在我身上。”
十三郎觉得好笑,说道:“您现在已经不在仙灵殿,而且我觉得,那个爱吃人的货本质懦弱,未必真的会来。”
四老板连连摇头,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十三先生算无遗策,您说过他会来,那他一定会来。”
“我是说可能。”关乎责任,十三郎认真强调。
“那也足够了。”四老板信誓旦旦,磨拳搽掌。
这货真抽了。
心里认定四老板发了疯,背斧壮汉提醒道:“苏四若真来,我们会多出不少麻烦,更难获胜。”
血衣杀者随后说道:“苏四是地头蛇,实力强横且有大量飞升修士帮忙,此人若与四族同来,我们地利上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这话真真在理。十三郎点头正想说点什么,旁边苏四老板又像抽风一样蹦起来,大呼小叫。
“不会的不会的,你们太小心了。十三先生算无遗策,我们一定会赢,而且赢的漂亮,赢的利索,赢的......干吗这样看我?”
“白痴。”程血衣冷冷说道。
“大胆!老夫今日......”苏四俨然换了个人,丝毫不见往日畏怯,跳脚与程血衣对骂。
“好了好了,都别闹,让我说两句。”
抬手拦住苏四,顺带阻止随时可能出手杀人的程睿,十三郎认真说道:“只要藏的住,按理讲时间越长,我们的实力越强,加上齐傲天会慢慢恢复,看起来拖下去对我们更有利。换句话说,这个时候现身把对手引来,有些不智。”
这正是刚才三名大佬心里想到的,包括程睿。血衣杀者擅战但不喜欢正面决战,躲起来杀人如鱼得水,一旦冒头如军队相逢,他只是个实力稍强的生境修士,如何能与四族六宗抗衡。
时过境迁,仅过这么会儿功夫,血衣杀者态度不变,苏四老板改了阵营,抢着跳出来表达支持。
“十三先生算无遗策,此战必......”
“再闹我就把话说破。”
“......”四老板立刻闭嘴,不放心再加上一只手。
“四老板提到算,必须提醒大家,我坚信:世间从来、且永远不存在算无遗策,与此同时,我相信世上不存在无谋之局,能够破局打赢,关键不在于算的多,而是算准该算的那部分。”
耳根终得清净,十三郎板正神情,肃容说道:“力有不及,又做不到算无遗策,我们只有算人,算死将要与之作战的人。”
“换个说法,我们首先算清楚自己,之后算透对方的算,战而胜之!”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