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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兵扛老枪     锻仙txt下载     锻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三十三章:路转,峰不能回!

    惨不忍睹。

    五大修一化神,灵宝不完全两击,统计片刻间承受的攻击总和,三子绝对有资格自傲,不负其刚刚宣称的:化神之下的那个第一,且是唯一。

    骄不骄傲放一旁,惨是真的惨。三子双臂皆断,牛头塌陷不成样子,且被黑丝削去半边;其脚步踉跄,想飞飞不起来,想站又站不直。近万飞蚁追逐他疯狂扑咬,主要目标是那两只被黑丝斩落仍弹动不休的臂膀,与其那两处不愿融合的伤口。

    远远看到三子独斗五修,十三郎看似轻蔑,实则保持足够清醒;他不指望短时间将对手灭杀,而是进一步削弱其实力,要绝了他的根!

    不灭血躯需鲜血为引,飞蚁将其分食吞到肚子里,看它如何不灭。至于进攻,十三郎一人当之。

    凡厉害神通,多需一些时间准备,或念咒或召唤,或许还要结印捏决等等;没有人可以在被十三郎贴身强攻的情形下凝气静心,没有手臂,三子再雄壮也是个靶子;

    相对三子近二十丈高的身躯,十三郎渺小如跳蚤,脑前脑后,身左身右,肩膀膝下又或头顶,蹦来跳去从不停顿哪怕一息。三子三头六只眼,捕捉不到对手的身影,身体好似风中残柳,刚站起来又倒下,翻滚中忽如弹簧一样挺起半身,或则膝盖猛的一弹。

    事实证明,身体再大仍由神经cāo纵,某些基本反应无可避免。

    “砰!蓬!嘭!”

    各式各种闷响不绝于耳,颈椎刚刚传来剧痛,茫然转头,下一刻左膝好似被人挖掉;疼痛会瞬移,三子刚刚弯下腰右肋又好像被塞进一根火炭,并伴随着数十把刀。十三郎双掌打进适才打开过的伤口,握住那根本已将折的肋骨,恶狠狠一扳再一扭,拆开骨头做枪使唤,顺势插进其胸腹。

    “嗷,你这个疯子,啊!嗷呵呵——”

    没办法形容那种痛楚,那种无奈,还有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与愤懑;赖以自傲的强悍身体如豆芽菜一般娇嫩,以往觉得可拿出来恓晒的灵级,还是不提了吧。

    正如三子所感慨的那样:“破rì子,没法过了。”

    “好吧,不过了。”三子这般想着,突然间坐倒,平躺,以大地充当半面防护,同时昂起了头。

    平躺本就眼对天,为何还要昂着头?三子似乎一心要看一看自己的头顶有没有生出东西,六之眼睛努力向上翻,翻又翻不上去呬很怪异的感觉。

    “三生道转不灭血躯。”两名黑袍虚空闪现,各施神通挡住强敌,得到喘息的三子三口同开,老太呢喃般诵念。

    “提前生道,燃地之香,造骨。”

    “夺来生道燃天之香,化血。”

    “取今生道,燃人之香,生魂。”

    “请涅祖之意护佑我身,杀天道。”

    前生为往提前生为斩断,三子自此无根。

    来生为去,夺来生为破灭,三子就此斩断轮回。

    今生为本,取今生为耗空,三子再不容于天道。

    不容于天道唯杀之可也。三子但求涅祖庇护,再不能离开血域半步,直到他可如涅祖那样自塑轮回。

    付出这样的代价,换来的是什么?

    一直悬在腰间的紫烟炉飞上高空,原为星星之火的地之香大方光明,燃烧速度暴增十倍

    顷刻间余下短短的一截。三子剧烈颤抖,身体上浮现出一个接一个身影飘出之后回头,嘶吼声中化为飘渺烟气,回融。三子气息随之暴涨,身体却渐渐收缩,融一人小一圈,吸一股瘦一回,良久不停。

    天之香随后点起,但只闪烁不见火光,时间仅仅一瞬。

    前生可提,来世不可轻夺,虽然这里是血域,天道之力被削弱到最小,仍非区区大修所能亵渎。天香闪烁的那一刻,黄天之上闷雷响起,看不到霹雳云霄起落,唯看到大片黄沙崩溃,天地一片火海。

    与此同时,孤岛摇晃,适才那座石台、如今已成地底所在shè出黄蒙蒙光华,蕴含着无可想象的威压与庄严气息,略以盘旋朝三子的身体涌去,威势惊天。

    最后点燃的是人之香,不像寻常香火点滴跳跃,而是如一颗不断分裂的火星,一化三三化十,顷刻间变作千万颗点点。千万颗点点千万声嘶鸣,千万声笑千万声哭,千万声呐喊与咆哮,如整个世界。

    三子平躺的身体“弹”向空中,空中不知何时起了风,风化漩涡,将其身体包裹、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yīn风阵阵,整座孤岛被一股yīn寒之气包围,期内只闻哀嚎声声,凄厉难闻于耳,但又不绝与耳。

    那是人间能够听到的声音,万鬼哭号不能比其悲,冥河翻涌不能表其怨,纵将千万人同时千刀万划,亦不能与这样的声音相比。

    “萧,十,三,郎!本座要将你,碎,尸,万,段!”

    风中怨毒呐喊声声,所呼唤的对象仍在埋头厮杀,顾不上回应他的话。十三郎来得快但是来得晚,他能在几百里之外感应到血舞,但他看到战场情形,等离得近了,所看到的是一子对五修,根本不晓得还有两名黑袍未死。

    之前遭受反噬,后来被三子收起离开战场,这么短的时间,两名黑袍谈不上养jīng蓄锐,但其战斗的准备早已做足。此番重临战阵,三子额外传出意念叮嘱,对厮杀对象改变丝毫不显得吃惊。

    “荡海平波!”

    曾为魔族大修,黑袍虽然受伤,其实力并未降低太多;相反因身躯容纳残念,神智虽疯气势却有短暂增强。一声咆哮,空中骤显两只巨掌,延孤岛周围兜水一瓢,当头朝十三郎浇下。

    来自伏波族专属神通,修士中极其少见的水道专修。以手取水,海水本该顺着指缝溜走,然经黑袍之手触及,海水仿佛练成一条斩不断的河、剪不开的布,源源不断从海中升天,再如天柱一样当头砸下。

    洗澡吗?不,是移海淹山,或干脆将山峰冲垮,只看它够不够结实。冲不跨也不要紧,黑袍修士对三子的命令遵照不违,只求将对手逼退。

    对一名大修来说,这样的要求实在太低了,几相当于羞辱。

    狂涛当空而落,轰鸣之声却来自地底,脚下突然出现无数只手,无数张嘴,嘴如呼哨,不是吹,而是一口冇口往里面吸。

    “冥窟开展,万鬼同嚎,奏九地之悲!”

    yīn寒之气弥漫天空,千万条吸气成音的鬼影自地下钻出,均为水中妖兽生魂。三星台为祭献之核,yīn阳合一,积累的冤魂无穷无尽,若非黑袍境界有限,真能将此处变成另一处鬼窟。

    “小心,这是禁术!”蓝山隔着老远大叫,声音有些惊恐。

    假如和十三郎同来的闪灵大长老在此,必能一口叫出黑袍的名字:坤冥,因修习禁术被魔宫通辑、至今未果的要犯之一。只可惜,坤冥躲得过魔宫抓捕,但禁不住血域诱惑,纵横一生,终成相傀结局。

    战事瞬息万变,五名大修重伤自后目不暇接,都想做点什么,但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事。直到此时,发现黑袍用出禁术才想起来,这一队魔修均为散修,再以山君弟子为首,真可谓群魔乱舞,什么样的招数都有可能出现。

    天水冥窟,两名大修全力施展,纵因非单点不能与化神一击相比,又能差上多少?形势刹那间颠倒,习惯了偷袭突袭加yīn谋的十三先生措手不及,好生手忙脚乱了~~~,

    一瞬间。

    常走河边必湿鞋,十三郎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句话的意义,曾为之付出过谁都比不了的代价。今生不计,前世前生,他便因此而丧身,后因冥冥中一股天意,飘落、钻透,最后才来到沧浪星。

    有过这种经历,若说世间还有一人对战斗时的意外不觉得意外,非十三郎莫属。若非存了三分jǐng惕,之前他也不会不掀绝杀。

    两名黑袍实力强悍,但其目的不是将十三郎杀死,三子已发心誓,要亲手处置这个将他逼上绝路的罪魁,同时也表明其态度发生转换,真正将十三郎当成大敌。反之,十三郎何尝不是如此。两名黑袍攻势虽然猛烈,十三郎的目光jīng神依旧集中在三子变化的那块云团上,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连串应对。

    祭鼎悬炉,解环释鬼,燃起耀眼赤芒。

    赤焰升腾,或有几分黯淡,火意之中生机照样蓬勃,不求威力翻天,只要鬼灵为之一顿。鬼王随即呼啸,虽虚弱沉靡,仍带有号令群雄的君王之气。

    哑姑亲手持鬼母王环,以鬼身才能听懂的声音发出召唤,宛如雄主竖起将旗,召集可随其纵横三生的部下。

    烘炉浩瀚,残香燃尽,片片符文凌空飞shè,转瞬间铺满头上的那片天。十三郎抬头低头,左看右看仍找不到血鼎踪迹,索xìng撕开喉咙拉下脸皮,破口大骂。

    “涅祖你这个老王八蛋,故人门下带两只鼎串门儿,你敢帮他!”

第八百三十四章 蝶变

    晴天一声霹雳,彗星降世,负天命开山辟道;所过处,群雄拜倒,妖魔授首,其势无阻;历苦消劫后,雄主引灵杰成就千秋伟业,人间就此太平。<-》

    那是神话,喔不对,是童话。

    童话就是扯蛋;所有自负天命的人只有、只可能有两种下场:一是死,再就是疯。因此,当十三郎昂着头拉着脸,伸着脖子扯着喉咙,以天下归我的豪壮姿态大吼时,除蓝山外、所有看到的人均觉得好笑。

    “与其装神弄鬼,不如垂死挣扎。”

    哪怕处在变身之中,哪怕正承受着如千刀万剐般的剧痛,哪怕只听得一字半句,三子仍止不住放声大笑,放声大骂:“辱及涅祖,你这个蠢货,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呃儿?”

    骂声转为惊呼,半声吐出、半声塞回喉咙难以下咽,三子无法相信自己所见的那一幕,呛声好似被切断一半喉管的鸡。

    惊奇来自多个方面,最最难以置信的无疑是血鼎;随着十三郎的那只血鼎升空,随着鼎身无数道符文飘散四周,一股无可形容的吸扯之力传遍八方,上天下地,无一物能够逃脱。

    那是种奇怪的感觉。每个人心里都生出念头,自己应该投身到血鼎中去,鼎内也的的确确传来过一股磅礴巨力,绝非大修所能抵抗。然奇怪或奇妙的是,巨力一扫而过,所有人的脚步没有移动半分,只带起两蓬黄沙。

    天上地下。黄沙如两条黄龙翻涌。天空黄龙一路燃烧,呼啸灌入鼎身之内;地下黄龙空有其表。很快散落无影,暴露出被卷在里面的第三只血鼎,嘶鸣与之相合。与此同时,十三郎所放的那只紫烟炉内,人之香很快散尽最后一点香灰,如接力一样传之三子所祭的那一只,大放光明!

    鼎鼎相遇,鼎口相互扣合。人之香燃烧的紫气环绕在两只血鼎的zhōng yāng作为催化。所有景象看起来与zhōng yāng星台上发生的事情完全一致,只有十三郎心里知道区别。上次相融时,他所带的那只鼎首先在天空吸收黄沙之力,同时还分担了星台血鼎的护持之力,直到两只鼎力量相近甚至完全一样,方在十三郎等人未留意的时候开始融合。

    换言之,那是互助与配合的关系。一方不足,另一方主动出手相帮。

    这一次不同,通过心神链接,十三郎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那只血鼎的意念,虽同样以召唤起步,但其态度明显更加强势。更有压迫xìng。其吸收黄沙的方式也与上次不一样,不再需要置身其内,而是以抢掠的姿态吸收。反之,原本放置星台上的血鼎被三子撞到地底,此时喷出那股黄光、或许就是三子所呼喊的涅祖之意。鼎身随即被空中血鼎所笼罩,随即被“请”动。飘摇飞上了天。

    同一时间,所有人身体上吸力猛然消失,四方八面通通转移到一个方向:下方那只鼎!

    请求,要求,邀请,呐喊,还有不容违背的命令与喝叱。这么多感受同时涌来,十三郎视线中,地底升起的那只血鼎惊喜,疑惑,犹豫,抗拒,挣扎,最终缓缓飞上了天,与上方血鼎相接。鼎鼎相连的那个瞬间,一股欢悦强大的感觉油然而生,连带着持鼎人一同为之振奋,

    于是十三郎明白了,那是臣服。

    血鼎分家之后,每隔七百年归来一次,且受十名大修jīng血甚至魂魄;这么多年下来,每一只多少都生出几分灵智。如今机缘到了,它们因融合而欢庆,但需要分个主次。毫无疑问,十三郎的雪顶已经融合过一次,力量相对比下面那只强大得多,因此更加主动,更加霸道。

    “两只就可折服,若再融合下去,会不会生出完整意识,不需要人帮忙也能进行?这件事......有些不妥当。”

    体会到血鼎因征服同伴而产生的得意情绪,十三郎暗暗下定决心,如非必要,今后再不能让它继续融合。

    思虑与剧变同时发生,随着两只血鼎相互靠拢到一起,那团喷自下方血鼎、此刻已经有部分进入三子身体的黄光突然间停顿,遇到疑惑般回过头,东瞅瞅西看看,上瞧瞧下望望,好生踌躇。

    道理不难懂,那团东西是某种封印在血鼎内部的意志,在某种条件下被激活,并且进入到激活者的身体。此时情况有些怪异,一边是激活的那个人,另一边是意志主人的部分法器,也需要它相助,或则某种补全。

    真灵也有反悔时。当与自己息息相关,承诺或许就是一个屁,甚至连屁都不如。

    此外还有,十三郎的叫骂发出后,黄sè光团好似听到了一样,上下张望的同时还有扭头看向他这边的时候,一次,两次......次数越来越多,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不是?小爷只想让你别帮那只畜生,不是我想要!十三郎吓了一跳,连忙叫道:“回到鼎里去,那里才是你的家。”

    不管它是什么,总之肯定能让三子变得强大,且已经让他很强大,所以要阻止。十三郎的想法很简单,管它对不对,喊一声装装样子没什么不好,万一有用,冒充故人也无妨。

    别说,还真有用,但不都是好的作用。

    听了十三郎的话,黄sè光团好似受到侮辱,嗖的一声飞上了天,顺着血鼎融合的部位融入,但有一缕丝芒闪烁离开本体,抖了两次便来到十三郎面前,直接钻进眉心。

    “哎呀,坏了!”十三郎大吃一惊。

    “哎呀,糟了!”三子大惊失sè,随即如被十名大汉轮暴的母猪,发连绵无尽之哀嚎。

    “不!这不可能。不要.......”

    ......

    ......

    发生的剧变不止一处,十三郎要解决的对手也不止一个;较真算起来。血鼎并非当务之急,两名魔修才是眼下必须破解的杀身之祸。

    两大修全力出手,时间多少有些差异;伏波修士掀起水涛浩瀚,但因取水施法稍有耽搁,时间反落在后面。闪灵魔修之所以被蓝山喝出禁术,原因在于它取的魂魄不仅限于那些死亡妖兽,还有当场活取。

    修真界内,或应该说一个有秩序的修真世界里。活取生魂无论在那个地方都会被禁止,甚至被上层大那捉拿处死。休说什么道者无忌,任何世界都是塔形结构,任何有理智的人、包括神仙都明白塔身稳固才能长远,他们允许那些拥有强大的力量的人奴役底层,但不可绝对肆意妄为。

    所谓强大从来都是个相对概念,连真灵都被人砍了头。遑论一名修习禁术的大修。坤冥空有才华天赋,在魔域的rì子却很不好过,心xìng随之扭曲得不成样子。

    双眼之中猩红浓郁,坤冥神情疯狂中透出快意,指着十三郎如看一具即将化魂的尸体,大笑大叫:“九地之音蚀心葬骨。你给我去......”

    与其主人一样,坤冥的话到此为止;视线中,迎面撞过来一团火,只是看上一看,坤冥忽生出类似解脱与放弃的感觉。就好像这一生走到尽头,太累。终于可长眠一样。

    修习鬼道需要常伴鬼身,常伴鬼身意味着多少有些鬼气,只要是鬼气,没有哪个不对红尘向往,没有哪个不受鬼母王环的牵引;否则的话,它如何配得上闪灵族长老的身份,如何能被称为鬼道圣物。

    呃,此长老非彼长老,不是乱舞城的那位冒牌长者,而是全体闪灵族人为之尊仰的大拿!

    鬼灵停顿,地下钻出万鬼,但都在发愣;发愣归发愣,它们发出、或应说吸气的声音停不下来,嘶鸣声入耳即夺心魄,神魂摇动难以遏止,时间愈久,受到的冲击便愈发浓重。

    没有鬼物攻击,单单声音不能对十三郎构成威胁,但却苦了别人。血舞等人受创严重,此时此刻最是心神难以凝聚的时候;骤闻千万声凄厉鬼嚎,个个面sè更加苍白,身形为之摇摆不定,除枪王蓝山外,余者均有癫狂之兆。

    “嗷!”

    鬼音是伤害,同时也是激发,其声刺入心底,将灵魂深处种种**执念放至最大;几名大修各自都有自己难以割舍之处,其中又以血舞最为强烈,且因刚刚转换身躯,煎熬也最为沉重。

    赤红着面孔站起身,血舞的动作呆滞且透着诡异,一边吐着血,一边以双手在身体上抓挠,仿佛对那句躯体极为厌恶,要将其撕碎一样。其目光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时而悲伤难言,时而怒发如狂,正在疯癫难抑的时候,耳边突闻炸雷。

    “额昂!”

