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一家人,生死契。
黑暗中行走多年,忽发现一缕明亮的光。
夺运!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早在一个甲子之前,十三郎首次遇到怀有敌意的山君弟子,第一次听说一个人的运气居然可以转移,甚至可以被夺取。也就是那一次,十三郎头回接触到正宗佛门功法,进而联想到故乡那些神佛真言,活可拿来借用一番。
多少故事可回望,六十年呵,几等于凡人一生,十三郎至今尚未完全习惯于动辄数百上千年修士寿元,早已将那场事故抛在脑后。今rì乍闻气运之说,他才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有一件最为他人觊觎、某种角度讲比真灵躯体更珍贵的宝物。
若能早点联想到此事,若不是以内太过关心失了方寸,十三先生怎会显得如此愚笨,大灰又怎么会多受这么多苦难?
无所谓了,现在知道也不算晚,人生人生,本就伴随着一个又一个问题,并解决它们。换个思路想一想,这样的过程何尝不是一种修行,一种道心呢?
带着欣然与解脱,十三郎脚步轻快走向刑场,神情愉悦。
“停手师兄,没事儿了。”
“咳咳,便宜他了。”
大灰不懂,但是很放心、或者因为撑不住倒在地上,嘴里呼呼喷着血沫,犹自骂个不停。没了眼睛没了mō样的的天目八子疑窦重重,于是问:“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可以坐下来谈谈?”
“等会儿,我先做点事。”
十三郎平静地应了一句,咬破chún舌开始施法。
惊天动地。
......
血雾泼洒,织染出艳丽与神圣之光;肃穆庄严的气息平地升起,笼罩住十三郎的身体,笼罩住瘫软地面的大灰,笼罩住山君八子,并朝周围蔓延。
红霞当空,黄天开眼,不知道什么缘故,周围真正变得安静下来,仿佛一场惊天风暴在酝酿,在确认。刑场上,朦胧血sè闪烁着几张神情各异的面孔,瞬间因异相湮失了神智。
雾气正中,十三郎盘膝静坐,身体表面星光缭绕,闪耀间化成一片淡金sè的网;网格内,一根手指缓缓探出,凌空挥毫。
“生!”
“死!”
一笔落下,视野骤然明亮,百丈之内金光扑面,但不向周围散发,而是笔直冲向天空。天空之上,沉暗黄天jī烈晃dàng,那道金sè光柱如煌煌大剑,穿......并且透!
三千米高天,万万丈云霄,金sè光柱势无可挡,直上天外天之外,直看向那片被遮盖的星空。黄天下,光柱中,一轮弧圆起自十三郎的身体,自下而上冲向黄天漫阔,当中一条弯弧凌冽,竟有几分磅礴杀意。
“吼!”
无声呼啸起自周围,起自辽阔之海,来自黄沙万里,浩dàng魔威八方凝聚,如亿万军马汇聚当中;弧圆晃动,十三郎的身躯如风中之草,起伏摇摆不停。
界律无情,血域自古不开天,开天必遭天地罚。十三郎不知做了什么,那道光柱不知是什么,竟然捅开了一块天,迎来整个世界的威凌。
生灵失sè,八子哀嚎,残破不堪的身体无法承受那道浓重威压,轰然碎裂!远端所在,蒋凡匍匐在地面抬不起头,所受威压不及八子十分之一,惶惶不能睁其眼。
下一刻,山崩海啸的呼啸汇集成一声,如晴天霹雳炸响在头顶;其势摧山填海,崩天碎地,绝非修士之力所能扛。又一刻,弧圆骤然间明亮,左边黑墨似铁,右侧赤红如火,煌煌然暴跳如雷!
“放肆!”
每个人,每一种生灵,每一道残念每一缕意志,不论活物还是死物,任何曾经有过生命的事物都听到这声怒喝,这一声可让星空低头的呐喊。
君王之怒,怒及苍穹宇宙,亿万万生灵为之蛰伏。
像高座垂堂的君主,手扶皇冕低头注视着杀入皇朝的乱匪,轻蔑。
似重创不灭之巨龙,盘伏绝峰俯瞰着一群努力攀爬的蚯蚓,威严。
如灿烂朝阳起东方,始获新生却遇到不甘退避之沉霭遮面,爆烈。
轰鸣起,黄沙散,隆隆威压如chūn阳下的白雪,火焰中的枯柴,狂风中试图凝聚的残叶一样飘散,七零八落。金sè光柱上冲云霄,如一根朝rì破月的枪,笑傲九重天。
整个孤岛被沐浴在金光之下,周围宁静如世外田园,乱生海万里之内,所有还活着的妖兽无论等级,齐齐浮上水面,望岛哀泣,哭号,纳拜,祈求!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洒下一缕星光,顺着金sè光柱往上方看,周围黄沙纷扑汹涌,正当中的天外出现了一颗星......一颗其余世界抬眼可见、血域内永远都看不到的星。
之后是第二颗,第三颗......直至七颗连绕的星。
金sè光柱不容黄沙亵渎,星辉却一点都不受其影响,七道星辉如七条shè线,笔直垂落照映在孤岛,钻入光柱当中的那个人的身体。
“七星成界,这是七......”一团绿油油的光团趴在地面上,凄惶的声音里堆满了敬畏与骇恐,竟连头都不敢抬起微毫。堂堂山君八子,号称通天算道,此刻的感觉好像隆冬腊月里的一朵蔫梅,寒风稍微凌冽一点,稍微集中一点点,就将化为残瓣飘零。
“yīn阳桥?不是?你怎么突然醒了?算了算了,能醒过来总是好事。”
十三郎脸上疑huò与惊喜同在,欣然与忧虑并存,动作却丝毫不停。其手指凌空,带血书画,写出最后一个大字。
“契!”
生死契!三字三符,三符三生,历轮回而不变。
前世、今生、来世,天道有鉴,亿万万生灵为证,同生共死!
“不,可,能!”三字成文,最先明白过来的是山君八子,曾经他希望十三郎这样做,但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十三郎会在这个时候这样做。
事实证明一切。三字写完,十三郎左手一拍xiōng口,右手指着痴痴呆呆至今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大灰,微微一笑。
“还不来。”
轰!金sè光柱骤然大亮,周围凶猛黄沙倒退三十丈,且在顷刻之间发生。光柱zhōng yāng,十三郎头顶,三寸小人盘膝而坐,神情宁静透出别样庄严,身体外闪烁一片朦胧虚影,看着有点象一只鸟。
“这......”大灰终于明白过来,突然之间热泪盈眶,词不成词句不为句,开不了口,发不出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被他骗了,我说没事就没事。”
十三郎轻轻招手,同时将一家子老小通通放出来,重伤的哑姑,昏昏yù睡的胖胖,还有一条通体闪着银光的肉虫,当然还有那只身体虚幻几乎看不清形状的胭脂巨鸟。
“妞妞,你也来。”
招手将小不点唤到身边,十三郎平静宣告:“一家人,不管上哪儿、遇到谁,再不会开。”
人、兽、妖、鬼,虫,纷纷沉默,纷纷化神飞出,纷纷扑向那团金sè光芒,飞快地融为一体。与此同时,那三道血字所化的符文飘散虚空,最终变成点点星辉,一同汇入到那团金芒之中。
剧痛钻心,五声闷哼同时响起,大灰的神情瞬间一松,脸上涌出几分内疚。唯十三郎神情不变,翻掌下按将元婴火灵收回体内,同时微笑着昂起头。
“回来,知道你tǐng累的。”
冥冥中响起一声叹息,蕴含着万古不化的沧桑,直接响在参与此事的每一个灵hún;声音中蕴含着几分不满,几分严厉,几分慈祥,似有责怪的味道。
黄沙再次鼓dàng,万里之内的天空均陷入狂暴,四面八方朝金sè光柱猛扑,好似一群贪婪野狗。十三郎朝周围看了看,耸肩说道:“好了好了,下次绝对不这样,好不好?”
哄孩子?哄老人?哄天哄地?
谁知道。人们知道的是,随着又一声无奈叹息,暗淡大半的金sè光柱骤然回缩,带着浓浓的疲惫返回十三郎的身体。漫漫黄沙呼啸聚集,眨眼间便将那个漏洞补满,将那个被刺破的口子补回原状,遮住了云遮住了风,遮住了星光遮住了苍穹,也遮住了那片令人mí恋向往的天。
“八十年才醒一次,这下不知道要睡多久,八百年?”生凭第一次主动感受到星印的感觉,十三郎立即收回意识,险些被饿死。
那是饥饿,饿了一万年但又偏偏不死的感觉。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是个疯子,你......”
尘埃落定,孤岛之上压力尽去,蒋凡茫然中抬起头,山君八子的元神仍旧爬在地上,颤抖、呢喃、诅咒不已。
“你怎么敢这么干,你怎么可以这么干,你这个疯子,疯子!”
生死契,被称为最最简单、最最纯净、最最严肃、最最神圣不可亵渎、人人都会、但又最最不能施展的契约。一旦成功,所有参与其中的灵hún如同一个生命,生同生死同死,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不同于寻常誓约,它需要天道作见证,天地法则做保障,除非能够掌控天道,谁都不能破解。
明知道大灰的xìng命在别人手里,不谈十三郎怎么敢拉着一家老小与他签订生死契,最最关键之处在于,通过刚才的变故众人明白,血域内并无真正天道、或者说血域天道不认可此事,甚至尝试过破坏。生死契约之所以生效,恰切是因为十三郎自己......
怎么解释?
难道十三郎身体里存在一个......活着的天道?
浑身上下被惊恐充斥的八子想不通这件事,被十三郎连续叫了三四次犹难以回神,思维几乎陷入停顿。
一根被紫sè火焰包裹的手指伸过来,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八子骤然清醒。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打赌你一定没算到事情变成这样,我打赌你一定不敢死守机密;我还打赌,你本来就夺不了大灰的命。”
一连三个赌,八子面无人sè。十三郎朝他笑了笑,笑容中透出了冷意足以将乱生海冰冻,另外还有几分不屑。
“不要以为我是因为大灰被种道才施展生死契,你没有那个资格。相反,现在我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你灰飞烟灭,神仙都阻止不了。”
“想夺运,我就让你夺,现在链接成了,来夺夺看?”
因后是果,十三郎说道:“问什么,答什么,错一条,马上死。”
......
......
起点在搞活动,多赞有奖,呃,具体规则我不是太清楚,总之求一下赞。
终极坑——混沌之星第一次苏醒,还等啥?
嗯,求赞美,求全赞。
老枪。
......
......RS!。
第八百一十九章:葬思
八子元神虚弱,沉默片刻后说道:“先回答本座几个问题,之后不用你问,我自会讲出所知道的一切。”
十三郎毫不迟疑,说道:“你没有那个资格。”
言罢,紫火缭绕的手指上再现黑芒,徐徐朝zhōng yāng合拢。轻烟升腾,八子元神快速消融,面孔上闪过一丝惊恐。
八子绝望,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连片刻都不愿等!”
十三郎平静回答道:“不是不愿等,是因先后代表原则,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死亡就在眼前,八子哭喊般大叫道:“我对你有大用!三十三子是我的相傀,就算你拿自己一家的命分担,杀我也会受重伤!”
十三郎不屑说道:“没有你、没有你的口供,小爷照样横行天下。”
手指缓慢而坚决地朝zhōng yāng汇拢,他甚至都没有追问相傀是怎么回事,与相如是否有不同。至于八子发出的威胁,老实讲十三郎并不是不在乎,而是真的有资格不在意。
种道之法本质不伤xìng命,八子再怎么填料,了不起在大灰元神内附有hún念,并且有杀招隐藏其中。纯粹从法术的角度,其最最严厉的手段也不过是将那一缕hún念自爆,从内部将大灰杀死。
如放在平时,大灰境界不及八子,因此被杀的可能达到九成九,此时此刻八子本尊虚弱到此种程度,反之夔神丝毫无损,很难想象这么容易就挂掉。
这不是最主要的,十三郎的信心根源来自生死契的严肃xìng,还有自身与全家老小一起分担。不谈几只宠兽妖hún如何强悍,小不点本身八级,吸收过七十三头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海螺jīng华,因为一点神hún连累就会死?
除去法术,十三郎考虑过另一重可能:规则之力。比如种道之术必然涉及到规则,还有山君弟子对它所做的改动,多半也涉及到某种法则、甚至有可能是山君出手。换言之,也许八子什么都不用干,凭空一个意念就能让大灰消亡。
规则之力,看不见mō不著,不是十三郎所能理解,但不妨碍他做对比。最直观的比较,相傀最强、最有破坏xìng的可能是山君亲自出手,也就是真灵级。十三郎这边压上全家xìng命,凭的是天道为证,同时有他身体里隐藏的两大隐秘:碧落与星印。
十三郎死,一家老小跟着死,碧落也一定会死;那颗星印会不会死不晓得,肯定不会因此觉得高兴。种道之术有没有山君出手不一定,山君是不是真灵在两可之间,这边却有一个活生生的真灵与之对抗,还有一个或许比真灵层次更高的怪物坐镇。
两相对比,十三郎有什么理由惧怕?
山君门下、包括山君自己,都还远远谈不上言出法随,生死契才是至高无上。寻常人只说天道不仁,却不知天道自有大仁大义,被誉为最最纯洁、最最神圣不可亵渎的天道誓约,其本质是护佑而不是连累,是崇尚而非伪骗。
举个最最简单的例子,最弱小的修士抬手指便可碾死蚂蚁,甚至不用动手,仅以威压便能将蚂蚁震碎。若一名化神修士与一只蚂蚁签订生死契,蚂蚁死掉修士一定会死,没什么好商量。同样是那名弱小的蚂蚁,同样一指仍可将蚂蚁碾成碎末,但若以为他还能凭威压将蚂蚁吓死,注定会大错而特错,非得遭到反噬不可。
试想一下,假如生死契连这种最起码的分担都做不到,它凭什么流传至今,且为人人所称道?假如天道这种最起码的公道都做不到,哪里资格掌控幻灭轮回?假如它连这种对比都判断不出、连一只真灵都不敢碰的话,十三郎绝对有可能另立一誓:穷此生杀掉那个没卵蛋的天道!
“怕你?怕你我就不叫十三!”狐假虎威。十三先生看似铮铮铁骨,实则小人得志,猖狂到无法形容。
轻烟渐浓,八子元神缩小成鸡蛋大的一团;此时此刻,纵有神仙丹药治好他的伤,境界也已不在是大修,很可能跌落至元婴下。
死亡就在眼前,怕死的八子脸上明明被恐惧所占满,偏不肯再做半步退让;反之十三郎神sè始终宁静,见其没有屈服的意思,五指猛收淡淡说道:“那就死。”
“等等!”
“等等!”
“等等!”
八子屈服,大灰紧张,蒋凡纯粹是不愿看到只有自己留在孤岛上等死的凄惨场面,同时发出大喝。同为山君门下,两匹假马叫过之后发了呆,面面相觑,神情竟有几分相像。
那是悲凉的意味。
“你来说。”八子说道。
“你说。”大灰反驳道。
“你先叫的,你来说。”八子抓住把柄。
“丫找死!”大灰耍横,兼有无聊威胁。
“本座......”
“闭嘴!”
十三郎看出蹊跷,同时猜到几分内情,喝道:“大灰说。”
......
......
“山君弟子入门第一誓:葬思!”
大灰语速极慢,表情凝重带着几分无奈,徐徐说道:“对外人泄lù山君机密为叛,叛既违誓,违誓则葬思,葬忆,无yù无感,无亲朋无君师,无天地尊卑。”
“少爷发问,一定会涉及师尊,他不回答就要死,答了就会忘记一切,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无忆之人。所以他要先问......嗯,说到哪儿了?”
大灰原本明亮的大眼睛开始变得mí茫,表情浑浑噩噩,宛如失了hún一样。
“闭嘴!”十三郎断喝一声,
又见规则,立即生效;完全看不出征兆,毫无踪迹可寻,不知道力量从哪里来,连界面都隔断不了。
冷玉轮回混乱,某种意义上讲就是记忆混乱;小公主十年一次洗白,不知道多让人伤脑筋;莫名其妙生个娃娃,小不点明显也是个缺心眼;若在弄个无思无想的大灰,十三郎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今后的rì子该怎么过下去。
真灵不可欺。至此,十三郎方才认识到真灵对修士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什么斗法厮杀角逐心智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人家随口一道谕令就让人不死不活,弹指一道誓言就能让你变成白痴,与他所能理解的战斗根本不是一个层面。
遥想当初,十三郎结了一个半生不熟的元婴,面对四足居然大言不惭要在其眼皮子底下抢人,失败后虽觉得真灵可怕,内心其实颇有点小得意。不是吗?人间谁有这个机会,哪个修士敢朝真灵出手?十三郎甚至曾经这样想:真灵也就那回事,自己若不是状态不佳差了一点点,或许就成功了。
无知是可笑,可笑到极致便是荒诞,荒诞中透着一股股寒意,十三郎实在忍不住要想,万万一当初四足被jī起几分火气,偷偷在自己身上搞点什么的话,找谁说理去。
慌忙阻止大灰,十三郎既悔且怒加上担忧,握住八子大骂:“狗咋种,这也算违誓?”
八子无奈点头。
十三郎沉默下来,良久才以冷到极致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不早说。”
八子哀泣回答道:“我不能说啊!一般背誓的话或许还能缓缓,讲出门规,葬思生效,我就答不了别的,还是个死。”
“......”十三郎哑口无言。
规矩是他定的,八子不解释不行,解释了就要死,让他还能怎么做?作茧自缚难免恼羞成怒,十三郎盯住八子,一字字说道:“替我想个法子,不然宰了你。”
“......”八子快哭了,心里想不讲理就不讲理,好歹换点新鲜词儿好不好,总这么杀啊宰的,老子习惯了。
“真,没,办,法?”十三郎竭尽全力,方能压制住杀念。
“请师尊出手,准成。”八子认命说道。
“......”
