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零零章:八方风雨骤
初生婴孩,对手的运用只有一个:索取。¥℉UU小说,www.uu234.com
他们要看,要被看;要抱,要被抱;他们要吃奶,要逗乐,要感觉爱,听到哄,看到人们视其为宝,彷如世界以自己为核。
灵胎也好,魔种也罢,即便圣人、即便那些一出生便能捕猎的猛兽毒虫,其首先期待的绝不是杀戮,而是充满善意与关怀的目光。这个时候的他们,尚不明白“拍”“打”等词汇的意义,当有不喜抗拒的时候,最有力的武器是哭,咿呀叫喊声中摆手的目的为了“获得”,而不是“反击”,或者“袭击”。
这是一切生命之本能。
然而有些时候,有些人,事情会变得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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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世界,胖嘟嘟的婴儿咬唇含泪,挥掌拍打的时候脸上表情千般无奈,万种委屈,伤心不已。
“啪”的一声响。
肥嘟嘟的手掌拍向飞殿下的脸,打中他竭力迎击的掌影,无数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婴儿的手似无阻碍般突破层层道法封堵,一击将对手摧毁。
“吼!”
初次交锋便被摧毁一条手臂,飞殿下闪身暴退,退无可退,只好奋力再聚左臂,浴血迎击。令所有人不解的是,此刻飞殿下的目光,虽惊慌但无一丝绝望,相反透出极度的惊喜与热切,长啸、大笑不已。
“这是......怨婴?”
“道胎、魔种,交汇转化而生的怨婴,哈哈......”
笑声中婴孩二度挥掌,姿态模样一成不变,只是委屈的味道更加浓郁,眼中堆积的泪水更多。
不该降生他被迫显身于这个世界。看到的不是热烈笑脸,而是一双充满贪婪与恶毒的眼;感受到的不是父母的欣喜与抚慰,而是逼迫与压榨,且要奉献不能轻易动用的力量。
单纯的他理解不了这种事情为何发生,就像周围的人理解不理他为什么哭一样;此时此刻,莲内世界人人震惊。个个欢喜,少数惊恐,但都不是因为这个生命的降生与情怀,而是看到他的力量。
那种强大、威严、纯粹而又张狂的力!
修士一生梦寐以求的东西,对这个尚未出生的婴孩而言只是与生俱来的伴生品,拥有这般力量的他,如此强大的他,为什么,有什么资格那样悲伤?
下一刻。四方人群面面相觑,神情复杂,内心似乎明白了什么。
自举起手臂开始,胖嘟嘟的婴孩就开始变瘦,前一次尚不是太明显,在与飞殿下发生碰撞、未能将其灭杀之后,其瘦弱的速度明显加快。
点点明光如星辰般飘出他的身体,释放到周围。徐徐溃散,变成这个世界的养分。它的一部分。
胎生、既成世界,然而胎未成,世界依旧,便需要抽取胎中元力以维持。借助母体本命交修的莲台,婴孩构筑出莲花世界,但想把它维持住、并且生长。需要不断地补充力量。
新生世界,力量只能由他来提供,这是规则,没法改变的事实。
道胎降生,世界新生。本该蓬勃满满向荣意,现如今,先天不足的他还要面对强敌,注定走向夭折。
下雨了。
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落,打湿无数人的衣裳,扶起无数张面孔。
人们看到、看懂那个婴孩的心意,看到天地与之同悲。
顷刻间,雪莲溶解,火莲恸哭,空间内忽生大雨磅礴。
雨落生根,大地长出嫩草青青,清河瞬间生出游鱼,天火地冰不再寒冷,在其中的人们如浴春风,身体、神魂所受到的伤势快速复原。
道胎为天,天生世界,天道生来养育世界,世界中一切被视为子民,子民成长反补天道,这是一个世界的圆。就像界魂内的得福一样,这个消散中的婴孩舍身成界,本能地开始滋补、养育这个世界的一切。
但他弄错了,弄错了很多很多不能弄错的事;比如这个世界并非原创,里面的人也不是其催生出来、可以慢慢成长的人。
这里的每一个生命都如此强大,需要的养分是那样的多,且根本不懂得反馈。
而他......才只不过是个早产儿。
比这更重要的是,作为新生天道,他没有一分一秒学习、摸索的机会,因而在掌控、不,战斗中的他根本谈不上掌控,因此一切都按照规则本身进行。
其结果是:他的对手、飞殿下也在雨水中恢复!
凡沾染雨水的人,凡被打湿的一切都在吸纳、分享世界元力,都在吞噬他的血肉与生命。
这是他的义务。
这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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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雨中传来二次交击,飞殿下左臂再度断折,人被击飞,但其右臂居然长出小半,脸上狂喜之色更浓,笑的也更大声。
“没错了,你已注定演变为怨婴。”
怨婴?
在场这么多精修大能,但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尤其刚才初次听到飞殿下大叫的时候,多数人并不太明白其中含义。不是不知道怨婴是什么,而是想不通这个婴孩怎么会发生那种转变。
“怎么会?”传功崖上,道院所有幸存强者集中到一起,紫依不明白飞殿下的话,疑惑目光投向眉师。
何谓怨婴?把婴字去掉改做灵,哑姑就是现成一例,把初生婴儿改造为怨婴,修真界并不缺少此类功法,因此残毒皆被列为禁术,为绝大多数修士所不容。
看似合情合理,然而放在道胎身上,却又显得极其荒谬,根本没有可能。
道胎是什么?道胎是天,天生万物,换句话说万物皆为天所有。包括诞生他的父母,最后都将被其视做子民。
天生万物,视万物如无物,天拥万种情、所以无情,天道不仁、不义、不悲、不怒,只有规则与秩序。
怨灵诞生的首要条件是怨气。天生怨,怨来怨去最终只能怨到自己头上......稍有理智的人都懂得那是最最无用的事,生而为天,他怎么会、怎么能这样?
可他就是这样。
视线中,肉乎乎的婴孩快速变得瘦弱,脸上稚嫩迅速消退,代之以明悟与漠然,并有坚定与怨愤。
“他是天,生而知之的天。所以能明白许多事情。”
群修当中,眉师至今修为算不上最高,但她修有灵犀之眼,虽不懂、仍能看出梗概。
“然而他同时是个婴孩,一个心智尚未健全、不该临世的婴儿,这时候的他不够理智,尚不能将内心深处那一抹依赖与亲近抹去。”
鬼道在雨中凝聚出法体,黯淡的眼神从未如此清透:“这孩子。在埋怨他那个不争气的爹,还有他那个不得已的娘。”
“怨由心生。一发不可收拾。”眉师微微叹息,说道:“仅如此,仍不能足以将其改变。”
“还有什么?”紫依听出不妙。
“他是道胎,也是魔种,生来便有三分魔性。”鬼道代替眉师回应,摇头默默说道:“齐飞的话是对的......”
“谁管他对还是错。”紫依不想听关于齐飞如何有理。挑眉追问:“如何阻止?”
“这个......”鬼道犹豫一下,忽说道:“不管这孩子是灵是魔,算辈分得管我叫一声爷,他爹不在,我这把老骨头又不中用。可,总不能看着孤儿寡母......”
“鬼老这样讲就没意思了。”眉世打断鬼道的话,笑了笑,接口言道:“十三不算我的正式传人,但也偷师学了点东西,况且卓师兄......”
提及大先生,眉师神情有些黯然,又有些骄傲,接着说道:“总之都有关联。”
“弄什么呢你们?”紫依不知有没有听懂,但其修火、最不耐烦这类拐弯抹角,冷笑说道:“说的好像我是晚辈一样,别忘了,本尊才是他的启蒙恩师。”
“......呵呵,也是哦......”
开口难言,鬼道与眉师相互对视,先后朝对方点头。
“难保成功,唯有一试。”
“尽心无悔,理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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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逍遥,什么自在,朕都再不需要。”
道胎魔种如何变成怨婴,修为最高,见识最多,飞殿下最清楚此中因由,因此最最开心。
“朕将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路,驭天道为奴,踏遍虚空,直问主宰!”
近乎疯癫的叫喊声中,飞殿下的身形骤变模糊,如狂风万道在莲花世界内飞驰,望之仅余光影。这样做的好处不少,一来可以让对手更难捕捉其本体,二来能够争夺更多雨水精元,非但如此,他能在这个过程中加强与莲花世界的联系,最终将其据为己有。
天道为奴,莲花世界,以此为依托闯开大道,不断复制......未来如此美妙,飞殿下疾驰中不忘关注灵胎,望着他脸上的阴冷、决然渐成主流,渐渐占据全部脸庞、与心胸。
只待婴孩眼中依眷消散,泪水枯竭,那种带出娘胎委屈改变根骨、变成愤怨与毒绝之后,即可宣告生命重始;届时道胎也好,魔种也罢,通通消亡变成这个世界的养分,但会催生出一个、不,是一只兼具它们天赋的怨婴。
“师妹啊,为兄当真要谢谢你,也要感谢萧十三郎。如果没有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拥有这样的机缘,上哪里去找如此奇物!”
到这一步,飞殿下再无丝毫怀疑,心内涌生无尽感慨,为何美妙来的如此突然。
“很可惜为兄不能放过你们,为保证怨婴转化顺利,为兄需要你们做最后一事。”
“朕要让他亲眼看到你们: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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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火莲仍旺。那个新生的婴孩已经变得瘦骨嶙峋,星光仍从其身体内不停飘出,与之前不同的是,如今每次星辉绽放,他的脸孔都会抽搐几次,似在承受着极大痛苦。
莲内世界。清河岸边,雪莲之上一点芯,夜莲仰头对着天空,怆然泪下。
今生今世从未在其脸上出现过的表情今日出现,万世之花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婴孩满空追逐,望着他聚集最后力量,举手,怒嚎。挥拍第三击。
“杀啊!”
除了哭,这是他降生学会的第一个字。
天空火莲随之大放光明,随婴儿之掌徐徐沉降,速度格外缓慢。
这是他最后一次出手,也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强一击。
但他不是一个人。
“三生祝,命三生,三生反世!”
三声唱,雪莲烧。脚下白莲化生烈火,汹汹之中托起夜莲的身体。显得圣洁而庄严。
顶门三色彩虹释放,出一寸,白一片,待其完全离开身体,满头青丝尽数成霜,披散、遮盖住那张绝世容颜。
飞虹飞舞。红链当空,刹那间卷住婴孩身体,将其拉回到燃烧的雪莲之上,拉回到他原本应该留驻之地。完成之后,彩虹再度飞跃天空。似游龙钻入到那只无主自降的手掌内。
差不多同一时间,星空某地,巨眼当中,纤细少女缓缓起身。
“这个......也算我的孩儿吧。不管了,以后保管能吓哥哥一跳。”
说这番话的时候,娇俏少女不是太确定,随即像偷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一样,神色有些俏皮;很快,她从失神的状态中摆脱出来,双手于胸口结印连展,口中同时大唱。
“三生祝,舍三生,三生反世!”
幽幽大唱传透虚空,同样穿空而过的还有少女的身体,不知什么原故,她像火焰一样自动燃烧起来,熔后热浪无形五质,但被一股冥冥中存在力量牵引而走。
“嗯?啊......不!”
巨大的眼睛此刻才有所发现,不甘的怒吼回荡在四面八方,声传千万里。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摆脱......不管怎样,不能让你白取本尊千年之力!”
言罢,巨眼浓缩,转瞬间化为万米大小,挪移而走。
感应仍在,他要追上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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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
几乎在少女化火而逝的同时,虚空当中疾奔的十三郎似有所感,骤然止步,本已狰狞的面孔随之绽开,哭喊般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嚎。
“为什么!”
为什么?
不要什么?
除当事者无人知晓,然而这一声呼唤带有别效,侧面两到飞虹疾速,径直而来。
天魔刀,掌天弓,几乎同时抵达。
有什么用呢?
空间就是空间,距离就是距离,除了天道,谁都不能随心所欲。
“给我长!”
也许是灵感,也许是有备,也许纯粹为了碰碰运气,来不及体会心神剧痛的十三郎再发一吼,操弓的同时已自刀中取出真魔气息,一口吞掉,再朝弓身喷一口本命之血。
“开啊!”
反背开弓,拉矢界外,一股近似疯癫的气息从掌天弓的弓弦上滋生,以这样的方式提升品质,成不成功放到一边,因其方式太过霸道,大有可能爆碎于下一刻。十三郎竭力拉弓的同时再爆闷哼,从其身体内走出一条虚影,径直站上三寸箭矢,死死将其抱住。
分魂术,使用时需要慎之又慎,今次,这样用......根本是在搏命。
命已搏,弓张开,箭矢入流星飞射而走,速度......哪还有什么速度可以形容,望之不及。
做完这些,十三郎的动作仍未停顿,疾追飞矢的同时再发一吼。
“金乌,助我!”
星空传来轰的一声,又像无数道声音齐吼,出发之地昊阳苏醒,化身一头三足大鸟。
“他妈的,都疯了吗!”
火眼狰狞,金乌开腔,犹似清晨雄鸡大唱,一下唱醒无数颗星。
有水的地方未必有鱼,有鱼的地方一定有水,星空当中不知多少昊阳,并非每个都驻有金乌、但都因这一声大唱而醒转。
远方、前方有昊阳之光射来,有昊阳之火汹汹燃烧,看不到,但能感悟得到。
感悟得到便能运用,顺着那股灼热感应,十三郎一头扎入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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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
疾驰当中渐生凝障,无所不在的阻力来自四面八方,飞殿下的速度不可遏制地慢了下来,脸上首度生出紧张、乃至惊恐的神情。
天不可欺,最柔弱的天道也是天,更何况,他还有个同样不好惹的妈。
飞殿下不知道的是,此次给予天道的助力......是双份儿。
按照常理,天道施展的法术、没有什么办法将其改变,也不能加强,然而事情总有例外,偏偏施展祝由的是有三次觉醒的三生族,且为天道之母。
话说回来,今天发生的意外已经太多,这种看似绝无可能的巧合、似也没什么。
幼生天道致命一击,经三生奇术再增威能,躲不过,避不开,硬扛力所有不及,刚刚沉浸再美妙前景,此刻忽然大难临头,飞殿下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救我!”