    驴喝声声,声声好似灌顶之雷!忘记出身的大灰重归战阵,登场即是一声棒喝之吼。

    与应龙九yīn并列,夔神chūn之吼!

    除非经过千般祭炼,没有生灵不被chūn之吼影响,区别仅在于轻重。这些鬼灵均为现场召唤,说白了就是一些入不得轮回的苦命鬼,虽猛虽恶,怎会不受chūn意?

    休说它们没有经过坤冥祭炼,休说还有手持鬼母王环的哑姑震慑,休说还有十三郎施展红尘之意为辅,便是没有这些,这些鬼灵简单到弱智的脑海也分辨不出夔神之吼的诱惑。

    执念?还有什么执念比生命的成长更诱人?还有什么人的执念比这些鬼物更强?

    曾记否,泗水河上一声断喝,大灰以区区六级都不算太完整的实力,生生营造出一场灭杀整支舰队的杀局。与那样的场面相比,区区一名大修召唤出的鬼灵算什么?

    算个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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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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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五章 :蝶变第二重

    片刻沉寂,如烟火爆发,战场之上嘶吼连天,千千万鬼物拥着一团,成就一块yīn云惨雾,造出一团笼罩全岛的咆哮漩涡。

    头连口口含身,爪扯头头咬口,纠缠难分彼此。鬼吞鬼,兽吃兽,yīn冷鬼物自构一片热火朝天。

    chūn雷为生,有生必有长,长到足够才可获生,很简单的道理。同样简单的道理,妖兽不通修炼之法,仅有吞噬之本能。若让妖兽不吃,什么灵物什么强大,通通一句空言。

    妖兽如此,丧失记忆的鬼物有何资格免俗,至于这些由妖兽所化的鬼物,除了吃,还能想到什么?

    吃亦有别,不会吃鱼,小鱼吃不了大鱼,大鱼吃不了凶鲨。世界必有规则,规则决定本能,希望成长的妖兽之魂将目光投向比自己弱、或者相差不多的同类,而不是那道召令所指向的对手:萧十三郎。

    每时每刻,妖兽之魂的数量都在增加,四面八方,地底海中,股股烟气升腾不休,涛涛鬼影cháo翻汹涌,目标齐聚zhōng yāng。

    “这是......这是什么......”

    目睹此景,闪灵禁修手足冰凉,神情再无一丝癫狂自得。仅以召唤威力而论,他施展的禁术如孩子手里的玩具一样可笑,数量等阶通通不在一个层面上。区别在于他唤出的鬼灵目标在于集体攻敌,不会在乎实力与对手相差多少;反之chūn雷所召的妖魂则是为了自己,为了冥冥中存在的那缕生机。

    一句话可以解释眼下:本xìng战胜且完胜修士神通。妖魂为自身而战!

    血域之魂不入轮回,那些逃过天罚保留残魂的不知多少。以此而论,再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积攒的妖魂数量更多,再没有一个地方比之类更适合夔神之吼,绝对没有。

    chūn雷炸响,一只只强大妖魂被chūn雷震醒,纷纷从各自蛰伏的区域动出,一路疾驰赶到战场,赶往这片它们本能选择退避的所在。大肆杀戮,大口吞食。

    孤岛以东,一条百丈怪蟒咆哮而来,吞吐烟云、吞吐着身边数之不尽的妖魂,摇头摆尾威势熏天,分明具有三分龙相。

    孤岛以西,三百丈怪鱼浮浪而来。阔口咧鳃头顶片有鸟翎,一吸便可清空周围。

    北方海面上喷其百米水涛,随后出现一座不比孤岛小多少的烟云之岛,蛇头龟甲四掌踩波,伴随隆隆雷吼。

    正南边,水下弹出一颗浓稠烟雾所化的球。八条触手长达千米,挥舞犹如八支扛天柱。

    “是它!”

    古鸣约一眼认出来那只如章鱼般妖魂,目光骤然凝聚。之前逃亡的时候,他没少与这种软体生物打交道,出奇难缠。这只叫不出名的妖魂比遇到的那些不知强大多少倍。看一眼都让他心神动荡,或许是、曾经是其族之祖。古鸣约此刻重伤若死。但他的眼光还在,很清楚假如遇到的是这头妖魂前世,自己休说与之战斗,恐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

    连沧浪星都有如大灰胖胖这样含有上古血脉的异兽,曾与上界连通的血域怎么少得了。东南西北四方霸主,均为古脉妖兽,生前超过八级,或许九级甚至更高!

    本可称雄一方,但不知为何死在海中,死后留魂但入不得轮回,只能在漫漫岁月中慢慢衰弱,挣扎支撑到现在。如今的它们,空有威势,实际力量恐不足生前之万一,又或更少。

    望着四兽咆哮的身影,人们似能感受到其心中的愤怒,魂魄中的悲哀,还有那深埋本源的傲骨,与至死不休,死后亦不肯甘休的滔滔怨恨。

    震惊过后,古鸣约等人四望周围,目光很快变得如那名闪灵修士般茫然,心里生出同样的念头。

    “闹成这样,该如何收场?”

    “搞大了呵......管他妈的,爱咋咋地!”

    等级越高,夔神之吼的消耗也越大,葬思之后神驴更加没心没肺,明明被掏空瘫软在地上,扔挣扎着抬起头大吼。

    “新四象啊师弟,别放它们跑了!”

    黑龙难登天,鲲鹏不化羽,玄武出不了海,鬼母离不开水,四方大妖之魂,新四象!

    ......

    ......

    鬼物吞噬如融合,片刻间小鬼便成大鬼,大鬼变成厉鬼,厉鬼努力朝鬼王转化,至于原本就是鬼王之身的哑姑......本就拥有最高灵智她是亿万鬼物中君王,王中之王!

    人为万物之灵,鬼亦如此,妖鬼为鬼,人鬼也是鬼,但与妖鬼就是不太一样。哑巴前世为凡人,修过几年锻体之法,连道的边都算不上。这样的人死后化鬼,天生带有一股人为之怯、修为之胆寒、鬼物为之羡慕苛求的天道戾气,称为极!

    区区凡人所化鬼物,诞生时孱弱不可立足,修士弹指即可令其消亡。然哑姑出世的时候,一方少主的宗鸣如获至宝,来自破天观的四目老人都因其有些眼红心热,可知其难得。

    极就是终,终便是结果,强大与否不能代表其价,本质上讲,哑姑之珍贵在于她是一颗种子,就好比一条弱不禁风的幼龙,远比那些强大妖魔更珍贵。

    六十年苦修,哑姑所经历的一切,哪只鬼物能与之相比?一甲子寒暑,破境称王的她初显峥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空有一腔倔狠而无力的山村野姑。

    “吼!”

    夔神之吼有时限,半香过后,浓浓鬼雾缓缓散开,喧嚣战场变得干净,清澈,显露出其中数条身影。惊人的气息从哪些身影上释放,朝八方席卷,群鬼迷茫之后陷入恐慌,纷纷四散奔逃。便在这个时候。一声沙哑但有冲天之志的厉啸自正中传来,伤势恢复大半的哑姑傲立当空。火红双眼如星辰,长尾垂挂如枪,如君王俯瞰周围。

    在其四周,四大妖魂齐齐震动,与另外五六十只异常强大妖魂同时抬起头,目光炽热,更有无边贪婪,与愤怒。

    人有人言。鬼有鬼语,哑鬼说的是鬼话,只有鬼才能听得懂。

    走遍沧浪、外域、血域三界,单以妖魂数量计,再没有一个地方能与乱生海相比,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如此集中,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聚集起如此多大妖。大好时机。哑姑发出召唤,召唤只属于自己御下子民!

    但她只有六级,或可算得上七级边缘,但还是六级。

    六级鬼王,向一群生前最少七级、部分超过八级甚至更高的妖魂发出最强召唤。

    臣服,或则去死!

    ......

    ......

    “吼!”

    二声吼起。鬼母王环脱离手掌,迎风化为百丈,并不停旋转。一股股氤氲的气息自环内涌出,如清风抚过山稍竹林,沙沙之声带着只有鬼物方可领悟的独特韵律。再次发出召唤。

    所有感受被那些气息笼罩的鬼物脸上均浮现出激动难耐的神情,本能告诉它们。那是可以滋养鬼身并供其成长的气息;片刻触及,身躯中不可消散的yīn冷气息似乎消散了一些,众多鬼物“生平”第一次知道了温暖为何物,心窍也似为之一空。

    灵智的召唤!

    鬼雾汹涌,不知是谁带的头,部分低阶鬼物首先承受不了诱惑,虚幻身躯飞起,抢头扑地朝哑姑拜倒,同时献出一缕魂丝。千百道魂丝聚合成团,哑姑毫不犹豫一口吞下,火红双眼更加耀眼,气息也为之升腾。

    俯瞰四周,哑姑目光依旧冷漠,然冷漠亦有区别,并逐一朝那些献祭魂丝的妖魂点头。得到许可的妖魂发出呐喊,呼啸中飞临母环,如浪cháo汇聚大海,成为其一部。

    顷刻间,鬼母王环再放三周,圈入的鬼物更多,涌出的气息更强烈,发出的诱惑也更强。更多妖魂随后涌动,拜倒,献出魂丝,加入到鬼灵大军的行列。

    天有有道,人有人法,鬼物自有其规;这个过程与修士收取兽宠有些类似,鬼王收下鬼奴献祭魂丝,自此不可再对它们胡乱吞噬,否则非但不能滋补,反会伤及自身。反之鬼奴认主,意味着终生以鬼王为主,不可行悖逆事。

    时间流逝,收取鬼奴的过程进行得极快;魂丝汇集如团如烟云,哑姑身上的气息也随之暴涨连连,目光越发明亮如星,身躯面向均随之发生变化。

    尾分双叉,身躯凝实,先为人,后为鬼,此番再度朝人形进化,如可逆之轮回。浓郁寒气席卷周围,哑姑头顶双辫幻化并且盘绕,渐渐演变为一顶虚法红环,又像一顶正在成形的冠!

    周围群鬼莫测,东西南北四大妖彼此相望,目光之中贪婪与忌惮相交,向往与不甘变幻,好生难决。假如此时只有哑姑,假如只有一只或两三只大妖,此地早已化成二重战场。

    上去抢?击败哑姑或许不难,然而她是有主人的鬼灵,身后有一个让群鬼为之生忌、同样拥有鬼物向往之力的活人!

    曾为大妖,化灵体后感触更加明锐,它们比最了解十三郎的血舞枪王都包含在内的所有人感受到更多。那个人身上,存有足足三股令鬼生畏的气息,不算多强大,但其源头不可触碰。

    不考虑这些,击败哑姑娘甚至她的主人又如何?周围群鬼凶焰滔滔,哪个得到鬼环,哪个就成为众矢之的,除非能够在瞬间完成认主,自此拥有震慑之力。

    认同召唤,认哑姑为主?堂堂**级大妖,认一个七级都不到的鬼王为主?

    犹豫中忽闻三声吼响,哑姑头顶光明大放,火一样的红芒与上方光华映衬,彼此相和、融合、徐徐交汇到一起,难分彼此。鬼母王环随之飘落,缩小,几番震颤后降沉至哑姑头顶,化成一圈寒玉般晶莹的圈,顶头两点支钗斜挂,赤云缭绕,恰似踩落雪山的凤与凰。

    惊天气息疯卷四周,哑姑身披火红纱衣,冷厉面容上暴戾隐没,第一次出现与其地位相符的庄严。母环之内群鬼呼啸,纷纷再度涌出欢庆,行八方朝拜之礼。

    凤冠霞帔,破阶建军,王威显。

    哑姑自此真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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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票呢?票呢?今天的票呢?

    不见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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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六章 :蝶变赌将来

    yīn阳两界,阳世以种族国阀为线,又有宗门联盟治理修家,共同构成、并且维护人家大律。yīn间作为轮回的另一面,自也少不了与之对应的规条律令。

    阳间生灵死后,亿万万鬼魂失去记忆,如何管理是个大问题。传闻中,冥界与阳间制式完全不同,最大区别在于不问其生前是人还是兽,只看魂魄本源中的那一点功勋,佛门称之为功德。

    以功德量来世,chéng rén成妖尚未定论,但可稍做考量。而在轮回期内,万鬼分属各地司衙消印灭灵,再由大小鬼王分别统御,成为一个个、又或一层层尖塔。

    鬼王由司衙册封,主要依据依旧是功德,部分鬼王强悍凶猛,也可凭自己的双手打下江山,并且自立为王。但他们比不得正令来得威严,对鬼物空有威慑,给不了可值期待的将来。

    鬼王治鬼,王上称尊,尊上还有君,司衙dú lì与争端之外,这便是阳世之人流传加上猜测的yīn间摸样。yīn阳相隔堪比天堑,生人入不得鬼道,鬼物难在世间长留,合一即为天道大律。

    传说是传说,眼前一幕才是活生生的现实。万鬼朝拜,霞帔披身,分明就是传闻中鬼王受封才会有的景象;假如这里不是人间,就意味着哑姑成为一方鬼王,执掌冥界内的一小块轮回。

    震撼么?当然。惊喜不?回答是否定的,大多数看到这一幕人、妖、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惊恐!

    原因再简单不过,血域这里虽然没有人。可它还是阳世啊!

    阳世出现鬼王册封,只能象征着一个结果:yīn阳合一有成。轮回已然崩灭!

    ......

    ......

    对修士来讲,鬼王更多时候意味着境界,根本不算尊号。凡是超过六级的鬼物均可称之为王,意思就是同为鬼王,实力有可能相差几个大境。比如此时聚集在孤岛上的数十只大妖魂,都与哑姑一样是鬼王,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人册封,没有鬼跟随。孤家寡人一个而已。再打个比方,当初十三郎得到那面魂魄,以及后来的鬼母王环,内中群鬼实力相差悬殊,高阶鬼物威慑八方,但它们仍旧不算真正的王,与低阶鬼物一样受到修士掌控。而不是自己统御。相比较起来,戏台上鬼王更加名副其实,号令、呵护、指挥群鬼,如君王与子民。

    哑姑破境,七级鬼王听上去厉害,在这里的鬼物中仍只算一般。当若考虑到她的侧封身份,意义迥然不。原因很简单,她是正牌!

    凤冠霞帔是认可,鬼母王环就是其领地,万千鬼物自冥冥中得到指引。意识到那个环就是它们可以安置、维护、助其成长也能帮助自己成长的家,从此再不是孤魂野鬼。

    司令。领地,子民,三重象征标志,阳世出现一只真鬼。

    “吼!”

    鬼王清啸,千万鬼奴随之呼应,千万双眼睛随它们的王一起巡看周围,俯视的目光望着那数十条鬼影,最后一次催促。不同的是,成就鬼王的哑姑似乎改变了不少,原本冷漠没有一丝怜悯的目光稍显柔和,声音中的韵味也与之前不同。

    臣服,或者离开!

    “嗷!”

    说不清哪只妖物带的头,数十只鬼王先后拜服,纷纷献出魂丝叩拜,逐一加入到人间第一支鬼王队伍里。千万鬼奴鼓噪呐喊,凄厉之音震荡千里,被围绕在当中的哑姑神情淡漠,气势也再度攀升。数十名大妖归属已毕后,哑姑身上气息稳定下来,如按照修士的标准衡量,或可粗算为七阶中段,一rì两重天。

    需要提到的是,收服群鬼对哑姑来说并非最最划算的方式,假如按照吞噬的方法计算,假如她能将这些妖魂全部吞灭,相信一定能再破瓶颈,一口气冲上八阶大限。当然那是理论上的情形,因为鬼物必然不甘于被吞噬,厮杀中损耗甚至受伤、又或则自灭等等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此外还有,这些妖物本为闪灵修士召唤而来,不必怜惜其命,更不会考虑忠诚与否。如今哑姑称王,得到一支大军的同时也意味着责任,若认为就此可以让这些鬼物送死甚至枉死,注定打错了算盘,大错而特错。

    天道有矩,鬼王亦有生死,甚至有可能遭到部下反制。阳世智慧也可用于yīn间,得民心方可得天下。一众鬼王归属落定,最终结果随之而来,新晋升的鬼王虽有怜意,威严气势却比刚才更强盛,其目光依次转向四方,淡漠的表情似乎在问:尔等如何抉择?

    黑龙看看鲲鹏,鲲鹏瞧瞧玄武,玄武哼哼两声,把目光投向最后到来的那只鬼母。被大灰称为新四象的四大妖魂与传统排列不同,最丑的那个才是老大,实力也最为强悍。

    鬼母静静浮在空中,水缸般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看了这么久,它当然明白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也感受到了冥冥中那道召唤。之所以还有疑惑,一来因为这里不是冥界,谁都不知道当不当得真;第二条是老话题,哑姑虽然破了阶,境界依旧太低。

    阳间就是阳间,疑惑得不到也不可能得到解答,决定却不能不做。鬼母认真思索一番,迎着哑姑的目光,轻轻叫了几声。

    它的叫声很奇特,有点象鲸鱼鸣唱,但没有那么长,而是如蛙鸣一样急促短暂,似在征询什么。

    哑姑听后坚决摇了摇头,忽改厉吼为人声,轻轻吐出两句话。

    “尔等且在环内蛰伏百年。百年之内我会破境,成功要你们献出一半jīng元,作为此次不敬之罚;败则自褪尊号,任由你们处置。”

    “吼!”

    轮到四大妖魂怒吼,几乎没有犹豫,各自划出鬼灵约咒,依次与哑姑定誓。与此同时,周围响起一片整齐的吸气声,大家均明白了哑姑的意思:与四方大妖立赌!

    百年破阶,相当于刚刚破境的大修士百年内化神;假如是修士,或比登天还难。修士如此,鬼物就更难了;而且别忘了,这里毕竟是阳世!

    看看四大妖魂的反应,假如不是肯定哑姑不可能做到,它们怎么敢拿自己的一半jīng元做赌注。

    “妈妈的,真搞大了啊!”大灰面孔上浮出几丝担忧,随即被凶狠所替代。

    “狗屁誓约!百年之后,灭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区区一个六级小鬼,她从哪里来的那么多功德?”