十三郎颓然坐倒,迎着大灰痴痴呆呆的眼睛,茫然唤了声:“师兄?”
大灰眨眨眼睛。
十三郎黯然低头,落寞自语说道:“又是我的错。”
第几次了?十三郎不敢计数,无论他如何小心谨慎,总难免不经意间犯下一些错,结果总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哑姑如此,冷玉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周围死一样的安静,莫名寒意填满整个空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吭声。
人不敢,驴子敢,死气沉沉的时候大灰突然开口,好奇说道:“叫我怎么不说话,啥事儿?”
“嗯?”
“吓!”
“嗬!”
三声惊呼同时响起,八子宛如见了鬼,满脸的不可置信;十三郎jī灵从地上蹦起来,手掌不小心握得太紧,带来八子一声惨嚎。
“啊!”
“哎呀!”
同时大叫的还有大灰,龇牙咧嘴摆头摇尾跺脚,连连叫道:“怎么这么疼!”
十三郎也疼。赶紧松开手,他试着走过去拍怕大灰的头,问道:“师兄?”
大灰愕然,说道:“又叫我,到底啥事儿?”
十三郎盯住他的眼睛,小心翼翼问道:“师兄......记得我?”
大灰不解回答道:“记得啊,你不是少爷吗?萧十三郎。”
十三郎又问道:“那你记不记得你是谁?什么身份?”
大灰不屑说道:“我是大灰,你师兄啊。”
十三郎说道:“就这些?”
大灰挠头,挠又挠不着无奈跺跺前蹄,说道:“还要什么?不够吗?”
蒋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疑huò地望着大灰,说道:“这是葬思?不像啊!”
“够了!够了,足够了。”
前一句严厉喝止蒋凡,后一声温和说给大灰,十三郎再不愿听到有人提到葬思这两个字,心满意足进而心情大好,挥手将大灰收入兽环,目光转向八子。
“这么说,你们是山君所派?”
......
......
差不多弄好了,嗯,下周开始好好码字,这个月依旧争取十五万更新。
不保证喔,总之我会尽力。
老枪。
......
......RS!。
第八百二十章:鼎合
“是,也不是,或许还是......”
许是被大灰身上出现的情形吓坏了脑子,如此简单的问题八子居然思索很久,给出的回复莫名其妙,让人mō不着头脑。
十三郎并未因此着脑,认真想了想才说道:“命令是山君下,你们干了sī活?”
八子点头,默认。
十三郎微讽说道:“这样还不算叛师?”
八子肯定回答道:“当然算。”
“我没看出你受到什么惩罚。”
“或许这本就在师尊预料之中,当然不会降罚。”
八子黯然说道:“我们都不想老死,只能赌。”
真灵之力不可猜度,十三郎内心微凛,同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是不是因为早就算到八子会失败,所以那位大师兄才没有参与,还有其背后那位山君,是不是早有所料,甚至故意纵容?
寒气催人,十三郎说道:“先说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涅祖是何许人也......但凡与血域有关系,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之后我再问。”
八子开口说道:“本座还有疑问需要证实。”
十三郎皱眉,寒声说道:“这么顽固?”
八子神情惴惴,仍力持坚tǐng反问道:“现在的你,还要坚持那个什么鬼原则?”
四目相对,片刻后十三郎忽而笑了笑,说道:“吓唬你的,问。”
大喘气,八子不禁要怀疑十三郎是不是一直在假装,心里暗骂着开口道:“你是不是与师姐勾结,所以知道血鼎可以在紫烟炉的催送下融合?”
十三郎一头雾水。“和妙妙勾结?催送?血鼎融合?”
八子脸sè微变,似奇怪似惊喜,还有担忧几分美梦破灭的担忧,颤声问道:“你不知道?”
十三郎微怒说道:“别装神棍,讲点明白话。”
八子以目光示意,说道:“自己看。”
十三郎一愣之后一惊,突然间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头去。
“嗬!”
......
......
之前那场战斗,十三郎之所以能够“轻松”突破孤岛屏障直至获胜,最要紧处在于血鼎光膜被削弱、实际上被分担。同为持鼎之人,十三郎感受到血鼎中传来类似呼唤的声音,遂暗中将其祭向空中,也就是那层漫漫黄沙天。
以鼎破鼎,无论那种召唤之力是什么,总不至变得更糟。十三郎这样做,破釜沉舟,实际上带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如今的他基本不惧残念,对血鼎的依赖大大减弱,哪怕血鼎被黄沙卷走也认了。
结果很奇异,血鼎不惧黄沙轰击,甚至不会移动位置,悬停在孤岛上方不停吸收着什么,变大且持续增强。更奇妙的是,下方平台上的那只血鼎持续衰减,体积变小,似与上方血鼎相呼应。而在这个过程中,变身蒋凡始终维持着不间断的攻击,八子没察觉什么,十三郎却发现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迹象:光罩正在减弱!
战场上出现这样的机会,别人或许会错过,十三郎怎会抓不住;后面的事情很简单,十三郎插科打诨一通鬼扯,竭尽全力吸引八子的jīng力,生怕被他发现什么。直到鼎罩衰减到被蒋凡抓出裂纹,两人均为之发愣的时候,十三先生暴起突袭,再没给八子留下哪怕一丁点机会。
原本就不是一场实力均衡的战斗,被十三郎抢占先机,通天八子若想翻盘,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位涅祖显lù真身。结果不出意外,十三郎付出一些代价,八子被群殴变成残废,那只血鼎从云端降落下来,飘在石台上方与下面那只血鼎遥遥相对,不知在“干”些什么。十三郎尝试过将其召回,出现莫名抗力无法成功,略试了试便置之不理,转而专注眼前。
八子没有招供,十三郎弄不清血鼎真相,加上忌惮紫烟炉诡异,着实不敢用强。内心处,他还有点小小期待,认为自己那只血鼎比较“王霸”,将对手不知从哪来的力量吞噬掉;等他完成审讯,或许也能如八子那样释光罩,不失为一件危急时可用的强大手段。
前后一通忙,十三郎心神起伏不停,几乎将血鼎抛在脑后;直到八子屈服提及此事,最终结果展现在眼前,那两只血鼎......
鼎身上的符文通通飘散开,鼎口边沿shè出一圈晶莹剔透、偏偏让人望之既觉得心惊肉跳的光,上赤下蓝徐徐靠拢、接触,直至相互交融。与此同时,紫烟炉内人之香明亮,一股嫣红雾气如灵蛇般环绕在两只血鼎中间,仿佛在某种负责......沟通?
“这是......”
就是那种感觉,上下两只血鼎就像两个分开万年的连体兄弟重新相遇,既熟悉又陌生,既渴望又恐惧,担忧而且兴奋;每一种都那样强烈,强烈到可以推山填海,可令任何意志坚定的人退避三舍。在此过程中,紫烟炉的香气就是一道引子,一个负责沟通的信使,一个仿佛能够架通两界的桥。
聚合艰难,每时每刻都需克服强大阻力;阻力有些来自血鼎自己,同时还有冥冥中的某道意志。血鼎上下两侧,沙天咆哮石台开裂,整座孤岛隐隐摇晃,给人的感觉不是阻挠,而是保护。
耳畔似有怒喝,那道意志仿佛就在身边,又好像远在千万里、甚至血域大界之外;如今正因界律所隔难以阻止这场变故,变得暴怒非常。两只鼎的鼎身颤抖不停,认真感受的话,十三郎分明能够体会到血鼎之内传出的痛苦呼号,仿佛正在承受某种酷刑、却又甘之如饴。
八子点指的时候,两只血鼎事实上已经融合到一处,鼎口相互进入对方身体达三寸,共同构成一个密封的、倒扣的、说不出什么形状名称的怪东西。紫烟炉内,人之香依旧在燃烧,嫣红之气环绕在鼎口弥合处,吸引、或者粘着周围的符文,重新回到血鼎表面。
那种感觉,就好像血鼎是一副画,画上的东西都活了过来,如今在香气中回归原位,变成一只全新的鼎。
“这到底是......”
“这是师尊的计划,执行起来略有不同,各人有各人的打算而已。”
八子的声音像血鼎一样在颤抖,痴呆呆目光望着血鼎方向,牙齿都崩得咯咯响。
“别想了,血鼎融合打断不了,除非你再放一次刚才那样的光柱。”
“去你**。”十三郎心里大骂,暗想小爷如果掌控了那种力量,干脆直接杀到山君老窝里去。
八子不知道他怎么想,见其不动似乎放下心,说道:“血鼎本是涅祖法器,含yīn阳拥乾坤,不惧轮回之力。后因某场发生在真灵之间的战斗而崩溃成七只,涅祖被迫沉睡,或许还被封印,总之万年未能醒转。师尊命我等......”
“等等!”
十三郎叫停,说道:“你不是还是事情要问?”
之前谈的是涅祖,葬思之术无法生效;如今涉及山君,谁都不知道八子什么时候变得和大灰一样。不知是不是被刚刚那句“只能赌”所触动,十三郎决定让八子问个痛快,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八子心知肚明,说道:“只要你与师姐没有关系......确切地说,只要你是真正无意中撞上这件事,本座再没有问题可问,顺其自然便可。”
十三郎听得云里雾里,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八子微微一笑,说道:“可记得我的名号?”
十三郎微楞之后冷笑,说道:“天目?通天?皮痒了还是活腻了?小爷各种神棍,想试......”
“别别别,我知道你不信,也不指望你相信。”
十三先生言出必行,八子对此体会颇深,抢过话头恳切说道:“可是我信。”
这句话很有力量。某种角度讲,八子也可算作狂信徒,只不过信的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更加虚幻的算道。十三郎再狠也不能逼着人家改变信仰,只能接受事实。
“信则有不信则无,无所谓了。”
“先生睿智,我也是这么想。。”
拍马或自我安慰一番,八子说道:“山君弟子门规森严,知道我为什么敢悖逆师尊?”
十三郎嘲讽回应道:“你会算嘛!天目一开,通天八子看到了自己的光辉未来,笑傲九天称雄星宇,于是铤而走险。”
八子神情严肃说道:“你讲的对。”
十三郎不知该说什么好。
八子说道:“不过有件事弄错了,我看到的不是笑傲九天称雄星宇,相反以寻常人的观点,未来该算极其悲惨。”
声音略顿,他说道:“但我实在想不出事情怎么可能变成那样。嗯,你也知道的,所谓算道,无论修为多么jīng深,看到的都是残缺画面,永远不可能完整展现前因后果。”
未来不可知,这句话很容易理解。掐掐指头就能把未来发生的前因后果全部理清楚,十个修士里八个都会改修算道。
十三郎冷笑连连,说道:“所以你想夺运改命,不让自己变成那样。”
八子微微一笑,说道:“恰恰相反,本座之所以悖逆师命,为的就是把事情朝看到的方向推动。”
十三郎目瞪口呆,心想这货没疯?脑子被驴踢了......
别说,它真被驴踢过。
......
......
呃,写到这里似可放出一个征答:十三郎最终会合拢几只血鼎?七只吗?
......
......RS!。
第八百二十一章:真通天八子
“千样人,万条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对命的态度迥然。”
“世人无知狂悖,多数人不喜欢命,认为那是被*纵、被安排好的一切。还有些人明明不喜欢,偏又特别喜欢谈论,最最常见的是抱怨。”
“但凡遇到点事情,比如受了气,挨了打,掉入某某yīn谋的时候,这类人总喜欢说老天对自己如何如何不公,自己要如何如何反抗,最后对老天如何如何;仿佛不这样就不叫修士,不这样就不够坚强,不能修成大道一样。”
“这很可笑,而且没用。”
八子目光睥睨,说道:“本座断言,凡这类逆天改命并且成功的修士传说通通都是假的,即便实有其事,真相也不是传下来的的版本,而是那些废物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
瞥一眼十三郎,八子说道:“先生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那个叫血舞的,本是魔hún天骄千愁公子,活脱脱一个废物。”
十三郎嗤的一声笑,骂道:“胡说八道,血舞哪有你讲的那么不堪。”
蒋凡则目瞪口呆,愕然道:“为什么?”
八子冷笑说道:“命理轮回,命理无常,什么意思?”
蒋凡像个傻子一样跟着念:“什么意思?”
八子傲然说道:“意思就是命比轮回更大更全,更长更远;风霜雨lù,生灭坎坷,都只不过是命的一部分。那些仅仅活了一小段的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受点小委屈就嚷嚷着怨命、逆命甚至改命,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够可笑,还不够荒谬?
“抱一肚子怨气、拎着大刀横冲直撞,专门挑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表达勇气,除了蠢还是蠢,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这样的人若能成功,成功把自己的命逆改掉的话,那所谓的‘命’还有什么用?怎么有资格叫做命!”
八子说道:“我说血舞是废物,不是指他的脾xìng,也不是他做的那些事,而是他把名字改成血归灵,还有他发的那个毒誓。”
十三郎点点头,说道:“血舞心xìng的确有些问题。”
八子得意洋洋,说道:“以灭魔为誓,这是给自己定命啊!呵呵,听着当真够豪迈,够气魄,够英雄。其实呢?就凭血舞那点本事,山君弟子随便出来一个就把他给收拾掉,还灭魔?发这种誓言,除了给自己套个永远破不了圈,再无分毫作用。”
他说道:“这样的家伙,要么早早被人杀掉,要么永不满足迟早横死,逆天?改命?改他娘个鬼!”
八子说道:“命从来就不是安排与被安排,也不是赏赐、受罚,不是什么好与坏,善与恶,忠与jiān,它甚至不是活着的时候所经历的那些内容所能表征的果。”
萎靡元神一副大师风采,好一番通天大道侃侃;蒋凡茫然听着,神情混混沌沌,心动神遥已不知身在何方。
“到底什么是命?”
“什么是命?很复杂但也很简单。打个比说的话,命是一条很长、可能永远都走不完的路,是需要我等敬畏、体会、认知。不信命不要紧,但是像血舞这样妄谈改命,本座算定他不得善果......哎呀!”
“得瑟一下就好,没完了你。”
十三郎稍稍松开手,回头朝蒋凡说道:“他忽悠你。”
蒋凡呃了声,神情还是那副痴痴呆呆mō样;不用问,假如不是十三郎在场,即便蒋凡明了真相,知道八子真实身份,恐仍被其哄得死去活来,没准儿还是一条走狗。
“这货的确能侃。”十三郎觉得好笑又有些感慨,吩咐八子道:“你看到的片段是什么,为什么会顺从。”
这才是重点,十三郎可以如八子嘲讽的那样青年轻轻就不信命,但不妨碍他相信别人看到的片段;因为那是神通的一部分,是一种另类的客观存在。
八子不敢违逆,如实回答道:“我看到自己成了血鼎的一部分,一路飘摇一路血,看不到解脱。”
十三郎张口结舌,半响没能再开口。
什么叫一部分?最好的结果是器灵,若再惨一些,就是封印在血鼎内的一只冤hún!同时因血鼎隔断轮回,血鼎不灭,八子当然得不到解脱。
这样的命运何止很惨,简直太惨了,惨无可惨!奇妙的是八子说他的计划就是顺从、推动自己的这种命运,甚至担心其不会实现?
他疯了?
......
“你疯了?”十三郎只好承认自己不懂,老老实实说道:“我和你没那么大的仇,不打算把你弄成那样。”
八子严肃说道:“所以我请求你,务必把我弄成那样,化身血鼎之灵;因为就‘一部分’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八子认真说道:“我名为天目,号通天;什么是通?就是顺,是服从。我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不敢妄谈什么逆天改命,我相信只要顺从......”
人人有命,有人抗命有人顺命,不管命运是什么八子都选择顺从,所以他叫通天。道理十三郎懂,因此无话可说。
“够了够了。”
十三郎不得不叫停,说道:“你想怎么样不管我的事,问题在于这样的目标一点都不难,元神脱窍钻进去就成。”
“哪有那么容易呵。”八子感慨说道:“我要的是一只完整血鼎,而不是彼时那七分之一;假如你不出现,我就要按照计划谋夺同门血鼎,将它们合而为一。此外还有,器灵器灵,需要得到血鼎认可才能行得通。血鼎原来叫什么有多大威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的主人是不逊于真灵的存在,你觉得以这样的级别,一旦恢复完整,会看得上我?”
十三郎失笑说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八子坦然回答道:“我一向有自知之明,比如我不抗命,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将七只血鼎聚齐,尤其不认为我有能力从师姐、实际上是从你手里将血鼎夺过来。”
十三郎疑huò问道:“那你还这么干?”
八子洒然回答道:“不这么干怎么办?这是我的命呵!”
这货......十三郎都有点佩服他了,但不知该说点什么。
“那么,现在呢?”蒋凡终于醒了过来,心里暗骂八子yīn险,在一旁嘲讽问道:“功败垂成,你这样难道叫善终?”
八子说道:“谁说我功败垂成?”
蒋凡愕然问道:“还有本事翻盘?”
八子微微一笑,只将目光投向十三郎。
十三郎淡淡说道:“他想必是认为,有把握说服我让他进入血鼎,一步步成为那个永远得不到解脱的器灵。”
这话应该算嘲笑,唯八子不这么想,连连赞叹道:“就是这个理儿。”
蒋凡觉得自己快疯了,骂了声:“jian货!”
八子一笑说道:“蒋兄难道一直没有留意到,我与先生至今都没有谈到过任何与师尊有关的内容?因为先生要留机会给我说出理由,以确定值不值;在此之前,先生不能让我冒着失忆的风险。当然,我也要看看先生是不是真心......”
“别和我谈条件。”十三郎淡淡的声音发出jǐng告。
“是是是,不谈条件,不谈条件。”八子在他面前乖得很,气得蒋凡牙根疼。
没办法,蛮族修士不是斗心眼的料,从来都不是。
“我没本事聚齐七只血鼎,也不可能用这么大的杀劫将它们融合;事实上我根本没有这个打算,我是来破坏的,是要阻止你们升天......”