关键时刻,其心头忽闻一声冷哼,伴有几分不屑与轻辱,兼有几分漠然。
“不争气的东西......轮回果然沾不得。”
这应该是两句话,前为责骂,后为结论。声落时,九龙地内,古帝反手轻拍头顶,如拔苗般抽出一股气。
一股气,九条龙,九条虚影纵横来回;抽出这股气息的古帝脸色发白,竟比当初与血魂一战还要吃力。
“无引魂之力,朕去不了那个地方,你可以,只是......折损在所难免。”
稍做犹豫,古帝神色变得决然,反手将其投入虚空。
“道胎为奴,把他给我带回来!”
......
......(未完待续。。)
会晚
呃......(未完待续。。)
一七零一章:为不确定而活
无名地,酒楼上,猥琐老人霸占了最好的包房,点满最好的佳肴,旁边还有几名从刚刚叫来的红红馆人,战战兢兢为其斟酒布菜。》UU小说,www.uu234.com
包房外面,酒楼老板与老板娘哭丧着脸守候,却又强迫自己挤出笑容,生怕里面呼唤时变脸变的慢了招惹更大祸患;周围地上躺了不少人,**的声音很是压抑,他们当中有伙计,有食客,有无关路人,甚至还有闻报后赶过来的官府差役,此刻因事情闹的太大,据说已引官员震怒,下令准备动用驻军。
对包房内的恶客而言,后事如何解决不论,眼下总归风光无两,然其脸上看不到丝毫得意猖狂满足的意思,相反显得极其落寞,沧桑,感慨,类似情绪堆得多了,周围人看他时竟已感觉不到猥琐,像是换了个人。
“试过三万八千次,结论还是那个词:不过如此。”
喝一杯,叹一声,旁边那个据说是清馆儿的少女上前满酒时,老者忽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揉搓着问道:“你说,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少女脸色煞白,眼里泪水差一点点便要涌出,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惊吓,颤声回应道:“奴家不知,不明白大爷的意思......”
“是不知道,还是怕我不敢说?”
“奴家真,真的不知道......”
“悲欢喜乐苦忧思,富贵荣华衰病死,所有这一切老夫都尝过......成千上万次。”
老者“用力”搓着少女的手,眼见着那双娇小细嫩的手掌在其手中肿胀成馒头仍不罢休,旁人看到这一幕极为惊恐,忘了怀疑都这样了为什么不会流血,至于那名身受其害的少女。脑海中已然空白一片,又哪会想到别的事。
“看看你们,苦也好,乐也罢,惧也好,忧也罢。个个活的有滋有味。老夫要什么有什么,要怎样就怎样,可为什么还是觉得没意思?”
说做莫名其妙的话,老者终于放开少女,端起酒一饮而尽,感慨说道:“最奇怪的是,即便是这样,老夫居然都不想死。”
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神态纯熟平素最擅周旋的头牌女子,有些好奇的声音问:“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也许因为见惯风雨,也许因为心有灵犀,头牌女子本已惊慌的不知如何是好,此刻却突然明白过来,颤颤施礼回答道:“勾栏卑贱,奴家讲不出什么大道理,请......”
老者没耐心听这些废话,摆手说道:“放胆直言。对错都有赏赐,绝无责怪。”
“是。”女子稍顿了顿。仔细说道:“如大爷所言,活着便有悲忧苦喜,滋味便因此而起。奴家不敢说别人如何,就好比我等这样贱躯卑微,卖笑求欢为了什么?总不会为了尝那酸苦滋味。不瞒大爷,平日里姐妹们偶尔说说心事。所及无非将来如何,如遇到真命郎君什么的,能否因此改个活法。”
许是真的触动心事,女子说着说着顺溜起来,声音、表情渐渐真挚。
“谁都明白多半是妄想。便是真的遇着,改了样子,怕也不见得比现在好;再有花无百日红,奴家亲见不少人悲欢转换,由富贵到家破人亡也是常有的事;如我等这样更不肖说,便是真的改了样子,恐还有别的辛苦艰难等着。”
“可......要是不这么想,怕是真的活不下去。所以奴家觉得......”
偷看一眼老者,女子继续说道:“如何活出滋味当真不知,说到不想死,多半不是因为今天过的怎样,苦也好,乐也罢,悲喜忧愁全都不论,只想着明天不同,有个盼头。”
听了这番话,老者很久都没说什么,脸上表情变幻难定,正当女子担心自己说错的时候,他忽然问道:“要是盼着的事情比现在更糟,甚有可能让老夫死掉,该怎么办?”
女子楞了一下,犹豫中回应道:“谁会盼着那样的事?”
老者朝她笑了笑,伸手指指自己。
女子被他的笑容吓的不轻,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声老变态,老不死,嘴里仍小心回应道:“将来的事情怎么能确定,想来大爷所盼的必有好的一面,只是比较艰难。”
“艰难?呵呵呵......倒也不是太难。”
不知想到什么,老者开始自言自语:“你说的与我不同,不过......也算有些相关,尤其那句未来不定,很有道理。
“也许,这就是老夫放不下的原因。不管怎么说,老夫辛苦等了这么久,算了这么长,忍了这许多艰难,好与不好,总要看到结果。”
说到这里,老者脸上神情忽变,似有一层神圣光辉自皮下渗出,顷刻间将猥琐、落寞等通通掩盖,变得无比庄穆。
“所以,不能被人坏了事。”
接下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只见老者伸手朝空中一抓,明明周围空无一物,他的手却像伸进泥水里一样没了踪影。
有过乡下生活的人看到,心里都会觉得像摸泥鳅,只是没了快乐、动作极其吃力,老者额头青筋狂跳,眼突嘴爆,与之前挥挥手便让那么多人倒地的强大、完全两个样。
“给老夫出来!”
发力一吼,老者从不知什么东西里拔出自己的手,还带着别的东西。
真的抓出泥鳅,且不止一条。
五指之间四条缝,老者捉住三条泥鳅,似乎原本应该是四条,只是尾指不够有力,泥鳅却格外强大,老者非但没能成功,反而被啃掉半截指头;另外被他捉住的那三条当中,其中一条身躯被夹成两半,一条头颅被挤扁,只有一条生机依然旺盛,鳞甲乱飞,犹自老者在挣扎。
除了看到的这些。那几条泥鳅被老者捉出来的时候,人们似乎听到一声狂怒低吼,感觉就像官衙之上惊堂木用力猛拍发出的威吓,震人心魄。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方人等面面相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坠冰窟。
“九龙之地九龙魂。果然有些名堂。死太监连它都舍得,老夫不出手怕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对后事影响太大......”
鲜血淋漓,老者盯着那条唯一活着的泥鳅看了半响,说了一番让人稀里糊涂的话,神色才慢慢变得平静,复归于漠然。
“管他娘的,老夫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孽障。归造!”
言罢张口,老者将那几条辛苦捉来的泥鳅扔到嘴里,嘎巴嘎巴胡乱嚼几次,吞到肚子里。
雷鸣之声忽起,老者胸腹之间如聚浪般起伏不定,旁人看到无不为之担心、会不会在下一刻爆开。好在那种事情到底没有发生,又过了一会儿,响乱停歇。老者定容,沉吟中把目光投向窗外。投向不知名的远方、虚空天际。
“这下死太监该明白了。九龙存六,大概还有一半威力,这么久没去,不知那里的规矩剩下多少,能否制得住它......真是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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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莲巨掌从天而降,得世界加力、三生相祝。威力变得强大绝伦,风暴中心,飞殿下仍在尽力挣扎,近残双手挥洒道法,催动修为。竭力要从危机下摆脱。
重重阻截,道道壁垒,巨掌如被旋刀割飞,层层削弱仍如泰岳临头,其势不可挡。另外还有周围人等,有恢复实力的修士落井下石,将自家神通朝飞殿下倾泻,恨不得将其乱刃分尸。
效果极其有限。天道之战、旁人是不能随便插手的,除非获其规则允可;旁观参与厮杀的人,一方面对飞殿下造成一定压力,同时对巨掌也有影响,两相对消,几乎没什么用。
也就是心意罢了。
“不!”
透着绝望的尖嚎声中,群修翘首企盼的关头,时间忽顿了一顿。
张开的嘴巴难以合拢,瞪大的眼睛为之凝固,握紧的拳头定格僵硬,还有诸多玄光锐器,道法神通,通通为之停顿。
似乎只有一瞬间,又像过了一年,耳边突闻晴天霹雳,几道嘶吼同时传来。
“嗷!”
“吼!”
“轰!”
似牛嘶,如虎啸,细听兼有凤唳龙吟,并有一声人族疯狂呐喊。
“啊,啊啊啊啊!”
喊声吼声轰鸣声交汇,震得人人心神难定,视线中飞殿下面孔扭曲,头颅无端血光爆射,射,射,射,再射......
一射一颗,一射一条,血光连射无条长虫。
泥鳅?蟒蛇?
都不是,它们的头上生有角......应该算作龙。
之所以说算作,是因为在出现的时候,它们每一个都是双角,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钻出头窍后像被当头挨了一棍,斩了一刀,都只剩下一条。
独角,受伤......那也是龙啊!
头生五龙飞舞,飞殿下的面孔也变了,驴面獠牙,虾眼鲢须,颈肩片片鳞甲横生,分明也是真龙模样。
时光恢复,看到这一幕的人们心为之一沉。
同一时间,天上巨大手掌临近,压在五龙头顶为之一沉。
又是一次时光变化......不是停顿,而是变得极其缓慢,慢到足够人看清全部细节。
一条龙的龙角刺入手掌,一分分一寸寸,似有血肉在利刃下被割裂,龙角因巨力而弯曲,龙头因剧痛而咆哮,终于被压穿了头。
但它不是独自战斗。
一条龙头獠牙撕咬,一条龙口喷吐火焰,一条龙身弓背如桥,还有一条龙身显像,体型变得庞大如山,轰鸣中与巨掌相互撞击。
最后一击仍来自飞殿下,如果他还是的话。
五龙显像,飞殿下残缺的双手顷刻间恢复,并变身为十丈长爪,高举头顶,奋力一撕。
“给我开......啊!”
驴脸牛唇因发力而扭曲,那个瞬间,人们的感觉中、飞殿下就像刚刚降生时那样,用尽了生命之全力。
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
“额昂!”
不知从哪里来的长吼,不知从哪里来的身形,不知那是什么速度,像影子一样飘过战场,直接加入到双方交锋的最核心。
牛首,狮鬃,蛇甲,麟尾,最奇怪的是它生着一条独腿,铁蹄践踏、看着却好像钢鞭横扫,凶狠地砸向飞殿下的头。
同一时间,吼声当中伴随一声青嫩娇喝,小雅不知怎地开始燃烧起来,修为连筑基都不到的她、燃烧后释放的气息竟如劫境,其声音也不是从自己口中发出,而是与夔神交汇。
“反挂,道种,崩!”
曾记否,大灰是被种过道的,出手者为山君,比之今日、至少化龙之前的飞殿下只强不弱。
曾记否,血域内大灰曾有“遗言”,道其藏有一大机密不可对人言......
曾记否,上古四大天魔入界,夔神是与相柳、九阴、应龙并列的天魔之一。
最后一条是近期才发生的事,大灰不再是当年模样,除修为外,多了一点点变化:三度觉醒。
“灰灰!”
旁人是否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知道夔神此刻生死关头,空中一道红影飞射,凭借远超旁人的强横肉身,火玲珑撞入战团。
然后没了。
龙嘶牛吼,巨掌人身,通通被一团混沌之光所掩盖,直到......光散人分,几条残破身躯跌落,各归各位。
“仅仅如此吗?”
从光晕中走出来的飞殿下情形惨不忍睹,头上五龙已去其二,剩余三条也都带伤,其自身面孔缺东少西,身体内不知为何不停冒着青烟,伴随阵阵恶臭气息。
他的声音也变了,再无此前轻浮意味,变得沉稳,威严,冷漠,而轻蔑。
“人间之力,少老天条,皆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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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重重惊变,界内崩塌初始,挥出第三掌的婴儿已无余力,被彩虹拉回后便已失去意识,进入到类似初生混沌时的模样。
恍惚中,他觉得周围软绵温暖,熟悉的气息重入心魂,但又带着一点点陌生。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诸多复杂的气息自外而来,似在触摸、也许是为了捕获。
婴孩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本能的危机感让他试图做出反应,于是用最后的力气伸出双手,死死抱住所能抱住的那片柔软。
这是孕育他的气息,也是现在的他唯一能够识别、完全放心的气息。
两点微湿滴在脸上,感觉有些热,有些苦,浓浓愧疚与深深自责,混沌中婴孩觉得那是不好的东西,于是想用手将其抹去。
但他没能做到。
他太累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欠缺,只能无助地眨了眨眼睛,瘦弱的身子蜷缩起来,在夜莲的怀抱中睡下。
都说母亲的怀抱最安全,然而婴孩心里知道不是这样,母亲早已用尽全力,情形一点都不比自己好。
将来怎样,婴孩不管了,不想管、也管不了。
至于那个本该在这里的他......
“去他的,睡会儿再说。”
想到这些的时候,飞殿下一直等待着的事情终于发生,婴孩早已不堪的眼眶闭合到一起,流出两行苦泪。
......
......(未完待续。。)
一七零二章:轮回不再,绝望关头
黑天,荒土,一些地方青烟袅袅,但没有源头。≧UU小说,www.uu234.com
莲界崩溃,包括紫云岛在内的一切回归原来所在,没经历过之前的事、怕会认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而之前那些刚刚长出来的青草全不枯萎,清河内漂浮死鱼群群,还有那些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燃烧所产生的烟,无比提醒人们现实仍在,事情没到解决的时候。
未解决,但也快要解决,废墟当中,万世之花静静盘膝,神情还算安详,只是一头白发显得有些刺眼。从外面看过去,夜莲虽保持着抱怀姿态,但其怀中空荡荡不存一物,出窍灵胎魂已归腹,继续其不该被打断、但被打断降生之路。
最最不了解事由的人也明白,在本体与母体皆有巨大亏耗、心性又因怨气冲击的情况下,道胎还想顺利降生,指望基本等于零。
不知是接受了现实,还是心丧若死,再或者天生具有别人不能的坚强,万世之花并未表现出诸如歇斯底里、怨气冲天等情绪,除了白发、抱姿,以及偶尔无意识的摇动,其余皆如平日相仿,甚还要宁静一些。
起码不像平时那么冷傲。
“得,得得......”