    坤冥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如傻了一样喃喃不已。他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越想不通就越觉得憋屈,眼里蕴含的疯癫之意也越强。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吼!”千万鬼啸回答了他的话,千万条鬼影扑向坤冥,迎来建军称王之后的第一战。

    一边是个对鬼道失去控制的鬼修,一边是有七阶鬼王领衔、数十名鬼王为将的十万大军,这样的战斗打起来......没什么意思。

    嗯,很没意思。

    ......

    ......

    一起发算了,晚上不一定有空写,写出来肯定也是放在明天发,大家不要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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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无耻啊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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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七章:化蝶有始,生灭成合。

    “的确没什么意思。”

    坤冥质问天道的时候,十三郎同生诸多感慨,对象一模一样,角度完全不同。

    别人不懂哑姑如何称王,十三郎知道。亲眼看着哑姑一步步走到今天,没有人比十三郎更清楚其经历,没有人了解哑姑看似冷漠木讷的面孔下隐藏着多少坚忍,与多深的智慧。

    就拿眼前这场“谈判”来说,换成十三郎亲自上阵,未必能做得更好。

    四大妖hún实力强横,潜力更加无尽,眼下情势如履薄冰,不能收服成为臂助至少不能变成敌人。然而鬼母王环就在那里,十三郎还需直面强敌,谁也不知道战斗将以何种方式收场;如最终两败俱伤,四大妖hún并非没有可能联手发难。因此哑姑提出约誓,以近乎不可能完成的赌博稳住妖hún,容其先占一百年的便宜。这样的赌注投下去,四妖hún无法拒绝,纵还有谁带着叵测之心,也难说服其它三个。

    这是真智慧。

    击杀包二爷的时候,哑姑只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实力不及对方,势力根本没有,经验更加不用提。结果她非但完成绝杀,且全身而退,称得上以弱击强之典范。

    此后经历无需细表,哑骨化鬼的经历注定了她是独一无二,再无那只鬼物可与之相比。什么坚韧狠辣通通不用提,单说一条:世人以鬼为残毒之物,事实也的确如此,然而鬼亦有智且需治,鬼物称王必含大凶大狠且又大慈悲,还有那只鬼物能与哑姑相比?

    此为大恒心。

    乱舞乱治十几年,十三郎亲自出面的次数很少,仅拿筹建学院以及林氏姐弟的教导匡护来说,哑姑居功至伟。否则的话,阳世生灵怎会与一只女鬼相处如至亲,非但奉其为长,还称其为姑姑!

    世间养鬼弄鬼的修士多,伴主噬主的鬼也不少,唯独没有那只鬼物以鬼身行人事,以仁道施辣手,以心术秤战力,以智谋安疆土。实打实地说一句,哑姑从不掩饰自己的鬼物身份,但又从来都心安理得地做着人才会做的事。

    这便是真强大!

    真智慧,大恒心,真强大,或许还有几分真仁道,这样的鬼物不称王,谁有资格?

    关于功德,最常见的说法是行善除恶,做不做得准没有人知道,但可肯定的是,假如这都不算,世间根本不会出现功德二字。假如yīn司度量鬼王的标准是功德,又有哪只鬼物能与哑姑相比?

    别忘了,十三郎前不久才与一家老小签订生死契,生死相随气运相伴,自然而然要分担彼此因果。换言之,十三郎的善就是哑姑的善,十三郎的恶就是哑姑的恶,再不分彼此。结果很难算,但很容易对比;前面的事情通通不谈,单单统计进入血域之后的所作所为,十三郎化解了多少万里的残念之hún?

    超度亿万亡hún,如果这样都不计功勋,十三郎绝对会选择相助涅祖,倾微薄之力,共同推到那个“邪恶的”天条大律。

    几者相加,哑姑称王看起来稀奇,十三郎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意外惊慌。相反他觉得tǐng欣慰,因为这说明yīn间有力量传入血域,也就意味着涅祖强塑轮回不得,逆天远未成功。

    称王意义重大,首先哑姑拥有了一只将来会绝对效忠于她的军队,其次因凤冠霞帔来自yīn司所赏赐,对鬼身助力也是多多。百年誓约并非胡乱而发,哑姑知道这家人注定不会再平淡中度rì,要么突飞猛进,要么干脆身亡陨落。此外还有一点,哑巴已经感受到那身衣裳带来的好处,平增三分把握。

    都是好事情,十三郎仍觉得没意思,或有些担忧。霞帔上身的那一刻,十三郎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内得子美帅的那点冥气少了许多,进而联想到一件不能不为之担忧的事。

    “哑姑称王,是否与美帅有关?冥界于阳间立鬼王,是否全部因为德行?”

    有四足的话在先,十三郎知道美帅与公子羽的身份不简单,焉能完全不做防范。连四足都不肯下杀手的人,十三郎不敢朝那方面想;与美帅配合,目的求个相安无事,让他早点办完差滚蛋。sī下讲这叫活人不与死人同路,说大一点,完全可以算成匡护人间大统。美帅与十三郎有交情是没错,可他与那位真君大人一样是个鬼,留在人间算怎么回事。

    现在好了,假如哑姑的事情与之有关,等若冥界在自己身边按放了一颗拔不掉的钉子,怎能不为之忧心。

    种种迹象表明,天道并未被完全隔绝,十三郎不明白,为什么涅祖还能搞出这么多事?除此之外,之前十三郎放声吆喝,本意只是míhuò三子,有用没用都懒得想;结果不知怎地真的惊动了他老人家,莫名其妙飞出一丝无法分辨的东西钻到自己的身体里,且与那只按进去不久的眼珠融合。

    没意思?带着这么多顾虑杀上战场,怎么打得好?

    自己面对的对手,很可能只是人家的一个喽啰,或许涅祖他老人家此刻正隐藏在某个地方,笑眯眯的表情望着这一幕,兴许与刚刚赏赐哑姑官衔的天道大人神交几句......

    这样的事情,能有多大意思?

    有心问问老天为何如此偏薄,十三郎寻不着对方,只好心里骂一句,咒一次,随后投身汪洋大水,直面另一名强敌。

    画分三方,他有他的那份任务,不但要完成,还要快,要猛,更要狠!

    “没意思,没办法,还得打啊!”

    ......

    ......

    伏bō百里,周围水面下沉三尺,两只手挽出两条玉带,化柱成龙当空轰鸣,足以让人想到两个字:浩瀚!

    以浩瀚对一个人,分明就是碾压与凌虐。然那个人非但没有退缩的意思,反与周身燃起大火,一头扎进那片汪洋。

    古有背水一战,世存飞蛾扑火;扑火是蛾之本能,背水乃勇士怀死志展开的绝地反击。今rì十三郎以火入水,当得上决死一击......

    “真猛士也!”

    大灰晃着脑袋不停赞叹,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安然mō样。习惯了十三郎战无不胜,他跟本体会不到师弟此时有多少无奈,更不会想到假如失败会怎么样,有没有可能被那两条水龙淹死,或砸成稀烂。

    水滔天,火狂妄,狂妄中亦不缺少智慧。真灵之火从不惧水,只会将其燃成火海。红芒透体,胭脂鸟未被狂涛吓倒,迎面撞碎两条龙头。

    白气喧天,如千万支箭矢一样八方飞shè,之后再被磅礴巨力压回,仿佛光线被硬生生按回太阳,yù活活将其撑爆!

    耳边只闻“嗡”的一声,千万支mì蜂化从喜舞,亿万之苍蝇盘旋粪池,又好似数万头野马奔踏莽原,碾碎一切杂音。顷刻间,火柱变成火团,火团变成火盆,直至变成一点火苗,火星......将熄而未熄,似熄又怎么都不肯熄,踯躅穿行,寸寸移向前方。

    不知多少吨巨压周身袭来,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被压扁,每一寸骨骼都在shēn吟,随时都有可能断裂,甚至被压碎。丹田内,三寸元婴盘膝而坐,身体好似八十老翁般佝偻,小脸憋得通红。

    关于水,世人多只知道其温柔的一面,很少了解其真正力量。滴水穿石为坚韧之极,抽刀不断为缠绵之极,润物无声为细腻之极,然当水势成涛,水xìng被jī怒的时候,浩dàng千里看到的平静,掩盖了多少摧枯拉朽。

    水火最不相容,最见不得对方肆虐;眼看着那团火焰在水涛中燃放,生生磨断两条水龙的半截身子,无需伏bō修士再做cāo控,整个乱生海都仿佛被jī怒。

    “吼!”

    冥冥中传来一声怒啸,连绵水带仿佛妖兽腾跃一样自海面飞起,一股股粗大如丝锁又像怪蟒般的水柱扭结在一起,盘旋飞舞与黄沙大地之间,汇成一把绞碎一切的旋刀!正当中,十三郎就像一点燃放在风雨之中的蜡烛,摇摇晃晃,闪闪点点,周围时而窜出舌焰,下一刻即被扑熄。

    绝不容其放肆!水龙咆哮,水柱轰鸣,其中甚至有一头头水中妖兽,代替乱生海发出同一道呐喊。

    “灭了它!灭了他!”

    从这个角度讲,十三郎不如将火焰收起来,纯以身体对抗水龙,情形或许略好。真灵之火固然狂傲,然而十三郎不是金乌,乱生海也不是一座潭一片湖或者一条河,而是比一整块大陆还要大的无尽之海。

    “愚蠢!”

    伏bō修士面lù惊容,心有怒气羞耻,嘴里发出嘲讽。他此时感觉到,涛涛水流竟已不需要自己添加法力,仿佛能够自主一样朝对手扑杀。jīng通水xìng的他明白,这是因为对方的反击jī发了水之本源,好似生死大敌。换言之,十三郎此刻的对手并不是他,而是他掀起来的那些水,那些拥有整座海洋为后援的水。

    为什么会这样?伏bō修士不知道。他看到十三郎的动作,发现他并非只在抵抗,而是带着某种思索,仿佛正在研究神通,以各种尝试寻找一条可行的路......

    干什么呢?

    “估计是活够了。”内心被羞耻填满,伏bō修士两眼通红,忍不住大喊道。

    “在找死吗!”

    “你才找死!”一道稚nèn孩子气的声音回答了他的话,黑丝自虚空中闪现。

    “你才找死!”大灰没力气,遂以嚎叫发动反击。

    “我找的不是死,是灭!”十三郎最有风度,言语中透着几丝振奋。

    话音落,水流断,汪洋变成火海,人在火海中畅游。

    ......

    ......

    年度角sè票,今天你投了没有。

    ......

    ......RS!。

第八百三十八章:破浪直击

    黑丝挥断滔滔水cháo,断不了的水流被虚空隔成两段,呜咽声中回落大海;十三郎压力顿减,同时也寻到某种窍门,恍悟开声。

    “水火不容,生灭无情,水火无法共存,在其道,更在其密。”

    “水无形,火无隙,无形无隙相遇,唯有互灭。”

    “这是常理,但......”

    周围条条火丝弥漫,片片股股水涛自火焰中流过,彼此竟似透明一样对过。十三郎仿佛没有了重量,顺着火丝流转,折shè,直至踏火而行,逆流而上,扶摇便是三百丈。

    不是一步乾坤,不是瞬移,而是顺火而行,有火的地方便是路,有火便有指引。

    得火六十年,苦修一甲子,重压之下,金乌遁法初显雏形。

    一步踏出汪洋,正对着伏bō修士近在咫尺的呆滞面孔,十三郎温和说道:“它是错的。”

    伏bō修士面如死灰,茫然问:“为什么?”

    十三郎随手招来一团水球,球内火意纵横,丝丝漫漫如分割空间的网。

    “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水,也是火,是生,也是灭,生与灭共存但不相触,就是混沌。”

    “混沌......是什么?”

    “混沌是个很复杂的玩意儿。”

    十三郎神情感慨,说道:“水有没有间隙?”

    伏bō修士摇头认真说道:“水无隙,润物无痕。”

    十三郎说道:“水无隙,石为何能过?”

    伏bō修士回答道:“水无隙亦无形,水轻石重,所以能过。”

    “水为什么会浑浊?”

    “有尘融入。”

    “灰尘是不是石?”

    “是......但它太小,太轻。”

    “什么是大?什么是小?多重算重?什么又是真正的轻?”

    “这个......需要比较......”

    “一团浑水,无论取出多小的一滴还是浑水。这句话对不对?”

    “......对。”

    “不如换种说法,相对才是绝对,且是唯一绝对呵!”

    思及先贤,十三郎再度感慨,说道:“石头永远比水重,世间没有绝对的小。灰尘虽小,但还是比与之等大的水更重;既如此,它为什么沉不下去?”

    伏bō修士额头有汗水渗出,挣扎说道:“是,不是......水可澄清......”

    十三郎轻轻摇头,眼里流lù出几分怜悯,缓缓说道:“澄清只是表象,再清澈的水里也有杂物,可以是灰尘,也可以是生灵,甚至可以是鱼。”

    伏bō修士神情惨淡,几番张口,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十三郎轻轻叹息,说道:“水有隙而无形,火最大又最小,有隙、无形、且无重,与有隙无形的水相遇,凭什么不能相融?”

    五指轻合,被捏在手中的那团水球飘洒而去,原地却留下了一团火。那种感觉,就好像十三郎握住的不是无形的火,而是一团湿透可以揉捏的海绵,其所做的事就是把海绵里的水分挤出去一样。

    如神迹。

    望着一点点水珠从火球内渗出,伏bō修士完全呆住,神情陷入痴mí。此时其双眼之中,猩红之意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如发狂凶收般挣动不已。

    每一次冲击,伏bō修士的身体都会剧烈颤抖,每一次反扑,其脸sè都变得更加苍白,随即又像放不下执念愤怒回冲,将那团猩红之意掩盖。

    任何专修一道的修士,心中必有痴mí专注,非此不能有所成就。此时此刻,伏bō修士就像个垂垂老矣的学者,生命最后关头发现了自己一直为之求索的契机,竟一时压下傀相之种的占领,重新拥有神智。

    不要以为这样可以解脱,只要他从思索中醒来,或者悟明白了其中道理,好不容易恢复的神智便会瞬间崩溃,陷入比之前更深重的mí失中。到那个时候,其神通威力必因感悟更上一重,实力陡升。也就是说,十三郎此时在做的事情,等若帮助自己的对手,生怕其不够强。

    jīng于谋断的十三先生不可能那么傻,事实究竟如何?

    ......

    ......

    “生灭道,生灭道,这就是混沌之始,或者一部分。”

    伏bō修士就在身边,十三郎随手便可将其灭杀,也可封印起来作为俘虏。但他好像完全忘了这件事,如伏bō修士一样沉浸在思忖中,自语喃喃。

    “也可能是一场骗局。”

    “骗局?怎么可能是骗局!”

    伏bō修士听到了这句话,大怒叫道:“事实摆在眼前,怎么会是骗局!”

    十三郎望着他,眉心一团虚芒闪烁,回应道:“看到的,未必就是真。”

    最后一滴水珠自火焰中渗出,未及离开便被火舌卷回,顷刻间化为虚无。伏bō修士为之一愣,眼中猩红之意骤然升腾,看起来,与那团暴虐火焰没什么两样。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伏bō修士疯子一样扑上去,完全忘记了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谁,抓住十三郎的衣襟拼命摇晃,哭喊般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它流下去?”

    十三郎轻轻掰开他的手,回答道:“不是不让,是它流不下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伏bō修士再次扑上来,怒吼道:“水有隙,火有隙,为什么会流不下去?”

    此时的他完全失去理智,就像一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嚎啕大哭,嘶吼连连。

    “刚刚我明明看到它流走,现在为什么不行!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是你搞的鬼!一定是你不准它走,你这个混账,你......”

    “不是我,你看错了。”

    十三郎眉心光芒愈甚,如镜子一样反shè着伏bō修士眼里的猩红,平静说道:“你的眼睛有问题,看不清东西。”

    随着话音,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团水球,又如渗透一样穿过那团火,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又突然中断掉。

    水珠再次被蒸干,烧灭成虚无。

    前一刻繁花似锦,下一时空间坍灭,整个世界昏暗沉沦,再无一丝颜sè。伏bō修士先是一喜,之后在一惊,一痛,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血后失声,伏bō修士如丧考妣:“我看错了,我真的看错了?水不能流过火,火也不能穿过水?”

    十三郎淡淡说道:“嗯,你看错了。世上哪有这种事情。”

    伏bō修士双手颤抖,念着:“那怎么办?水流不过去,我该怎么办?我的路该怎么走?怎么走......”

    十三郎冷漠说道:“没路可走......”

    “你骗我!你骗我,”伏bō修士突又陷入疯狂,扑上去大叫道:“你一直在骗......”

    十三郎沉吟说道:“除非......”

    “除非什么?除非怎么样?”伏bō修士喜极而泣,疯子般叫喊道:“需要怎么做?你快点说,快点告诉我!”

    十三郎眼里闪过一丝厉芒,说道:“你要看清它?”

    伏bō修士拼命点头。

    十三郎说道:“代价可能很大。”

    伏bō修士继续点头,更快,而且更用力。蒋凡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其身边,朝十三郎打着手势,同时传出神念。

    十三郎目光不转,举起手中那团火焰,对着伏bō修士的眼睛说道:“你的眼睛里有灰,我把它送入到你的眼睛里,这样你才能看清楚,好不好?”

    伏bō修士一愣,有些迟疑。

    十三郎作势收手,淡淡说道:“不想看就算了。”

    伏bō修士大惊,一把抓住十三郎的手,不再说话,只拼命点头。

    十三郎轻轻叹息,说道:“认真看着我,集中jīng力,千万不能分神。”

    不用他提醒,这么长时间,伏bō修士根本就没有眨过眼,泪流满面仍不敢稍动。他自己看不到,此刻其双眼已如十三郎手里的那团火焰般鲜红,流出的眼泪也像搅合泥浆的油漆一样浓稠。时间每过一刻,伏bō修士的视线都变得更加模糊,越是这样越是不敢分神,越是极力睁大双眼。

    在其对面,十三郎神情冷漠,目光透着凝重,诵念般缓缓说道:“看着这里,看清......动手!”