实在太荒谬了,十三郎想想都觉得好笑,于是问:“直接点,你凭什么认为能够说服我。”
八子严肃回答道:“因为这是命,是天意。”
十三郎冷笑说道:“再装一次试试?”
八子坦然回答道:“不是我故意装。事外事内,因果造就,原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你突然出现,插手并且破了这个无可更改的局,这本来就是天意。”
“不怕告诉你们知道,就算蒋兄不举荐,我照样能够进入魔宫的一支队伍,照样展开四泽法阵,依旧会有四支队伍传入乱生海。正因为如此,我怎么都想不出、也算不到自己有什么办法得到这四只血鼎,只能一步步走走看。换言之,只有十三先生这支队伍有可能产生变数,也就是成就我命轮的那只手。”
言罢一指十三郎,八子说道:“这不,先生来了,血鼎融合,先生要破坏三星台飞天,势必与我那两位同门遭遇并且开战,一切水到渠成。”
蒋凡冷笑说道:“还有三支呢?你认为他们会拱手相让?还是劝说十三先生将他们杀光?”
两种结果都不可能出现,十三郎也有同样的疑问。
八子理直气壮回答道:“我不知道,可是天知道;我相信的不是先生,而是我的命。”
两人无话可说。
越说越玄乎,明明一件倒霉事情,楞是被他说成天命所归;奇妙的是,不管蒋凡还是十三郎,越听还就真觉得越像。
十三郎最不喜欢这种感觉,寒声说道:“我忽然间觉得,最明智的办法是现在就杀掉你,什么都不要问。”
“没错,就应该这样。”蒋凡极力表示赞同。
八子笑了笑,说道:“先生既然这样讲,想必还是有问题要问。”
十三郎点头,说道:“你想好了,不许再像刚才那样胡说八道。”
“截止目前,我对先生所讲的话,尚不算违背山君弟子门规。”
八子莫名其妙感慨一句,之后说道:“请先生发问。”
十三郎知道他的意思,略微斟酌一下言辞,说道:“你不可能在我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把大灰作为傀相。”
八子微笑说道:“离开先生,三十三子什么都不是。”
话好听,十三郎不为所动,接下去说道:“师兄几乎没有离开过我身边,你要种道只有两次机会。是灵机,还是夜莲?”
此言震撼,八子的回答更让人震撼,震撼如雷霆。
“先生为何不提另一个人:大先生?”
......
......RS!。
第八百二十二章:我的命,谁的命!
“老师?老师!老师......”
骤闻惊雷,十三郎先是失神,之后便是滔天暴怒......
八子神情忐忑,目光平静,甚至可以说成纯净。
暴怒仅仅维持了一瞬,十三郎便又陷入回忆,陷入沉重思索中。
作为这个家庭最早的成员之一,大灰与十三郎相依为命六十年,经历了不知多少血腥鏖战,踏平碾碎多少坎坷荆棘,征服不知多少高峰险途,共同面对过一个又一个看似不可破解的危局。
不离不弃,不背不盲,十三郎常以师兄称呼大灰,神驴每每以此自得;事实上,若将这一人一驴的过往仔细书写认真衡量的话,世间有多少师兄弟能够做到?
时至今rì,十三郎早已不将大灰看成妖兽,而是实实在在的亲兄弟。
亲兄弟是一家人,老师是一家人,一家人和一家人之间还是一家人,以大先生的心xìng、十三郎的心xìng,怎么会朝那个方面去想。
然而事实毕竟是事实,大灰不是真正的人,也不是十三郎的师兄,更不是什么亲兄弟。他是一只兽,而且是魔兽,同时还是山君弟子。
山,君,弟,子!
抛开灵魔之争,大先生不可能不知道老院长的过往,不可能不知道恩师与妙妙之间的恩怨;仅仅“山君弟子”这四个字,便足以让他拔剑弑天,砍掉每一个拦阻在眼前的人头!
但他没有那样做。十三郎出现在紫云的第一天,大先生就知道大灰是山君第子,后来还有灵机,还有十三娘......他一个都没杀。
大先生是开明的人吗?显然不是。他是一柄真正的剑,宁折不弯。宁断不曲;宁可灰飞烟灭魂化归墟,也不肯低头一分一毫的真男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挥刀?
只有一种可能:为了老师。
宁折不弯,为师可弯;宁断不曲,为师可曲;灰飞烟灭算什么。大先生既然能在紫云蜗居,当然可以忍心埋xìng,为复仇寻求迂回之策。
......
妙妙找不到,别人呢?
没有人比山君弟子更能找到山君第子,从下往上面找,一个一个翻上去。迟早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当那一天到来,当妙妙的踪迹身份不再隐秘的时候,隐忍数百年的利剑将会出窍,任你天涯海角,飞越魔域血途,不斩仇首。誓不回头。
这是大先生的想法,或则说计划,很符合道理。
紫云岛上,大先生见面即将大灰扣留,有绝对的力量与太多机会做一些他觉得正确的事;以他的能力与多年筹谋,大有可能提前料到山君弟子、包括十三娘或则更高级山君弟子对十三郎的谋图,也就是夺运。如此一来。所有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大先生甚至不用出面,只需稍稍点拨一下,将偏移的轨迹稍稍扳正,事情水到渠成。
至于最终将大灰送出去的人是灵机还是夜莲,还有夜莲是否有别的身份......重要吗?
对十三郎来讲,重要吗?
六十年前,十三郎初临紫云岛,大先生对他谈不上喜恶与厌憎,说白了就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至于大灰......他是魔兽。是山君门下,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
事理,情理,法理,一切都显得合拍。那么的顺理成章,那般合乎逻辑。
“大先生他......”
“不用说了。”
心口莫名一阵剧痛,十三郎松开手,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发觉周围的景sè完全一致,遂任意取个方向屈膝跪拜在坚硬的地面上,虔诚叩首。
“弟子心中有魔,请老师责罚。”
三叩九拜,身前的石头碎掉一地,十三郎起身转回目光,朝山君八子抱拳。
“这是谢。”
“谢我......”八子惊诧,不知怎的,眼里似有一丝失望。
十三郎神态平静,额头上挂着几点碎石屑,伸手再将八子握在手中。
“这是罚。”
“啊!”
紫火升腾,八子凄厉惨嚎,本就虚幻的身影快速消融,瞬间失去大半,已处在快要消散的边缘。
“为什么!”
“你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要谢。”
红芒涌动,八子渐渐恢复元气;十三郎给它补充一些红尘生志后收回手,冷漠说道:“但你亵渎老师德品,当然要罚。”
“我......”
谢是什么用都没有的一次抱拳,罚是元神消融大半,八子心中的委屈无法言表,愤怒大叫道:“我什么都没有说,是你自己乱想!”
“你没说?”
“当然没有!”八子咆哮道:“我说了什么?”
“先生为何不提另一个人:大先生。”十三郎冷笑说道:“这是你的原话,一字不差。”
“没错,这是原话。”八子怒吼道:“我在补充你的漏洞,有什么错?”
十三郎好一阵莫名其妙,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份不可能出现在紫云岛,只能是别人把他送给你,那个人是灵机,还是夜莲?”
八子回答更加莫名其妙,悲愤叫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知道你提老师做什么,找死?”
“我的意思是,三十三子曾经跟随大先生一段时间,难道不算是离开你身边?”
“就这样?”
“不这样还怎么样?你这个骗子,yīn谋家,话只说半截的蠢货......”
“够了!”
十三郎果断挥手说道:“是你自己耍小聪明......我也有错,不该这么武断。这件事过去了,不准再提。”
“过去了?不准再提......”八子恨不得时光倒流,若非没有肉身,怕真的要委屈到哭出来。
“那个......”蒋凡突然插口。犹豫半响才说道:“能否问个问题?”
大先生之名如雷贯耳,十三郎的经历不是秘密,听了这么多,蒋凡多少弄清几分眉目,掩不住心中好奇;见十三郎没有发怒的迹象。他问道:“先生的意思是,大先生不可能做这种事?”
“当然。”十三郎的回答斩钉截铁。
“为什么?”蒋凡又问。
“因为老师不是五雷。”十三郎淡淡回答。
......
......
“我真不知道谁干的这件事,因为......与山君门规有关。”
“那就先说眼下,三星台,妙妙,涅祖。还有你。”
葬思诅咒如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既然涉及门规,无论十三郎多么不甘心,都不能不暂时将心结放下。之前那些与大先生有关的内容,八子或有委屈,但肯定不会像其表现的那么无辜;还有十三郎、甚至蒋凡。或多或少有假装的成分。
试探还是真的有什么,对十三郎都不是太重要,至少眼下不重要。十三郎猜到八子的一部分用心,知道他或许正等着自己追问,但已经不在乎。
通天八子看法相同,说道:“事情的根源是一句话,我认为你应该听到过。”
“三生有路。六道无门。弄清并掌握这句话的真意,就是通往至高天道的路,也是唯一的路。”
“又是它。”十三郎微微皱眉,记不清自己第几次听到。
“就是它,不知折了多少人的腰。”
八子缓缓说道:“没有人知道这句话从何而来,传自何人之口,且最终演化成多少种版本和理解。我所知道的是,这句话让包括师尊在内的诸多位面大能为之痴迷、疯狂、彼此厮杀并且被封,甚至陨落,其中就包括涅祖。”
“也让四足疯狂。或许还包括那只鸟。”十三郎心里想着。
八子说道:“血鼎来历非凡,据说它本是七颗真正星辰,合称天斗之星。血域情形你也看到了,表面是为了掌控轮回,实际上还是涅祖因这句话衍生出的理解。”
三生六道。涵盖的不仅仅只是yīn阳两界,而是将那些传说可超脱生死的真仙巨魔囊括其中。其本身意味不难理解,关键处仍在于“有路”与“无门”。
三六无门有路,山君将这句话的关键处颠倒一下,加入门下弟子的称号之中,可想而知为其寄托了多少谋算,经历过多少星空幻灭。与之相比,十三郎所了解的那些所谓大能不值一提,根本没有触及这句话、这件事的资格。
八子说道:“三星台,六杀地,这就是血域的三生与六道。别问下面该怎么做,我不知道涅祖如何谋划,但他肯定得到过师尊的某些认可,所以才亲手赐下紫烟炉,着我等配合。”
十三郎想了想,问道:“所谓配合,就是将血鼎融合?”
八子点头,之后又摇头,回答道:“是,但不尽然。血鼎融合可能会导致涅祖重生,甚至打开与魔界之间的通道,引来更多大能。师尊的意思是实现一部分,之后将它带出去交给师尊研究,从中找出、并且得到涅祖的那部分领悟。”
十三郎又问道:“血鼎就是涅祖与山君之间的沟通工具?与魔族完全没什么关系?”
八子摇头说道:“未必如此。”
十三郎问道:“为什么?”
八子回答道:“山君弟子更换了十几代,之前不是没做过尝试将血鼎融合,同样是三星台,同样yīn阳合一万灵祭献,结果全部以失败告终。”
问题随之而来,这一次为什么能成功?
八子说道:“以我的猜测,血鼎这样的法器不可能没有器魂,之所以分裂就是因为器魂不完整;至于那些魔修,首先会送上一缕jīng魂,进入后死掉那么多,又入不得轮回,他们的魂魄去了哪里?不用说,肯定被血鼎吸收,或许就是为了让那个器魂恢复完整,进而才能融合到一起。”
八子说道:“世上有很多法术神通、宝物还有阵法,非人修不能施展cāo纵。如此想来,血鼎或许就是这样的法器,必须吸收足够的人修jīng魂才可复原。”
十三郎漠然说道:“也就是说,那些死去的魔修,都是为了某种祭献。如今满足了某种条件,所以才能融合到一起。”
八子接下去说道:“或许应该说,满足一部分条件。”
“祭献,祭献......”蒋凡面sè惨白,呢喃几声忽疯狂大吼道:“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测,根本做不得准!血域是魔界与沧浪之间的通道,绝不是某个真灵的修法密室!”
涅祖这样的存在有多可怕?由血鼎融合的方式便可见一斑。话讲到这里,再笨的人也能明白其中含义;蒋凡非凡是魔宫修士,还是脑子容易短路的蛮族,如何接受得了。
八子望着蒋凡的目光有些怜悯,说道:“通道一说也不算错,三兄六弟就是这样想。”
蒋凡气喘如牛,不知该感谢还是该愤怒,忽抚胸喷血,伤势再重一筹。
十三郎没有做什么,默默说道:“要证实很简单,就是需要时间。”
八子点点头,感慨说道:“血域没有有修士,涅祖本事再大也造不出人,只好用这样的法子勾引。利用好这一点,至少可弄清部分原委。”
勾引一词用的好,十三郎目光微闪,忽笑了笑,说道:“涅祖又没醒,也许是那个器魂的本能在作怪。”
八子想了想,说道:“有道理。”
十三郎目光再闪,随意说道:“这样你还肯送上门,不怕和那些魔修的命运一样?”
八子神情有些落寞,回答道:“没办法,这是我的命啊。”
......
......
这个王八蛋写了一个星期,好,看在其若干若干年后的作用,不计较了。
恢复更新了,推荐票也给力点。
老枪。
......
......(未完待续。(qidian.)m.qidian.阅读。)9
第八百二十三章:两段五层,寻头誓
话头一转,十三郎接下去说道:“为师效命的过程中,你们渐渐摸索到某些边角,得出某些结论,进而有私心,打算单干?”
八子回答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十三郎微微皱眉,说道:“山君会察觉不到?”
八子苦笑回答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们认为是这样。”
十三郎不再就此追问,言道:“大略讲讲过程。”
八子说道:“师姐曾先后两次以不同方式潜入血域,不知从哪里得到涅祖的一部分传承,开始谋划丨。首先当然是渗透并寻找血鼎,数百年准备,总算一一有了着落。人选方面,三兄六弟暗合天道,本来就是师尊着重的人,按照师姐所言,涅祖传承中也有类似表述。至于我,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多少有些作用。师姐对大师兄比较忌惮,于是就变成这样。”
十三郎冷笑说道:“背师叛祖,你们这么被她说服,这么听她的话?”
八子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容易。三兄六弟都不是省油的灯,此次乱生海之变,他们的目标与我并不一致,不说出来罢了。”
十三郎问道:“妙妙呢?她难道没有发现刁”
八子坦然说道:“发现又如何?就此中断计划丨,还是临时换人?”
十三郎无言可对,心里想这帮师兄弟可真了不起,握着手、亲着嘴,相互踹对方。
八子说道:“我们考虑过这件事,并假设彼此都清楚对方打算,最终仍决定要这样做。不管对错,不管谁对谁错,彼此都有些好处。”
这也叫师兄弟?连蒋凡都生出鄙视,愤怒说道:“如此若还能成就大事,天道当真无眼。”
十三郎感慨说道:“目标基本一致,路有千万条;谁都认为自己的路是对的,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干脆赌一赌。如此一来,其它人即便不能成功,也能得到参考。”
八子赞叹道:“先生慧眼如炬,差不多就是这样。”
十三郎冷笑说道:“我的慧眼看到另外一件事,你们都被妙妙所算计。”
八子不气馁,回应道:“落入算计的最多是三兄与六弟,我遇到先生,己经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蒋凡听不下去,怒叱:“无耻!”
八子轻轻一笑,说道:“蒋兄以为我故意讨好先生,以求活命?”
蒋凡懒得看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明知故问。
八子无所谓他看不看,说道:“先生不会杀我。”
蒋凡忙把目光转向十三郎。
十三郎平静说道:“他讲的没错。”
蒋凡愕然、茫然、颓然、悲愤、无奈自语般说道:“为什么?”
八子有了实心骨,难免得意洋洋,主动出来解释道:“首先我与先生无仇无怨,之前的那点小事根本是误会,且已得到了教训丨。其次我对先生有大用,且将来作用会越来越大;先生杀我等于伤身,又不担心掌控,何苦非要下杀手?”
除了掌控那一段蒋凡听不懂,其它都是事实。讲句公道话,八子得到的教训足够深刻,深刻到令他难以承受。
蒋凡怒吼道:“你害死一整队魔宫修士!”
八子淡淡回应道:“蒋兄没死,我没有害过先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蒋兄把先生当成魔宫的人看,未免自作多情。”
蒋凡大口喘气,竭力让自己的目光不要乱飘。
可惜,十三郎没有“纠正”八子,相反以老实、几称得上冷漠口吻说道:“他讲的没错。”
千年修家,蒋凡眼里竟有湿气弥漫,死死咬住下唇一字字凶狠说道:“多谢先生指点,魔宫不会下贱到求一名灵修,也不需要。”
死脑筋,装什么装呵!十三郎暗自叹息,平静说道:“如果你能活着回去,记得将山君八子的一句话转告老祖宗。”
老祖宗?呃,是掌座。蒋凡明白之后愕然,心里想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替先生讲吧,反正以后用不着。”通天八子一副得遇明主的欣然摸样,诚恳说道:“没有你举荐,我照样能混入到一只魔宫的队伍里。蒋兄只需把这句话转告给掌座,举荐之失必不究责,还得大功一件。”
“我不稀罕!我不领你的情!我”蒋凡朝他怒吼。
“住口!”十三郎断然喝止,寒声说道:“你必须稀罕。与血域相比,这才是关系魔宫、包括掌座安危的大事!你必须领这个情。”
“我”蒋凡悲愤yù绝,真希望时光倒退千年,自己能像孩子那样大哭一场才好。
“唉!”八子默默叹息。
“去找个地方休息吧,我还要和他谈谈。”十三郎朝蒋凡下了逐客令,内心同样叹息
“希望另外三支队伍,不要像他这么傻。”
赶走蒋凡,十三郎把一家老小也都通通收起来,又挥手布置一道隔音屏障,这才放下心说道:“讲讲山君吧,包括之前没说完的话,挑重点,快点讲出来。”
八子望着他的举动,苦笑说道:“葬思本质上是诅咒,这些手段恐怕无用。”
十三郎对此表示认可,说道:“求个心安罢了;师兄既然没有完全失忆,说明那个诅咒可以被减弱;既然如此,它就并非绝对不可破解。”
八子认真想了想,说道:“或许,原因还在先生身上。”
十三郎说道:“考虑过,所以我让蒋凡离开。”
八子眼神有些振奋,说道:“假如稍后我不会失忆,意味着先生连师尊都能克制,进而证明…
十三郎挥手打断他的话,嘲讽说道:“证明什么,证明你看得准?须知我不杀你是一码事,会不会帮你又是一码事;就算我帮你,能否成功也是未知数。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帮了你也成功了,你真的成了这只血鼎的器灵连三子六子的血鼎都算起来也才刚过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你去抢其它血鼎,就算抢了来,又去哪里找别的紫烟炉给它做催化。”
之前十三郎已经留意到,紫烟炉的那几根香原本并不是真的燃烧无尽;比如此时此刻两只血鼎融合渐趋完成,紫烟炉的人之香也已燃到尽头。这便意味着至少需要六只紫烟炉才能完成血鼎融合,出路在哪里?