蹄与青石相碰,身体像大地一样处处冒烟的大灰歪歪扭扭走过来,将至眼前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喘息着吐出几口血沫。
“咱家大侄子......”
扭着脖子朝这边看,视线模糊而且斑驳,大灰觉得刚刚那个孩子仍在那里,似还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男孩儿啊?”
“废话。”万世之花头也未抬,声音听着有些生气。
“咳咳......”自个儿也觉得蠢,大灰很不好意思。于是说出更蠢的话:“刚刚太乱,没看着关键地方。”
憨货终究是憨货,什么都能说出口。夜莲本无心情理他,担心下面有更不能入耳的,赶紧打断。
“你怎么回事?玲珑呢?还有那个小姑娘是谁,好像挺重要?”
“玲珑、估计死不了吧。这会儿被人捞走了;我这边没啥,破了齐飞的种道之术,想着让他受点反噬......可惜冒出几条长虫,没什么大用。”
勉强抬头,视线中飞殿下一番威吓后并不急于上前“取货”,而是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等待着什么,另外他明显在疗伤,比如反噬并不像大灰形容的那样不堪,飞殿下身体和他一样青烟直冒。那可不是外伤、而是与大灰一样承受着类似诅咒的余效。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大灰这边认命了所以无谓,飞殿下还要精修大道,处理拖延不得。然从战斗的角度看,没什么大用倒也是真的,刚刚有人间修士试过,冲过去的大能全死了,大概十好几位。因此可以断定。飞殿下彻底掌控了大局,但他似乎并不着急;至于原因大概有几方面可想。比如有些伤势拖不得,怨婴的事情还要等一等,且不能轻易插手之类。
可肯定的是,现在这种情况,包括夜莲、大灰等人在内,生死已不如自己所愿。想活艰难,想死同样不太可能。
“哪来的龙呢?难不成喊几声朕就真的引来真龙护体?他吗的!”
未至上界,大灰不知齐飞来历,胡乱骂了几句,转头神神秘秘说道:“小雅姑娘了不得。能不能让齐飞吃了暗亏,就看她了。”
“嗯?”
虽已不太关心,夜莲仍被提起几分胃口,略有好奇。
“怎么说?”
“她是道种,不过不是我这种。”
种道之术,很多时候其实被误解;比如大灰所中、还有以前山君弟子所施,作用只是控制,严厉些能够掌控生死,实际上,道种的真正意义在于道念,一些修习特殊功法的修士必不可少的工具。
比如修习绝情之术,人皆有情,想直接斩断何其艰难,于是有人寻找变通,把所有情感投与一处,最常见的方式为投以极度关爱,待时机成熟、再亲手将其毁去,因此成道。
此类功法,种道可以对活物,如爱宠,也可以是偏好,比如痴于一道,最极端的情形是将情怀寄于人,有些甚至选择亲人弟子,先以极度宠爱到不惜委屈求全,直到自己都认为那是自己的钟爱之人,将来再以极端手段虐杀,从此能够超脱情关,再无心性之累。
齐飞与小雅的关系大概就是如此,但其所求是什么......大灰其实没能看出来,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猜。
这样解释着,大灰不禁有些得意。
“道心受损,我估摸着比他受的伤严重。”
“我问她死了没有。”
“呃......”大灰楞了一下,嗫嚅说道:“死自然是死了,总比留在那个禽兽手里好,至不济还能轮回转世,重新做人......”
“没有轮回了。”夜莲停下如摇晃婴儿的动作,把手放在腹部轻轻揉了揉。
“嗯?”大灰完全听不懂这句话。
“圣女说什么?”鬼道、眉师等人联袂而来,闻声同问。
“本界已无轮回之力,死了就是死了,人如此,世界亦如此。”
“怎么会!”
“别忘了我是三生族。”万世之花微微抬头,神色怅然:“刚刚试过,没有引子,我无法将轮回之力转嫁给他。”
“嗬!”
几声惊呼先后响起,众人望着万世之花瞬间苍老的面孔,至此才知道她刚刚在尝试什么。
“怎么会?”
同一句话,大灰所问与别人不同;同样看着夜莲的脸,大灰的感受也与别人不同。
兴许是错觉,又或苍老之后自然变化,作为最早陪伴在十三郎身边的那个人,大灰在夜莲的脸上看到叮当的影子,就连那种叹息无奈的样子都与万世之花不太相符。反而有些当初叮当憔悴养伤时的模样。
“三生合体?”
隐约猜到什么,神驴觉得心里空空荡荡,很是难过。
“这不是合家团聚,是坏事儿啊,为什么都赶着来送死,别说报仇......连个烧纸钱的都没。”
****************
三生族自带轮回之力。只要存在轮回的地方,他们就不用担心成为孤魂野鬼,无论遇到什么事,总能自己找到出路。这种力量无法从外部破解,除非遇到如“十三娘”那种情形,三魂分裂又主动寻求吞噬,否则便会一世一世转生,直到觉醒、并且融合的那一天。万世之花为保灵胎不落人手,试图把三生天赋转嫁到他身上。直接送如轮回重新做人。
这样、如果成功,将来虽有可能被找到,至少眼下却能逃过一劫,其代价是:万世之花从此失去天赋、再有就是现在这样,本就虚弱之极的她强抽天赋,面容瞬间枯槁。
结果还落个失败。原因如其所讲,本界轮回已经失效,连引子都没有。送无可送。
“若如此......倒也干脆。”
一句话的功夫,鬼道重拾豪气干云。望天大笑:“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如今连轮回都没有,正好脱了牵挂。”
“说的轻巧。”紫依一把将他推开,用眼神示意。
鬼道楞了一下,回头留意到眉师皱眉望着夜莲。神色从未这般恻然。
“哦......”鬼道沉默下来,再也说不出话。
周围陷入死一样的安静,一群人间大佬面面相觑,彼此都明白对方想法,但。就是说不出口。
“不行!”
许是倚老卖老,许是骨子里更加狠辣,最终仍是鬼道开口,说道:“无论怎样都不能让他落到那个畜生手里,守不住又送不走,不如......”
几度咬牙,后面那个字始终不能出口,挣扎时忽闻天上笑声,飞殿下缓缓降临。
“不如杀了是吗?”
后事后患未知,飞殿下这会儿大致将身体安顿妥当,喷火目光先看一眼大灰、随即转到夜莲身上,欣然开口:“师妹,是否下不了手?”
万世之花未做回应,只是不停地揉着肚子。
“怎么......”
鬼道急了。眉师一把将他拉开,传音耳语。
“父弃母屠,怨婴必成。”
“啊!”
道理真的很简单,怨婴之所以生成,原因便在于一个怨字,未至生时强行出窍,灵胎已对父滋生怨根,再被母所杀......别说他是沾有魔种的灵胎,便是一个普通婴儿,甚至狗仔幼猫乃至一头猪,内心恐也生出浓浓不忿。
这样的灵胎,不变怨婴才叫怪事,正和了飞殿下所愿。
另外值得一体的是,怨婴这种存在与轮回无关,好比哑姑死后未入轮回通道、但却在人间留了下来;当然诞生后的怨灵仍可杀死,但能想象的是,只要灵胎在夜莲腹中被杀、怨婴生成,飞殿下定会“舍命相护”,再不允许任何人动他一分一毫。
整个事件摆开,每个人心里理解有所不同,但对结果有所判断,本根是两难、且无可换回之局。
“那怎么办?”霞公主着急问道。
“那......怎么办?”从不知畏惧为何物的紫依脸色苍白。
“那......那怎么办?”原本怀着一腔豪烈心思,此刻忽然间悲从心起,鬼道枯唇微微颤抖,连经数战不弯的脊背一下子佝起。
“那怎么办?”大灰傻乎乎地跟着问,脑子里谈不上伤与悲,一团浆糊。
“什么怎么办?”因飞殿下放任,摔到另一方的火玲珑被人送了来,赶紧拍打大灰的头追问缘由。
“......臭婆娘,你想死啊!”呆了好一会儿,大灰突然破口大骂,同时放声大哭:“男人头,女人脚,能看不能摸,这都不懂,看你将来嫁给谁!”
“......”
玲珑完全被骂懵了,呆愣愣望着在自己面前从来温顺的神驴,心里想原来这个憨货也有威武时候,既如此,老娘巴巴赶来与之同生共死,为何他又这般伤心?
不解中,飞殿下的声音幽幽响起,为她解了围。
“舍不得?舍不得也没用。这里每个人都与十三郎有密切因果,朕可以选择选择人,比如你,你,你,还有你,随便哪个出手,结果都一样。”
随手一指鬼道,再指紫依,最后把投向大灰。
“还是你最合适,嗯,苦忍至今等来这样的机会,是觉得荣耀,还是后悔?”
“后悔你妈个逼!”
再无选择可想,再无余念可期,神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而起,暴躁、绝望一吼。
“狗杂种,老子和你拼......”
身起,停顿,转向,神驴前蹄根本不受控制,缓慢而坚决地指向夜莲。
前方多人横身阻拦,身后飞殿下缓缓出掌,但不强压,而是“操纵”着大灰,一寸一寸向前压。
“就凭你们,就凭你?”
“就凭你?”
又一道声音入耳,极遥远,远到让人觉得来自天外,但又极尖锐,极清嫩,极其熟悉的感觉。苦苦拦截的众人,苦苦挣扎的神驴听到后,心内同时生出疑惑。
“这是谁?”
“哎呀!哎呀呀呀呀!”唯一因力竭不能出手,火玲珑抓着大灰的尾巴被拖在地上,望天时突然疯了一样大叫。
“呀个屁啊!嗯?”大灰怒叱,陡然一头摔倒在地上,心里才为之反应过来。“我怎么能动了,还能说了?”
思维就此凝固,因有呼啸之声从天上来,入眼一支锋锐撕开夜空,同时有团火一般的大红,遮目当天。
那是怎样的红呵!
说它是血,因其煞气冲霄难阻,说它是火,因其跳跃光芒灼眼,说它是刀,看到凭生割裂之惧,最后的感觉是那是一支箭,一支与身旁箭矢几乎同时抵达的劈炼锋芒。
红芒大照的时候,天忽然亮了。
一轮红日黑夜升空,红日之后更远的地方,一块似陆地般的庞然大物横冲而来,其上枝条挥洒似可挥动星球起舞,每一道枝条前方皆有身影,个个释放出强横的气息,同时的怒吼声,将天空整个掀了过来。
“就凭你!”
......
......(未完待续。。)
歇了,洗洗睡吧
咳嗽还是好不了,反反复复的折腾着,咳久了身体也乏的不行,刚刚饭后咳急了,出去逼着跑了几圈......
管它病毒还是细菌,我想使劲儿喘喘把它弄出来......似乎真的好点,只是出汗后感觉像虚脱了一样,回来又吃了点药,越发昏沉无力。
今儿不写了,写不出来也根本不想动,睡觉休息,明天还账。
嗯,就这样吧。(未完待续。。)
一七零三章:命中难,勿多思
“怎么会......嗯?”
猛然间出现的变化,周围人意外或者狂喜,然而对飞殿下来讲,因为了解的事情比别人多,这件事情不只是意外,而是不可能。£∝UU小说,www.uu234.com
这不怪他,重来万遍,飞殿下也不会料到狂灵修士出现在这里,且刚刚好赶在这个节点,至于十三郎就更鬼扯了,任谁都无法联想。
人再快不如飞矢,掌天弓射出的飞矢头一个进入人间故土,朝飞殿下画出笔直轨迹;真正意识到人间援军降临、自己的对手增加的时候,殿下震惊过后怡然无惧,相反有些惊喜。
“天意原来这样完美。”
此次回归,飞殿下兼有多重身份,多重目的,身份如仙人、九五之尊、涅槃重生者,目的为复仇、准备、此外免不了带有几丝受冤含怨后的刻意炫耀。由初衷看,十三郎出现正和其心意,怨婴反而是意外收获。
“正合朕意。”
箭矢凶猛,飞殿下心中有思,随手一抬准备将大灰摆向身前做盾牌。
这样做不是害怕、或无法抵挡,纯为让对方事后懊悔。今日在场,有的是“无辜者”“亲密者”可以利用,拿出一批让对方射死,看其表情如何精彩。
“心性残毒如你,会不会因此懊恼伤心......咦!”
一重发现,飞殿下抛弃神驴转而忙于聚集法力,亲身上阵。
箭矢有魂!
弓为远指,威力再大也需要方向,人在星空无法锁定气机,想射中一个人何其艰难,因而初见弓矢扑面,飞殿下认定其孕育出器灵。然而他错了,掌天弓品质刚刚进阶,之所以能在浩渺星空当中保持精准,在于萧十三郎亲自指引。
注意到这个细节,飞殿下内心微凛,生出少许不安。
一箭不能确定胜负。但能肯定萧十三郎的这个分魂会在战斗中消亡,伤及本尊,同样的,盾牌计划因此宣告破产,飞殿下无从躲避、不能退让。
值得吗?
未见其面,想灭其魂,这样的好事本该庆幸,然而飞殿下却高兴不起来,相反神情渐转凝肃。
当对手的凶狠超出想象。若不能做到比他更凶狠,便会生出警惕、乃至惊惧之心。
“朕成全你!”
反应很快,动作更快,头上一龙咆哮冲天,然而经过这样一番周折,时间到底用去不少,以掌天弓矢的速度,由入界到临头。为众人所察。
“十三!”
“哥!”
“先生!”
初见锋芒,有反应快的人叫喊出来。声音中透着的惊慌远远超过惊喜。此时此刻,天外惊变刚刚开始,人们所见不如飞殿下那么遥远,只以为这就是萧十三郎全部......岂不等于送死!
“我回来了,都回来了。”
分魂勉强,附身矢锋一路艰难。萧十三郎只来得及对周围做一声宣告,便与飞矢一道射入狂涛,与其中一条迎击而来的龙头对撞。
“谁也不许干傻事。”
轰!