    一声断喝,两声闷哼,中间夹杂一道凄厉狂呼;待其落定,耳边又闻一道愤怒咆哮,还有兴奋压抑不住的狂笑,与长鸣。

    “好,好,好!”

    “难怪二师姐说十三郎不能轻视,真让本座吃惊!”

    ......

    空中,十三郎徐徐转身,眼里透着掩不住的疲惫,神情冷漠平静依旧;其右掌赫然握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如虫子般弹动不已。在其身后,蒋凡左手扣住伏bō修士天灵,右手食指点在其眉心,中间黑丝如牵引似灌输,牢牢连在一起。伏bō修士面孔抽搐不停,似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但强撑而不倒,亦不挣扎。

    三人对面,一名长发青年徐徐飘起,一头三面完好均写着赞叹,挑指说道:“不但把本座逼成这样,连八子合力、得师尊指点的傀相之术你都破得了,了不起,当真了不起。”

    十三郎没有直接回应,低头看看那两只拼命弹动的眼珠,五指轻合将其涅成肉泥,再点火烧成虚无。

    “我早就说过,山君门下没什么大不了。”

    抬头望着三子那三张脸,十三郎轻吁一口气,说道:“你也很厉害,比我想的还厉害。”

    “那当然,本座现在视你如蝼蚁。”三子随意晃晃与常人一般无二的身体,举手投足带出圈圈bō纹,似可开天劈石。

    “强大的感觉,真好。”

    ......

    ......

    一bō接一bō,投票,请投票;赞美,轻全赞。

    ......

    ......RS!。

第八百三十九章:三牲成虎

    “强大,你说你强大?”

    十三郎挥挥手,说道:“都过来都过来,列队见见三子大人,自诩为三生正统的山君第三子。”

    轰!

    无声有势,十万鬼奴轰然应诺,数十名六七级鬼王一字排开,烟云滚滚,yīn风呼啸,似连灵hún都可冻结。刚刚吞噬过一名鬼道大修,这些鬼王的气息均有所增加,呃,应该说有所恢复才对。乱生海yīn阳难分,大伙儿苦熬这么多年,没有一只状态全盛。

    活人血肉永远是鬼物的最爱,修士jīng血更如仙丹与甘霖,任何时候都不能拒绝。之前僧多粥少,一名大修远远满足不了群鬼的胃口;此番战机再现,鬼雾蔓延鬼cháo汹涌,十万道贪婪目光望着三子,仿佛他是一块肥美鲜肉。

    “你强大?”

    哑姑站在队伍的正zhōng yāng,神情冷漠没有一丝表情,望着三子的目光不见嘲讽,仿佛他是一只叫嚣与天斗的赖皮蛤蟆。

    “你强大?”

    五名大修纷纷站起身,站直身体,衣衫湿透发髻散乱,脸sè苍白得鬼都不如,神情好似刚刚登基的君王。

    小不点悄悄走过来,扭着身子不肯看三子一眼;大灰歪扭得比她还厉害,身躯打着晃走到小不点面前做严肃状,低声训斥。

    “每次都不听话,该打!”

    “要你管。”

    小不点吐一口舌头转过头,偎十三郎身边再不肯理他。

    赶路这段时间,十三郎绝大多数时间忙于自疗,zhōng yāng星台没怎么出过力的神驴充当坐骑,小不点与其混得斯熟。可惜熟归熟,神驴空有雄壮的身姿没有与之对等的气度,玩xìng或比她还重,哪里来的威严可以消费。

    自打分兵星台,十三郎里外忙个不停,连个清净地方都寻不着,小不点缺少磨练,对力量的掌控仍远远没达到自如,且随着xìng子朝人转化,时有自作主张之举。结果当然不会好,轻则法力紊乱许久不得平息,严重的时候甚至会震伤内腹。

    想想也对,可怜海螺一年难爬三十米,如今变成可以zì yóu飞翔的人,xìng子怎么能不活跳?想着这些,十三郎总舍不得骂,严于律己的大灰每每看不惯,忍不住要说点什么。结果通常便是这样,小不点将驴伯伯如衣服架子一样被晾到一边,根本不买账。

    “青chūn期啊......唉!”

    大灰无奈摇着头,嘴里嘀咕些妞妞不如小子好,叛逆的人生难伺候等等莫名其妙的话;神情之感慨态度之仁和目光之无奈,俨然一副cāo心劳力不讨好的nǎi妈面孔。

    空中嗡鸣震起,近万飞蚁呼啸而来,盘旋在十三郎头顶成箭矢状,锋锐直指三面人。面对两大修士的时候,十三郎并未将它们收回,而是追逐着三子所化的漩涡寻找战机,可惜彼时天变连连,用处不是太多。

    “你觉得自己强大?”

    胭脂鸟哼哼一声便又低头,其身体上披着一层水袍,火光经水珠折shè,如琉璃般璀璨。不管是火灵还是火妖,胭脂鸟这辈子都没有与水如此亲近过,其神情得意更透着几分好奇,顾盼自得。这是其主人新领悟的“神通”,无丝毫威力,纯粹显摆、顺带méng骗一下那个瞎了眼的伏bō修士。

    得此靓裳,爱美的傻鸟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空多看三子一眼。

    “你强大?”

    十三郎左右挥手示意安静,抬起头望着三子说道:“你一个打我们一群,还是我们一群打你一个,自己选。”

    ......

    “没错,你的人多。”

    三子神情不变,失笑说道:“人多不一定有......”

    “刘三头!你这个狗不如猪不闻牛不cāo羊不啃的畜生,埋到土里都找不出mō样的屎坷垃;你这个八辈子不出粪坑苍蝇都生不出来的蛆,鬼啃嫌臭虫咬嫌腥王八都不肯嚼一口豺狗迎风不敢行的......”

    突闻一声悲啸,瞎眼修士目中带血,两只手臂僵硬,如僵尸般平举对着三子方向,破口大骂。唾沫和着鲜血飞舞,声浪鼓起风涛几条,伏bō修士宛如十辈子没有开过口的唠叨鬼,洋洒一通好辞。

    “刘三头骗子*子乌龟王八羔子,你为什么有三只头,因为你爹是个老扒灰你你母亲是个老*子你nǎinǎi是个贱人你爷爷是个*公还有你大爷二姑生花柳三姨娘嘴上得痔疮......”

    凛烈气息瞬间一空,周围所有人,包括哑姑身边十万鬼众都为之侧目,齐齐倒退三步。

    吓的。

    ......

    一人喊出五百只乌鸦,一人叫出锣鼓喧天;至于他骂的那些话,别说矜持道家,市井屠夫都不好意思叫出来。

    人中奇葩,修中另类,亿万生灵难寻其一。

    群修失sè,群鬼失声,对伏bō修士的同情瞬间化为厌憎,仅闪了一下又转成畏惧。大家望着三子的目光有些怜悯,暗想假如他是因为这个才整治他,称得上情有可原。

    “神人啊!”

    大灰咧着大嘴,怎么都无法合拢,内心生出无穷悔意。神驴觉得自己简直白话了,跟着少爷装十三,结果画虎类犬,怎么都装不出那个范儿。不如跟着这位爷学习,甭管丢人不丢人,痛快!

    奇妙的是,作为被骂的那个人,三子三张面孔气到发白,六只眼睛都泛着苦,偏偏丝毫都没有喝止的意思,还带些幸灾乐祸。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伙儿一起听听。虽然本座承受的比较多,可我的抗力强,习惯了。”

    ......

    “刘三头......”

    “闭嘴!”

    距离他最近的蒋凡终于清醒,赶紧以禁法封住他的嘴,封住其修为,但没有封住其身体;临了还在衣服蹭了蹭,似觉脏了自己的手。伏bō修士全身不得动弹,不知多少污言秽语憋回到肚子里,脸涨得通红。周围瞬间清净下来,群鬼群修一时不得适应,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人出声。

    “人才呵!”大灰感慨道。

    “人多不一定有用。”

    没有人骂,三子松了口气同时有些失望,打理心情喟然说道:“之前我的人多,还不是被他们几个揍得灰头土脸。”

    这货真看得开!被夸奖的五大修士面面相觑,均不知该说什么好。

    十三郎接过话茬,笑着说:“意思是,你一个打赢我们全部?”

    “没有她的话,本座的确这么想。”

    三子感慨万千,指指哑姑朝十三郎说道:“哪弄的?能不能出让?”

    噗嗤!大灰一口痰堵在喉咙里,眼泪都差点呛出来。五大修士、此时应该说七大修士茫然不知所谓,刚刚有些清醒的头脑再度陷入混沌;那边伏bō修士连连摇头,示意蒋凡放开自己,并以目光示意,自己绝对不会再向这个没心没肺的三军弟子浪费口水。

    十三郎依然保持着平静,说道:“想谈判无妨,讲点实际的来。”

    不得不说三子是个很有喜感的人,这么荒谬的事情都能一本正经说出来,不和他商量都觉得不好意思。

    十三郎说道:“假如不能理个道道出来,我想试试能不能把你干掉。”

    “能不能”就是没把握,没把握就是赞美;被赞美的三子哈哈一笑,说道:“你我都是狠角sè,打起来很难收手,没有七成把握,本座建议你别那么干。”

    十三郎诚恳说道:“我会的,你呢?”

    “我?本座不想鱼死网破。”

    随意应了句,三子突兀收敛神情,认真问:“是不是特担心,特害怕,特别吃不准?”

    十三郎摇头,同样认真的表情回答道:“担心,吃不准,不过不害怕。我人多跑的又快,大不了死几个炮灰之后逃跑,你拿我没辙。”

    三子挑起拇指,赞叹道:“有道理,本座最怕你这么干。”

    十三郎轻轻一笑,干脆束起双手,不再开口说话。

    几番对答,周围人与鬼听得稀里糊涂,感觉荒诞、同时暗赞这两位当真是人才,针锋相对且都不怎么要脸。大家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战场格局已确定下来。看似强大的三子忌惮多多,不肯马上动手;反之十三郎坐拥十万鬼奴,还有一名化神坐镇,七名大修虽说气息奄奄,真拼命的话好歹是股强悍力量;然而不知为什么,他竟也不肯、或不敢发动。

    虎遇狼群是最麻烦的事情,十三郎这边可以算群狼,三子难道算得上猛虎?

    至于么?

    五大修士,包括蒋凡与伏bō魔修都觉得不解,都想问,可又都没问出来。他们当然看得出三子强大,但都不认为他能强大到令十三郎畏惧的程度,那句扔下大伙儿跑路......换成别的队伍恐已炸了锅,这里却依旧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因此而担忧。

    呃,或许有一个,伏bō修士肯定不放心,但他只有一个人且最最有可能被当成炮灰,不敢吭声。

    “厉害,真厉害!”

    三子留意到众人的表情,诚信赞叹说道:“一个非灵非魔的家伙能把这些废物训成这样,本座佩服!”

    不死心,仍攻心;十三郎有些无聊,望着三子一头三面的怪异mō样,诚恳说道:“再鬼扯,我可要动手了。”

    三子慨然说道:“好,讲点有用的。首先让你看一看,现在本座究竟有多强。”

    言罢三子抬头,举手,对空轻轻一拳。

    石破天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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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枪。

    ......

    ......RS!。

第八百四十章:三拳

    一拳打出一片天。

    三子挥拳,打开了黄沙,打出整三丈的一片天空。

    沙天自含阵法之力,三子一拳不仅打穿了天空,同时将那股无形之力消解。天空降下沙雨,随即变成一圈围绕??火,火光之中群修sè变,神情无比凝重。

    每个人都不能不思考一个问题:假如这一拳的目标是我,结果会怎样?

    三子破天不忘解释,娓娓说道:“我有三一丈,不多不少,讲的是均衡。”

    话讲得轻巧,带给人的感受是窒息,不仅因为那一圈的力量有多大、多远,更在于其jīng。

    拳力拳力,白了说就是一种力量,与法术神通一样,讲的就是cāo纵与境界。修为相当的修士,同一种神通境界也相当,然因cāo纵不同,实力才有千差丂比如十三郎施展飓风术,肯定比普通修士以同样的法力施展的飓风朂?、更细腻、更jīng确,威力自然更足。再比如他如以天绝剑释放剑气,威力远超枪王的那杆枪,但如离了宝物,十三郎以剑气对上枪王的枪意,一模一样的法力,恐连给人家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jīng,jīng准,jīng纯。

    三子一拳打破黄天,大家随之清晰地看到了天的高度:千丈!扣除海面间的距离,还有足足两千米有余。不说黄沙威力如何,不说拳劲如何jīng准jīng纯,单说其远,在场大修用自己最得意的神通对着空气打,,谁能达得到?

    枪王的枪可以,其枪意却要差一些;血舞的惊吼或许也可以,但其距离拉远威力必然降低。除了他们俩,其它人都不行。

    厮杏千万种,道理亘古不变;一寸长一寸强,拳头由肉搏利器变成一箭之地,三子已臻化境武尊、也就是化神。

    十三郎法体双修,当然明白三子这一拳意味着什么,诚恳赞叹道:“厉害,佩服。”

    三子笑了笑,说道:“再看这个。”

    言罢他挥手,还是轻轻一拳,打向远方空dàngdàng的大海。周围的人不禁生huo,暗想你打破天空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打穿海?那样的话还谈个屁,一拳可以打死这里所有人。

    带着疑huo,??着三子一拳打出,海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休说将海打穿,连一片bo纹都没掀起来。伏bo修士第一个忍不住,骂道:“刘三头你个畜生??!”

    听着像骂,实则为震撼,惊恐,还有绝望。耳边只闻轰的一声,所视所听骤差太大,群修双眼一睁一闭再睁开,再也合不到一处。

    海面陡然升起两条扛天大柱,赤甲长须,身姿扭摆中白雾升腾,赫然是两条苍龙!

    这是神通,这是神通啊!

    法体双休的修士打出神通不稀奇,三子之间就曾施展过苍龙之术,生生抵消了半箭威力。问题是,法力bo动呢?口诀法咒呢?这些都没有,那就昞?发?!

    随手一拳打出一道堪比掌天半箭的神通,哪个化神能做到?

    “假的吧?”蒋凡??着嘴,竟探出神识查看苍龙真伪。旁边伏bo修士跟着起哄,双惨白哆嗦着念叨,或干脆说是祈祷。

    “假的,一定是假的,偝

    怎么可能假的,这里是战场,又不是变戏法哄孩子的舞台。两人会有这种表现,只能说他们的惊惧超过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情:傀相!

    宁死不能做傀儡,千万年不得解脱的命运最悲惨;朱的人都有这样的勇气,遑论修行上千年的狠辣修士。不知不觉,包括血舞等人在内的七大修壤交换目光,神情渐lu决然。

    “居然是火龙。”

    十三郎目光同样凝重,表情还算平静,细心问道:“你怎么会是火?”

    三子哈哈一笑,说道:“羊为火,牛也是火,你连这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羊肉牛肉吃多了容易上火,十三郎也笑,说道:“火焰玩得这么好,大海之中很难适应吧?”

    群修瞠目,均在想十三郎莫非瞎掉了,人家的龙从水里钻出来,难适应?

    三子不回话,抬手轻轻一点;两条赤龙得到指令,咆哮着一头扎进水里,瞬间掀起大浪兼大雾,如有太阳正从水底升起。

    十三郎恍然大悟,说道:“明白了,你故意的,示威给我看。”

    三子莞尔,笑容竟有几分慈祥,与其jīng赤半身肌肉纠结的凶悍mo样实在不相配,挥挥手将赤龙消散,他笑着说:“也给他们看。不过你说的对,本座主要看重的昂”

    十三郎挑眉说道:“吓唬我?”

    三子目光“和蔼”,说道:“言重了,只想你把形势看得清楚些。”

    十三郎笑,牛头习惯xing地将小不点的身子扳已扳,嘴里说道:“我女儿,化神。”

    三子洒笑,说道:“威力强大,潜力惊人,掌握差了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座知道她已经有了伤,本座如初全力,其伤势必然加重,甚至会?

    后面的话不用讲,或可理解为三子不想ji怒,刻意留些颜面;十三郎默然,稍后指指头顶,说道:“还有两万飞蚁没动用,相加不弱于化神。”

    三子微微sè变,蒋凡跟着sè变,忽然转过头去。旁边伏bo修士面带喜sè,拉着蒋凡追问:“真的?真的假的?真有那么多?真?

    “闭嘴!”

    蒋凡气死了,心想怎么有这么不懂眼sè的蠢货,没见本座都不敢看吗。

    三子没留意那边情形,微顿之后恢复正常,坦然说道:“相当于化神不等于化神,本座形体已化,坚韧提高十倍,反之这些小东西一次最多投入十分之一,或许?”

    十三郎不能不承认他的话有道理,之前三子体型庞大,三万飞蚁完全可以同时发动攻击。此刻他如常人一般大,且身体远比刚才??,飞蚁效果大打折扣。当然,所谓十倍提高肯定是吹牛,就好像十三郎宣称还有两万飞蚁,真打起来,上哪儿找去。

    不知是不是被“还有两万”所惊,三子神情不像刚才那样狂傲,说道:“五大修壧?且算你的手下,他们即便能动手,剩下的力量还有多少,一成?两成?”

    假如没有之前那两拳,十三郎、还有血舞等人多半会反驳,宣称五人合一仍抵得上一名强悍大修。此时三子法体双合之后,放鸽子都能挨个将他们击杀且不受损伤,嘴硬都没低气。

    “至于他们两丝

    三子看了蒋凡一眼,微笑说道:“蒋凡的本事本座知道,可惜啊??源大亏,血域静养三十年,或许能够恢复实力。”

    没什么好辩,实话。

    三子目光在伏bo修士身上扫过,望着哑姑时神情转正,说道:“她厉害?