去找山君讨要,请他帮忙再炼两只?送死吗!
按照十三郎的判断,这显然是山君防范弟子使坏的另一种手段,由此也证明了一件事,山君多半与四足金乌他们一样受到重创,或许比他们的情形还要严重。
十三郎诚恳说道:“我真不明白你怎么想。我做了很多假设,假设你的确看到了未来甚至看到了关于我的一部分未来,因为相信所以不惜一切这么干。可还有一个问题得不到解释,你对我的了解jīng细到这般程度,要做结论早就可以有,为什么非得等到现在?”
十三郎想不明白的事情八子同样找不到办法,但他不气馁,呵呵笑着回应道:“时机未到,我看不到那么多事;所以只能回答:一切自有天意。”
天意是万能钥匙,十三郎再无一辞。
八子说道:“山君门下三十七子大分两段,细归五层;下不知上,上可掌下唯九子例外。比如你不能问我大师兄是谁,因为我不可能知道,除非他愿意在我面前显露真容真身。”
十三郎说道:“明白了,最核心的前九子当中,你是最没用的一个。”
八子面sè微红,咳嗽两声说道:“两段为九子、二十八星,合为三十七。前九子再归三层,前四为根,九子为果,均有资格面觐师尊;五六七八实际上是补充,为缺遗之术。”
“比如三兄六弟,就我所知,师尊所理解、或言探究的三生有路,指的是三子比较完整,至于怎么个完整法,我全然不知晓。但我知道六弟命格有缺,无论做什么都难至完美。”
“其它人情况类似,比如你接触过的二七两子;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修为,甚至按照同样的方法去做,师姐就是比七弟好,没有理由可讲。四兄五弟专图战祸,仅分工略有些不同。最后就是我与大师兄,我虽号称通天,实则远不及大师兄目光深透;具体讲起来,看到但是看不清,而且看不全。”
讲到这里,通天八子神情唏嘘,说道:“其实我的资质比大师兄好,自生天目可透视yīn阳,唯因得不到师尊点化,所以我
十三郎接下去嘲讽道:“所以起了叛心,对不对?”
八子气冲冲说道:“凡事总要讲个道理。通天算地何等虚妄飘渺,当以思感明锐为基、披坚执锐之心做本,并以最终结果论英雄。比如你我之间,当初对三十三子种道做傀,我与冥冥中悟得一道天机,察觉到此事似有不妥,所以没下狠手。否则的话,今rì事情岂非无解。”
十三郎冷笑说道:“无解什么?我会亲手杀死你,一了百了。”
八子气得笑了,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才对的呵!我有天目窥天机,又能勇往直前,理当得求正果。反之大师兄或许看到更多,但他不敢做,只好偷偷传谕着我施法;结果呢?现在还得躲在角落里,不定后悔成什么样。”
被揍得半死、xìng命尚在别人一念之间,八子居然能这般得意,口口声声己求得正果;不得不说这货的确够二,称得上敢作敢为。
十三郎觉得好笑,问道:“总嘀咕天目,你为什么会天生灵目,在哪儿呢?”
八子回答道:“天目即心目”心目就是眼睛,眼睛就在眼睛里。至于为什么有,先生莫非忘了我的本相是什么?”
后脑正中三眼洞开,好似凭空打开一扇天窗;望着吃惊的十三郎,八子感慨万千,神情渐渐恍惚,如梦呓般自语道。
“马王爷有三只眼,嗯,我是一匹驰骋星空的骏马,发誓要寻回我的头我要找回我的头、头、头咦,我的头上哪儿去了?”
第八百二十四章 :三生有路,三星指。
葬思之诅来得猛烈,八子突然间“胡言乱语”,表象却与大灰有天壤之别。之前有过一次铺垫,十三郎虽有震惊,但已不像刚才那样手忙脚乱;来不及思索其中因果,连发数问。
“三兄六弟,分处哪座星台?”
“左为尊,右为辅,此......”
“三子修为如何?擅长何种道法?”
“三子三生,层次之差,不知......”
“二十八星如何分层?凭的可是实力?”
“四七二八,七星成界,四象即为四方天地;上天罡下地煞;二十三子以上成婴为天罡,余......”
“天罡地煞,分归何人掌控?”
“一八成谕,二七独行,三六专研天道,唯四五子执掌刀兵,可调门人应劫;......”
“大师兄传谕,送大灰给你的是四子还是五子?他们是谁?”
“不知......”
“种道之地何处?”
“岭南......我的头,我的头好疼。”
十三郎神情微变,加紧问道:“既以我为天命,一开始为什么不讲出来,非要抗争至此?你要我帮你回归血鼎,怎么做?”
八子神情突显狰狞,嘶吼连连道:“通天必遭天噬,此为劫......啊!我的头......我要看你能否破局,借破局之手脱我皮相,非此不能应劫......我的头呢?我的头在哪里......”
“我的头。我的头啊......是谁砍了我的头!我的头在哪里......”
元神之躯完整无损,八子没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表情痛苦愤怒到极致,凄惨无奈到极致,更多的还是迷茫与苦思,苦寻万年无果的悲怆。
又见寻头,十三郎轻轻摇头,轻轻叹息,轻轻说道:“你可听过四足?”
八子一下愣住,脸上泛出思索自语道:“四足?很熟悉的名字。让我想想,想想......四足,四足,啊!我知道了,它也被砍了头,还有它金乌,血鳄、虬朝。古帝......它们通通被砍了头,被分了尸!”
“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三生六道,是三生六道。”
“三生有路,路有三星指,三星盘......三星盘指路......有路好啊!可是还有六道。六道无门,它们走错了门,所以都被砍了头,所以被砍了头啊!”
“应该的,这是应该的!六道就该被砍头。谁叫它们......咦!我为什么也被砍头?我是谁?我是哪个......我的头呢?我的头在哪里!”
“血魂子,是血魂子。血魄真君;是他,就是他做的这一切!是他,一定是他!”
凄厉呐喊惊天动地,乱生海忽生剧变,仿佛听到某种召唤、某种天地感应一样。肆虐轰鸣中,海面掀起千米巨浪,卷动股股黄沙入海,于茫茫海水中燃起无尽之火。
八子彻底陷入疯狂,嘶鸣中扑到十三郎面前,趴在其胸口上,嚎啕大哭......
“帮帮我,求你帮帮我,帮我找到我的头!”
“我知道你能做到,只有你能做到!你是天外之魂,只有你才能不受此界道难,只有你身上有混沌气息,只有你才能站在局外。”
“没有人能算得透你,真灵也不能;我是天目,只有我能看到!”
“我选你,我就选你了......我知道的,他们都要选一个人,金乌四足他们都会选......我就选你了,我知道他们是错的,我选......”
“不,不不不,我不能选,选是错的,选是错的......”
“我经历过,我曾经选过,选是错的,怎么选都是错,不能选,绝对不能选!”
一通乱吼乱叫,八子的思维完全混沌,后脑天眼时开时合,此时竟已留出鲜血。
元神之体,怎么会有血?
十三郎没有打断也没有发问,只是细心地听着,认真记住八子的每句话,每个字。直到发觉八子的天目在流血,身体也好似被抽空一样快速萎靡,方冷静、冷漠开口说道:“我不会被你选。”
八子连连点头,大叫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能选,我知道他们都不知道,他们都错了,选是错的,是错的......”
发觉八子的身体几近透明,十三郎叹息说道:“你需要休息。”
八子拼命摇头,哭喊般的声音大喊道:“不要休息,休息就醒不过来,我不能休息......你答应帮我,只有你才能帮我,才能让我醒过来;你帮帮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通天八子的确快死了,已不容不能再等下去;十三郎抬手将其元神握住,灌输红尘生志,说道:“把你的命交给我,我帮你。”
“好!好好好......”
出乎十三郎意料,八子丝毫没有生出什么本能抗拒,抬起手臂在脑后一抓。
“嗬!”
惊呼中,八子惨嚎如雷鸣,手里赫然握住一颗血淋淋的眼珠,眩光四shè,仿佛千万颗星辰汇聚在其中。扣掉那颗眼珠的八子更加萎靡,挣扎着飞到十三郎的面孔前,按向其眉心。
“我把天目送给你,我知道你也有第三只眼,融合它,融合它就可以开启天目,不为生幻所骗;好好修炼,将来能够看破轮回,穿梭yīn阳两界......它就是我的命,我的根,我的道,我的......”
不能再等了,八子身体上飘出缕缕烟气。眼耳鼻舌连同身体四肢混在一起,片刻后便将化成虚无。十三郎心神微动。石台之上血鼎嗡鸣,瞬间飞入掌心。
接过那颗眼珠,十三郎尝试着将快要化成烟气的八子按向合成后的血鼎,结果不出所料,血鼎之上符文大放,光华直shè千万丈之外,宛如一颗落下地面的太阳。
乍起瞬收,万丈光华顷刻间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八子不成摸样的元神;乱生海波涛刹那间平息,冥冥中响起一声幽幽叹息,仿佛发自千万年前,至今才回荡在耳边。
风熄火灭,周围万里无波,十三郎托着那颗被八子称为命的眼珠,陷入深深沉默中。
看破轮回。穿梭yīn阳。
用不用?
......
......
三星台,三座岛,岛岛不同。
同样是血鼎与紫烟炉的组合,此处与当中情形完全不同;孤岛劈波,如绝峰顶破三千丈高天,端头处燃香不断。黑袍盘膝俯瞰四海,目光略有yīn沉。
“老夫能够感觉到,八弟已经死了。”
周围黄天盘绕,滚滚沙海起伏不定,如倒扣在海面上的一只锅盖。又像悬浮在海面上的另一层天。绝峰被黄沙围裹,就像一个不成形状的扣手。给人的感觉只要握住它,便可掌握万灵生死。
握住便能如此,何况踩在脚下?
“老夫早就说过,八弟的路是错的,可他不信,她也不信。”
顶开黄沙撞破天,头顶可见二十八颗星辰,来过的人都知道,那才是血域的真实天空。这也就意味着另外一件事,只要穿透黑衣人脚下的那片沙海,修士便可重掌方位,轻松脱离乱生海。
可惜,没有人这样做,没有人敢这样做;如没有绝峰硬顶上去,黑衣人也不敢。
黄沙如海,海涛阵阵冲刷,靠近绝峰即如迎头撞上一柄钢枪,粉碎,之后如被毒蛇咬了一口,退让躲避而不能。绝峰周围,七sè光柱隐隐成型,如喷口自下往上方翻涌,经沙海洗礼后冲上峰顶,汇入黑袍人身前的血鼎内。光柱下方,七名黑袍静坐绝峰周围,成天斗势,身体如吞噬残念的漩涡,经过一番如镀炼的过程后朝血鼎输送,源源不绝。
目前而言,升天仪式进行得一直很顺利,黑袍人没理由不觉得满意。然其神情始终yīn郁,遥望远方的目光略显沉重,似有担忧难以消除。
“八弟死了,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中星台不起,三生之路难继,需要......”
低头看看脚下,黑袍人目光顺那七道光柱而下,穿透沙海,直落到绝峰周围的七名修士身上。
“需再起千丈!”
一声低喝,罩住头顶黑巾微微蠕动,两侧似有呼应响起,又像是巨兽发出怒吼。三道波纹叠涌而出,石台之上血鼎光芒大放,吸收的力量骤然加强。与此同时,绝峰之下,那七名静坐的修士同时发出厉啸,身体周围漩涡骤阔,身体内皮肤血脉贲鼓,宛如被吹饱了气的球。
随着这样的举动,本已静止的绝峰轻轻一次颤动,好似被巨人握住端头,徐徐拔出海面;孤岛周围,白骨之台轰然作响,高出水面百米、宽阔已达万米的各式尸骨朝zhōng yāng涌拢。
过高则不稳,绝峰拔起越高,白骨汇集的要求也越大;整座孤岛为之摇晃起来,仿佛被索取过多的怪兽,渐有怒意在升腾。绝峰周围,累累白骨自动搭叠,节节相连直上云霄,最后如那七道光柱一样汇入它们的终点。
孤岛四面,乱生海亿万生灵不停填补,前仆后继朝骨台上撞,以它们的血肉供养着这一切,支撑着那个看起来已呈不稳的登天踏台。
“必须这样做,也只能这样做!三生之路不成,涅祖无法借势苏醒,一切都将是空谈。”
绝峰颤动,黑袍眼中蕴含忧sè,随即被决然与狠辣所替代。
“乱生海亿万里海疆,难道还撑不起一座小小山峰!大不了下次yīn阳开合延后,但那与老夫无关,只要唤醒涅祖
声声轰鸣入耳,穿透黄沙犹显得如此清晰;脚下绝峰颤抖得更加厉害,给黑袍人的感觉是,仿佛有另外一座岛屿朝这里冲撞,要将其轰塌一样。
黑袍人知道这种感觉,尤其是白骨之台初成的时候,那些体型超大的海兽撞击过来,往往会带来如此声势。可那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孤岛周边已达万米,什么样的海兽能撞得动它,连身在尖端的星主都感受得到?
轰!
又一次猛烈撞击,黑袍冷哼一声有些不满,神识顺着光柱而下,再经折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这一看,他就再也不能收回目光。
轰!
那是一条船,一条庞大而厚重、坚硬且凶狠的船,一条用身体不停朝骨台撞击的船!
孤岛封闭,鼎罩坚韧,那条船无法登岸,所以要朝它一直撞。
它要撞翻它,若不能,则干脆把它撞个窟窿!
看它如何登天。
......
.....
〖
第八百二十五章 王八壳子的对撞
同为血鼎光罩,此岛因有七名大修帮助,所灌输的残念之力远强于zhōng yāng星台;此时此刻,光罩已随白骨根台蔓延直达万米,可证其势之汹涌。
和平号上五名大修,如论个别战力,超出寻常五人不止一筹;但他们没有掌天弓,没有专修空间的小不点帮忙,更没有血鼎可以借用。他们面对的对手也与zhōng yāng不同,不是残余四人,而是整整九名大修,加一位不是深浅的山君弟子。
血鼎威力强悍,岛上剧变抬头可见,血舞等人稍稍看一眼就明白,等不得。
明知道星台之上实力超出一截,十三郎留给血舞等人的任务是拖延,发挥和平号甲厚身强的优势,慢慢与星主星将周旋。然而在看清孤岛真容、并做一番尝试后,几位大修很快意识到,若不能快速攻破那层光罩,一切都是空谈。
进都进不去,怎么杀人?上岛都不能,谈什么拖延?黄天沉沉下垂,残念之海已临头顶,这样的情形之下,众人如何再等下去?
等不得,便只有强攻;攻不破,便只能硬撞;人要留力与对方厮杀,和平号自然成为最最强大的攻坚之器。
轰!
如两头蛮荒巨象正面相遇,又好似陨石从天而落,砸在无边坚实的大地上;轰鸣与杂音惊天动地,赤sè光罩被尖锐撞角顶出一个深达数十丈的凹坑,咔咔阵响中恶狠狠弹回。
嗖的一声!改装之后长达两百丈、重量无可估算的和平号竟然被弹飞,如飞舟一样在水面疾驰。三千米之外方得定身。与此同时,整个孤岛剧烈摇晃。空中无数白骨飞溅,不少shè入高空沙海,燃起遍地大火。
论速度,和平号提高一万倍也不能与掌天弓相比;但它是条船,一条集六名大修之力、耗费不知多少珍惜材料、仅外壳厚度便超过三丈且布置了不知多少重法阵的船!
这样一条船,单单催动起来便要耗费近万上品魔晶,其重量......哪里是数字所能表。
这样一条船,全力出击之后冲撞产生的巨力。哪里是区区大修所能比。
这样一条船,法阵全开加上五名大修辅助,居然还攻不破一件法宝产生的护罩!
“护阵,继续。”
和平号船头,血舞百花并肩而立,余下三人的任务不是攻敌,而是各展手段保护那些为和平号提供动力的风阵。刚刚这一撞。反震之力巨大多数由和平号船身承受,几名大修仍觉心神为之摇晃,胸腹翻江倒海,甚至有些恶心呕吐的**产生。他们都很清楚,假如这种撞击力由几人当中任何一个来承受,下场无一例外。皆会因之魂飞魄散。
绝对比得上化神一击,且是极强悍的一击。
居然还破不了阵!
光罩自天而下,来源无需询问,之前从未有人发现过血鼎有这种功效,更不要说将其激发。无人能不为之震撼。无人不为血鼎之强感到惊慌,同时也要为自己的命运而忧。
“血鼎竟有这种作用。世间居然有这种宝物......”蓝山声音略显沉重,多少有些恐惧。
“血鼎竟有这种作用,居然这般强大......”差不多的话,古鸣约眼中戾sè更浓,同时带些贪婪。
“血鼎的确强大,这样的话......”类似的表述,百花仙子纯碎是担忧。
“他们掌控不了,不然我等早已死了。”枪王的话简简单单,语气里含有战意升腾,如定锤之音,令众人的心神为之一稳。
“王八壳子而已;一次撞不开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一百次;护好法阵,撞!”