以损伤灵性为代价强提品阶的掌天弓威力强大,加上十三郎自爆分魂,若以量计、怕已抵得上涅修全力。
分魂破碎。箭矢崩灭,巨龙受创但不足以致命,四方天地却因此遭殃。
相遇在空中,四方黑光大放,团团鬼火般的死风扑面,紫云岛本就一片狼藉,此刻更加残破凋零,因重法交汇产生的风暴四下横扫,周围群修惊呼阵阵,匆忙施法。不用想,注定有些实力不济的人会因此徇灭,池鱼之灾。
方式不同,结果与飞殿下本意不谋而合。
“不惜自残,那又怎样......嗬!”
强大冲击传入心魂,飞殿下暗暗吃惊、心中闪过“萧十三郎必当年更强”的念头,脸上欣然一笑,刻意表达不屑。
下一刻,悠然神情凝固在脸上,张开的嘴巴再难合拢,连余下的两个龙头亦为之僵硬。
“怎么可能!”
红影当头但非扑面,血一样的红艳那般狂暴,降临时偏给人以轻盈灵动的感觉,仿佛一片天空落地,随之重重壁障竖起,任凭周围风吹浪打,嵬然不动。
血披风,披风界,界内清河方圆千里,界外沙场万重汹涌,相隔两重天。
此前飞矢一击,与千年之前所知道的信息不同,飞殿下在其中感受到空间之力,这么快又出来一件威力更大,覆盖千里!
比这更可怕的,好马好鞍,好刀好将,匹配才能发挥最强,如此强大的空间法器,谁能操纵到这般得心应手?
“空牢,禁!”
此时才闻清脆娇叱,红影当中一点碎花,无隙无痕,闪烁几次转眼间落足乡息故土。
亲眼见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飞殿下脸上惊容与杀机同展,刚欲出手,又闻破空之声凌厉,随即眼前一暗,整个天空被撕裂。
“嗬!”
有刀自天上来!
刀起天外,入眼一颗黑点疾撞,全身漆黑的人双手举起全身漆黑的刀,当头一剁。
天成两半,罡风两分,云层隔断,气息变成两面如实质的墙;两断刀锋,所过之处一切为之两断,绝无二致。
包括那条刚刚击退掌天弓的龙。
“嗷......”
咆哮龙头尚未来得及收回,一刀......险两断。
刀身卡在龙颈被逆鳞所阻,不等飞殿下再放龙威,持刀之手光芒突现,一口精息喷出。
“横山!”
怒吼与悲嘶共鸣,十三郎反手拖刀,刀内同闻惊雷炸响。
“啊!”
龙头跌落,伤口两侧黑气纵横,顺着血脉直袭心头。伴随着飞殿下嘶声凄厉,伴有深深懊悔、羞愤,眼神终有几分慌张与惊恐。
不该如此啊!
十三郎凶猛,断刀强大。但都不足以让飞殿下惧怕,真正意外的是那把刀,那把从未见过的断刀中含有浓郁魔念,境界上竟也能偶压制!那种“会被劈成两断”的感觉如此真实,与之前被认为最强的掌天弓完全两个层次。
最最重要、且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如此强大的刀。刀内居然有器灵!
对寻常修士而言,拥有、或培养出一把有器灵的法器极其艰难,比如当年,枪王陆昭千年培育,让一把普通的铁枪生出杀灵,战力直接拔高一个台阶;但对如今的十三郎来说,找到一把有器灵的法器其实不算什么,好比那场星域大战,其缴获的法剑当中便有不少。
但要注意一点。器灵跟着法器走,什么样的法器便有什么样的器灵,将就不得;法器越是强大,器灵与之同步,不是随便装一个进去就可以,更别说培育了。
被一刀砍掉一条龙头,飞殿下感同身受,但若因此说他出了什么错。其实有些冤枉。
事实摆在面前,单单这把刀上的气息便已超过十三郎本人。加上器灵威力直接翻翻,真灵也难将其收服......十三郎凭什么运用自如?
同样是事实摆在面前,十三郎何止运用自如,甚至能驱使它赴死。
“吼!”
刀锋刚过龙颈,十三郎看清周围,眼中爆发出来的凌厉与血腥。便是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看到亦为之胆寒。断刀对此感同身受,不顾长龙反挫累伤神魂,明明震退之势尚未消解,转向又是一刀。
这是否意味着......飞殿下不太敢往下想。
幸与不幸,此刻的他事多人忙。不用想了。
有拳紧随刀后!
有剑于拳边舞!
有山托剑而行!
最后是一个庞然大物,四面八方陡变绿海,并有贲天之吼。
“杀!”
*********
“灰叔,火阿姨,鬼爷爷......”
一圈招呼得不到回应,周围无数双眼睛望着眼前少女,痴呆呆不知心在何方,意无归所。
对沧浪旧人来说,小不点永远是小不点,三尺有余四尺不足,活蹦乱跳可爱亲切......用什么词汇都可以,绝不是眼前少女温婉模样。
更何况其施展的道法......千里屏障!
“小,小小小......”神驴几度犹豫,结果被人赶在前头。
“妞妞......”
唯一马上认出、且不怎么动容的人是夜莲,自打说出“轮回不再”那番话之后,万世之花就进入到“让人心悸”的平静状态中,表情茫然,眼神一片空洞。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平静,她才能够一眼看破表里。
“来了。”
招呼在路上,小不点一路前行,俯身拜倒于破碎莲台,恭敬叩头。
“莲妈妈尊安。爹爹让我让我给您说:凶险艰难,皆不如三面崖上,万事有我。”
“......”
不知因为后面那句安慰的话,还是因为前面那个称呼,夜莲枯老的面孔微微抽搐,空荡荡的眼睛恢复少许生气。
生气不止因为言语,还有带来实质变化的事物;小不点反手拿出一个枝条编就、绿意盈盈的花环,表情有些犯难。
“莲妈妈,您能不能......”
万世之花身材高挑,小不点虽然长大,跪身仍难够到其头顶。
“罗桑神木!”作为曾经使用过的人,殇女头一个识破花环来历。
“罗桑......”
寒冬路上、发觉远方火头跳跃,死寂心海忽生波澜,万世之花再无矜持,伸手一把、几乎抢了过去,贴于内腹。
寒意消退,暖洋洋的感觉渐渐滋生,随之而来的变化,之前一直不自觉颤动的腰腹慢慢平静,夜莲几如老妇的面孔徐徐恢复,重新焕发生机。
与此同时,那个原本生机勃勃的花环迅速枯萎。
想当年,一小截罗桑木为殇女续命许多年,今日里,一个由罗桑枝条编成的花环放在夜莲身边才不过数息,枝叶竟已出现枯萎。
“不够。差太多了,差太多......”
绝望中最想看到希望,希望又见绝望,夜莲死死按着那个环,手指不知不觉扣入血肉,声音与身体一同颤抖。
这时候的她。身上再无半点圣女风采,所余全为无助,望着小不点的眼中满满哀求。
“这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啊!”
“莲妈妈,什么都不用想。”迎着视线,小不点表情坚决,态度出奇强硬。
“什么都不想......”万世之花从未如此柔弱,有些僵硬地重复着她的话。
“是的,什么都不用想。”
言罢起身。小不点轻步上前,弯腰如怀抱婴儿般抱起万世之花,看看周围略想了想,又把那几片残破凋零的莲叶召至手中。
“各位叔叔伯伯阿姨爷爷奶奶哥哥姐姐......请坐好。”
言语中,红台起,血色披风透着浓浓血腥气息,托着一群战后疲惫伤重欲死的人们徐徐升空,去向此刻已冲破罡风的那块石头。那个世界,那个如战舰般的庞然大物。
那里满眼皆绿色。一整颗罗桑树矗立船头,如等待游子的母亲。
**************
人至,树下早有人形坑穴,小不点小心翼翼将夜莲安置好,细语补充。
“以前爹爹就是这样修行,莲妈妈坐这里......刚刚好。”
“......”
曾经六十年打坐于此。金乌气息被罗桑刻意保留下来,已有所察的万世之花默然无语,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莲妈妈......”
“妞妞啊,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及时?”觉得小不点到底是个孩子。大灰赶紧开口。
“说来话长,我简单点讲。”
沧浪星藏身陨石漩涡,表面罡风密厚,人在外部不仅很难发现、发现也难看透内里,更别提穿过。也即是说,假如有人自星外而来,只有可能是流浪修家误打误撞。
提到这个不能不说到一点,在被哑姑与天魔联手送会阳间后,狂灵修士们明着以苏老板、小不点等人为首,事务上却由燕山等人主持;按照当初十三郎的叮嘱,狂灵修士多数为下界飞升而来,修行道路又与别人不同,没义务、也无道理替谁卖命,因此在策略上以不卷入星域战火为原则,避免成为炮灰。
彼时十三郎说的明白,与齐傲天、程睿等人有私交是一码事,战争是另一码事,简单地讲、遇到了会帮忙,帮忙之后各走各路,方为存身之道。
燕山老祖为人稳重,将这个策略执行得很妥,凭着球球觉醒、与罗桑古木配合,狂灵大地如今已如化境世界,纵有人遇到、也会当成一块不起眼的陨石,因为这,狂灵世界回归后安安静静地修行成长了数百年,没被任何人察觉。
不参与战争,该朝哪个方向去仍是个问题,星空这么大,总不能一直胡乱飘着,再说十三郎所讲的魔族分身不知身在何方,也需要想个辙。经过一番商讨,各人提出很多建议与见解,最终,“朝沧浪慢慢进发”被所有人接受。
飘移几百年,沧浪越来越近,此前沉浸在修行中的人们接连出关,除境界成长外,当前最热烈、也是最直接的问题:要不要在沧浪现身。
飞升之后回归乡土,谁能不为之心怀动荡,而对那些外乡人来说,看看十三先生成长的家乡也是件不错的事情,意见出奇一致;唯一难点仍在于之前提防着的事,担心被某些人察觉踪迹。
争论难休,决策艰难,距离越近越是心情起伏,大家已经无聊到轮流讲故事的程度,突然间小不点一声大吼,刀、弓齐出之后,不惜以心头精血为代价提高遁速,并且喊出一声沧浪。
这下简单了,不用再想;随后的事情无需多讲,开足马力的球球大发神威,非但没被拉下,几与小不点追了个首尾相接。
若不然,哪有可能来的这么快,这么巧。
“天意啊,天意。”
到此时终于彻底醒转,大灰很自觉地占身高位,开始考虑大局。
“乖妞去帮忙吧,我那师弟只有分身,成就不让人放心......齐飞怎么办?”
“齐飞?”
小不点笑了笑,竟似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随意摆手。
“灰叔刚刚说中了,天不容他,想死都难。”
......
......(未完待续。。)
写不完
写不完第二章,睡吧,我是要睡了。
该知道上章断早点......(未完待续。。)
在写,稍晚
呃.......(未完待续。。)
一七零四章:今日龙威不浩荡
天不容他,想死都难。UU小说,www.uu234.com
深究起来,小不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有很深蕴意,然对周围听到的人而言,它的作用只是发泄愤怒与安慰人,当然,听着还是蛮舒服。
十三郎回归,一刀砍断龙头,大家看到飞殿下还有三颗头,当真计算实力、应比占据诸多先机的十三郎强悍得多;另外,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处在于、适才小不点粗略讲了讲飞殿下的来历,人们这才知道他原本是本界星空中的最强者之一,甚有可能去掉那个“之一”。
这样的存在怎么会死?至于天不容......更是虚渺而且无聊。
总之大家对这番话并不当真,但在心里挺高兴;同理对飞殿下而言,天是否容己根本不重要,他的本尊原本就要、一直在寻找天道,要与之掰掰手腕。
现在不是这样了,飞殿下发现一个令他觉得沮丧的事实,原本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强大,大有可能过不了眼下这一关。
不用天出手,他已快要死了。
**********
“萧,十,三,郎!”
因诸般因素被一刀断头,十三郎几乎没有停顿,反挂刀锋再做突击,仓促之间飞殿下不及心痛,开口喝出一个音节古怪、听起来似有无数言语交汇的词。
不知什么道理,十三郎所持的那把刀给他带来的感觉极其古怪,宛如生命不灭之宿敌,为了消弭那种发自灵魂的危机感,同时为了一举击溃对方,飞殿不惜施展龙威。
这里的龙威非指威严,而是纯血巨龙才能拥有的独门天赋神通。据说为龙族始祖留下的血脉祝福,一生只有一次机会。
龙威需以龙语发声,与人类语言细腻不同,龙语被认为是最简单、同时极其复杂的一门沟通方式,粗听起来它们只是一个个毫无意义的单字,但实际上。每个龙语词汇都由诸多回音勾连,以人类方式形容的话,龙语中每个字相当于人类语言的十几个字硬捏在一起。
这是特色,也是难题,不提如何在龙语中揉入神通,以人类的发声构造、要把它准确地念出来都很难,需长时间练习。飞殿下没有那么多时间,但他拥有纯正龙魂,虽艰难、但非不可完成。
“威......”
一字长音。飞殿下口唇疾颤,粗听一个、实则一连串音符,四周不知不觉响起回声,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开始滋生,几度增强。
飞殿下神情变得严肃,一举一动再无丝毫躁意,变得神圣而庄严;那种压迫的感觉随之增强,十三郎追击时、手中刀锋渐有精芒。似已和某种未知的对手交锋。
就在这个时候。
天上风沙二度撕裂,千丈巨剑当头切落。万钧巨拳下击,法道海洋无边狂暴,其势竟比十三郎刚刚挥舞的那一刀更加狂烈,威力也更盛。
“斩!”
“拳!”
“法!”
三百八十七名狂灵修士,分三阵各主一攻,个个强劫!
何谓强劫?这么说......千年之前相比。今日沧浪整体跃阶,但若比较个体实力,不计夜莲、便属三度觉醒的大灰为最强,也但仅相当于初劫。强劫的意思,此番狂灵大地回归。其中随便捻只阿猫阿狗出来都是人间之最,随便挑上十几个、稍稍留心点不要掉入陷阱被围殴,便可横扫整个人间。
仅仅这样不足以惊退大能,真正可怕处在于阵法,当年冥界一番闯荡,狂灵修士真正体会到涅上大能的恐怖,挖空心思思考如何将群力凝聚,并付诸于行动。
数百年成就今日通通拿出来,展示在飞殿下眼前的是三座法阵,当头那把千丈巨剑是他曾经见过的,剑宗镇宗之宝。
当日两千剑意同力,一剑劈开八十里狂灵,今日一百三十八修,千丈巨刃大放光华,凌空斩向又一颗龙头。与十三郎依靠蛮力挥舞不同,这才是巨剑的正确用法,并有阵力加成,若其有灵,当也会为之振奋、鼓舞。
除了剑,还有拳,以几名妖修为首,百多人合力凝法成拳,气势丝毫不弱于巨刃,最后一重攻击粗看就像大杂烩,诸般道法汇聚如海,实则暗含规理。
锁天,纳地,不容逃脱,不准不战。
“.......嗬!”