    “我x,还有我呢!”输人不输阵,挨个点评居然没有自己,大灰愤怒ting起xiong膛,四条tui趔趄站都站不稳,显得有些滑稽。

    伏bo修士紧跟着大灰叫道:“还有我,刘三头你个畜生王八龟儿子龟孙子??说了。”

    十三郎挥手喝止一人一驴,示意三子继续。

    三子无奈摇头,说道:“道友觉得,这种神憎鬼厌的人,本座将其炼成傀相,算不算替天行道?”

    “刘三夝

    “闭嘴吧。”十三郎淡淡说道。

    “呃?

    伏bo修士突兀打个寒噤,缩回脖子再不敢吭声。不知怎地,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被十三郎看一眼,满肚子的话突然被砸回去,舌头仿佛打了结。

    “萧兄厉害!这种孽障,大约只有先生才能制服得了。”

    先道友,再萧兄,又先生,三子的态度越来越客气,赞叹之后诚恳说道:“贵仆收下四大妖hun?

    “她叫哑姑。”十三郎纠正,说道:“可理解为我姐姐。”

    三子愕然,片刻后说道:“先生好心xiong,好气魄??福气。”

    认鬼为姐,世间绝无仅有。尤其是修士,某面比凡人忌讳更多,绝对不可能如此。当然,假如那只鬼的确是得到冥界司衙认定的鬼王,又不知多少修士抢着要攀亲。

    十三郎懒得辩懒得解释,说道:“讲重点。”

    三子点头,说道:“四大妖hun强横,本座相信百年之内奅?生一定有办法将它们折服。但你必须承认,眼下而言,它们更像隐患。”

    这话轻了,四大妖hun何止是隐患,根本就是四颗定时炸弹。它们虽与哑姑立誓,但非绝对不可以违背。比如哑姑相助十三郎与三子ji战,一旦重伤或不像现在这??,结果就会变得完全不丂违誓需要承受反噬,这个没什么话好讲,然它们能够在血域涅祖的眼皮底下留住hun体,本身就代表了很多。

    退一步讲,百年之后呢?四大妖hun的结局不见得能比现在好。

    句句扣心,三子继续说道:“假设它们旁观,萧兄以为余下这些鬼王鬼物,能够威胁?”

    “不知死活!”

    哑姑忽然冷哼,身躯不动,眼中红芒略闪;周围瞬间吹起yin风,十万鬼奴呼啸凄嚎,蜂拥将三子团团围住,只待它们的王一声令下,杀阵便将展开。

    十三郎再度挥手,叫停哑姑朝三子说道:“这你也有办法?”

    周围鬼势滔天,三子神情不变,闻言轻轻一笑,说道:“萧兄请看。”

    再朝哑姑抱拳,三子说道:“徂”

    态度客气,声音温和,此时的三子彬彬有礼,挑都挑不出错来。打过招呼,三子再度抬起手,朝身后轻轻打出第三拳。

    氤氲紫气忽显,依旧是瞬发。紫雾升腾的圣处鬼雾当中,无声无息,踪迹可寻。剧变随之骤起,被紫雾笼罩的鬼物妖hun破浪般翻涌,掉头扑向周围的同

    如见生死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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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八百四十一章:乱思有辱

    人会疯,鬼有狂,三子打出紫气缭绕,妖魂侵染即失神智,周围一切皆成敌。片刻时光,百米之内鬼物自相残杀,很快因互斗消亡。

    漫漫鬼雾出现一片洞穴般的空洞,周围群鬼嘶鸣,咆哮但畏避不前。围攻之势不功自破,哑姑脸上厉sè陡显,扬天一声凄厉长啸。

    “吼!”

    群鬼呼喝,数十鬼王神sè狰狞,四面八方将三子重新圈在当中;浓云翻,yīn风惨,浩荡攻势即将展开,终因一声有停。

    “慢着!”

    子民被杀,鬼王震怒,若非十三郎喝止,哑姑绝对倾尽所有号令复仇,哪怕拼尽十万鬼奴甚至自己,誓将三子诛杀。

    叫住哑姑,十三郎神情不再像刚才那样平淡,微微挑眉寒声问:“这是什么神通?”

    这是什么神通?众人同问,或者说,这是什么气?

    以效果论,看上去与夔神吼类似,实则完全不同。chūn雷为生,群鬼彼此吞噬但也会因此成长,说到底趋势会变强并且集中;三子神通显然不一样,发疯的妖鬼与周围厮杀最终完全消亡,什么都留不下来。

    十三郎动问,三子非但坦然相告,还详细解释道:“血域生灵不入轮回,死后只可化作残念,没有做鬼的资格。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有些妖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保留残魂,但其yīn阳并不分明。本座已得涅祖意志,配合羊身天赋癫意。令其归化本源。”

    羊身天赋,羊癫疯?病也能变为神通!十三郎沉默下来。不甘亦不愿相信,但又不能不信。

    周围轰鸣大起,十万鬼奴悲愤嘶鸣,声音好似在黑暗中飘荡了上万年,悲怨无可形容。三子神情不变,目光横扫淡淡道:“这是血域的规则,是尔等的命,有什么好抱怨。”

    鬼啸更悲。鬼嘶更怒,身为鬼王的哑姑反倒沉寂下来,目光冰冷轻轻挥手,将除数十只鬼王之外的十万鬼奴通通收起。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哑姑未向十三郎请示,十三郎默默沉思着什么,没过问。也未责备其自作主张。

    三子将一切收入眼中,目光微闪说道:“萧兄......”

    十三郎蓦地抬起头,说道:“说,你想要什么?”

    ......

    孤岛突然变得安静,不是因为少了十万只鬼,而是因为十三郎开了口。因为那句简短的话。七名大修面sè沉黯,目光均流露出不甘与愤怒,但又都觉得无奈;蒋凡与伏波修士神情惨淡,尤其那名刚刚恢复神智的魔修,此刻已然面无人sè。嘴里“三头三头”嘀咕不停,但其毒舌之上似乎缠上两截麻绳。吭哧半天仍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枪王血舞较为平静,唇角微挑似嘲讽又像自嘲,哪种都有理;蓝山等三人表情相对丰富,但都谈不上好,彼此交换目光也都是触碰后马上分开,似被烫着一样。

    “会不会?他会不会?会不会......”古鸣约眼中戾sè闪烁,时不时朝伏波魔修的方向看,又瞬间收回。他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逃亡的那一天,身后追兵紧随,身前希望渺茫,或者说不受自己掌控。在其身边,蓝山的唇须都在抖动,想开口最终仍只是叹口气,认命般等待。

    很有意思的事情,假如三子适才没有说过的“尔等都不能死”,假如没有三拳演示,七大修士最多决死一战,怕不怕都没什么好再怕。然而当对方已经表明过意图,当十三郎表达出谈判的意愿,他们不能不考虑一种可能:现在能够凑出来修士,刚刚好还是七人!

    于是众人......尤其古鸣约等忍不住要想:十三郎何苦费这么多力气救那个伏波修士?还有蒋凡?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大家都肯定一点,哪怕十三郎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他也绝对不可能将小不点、哑姑等人当筹码交换出去。

    xìng格强悍是好事,可此时大家不能不考虑一下,其它人呢?

    假如真的事不可为,其它人有没有这样的分量?那么是不是可以考虑另外一件事,假如伏波修士突然死掉呢?会不会让十三郎改回本来有可能改变的心意?

    古鸣约心里这样想着,目光朝那边的次数越来越多,内心竟有些紧张。百花不知何时留意到他,轻轻叹了口气,坚决摇了摇头,至于能有多大作用,或者反作用,谁也说不准。

    说到不可为,众人都不禁有些愤怒自嘲。就在刚才,大家振奋高昂,一句接一句一声接一声,“你觉得自己强”问得底气十足,话音铿锵有力,着实宣泄不少愤懑。老实讲,三子对其它人的描述基本准确,对五大修士的判断却有些偏差。血舞等身负重没有错,但如认为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未免言之过甚。尤其枪王,他还有最后大招没有使用,只不过那需要时间激发,且众人都不晓得。反过来讲枪王既可以有底牌,其它人未必没藏着最后的手段,若能通通施展出来并且击中,三子还不定会怎么样。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三子想到了这一重,内心早有防范同时故意贬低说给十三郎听,同时仍带有攻心的味道。既然是底牌,注定了不能随便说出来,因为那只会带来误解与更多猜忌,对扭转形势没有任何帮助。

    不管怎么讲,形势因三子三拳逆转已成定局。对其它人、尤其是鏖战至今的五修而言,就好像辛苦攀爬的旅人,费九牛二虎之力后眼看就要达到山顶,结果发现自己看错,那所谓的顶只是掩在浓雾中的一角屋檐;身已无力,前方还有更高更陡的绝峰等着自己,谁能不为之绝望。

    不是吗?

    那三拳当着众人的面打出来,做不得假,骗不来人。三子明明没有迈过化神那道坎,但不知为何其实力分明比化神修士还要超出,程度还不轻。

    这还怎么打?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完好,十万鬼奴被人家克制的死死的,先不说打起来会怎样,首先要十三郎、还有哑姑舍得牺牲。说到牺牲,神情到了这一步,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十三郎都已做了他该做、能做的事,谁也不好意思要求更多。

    正如三子所讲,十三郎的身份都未定,凭什么为了这些气息奄奄大钱儿不值几个的魔修拼命?众人盘算着,既而发觉事情正如所想象那样,十三郎意识到局势不妙,开始与对方谈判。

    三子强大且有大智慧,三拳或许也耗费不少法力,但从效果看,比与十三郎等人打死打活好太多。七名大修心里想着这些事,各自按照自己的标准猜测十三郎的底线,进而猜测自己的结局,再进一步推演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无一个人开口说话。

    谈判呵,其实很多时候意味着服软。同样的道理,谈判中发声需要实力做铺垫,七大修如今已成为七小卒,或干脆是七块筹码,自然也无需开口。

    死一般的沉默,独大灰怡然仍在自乐,趴回到地面放松蹄子与筋骨,稳如泰山。

    “自讨苦吃的蠢货,傻逼!”

    ......

    “本座......”

    估计是十三郎变得太快,三子一时有些突然,似有些话没有讲完;十三郎不愿再听演讲,接下去微讽说道:“化这么多力气费这么多唇舌,说到底还不是不想打,不想打就只能谈,谈不谈得成无所谓,听听总没坏处。”

    听了这句话,三子开怀同时不禁自嘲,坦然欣然说道:“本座的确是想多了,萧兄是聪明人,早就有了与本座联手之意......”

    十三郎挥手打断,说道:“谁说过我要与你联手?”

    三子愕然,说道:“萧兄难道不明白,你我联手,足以纵横血域,成就前人想都不敢想的大事?”

    十三郎摇头说道:“没有你,我一样能成就前人做不出的大事。”

    这话太难听,三子面sè微沉,说道:“看来,萧兄至今还看不清形势。”

    十三郎淡淡说道:“我看清了形势,但与你想的看清不一样。”

    三子微讽说道:“自信是好事情,可如果太自信,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十三郎平静说道:“目前而言,我想要的目标都已达成。献祭没办法继续,天灾就不会降临;你也看到了,我在乱生海穿梭自如,残念什么的根本不怕。至于死不死......”

    回头扫了几名修士一眼,十三郎转过身,淡淡说道:“你或许还不知道,血鼎融合之后,我以持鼎人的身份,基本可cāo纵他们的生死;换言之,最坏的情形是他们全死光,我怎么会死?”

    或许是实情,也可能是假话;可肯定的是,假如事实的确如十三郎所讲,有七名大修舍命加上他的恐怖速度,战与逃皆可自如,绝不会轻易死去。与此同时,十三郎的将事情拉回到核心,也就是那只合拢到一半的血鼎。

    三子知道这是试探,但没有话可以反驳,涩声说道:“萧兄这么讲的话,你我还能谈什么?”

    “谈生意!”

    十三郎毫不犹豫回答道:“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这边坐地起价,你那里落地还钱。还是那句话,谈成谈不成,听听总也无妨。”

    抬手指着血鼎,十三郎表情多少有些戏谑,说道:“人我比你多,鼎也是群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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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qidian.)m.qidian.阅读。)9

第八百四十二章:谁比谁傻,千刀万剐

    “二打一,血鼎融合之后,持鼎人大有可能还是我。我知道你想、也必须拿到血鼎,所以只有两条路。”

    十三郎收回手但伸出手指,说道:“第一是快点动手,把我们全部制服、或干脆杀光。”

    血鼎融合的过程中,队员会暂时失去感应,持鼎人也会变得若有若无,没有cāo纵其行为的能力。这意味着难以判断其归属,然而无论从常理讲还是用目光去看,十三郎带来的那只鼎气势显得更足,符文闪烁如赤阳当空;反之下方那一只虽也光华夺目,其姿态总让人联想到臣服二字,明显落于下风。

    由鼎思人,十三郎的话谈不上多有道理,但是很可能成为现实。

    总不能两个持鼎人吧?假如非要决个胜负,可不就是双鼎的主人机会更大!

    三子估计也这么想,冷哼未做回应。

    十三郎所讲的或许是实话,但也都是废话。假如这些人真有那么好杀,假如三子真的具有碾压对手的优势,何苦费力炫耀。

    十三郎继续说道:“第二就是和我谈,谈出一个让我满意、你也能够接受的条件,我会主动放弃血鼎。联手结盟这种建议不要再说了,什么飞升大道传承未来,提都不要去提。我这个人最重实际,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摸不着看不见,就算涅祖复活,亲自对我许诺都不行。”

    “一句话,只有生意,没有其它。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大家开打,生死各安天命。”

    听了这番话,三子沉默下来,良久没有再说话。

    星台之争发展到现在,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五大修士乘和平号攻岛,先胜后败落入绝境;后十三郎抵达,又一次重复这个过程,先胜后败,处境颇有些尴尬。而在叫破三子心意后,双方似又回到均势,一切重头开始。

    先礼后兵,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双方忌惮多多,谈判成为最自然的开端

    谈判这种事情,通常要看谁的底牌更多,仅极少特殊情况时,一张王牌便可拍死对方。对十三郎来说,血鼎无疑就是他的那张王牌。

    三子强横毋庸置疑,十三郎这边人多势众,虽状态不佳但也不能说不能与之相拼,乐观一点讲,谁胜谁负还是未知数。然而事分两面,此行十三郎的主要意图已然达到,若能就此全身而退,实在没必要非得与三子拼得你死我活。尤其就现在的状况看,结果多半是对方不死,这一方损兵折将是注定的,就连自己都未必能活。

    目光放远些,假如今rì能够平安脱身,时间每过一天,这支队伍都会变得更强大。三子没有星台布阵,一人成长如何能与八人恢复相比?这个角度讲,十三先生完全有理由退让,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无妨。只要能够休养生息,五大修士恢复实力后,大可慢慢寻找机会复仇。

    十三郎不这么看也不愿这么干,等了一会儿,摆明态度说道:“是谈还是打,你决定。”

    话说到这个份上,三子纵有不甘也只能骂他死脑筋,认命按照十三郎的思路走。扯谈也要有点样,总不能说自己的承诺比涅祖更有说服力。此时他不禁后悔,何苦费力气做那些表演,浪费法力不说,万一谈不成打起来,也失了突袭的效果。

    这是他想岔了,没有那三拳,十三郎哪里会这般客气,早已率众对其狂殴。

    沉思片刻,三子开口说道:“血鼎为轮回之宝,三鼎合一,其珍贵超越灵宝,或许从此都不会有遗失之滤。这样的宝物,本座怎么知道你是真心商谈。”

    很实在的顾虑。两人真真假假这番商量,七名大修虽谈不上借机恢复多少实力,起码可以吃些丹药稳固一下伤势,实在不行将法力调理得均衡些,好歹都是长进。换言之,假如十三郎借机拖延时间,谈他个三天五夜没玩没了,三子该怎么做?

    面对质疑,十三郎毫不犹豫回答道:“你且看好。”

    言罢一道红线飞往高空,周围风波顿起,无尽残念顺着融入火线,再顺着火线追过来,投火扑身涌入十三郎的身体中。

    众人都已熟悉的画面,三子面sè大变,厉声断喝:“渡化!你已得到玉蝶真法?”

    十三郎心念电转,回应道:“怎么,嫉妒了?”

    三子张口结舌,一忍,再忍到底还是忍住不再开口。

    十三郎有些失望,说道:“看到了?我不怕残念,不缺轮回之宝,所以不在乎血鼎。”

    实情?还是试探?三子咬牙摁住追问yù望,说道:“还有么?”

    十三郎点头,说道:“血鼎有护持之力,可你也看到了,我的战斗与别人不同,除了法宝就是肉身,神通几乎没有,所以同样不在乎。”

    压制修为压不了肉身,否则就不是规则,而是实实在在的神通法术。哪个能将神通施展到整个界面?休说真灵级,神佛都不行。

    三子嘲讽说道:“那是你无能,没有利害神通可以用。”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血鼎融合,假若被我得到它,就算cāo纵不了你的生死,至少可以隔绝护持之力。到那个时候,你还能不能向现在这么强大,能否这般嚣张?”

    听了这番话,三子忍不住抬头,看看那只仍在融合过程中的鼎。

    还不错,血鼎融合的速度相当慢,谈几句话的时间足够。此时他没有留意到,十三郎同样在暗中观察血鼎,脑子里不停转着念头,惊诧于二次融合似比第一次快了不少,且蕴含着某种风暴。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危险,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好似天劫之后甘霖即落,又似山峰倾斜,随时有可能轰塌成乱石。

    不知为何,十三郎内心略有不安,压下好奇决定加紧解决这件事,说道:“总而言之,我不在乎血鼎归属,但知道你在乎,所以别指望轻易就能拿走,准备好出血。”

    血鼎融合自古从未有过,若不亲眼目睹,谁都没办法做比较。三子不知道一二次融合谁快谁慢,只觉时间尚有余地,遂说道:“本座亦jīng通肉搏之法,适才若不是因为身躯庞大,你休想讨到便宜。”

    这算什么?没钱?舍不得钱?拖延?目的何在?

    哪种都不合理,十三郎皱眉之后挑眉,说道:“有信心最好了;不如我提个建议,我们两个单挑一场,输的那个自断jīng魂,谁赢血鼎就归谁。”

    石破天惊!