血舞不知怎地火气特别大,言辞冷漠但多了粗俗,与平rì里的风格大相迥异;此时的他似已忘掉,和平号才是正宗的王八壳子,想躲都躲不过去。
“有点怪?”百花仙子侧眉望着他,心里忍不住想难不成真的屁股决定脑袋,只要当了头儿,自然而然就会大发雄威?此时的她没有留意到,自己也与血舞一样,想法多多少少与平rì里的温婉形象不符,区别在于不好意思说出口,稍稍含蓄罢了。
各种心思无需细表,稍稍整顿过后,和平号再次启动加速,船身还是那么坚固,撞角依旧那么狰狞,恶狠狠气汹汹,展开第二次撞击。
“轰!”
白骨炸裂,海水倒流,四方掀起数百米狂涛,周围一片火海。咔咔巨响中,和平号如前一次那样倒飞而走,孤岛之上绝峰涨势为之一顿,光罩也被迫退回百余丈。
“继续!”血舞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晕红,不是羞怯,只有愤怒。
化神一击不是那么好受的,纵然血鼎曾为真灵法器,可如今掌握它的手却不是真灵的手,且自身不够完整。连续两次撞击,光罩难以维持之前那么大范围,而一旦没有了它的保护,那些拼凑而成的白骨塔台哪里经得住这种力量,顿时如决垮之堤大面积溃散,纷纷飞shè、或因冲击回到乱生海,随波涛而走。
和平号也不好过,巨大的冲击席卷全身,到处都是如骨骼开裂般的呻吟。几名大修知道轻重,护阵的同时分出一部分力量,不是用来抵抗冲击,而是将冲击吸入体内,徐徐以修为化解。
不得不说,此前十三郎、还有几名大能联手付出那么多辛劳没有白费。尤其值得庆幸的是,和平号不是活着的妖兽,不会因剧痛受伤而退避;其次十三郎的“博学”再次发挥作用,船体虽然庞大,流线型的基调丝毫未改,受力分布均匀且大大被缓冲;其前端额外增加了三根粗大龙骨,原本被几名大能认为是多余。此时此刻方才意识到其真正作用,好生为之感慨。
“和平号。唉,可惜不是法宝......”蓝山越看越觉不舍,暗想将来离开乱生海的时候,这么好的一条船居然没办法带走,岂非暴殄天物?
“别闹了,除了撞,它其实没什么用。”
古鸣约的贪婪不下于蓝山,但他更加理智。微讽说道:“难不成拿它攻城夺寨,还得是水道。”
“是啊......不行可以拆开,这么多材料......”
“拆开?”枪王冷笑说道:“谁要拆它,本王第一个不答应。”
“我也是。”古鸣约居然站在枪王这边,目光复杂说道:“宁可把它留在这里,也不能拆。”
“说说而已,我又何尝舍得......”蓝山神情讪讪。随后感慨道:“怕只怕,舍不得也会散。”
周围人沉默,沉默中再次将法阵催动,古鸣约游走于船身各处,双手挥洒将那些消耗将空的魔晶摘除更换,令和平号保持最强。
法宝与否。最大的区别在于复原。血鼎一时颓败不要紧,只要和平号攻击无法持续,它很快就能恢复如前。这条jīng心打造的船不一样,受损就是受损,散掉就没办法短时间装起来;换言之。若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抢在和平号散架之前突破防线,哪怕岛上的人什么都不做。几人也只能徒呼奈何。
血舞忽然说道:“临撞之前将风阵停止,尽量减少反震伤害。”
百花仙子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晃身飞至撞角前端,补充到:“没错,我这里有几件魔晶便可催动的法器,多少有些作用。”
持久战就需要朝持久的方向去想,星主如何应对放到一边,穿上首先需要考虑如何增加攻击的持久力度,同时要在节约修士法力的基础上尽量增加对方压力,魔器无疑使最佳选择。
枪王说道:“暂时看不出此罩有破裂迹象,各位如有自主法器,不妨也拿出来,临撞之前配合使用。”
抬手挺枪,他说道:“我可先出三分力。”
枪王的枪有枪灵,无需本人输入法力也能攻击,然而枪灵也是会累的,且枪王至今尚未复原,三分力已是极限。
古鸣约脸上涌出狠sè,说道:“本道间隔挥鞭,索xìng让妖兽更它吸不吸得完。”
所有人都出手,宝物最多的蓝山不能不做表示,认真想了想,怀中抽出两只毫光如秋水般闪烁的飞剑,颇有些肉疼。
“老夫用什么都行,这两把剑......妈的,就废在这里好了!”
宝物生灵有过程,期间需要仔细呵护,不容半点错失;既要让它们好生磨练,又不能耗力太过。某种角度讲它们就像一颗树苗,成长中需要经历风雨,但若风雨太剧烈,便有可能被提前摧毁。面对强敌,五名大修不能不尽全力,因和平号的损毁已在预料之中,如不能阻止天灾降临,所有人都要死。
没有赶到这里之前,老实讲大家并不觉得此次任务如何艰巨;因他们都听到红袍修士讲过,升天进程不能中断,否则就要从头开始。换种说法,岛上能够动用的只有两名修士,充其量加上一名掌控全局的星主。
星主星主,听起来很了不起;然受血域规则所限,再厉害也只是大修士。盘点下来,只要不是破釜沉舟,实战比例为五对三。当然这要看战局如何演变,还有星主意志如何等等。不管怎么讲,仅仅从拖延的角度,和平号完全具备这样的力量。
实际情况显然不是如此,因血鼎护罩过于强大,最有可能实施拖延战术的一方变成对手。只要为血鼎争得一些缓冲的时间,任你如何强悍,潜力总不能与无尽汪洋相比。此外还有一点,大家不知道那七人是否可以轮换,假如答案是肯定的话,不用说情形更加严峻。
一句话,要实现之前定下的目标,和平号不但要攻破鼎罩,还要尽可能的快!
“陆兄不要动。”
血舞淡淡开口,赶在周围人sè变之前说到:“关键一击由你来做。”
论绝杀一击,枪王虽有伤依旧称得上五人最强,这样的安排不会引起太多争议,关键是下面一句。
“听我号令,届时所有人全力出手,冲我来。”
......
......
第八百二十六章:对对碰,逞心机。
轰!
第三次撞击很快发生,纯由妖兽尸骨簇拥搭建而成的骨台难以承受巨力冲击,纷纷为之溃散;血鼎光罩又一次在撞角下颤栗,摇晃,最终退缩。
几声并不剧烈的声响隐没在轰鸣中,赶在和平号弹回之前爆发,燃放出几朵异样的花。光罩边缘,成片成堆妖兽尸骨出现松动,并被刷上一层五颜六sè的漆。
随后的一幕令所有人震惊,那些被巨浪掀翻难以靠近的妖兽纷纷冲动起来,呃,它们本就如疯狂,此时不过彻底失去理智,忘却生死咆哮上前,朝白骨塔台挥洒各式神通。
不知多少种颜sè交汇在一处,不知多少种声响搅成一团;鱼龟虾蟹,鳌蟒禽虫,孤岛周围不缺妖兽,千万妖兽千万神通,虽非叠加攻击,但因数量与持续不绝,效果岂容轻视。
白骨塔台自水中起,和平号再强悍也知道撞开水面之上的那部分,其根基不损。有妖兽加入,骨台从根子里开始松动,可算掘了它的源头。
啪!的一声鞭响,随后一声声咔咔连爆,吱呀呀几番挣扎后,延着之前和平号撞开的豁口处,白骨塔台如舟船猛的上浮,随后便好像失去生命的巨兽一样倒下,又好似被挖空的山峰塌方,阔及百米。一股股喷泉般的鲜血涌出水面,随即被一颗颗飞窜硕大的头颅搅乱,飞散四方与空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白骨塔台因妖兽而成。越撞越坚实,妖兽越多就越是难以攻破;然而当那些妖兽不再纯以身体冲撞。而是发挥各自所长以千万道神通破坏......区区万米白骨台,能撑到几时。
“疯上加疯,好!”
和平号因巨力而退,一块块螺壳出现斑驳,结合部位已有松动迹象,若从当空往下看,和平号的船身竟被撞出轻微扭曲,船头两侧高高隆起。仿佛两张被打肿了的脸。船身上,船体内,一切可以飞的东西通通飞走,被十三郎当成标志、实则完全无用的桅杆上钉着各种各样的小物件——那是和平号上唯一可用来镶嵌零碎的部位,唯一弱点。
不变的东西也有,和平号船头,撞角笔直如枪。粗大的身躯上闪烁着幽冷的光,仿佛来自幽冥世界中恶兽的眼,牢牢盯住自己的目标。
人影自身后而来,古鸣约没有理会蓝山吹捧,毫不犹豫盘膝打坐,立即开始调息。他心里很清楚。驱赶利用妖兽说到底只是小手段,只要有人修出现的地方,对手永远、且只能是同类,哪怕那些妖兽之中存在有不下于大修的存在。
蓝山熟知古鸣约的xìng情,兴致不因其冷漠衰减。振奋说道:“古兄了不起,若能让妖兽持续如此。至少可节省一半力量,和平号或可因此得以保全。”
古鸣约连解释都不屑去做,嘲讽道:“yīn阳双剑留不下来,别想了。”
万米光罩,三次撞击后垮掉的部分十不足一,意味着现在这样轰击至少三十余次方可奏效。不说和平号扛不扛得住,不考虑光罩缩小后扛力会不会加强,便以目前频率计算,古鸣约单单挥鞭都要累到脱力;如此情形,蓝山再如何珍惜不舍,那两把有望诞生灵智的飞剑也势必要贡献出来,甚至连累更多。
宝物难留,蓝山心中气苦,又不知拿什么话反驳,闷闷转身问百花仙子:“星主呢?星将呢?为何还不出现?”
百花轻轻摇头,神sè略显凝重说道:“就现在而言,他们出不出现并不重要;我已算定,照现在的势头进行下去,和平号绝对撑不到骨台全毁。”
和平号撞击坚决,效果也很明显,百骨台坍塌近数百近千米,绝峰增长的势头也早已停止;这般情形下,孤岛上的修士居然不为所动,至今没有人出现。不能不说那位星主的心着实够沉稳,似已看死了这只凶猛的船难以实现目标一样。
绝峰高耸,光罩自上而下如披肩围绕,绝峰周围烟气飘渺,众人难以看透内里情形。唯有通过那七道光柱判断,所谓升天祭台安然无恙,初步形成对耗。换言之,百花仙子的话很可能成为现实,非得一直冲到跟前不可。
小不点不在,百花仙子的判断就是标杆,蓝山心头微寒,犹豫说道:“撑不到破阵,是不是另外寻找解决办法......”
假如真的攻不破,最好也是最无奈的办法当然是保存和平号,集诸多大修之力与天灾相扛。yīn阳合一虽然可怕,但它不可能集中威力于一条船;经过这几次撞击,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成功的可能远远超过破阵攻敌。
“起阵,继续。”
血舞打断了蓝山,淡淡吩咐道:“各位不要怜惜法器,加大力度。”
“......”血舞说得干脆,蓝山神情微恙,虽未反驳什么,脸上终流露出几分不喜。
百花仙子何等剔透,微笑补充道:“蓝老放心,若真的事不可为,还有机会调整。”
“呵呵,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蓝山神情讪讪,应付两声转身离去,忽听血舞冷漠说道:“不需要调整,也不能调整,哪怕和平号撞散架,此阵也非破不可!”
周围人人愕然,百花仙子面sè变幻,几次张口yù言,最终仍只能化作叹息,淡淡开口。
“起阵,继续!”
......
......
轰!轰轰轰!
一条水道千军护拥,自空中往下看,一条清晰水道直指孤岛,和平号就像可反复使用的利箭,又似织机上来回的飞梭,顺着一模一样的轨迹。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动作,枯燥。坚决,直至透出惨烈。
船头两侧隆起的程度越来越高,船身松垮的部分越来越多,撞击带来的冲击力反复冲刷后,如整体浇灌般的和平号终于流露出倦意,渐发轻弱且愤怒之音。
啪!
第十次撞击,第一声脆响,第一块甲板松动。犹如一张裂开的大口。
砰!
第十四次撞击,第一声爆鸣,第一座风阵碎裂,第一张惊惧犹疑的脸孔为之出现。
哗啦!
第十七次撞击,作为象征的旗杆倒下,旗杆未折,折的是远比它的身体坚硬稳固的基座。此时的和品号就像一头奔跑了千里不能踏灭对手的野牛。气喘吁吁,疲态难掩。
轰!又是一次装机,船身内部咔咔作响,如无奈巨人呻吟;和平号上人人变sè,心里都意识到一件近在眼前的事:船身破裂,不可扭转。
假如十三郎在这里。多半会无奈笑笑,说出两个修士绝对听不懂的词:“疲劳强度,应力效应。”
“起阵,继续!”
血舞发出命令,神情初显严峻。老实讲。他这个船长多少有些不称职,首先没能掌握好节奏。一味强攻;其次在撞击的间歇内没能安排人手对船身进行修补。须知相持最重坚韧,战场上,胜负很多时候差的只是毫厘;稍加修复看似用处不大,实际上很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战局演变到现在这样,什么都已经来不及考虑,没有足够的时间,破损严重的和平号很难恢复原状;而在它对面,血鼎光罩距离孤岛仅剩两千米,看起来同样是强弩之末。那座高过千丈的绝峰缓缓下沉,神念强攻的话,似已能看到顶端,还有那两道俯瞰如神祗的目光。
两条人影从天而落,顺着光柱沉至孤岛,身形闪烁来到白骨塔台边缘,隔光罩与船上几人对视,表情麻木目光冰冷,宛如没有生机气息的死人。两人手中各自端着一张几与其身体等大的巨鼓,上面蒙着的不是牛皮猪皮,而是印有清晰王字的虎皮,与一面斑斓豹纹。
第十九次撞击即将发生,星主终于派出两名星将,也就是两名失去神智般的魔修傀儡,但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光罩内,静候和平号到来。
“陆兄预备,蓝老准备将飞剑自爆,如还有其它法器也请拿出来。古道友辛苦一下,左右两侧各挥一鞭。”
拥灵法器可以自爆,血舞的声音始终冷漠,丝毫没有因两把珍惜宝物即将毁灭而珍惜的意思。目光至两名魔修脸上收回,血舞转过头,朝百花仙子说道:“下一次撞击,请仙子出手。”
空间之术破空间,百花虽不能与小不点相比,其书画切割之力同样不可小觑;百花仙子轻轻点头,尚未来得及答应,蓝山忽站出来,说道:“我们都将出手,敢问血兄要做些什么?”
血舞微楞,半转目光看向蓝山,说道:“蓝道友有何不妥?”
蓝山摇头说道:“老夫没什么不妥,只是想问问血兄,接下来的攻击,你准备做些什么。”
血舞声音微寒,说道:“区区两把破烂飞剑,蓝道友舍不得?”
蓝山继续摇头,说道:“血兄没听清老夫的话。我问的是,大家都要做事,血兄忙些什么?”
血舞淡淡说道:“血某要做的事,轮不到蓝道友cāo心。”
蓝山笑了笑,说道:“血兄又错了,cāo心此事的不止蓝某一个。”
古鸣约默默站起,并肩站于蓝山身侧;如论之前付出多寡,最辛苦的无疑就是他,功劳也最大,自然而然地,其内心最为不满。百花仙子神情犹豫,目光朝两边转了转,一时难以抉择;枪王此时冷哼一声,目光从孤岛方向收回看向蓝山两人,枪锋渐起。
“想干什么?造反!”
话音清晰,听到的不仅限于和平号上群修,还有孤岛上的所有人。僵持中,忽闻话音自绝峰上方传来,其声雄壮,如有沉雷响在耳边。奇妙的是,这般浑厚的声音,听上去却又无边慈悲意,仿佛百岁老僧抚顶门慧言安抚,无人可拒其怜悯。
“几位道友不用争了,尔等之意本座已然知晓,本该灭杀以敬天道,然本座飞升在即,此时此地,实不愿再见到同道之血。”
略作停顿,黑袍人轻轻叹息,说道:“天威将至,尔等面强敌偏于此时内斗,等若自掘坟墓;本座上体天心,且指点一条生路。罢了,先让你们看一幕场景,相信自有决断。”
言罢,两名黑袍魔修持鼓走出光罩范围,台上黑袍人随意挥手,竟也拿出一面边缘带有狮鬃的巨鼓,扬声叫道:“三生有聚,乾坤可补,给本座......”
三面巨鼓齐齐炸裂,狮、虎、豹三头巨兽无究显现;几乎同一时间,和平号上群修全动,神通法器撕空咆哮,伴随血影中的一声冷喝。
“杀!”
......
......(未完待续。(qidian.)m.qidian.阅读。)9
第八百二十七章:三生聚法成一身!
杀字出口,黑袍言语始发,交错迭出,不知何人开口。
“尔等前来,来历自不必说,目的无外乎两重,想做到的事仅有一条:拖!”
黑袍之人全身黑袍,看不出面目,唯听唇舌有动,傲意比那黄天还高出一筹。
“尔等手段,不出强攻与诱敌两道,强攻为辅,诱敌才是真。”
两句话一块儿说,黑袍似有两条舌头,可同时发出两道声音,两种骄傲,未曾落音合为一声慨叹,还有第三条毒舌。
“小聪明,不算啥;二师姐,很厉害。可惜遇到的是我。”
误会了。
显然是误会了,黑袍以为和平号由妙妙主事,误得一出好会。可惜的是血舞等人同样不明究竟,况且三人同声闻所未闻,干脆怒喝出一声决唱。
决唱,非绝唱。
“杀!”