三重杀伐,飞殿下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对手,仓惶而退。
朝哪里退呵!
人间腾空,披风再展,小不点立足于罗桑树下,安安心心放祭披风界,不求杀伤,只为阻上一阻。论修为,如今的她远不能与飞殿下相比,但若较量空间遁法,好似人间天上之差。疾驰当中飞殿下刚刚感受到界力阻拦,千丈巨刃依然临头,与巨龙飞扬之爪相交。
“当!”的一声巨响。
巨剑反挫,龙鳞飞溅,尖锐龙吟半声而废,身边同伴被那只拳头击中腰腹。
“嗷!”
人嘶龙吼,百重道法扑面而来,人与龙陷身火海汪洋,头昏脑涨刚刚来得及转身,黑光再度临头。
刀又至,毫无怜惜地切开龙腹,乱雨纷飞。
“天地鸿蒙,狂灵陨道,落天境!”
吟唱之声响起,混沌之光笼罩,内里气息沧桑而寂寞,彷如远古重临,待到心神为之引动,不知何处飞来一片璀璨银芒,顺江上了飞殿下的身。
飞蚁,百万!
数百年修养,因有罗桑生机无限,蚁后产下子嗣无数,这里集中的并非全部。
单单这些蚂蚁,就已超过人间合力。
“啊!”
百万飞蚁一同啃咬的威力几何?来不及、也没办法衡量精准,人们只看到飞殿下与其头上双龙的体型快速缩小,一片片价值连城、坚胜法宝的鳞片千疮百孔,再被群蚁合力硬生生从肉内拔出,周围同伴随即扑进伤口、入肉、啖血、啃骨。钻魂。
“吼!”
尾音落定,飞殿下苦苦等待的龙威终得释放,震飞身外身内飞蚁无数,但其真正目标、萧十三郎早就没了影子;片刻空当如此难得,飞殿下口发一声厉啸,双龙断后。双手成爪用力撕开身侧红帘,终于打开了虚空的那扇门。
“朕不会放过尔等......”
“你跑得了吗。”
声出,火起,四面板房通为火海,十三郎的声音响于身后,人却从眼前、对面,从飞殿下辛辛苦苦、付出巨大代价才打开的空间之门内走出,当头一脚。
可惜了,为了赶上拦截。十三郎连收刀反挂的时间都没有。
“蓬!”
人人都说龙躯强横,事实证明,龙面如论如何赶不上脚底,双方此次亲密接触,飞殿下的天地瞬间颠倒,天在四周,地在天上,脚下似有无数幽魂的脸与手。捉住他、朝无尽深渊里拉。与识海幻感不清相比,那种鼻梁破碎的酸楚感比剧痛还要真实。让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死亡如此接近。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头上巨刃再发毫光,身后重拳正在酝酿,前方那把黑光杀妖的魔刀又开始闪烁,感觉就像一只永远吃不饱的巨兽。再加上周围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神魂的幻法、迷雾、鬼傀、蚂蚁......飞殿下纵声长嚎。
“君临。给我爆!”
轰!
惊变随声而响,处闻音量并不太大,但其震动的感觉格外强烈;就好像远方军阵开拔,万马奔驰,此间地面传来的共鸣。仿佛响在心间。
下一刻,空间一次凝固,呼啸声浪呼啸而至,瘦小一圈的巨龙大放哀嚎,声落九霄。
自爆,修士、妖兽搏命时常常用到的手段,对龙族而是是彻彻底底的禁术,是对龙族祖上的不敬,是亵渎。
传闻龙族如果自爆,不会就此死掉、更不会进入轮回,而是以某种奇异的方式继续存在,但会因为龙族诅咒而沉沦,永世在黑暗中漂流、再无重见天日时候。曾记当年狂灵一战,银龙被打成那样都不肯自爆,否则、当时不知多少人会死;龙族生命不准自杀,这是它们的独有天条。
今日自爆,战事无解只是一方面,关键因素在于九龙魂魄不由自己。
但它毕竟爆了。巨龙自爆,威力只有毁天灭地能够形容,更妙的是,那股紧贴头顶自爆产生的冲击、对飞殿下的影响极其有限,所产生的狂涛冲击向前、同时把他送向后方,远远避开。
当面对敌人最多的地方,三四百名对手大半在此,萧十三郎刚刚开始挥刀、绝无可能马上遁逃,如此便意味着,飞殿下舍弃一条巨龙,有可能换来战局折点。
心内意识到这点,飞殿下心中有些庆幸,神色稍稍比之前从容。
“朕为九五之尊,尔等冒犯君威,都应......嗯?”
见鬼了。
真的见鬼了。
自爆所生风暴无伦,飞殿下坚信无人可挡,但......当面出现一堵坚实沉重的墙,厚达七百里。
面对这次无可抵御的攻击,对方的法子简单到让人不能相信,只是让狂灵地、也即是球球跑过来,打滚儿翻了个身。
同样苦修三百年,指望球球砸死人比较难,但若拿她当盾牌......风暴推动狂灵地前行,吹乱周围枝条无数,吹掉几块石头,还有把漂移过来的路上沾染的尘埃尽数清空,吹的干干净净。
比这更让人愤慨的是,厚土当中一袭白影钻出,一头撞进狂风,飞来窜去灵动无双,竟然在吞噬!
它在吞噬风暴,吞噬那些藏于风暴、未来得及消散的龙族精华,它在......进补!
对着如此“奇妙”的一幕,飞殿下忘了这是战场,忘了自己身处危机,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面色一片茫然。
“不是吧......”
“什么不是呀?”
身后传来回应,带着一连串诡异而且故意的怪笑,飞殿下骤然转身,恰好看到苏老板的几条身影重叠,一次拉来几大强敌。
“斩!”
黑光乍现,魔刀又一次临头,相比之下,十三郎眼中的寒芒比刀光更烈,望之生寒。
“狗杂种,我保证你会求着死。”
......
......(未完待续。。)
一七零五章:残虐
“朕为九五之尊,君威天下,莫敢不从。UU小说,www.uu234.com”
巨龙自爆没能突出重围,但非全然徒劳无功,狂灵地挡得住风暴,但不能留住飞殿下的脚步,至于那些凶神恶煞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的人,自然也被隔在身后。难得良机,飞殿下有机会与十三郎进行一场暂时的单对单决斗,并有机会仔细看看他的脸。
需要提到,这不是什么主动行为。事先,飞殿下曾多次想过,当自己把沧浪夷为平地,带着一群“人质”找到、或等到十三郎,届时一定要好好看看他的表情,看看他如何绝望、哀绝,会以怎样的姿态向自己祈求,亦或强做坚强、故作镇定、竭力周旋,诸如此类......
无论哪一种,都是飞殿下所期待的事,内心盘算时,针对十三郎每一种可能出现的举动,他都精心准备有方案,甚至想过要不要假装放其一马、几马,重复那些苦盼多年的愉悦。
事出意外,萧十三郎率大军返回,一番痛打、飞殿下从云端跌落深渊,道心险些就此崩溃;然而到做了这会儿,当事情糟到不能更糟、但有片刻宁静的时候,他从十三郎的脸上看出许多值得关注的信息,禁不住怦然心动。
他忽然觉得,事情并不像自己刚刚感受的那么糟糕。
不,应该说,这正是自己期待着的事情,只是换换样子罢了。
“小杂种,你是什么东西。”
当真两人对垒,飞殿下何惧十三郎、况且他只是魔族分身,至于那把让他隐惧的刀,是杀劫、何尝不是另一场机缘;只要得到它,自己便能猛虎生翅。巨龙飞天。
“吼!”
心里想着这些,飞殿下骤发厉啸,重法连击,几次对撞便将情势改变,步步进逼。
这是正常的,飞殿下加上两条龙。累加实力已不逊色于真灵,若非忌惮天魔刀,早有能力将十三狼灭杀。即便这样,十三郎依然左支右拙,身体渐有伤痕留印,气息也变得凌乱。有些遗憾的是,明明形势岌岌可危,也许下次就会身亡的情况下,飞殿下未能从其脸上看到诸如惊惧、愤怒、或绝望等情绪。依旧那么漠然冰冷。
飞殿下很生气,同时暗暗冷笑。
“当年星域战场,朕被你以诡计逼入异层,非但不死,相反血脉彻底觉醒,是不是很意外?”
“今次降临,在你赶回之前,朕脚踏三域。屠戮八方,横扫整个人间修士。是不是很难过?”
“水仙宗毁了,剑庐碎了,紫云岛变成一片废墟,那些与你密切相关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人也都动了根基。余生只能在绝望中等死。”
“朕可以告诉你,此番觉醒,朕血脉中的诅咒之力同时发作......”
“以为这是好事?你错了。这诅咒来自楼兰,会随朕之道法传播,所有承受过的人、通通逃不过恶诅之命。”
“楼兰诅咒之强。朕都只能压制不得根除,你可以想想一下,那些人的命运会怎样。”
“不要指望那颗树,罗桑古木补充生机,但它治不得伤,救不了命,更不可能解除诅咒。”
极快语速告知最要紧的几件事,飞殿下双手下压,巨掌临头,渐渐将十三郎压制到一个极小的圈子内,神情越发安然。
“差点忘了告诉你,关于夜莲,与其腹中道胎、也就是你的儿子,朕已将他转为怨婴。”
提到万世之花,飞殿下眼神变得恶毒,恢复平静的面孔微微扭曲,咬牙说道:“想不想知道接下来会怎样?朕告诉你,它......”
“狗杂种。”十三郎挥出一拳,右手横刀斩开龙爪,忽然说道:“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朕为......”
“你不是古帝,装什么王八之气。”
“朕当然是......”
“楼兰圣女亲口所言,古帝是太监,是个没把儿的阉人。不管他修成什么东西,修到什么程度,这点永远都改变不了。”
十三郎刻意放缓语气,轻柔的语气问:“你确定自己是他?想做他?”
“放肆!”
无论是谁,无论人是妖还是魔头,但凡只认是雄性生命,没有人能够忍受这般羞辱,怒吼声中、飞殿下攻势骤然凌厉,直趋疯狂。
比羞辱更严重的是,出于某些不可对人言的**,飞殿下觉得对方所讲的那些不堪,极有可能是真的。
想当年,齐飞身为仙灵殿圣子,被人看成万世之花的绝配,后来种种变化,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意识到此事成休,于是有仙灵长老提出建议,是否让齐飞另寻道侣。需要提到的是,长老的这个想法并非急于替圣子找老婆,而是担心情根难除影响其修行,希望找到合适的人替代,进而助其巩固道心。
好心提议,结果被齐飞坚拒。人们在感慨其痴心的时候不知道,飞殿下实有难言之隐。事实上,即便与万世之花最为亲密的时候,齐飞也曾对长老的双修提议有过忧虑,借口修行进行拖延。
当年曾经担心的事,后因恩怨早已忘却的事,如今被一句话揭破,飞殿下想到某种可能,瞬间癫狂。
“朕杀了你,朕要你九死不能超生,朕......”
暴风之下,龙爪、巨口、龙息、道法之下,十三郎苦苦支撑,几乎连话都说不出。
怪就怪在这里,片刻交锋,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每每飞殿下觉得对手下一刻便会崩溃,但又奇迹般的撑了下来。就像一个奔跑快到脱力的人,每时每刻都可能倒下,偏又总是不倒。
一次两次,三番五回,十三郎依旧支撑不倒,其身上气息凌乱暴虐。却以缓慢而执着的势头慢慢增长。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飞殿下渐渐意识到什么,心生几许不安。
“不信?不服?不知道?”
十三郎并不知道齐飞心里的事,继续说道:“你不是古帝。你是齐飞,齐旻的儿子,你娘是楼兰遗孤,刚刚与你作战的眉师。那是你亲姨。”
“......那又如何!”明明听到的这番话带有极大羞辱,飞殿下却觉得更愿意接受;他甚至有些渴望,希望听到更确切的根据。
“对你而言,也没什么了。”十三郎挥拳反击,淡淡说道:“乐洪涛是我杀的,齐旻被我当众辱杀,身后骂名万载难消;夜莲是我的妻子,其腹中怀的是我儿子,这些你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丧家之犬一样躲在别人背后,吭都不敢吭一声。”
“你......哈哈!”
此刻才知对方用意,飞殿下表情抽搐,亢声狂笑。
“你还不是一样?你的爹娘被雷尊、我父所杀,你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今日降临屠戮四方,你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将来陪着他们去死。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有夜莲,还有那个怨婴。哈哈,哈哈哈......”
“你真的认为,今日之事无可更改?”十三郎望着他的眼睛,目光如石头一样坚硬。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深吸一口气息,十三郎身上气势再变,竟比刚才更盛一筹。
“我的本尊。此刻已入轮回之路,很快就能将其修复;对了告诉你一声,这是古帝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机缘。”
“......”飞殿下有些茫然。
“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你不是古帝,你是他的奴才。古帝不会把全部都告诉你。”
十三郎说道:“早在千年之前,金花大判从秋猎地返回,渡化玉牒中带走所有生命烙印,放在以前、这些或许没什么用;现如今,轮回经我手亲自修复,等若主掌半边。简单和你解释一下,这样的结果意味着,凡在判官回归之后死亡的生命,我都能够在轮回中找到,助其反世。”
“这不可能......”飞殿下嘶声怒吼。
“再告诉你一事,沧浪是从魔界来的,当年渡劫时我答应过把它送会故里。也就是说,等将来事了,我会把灵、妖两族迁出沧浪,今日被你毁掉的,只是些花花草草,几块破石头罢了。”
“打开灵魔大界?你胡说!你简直疯了,你在做梦!你......”