    休言周围修士如何惊诧惊慌,三子都觉得惊奇不可思议,骂道:“说什么疯话,认真点。”

    十三郎平静说道:“不是疯话。”

    三子仍愕然说道:“你不是不在乎血鼎?”

    十三郎说道:“我不在乎不等于它没有价值,不能拿来卖吗?血鼎融合成功,信不信涅祖会亲自找我买?”

    完全是胡说八道,三子气乐了也气疯了,反问:“不是说反正是你的,干吗要和我打?”

    十三郎振振有词,回应道:“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万一归你呢?”

    三子连连点头,严肃说道:“本座授天命,此事大有可能发生。”

    十三郎啼笑皆非,骂道:“说胖你就喘上了,要脸不?”

    三子没空在意他如何嘲讽,说道:“空有血鼎,若不能布置七星阵法”

    言罢其目光瞥向十三郎身后

    “真不要脸啊!顾忌点身份好不好!”

    十三郎恨不得揭开其脸皮看一看,笑骂道:“凭你的本事,抓几个人能以后多难,非得这样丢人?退一步讲,小爷到这里来,目的就是为了破坏祭献以便离开乱生海,若真的愿意把他们交出去,何不干脆号召大伙儿跟你玩命?”

    这是真心话,且绝对有可能发生。三子晃晃脑袋,估计是感慨人生里的意外实在太多,以至于让自己神智不清,嘴里道:“好吧不谈这个,本座觉得奇怪,难道就因为那点不确定,你就主动送肯这样冒险?”

    他挺客气,没说十三郎送死。

    十三郎不客气,豪情满怀解释道:“人为财死嘛!再则,谁说我在冒险?”

    三子好奇说道:“不是冒险你一人与本座比斗,还不是冒险?”

    十三郎认真点头,说道:“你年纪大,修为高,神通强,经验足,得让着我点。”

    轮到三子啼笑皆非,说道:“怎么个让法?”

    十三郎毫不犹豫,一口开出底价道:“自封修为,你不许使用神通,我什么招都能上。”

    千古奇谈!

    “呵,哈!”大灰险些笑岔气,挣扎着站起身准备看好戏;七大修士不敢、也不好意思大声笑,憋的肩膀一个劲儿的耸。哑姑与小不点都没笑,区别是哑姑为十三郎担忧,小不点纯粹是觉得爹爹的话有道理,对方不答应都不行。

    更有意思的在后面,三子左思右想沉默半天,说道:“不公平。”

    废话!大家觉得这货真傻,这么简单的问题要想这么久。万没想到三子接下来的话,绝对称得上慈骨柔肠。

    “本座总觉得不放心,好像有什么不妥。”

    “你有得选?”十三郎似已等不下去,仿佛与三子单挑占了老大便宜一样,急急忙忙想要抓在手里。 “要么真刀真枪玩命打一场,要么一拍两散。”

    “本座指的不是这个。”

    三子有些委屈,唏嘘说道:“先生本来就没剩下多少法力,这么点时间恢复不了多少,纵使神通又能如何?除此之外,本座自封修为,随时都可自我化解,难道你不怕本座违约?想来想去,这样对你太不公平。”

    群修面面相觑,目光茫然在两人之间来回反复地看,分不出谁比谁更蠢。

    “你会吗?”十三郎像个傻子一样反问。

    “本座一言九鼎,当然不会。”

    三子言罢捏决作势,一本正经说道:“要不要本座立个誓,比如天打雷劈不如轮回之类?”

    “别信,他本来就没有轮回!”伏波修士大叫着提醒。

    “好啊,开始吧。”十三郎嘴里应着,身体已从原地消失。

第八百四十三章:忍不能忍之忍

    虽千万人吾往矣,冲向三子的时候,十三郎脑子里不知有没有浮现出这句话:但可肯定,此时他干的就是这样的事。

    虽千万大敌,吾一人往矣!

    三子只是一个人,但比千万普通人加起来更强,身陷这样的局面,十三郎几经盘谋,最终得出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结论:群殴与自己一个人上,区别仅在于风险由谁承担,而不是战斗的结果如何。

    简单推演一下,一队人打对方一个,神通强大且能瞬发、又能随手破开鬼奴封冇锁的三子不可能傻到被围困狂轰:换言之,十三郎一方看似人多势众,多数只能与之法术对轰,很难攻击到其本体。

    小不点可以,枪王血舞或许也可以,哑姑可驱使鬼奴干扰,但也只是干扰罢了。可以想象,他们势必成为三子首选要击杀的对象,不折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司样道理,十三郎所能做的依rì是如现在这样贴身紧逼,与三子展开肉搏。

    占便宜还是吃亏?单以实力的角度考虑,十三郎毫无疑问吃了亏。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以言语拿主对方“逼”其接受这场赌约。

    无论从哪个角度,与十三郎一人相斗总好过面对一群亡命之修:可以想象,在没有把握一举将十三郎拿下之前,三子不会轻易背誓,虽然它足够荒诞。除此之外,目睹十三郎如斗牛一样扑上来的时候,三子心里忽生出一丝念想。

    ‘这样进行下去,自己如能生擒十三郎,岂非还有机会重聚七星,甚至能多出一个化神傀相,与一只真正的鬼王奴仆?”

    贪婪在蔓延。

    三鼎合一,小不点,哑姑,七大修士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三子忽然觉得,之前那些都只是考验与波折,此番才是自己真正应该珍惜的机缘。

    ‘机会啊!谨慎啊!”

    想到这些,三子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几乎控制不住要狂笑三声的yù冇望。与此相比,十三郎是犯傻还是抽筋、是计谋还是陷阱重要吗?不管怎么说自己只需要面对他一个,若连这都不敢赌,不如早点滚蛋拉倒。

    ‘切记一举成功!千万不能把他逼得太紧,要让他觉得有希望,要让其它人觉得有希望……。”

    望着十三郎扑过来的身影,三子将疑虑通通抛在脑后,提醒自己不要出太大力,尤其不要冒失施展神通。

    ‘先生如此豪情,本座焉能不奉陪。”

    心里转着念头,三子豪迈大笑,左手迎击,右手真的捏出几道封印法决点向自己。

    自封修为!

    咔擦连爆,两只拳头快速接近,鼓荡风雷吹裂了周围的风;没有神通绚烂,没有花哨技巧,没有躲避退让,如两头狂奔野牛撞在一起口视线中,天地猛的一暗又一次闪亮,两条人影如弹丸般反向弹开,随即如被弹筋连着一样呼啸相临,再次发生碰撞。

    轰!

    直到这冇个时候,耳中方才传来第一次撞击的声音,如雷鸣似沉木,身形为之不稳。

    ‘不怎么样呵!”空中,十三郎的声音略有得意,身形暴退又快速拉回,再次挥拳。

    一如既往的直接,一往无前的粗暴:没有身法,没有神通,没有『启航☆醉梦』躲避没有退让:给人的感觉是前方有座山,也要一拳拳打开。

    ‘别藏着,拿点真本事出来。”

    ‘如你所愿。”

    三子目光微闪,得意的司时不禁有些羞恼,挥拳增加两分力度。

    轰鸣再起,一圈看得见的波纹回荡八方,双拳交击的正下方,烟尘不起反齐齐沉将三尺,碾压为平整光洁的石面。

    优劣终于体现出来,三子后退仅三步,十三郎倒飞百余丈,唇边cháo红隐隐,似有小恙畏怯自内心起。

    ‘糟了!他要跑!”

    三子心里咯噔一下,几番咬牙方忍住借机解封施法的yù冇望,扬声嘲讽。

    ‘怕了么?”

    ‘怕你师尊!”十三郎大喝,返身再上。

    三子愕然,心想这是骂我么?不像,可

    ‘呵呵,不怕就好嗯,你要违誓!”

    ‘违什么誓?你以为小爷是山君门下,不要脸?”

    ‘你……。”

    近万飞蚁话成数十道洪流,四面八方将三子圈在当中猛扑:正前方十三郎一如既往地凶猛,双拳交错连击,不像刚才那样集全力与一击,但需要拦截更多次。

    突然增加这么多对手,又不能使用神通,还要控制力度避免对方逃跑,三子好一阵手忙脚乱:即便如此,他仍压制着释放法力的念头,怒喝道:‘是你自己说单人独斗,为何叫帮手!”

    一条人影两道拳风,瞬间变成四道、八道百余道,十三郎寸步寸行挥拳如风,回应道:‘我叫人了吗?人呢?”

    ‘你无耻之徒!”三子一个愣神,顿时被几只飞蚁扑入近圈叮咬几口真疼!

    ‘哪里无耻了?单人独斗,就是一个人对一个人;出尽手段,用几只蚂蚁都不行?想违誓你就说,反正山君弟子不要脸,小爷习惯了。”

    ‘我靠!”三子怒爆粗口。

    ‘我靠!”大灰一个翻身跳站起来,想了想又无力趴下去,心里默默念叨。

    ‘本神是人,是人啊!”

    都疯了吗?

    场外群修相顾茫然,彼此均从对方眼里看到猜想:莫非这不是生死厮杀,而是一场演至高冇cháo、但可重来的戏?

    ‘到底咋回事?”伏波修士东看细看,心里想你们的气节呢?节cāo呢?尊严呢?

    ‘岂有此理!”古鸣约闷哼后看看蓝山。

    ‘到底咋回事?”

    ‘仙子觉得呢?”蓝山看向百花。

    ‘妾身觉得先生必有其道理。”百花看向血舞。血舞连连摇头,目光看着枪王:枪王跟着他摇头,忽叹息一声坐下去,好生感慨,好生唏嘘。

    ‘这世道咳咳,真真是,岂有此理!”

    大家没有留意到,自从十三郎提出建议,随其一道赶来的蒋凡就再没有出过声,偶尔抬头,被大灰、哑姑还有小不点的凶狠的目光一瞪,忙又蹲下冇身去数蚂蚁。

    ‘这真是岂有此理!”

    轰鸣声声,噼啪连串,jī烈,凌乱,不似之前那样狂暴:三子在狼狈中坚持,所坚持的不是本事不够用,而是要不要全部用出来。

    面对着四面八方扑上来的敌人,三子好似化身百脚,身形扭曲变幻成无数残影,与更快、也更狡诈的对手厮杀在一起。虽有蚁后jīng准cāo控,虽然三子未出全力,飞蚁仍在不『启航☆醉梦』停减少,速度很快,越来越快。

    每死一只,十三郎都觉得自己好像被叮了一口,死一片好似被砍了一刀,痛彻心扉。

    十三郎也在坚持,理由与三子一摸一样:不是因为本事不够用,而是要不要全部用出来。

    十三郎在忍,三子也在忍,忍到将对方消耗到足够弱,方便一击绝杀。

    战斗有点搞笑,但是足够体烈。

    力量飞快流逝,飞蚁迅速减少,三子有了伤患,伤患渐渐加重,一点一点逼向临界的那个点,心却随之变得jī动。战斗中的他留意到,十三郎的伤势更重,气息正在衰退,速度比自己更快:至于飞蚁,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近万蚁群不足一半,且多数残缺凋零。

    飞蚁啃咬能力出sè、称得上变态,但其身躯还不够强悍:三子冇每出一拳,蚁群便像炸了锅一样四散飞逃,逃也很难逃得掉,纷纷震成粉碎。三子惊诧于此景,想不出这些蚂蚁怎会有这般敏锐的反应,足足让他多耗一倍的力量。

    打出几百上千拳,踢出数十成百脚,三子感觉到疲累,禁不住再次动起念头,思忖该不该把握时机,一举将面露疲sè的对手生擒。

    拿下十三郎,控制小不点与哑姑或不成问题,但恐不足以挟持七名大修。三子认定自己至少要保持一半实力,如今巳越来越近。

    ‘可以了,可以了,此时解开禁法,他多半也逃不了。”

    ‘不对,他没有动用过法力,他会瞬移,跑的太快!再等等,再等一等”

    三子不断催促自己,司时又不断提醒自己:此时的他,全部jīng力都用来观察十三郎的状态,将那些疲弱飞蚁的攻击忽视,甚至完全忽略。

    战斗局限在百丈之内,三子控制力量并开始节省力量,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反应不像开始那么快,身体神智有些轻微麻痹。

    他没有留意到血鼎融合即将完成,孤岛地下传来躁动,仿佛有凶兽挣扎yù出。

    三子没留意到十三郎眼里的凶芒,没留意到对手多少次恶狠狠咬牙,似在辛苦忍受着什么口他没有留意到其余人的动作,没注意到七大修士散开。

    三子没有留意到小不点的眼泪,大灰的咒骂,与哑姑越来越冷厉的脸。

    三子兴冇奋又觉得吃惊,吃惊于十三郎堪与武尊相Ps:但他不知道,十三郎何尝只能与武尊相比,而是货真价实。正因为如此,十三郎之前的举动变得更合理:三子此时不禁要想,难怪这家伙不懂神通,原来是把jīng力都放在炼体上。

    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直到现在三子都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控制全局,轻松便可夺来血鼎,甚至能将对手全歼。

    因为生死契,三子只需朝大灰打上一拳,就能轻松灭掉他一家口不是十三郎害怕牺牲,而是根本就死不起!

    三子不知道这个,假如他足够细心一定会觉得奇怪,十三郎在于自己拼斗的过程,连那只火灵都没有放出来过。

    ‘蓬!”

    数不清这是多少次相撞,十三郎身体倒飞,一路飘洒凄艳红绸:三子突发全力,眼中厉sè骤显,连周围飞蚁扑咬带来的剧痛都不管,双手朝胸口连点。

    ‘三世囚牢,北”

    三子破誓,毁约,神通将起。

    ‘塑灵千变,融!”

    几乎司一时间,十三郎倒飞的身影突然停顿,以绝对不符合常理的方式凝固在空中:无匹凶焰在胭脂鸟的嘶鸣声中释放,一司释放的还有闷炸胸膛的怒吼,与咆哮。

    ‘给我朵了他!”

    ……

    ……

第八百四十四章:血在烧

    喝声响,风暴起,七条人影当空扑下,十万鬼奴再次现身,当先数十只鬼王咆哮,可惊天,撼动地,海为之倒流。

    “刘三头!”

    孤岛周围,千米海面降沉三尺,玉带横挂,晶莹水绸泛着宝石一样的光,中间却闪着凄惨的白。苦忍至今的伏bō修士很想大骂三天三夜,但受时间所限,遂含血叫出他觉得最有力的一句。

    “**你祖宗十八代全家!”

    “山河图,碎山河!”

    黄天下,倩影曼舞,姿态中带着几点鲜血,透着几分凄然;山河成型又马上崩灭,带着画女的神、忧、思、愤,与被包裹其中的山君弟子,崩灭!

    “断,碎,吞!”

    古鸣约自沙天内冲出,赶妖鞭上染着血、燃着血,挂着的几人随之一道冲出。十三郎不在,几名大修以最最简笨的办法隐没在黄天内,只为骤然一击。一声悲鸣长啸,堪称至宝的赶妖鞭寸寸碎裂,化千万厉矢千万张口,只为击杀一人。

    “百兵请祖,刀兵杀劫起。”

    蓝山没有再如往常那样祭出仿佛用不完的宝物,而是随手粘断一根白发,就这样随意抛向战场zhōng yāng。看其mō样,没有人认为那道“神通”比顽童扔出去的石头更严厉;然而在白发脱手后,蓝山的目光骤然一黯,chún边带血皱纹陡深三分,宛如凡人瞬间苍老2十年。

    “九儿和血舞千愁,葬魔!”

    不伦不类一小句,唱出几百年不灭的眷恋与哀思。血sè漩涡起,大口朝下,锋锐向天,如锅,又像一个形状怪异的管材盖。盖子的zhōng yāng,枪王的chún如血一样红,脸却如纸一样白,其左手扣住右手,右手作势成枪。

    这才是血舞的最强神通,是其当年立下血誓时便已想好的名字。区别在于增加了枪王以身体化的一枪,还有对象不是魔修,而是试图cāo纵yīn阳的魔头。

    千万道光线织成了条,千万声呼啸挤成了团,小小空间簇拥太多神通,仿佛爆炒的豆子四处飞溅。然无论哪种哪道又或哪个人,都不能与那个如骄阳般燃烧的人儿相比。

    ......

    塑灵千变,圣族神通,融修士所擅的所有神通与一道,可夺天地造化。

    胭脂鸟的颜sè变了,因其身体里融入了太多亮泽,显得名不副实。飓风的青,火焰的紫,雷霆的赤,还有剑气的明锐与夺目。

    胭脂鸟的气质变了,它原是一种优雅、甚至称得上温和的妖禽;死后复生,诛杀不净,这只鸟在其主人的带动影响、甚至逼迫下抛弃本xìng,变得暴戾而且yīn毒!

    胭脂鸟的脾xìng变了,因为注入了真灵之火,火系妖兽本就具备的骄横一面rì渐放大,后因百战百胜,越发容不得受人欺辱。

    胭脂鸟的形状也变了,其身体正在收缩、聚拢、压扁伸长,急速向一支剑的形状转化。说不上什么原因,但施展出修道以来最强一击的时候,十三郎不知不觉选择剑作为武器,承载着他的怒,他的怨,他的悲,他的愤......

    刺向前方,一往无前。

    轰隆隆,天空响起闷雷;莎啦啦,海面轻轻摇晃;孤岛如醉酒的汉子一样开始起伏,好似乾坤即将倒转。那不是神通所导致,而是天与地感受到足以让自己做出回应、值得自己做出回应的召唤。

    悬浮的血鼎微微颤动,弥合处只余一线未了,鼎内传出两道,不,三道意志,如识别般在周围盘旋,一道投入三子,两道进入十三郎的身体。

    它们很快又退了出来,退出身体退回血鼎,随即展开厮杀与碰撞。

    很不幸,两名持鼎人融入的jīnghún虽都是一道,真正打起来的时候,还是二打一!