两重天,三幅画,一张口,三人声;战场纷扰幻乱,一时难辨东西
孤岛正中,绝峰脚下,七人七柱化七星,七星倒转。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星成斗铸就魁阳,摘绝峰石壁上的白骨化为指,指指相扣,高千丈,聚集zhōng yāng石台上的那方鼎。玉衡、开阳、摇光,三星如柄连绝峰造锤,锤锤震天,从下面往上面打。
七星成势的那一刻,轰隆隆三声惊天巨响,千丈绝峰连降三极,仅余百丈不足。与此同时,峰顶时态光芒大放,血鼎之上千万道符文飞至当空,金黄黄璀璨璨,凝空聚出一扇六星大门。
“错了错了,这不是门,这是阵。”
台上黑袍飘身远走,三道声音里堆满了笑,解释着:“升天升天,飞升通道已毁,哪里来的升天路;唯以阵法方可为之,唉,连六弟也弄错了。”
“道途孤寂,本座飞升在即,忘不了故土舍不得同道;尔等既然来了,便是有缘之人,可伴我同行,共闯那浩浩黄天。”
白骨边,绝峰上,三鼓齐鸣,鼓即为骨,骨面为皮,皮上有像,像为头。
饿狮,凶虎,厉豹,三颗硕大头颅彼此连接,外引内牵,不知怎地就合成一团,组成一只三头恶怪。狮吼,虎啸,豹长嘶,三道波纹自天而落,自脚下起,连绵成势,交错仅仅及三丈宽。
三丈宽,三条边,一边延出两只角,六角即为六星。三声吼,吼吼可逼化神威力,尽被压缩在那六只角星之内。星星相接,接连成圆,圆心两名黑袍拥抱,三足向天一地点,点中正当中那个圆心。
“吼!”
两人一声吼,吼出一道气流光柱。嗯,实际上是气流,看起来像光柱的柱。
六星闪烁,当中一根天柱,这是阵!
“错了错了,这不是阵。”
台上黑袍生怕被人领会错误,语气洪亮偏让人觉得慈和,三口同声解释道:“这是路,三生路的路。”
“尔等筹思许久方酝得一击,本座为尔等铺好路,所以”
“请上路,请入阵,请伴本座飞升。”
和平号,号和平,此时哪有半点和平意。
撞角已不直,顶端弯钩如曲指倒扣,狰狞之态敲像那层不断倒退的膜,或者是罩。船身摇晃,摇晃中喘息如半行军马,贲烈中透出几多癫狂。两百丈身躯处处咧着口子,海浪挤压发出吱吱声响,如千万只老鼠在欢歌,放大千万倍。
前方是一只硕大的猫,老鼠就像一只扑向灯火的飞蛾,义无反顾。
船身上,五修十足齐齐踏地,和平号的船身猛的一次下沉,再高高昂起了头。
“啪啪!”两声脆响,仿佛青chūn少女俏皮时拧动的响指,千万头妖兽凶焰滔滔,不知多少因疯狂而自爆,或被同行的火焰烧灭成虚无。两声之后,赶妖鞭拦腰两断,分化两头长达数百丈的巨蟒,齐头之势凶扑向光罩,扑向不被光罩保护的那两个人。
“百花图,山河倒挂!”
清叱中,天黑了,不,天清了,又黑了,之后突然变得火红,如灿烂锦绣高悬于、交混于黄天内。三百米海水浮冲上天,与黄沙中燃放三百米火;三百米火焰勾勒成笔,笔笔皆成绚丽之花。
花与花相接,连成了山,汇成了河,山河如一方完整世界,倒挂天空砸向光罩,砸向那两个不被光罩保护的人。
“一指破”
蓝山的话只说了半截,伸出的那根指头显得那样的大,那样的圆,那样的嗯,装了那么多东西。刀子、钩子、叉子;斧头、榔头、锄头;还有棋琴书画等民间四艺,佛门钟鼓,道家拂尘
“破千军!”
后半截话吐出来,蓝山仿佛连自己的舌头都一起咬断,一屁股做倒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哀嚎。
“亏死了,亏大了,亏啊,老夫亏啊!”
亏字打头,啊字不落音,蓝山啊啊大叫着,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身体突然间原地消失。
“枪!”
枪只有一字,一字但比所有画面、所有人的所有神通与法术更炫耀,没错,是炫耀!耳边似闻一声清啸,起自手中,听在心里却如来自九天星辰。一道黑龙破天而起,呼啸的黑光吞噬着身边的一切,几连光线也吸收进体内。
黑龙长仅丈余,成型需时……指,点指后已临光罩前方,恶狠狠一抽!
龙呈鞭势,龙头如枪头狠刺,龙身如鞭子一样猛抽。给人的感觉是,哪怕前方是一座山,它也要将起掀到空中;哪怕遇到的是一条真正的龙,也要被它拦腰抽成两段;即使目标是自己身处的这片空间,它也要将其钻出一个窟窿!
四人四神通,四修四手段,哪一个不是惊天动地,哪一个不是大修之巅峰。脚下还有百丈巨船,风阵齐鸣如开山巨斧横扫而过,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座小岛,而是那座支撑天地的不周山!
最最曼妙的舞姿,最最诡异的妖鞭,最最多样的法宝,最最暴烈的长枪,最最猛恶的一次撞击,还有那最最绚丽、最最虚渺难寻踪迹透出无边血腥意的那一朵红。
血舞不像百花那样擅舞,它是雾,一团浓稠如从黄泉血海中捞出来的一团血雾,原地一次旋转便如瞬移出现在光罩外,轻轻一声吼。
“吼!”
吼声中,白骨台边开出一朵血sè绚烂的莲,中间伴随着几声闷哼,一声惊咦,之后再有轰隆隆一连串爆响齐鸣,最终汇聚成一条五sè缭绕的光柱,冲天而起。
“真这又是何苦!”
清净了,轰鸣持续足足半盏茶,战场突然之间安静下来,安静得仿佛三更无星之夏夜,连一声蛙鸣都听不到。
孤岛周围万米内,天高了,水宽了,骨散了,火熄了;千万妖兽四散而去,现场一团死寂。仰头看,本已压至头顶的黄天骤高三百尺,仿佛有个万米的大盆子反过来,生生顶出一块清净地。低头望,青幽幽的海水里一丝血迹都没有,一点浑浊都看不到,只有零散几根不成摸样的白骨沉沉荡荡,似在宣示天地发出的疑惑,与感慨。
岛zhōng yāng,绝峰几乎彻底踏平,余下一只光秃秃高三丈宽三丈的石台,台子zhōng yāng竖立着一只丈余大的血鼎,鼎身隐有光霞闪烁,但却透不出一丝。
透不出光,光罩自然无影无踪;奇妙的是,延着石台的边缘处,竖立不,应该着笼罩一颗圆溜溜的球,球身贴着五名三尺小人,彼此遥望、挣扎、轰击,可就是出不来。
石台周围,七星法阵依旧旋转,七名魔修胸襟染血,身形如里面的五人一样缩成三尺,勉强、但仍维持着骨指不散。
所有人都不正常,最最不正常的是黑袍,因为他太大,大到不像人样,大到一脚便可踏烂那座三丈石台。
高二十七丈,宽六丈,脚下巨蹄踩出两个深达三尺的坑,腰间悬着一只小小香炉;之所以还叫他黑袍,是因为其原本披在身上的黑袍完好无损,但是换了位置,如头巾一样裹住、但又裹不住,那三颗头。
猪、牛、羊,三颗水缸一样的头颅坐在肩膀上,说起话来还是那么慈和平静,当然也更加洪亮。
“好厉害,可,这又是何苦?”
巨人,或者说三头怪感慨着,思索着,忽呵呵一阵大笑,笑得极欢畅,极惬意,还有几分洞彻天机的兴奋。
“若不是尔等击杀两名星将,本座至今都难以明白,三星台原来并不是越高越好,哈哈,哈哈哈哈!”
“本座现在才知道,三星台的真正功效不是直接飞升,而是吸收神通提高星主修为,一直提高到足够飞升,足够从此界破空的那一天!”
“三生有路,原来这就是三生有路,本座即为三生,正该附应天道,走出自己的三生大道!”
“这样也好,不,这样最好!本座原本就担忧,以我当初的修为,飞升上界怎么才能立足。如今好了,再也不用担忧这个问题,待我将尔等吸收干净,修为至少可提至化神中期,之后还可设坛施法,自有无穷无尽的妖兽来为奉献,来奉献呵!”
三颗头颅六张脸,脸脸均带着振奋,三头巨人声浪如雷,急于找人分享他的战果:“尔等且看一看,看一看本座的修为!哈哈,本座的修为忘了告诉尔等,本座三头三条命,命命皆可成就大道。原来本座只有一人之力,虽算强者但亦不能说无敌;此时我有三人,三人合而为一,还有哪个大修,不,还有那个化神是本座对手,还有哪个!”
三头咆哮,巨人紧握双拳对天嘶鸣,宛如魔神降世。
“时间,只要有时间,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本座就可嗯,你要做什么?”
疑惑中,石台上,血舞紧贴着壁垒的身体突然间崩溃,不是化形,是真正的崩溃,崩溃成一团血。
“杀我!”
第八百二十八章 反击来得太快
“杀我!”
不是杀我。刻意拖长的音节内含着和平号群修才懂的字:向!
这一声吼,血舞吼出搏命之志,吼出声嘶力竭,吼出有生以来的最强、最急、最慌乱,也最最不容置疑。
身陷囹圄,血鼎光罩收拢至区区三丈,更加牢不可破,且由抵御转为蚕食。脚下明明稳如磐石,偏给人锤锤上扬、仿佛大地不愿意感受到五人的脚。头顶空旷,偏有四根白骨手指,如按死一只蚂蚁挨个朝众人头顶叩击。
叩击是一种轻蔑的动作。此时此刻,五名大修被困牢笼,还不得手,只能被动承受一次接一次轰击。对手有理由骄傲,有理由以戏谑的态度将他们慢慢虐杀。比如三头巨人,此时便有大把的话等着向五人宣讲,甚至可说成倾诉。
成功越是巨大便越需要有人分享;一条尚未领悟透彻的路,一座头回运用的阵,一举生擒五名大修,无论换成谁,都是可终身为之骄傲的战绩。三头巨人心中得意无法想象,急需要可以倾诉的对象;然星将已成傀儡,这么多欢畅憋在心里,若不能找些对象倾听的话,他担心自己会不会因太高兴而疯掉,耽误接下里的大事。
“尔等不懂啊”
三头巨人感慨万千,扎开架势要与血舞等人好好谈一谈。他想好了,事情要从发现和平号时开讲,讲到他们一次又一次撞击时候自己的震撼,要讲清楚自己当时如何担忧,观察的时候如何冷静,如何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和平号的实力、人数、底牌与意图;当然了,还有他们所演的戏。
他决定要告诉对手,自己本就准备好牺牲两名星将,因为这样最符合和平号的意图,由不得血舞等人不上当。
击杀两人,星台祭献不能中断,三子等于变成一头只能抱头挨打的猪;为了这个目标,和平号定会全力以赴,力争一举建全功。
三子决定告诉他们这些,要把细节一点一点讲清楚;他要让对手知道,适才爆发的时候,和平号上如有一人没有出手,此时便有一人zì yóu,进而能多出诸多手段。血鼎的坚韧只是一面,刚才向外现在封内,此时此刻,但凡稍稍强悍一点的攻击落上石台,此罩都会因之崩溃,群修便可恢复zì yóu。
多么完美的结果呵,对手彻底掉入陷阱,以为自己施展手段是为了巩固血鼎防御,恨不得多生两只手、多出两个人发动轰击,破阵的同时灭杀那两名魔修,一举建功。
平心而论,三子觉得血舞他们没有错,换成自己处在同样位置,多半也会如此做,甚至会更决。既然如此,除了说明自己的计谋太巧,还能是什么呢?
“阳谋啊,这是阳谋。进有生机,退则必杀,不上当都不行。”
越想越得意,越想越是开心,尤其额外发现了三生路的秘密,三子已忍不住要尽情倾诉。一边笑着,三子暗暗下着决心,在自己讲完、讲痛快之前,绝不取其中任何人的命。
他要夸一夸对手,赞叹他们神通强悍,足以让自己都为之胆战心惊。他决定提醒对手,如果他们能再强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在里面也能破鼎而出。
“可惜,就差一点点”
便在这个时候,杀令下,吼声起;血舞没等三子多说一句话,一个字,弄清自己所处状况的同时便将身躯崩溃,吼出天命绝杀!
“杀我!”
此前和平号上安排的时候,众人不可能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对血舞的安排主要是疑惑,但没有太往心里去。此时此刻,当众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请入罩子里,屡试神通不得出之后,血舞再这么喊,意义完全不同。
片刻犹豫,第一个出手的赫然是向来稍显柔弱的百花仙子。
“百花图,锦绣山河自心起!”
双手执笔,美人凝眸书写,贴壁舞姿虽不曼妙,神情专注却超过以往任何一次。那一刻,百花仙子UU小说诞生的花儿仿佛活了过来,朵朵温润片片含香,转瞬间投入血舞——猫猫女身躯所化成的那团鲜血中。
“双龙夺,驱妖!”
古鸣约第二个厉喝,赶妖鞭发出不堪负荷的嘶鸣,两条内观百丈、外界看仅三尺的狰狞怪蟒再次跃出,其头顶赫然生着一根晶莹龙角,身体上鳞片块块炸飞,卷入遍布鲜花的血海中。
“天下刀兵杀!”
蓝山动了。真正面临生死,蓝山骨子里因散休才有的狠辣一面彻底爆发,口喷鲜血掌中施法放宝,一宝一口血,一法一道jīng气,真正尽了全力。
一沙一界,一木一chūn,此时血鼎接近于界面,非众人合力而不能破。然而法非同体,合力无能如何都做不到叠加攻击,而是互有先后,且彼此产生消耗。然大家都已留意到,无论什么神通shè入血舞所化的那片艳sè,都如泥牛入海般无踪无影,好似被某只怪兽吞噬掉一样。
“陆昭!”
血海之中一声凄厉嘶吼,所有人眼前均出现一幅并不存在的画面,清池之中血莲辉映,披发书生脚踏莲花,一声一顿首,一字一口血,身形随之不停变矮。喊出陆昭两字,其摸样已变成三岁童子,身高仅余三尺三寸。
三名大修的力量没有将血舞撑爆,而是让他坍塌成三尺幼童,随时有可能崩溃。
“枪!”
枪王深深看了血舞一眼,双手平端枪身,人枪合一身随枪走,随众人一起shè入那团已呈火焰的汪洋,点破童子的眉心。
与此同时,血海之中一声凄厉长啸,伴随九声并唱,或还有一声轻轻叹息。周围的人突然间失去了力量,仿佛身躯里的一切都被掏空,所有法力都因适才那一击耗尽,再无半点存留。
“魔魂灭,九命身,葬舞九天!”
吼自血舞口中起,血从血舞身上出,浑身披洒鲜血的枪王破势而出,连枪带人从血舞的身体内穿过,刺!
刺、刺、刺
刺向鼎壁,刺向头顶上俯视的那三颗头颅。
咔嚓嚓连串爆响,枪挂凌风,血鼎壁垒应声而破,周围七人同时发出惨嚎,身体上千万条血线迸发,宛如即将摔破的瓷。
“吼!”
吼声自枪尖回荡,血舞仿佛活在枪王的枪头上;波纹回荡,血枪威势再展,但非取向那三颗巨大的头,而是横扫一周,如画地之牢,圈向石台下方的那七颗星,七个人。
“九命猫舞?九妹?这不可能”三颗头颅六只眼,只只瞪圆到迸出血丝,未等三子从震惊中清醒,接下来那一幕便如重锤敲在其心头,暴跳如雷。
“不!”
第八百二十九章:血战
传闻猫有九命,历八死仍可得活。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无论大猫小猫花猫老猫,杀死一次就别想再活过来。然九命之说代代流传,若真的全无所依,怎能千秋万载不衰。
源头如何不可考证,血舞选择这具连元婴都不到的身躯承载元神,必有其独到处。三大修士全力出手,疑huò的地方终于解开,以此身躯配合魔hún族秘法,或许还有山君九子的影子参杂其中,竟能吸收四大修士搏命一击,并与自身神通相融合。
血鼎光罩的确很强,但它再??过和平号初来之全盛时,五修合力一点,由最擅破击的枪王释放,能抵几名化神?
算术没什么意思,因结局已经出现。血鼎光罩破碎,七星将遭反噬身受重创,心神皆处于最弱。这一方血舞等??气大伤,唯枪王处于此生中的最强,并且临机转向,置最强大敌于不顾,携破鼎之势强袨。
力争断其指,明智而又无奈的选择。
假如星将不是星将,而是七名神智尚在、sī心尚在的魔族修士,枪王这一枪必然会选择三子做目标;假如没有血鼎消耗,枪王同样会做此选择;再假如血舞还有如此聚吚?能力,哪怕仅多一次,枪王依旧不会临时换手。
可惜,当时当下哪一条都不具备。三子再弱也是星主,星将对其无所谓忠心,只有绝对服从。血舞身躯彻底崩溃,元神依附与枪灵作伴,哪来的本事再聚绝杀?此外,五大修士看似战斗时间不长,实则jīng气消耗严重,已不复先时之勇。换言之,就算血舞还有能力,聚合威力与刚才相比也已天壤之别。
除非一枪能结果三子xìng命,接下去的战斗,五人需面对七名不顾生死的同阶合围,还有一个不知能剩下多少实力的星主坐镇,绝无半点胜机。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血舞固然凶狠毒辣,枪王何尝不是果决毅然。一面感受着五人聚合之力消耗的程度,枪王于临之前的那一瞬掉转目标,枪锋直指七星将。
“杀!”