“你的那个什么诅咒,等到我修复轮回,很快就去楼兰,届时古帝都会死掉,还谈什么诅咒。”
“夜莲与其腹中灵胎,我的儿子......她们也不会有事。”
到底深深一声叹息,十三郎神情微黯,自语般说道:“我的确犯了错,幸好不是无可挽回。至于你,你忙来忙去,跑动跑西,都是白忙。”
“我.....我杀了你!”飞殿下不想再听了,他很想追问对方为什么敢说这样的话,但却害怕听到答案。
“你杀不了我。而且我告诉你,就在眼下,你又一次上了当。”
迎击中,十三郎身上的气息直线飙升,眼中渐生凌厉锋芒:“只想杀你的话太简单了,罗桑未动,狂灵未出,多少底牌没亮出来。”
“我是谁?塑灵圣族,我连天赋之力都没动用,你的眼睛难道是瞎的?还有苏老板......”
“我在!”身后苏老板及时回应,笑着朝飞殿下招呼:“好久不见,殿下还是这么不长进。”
这话着实有些打击人,偏偏飞殿下无言以对。
十三郎从容说道:“苏老板是谁?太岁出身,距离真灵只差半步,刚刚打成这样,他只作为后手防你有什么法子逃跑,根本没有参战。”
拳脚相加,刀光纵横,仍是单对单,战局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转变,完全变了样子。十三郎就像刚刚提升一个大境,或者打了鸡血一样,势不可挡。
“这你都不觉得奇怪?还是刻意忽略、千方百计找理由安慰自己?”
“哪有那么复杂,他就是个废物,饭桶。”苏老板大笑连连,分身十三合围四方,可保飞殿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不止是他,经过这样一番周折,身后因巨龙自爆引发的风暴渐渐消退,狂灵大地随之翻身,三百八十七名狂灵修士二度冲出,一个都没减少。
“......为什么!”到此一步,飞殿下已经不在乎他们,只是奇怪自己和十三郎的这场战斗,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你怎么会......”
“怎么会变强是吗?”
腾空,十三郎一把捉住龙爪,生生将其折成两半,右手挥刀斩尾剁头,逼迫飞殿下再失一条巨龙。奇妙的是,这次飞殿下明明已经发出指令,那条巨龙却没能自爆,宛如聋子一样。
比这更重要的,飞殿下发现自己的身体——化龙身躯也出现问题,明明已经身魂合一,此刻却被某种力量干扰,似要裂开成两半。
打击一重接着一重,飞殿下又一次体会到从云端跌落的感觉,身形连连倒退。
十三郎步步紧逼,口中不停:“真魔气懂不懂?量你也不会懂。这是自在魔的本源精气,我来的匆忙,一口吞掉有些后患,正需要战斗激发潜力,把它消化变成自己的东西。还有这条龙,它出自应龙,与嘲风一脉;三殿下吞噬部分残魂,已能够与之沟通。”
“有没有觉得身不由己?有没有觉得法力不听使唤?有没有感受到身、魂撕裂?那是应龙不甘奴役、要与你分开的原故。如果是古帝,它当然没有反抗余地,可你不是他,你只是个奴才,这里也不是九龙之地,这里是沧浪,是应龙当年葬身之所在。”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
压力累计,信心崩散,整个世界灰暗无光,对面攻击愈发猛烈,且比刚才更加精准。
“真假对你有何所谓,你马上会被打成死狗。”
十三郎纵身而上,一刀砍去最后那颗龙首,反手扔给嘲风。
“当年我觉得,你连人子之勇都没有,连杀父之仇都不敢认,就已经是个死人。”
反踢倒挂,足尖如刃,直接卸掉飞殿下的右手。
“定!”
喝声如律令,阻断魂崩,十三郎旋转身躯,一刀断其双足。
“后来证明我错了,你没有勇气不是因为心志,而是天生无种,和你那个主子一样,畸余之人。”
收刀出手,十三郎撕断飞殿下仅余的那条手臂,再把右手置其头顶,面无表情说道。
“天不容你,想死也难。我不想儿子心怀怨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求死。”
“你,休,想!”飞殿下望着十三郎,目呲欲裂。
“那最好了。”
十三郎神情漠然,回应着、空着的左手一拍胸口。
“得福!”
......
......(未完待续。。)
一七零六章:唯一机会
得福是谁?
听过这个名字的人很少,但凡听过的人都知道得福是天,是界魂,或有别的什么称呼,但在当下这个特殊的时刻,他只有一个身份:道胎的双胞兄弟。UU小说,www.uu234.com
飞殿下降临,之所以惊动身在冥界的十三郎,就是因为道胎有难,冥冥中感应所致,否则,今日沧浪会是另一副模样。
得福在哪?
与本尊一道。
当魔族分身拍胸呼唤,尤其当大家意识到十三郎用意针对齐飞的时候,很多人又惊又喜,暗想莫非轮回已经修好,十三郎即将、或已经回归?
很快,大家知道自己弄错了,周围空荡荡不见人影,什么都没有。
“搞什么鬼?分身就是不如本尊灵光。”
自持师兄身份,大灰吆喝起来:“我说十三啦,赶紧把那小子宰了,留个祸害,没准儿那什么星空第一强者,古怪还是古......”
“古帝。”小不点一旁提醒。
“对对对,古帝,别被古帝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样说着,神驴朝十三郎连连眨眼。
“完了赶紧过来,弟妹这边有事儿。”
要说粗中有细,形容大灰再合适不过;经过刚才这番变故,神驴知道万世之花母子、尤其肚子里那个婴儿对他爹的意见很大,好不容易十三郎回来,危机也已经解除,正该抓紧机会促进家庭和谐。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分身到底只是分身,又是魔族,样子冷冰冰一点不像本尊那样可爱,不定能讨喜。
那也得来呵!
女人么,能哄则哄。实在不会哄,干陪着也比不来强。
这样想着的时候,神驴神色得意,忽觉腰间生疼难忍,扭头看、玲珑姑娘捉住夔神腰间皮肉,狠狠地拧着。
“干什么呢!”神驴疼到呲牙咧嘴。暗想这个臭婆娘,本神还有账没和她算清。
“弟妹有事儿。挺懂啊你。”
“我......”神驴楞了一下才明白怎么回事,赶紧叫屈:“这能一样吗,弟妹她......咦?嗯?啊!”
玲珑被神驴脸上的精彩表情吓着,转过目光、竟也变得与之差不多。
“怎么了......嗬!啊!”
夜莲身上有座桥。
真的有座桥。
弓背依栏,九曲回头,当中三重转折,这一端连着万世之花,尽头是一个漩涡。桥分二色。望黑白好似观感天地,又像是一个人走到阴阳中间,进一步生机无限,退一尺死寂孤独,难以形容的诡异的奇妙。
随着那座桥梁驾起,有光自对岸来,进入夜莲的身体将其映照好似通明,尤其腹部。五彩颜色交相辉映,给人以饱满、充盈并且安慰的感觉。
之后再分一条丝锁。五色明媚,连接到十三郎身上。
忽然间,轰!的一声巨响。
耳畔其实无声,心内彷如山洪冲刷,大河奔流,甚如星空盘旋。天地倒转。黑白二色反射到空中,大放光明,阴阳图案随之显露,两点朱漆点缀其中,化身世间最最纯净的眼。
眼如桥。连体通幽心神可渡,罗桑树下,万世之花以看得见的速度恢复青春,满头银霜顿成青丝。
比这更让人吃惊的变化,其腹中忽闻吟唱。
“天谕:犯天者罪,罪同无量劫杀!”
那是一个大家从未听过的声音,虽同样稚嫩、但可肯定绝非此前出战的那名婴孩,因而在听到后、众人心里都觉到不安,唯夜莲表情与众不同,听过后身躯轻轻颤抖,似已苦候良久,又像意外惊喜。
她是三生族,通过那座桥,重新感觉到了此前消失的轮回气息;也即是说,今次至少有了退路,比刚才好一万倍。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个声音,那个数百年前曾经听过,但有些不明就里,几乎认为是做梦时听过的声音。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儿子真的有一双,虽然......至今仍有些不明不白。
夜莲把视线投向十三郎,以眼神询问:“这就是......得福?”
十三郎默默点头。
万世之花抬起手,揉着眼睛说道:“这名字取的......”
“......呵呵”
嘴里在笑,心里却莫名一抽,刚刚所见的那个举动,还有说话时的神情、气质,以往万世之花绝对不可能做出来,即便是做、也绝对不会带有那么浓的小女儿模样。如此便只有两个解释,要么其性情发生重大改变,要么就是三生异相......叮当与夜莲交替出现。
到底是哪种?情况是好还是坏?有没有什么办法改变、挽回?
有心询问,想想现在实不是时候,十三郎强迫自己收拾杂念,将五色彩丝从五指导入飞殿下头顶,口中随之诵念。
“代天传谕:犯天者罪,罪同无量劫杀!”
“天无情,道无思,诅天者,罪同无量劫杀!”
“天无情,道无思,诅天者,罪同无量劫杀!”
“夺念,丧思,尽魄,灭咒,生生不息,无量无休。”
“夺念,丧思......”
一字一句,看似简单重复,然而在飞殿下这里,每听一字,表情就好像生挨一刀,不,是千刀万剐不能相比。
“啊!啊啊啊......”
无手无脚,飞殿下依旧拼命挣扎,外人明显能够看到,随着那些话与五色彩丝进入,他的身体中明显有些东西被剥离出来,变成一个个奇异符文,飞入肉眼看不到的虚空。
遥远星空,九龙之地,斟茶中古帝勃然变色,反手一掌将桌案拍碎。
“竖子,竟敢算到朕的头上!”
一只符文不知从哪里飞来,试探着飞向古帝、但被一股无形屏障弹开。弹的粉碎。
又一只符文出现,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除了可见的那部分,它们当中还有些无形、或在不停变化,出现后纷纷围绕古帝旋转,时不时觉得瞅准机会便会扑上去。随后撞的粉碎。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古帝已由坐姿改为盘膝,脸上神情愤怒而骄傲,但若仔细去看,似也含有少许忌惮,甚至有些不安。
“天道之诅,天道居然用诅!”
“不要,不......十三郎......朕......我......你是谁......”
同一时间,飞殿下这边声音渐渐低去。表情逐步迷茫,进而呆滞,等念到丧思两个字,飞殿下已经是个活死人。
折磨这样的人应无意义,然而十三郎毫不动容,相反表情越发严肃,诵念的声音越发坚定。
“尽魄,灭咒......生生不息。无量无休。”
到此,十三郎稍稍犹豫了下。把目光投向夜莲那边。
心有灵犀大概指这种时候,万世之花一眼看出十三郎心意,认真点头。
十三郎反而有些迟疑,但他很快就决定了什么,神情再度变得坚定。
“塑灵有变,夺万法为造!”
一声塑灵变。十三郎本就强盛的气息疯了一样暴涨,其按在飞殿下头顶的五指微微颤动,指尖肚腹鼓囊囊好似充满了鲜血,内有一股极度暴虐的意味,让人望而生畏。
“造化三生。请轮回咒法。”
和音响起,一道乳白色的光华投射过来,直接射入十三郎五指间被其捏住,随即,其指腹内包含的东西融入白光,将其涂抹成妖异颜色,再轻轻转了个身,变成一颗小小的符。
为了凝结这枚符文,十三郎汗透重衣,握符的手极尽全力才能凝稳,两腿更是颤栗难消。身后,万世之花的情形不比他好,刚刚恢复的容颜再度苍老,华发又生。
飞殿下身上不停滋生各种符文,与那些相比,这颗符文除个头小一点,形状、气息、波动来自闪烁跳跃的方式,全都完全一致。
“去吧!”
仔细看过,十三郎伸手将它弹入虚空,和其它符文一样瞬间消失。
桥散,声息,与五色光华通通消失,十三郎随之倒地,仿佛骨头被抽掉。
“能行吗?”
万世之花的声音似在耳边,听着有些凝重。未能飞升,眼界受到限制,一个飞殿下搅得天下大乱、人间无敌,夜莲无法想象其本尊,那位“星空第一强者”强大到什么样。
“不行也得行......”这句话其实没什么底气,十三郎只能报以期望。
无论塑灵还是三生,天赋神通当中从来都是加成、帮助提高,根本没有诅咒他人,今日这颗符文,两大圣族联手,还要加上飞殿下做引,能否生效,若生效其威力究竟多大,只有天知道。
万世之花嗯了声,想了想,接着问:“本尊怎样?”
“还好吧......”仍是不确定的声音,十三郎最终决定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万世之花轻轻挑眉,旁边大灰忍不住叫出来,神色担忧。
本尊分身,感应不比道胎兄弟弱,得福既然能够听到召唤、且能与道胎取得联系,那么与之同体存在的十三郎理应“不远”,如今听分身这么讲,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先安顿这里,本尊那边......”不知该怎么解释,十三郎唯有暗自叹息,脸上刻意表现轻松。
“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耐心等着就好。”
这样应着,十三郎抬起头,望一眼之前桥身连接的漩涡那头,久久未再做声。
时光倒回,冥界法坛,十三郎手握补天石,口含天绝剑,影带阿古王,一头撞入梅花的正中央。
刚一进去,十三郎便因所见大吃一惊。
“怎么是这样?!”
......
......(未完待续。。)
一七零七章:神秘路,彼岸花(一)
“怎么会是这样?”
仔细观察、感受着身处的这个世界,十三郎如在梦中,脑子里很久都不能生出别的念头。
萤火阵阵群群,星云片片叠叠,四周黑暗但绝不可怕,明明空荡荡似无一物成形,偏给人以生机勃勃的感觉。
这是一片星空。
这分明是一片星空!
然而,怎么会是一片星空?
**********
什么叫轮回之路?到底什么才是燃梅?轮回究竟如何修复?
关于这几个问题,十三郎的认知有过几重演变,每次发现都不一样,相同的是每次都觉得自己找了真相,事后发现完全错误。
星空第一奥秘,古帝、血魂苦求不解的难题,十三郎经历这样的过程并不奇怪,因而每当发现“又”错了,都会付之一笑,并给自己打气说:每见成功他妈一次,距离成功便又近一步。
这次不一样,然而这次又是这样。
进入前,不仅十三郎自信满满,其它人、包括那位天下无敌的相柳天魔也这么想,因而才会、才敢、才肯把未来命运压上。
结果依旧,所见与所想根本不搭。
轮回既非漆黑一片,也不是某种具备形质的法器,而是一片璀璨、深幽、浩渺无尽的星空。
这可怎么补?