    “涅祖,你不公啊!”三子很快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为之凄厉大吼。

    “七八已死,二子负了伤,四五子踪迹可寻。”十三郎的嘴里流着血,眼里流着血,身体之上不知多少伤口都在流血。流出的是血,但又不是血,因它们流出后依然能化成火,一团团汹汹燃烧如怒吼的火。

    十三郎的神情还算平静,目光如同冻死了冰,嘴里说着比玄冰更冷的话。

    “这个是三子,请老师见证。”

    嘶!兽环内,银sè蚁后居然也流出血,流着淡绿sè的血;也在燃烧,烧出蓝sè的火。

    火光起,蚁后疯,随之发疯的是残存或者残废的不足三千只飞蚁。

    三千朵火焰升起,三千头顶着火焰的飞蚁,三千张燃烧着的嘴,还有一万八千只燃烧着的tuǐ,只向一人攻。

    血在烧!

    ......

    小不点没动手,不是她不想,而是战场已容不下化神一击。围绕着三子的身体,一处处空间如幔布被剪开,被撕破,被通穿;寂灭之风呼啸而出,卷着他,同时卷走了不知多少飞蚁。

    哑姑没有动手,她指挥众多鬼王将周围圈起来,圈它个严丝合缝,围它个水泄不通。三子纵有天大本事,纵能瞬发千万道神通,可他总得有那个“瞬”......总得发一下。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

    不知什么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四大远超在场之人境界但没有与之相匹配实力的妖hún主动走了出来,鬼瞳闪烁望着战场,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可以,哪个敢动一动,本王会先摧毁母环,再与其决战。”哑姑的jǐng告如她的人一样平静,透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与意志。

    “真没风度。”四大妖hún彼此看了看,纷纷为之悻悻摇头。此时的它们或许没有想到,这样的机会都不敢抓,如何能指望以后翻身?

    蒋凡也没有出手,但他变了身,此时正挡在大灰面前充当护卫,虎视眈眈。神驴对此颇为不满,但因脱力拱之不动,无奈从其脑袋边伸出脑袋,嘴里不停咒骂,顺带嘀咕鸟头没有驴头好看,更谈不上威武等等。

    之前三子不攻击大灰,因为他不重要;此刻绝杀掀起,十三郎要考虑另外一件事,假如三子受合攻仍不死,会不会走投无路拖其同门垫背,结果误打误撞将这一家子灭了门......

    那才真叫冤枉。

    ......

    冤枉吗?没有人比三子更觉得冤枉,他想不通,想不通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那七个人怎么能上天?他们怎么一点都不怕残念?

    呃,对了,萧十三郎,一定是他!是他搞的鬼,老早就做了手脚。

    “卑,鄙,啊!”三子仰天长叹,想对天倾诉此非战之罪,但已没有时间。

    这才真是冤枉。十三郎赶到之后忙个不停,筹谋如何对付三子都来不及,哪有功夫理会其它人。之所以如此,完全是七名修士自行商量的结果,只不过上天前曾经通知十三郎,等其下令罢了。

    分兵时十三郎给众人补充过红尘意,本意防范不时之需,结果没机会用。现在好了,五大修士不惧残念,以赶妖鞭连在一起再由一人浮空定位;如此一来,任它空间如何转换,几人只管与黄沙冲击对抗,只待十三郎喝出杀字,再用鞭子扯下来。

    奇妙的是,不知是不是战斗打的太久影响了天空,又或血鼎合一后令其退避,孤岛之上的黄沙流速很慢,且威力远不能与平rì相比。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因此省了不少力,声威更足神通威力更强,自己活下去的机会也更多。

    有人笑必定有人哭,刚刚解封的三子yù哭无泪,来不及思索,需即行果决事。

    “三道双杀,给我破!”

    ......

    吼声起,血狂喷,不是用嘴,而是整张面孔。

    三子三头三面,三生合一后变成一头三面,此时再次合而而一,便得与正常人一样的一头一面,但是两个大洞。

    牛羊两面同时坍塌,仿佛被锤子砸进去一样凹出坑;其深足以让人怀疑它们是不是连接到一起。鲜血燃烧化成神通,且正如十三郎之前所问、三子所承认的那样,他的本属神通不是苍龙也不是紫气,而是如十三郎一样:火!

    惨绿sè的火焰汹汹燃起,烧出两条龙,顶着的却是牛与羊的头;双龙盘旋头面含威,三子身躯再度缩小七分。如今的他仅有三尺长短,猪面前伸爆出满口利齿獠牙,直shè十三郎,与那支剑。

    恨极怒极且羞耻之极,三子此刻大彻大悟,对周围的敌人不管不顾,誓言击杀一人。

    “本座要杀了......”

    话音忽顿,三子首先迎来的并不是那支剑,而是一颗珠子,一颗青méngméng水漫漫,一看就知道必定是绝世珍稀的宝珠。

    “好漂亮的珠子。”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充满杀戮的三子心里忽传来一阵温柔的感觉,仿佛有chūn风拂过耳畔,liáo起发丝,泛着旖旎的感觉。

    三子为之一愣,抬头忽见两道狡黠目光,与一张稚nèn且透着得意的脸。那张脸的主人有着与之年龄身高完全不相称的体型,婀娜多姿,但总是扭着身子。

    “好漂亮的女孩,不对呵,她好像是敌人......”

    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三子随即被那股窒息的感觉所包围,凝目发现那颗珠子已经融入到绿sè火海之内,顿为之惊恐,直至完全绝望。

    “该死的,这是水灵珠!”

    ......

    ......RS!。

第八百四十五章:血葬!

    有些火,水是浇不灭的;有些水,火是烧不开的。当烧不灭遇到烧不开,只可能发生一件事。

    灾难!

    画面难以描述,水火相遇的那个瞬间,刚刚承受jīng神冲击的三子亡hún皆冒,停下向前的势头,硬生生折出一个直角掉头上窜。身前身侧,水灵珠骤然膨胀,仿佛被无数只手捏出表皮往外拉。

    耳边只闻轰的一声,随后两声凄厉哀嚎;由两条怪龙盘绕而成、不留缝隙的圈子上,出现一个洞。

    一个被水灵“球”填满的洞。

    那其实不是洞,jīng纯至极的水xìng魔力全速释放,但被火焰排挤不得出、彼此湮灭后形成的一片圆形空档。爆鸣声声,两条怪龙的头消失一半,盘绕的身体仿佛打着补丁的破布,此刻休说拦截飞蚁剑矢,撞击城门的柱子都能畅通无阻。

    “卑鄙!畜生,畜生啊!”

    水火互灭,三子表情如丧考妣,实际上毫发未损。严格算起来,水灵珠虽为天地至宝,但其诞生时间有限,承载的本体仅为一只七级龟兽,不该令三子如此惧怕,更不要说伤其xìng命。关键在于此时三子四面强敌,哪有余力、jīng力、法力与时间清除这个不能不清除的刺!

    不清除能行吗?水火不相容,除非他不用神通,甚至连法力都不动,否则一定会起冲突,注定会彼此消解。十三郎研究了一年多都搞不定的东西,抽一丝水灵力都需要很久才能化解,三子这个时候碰到天敌,假如能够轻松破解,那才是天道不公。

    假如在平时,三子本属虽为火xìng,遇到水灵珠仍算得上一件天大喜事;时事所逼,现在的他哪有半点寻宝的心。更要命的是,十三郎不顾自身受到伤害,放出水灵珠的时候便已送入一道火力,等于将它变成一颗马上就要爆炸的球!

    将天地灵物这样使用,只能说三子遇到的对手太狠毒;为了一击必杀,为了不给他一丁点逃遁的机会,十三郎宁可自己先受伤,也要让他lù出破绽。

    “疯子,你这个疯子!”

    水灵珠扩散如一面透明的镜子,视线中一道剑芒呼啸而至,其背后是一只稳若磐石的手、与两只平静令人心寒的眼。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冲如灵hún渗透心腹,再也难以驱除。

    十万颗痱子同时炸开,三子全身汗毛倒竖,皮肤好似起了bō浪一样不停抖动,怎么都遏制不住。

    呼啸声声,来袭的又何止那一剑,周围全是神通闪耀的光,到处都有冷漠冰冷的眼;一时间,三子心里生出“与全世界为敌”的感觉,仿佛这不是一场厮杀,而是承受九重雷劫。

    “嗷!”

    鲜血再飞,三子折转方向,抬手毫不犹豫在心口连点数十次,同时张口喷出一口绿油油的气息,还有一条金sè丝线。

    “三生有祭,请涅祖真意!”

    随着喝声,鲜血成芒融入火圈,两条怪龙重新变得旺盛,嘶鸣声声扑向放大几百倍的水灵珠;金线吸收将那口绿sè气息吸收,迅疾化成一条金sè的带,如缠绕在其身边盘绕,速度并不快。

    冥冥中一声叹息响起,蕴含无尽沧桑,直接回dàng在每个人的心里。

    “祭品......不够。”

    噗!三子张嘴喷一口血,身躯再缩一圈。

    那是他的心血,心头血。

    凡间有知,牲畜有灵,活取生饮心头一点血可去百病,最最珍贵不过。三子本质是高阶妖兽,心头血不止一点,是一口。痛失心头血,三子不仅损及根本,身躯也再度缩小,此生难有道缘。

    与涅祖真意相比,水灵珠就像宝石面前的玻璃球。如今被迫放弃不说,反过来变成另外一条吸血鬼,逼着他献出本命之气,还说不够!

    数百年准备,无尽生灵祭献,不惜背师叛祖,同门反目;多少苦心化成流水,多少心血化为乌有;到头来两手空空不算,自己还要成为祭品的一份!

    “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啊!”

    哀嚎声声,三子仍需为活命挣扎,其双手再次朝xiōng口急点数次,再喷一口绿sè气息。金芒大盛,丝带扩展,三子身躯仅余半尺,被金芒包裹呼啸而上,正迎上头顶那片血sè漩涡。

    改换方向,三子放弃了击杀十三郎的念头,甚至不敢与之发生碰撞。此时他留意到,十三郎空着的那只手上不知何时又多出十几颗银灿灿的球,释放的气息足以令天地变sè,万灵俯首纳拜。

    还有底牌!他居然还有底牌没有用!那种气息中包含的恐怖与威严,分明只有涅祖真意才能与之相比!

    假如不是在战斗,假如时间、环境允许,三子只想大哭三声,哭自己命运悲惨,哭自己遇人不淑,哭自己为何遇到这种对手。

    对手太狡诈,也太yīn险,且太狠毒,最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萧十三郎实在太无耻!

    “没意思,与这样的人为敌没意思,本座......走了!”

    带着怨念悲愤,带着失望不甘,带着惊恐带着绝望,三子咆哮声声,冲天而起!他相信自己仍能活下来,涅祖真意不是神通,而是连接整个血域的规则之力。对手的神通再强,攻势再狠也不可能攻破!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半尺小人破空而上,对自己叮嘱着。

    ......

    金sè的球,球外火龙旋绕,周围千万汹cháo澎湃。

    始终追逐的已然是飞蚁,三千点蓝sè火焰如三千盏跳跃的烛,点点点点点......点出一颗颗蓝星,一处处伴随火龙的花。

    花jiāo艳,花清透,中间时而绽放出一缕一丝一点点红,如猎人shè出的箭矢轻轻刺入血肉宝并不饱满的身躯。

    点缀的美。

    玉带拦腰,千米海水淹不死两条龙,水雾缭绕不似仙境再现,反像污泥蒸干化灰;丝云散尽时,金灿灿的小人身上仅余一层粘附着的火膜。伏bō修士口喷鲜血,一头自云头栽下,嘴里仍在骂。

    “刘三头你个乌龟王八孙子......”

    污浊之美。

    山河成,山河乱,山河崩塌山河碎,与之一同碎裂的是那层火膜;金芒震动,空中舞女身形陡颤,chún边带血冉冉而落,liáo人,但不忍去看。

    凄艳之美。

    一根发丝传透重叠,银灿灿仿佛从皎月上采下的一缕光;光影闪烁画出一个小小的圈,悄悄画在半尺小人的头顶,轻轻粘粘朝当中收紧。金芒大盛、跳跃、弹缩无数次,银光灭,金灿灿的当中留下一圈磨不灭的银,好似一只刻意镶嵌的发箍。白须老人空中跌落,喷洒几百年舍不得吐出的那口气,好似回光前的那次回眸。

    沧桑之美。

    千万张口千万支箭,千万声呐喊千万道嘶吼,宛如六面沉墙围堵一颗呼啸的流星;流星穿过,光泽略有暗淡,沉墙溃散崩灭无形,伴随一双洒血仍留冷笑的眼。

    yīn戾之美。

    臂成枪,指为锋,铁枪刺中那颗金sè的蛋,擦出一溜火花与白骨。指化灰,掌化血,臂成肉,肉磨汁;金蛋上、银芒间出现一条小小裂缝,看不清,但的确存在。枪王飘飞而去,单臂如枪身躯似枪,连断臂飚shè的鲜血亦如枪;惨白毫无血sè的面孔上,竟透着几分满足。

    豪烈之美。

    漩涡如血,苍穹替代,当空一声厉吼,刚刚夺舍的身躯再次炸开。血更浓,sè更明,血sè漩涡中出现千万把刀。

    千万把刀徐徐旋转、铺开,宛似千万朵无染百莲;莲内一名长发女子,在刀丛飞舞。

    “九妹!你敢杀我!”

    三子呼号凄厉,血肉模糊的猪面上满是惊恐。山君门下无尊长,所有人的前辈有师尊,三十七子无论前代后世,皆以兄弟姐妹相称。

    长发女子没有回头,衣袂飘飘轻歌曼舞,素手时而在莲内采摘,摘下一颗颗珍珠般的泪,与花。

    白莲飞起,重新化作千万把刀;刀势成漩,漩飞一层层金芒,漩出一层层血。血sè漩涡迅速暗淡,变薄,变得清淡;女子的身形轻轻晃动,忽然裂开成为两份,成为两个紧紧相拥的人。

    “不要,不要!那件事与我无关,你不能,不能......啊!”

    双人对舞,漩刀更烈,金芒快速削弱,直至七万三千六百零一刀......蓬的一声,金芒崩溃,重新凝聚成一条金sè的线。

    冥冥之中叹息再起:“妖妃血志......原来她就是你选的人,只可惜......罢了,念在往rì情分,本尊让你这一回。”

    音落,金似闪烁呼啸而去,直奔融合完毕的血鼎而去。

    “不!”

    余下漩刀不多不少,三九二十七把,把把剔骨,把把剜心。三子浑身浴血,片片皮肉碎骨翻飞,一团肉泥中不忘哀嚎。

    “贱人,你这个贱人!本座不会死!你会死,你会受到师尊诅咒,死也不入......”

    哀嚎就此终结,那团碎肉炸飞成雾,追着金丝的脚步冲向血鼎。

    “你不配!”

    断喝与十几道霹雳同时炸响,煞灵球开裂,血sè雾气为之一顿,群修之中最强一击、塑灵圣族神通此时降临。

    一切为之终结。

    ......

    不,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血鼎忽传震动,孤岛剧烈摇晃并徐徐沉入海底,天空陡然降低百丈,再如掀开的盖子一样豁然开朗。四周海水齐齐倒退,脚下一道百丈光柱轰鸣,渐渐成势,yù冲天而去。

    “yīn阳合极,祭献不足,三生路......不开,转六道之门!”

    冥冥中再传威压之声,好似苍天对一群蝼蚁开口。群修失sè,群修彷徨,群修面面相觑;再无一丝力气的他们相对苦笑,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十三郎,看他如何安排。

    安排什么?十三郎根本没心情理会,因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一把捏碎三子残hún,身躯几番颤抖勉强站稳,十三郎对空大喊。

    “血千愁,别忘了你的誓言!”

    ......

    ......

    还不投票?过分了!

    ......

    ......RS!。

第八百四十六章:月至葬时圆

    血sè急收,长剑重新变回胭脂鸟的mō样,退cháo般回到十三郎的身体内。

    塑灵变伤人伤己,全力释放等若燃烧生命,对道基损伤难以估量。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个称得上逆天的神通实际分成两部分,一为变,一为融。若不能、或根本没与对手接触,多少还能留点力。

    当初冷玉在泗水河上施展,原本当场就会因为jīng力耗尽而死,但因对手早早称降,冷玉得以保留一部分本源,为后来的燃烧留下些种子。

    十三郎准备拼命,但没想过真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当年面对四足,他已施展过一次塑灵变,之后更曾无数次回味琢磨,经验也比冷玉足。因此在释放的时候,十三郎本就保留有三分余地,后来发现群修纷纷展开绝杀,三子命在旦夕,自觉或不自觉都已做好散功的准备。

    散功不易,但比白白释放的好;当然散功不等于什么事都没有,如此这般一番周折后,十三郎积攒半天的法力流失近九成,jīng力更是亏损得厉害;好在本命jīng元大多保留下来,代价虽然惨重,还不至于影响到修行。

    得到回补,十三郎脸sè不像刚才那样苍白,神情却异常凝重。因为他知道,血舞快要死了。

    连同与之融合的九子残hún一起,真正死去。

    “下面的事情不用你cāo心,鬼灵芝包在我身上。”

    左右手连连打出禁环,千百道环内封着一团青méngméng但透着绿意的雾气。不知道为什么,水灵珠与三子所施展的本命之火融灭后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化成、或者说留下这样一团莫名其妙的东西。十三郎此时没空研究,只好尽己所能将其封印起来试图保留,至于能不能做到,只有天知道。

    “不要说什么痴情同死之类的蠢话,我告诉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死亡,找死是废物才干的事,只会让我看不起!”

    要救人,首先要被救的人愿意活下去;血舞九子相拥赴死,别人或许觉得情深意重,在十三郎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傻*行为,不能不为之痛惜。

    “我知道你还有后代活在世上,难道就这样扔掉不管?”

    挥手命令哑姑收起鬼雾,十三郎以最快的速度将一家老小连同三子留下的戒指收起来,同时命令蒋凡带着几名动弹不得的大修聚拢到身边,诚恳说道:“活下去,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舞姿依旧,连一丝颤动都没有。

    向来安静的十三郎竟有些气喘,片刻后骂道:“是爷们儿就要守信,你还有誓言没有完成,有什么资格让女人失望!”