铁枪所指,第一名魔修根本来不及反应,因反噬涌出的鲜血尚未来得及吐干净,身体已在枪锋之下化成了雾,神hún俱灭。距离他最近的那名魔修紧跟着上路,仅来得及捏出两个法决,连一句咒语都念不出,便如其同伴一样踏上黄泉。
“不!”
三子终于清醒,来不及思索,来不及施展神通,抬腿便是一脚。
十几丈粗tuǐ,铁蹄践踏便能当得大修一击;三子虽然含恨而发,这一脚的目的却不是杀人,而是希望将枪王逼退。只要容他的属下喘过半口气,局势依旧在掌控中。
“杀!”
枪奋烈,人冷漠,枪锋所指,枪王置那裹挟着风雷之音的一脚于不顾,挥枪再挑丂与此同时,血舞一声“挡!。”三条疲惫身冇影自石台上扑出,各施神通轰向那条蛮荒巨象般的粗tuǐ,目的同样不是将它怎样,而是要阻上一阻。
同为千年大修,每个人都明白眼下的状况。战局进行到这里,拖延战术早已丢到脑后;双方不昻便昡,无半点转圜之余地。对五人来说,当下要利用枪王强悍的杀伤力,利用几名星将神智不清的片刻战机,尽量给对手造成最大杀伤。?,星将实力或是大修,其成为傀儡后难免影响到临机反应,只争一瞬间。
此前连番变故,三子本相不战自显,声称一人可抵三名大修,纵有些许吹牛成分,相差恐也不会太多。血舞等人实力大大降低,血舞本人连身躯都没有,这种状态如不能抢??优势,此战结果已提前注定。反之如能一口气杀死七大星将,三子虽说实力大增,五人实力降低但多??人头,双方仍处在同一条水平线。因此当枪王不顾一切追杀星将、血舞叻?的时候,蓝山等人明知道自己面对的对手最强,仍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迎向那条看着都让人内心生寒的羊tuǐ、牛tuǐ,或者是猪tuǐ。
轰!
一条腿,三个人,神通相遇爆鸣声声,整个孤岛剧烈摇晃,仿佛一颗要被连根拔起的大树。轰鸣中,几声闷哼接连响起,三条人影倒飞而出,一路泼洒鲜血。
“你们找死??!”
一脚击退三名强悍大修,三子虽强,动作终难免为之受挫;同时他觉得这次撞击的感受有点怪,孤岛摇晃得过于剧烈了,就好像本计划用刀在树皮上刻个记号,结果却砍翻整颗丂
“是不是因为力量陡增,不太适应?”三子稍稍有huò,就是这点时间,其目光恰好看到枪王杀灭第四名星将,正朝第五人飞shè。
“蠢货,躲开!”
七星法阵的基础是人,??个都不可为。眼睁睁望着手下一个接一个死去,三子心头好似有七八十把镰刀来回切割,恨不得一口气将那个可恶的身影吸到嘴里,大口嚼成稀烂。多谋,大道有期的紧要关头发生这种事,三子开始自己是不是遭到天妒,注定做不到完美。现实明摆着,星将若不够,他能想出的办法是向师弟们借,再不成就只能杀上大陆,去寻找那些不知身在何方的魔修。
那怎么行?绝对不行!
心头滴血,三子喝叱不忘念动咒语,同时寄望于剩下三人能够聪明些,机灵些,反应稍稍快上丂
真正的战斗发生时,事实证明了之前三子的话,他一人抵得上三名大修。
原因是,他有三张嘴。更让语的是,他的神通只需要动嘴便可实现,手脚仍能挥打自如。
三张嘴,同时可调三种不同神通;二十几丈的巨人,举手投足地动山摇;几项叠加,一人抵三人的说法非但不是吹牛,反显得轻了。
三鼓已毁,血鼎已破,除了那个悬在腰间的紫烟炉,三子再无一件法器可用,他也不需要。
羊头鼻息煽动,紫气东来,孤岛之上忽生氤氲之气。紫气如风,走过滩,留下一片沙,走过白骨,留下一片沙,抚过一块数丈高不知tǐng立了多??巨石,还是一片白沙。
马吃草,羊绝根,有过放牧经验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羊儿看似和善柔弱,实则有一颗最最狠毒的心;吃草的时候,它们会将草根拔起,极难恢复甚至容易造成荒原。那些拥有稳定领地的草原大部落,在牛羊马三种常见牲畜的数量上有着极其严格的控制,绝不允许因羊群过多毁了自己的家。
三子的神通便是这样,羊头所指,遍地海中亦能造成荒漠。
牛夘息,喘出的是两条白sè苍龙,嘶鸣声声不绝于耳,??狞咆哮飞舞,与紫sè烟霞一道席卷而过,凌扑至枪王背后。
“动一动,你就会死!”三子、最凶悍的猪头恶狠狠说道。
“枪!”
苍龙凌冽,紫霞凌空,寒意直逼心神;枪王的回答是一壝,同时转身挥掌,十指连弹数十次。
铁枪悲嘶,按其心意强袭对手,却置枪王安危于不顾。枪灵生灵,灵xìng皆来自于其主,枪王贲烈,枪灵便不会因踌躇而难决。它唯一的念头是快一点,快一炻?最快的速度完整指令,方能回头直面强敌,保护自己的主人,也是冇父亲。
连?,余下星将不可能还傻等着任由对手屠戮,三人手中均已拿出法器,身体之外魔力涌动,伴随神通爆发。偏偏这个时候,耳边再传一声低吼。
“吼!”
血舞又一次怒吼,吃吼出肺,吼出肝火吼出泪,吼出绝不退让半分的绝,与决。
三人同时一愣,灵hún如被巨锤击中,再喷三口血。血舞全力一吼,纵为大修又如何?若非之前连遭重创,三名星将遇伤失神受此一吼,完全有可能被灭杀。
死不了,但也不好受,两名修士喷血中后退,终于被赶来的三子捞在手里,随手一扔不知丢到哪方空间内。余下那人没他的同伴那么幸冇运,先受一吼,再被铁枪穿身而过,元神溃灭,身体却意外地没有死。
“嗷!”
三声嘶吼同时炸响,包含滔天怨怒震dàng着每个人的心。蓝山等人刚刚挣扎着站起身,宛如当头一棒再次扑倒在地;这边枪王??数十条枪影凌乱不堪,与三子神通相触便告溃散。纵在全盛状态,枪王接下这一击也要付出代价,此刻重伤尚未痊愈又连杀五人,看起来轻描淡写,实则已是油尽灯枯。下一刻,他就只能如那些石头丩成碎末,连同附在枪击尖上同样虚弱的血舞一样,彻底湮灭。
“嘶昂!”
铁枪感受到主人的危机,洞穿星将的身体后急掉头回援,因用力太过,坚不可摧的枪身上居然出现若扭曲的幻影,如有皮肤被撕裂。
来不及,但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死死握着咆哮挣扎的铁枪,枪王飙血倒飞,紫气白龙?散,丏?变得平静下来。
“枪不错,人不错,尔等?
三子三张脸,三张脸孔下压着无边狂怒,如火山即将爆发。
“尔等??个都不准死!”
请将??投给角sè,也就是萧十三郎。我知道第一肯定站不住,但是要多站一站,哪怕一天,哪怕一小时,一分钟,甚至一秒。
意义重大,请不要让前面投过票的书友白白努力,请将对大神来说的一滴海中水变成我的一块雪中炭。
第八百三十章:聪明畜生
来五人,死七人,余下八个,刚刚好凑够七星之数。
连遭打击,三子暴怒之余仍极为清醒,账也算得很jīng。为防发生意外,他干脆将余下两名负伤星将收
起来,一人面对五名大修。
“要自爆就称现在,本座一旦动手,便不会再给尔等机会。”
为了避免将枪王击杀,三子刚刚被迫自毁神通,又需压制枪灵反击,胸腹内气息稍显紊乱。不过不要
紧,他已看出几人xìng情,知道他们是那种不撞南墙绝不回头的狠货,轻易不会自尽。
这样很好,这样最好不过。
“你们很厉害,你更厉害,还有你,是最最厉害的一个。”
三颗头颅挨个摇晃,最终由猪头做出点评,认定仅余元神的血舞为五人最强。三子咧开三张嘴笑了
笑,问道:“二师姐没能把尔等收服?还是说她已高明到这种程度,不用炼制也能让尔等听命?”
没有人答话,蓝山等三人各自站起身,服药调息暗自酝酿神通;枪王只能半躺在地上,目光盯着三子
手里的枪,似在琢磨怎么才能把它偷回来。至于血舞,此时的他当然不会留在枪尖,如一团烟雾漂浮在枪
王身侧,看不出心中作何想法。
公平地讲,和平号五名大修已超额完成任务,且在几乎不可能的条件下做到这一切;然而事情就是这
么怪,做得多不等于做的好。五人若不能战胜三子,或比什么都没做还糟糕。
假如事情从头来过。几人当会采用更加稳妥的策略,尝试以别的方法延缓祭献。他们不用急,只要坚
持到十三郎带着小不点归来,等于凭空增添近一倍实力,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
援军绝不是奢望,因和平号速度虽不算慢,可它一路游过来,差不过用了三四个月;十三郎那边在空
中飞。相差如云泥。
除此之外,分兵之后的某一天,五人同时察觉到一种可算怪异的现象,血鼎感应骤然增强,几人身上
的压力也莫名一松,战力自也随之提高。事情来得突然而且莫名其妙,谁都难以弄明白究竟。最终经几人
共同推敲、蓝山装模作样一番掐算后得出结论,要么十三郎找到了血鼎的秘密,要么就是他突然一次跳跃
式的跨越,与和平号之间的距离大大缩短才有可能。
哪一种都是好事情,都意味着和平号拥有强大后援;正因为如此,几人信心十足。同时不可遏制地起
了一点比较的心思,这才悍然发动强攻。
都是大修中的佼佼者,哪个没有几分骄傲;十三郎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五名大修加起来如果还完不
成,怎么看都是一种羞辱。会产生心障也不定。
强攻不算错。七星台不散,本身意味着和平号能够进退自如;假如星主率两名机动修士出关迎战。五
名大修状态全盛,当然不会惧怕什么大修无敌。然而谁都料不到、也不可能想到那条所谓三生之路这般诡
异,怎么可以通过神通与法器牵引就把施法之人拉到阵里来,进而展开围攻?
一句话,非战之罪,结果早已注定。
现在好了,五人如因战败被俘,七星台照样能够建起来,且比原来更强。加上三子修为提升,十三郎
即便能赶来,和平号毁得不成样子且没了帮手,或许还会因五人身份受到牵绊,岂非弄巧成拙?
解决的办法当然有,五人之中无论是谁,只要肯舍弃生命自爆,看似复杂的局面迎刃而解。
叫谁去死?
......
得不到回复,三子丝毫不觉得失望,猪面微笑说道:“呵呵,不回答无所谓,反正本座与二师姐不是
一路人,管她怎么想怎么做。”
羊头yīnyīn说道:“不回答也挺好,至少不回答说明谁都不愿意死。”
牛头老成持重,说道:“他们尚有些余力,当谨慎些不要再出差错。”
猪唇马上开启,说道:“有道理,本座这便动手。”
一心三口,如伙伴一样彼此商量,看着实在是别扭;五名大修没心情欣赏奇景,纷纷凝气提神小心戒
备着,一面尽可能快的压制伤患,同时提防接下来惊天动地的攻击。
结果出人意料,猪面言罢指着血舞,又指指那个丹田被刺穿的星将尸体,说道:“你,用掉他。”
啥意思?意思很简单,他要血舞在那句尸身彻底丧失生机之前夺舍,或者说占据。
这是好事情,因血舞受境界所限,元神不能长时间脱离肉身存在。那具尸体还很新鲜,加上血舞此前
并非夺舍猫女,完全可以拿来使用。
可是,为什么?
知道众人疑惑,猪面三子嘿嘿一笑,说道:“别担心,他的元神已灭,本座没办法借一具尸体控制你
。”
羊头擅长激将,接下去说道:“不过,迟早是那个结果。”
牛唇开口说道:“枪不能还给他。”
这是屁话,猪面神情略有不满,闷哼一声说道:“你当我傻子么,再说......”
脚下忽传来震动,那座仅余丈许高的石台轻轻抖动几次,仍留在上面的血鼎跟着摇晃,人之香上闪过
一丝亮光,瞬间即灭。
猪面轻轻皱眉,说道:“怎么回事?”
羊头猜测道:“祭献中断,涅祖大人必有感应,或许在表达不满。”
牛唇忧心忡忡,说道:“快点做事。迟则生变。”
猪面连连摇头,说道:“你们都弄错了。本座现在变了想法,已不想唤醒涅祖。”
“呃......”
羊头牛唇陷入沉思,片刻后均为之醒悟,齐声道:“对对对,得瞒住他才行。”
该怎么做呢?或者说,该不该等下去呢?
“中断祭献,多等些rì子。”羊头说道。
“不行,涅祖既已显露征兆。需谨慎行事。”牛唇说道。
“你说怎么办?”猪面也加入进来,好生为难。
三头三兽,当着五人的面开始磋商,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令人叫绝。在其对面,蓝山等人面面相
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血舞所化烟气轻轻晃动。忽决然轻跳,真按三子所讲的那样投入到那具尸体
内,占据!
身为魔魂天骄,没有谁比他更懂元神;不管三子有什么安排,血舞都有把握不被其cāo纵,至少还可自
灭。眼下情形明摆着。只要能够提高实力,任何机会都不能错过;最坏坏不过一死。
“好!”
血舞的元神占据一副无主的尸体,速度可想而知有多快;顷刻之间,本已死去的魔修重新站起来,相
貌居然颇为英俊。线条刚硬不失英武之气,比猫女更符千愁公子的气质。唯一不美的地方时肚子上开了一
个洞。且举止稍显不协,有些僵硬。
这很正常,再强大的元神新换身体,总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区别仅在时间长短。
“哈,上当了!”
血舞重新拥有身体,叫好的是三子;三颗头颅一起摇动,三张脸孔上满是得意与计谋得逞的快感,妙
语如簧。
“他不知道,七星阵法不但需要七个人,还需要七个肉身完整的人才行。”
“转换残念最重要的及时血肉,空有元神,什么用都没有。”
“夺舍了就不能再退出来,除非他想伤上加伤。”
“愚蠢啊,竟然以为本座此时会分神?”
“哈哈,本座可以杀死他,也可以囚禁他,但是不能逼着他夺舍,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啊!”
“呵呵,若本本座想出妙策,焉能诱得此子。”
“什么涅祖,只待星台重建,本座自己就是涅祖。这点异象是本座故意弄出来,他们居然信了。”
“你也不聪明,弄的太明显,太着与行迹,应小心行事。”
“已经很仔细了,是地面被你刚才弄坏掉,不够结实......”
“别争了,先将他们拿下再说。”
猪面叫停牛羊两头,挥手抬腿,一步便跨至五人身前,当头一脚踏下。奇怪他好似不担心这一脚会把
五人都踩死,居然用了全力。
“好!”牛唇应着,阔鼻微哼喷出两条白气苍龙,咆哮向前。
“好!”羊头应着,氤氲之气周围席卷,孤岛变成沙漠。
“好!”血舞也应着,声闷如雷,或许叫的是一声吼。
“好!”蓝山等人同时叫着,拼却残躯榨干法力,赤红着双眼跃起到空中,以全部力量对抗那只脚。
风雷与黄沙乱舞,绚丽与凛烈交织,唯有枪王没办法移动身体,双手同抬,心中陡然一声厉喝。
“枪,断!”
一声悲嘶,握在三子手中的铁枪霎拉间明亮起来,枪身正zhōng yāng的部分赤红一片,炽热高温轰然释放,
燃起阵阵青烟。三头巨人掌心剧痛,险些松手又紧紧握死,随后猛的一愣,赶紧又松开手。
“孽畜,大胆!”
断枪等于自爆,三子虽在枪灵身上施加过封印,但仍低估了它。同时他也料不到,一个历经无数厮杀
苦痛方才诞生的灵物,已隔断其与枪王联系的情形下,怎么会因为前主人的一句话而自爆!
跟谁不是跟?自己肯定会待它好,跟着自己不比枪王好?
灵物也谈气节,见鬼了吗?
想不通的事情以后慢慢想,眼下若不松手,它便凭空多受一次攻击,且极其严厉。三子明白此时没有
什么办法阻止枪灵,没有谁能够做到......
“对付一头孽畜,用不着这样。”
不知多远的地方传来清喝,随即被一条无限明亮的线所掩盖。
利矢如星,如电,更如可划破虚空的剑;箭矢远在天边、似已刺到三子的心里。与之同时到来的还有
两个人,一头驴。
“以三牲冒三生,山君不但无胆,还无能!”十三先生以追赶落rì的速度狂奔,嘲讽之后宣告。
“别干蠢事,我来了。”
......
......
年度角sè,请投“十三爷”一票,天天吆喝,章章叫唤,只为您的一票!
老枪!
......
......(未完待续。(qidian.)m.qidian.阅读。)9
第八百三十一章:运气留给有准备的人
“我来了。”
平平淡淡,稳稳当当,清朗中带有几许自责,更多是欣慰与快意。听在战场上各人耳中,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百花仙子忽然间泪光涟涟,此前微微颤抖的手顿时变得凝稳,充满力量;蓝山啊哈一声怪叫,出宝速度暴增三倍;古鸣约与十三郎接触较少,但不知为什么,只是听到那个声音,他便有大局已定的感觉;仿佛结果就在前面摆着,剩下的事情就是走过去,而后拾起它。
“停下,停下,停......”
感慨最多最深无疑是枪王,像孩子一样哭喊。不知道的人怎么也猜不到他在叫什么,只有亲手造就过生命的人才明白,那是何种哀肠寸断。
枪王哭喊,铁枪跟着哀鸣,脱离三子掌控的铁枪沉沉落下,发出几声轻鸣后再无一声。这次它的伤不只限于灵体,还有相当于其身体的枪身,内忧外患几近垂死,非经数十、乃至上百年修养不可。
“居然联系的不是我,不然怎么会这样......”