“出错了......”
所见所感,内心判断被彻底颠覆,十三郎不能像以往那样说服自己,内心有些迷茫,有些惊恐,有些失落。
他的思维并未停滞。相反比任何时候运转的都要快,片刻时光想到无数种可能,其中最可能的结果是:跨界!
燃梅实际上是一扇门,进门等于进入另一个世界,另一片完全不同的星域。
最重要的是,这里给他的感觉完全陌生。
没来过的地方当然陌生。按说这种感觉没什么大不了,但如果这里真的是星空、且从未涉足的话,问题就大了。
燃梅,入梅,十三郎目的明确,修复轮回之后回归四大星域,最好能够直接回到沧浪;如今情况变成这样,让他如何修复,修复谁?该把补天石按在何方?
不能修复。是不是就不能回去?或需要无穷时光钻研、修行,重新找出真相?
那怎么来得及......那怎么行啊!
“绝对不行。”
迷茫无用,惊慌失措是最大的敌人,失落过后,十三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首先查看自身状况。千年修行,他知道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自身才是根本。
他倒退几步。很快意识到身后并无界门存在、或者已经关闭,再也感受不到。
不存在回去的路。至少不在这里。
于是他低下头,认真查看手里的补天石,发觉它似乎在这里比之前在冥界的时候亮了些。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之前也未想过它会不会变亮......再说这有可能只是错觉,补天石根本毫无变化。
漫无头绪,十三郎尝试行功。发觉自己的修为还在,可......剑尊没了,阿古王也没了。
不能说没了。天绝尚在,剑尊理应在里面,但却一点都感应不到;至于阿古王。他藏身在十三郎的影子里,这里是星空根本没有影子,不知其状况如何。
这样想着,十三郎轻轻挑眉,挥手施法,朝身前一指。
乌啼响起,昊阳出现,大小如婴儿握拳。
“不......是......吧......”十三郎目瞪口呆。
当年劫境铸阳十里,今日高下如云泥,凝炼出来的太阳才这么丁点大?
“这样的话......”
初始一惊,随后一喜,无数次经历告诉十三郎,事不寻常意味着有线索可寻,最怕的不是意外不断,而是看起来什么都正常、实则无从入手,那才真叫入地无门。
低下头,仔细看,十三郎把昊阳拉到眼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用眼睛看用神识看,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
它就是变小了,内里一切如常,作为铸阳金乌,十三郎甚至能够在昊阳中修建金宫,动念便有雏形生成。
可它还是那么丁点大,十三郎万分疑惑,试着走进去......失败。
再试,失败,接着试,还是失败......
“见鬼了吗!”
十三郎大怒尝试变身,变人变兽,变云变雾,甚至化身为与昊阳同源的火。
就是进不去。
昊阳不能变大,十三郎擅变但其体积不变,修为运足变得大些,用的少则变大的程度小些,最小就是如今模样,再无削减。
小不能容大,多简单。
结果让人哭笑不得,将来传出去说自己铸造的昊阳却不能安身,不知会笑死多少金乌。
“怎么会这样?”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十三郎一跳,随后意识到自己并非徒劳无功,因为昊阳有了影子,阿古王“再度现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阿古王的声音里透出极大惊恐,像是经历了极为可怕的事,再有他无法显露身形,只能从十三郎的影子里传出声音。
“不要急,先看看......能看见周围不?”这是“再度现身”的由来,十三郎也不知道阿古王现在什么状态,只好着他别忙着害怕,先静心下来看看再说。
阿古王如此,剑尊更不用想,半点声息皆无。
“能看到......这是哪里?我怎么了?为何会是这样?”
唉!
十三郎从这句话听出来,阿古王和自己一样,一头雾水。
心里这样想着,十三郎未催促也不再追问,默默等待很长时间,直到阿古王稍稍平静一些。才以试探的口吻询问。
“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王驾也非简单人物,认清现实后显得极为果断,认真回答道:“星空,异界,空间之门,我能想到的这些东西。你应早就想过。”
十三郎默默点头。
“别的暂时没有。”阿古王问道:“怎么办?”
“能怎么办,四处先看看。”十三郎思忖说道:“能否动法?”
“一点点。”
“这样......”十三郎犹豫了下,说道:“我把昊阳收起。”
“我会怎样?”阿古王赶紧追问。
“不晓得。”十三郎老实回答道。
“......”阿古王咬了咬牙,说道:“来吧。”
伸头缩头免不了一刀,阿古王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坎儿,忐忑不安。
“准备好......”
十三郎准备收起昊阳,结果迎来又一次失败。
嗯?!
十三郎再吃一惊,内心微凛。
昊阳不比寻常神通那样只出不回,金乌自己铸炼的昊阳仍可收回体内。可慢慢祭炼增加威力,也能恢复重化火元,如今这条铁律被打破,小小昊阳漂浮在身边,能看不能收。
这意味着什么?
没有迟疑,十三郎立即内试,修为再转,渐渐地。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阿古王察觉到异样。
“昊阳无法收回。”
“......然后?”虽觉得奇怪,但能听出来、阿古王明显松了口气。
“没什么。”十三郎随口回应。声音还算平静,内心已如大浪翻涌。
他的修为少了,不可恢复。
刚才没能察觉,原因在于现在的他与当年相比强大太多,拥有的法力以海量计,施一次法等若海中一瓢。况且这是许多年来首次出手,精力全都放在外界,难免有些疏忽。
现在十三郎知道了,再没有弄清“为什么”、找到解决办法之前,这片星空不会给他任何弥补。用一次少一次,用一点少一点。
海量修为,听起来似乎无穷无尽,实际上、要看和什么对比。放到世界内,放到时间的长河中,他这点修为算什么。
沧海一粟?恐都不够资格。
如此这般沉吟良久,十三郎重新抬头看着周围,略显踌躇。
对他而言,这是极其罕见的事情,以往无论身处何种困境,十三郎总能保持沉静,慢慢寻找破局办法。这次也不例外,从认清现实的那一刻开始,十三郎便已决心直面危机,迎接挑战。
只不过,从哪里开始呢?
四面八方只有三件事物,星云,萤火,与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黑,因为星光点缀不同,星云漂浮难定,每个方向都不一样,又似乎完全相同。
星空啊!何其浩大无边,那无数星光看似紧密,去追的话,当知其耗时动辄以十年、百年计;若在往常也就罢了,如今他知道自己的法力有限,不得不仔细斟酌。
犹豫的时候,阿古王也在帮忙观察并且思考,结果一无所得。
“该去哪儿呢?”
“那边。”十三郎随手指点某颗星光,举步动身。
“为什么?”以为他发现什么,阿古王有些惊喜。
“它最近。”
“这都能知道?”阿古王既惊且喜,追问道:“现在你什么修为?”
星空莫测,并非看起来明亮而且大的距离近,反之则远;身处这样环境,神识不达,如何判断远近?
阿古王很清楚这种道理,不能不惊诧。
“知道个屁。”十三郎脚步不停,声音有些恼火:“蒙的”
......
......
勤者有得,这句话再度被证明是真理,随身带着一颗太阳赶往“最近”星光的路上,十三郎与阿古王从未停止过观察与思索,各自推衍、彼此对照并且认真,得出结论后再与世界印证,倒也有些收获。
比如这里并非没有灵力,只是稀有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灵力与“外面”不同,无法被十三郎吸收。就好比水,海水湖水雨水露水泥水,内里存在许多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另外还有一点需要提到,它的状态不够稳定,似在不停发生变化......这样的东西,照例说就不该随便命名,之所以被两人当成“灵力”,原因在于它被确认可以像灵力那样燃烧成法,威力似乎还不小。
“先不管它。”
力量奇异,后果难以预料,因其数量太少,纵能利用、也无大用,除非能够确认其与破局有关、或在别的路无法走通的情况下,十三郎不打算为之付出心力、与用则必少的法力。
除了灵力,两人在路上发现一个让人担忧、甚至觉得绝望的情况,这片星空出奇的大!
以十三郎的速度飞驰很久,周围景物竟无太多变化,粗看就好像原地踏步,那颗开始看起来很明亮、被认为距离最近的星点闪亮依旧,丝毫没有变大。事实上,假如不是十三郎心细、从一开始就在留意星图之间角度的话,定会因此认为自己已经入幻,或进入某种奇异状态不能摆脱。
民间传说鬼打墙,一个人跑啊跑的直到累死,实际在某个极小范围内不停兜圈子,十三郎曾怀疑过这种状况,不仅开启法目查探,还用笨拙的法子前后对比,最终认定不是那样。
“那就是太远,太远所以太大。”
“是的,太大。”阿古王有他的法子,结论与十三郎相同。
此次交流后,两人心情都很沉重,很长时间没再开口。
以十三郎如今的修为,不至于跑几趟路就法力枯竭,但能肯定一条,星空越大、探查起来越是艰难,结果越难预料。
那也没有办法。
想想着看,走走停停,时而放出神识远眺,希望遇到别的人、或者别的生命也行;结果依旧令人失望,星空当中一片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
等过得久了,这种状况渐渐变得可怕起来。
事物总是相对,大与小,高与低,安静与热闹,祥和与恐怖,会因为一些变化发生转变。两人正在经历的就是这样,开始的时候,会有一阵因身处异界紧张难安,随后、渐渐会被那种安谧宁静的感觉熏染,进而觉得安宁。等到时间更久,周围一成不变的时候,所谓安谧的世界、入眼会觉得死寂一片,安宁自然也就变成了孤独。
漫长、深远、广博,看不到尽头的孤独。
“不对!”
“真有这么大?”
说巧也真是巧,是不巧是因为触发警惕的因素为同一个,当心内生出前路孤独的那个瞬间,两人同事惊呼。
“你先说。”阿古王言道。
“时间,这里的时间有问题,具体如何有待详查。”十三郎告知自己所觉,随后问:“你发现什么?”
“大小是错觉。”阿古王示意此行目标,说道:“它只有那么大,一直都是那么大。”
“嗯?”十三郎不太明白。
“是你变大了。”阿古王幽幽叹息道:“这片空间里的你,怕与原来世界里的狂灵差不多。”
......
......(未完待续。。)
两条
一、赘婿真好看啊,真是太好看了,香蕉就是更新差。哎呀呀,忽然发现我也有批判别人更新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伟岸高大不少。
这件事情证明,一本书成功与否,和它的开头(很多时候就是第一章、甚至第一段)至关重要。当初我头一回看赘婿,仅仅因为主角那个毫无铺垫的、充满王八之气的眼神就把书放弃了(这句绝对不是病句)。所以下定决心,写新书的时候,第一章务必精雕细琢,修改一万遍啊一万遍。
二、彼岸花系列会有一些远超本人知识水平的讨论,比如时空呀,轮回呀什么的,我会用一些似是似(这不是错别字)非的例子加以说明,这个......真的是看看就好,欢迎讨论,切勿当真。
不写是不行的,都到这儿了,想绕也绕不开。
就这样吧,祝大家愉快,另祝国家强盛,多造武器多练兵,早点干翻小日本。(未完待续。。)
一七零八章:神秘路,彼岸花(二)
“像狂灵那么大......”
嘴里重复阿古王的话,十三郎上上下下进行自我审视,举动生硬,神情略显茫然。¥℉,
**,十三郎因为体积生变影响到视觉感受,就好像孩子眼中天大地大,一个小小土坡,一条小小水沟,可拿来当成军阵游戏时的山、壕使用,待长大了才发现,原来抬腿便可跨越。
星空浩渺,星火璀璨,团簇苍茫,拿它们做参照,大小似乎没什么意义,比如人,远望星辰时觉得那只是一颗颗微点,换成狂灵来结果依旧,非至眼前不可比较;至于星云,苍茫无尽看到边,人或者狂灵在它面前皆如蝼蚁。
作为空间大能,阿古王的话等于宣告事实,想起来似也很有道理,然而十三郎左看又看,总觉得有问题没法说通。
“不对啊,我还只有五尺三寸......”
“从你进入到这里,尺寸就变了。”
“尺寸在我心中,这也能变?”
“当然能,因为它是至高规则。”
“嗯?”
“尺寸是什么?尺寸不是长短,而是测量长短的单位,这是规定,也是规则。进入到这里之后,这个单位被放大了,一尺还是一尺,但却大于原来一万尺。”
“我明白意思。”
十三郎摇头阻止他说下去,问道:“问题在于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阿古王微嘲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有感觉?”
“......难道我不应该有感觉?”
“你把至高规则当成什么,谈生意?商量事儿?”
“......什么意思?”
“呵呵,你是主宰吗?”
“呃......”十三郎渐渐想到什么,不再说话,脸色不知不觉变得苍白。
“不是主宰。为什么要你有感觉?”
阿古王的声音充满嘲讽意味,但若仔细品味的话,会听到一丝隐约颤抖,内里透出极大惊恐,怎么都掩饰不了。
人在害怕的时候,常会出现大异于平常的举动。比如无缘无故发火,埋怨这埋怨那,故意与亲近的人找茬等等;此时阿古王,激动、惊恐到连心神都控制不住,一个劲儿地拿言语刺十三郎。
“不是主宰,规则改变需要和你商量?针求你的同意?”
“什么叫至高规则?就是不容置疑,不需要感觉,甚至连遵守都不需要。它不是打架,会直接种到你的心里去。自动把你无数年养成的习惯、包括记忆一道改变。”
“什么叫强大?看看这里,想想这种改变,多么的不可思议,多么的......”
曾经也和古帝他们一样,阿古王眺望逍遥之上,曾经思索主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像他们这种存在,只要思索下去,最终多半都把视线集中到规则上。认为主宰就是至高规则,只是不清楚掌控、还是制订之分。
今天他知道了。至高规则的要害并不在于那里,而在于其生效方式。
一尺实际大于万尺,心中一尺还是一尺,假如没有这重发现、现在把十三郎与阿古王拿回到外面的世界,他们或许都意识不到自己曾经接触过什么,曾经感受过什么样的强。
与这种强大相比。那些斗法厮杀、移山填海、斗转星移,算得了什么?
这种力量面前,号称无所不能的天道算得了什么?