    “誓言......葬魔吗?”

    血舞终于做出回应,虚渺的目光始终望着眼前,望着那张别人怎么都看不清的面孔,懒懒说道:“无聊之语,忘了。”

    “......”十三郎不知说什么好。周围几人面面相觑,同样不知该说什么好。

    千愁公子誓言灭魔,谁都知道那是超出个人之力的空想;即便他有那个能力,首先要杀的恰恰是在场这几个幸存下来的魔崽子,包括十三郎。

    双人依旧轻舞,身形再度融合、或许是因消散而变得淡薄,分不清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自其中传来,透着几分解脱,几分潇洒,还有几分挥之不去的寂寞。

    血舞神情透着满足,说道:“你做的够多了。我们这么多人,总要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不能做废物对不对。”

    “去你**!”

    十三郎yù哭无泪,有伤感,更替自己觉得不值。

    千忍万忍,千等万等,不惜血本施展塑灵变,结果只用来灭掉一缕残hún。

    “牛刀杀鸡?不,是大炮打蚊子。”十三郎心里想着,只想骂街。

    “我们,只说我自己。”血舞纠正道:“本王一直不服,你这个修行不过数十年的小家伙,凭什么这么厉害?凭什么总做大伙儿的救星、尤其是本王的救星?现在好了,事实证明,本王一样可以救你。”

    “救我?呵呵,哈哈!”

    十三郎怒到笑出来,他知道这是血舞替自己开解,不想十三郎因他的死有什么负累。很明显,血舞要么低估了十三先生的无耻程度,要么就是为了别的,比如希望他把人情转向别的方面。

    “自作主张的蠢货!不是看你替我省了一份力,小爷懒得理你。”

    自作主张,某种角度这是实情。假如事先做好有针对xìng的安排,这一战的结果或许会不太一样。说到底事情来得太仓促,也太紧张;十三郎来不及了解全部,哪知道五大修士都还保留着最后一招。

    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算无遗策,就算有,至少也要有时间去算。弄成这样,众人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那个什么狗屁六道之门到底怎么回事,浪费一分实力意味着少一分底牌,焉能不为之愤怒。

    来不及惋惜,没心情感慨,十三郎连骂人的yù望都没有,吩咐的语气说道:“进血鼎,还有可能活下来,至少轮回有指望。”

    “谢谢你,真的。不过不用了。若非还有几句话想说,我们早已死了。”

    相拥人影越发暗淡,千愁公子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清朗,徐徐说道:“我们俩都太累,不想再回来。”

    这也是实情。

    背宗忘祖,无亲无友无师无君,有子但不得见,甚至不敢让对方知道;至于复仇,至今都才沾了点边;搜遍世间,没有人能比这对倒霉夫妻活得更累。

    一代奇才,如今死志已明且无可更改,身形随即消散得更快;周围的人陷入沉默,说不上同情,谈不上感慨,只有些兔死狐悲的凄凉。

    十三郎咬咬牙,冷笑说道:“几句话?是几件事?你想托孤给谁?哪个欠你人情?”

    冷漠语调惹人反感,同时也说出了血舞的心意。死志坚决到这种程度,哪有兴趣对着几个实际上不相干的人抒发*怀?血舞既然留着一口气不散,必定有些事情相托。

    枪王对空抱拳,结果发现自己只有一条手臂,惨笑着说道:“血兄若不嫌弃......”

    “你帮不了我。”

    血舞打断他的话,转过头看着十三郎,认真说道:“较真算起来,本王曾经帮过你好几次,一直没有索取过什么回报。”

    吗的,改了称呼不说,还敢和我讨价还价!十三郎大怒说道:“没有我,你现在还在乱舞城趴着不敢lù头。”

    血舞一点都不生气,淡淡说道:“做乌龟总比死了好。”

    十三郎哑口无言。

    血舞表情模糊,似挑起眉毛笑了笑,说道:“能让十三郎先生如此,本王死亦有所值。”

    十三郎张嘴骂道:“去你媳fù的!”

    血舞回答道:“我媳fù已经死了。”

    轰的一声,整座岛屿沉如海中。蓝山快要哭出来,哀求的语气说道:“两位先生,长话短说好不好?”

    十三郎叹了口气,不再尝试劝解或者jī将,抬起头说道:“不用问,头一件肯定是照顾你的小崽子。有没有别的?”

    血舞说道:“本来还有报仇,既然你与妙妙势不两立,这件事情不散。”

    十三郎觉得自己真倒霉,骂道:“是你觉得自己没用,报不了仇干脆撒手,对不对?”

    血舞平静回答道:“经过这么多事,本王知道自己的确不如你。”

    话说到这份上,十三郎实在没有勇气再嘲笑一个快要死的人;深深吸一口气,说道:“讲讲你的小崽子,肯定是灵修对不对?怎么个托付法?要不要我帮他找个老师,想不想进道院?还有,要不要通知他还是她......或者他们,他还是她、或者他们的祖宗是魔hún族天骄?”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血舞说枪王帮不上忙,这样的事情,恐连老祖宗都无能为力,只有十三郎一人可为。

    问题是怎么帮呢?真要是按照十三郎说的那样做,只怕是害了他、她,或者他们。

    血舞早有准备,身躯轻晃张嘴吐出一枚青幽幽的玉璧,径直飞入十三郎手中。

    血舞说道:“先生如想做些什么,只管凭自己的心意即可。本王的这件东西既是信物,同时也是留给后人的一点礼物。里面藏有我夫妻以血脉秘法封存的本命jīng元,本王血脉自有感应,也只有本王血脉才能使用。”

    凭自己心意?分明是敲诈的最高境界!十三郎心情不好,冷笑说道:“不用提醒,我不会拿它喂蚂蚁。”

    血舞平静说道:“先生多虑了,刻意点出来的不是为了防范先生,而是担心我那不争气的后人不相信。”

    这是实话。试想十三郎巴巴找来一个灵修,然后对他说“你爹是魔修”......不被打一头包才怪。

    得到合理的解释,十三郎悻悻说道:“还有呢?”

    血舞说道:“记有几样还算过得去的神通,先生如果不嫌弃,不妨研究一下。”

    十三郎骂道:“就你那点破神通?”

    血舞回应道:“先生曾用过一种‘定’字神通,本王觉得,它与我的惊神吼有异曲同工之妙,或可相互参详。此外,寄hún之法虽属小道,但......”

    十三郎摆手说道:“不用说了。”

    周围人同为之一愣,正当大家以为他即将大义凛然说出绝不受赐的时候,十三郎说道:“我先瞧瞧,大不了学会了教给你家孩子,当报酬。”

    无耻!几名大修纷纷侧目。

    血舞轻轻一笑,抬手抱拳,看上去仿佛有四只手同时举起来,郑重一礼说道:“多谢先生。”

    四个字,血舞的身形消散近半,那名长发女子已完全看不出轮廓,原地只留轻轻一叹,似还有几缕清幽莲花香气。

    “九儿,且为**琴,为夫也为你舞一曲......”血舞成雾,似舞,似无,似风一样飘散。

    “别急着走,你还没说他们是谁?”十三郎的声音有些哑,对空大叫道:“给个名字再死!”

    “遇到的时候,你自然会知晓。”声音渐不可闻,如催缰踏水而去的马儿,消失在海天一sè之中。

    “什么意思?为什么肯定我会遇到?”十三郎猛地惊醒。

    “是我认识的人!”

    ......

    ......

    呃,现在可以提问了,血舞的后人是谁?

    ......

    ......RS!。

第八百四十七章:攀阶有赏

    “血舞就这么死了?”

    直到琴音彻底消散,众人眼中仍残留着那两个莫分彼此的身影。

    chún齿喉间满是酸涩的味道,仿佛一口气吞下满嘴的梅。周围天、地、海均被狂暴的声音所充斥,最不该缠绵的空气里塞满了空dàngdàng的感觉,让人的心找不到落处。

    “死了,也好。”

    枪王的身形有些萧瑟,稍稍低头前倾,单手解下披风递到十三郎手上,说道:“不留了,给你保管。”

    十三郎不推辞,接过披风冷笑道:“干什么?害怕连他都不如,死前连句话都留不下?”

    枪王只是笑了笑,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

    蓝山清咳两点殷虹红,上前一步柔声道:“血道友求仁得仁,先生不要因此挂怀......”

    苍老黯淡的目光看了看十三郎的神sè,他说道:“或是自责。”

    十三郎表情淡漠,未就此做何回应。

    自责?当然不会。哪怕普通寻宝探险,修士出现生死也是常有的事;血域这种地方凶险超乎想象,遑论还要对付神秘莫测的山君弟子、甚至是涅祖。功利点考虑,假如不是十三郎,眼前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或许早就死了,其中也包括血舞本人。

    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十三郎没理由、也没有义务责备自己,只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就只能问,十三郎眨着眼,皱着眉,抬起头,问大家。

    “为什么人会想死呢?活着多好呀!”

    众人面面相觑,待看清十三郎不像是开玩笑之后,神情纷纷发生变化,狐疑惊慌,直至无所适从。

    “糟了,心魔劫!”

    ......

    修家道途险恶且多磨难,磨难就是劫;不带个人倾向去看的话,修道的过程实际上就是经历一重重劫难,求那破劫重生之后的圆满。

    劫分三种,天、人、心各行其道,时间上或有交集,但不能因此而混淆。

    天劫最强但又最简单,比如灾害,比如环境,比如资源资质等都可列为这个范畴之内;最可用来作证的就是破镜雷劫,不是每个境界都会有,但只要一步步走下去,迟早都会面临其考量,遇到便定生死。因此天劫被修家成为最可怕的劫难,无数年来与之争斗,且会一直延续。

    人劫亦称,因yù望而生,随牵绊所连,或许还参杂着一些人xìng方面的东西,总之与人有关。但凡修道长久的人,无论让哪个来讲,都会认定人劫比天劫更莫测更难以猜度,其考校的不是力,而是偏向与智,还有志。

    何为心劫?

    回答这个问题即易又难,容易是因为它的本质仅两个字:解huò。

    huò由心生,因事起,极大极小,极严极松,极宽又极窄,极厚又异常的薄。一字不解可称为huò,一器不成可为huò,一路不知可为huò,一木之死、一眼之盲、一叶之落一天之沉......凡是想不明白的事情,通通可称之为huò。这个角度讲,无论修士还是凡人,事实上无时无刻不在与心劫打交道,且后果有所区别。

    凡人生huò无可解,大可将其抛于脑后;非但减少许多烦恼,对延生养xìng也大有好处。世间长寿之人十有心xìng豁达,所谓豁达,说白了就是放得下、想得开、扔得掉,同样是一种修行。

    修士不能这样。

    修士修炼,一路之上的疑huò比凡人多出千万倍,有些可以求教、有些可以查阅验证、还有些可以通过切磋钻研自行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可暂时放一放,留待将来修为jīng深后继续。然而可肯定的是,无论哪种疑huò,解决不了便会留下一个坎、存了一点难、结了一个难以平复的疤,对道途延续或多或少会产生影响,直至将其停滞。

    无疑之修,道途必然畅通无阻。这是常理,只是从未有人做到罢了。

    最简单的例子,修炼神通的时候有huò则神通不成,炼器的时候生huò则法宝不强,布阵的布不了阵,画符的成不了符......累累相加起来,还修个什么道。

    神通不明,宝物不成,这些因不能解huò生出的问题很严重,但还算不上太严重。真正让修士们谈之sè变的是另一种:心huò。

    “huò不除则意不清,心境难臻通达,必成痴癫。”

    修道的人都知道这句话,简单的字句包含着无尽心酸与无奈,乃数万万年来无数修士与心huò鏖战、经历无数次失败折损无数天骄xìng命后的唯一收获,并为之取了名。

    心魔劫!

    如此多难,这般可怕,心huò、或者说心魔劫到底是什么?因何会产生?

    答案很简单:当有人非要纠结于那些根本回答不了的问题,就是心魔劫。

    十三郎所纠结的问题就属于这一类:谁都明白活着好,可为什么有人愿意去死?

    谁能回答?

    或许该换个说法:这个问题可以有千万种答案,最蠢的人、最聪明的人都能给出自己的解释,问题的关键在于,怎么才能说服十三郎相信?

    ......

    天光浩dàng,几颗星辰辉光mí离,渐成磅礴之势。孤岛正上方的天空,黄沙四方翻涌,当中lù出一块千丈大小的明朗天。

    合一后的血鼎徐徐升空,符文四shè展开,围绕着鼎身极速流转。符文shè出金灿灿但透着浓重血腥气息的光,光与光相叠,构成一个链接上下的庞大通道。外围看去,星辉shè入符文,符文吸收并吸扯着星辉,仿佛以它们做线,要将星辰自当空摘下。

    八子hún葬,三子已灭,余下两名残修的jīnghún自动转入合一后的血鼎内;与他们两人一起,枪王等四名大修恢复了对血鼎的感应,均能从那种旋转与链接中感受到浩dàng与威严,并有一股毁天灭地般的吸附之力。与那股力量相比,大修引以为傲的修为如孩子一样可笑,婴儿般脆弱,没有资格对抗,唯有臣服其脚下。

    血鼎正下方,被山君门下称为星台的孤岛彻底消失,原地留下一个数百丈的窟窿,滴水不进!

    何谓滴水不进?

    海面上凭空开出一只圆形的口,或者是一口井,深达无尽目及九幽。井下如有千万颗宝石闪烁,共同汇聚成一道洪流般的光华,以旋转的方式冲天而上,目标正是天空等待的那只鼎。

    光挡住水,不,应该说水害怕那道旋转的光,宛如面对天威、仰首星空与苍穹,跪拜众生之主时才会有的畏怯,丝毫不敢亵渎,唯以八方咆哮声壮其威。

    光在转,柱在升,天灾动,海在摇;满满不过三千丈距离,原本可瞬间往来千万次的光走得极为吃力,如老牛拉车,似凶兽自冥界之门缝钻出,更像大军开始奔动。

    每上升一尺,鼎内传来的吸扯之力便强上一分;每抬高一寸,几名重伤修士所承受的压力便大上一筹;然令人惊讶的是,当这个过程不断持续,众人感受到威严畏惧的同时体会到一股暖意在心头滋生,自动流转全身经脉,仿佛滋养。

    伤势在好转!

    不是假象,而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得到的实实在在的好处;几名修士彼此对望,均能从对放的眼神中读出惊喜,当然还有疑huò。

    断损的经脉开始愈合,残破的身躯逐渐恢复,jīng神变得健旺,气力在增加,血域特有的压制完全消失,且似有相辅助之兆;所有的迹象都可以证明,除了不能增加修为不能恢复法力外,连自己的资质都在提高!

    天恩!绝对是天才能够赐于众生的恩惠!

    修为到了他们这一步,可说能够挖掘的潜力都已经挖尽,能做的就是苦苦修炼加上感悟,余下的便只能靠运气。

    改变资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基础重新构筑,抬高,并且夯得更实!这就好比建一座楼,从地基打好的那一刻起,其最大高度便已基本确定;如今的情形,虽不能将楼层拔高,但在原有的地基下再铸一层钢铁平台,意义谁人能不知晓。

    简单打个比方,假如这个过程顺利完成,几名大修就此返回魔域,此行经历的一切风险、付出的全部代价,都已远远物超所值。

    “难道,真,真真真......真的要飞升上界?”古鸣约的声音打着颤,舌头仿佛粘在牙齿上,说出的话含糊不清,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本王还不想死。”枪王毫不客气打碎其梦想,声音略有些讥讽。

    的确,无论什么样的飞升方式,改换界面必定要承受界律法则的宣判;休说几人现在的状态,哪怕完好无损且再提高十倍修为,也只有灰飞烟灭一途。

    “别多想了,静静体会。”百花仙子第一个提出建议,也是大家此时唯一的选择。这样的机缘若是错过,三世三生怕恐都难以瞑目。哪怕明知道结局是死,众人也要试一试,抢一抢。

    没有多少犹豫,几名大修不约而同盘起身形,静静体会着那种吸扯之力,同时与之对抗。

    结果让人失望,那股滋养的力量虽然存在,六名大修却完全找不出其出处源头,更别提领会其中真谛。或许干脆点说,他们根本不知其如何发挥作用,连一点影子都mō不着。且众人很快发现,地下那道光柱上升的势头虽说不算快,但与血鼎之间距离不远,顶多盏茶便可触及。

    傻子也明白那就是终结,这么点时间用来感受完全感受不到的东西,还不如筹谋如何应变,至少将状态调整到好一些。

    很快,几人先后睁开眼,目光依旧只能落在十三郎身上,表情都有些愁苦。

    十三郎还在沉思,未来如何仍无定论,大家不知道剧变后到底会发生什么;换言之,此时仍保留绝大部分战力的十三郎是他们唯一的筹码,绝对不能再这样mí糊下去。

    退一步讲,十三郎是持鼎人,假如没有他站出来主持,原本只有三分风险,怕也会立即抬高到八成。

    “怎么办?”伏bō修士喜欢多嘴,第一个问出来。

    “沉心于劫只有一个办法,得讲清道理。”蓝山捻须做神仙状,说的是最没用的废话。

    “说服没指望,干脆......骗骗他?”百花仙子心思灵动,提出一条看似荒谬的建议。

    “得了,能骗得了他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蒋凡也是新人,不知为何对十三郎的信心最足,当然这时候不是好事。

    “总得试试?”伏bō修士多少还有些不服,心里想本座很能说的,你们都不知道。

    “就这么干!”枪王恶狠狠咬牙,说出大家都想说、但都不敢说的话。

    “不行就揍他,揍到他醒过来!”

    ......

    ......RS!。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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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介绍:
魂失异界,本应灰飞烟灭之人,却为一颗奇异之心所引,附灵身踏上修道业途。
斩峰峦,劈叠障,翩翩少年欲成仙。
他该如何求解证道,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补天之路!锻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锻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锻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