枪王不禁有了埋怨。他知道,十三郎远在几百里外时就与血舞留了话,就像当初营救自己所做的那样;稍加思索,枪王很快得出进一步判断,应就是血舞“夺舍”的那一刻。
非如此,血舞绝不至于需借助夺舍来做掩饰,掩饰其内心的震荡与狂喜。平心而论,枪王觉得如果换成自己。多半不论保持平常心,多多少收流露出端倪;那样的话。效果显然不如这样。
这样是哪样?
这样就是群殴,突袭之后群殴,群殴中带着偷袭,偷袭中夹群殴......
惨不忍睹。
......
五大修士中,除血舞没有人知道十三郎此时会出现,他们接到血舞的指令,全力攻击三子用来攻击的那条腿,准确地讲是其蹄子与腿骨的链接处。也就是脚踝。
这样做很不智,因不管三子是猪是羊还是牛,蹄子都是其最强处。此时大家面对的不止一条腿,而是适才刚刚险些将枪王灭杀的两大神通。
攻其最强,听着豪迈实际上很傻,眼下众人实力不足平时一半,最好的办法就是躲避。然而在接到血舞传音发出命令时。蓝山等人不约而同选择了遵从。原因倒也简单,他们都能听出血舞的声音与往rì不太一样,那种坚决与兴奋绝不会毫无来由,多半找到了对方破绽。
结果当然不是如此,三子没有流露任何破绽,他以完美的状态被突袭。被群殴,再被偷袭,之后再被群殴......
惨不忍睹。
......
三生,寻常理解前世今生与来世,抽象出来的话象征久远。并无一定特指。
三牲是特指,没有象征。不会误解,就是人间祭祀所用的三头畜生:猪,牛,还有羊。
以三牲象征三生,有没有道理?山君对三生有路的理解,是不是真的如十三郎所讲的那样?
鬼晓得。
人们知道的是,修真世界尽管存在着如兼有人兽血脉的奇异之修,但亦很难找到如三子这样......该怎么形容才合适。
这就是个畜生,是个大杂烩,是个啥玩意儿都不是的四不像。血舞等人心里都明白,这家伙只有很小可能天生地长,多半是某种试验的结果,且是个半成品。
摸样怪异不要紧,三头三法加上强横的身体,三子实为化神之下第一人。此番血域之行,三子无意中发现血鼎进一步奥秘,正处人生最得意骄傲的时刻,怎会在乎谁的难听话。因此当十三郎出现,并且喝出那句自以为可动摇对手心志的嘲讽时,三子丝毫没有因之愤怒,只感到一阵心寒。
因为那支箭,同时还因为那个人!
如八子一样,三子同样认出十三郎,进而联想到此前自己判断错误,五名大修并非被二师姐掌控,血鼎也没有易主。随后他马上意识到另外一件事,八子为什么会死?
被十三郎杀了?可他只有一个人!呃,其身边跟着一名红袍魔修,三子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魔王宫修士蒋凡。
结论昭然若揭,八子种道之法出了问题,蒋凡并未被其掌控,里应外合将通天八子灭杀。话说这样虽然意外,某种程度上也算正常;一来蒋凡最有可能摆脱道种,二来八子并不以战力闻名,至少无法与三子相提并论;再说其身边本就人员不整,或许也是被蒋凡寻到机会yīn死。
“来就来,一并收了!”
情势紧迫,三子来不及再想下去,他要马上对付那支迅若流星的箭,同时要加紧将脚下五人解决,之后再直面新到的强敌。
说做便做,三子三头齐声怒吼,打定注意抖擞jīng神,下决心来一场祭旗之战。其结果,三子很快发现自己落入到一个临时布置的陷阱内,被殴打,被偷袭,再被殴打......
惨不忍睹。
......
......
掌天弓的威力,不亲自领受很难准确估量,无论是谁,首先感受到的肯定是其恐怖速度。
箭发不知何地,看到光点远在天边,定神时便已近在眼前。那分明是无视,好像可以超越空间,出手即可伤身的感觉。
瞬发神通不够威力,大威力神通来不及施展,三子因此做了最恰当的调整与最坏估计,将两道苍龙通通调转,共同迎向那道炽烈光华。计划中,最好的结果是双龙破箭,顺带阻碍对方脚步,尤其是蒋凡。
三子听说过十三郎的经历,知道他曾经设计灭杀不净王。但其修为......正如自己此时所见的那样,几乎不值一提。
不是不重视。三子自认谨慎。当然不会忽略一位灭杀过大修士的强者。然不管怎么讲,十三郎的修为是死的,shè出掌天弓之后还要歇歇气,其速度总归快不起来;至于战力,总不至真比那名大修更厉害。
即便不能得到预定目标,三子相信双龙至少能剩下一条,足以为自己争取时间快点转身,此后大可看看情形。适时调整策略。
最坏最不可能的结果,两条苍龙与箭矢同归于尽,且对十三郎的预判发生谬误。不要紧,三子相信即便出现那种情形,自己顶多放弃对身下五修的抓捕目标,仍不至应付不来。
心腹大患是脚下。三子明显感觉到,随着十三郎的话音。那几人仿佛打了鸡血一样陡然亢奋起来,原本只有三分力此时竟能发挥五分,合击之后,已不容其轻视。
悲剧从这一刻起便被注定,双龙转向迎向箭矢,身边突闻两声低吼。以清淡一冷厉,一嘲讽一不屑,好似对着三子的耳朵吹响反攻号角。
“吼!”
“定!”
吼的是那两条龙,定的还是那两条龙,不求将其击破灭除。甚至不求效果如何明显,只要它们稍稍停上一停。
需要提到的是。但凡似这种化出妖兽形状的神通,皆带有一丝轻微灵智。也就是说,它可以半途中转换目标,有点类似于宠兽;若不然,神通放出断无法凭空收回。就好比修士放一把大火烧山,结果发现烧错了地方,想要收回来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另外施法将其灭除。反之修士放的若不是火焰,而是一条拥有形状的火龙,事情就变得不一样,可随时改换攻击目标。
可收便意味着可控,可控便意味着它同样会受到别的影响,比如此时血舞与十三郎合力而发的定身神通。双发同施,休说三子,便是真正化神修士,也要为之一顿。
法术相接,相差岂可在毫厘;双龙稍以迟缓,破空之矢已在眼前,其上闪烁的寒芒如可侵透人心。死亡的感觉充斥心头,三子三头三张面孔通通变了颜sè,霹雳一声断喝。
“开山!”
挥拳,踢脚,三头齐动,猪头喷腥,牛唇暴吼,羊嘶并带紫气氤氲,通通为了抵挡那道明显错估了的箭矢。
可惜,悲剧既然发生就注定不止一件,出拳没错,错在他忘了自己刚刚握住的是什么东西。铁枪虽已不在,枪灵怒爆的影响尚未消除;放下五人踢脚也很对,可他不该忘了背后;三名大修压力陡轻,又怎会错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战机。
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待那道箭矢临头的时候,天边陡然再现光华,又又又又......
又来一支!
“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掌天弓名扬四海,最显赫的是那个至今未得证实的碍主传言,其次是祭炼与开弓难度。灵宝,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界面,虽非绝对不可掌控,其限制之多也足以令普通修士绝望。
具体而言,化神以上怕的是遭天道所妒,化神以下纯粹因为力量不够,开一弓便属不易。几千年了,但凡有什么办法克服这两条,掌天弓也不会放在魔宫如此之久。十三郎的修为,得到掌天弓的时间,之前必然经历过战斗,且经长途跋涉,还是在残念之海中飞行,或许还要与妖兽厮杀......
这么多限制,三子觉得哪怕换成自己在那样的位置,能赶来便可算奇迹,十三郎......他怎么开得了两弓?
瞬间闪过这么多念头,三子尚未理清如何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扑面而来,令其六只眼睛同时瞪圆,心里首次想到一个不该有的念头:自己是不是应该调转头,溜之方为大吉。
一溜红芒,双翅闪越,十三郎前进的方式哪里是飞,根本就是跳,且完全没有中间过程。抖一抖便是千米,摇一摇又是千米,三窜两蹦,比之掌天弓慢不了多少。
蒋凡?早被十三郎扔到身后,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似留意到三子惊诧的目光,蒋凡好意朝他笑了笑,无声示意。
“你看错人了,傻逼!”
......
......(未完待续。(qidian.)m.qidian.阅读。)
PS:继续求票,年度角sè:萧十三郎!
老枪!
......
......9
第八百三十二章:破击
奔雷怒吼,单箭破兵,三子右拳举到一半,左拳鳞甲遍布,与之正面相撞到一起。
贴近的众人看到,箭矢顶端如钻石般闪亮,周围因空气被撕裂扯出无数条笔直的线,又像闪电穿透空间时震荡产生裂纹。若将视线拉远并将时间放慢,那分明是一根锐利无匹的锥,掀开鳞甲,破开皮肉,撕碎了经络,刺穿层层白骨。
层层指的是面,三子身躯庞大如山,箭矢则像一把无可阻挡的手术刀,又因三子骨肉棉里分明,看上去就成了以一个一个被击穿的面。
锥芒入体,经过一条细细空洞,身后留下滩流与烂泥,在风烈漩涡中绞碎,进而拉长成为一条笔直血道。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里同时生出一个念头,那支箭好像并不是在前进,而是倒退,如凡间赶面的技者从面团里拉出一条血筋;又好似顽童手里的弹弓,拉开,放出一块带有血sè尾焰的石。
三子的感觉与所有人不同,他出拳,拧身,挥脚;三张面孔大忿如伏魔涅相,腥臭或闪亮的气息浪涛般从口鼻内涌出来,视线变得模糊。就在这个时候,三子连遭重创,觉得有蜜蜂在左手蜇了一口,有竹签在左臂上扎了一次,还有一根钉子刺入右掌,同时一计巨锤轰在脑海。
一次比一次沉重,一次比一次剧烈,当然也一次比一次疼。
怎会如此?
因箭矢太快,箭锋太锐。入体时感觉来不及跟上,直到伤害形成。又因层层阻碍耗尽威力,五感才逐渐变得清晰。
“吼......啊!”怒吼变成惨嚎,三子踉跄着后退,突又觉得右足、确切讲是右脚后跟上侧那一小片地方被蛇儿咬了两口,钢丝勒了数十次,之后便是刀枪剑戟钉锤耙子甚至锅碗瓢盆一通乱砸,最后再浇上一桶滚油。
怎会如此?
因蓝山等三人按照血舞的吩咐出手,攻击集中在三子脚踝。或者说零件。在弄明白自己所承受的攻击后,三子几忍不住要想,这么小的地方,他们怎么能瞄得那么准?
所谓小,针对的是其几十丈高身躯而言,蓝山等人眼中,那块地方怕与寻常人家的门窗差不多;三人合力。若是连这都对不准,砸不烂,怎对得起大修身份。
脚踝脆骨,生理上讲其实叫山根,三子强横,然他再强横也是人摸样。直立行走需以筋骨发力,脱不出大地支撑所限。山无根则不立,不立就要倒下,于是乎,推金梁倒玉柱。三子如山一样的身体轰然坐倒,砸出一蓬飞窜高空的烟尘。砸烂了那座承载血鼎的石台,砸烂了许多并不存在的花花草草。
直到这个时候,蓬勃犹如鲜花怒放的鲜血才喷shè出来,顷刻间,围绕着其身体周围,血cháo如水涌动,变成一块真真切切的泥潭。三子粗若蟠柱的左臂消失一半,右掌正中炸开一个坑,犹如狰狞之口。
“......啊!”
短促嚎叫发出一半,第二只箭矢临头,三子惊恐中忽生出几分庆幸,因他感觉到凝固两条苍龙的力量此时已消散,周围的氤氲紫气也已卷至身前,遂不顾一切挥舞手臂,化血为怒吼。
“开......辟地!”
开天辟地,三子没有那么高的志向。他将自己的神通命名为开山辟地,开山已破,辟地即为囚牢;囚牢为封,要封住那支必须重新估量的箭。
三牲是不是三生不要紧,关键在于没有人比三子更清楚自己的身躯有多强;一箭shè成这样,其信心已如万丈雪山听到雷鸣,从上往下开始崩塌,且再也无可阻止。如非掌天弓并未引发天地之变,尚未感受到天地法则有所变化的话,他几乎要认为十三郎已将其祭炼完整,成为此界第一个被完全运用的灵宝!
再受一箭?三子觉得自己双手难保,或许严重到直接丢命。
死?死!死啊!
当死字如此清晰地展现在面前与脑海,三子全身湿透,六只眼睛里青筋崩跃,三口齐啸朝天。
“三生路转,不灭血身!”
身前身下,身遭身上,巨变因这一声咆哮发生。正前方,两条苍龙头尾相连,呼啸盘旋与紫气混扭成一团,再以旋绕化做漩涡。口前尾后,漩涡如兜网捞鱼迎向第二支箭矢。身体下方,与黄沙混在一起的血泥纷纷上涌,以血做引与那只断臂连接在一起,飞速化做一只崭新的手。与此同时,三头中的牛头凄厉嚎叫,如被镂空的地表开始向内坍塌,皮毛收拢血肉渐失,如转移生命。
化头为躯,三子得以保持战力,同时也证明了另外一件事:妖兽在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本能习xìng是依靠身体,而不是看起来更加强大的法术神通。
剧变声声,前方双龙与箭矢角力,三子的动作并未就此停下;那只受创右臂轮圆横扫,如挥打一群弹球,将包括枪王等在内的五名大修通通扫飞,并起漫天红梅。这其中,蓝山至少有十余件法宝被彻底击毁,百花仙子墨笔开裂,赶妖鞭生生断成两截;更有枪王以指做枪,数十次强行攻击皆毁;还有血舞新得的身躯上猛的一震,仿佛弹出虚影。
只差毫厘,他便会又一次仅剩元神,终身不可能再拥有身体。
自和平号登岸的那刻起,血舞等人亡命搏杀,次次皆出全力,番番均遭重创,一直未得到喘息机会。如今的他们,法力不充足但可战,身体jīng神却已经完全支撑不住。合力只与三子一击相当,五大修士情形落魄,称得上虎落平阳。
三子不比他们好过多少,五人付出这么多代价,虽未能将其右臂彻底摧毁,摸样也与残废无异。其血肉四散近乎全失,筋骨七零八落勉强连成条条,如一串白骨制成的装饰物。仔细看的话,可发现此时三子的身体矮了不少,由之前近三十丈陡降为二十,神情萎顿不堪。
战斗不止一方,最最关键也是最最让三子担忧的还是那支箭;扫飞五人的同时,三子强提新凝聚的左手挡在身前,五指成爪朝那团不断靠近的漩涡中一抓。
抓不住的感觉。由苍龙与紫气构成的漩涡没有被箭矢击穿,但被推动如一只更大的锥子刺向其胸口。三子眼睁睁望着它靠近,缩小,靠近,从指缝间溜走,再靠近,又缩小......
接触到皮肤、或者皮毛的时候,苍龙漩涡彻底消散,箭矢只余下一颗光点,蜻蜓点水般在三子的胸膛上碰了一下,无声消散。
“哎呀......嗬!哈.......哈哈......啊!”
惊恐,惊讶,惊喜,狂喜,再到一声无法置信的悲嚎。片刻间,三子仿佛活了成百上千年,历经人世间无数苦难,最终意味抵达净土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是黄粱一梦。
箭矢的确被化解掉了,人没有。两箭之后,那个如跳蚤一样前进的年轻人竟已快要抵达战场!更奇妙的是,他不知怎地轻轻一挥手,其前方距离三子更近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波动,扭曲,旋转,开裂,之后打开了一扇门,走出一个人。
一个小小的、可爱的、丰满的、拧着身子的小女孩。
空间神通?化神修士?三子脑子里转着念头,不由自主想问一声天:我是不是在做梦?
可供其思考的时间太短,小女孩出现后,两只粉嫩小手轻轻拍合,之后如拉丝般分开......真的拉出一根丝线。
丝毫不比掌天弓柔弱的线。
双手捏着线,小女孩半转着身子朝三子方向看了看,稚嫩面孔上满是凝重,中指轻轻一弹。
丝线没了,横跨万米出现在三子头顶,如一面刷子一样向下轻轻一刷。在其身旁,十三郎如疾风掠过,不满的声音叮嘱道。
“又是这样,伤人伤己不划算,需掌握好轻重。”
掌握好轻重?三子听不懂这句话,心里想他到底是说太重还是太轻?
黑丝飘落,思维自凝固中惊醒,三子歪了歪脑袋,上半身极为干脆地往后仰倒,同时抬起刚刚未建功勋的左臂与近乎残废的右手,迎向那道死亡气息扑面的黑丝。
身体突然间一凉,屁股下面却传来热流,同时有一种被硬物顶硌的感觉,三子至今还没能弄清这一切如何发生,恍惚中不禁想到:本座身躯如此强悍,怎么会连石头都压不碎?
石头?嗯,怎么会这么多石头?
到处是石头,银sè中带着黑芒,长着翅膀,还有嘴巴,嗡鸣声能够刺破耳膜的石头。乱石中有两只个头特别的大,特别的锐利,上面还生着火,闪着雷,卷着风,扑面而来。
喔,那些不是石头,是一只只狰狞的蚂蚁;那两只最大的是拳头,十三郎的拳头!
三子明白过来,于是举手挥拳......拳呢?我的拳呢?还有我的手,本座刚刚凝聚血身,难道失效了?
拳风扑面,猪头瞬间被打成猪头,二十丈身躯腾空飞出,三子默默哀嚎。
“破rì子,没法过了!”
......
......
求年度角sè票,每天做做任务也有四张票,多谢!
嗯,就这样。
......
......(未完待续。(qidian.)m.qidian.阅读。)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