“想不到我竟有机会亲眼看到,天啊!我的天啊!”
仿佛现在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一样,阿古王声音渐高。渐渐失控,开始用尖锐的声音大叫。
“哪位前辈在此修行,晚辈......”
“够了!”
望着阿古王声嘶力竭的样子,十三郎忍无可忍。
“要不要脸。”
***********
当意识到这种改变的真实意味,十三郎的震惊一点都不比阿古王少,但他无法容忍仅余的同伴因为一点惊吓就变成疯子,再说了,事情也不一定啦!
“至高规则是吧,了不起是吧,还不是被我们......被你看出破绽。”
明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言不由衷,十三郎依然违心说道:“王驾比至高还厉害。”
“胡言乱语什么呢,你根本不懂。”阿古王说道:“我不是发现破绽,也没有破绽可以被谁发现,而是我知道那颗星就要到了,可你看它还是那么小,所以能知道。”
“呃......星快到了?”
“嗯。”
所谓快到了,其基点不是目光测量,也非神识探查,而是阿古王作为空间大能的某种感应,具体要远近的数值,依旧不是千万里能表。总之到了这里,十三郎视野内的那颗星应该变的很大,现如今几乎没有感觉,问题只能出在他自己身上。
大象能够分辨兔子与老鼠谁的个头儿更大,恐区分不开苍蝇和蚊子,阿古王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如此。
十三郎根本不信。
“呵呵,讲的跟真的似的。”
“你怀疑我的话!”
“没有没有,你说的对,我知道自己变大了,大如狂灵。”
不是不信自己变大,而是不相信阿古王提出的理论根据;人类思想与野兽不同,十三郎两世为人,微生物也能分出区别,焉能像大象那么蠢。
知道了,记下来,原因慢慢去找,十三郎问道:“时间怎么回事?”
阿古王沉吟片刻,反问道:“你说的时间不对,是不是因为此处时间不能统计?”
“原来你知道。”
“我专注与空间,听你说到时间才留意。”
“呃......是这样的,我想算算自己跑了多少路,结果想不起来时间。可我又......”
“可你明明记得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对不?”
“你又知道......算了。”
想起来对方和自己的感觉应该一样。十三郎转而说道:“如像你说的,此处存在至高规则改变了我们带进来的规则,时间一天好比长短一尺,不管变大还是变小,变长还是变短,不会没有......”
“什么是一天?”阿古王突然问。
“嗯?”
“日出日落再日出......枉你还是金乌。”
“你是说......”
这句话的打击力很强。十三郎却无心思与之计较,脸上渐无血色。
“此界无阳?”
“是。”
“嗬!”
即便在冥界的时候,生修、包括十三郎在内依旧习惯于用天计时。当然算的时候不是看天上太阳有无落下,而是看过了多少个时辰,再到刻、息等等。
星空当中无数颗太阳,不管那里的太阳多久起落一次,总归存在“天”这个概念。这是计时的基本单位,也是智慧生命意识到时间存在的标志与根本。
假如没有呢?
假如整个星空都没有太阳,“天”是什么东西?
没有了天。一切与时间有关的东西全都不复存在,等于整个体系崩溃。
拿什么计量时间。
“一个没有太阳的世界,至高规则无法变‘天’为‘天’,进而导致我无法计时,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至高规则并非无所不能?”
“废话,谁能真正无所不能。”阿古王没好气儿地说道:“比如你说谁无所不能,那我会说。叫他杀死另外一个无所不能的人,然后叫另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务必不能被杀死......乱套了。这不鬼扯吗?”
“不是这个无所不能。”十三郎解释着,道:“我的意思,假如这里真的存在某种至高,他并不能对我们为所欲为。比方说这个时间,他就没办法制造出像空间那样的误解......”
“那也不是对你,而是对你来的那个地方。可能存在的另一种至高无法改变罢了。”
“差不多一个意思。”
“这能一个意思?”阿古王吃惊说道:“刚刚骂我,这会儿才知道不要脸的是谁。”
“差不多就是一个意思。”
十三郎这会儿没心思争辩,一个劲儿挠头说道:“连计时办法都没有,接下去该怎么办?”
“不是没有,是咱们还没有找到。还没有学会。”
“一样的......该怎么办?”
阿古王认真想了想,敛起神情郑重说道:“首先,我建议你忘掉外面的事,不能忘也要放下。”
这话有所指。诸多迹象表明,跑到这个空间、时间全都乱套的地方,十三郎因为急于返回,心情焦虑导致心智生乱,无论考虑问题还是别的,都不如平时那么灵光。
“你说的对。不想外面。”
错了就要虚心改过,十三郎诚恳说道:“然后?”
“然后走啊。”
“嗯?”
“那颗星快到了,快看看再说。”
“......”十三郎恼火说道:“这是我原本就要做的事,用得着你说?”
“本来么。用得着问我?”阿古王奇怪说着,藏在影子里的面孔愈发幽深,忧心忡忡。
当兴奋与震惊先后消退,阿古王心智恢复通明,进而察觉到十三郎的某种变化,恐非一句“顾虑外界”能够解释清楚。恍惚中他还觉得,正因为十三郎身影遮挡,自己才能保持正常。
“走吧走吧,看看上面有么有人,看看他们怎么计时。”
想着但未说破,阿古王变着法子催促十三郎前行,去往原本要去的目标。
“这里......”
经过无法计数的时间,那颗距离最近的星球终于像个鸡蛋一样撞入视野,于是有一件事被确认:十三郎的身体确变得无比庞大。
第二个发现值得庆贺,这个星球上有人。
没等弄明白时间怎么计,再有一事突兀发生,当十三郎靠近,因为昊阳之光把阴影投射到那颗星球上的时候,其内生活着的人们四处奔走,拼命大喊。
“小心啊,天来了,天来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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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零九章:神秘路,彼岸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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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的是我?”
“嗯,是在说我。(广告)”
周围无人,十三郎只好自问自答。
“为什么?”
好不容易找到人,没得到任何帮助与收获,而是迎来更多疑问;那颗星球上人们惊慌的样子,简直就是羊怕狼,猪遇虎,甚至那些生生世世都被压迫的奴隶才可能出现。
“为什么害怕天,为什么会把我当成天,还有他们为什么能够察觉到天、亦既我的存在?”
“把你当成天,这条比较容易理解。能来的、以这样样子出现的,不管是什么,对这里的人而言都是天,所以拿你当天。这是好事,说明星空不止有你我,还有其他生命存在。”
阿古王的话很有道理,十三郎却未关注这些,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星球,看着人们惊恐害怕、祈祷或者求饶的样子,神色微沉。
“他们都很害怕。”
“这点谁都能看出来......你怎么了?”
阿古王的声音透出古怪,犹豫问道:“不会吧,你同情他们,在这种情况下?”
十三郎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天。”
“当然因为受到欺压。”
“你看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怕。”
“那又如何?”
“这里这么多人,对天呈现出来的态度几乎完全一致,你觉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首先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坚信天的存在,极有可能亲眼见过、甚至遇到过......”
“他们的确遇到过,就像现在这样,你来了之后才变成这样,说明他们能够以某种方式接触到星球外的存在reads;。”
稍稍停顿,阿古王接着说道:“虽然我也不明白,他们如何做到。”
“这不重要。”
“嗯?”
“我是说,他们如何看到我并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
“刚才说过的,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天,每个都是。”
“为什么不会?”阿古王觉得这个问题好怪。反问道:“天以万物为刍狗,想杀就杀想灭就灭,奴役、驱使,总归一句话。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另外别忘了,你虽然头一次来,但这里并不只有你,之前、星空异兽过来的时候,直接拿他们当食物也不定。所有这些恐怖事物与存在。他们区分不开,统统用天代表。”
“不对的。”十三郎依旧摇头,说道:“基数大到这种程度,表现这样统一,你所讲的那些,还做不到。,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个......”亿万人反应整齐划一,阿古王心里也觉得奇怪,应着的时候随口说道:“你虽然进不去,难道不能抓个人出来?”
“抓个人?呵呵,试试吧。”
十三郎的话透出不确定的意味。令阿古王觉得古怪、甚称得上诡异;他知道十三郎素来杀伐决断,然而自从到了这里,做什么想什么都变得犹犹豫豫,极不利索。
“这样不行啊,到底为什么呢?”
相比这片星空莫测,阿古王更关心十三郎本身,如今,十三郎的安危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身在这种地方,如何保持状态、恢复睿智决断模样至关重要reads;。
状态好未必能破局。状态不好则一定不能,很简单的道理。思来想去,阿古王的目光移到那颗被十三郎托在手中的五彩石上,胸中波澜渐生。
“只可能是它了......”
“找个人问问。”
正想着的时候。十三郎已经施法、从那颗星球上随便捉了个人出来,然后......
砰的一声,刚刚离开星球范围,被十三郎以禁法牢牢守护的人毫无征兆地溃散开来,散后化作一缕烟气,与周围禁法接触。烧出一小团微弱火花。
这就是全部。那个适才看上去有血有肉、与别地人族丝毫无差的人彻底消失,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十三郎所见即为阿古王所见,目睹全程只留一头雾水,随后他发现十三郎并未流露出多少意外,更加吃惊。
“意外,一定是意外;你也太不小心了,试试别的。”
“别的......”
十三郎没再说什么,仔细施法、用心之极,从星内再度请出一人。
结果一模一样。
“不是吧!”阿古王大呼小叫:“换个地方,换野兽,花鸟试试?”
十三郎没抬杠也未反驳,耐下心来一一执行,一一测试,结果依旧。
“嗬!”
每一次试验,相当于在心里加一块石头,次数越来越多,石头越来越沉,无论十三郎还是阿古王的心情都很沉重,脸色也有些发白。
渐渐阿古王不再开口,反倒十三郎孜孜以求地不停试验,同时推导可能发生影响的每一重因素,不停推导reads;。
一张张绝望惊恐的面孔化做飞灰,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变大的原因,十三郎、还有阿古王看倬他们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滑稽、但却能够沉淀下来的恐惧感。就好像那是一群玩具,整个星球都可以拿来当球踢,而不担心后果一样。
孩子在玩弄小鸡小鸭的时候,心里并不存在善恶观感,然而十三郎不是孩子,那些人也不是小鸡小鸭,他与阿古王心里都明白,这样不断进行下去,后患无穷。
一团团火花在掌中点爆,火光显得那么的冷,首先承受不住的居然是阿古王,开口劝说道:“算了吧,这是规则。”
这是废话。傻子也知道这是规则,问题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则,有没有办法与之接触、破解。
十三郎在做的就是这件事,手上“杀人”动作不停,手段越来越丰富......从修炼角度看待这个过程,片刻时光,他已受益匪浅。
阿古王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相反替十三郎感觉担忧。
“不能这样。停下。”
十三郎动作依旧。
阿古王有些惊慌,兼有些难以置信。
“喂,你不是吧,这么容易沉沦魔道?”
“说你呢。萧十三郎?”
“停下!别杀了,那些是人,是和你一样的人!”
“你听见没有,给我停下,停下!”
近乎机械的“杀戮”一直重复。直到......
“停下,醒来,萧十三郎,你给本王醒来!”
“叫什么。”
“停下!醒来......醒了?”
“嗯reads;。”
十三郎停了下来,但不是因为阿古王,而是其内心已推衍不出新的可能,到这时候,经其手陨落的生命已超过数百条。
“这里有一股你我阻止不了、拦截不住、连察觉都没办法察觉到的力量。”十三郎说道。
“是啊。”不能马上从惊慌中解脱出来,阿古王随口问道:“之前叫你这样做的时候觉得你在犹豫,难道你早知道会这样?”
“那也不是......且再看一事。”
这样说着的时候。十三郎轻轻招手,把身体稍侧,为漂在身后的昊阳留出空间。
尖锐的惨嚎随之响起。
“啊!”
星上,所有被昊阳照射的人、兽、生命,身上皆有青烟袅袅,亿万万生命亿万万张嘴,全都在惨嚎声中化为灰烬。
“**!”刚才还在怀疑十三郎是否太慈悲,突然间看到这么规模巨大而冷漠的杀戮,阿古王险些魂飞天外。
“这就是原因了。”
对这种结果,事先十三郎明显有所预料。稍稍侧声重新遮挡住阳光,口中淡淡说道:“他们感觉到的不是我,而是昊阳的气息。”
“昊阳,还不就是你......”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听到十三郎那种漠然的语气,同样视人命如草芥的阿古王居然有些害怕;到这一步,他越发觉得有什么变化正在十三郎身上发生,无迹可寻,无可阻止。
阿古王担心的时候,那边十三郎默默思索。口中自言自语:“时间无计,我们认为这个世界不存在昊阳;所以只能假设,假设这个世界曾经有过昊阳,假设这些人的祖先吃过苦头,再假设他们具有某种天赋,能够分辨昊阳气息,今日之事便可大致解释。”
“是啊,也许就是这样。”心里有事,阿古王随口敷衍。
“问题在于,他们为什么还在?”十三郎说道:“你也看到了,它们比鬼魂更惧怕阳光,只要遇到,根本没有存活的机会。”
“也许没照完,照一半......”
“被昊阳照到的人都死了,没照到的人没机会知道,这件事从开端就不合理,如何把恐惧记住、并且传承下来?”
“也许有感应,也许他们就像蚂蚁、虫子、树叶一样,临死释放某种气息......似乎也不对。”
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阿古王无奈停止,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
似乎隐藏着极大秘密、想说但觉得不到时机时的模样,十三郎没有回答阿古王的话,深深叹了口气,并且转头,把目光投向身后、来时那条并不存在的路。
“怎么了?”无端有些紧张,阿古王赶紧问道。
“有没有觉得,有眼睛在看着我们?”
“别吓唬我!”阿古王大吃一惊,随后又一喜:“主宰......”
“主你个头!”十三郎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好好表现聪明才智,方有机会被主宰老人家看中,收入山门,做个砍柴烧饭的小沙弥。”
“......主宰为什么是和尚?”阿古王好奇问着。
十三郎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愤而骂道:“......喜欢道童?要不要做尼姑?”
“算了算了。”阿古王连连摇头,说道:“现在怎么办?该做点什么?”
“现在?现在......现在啊!”
十三郎又一次回头,注目良久,最终咬了咬牙。
“什么都不做,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