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尾章二合一,十点。
其实写好四千了,不合适分卷,那就弄完一起发布。
十点之前。(未完待续。。)
一六八八章:养宝如养子
“大不了我不出去。”
受人摆布不是一天两天,十三郎从未这般愤怒,声音中竟有厌憎意味。
“送你回去直面古帝,以为你是谁?”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番话都已说道绝处,然而上官馨雅不为所动,微嘲说道:“彻底毁掉楼兰,古帝便可摆脱枷锁,自如穿梭星空两界,以他的能力,你认为躲在冥界能够安全?”
十三郎回应道:“那又如何?我不在乎什么混沌之宝,大不了把这块破石头给他。”
上官说道:“你以为混沌之宝是什么,想送人就能送人?”
“要怎样?”
“要你死,或以命魂献祭。”
“......总之我没打算去。”
十三郎说道:“留在这里比上门好,起码可以多点时间准备,找几个朋友帮忙。”
上官馨雅沉默片刻,不解说道:“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何必装样?”
十三郎冷笑说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有资格评价?”
谈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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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女子心思细腻,实则未必尽然,眼下情形而论,上官馨雅所讲的全对,十三郎全懂,可就是难以接受。
谈话得分对象,假如上官不是上官而是当初那个圣女,十三郎当会虚与委蛇,要多亲密便能多亲密,要多诚恳便有多诚恳,然而从上官口中说出来,感受格外不同,明白了说,之前那些事情,上官馨雅应该好好商量着来。而不是一副“颐指气使”姿态。
上官未必故意,或者她受到圣女影响,或者因“交出”混沌之宝而心有小小不甘,类似理由,向来理智到冷漠的十三郎此次未如以往那样平静,想想羽公子。想想上古世家,再想想当初与圣女交锋,险死还生的那一幕,十三郎首次因挫败生出气馁愤懑的情绪,难以释怀。
明知道这样不利于解决问题,仍难放开心结。
“你在利用我。”
本应该说连你也利用我,话到嘴边终究省了那两个透露“软弱”意味的字眼,十三郎冷笑说道:“你心里仍装有圣女意志,想利用我、准确地讲。你需要混沌之宝才能恢复楼兰盛世,想借我之手向古帝复仇。”
上官馨雅沉默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点头回应:“一半一半。”
嗯?
十三郎稍稍皱眉,很难猜测哪一半对,哪一半是错。
上官馨雅并未急于解释,忽而说道:“你知道古帝是什么样的人吗?”
“想说他不择手段是吧......我见多了。”
“见得多,代表不了什么。”
上官馨雅说道:“与古帝作对,寻常人再多也无用。冥界即将崩灭,有能力的大能猛鬼那时都忙着寻找出路。你能找谁帮忙,哑姑吗?我要提醒你,哑姑这个阎君不是那么好当的,轮回如果修不好,她多半活不成。”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神情微黯。阎君这个职位与轮回密切相关,不可能完全割裂,意味着轮回若不能修复,新任阎罗多半会死;即便不死,不能掌控轮回大律的阎君有什么意义?
这是阎君选择哑姑的另一个理由。只不过十三郎答应的还算干脆,没用着说出来。
“看来你早就知道。”
“狗日的......”
莫名先骂一句,十三郎说道:“竭尽全力修复轮回,为公为私,这才是我的事情。”
上官淡淡说道:“为公为私,楼兰都是你的事情,先后罢了。”
十三郎张口结舌,心里想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凭什么说的这么天公地道。
“挟阎君以令冥朝,一万判官打一个古帝,想法不错。”
道破十三郎所想,上官馨雅说道:“古帝这个人,和你想的不太一样。做事不择手段,身份、虚名统统不放在眼里。此前对你有寄望,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忍,混沌之宝养成,楼兰现世,他再不需要等下去。若决心出手,我断言他会去沧浪抓走所有与你有关的人,做到万无一失。”
稍顿,她继续说道:“如果还不足以让你就范,别忘随你同来的那些生修,还有被你视为亲人的那些人,他们既然返归回阳,一定会被古帝找到。”
“用得着你操心?”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十三郎眼内射出凶芒,逼问道:“你到底是谁?不会是......”
“别瞎想了。”上官馨雅幽幽叹息,诚恳说道:“我是上官,所以才这样和你讲。我是圣女,所以会把友情、同情、怜悯之类的无用东西全部屏蔽,这些年来,我做最多的就是消化圣女记忆,越来越觉得其不易;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因而不知其难其苦,其智其心。”
听过这句解释,十三郎沉默下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做圣女,某种角度讲与做皇帝类似,的确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快意恩仇,更不能慈软懦弱。背负着无数人期望,再仁和的人也会渐渐变得心硬如铁,反之若不能做到这点,绝无可能称职。
以往的上官馨雅,聪慧有余,但从上位者的角度、其性情稍有缺陷,比如十三郎知道的......假如上官足够果决冷辣,羽公子哪有资格纠缠那么久。
先因羽公子之殇,后吸收了圣女的经验与记忆,此后数百年,上官慢慢发生变化,一步一步朝真正的圣女方向靠拢。
这很正常,不,应该说这才是正常现象,若其还如当初那样,反而会让人失望。
十三郎能做什么?
劝说其放手,放下,放弃......
纵能做到,他也不会那么做。
“元磁之母必须养,不然马上会死;养成混沌之宝,楼兰一定现身;楼兰现身。古帝便知其因,定会全力摧毁楼兰,追查其因;只要他那么做了,迟早、不,首要想到的就是你。你与古帝对抗,除自身努力提高。外力必不可少,可想到的帮助中,再没有什么比楼兰古城更合适。那里能够限制古帝,还有大阵可以利用,我是圣女,回归便可主持开启,与你共同诛杀那个逆贼!”
前因后果,环环相扣,上官馨雅认真说道:“你是有大智慧的人。这些事情不用我说也能懂,此战结果虽无定论,但有一点可肯定,此后的我要么死去,要么与楼兰内的龙魂融合归隐恒久,所以你放心,楼兰无论如何回不到以前,再不会为祸星空。”
“为祸星空关我屁事......”十三郎犹豫了一下。问道:“血魂呢?”
上官馨雅沉吟说道:“拿混沌之宝做筹码,或能换其出手想帮。”
“不是说混沌之宝不能送......”
“不是绝对不能。”
不等十三郎开口。上官馨雅继续说道:“关于这件宝物,没有谁比圣女研究更多,没有那个地方比楼兰准备更充足。只要大阵重启,我有把握重开命关,以城内时代丧灭的命魂替你一人之魄,转移混沌之宝中的那一丝牵挂。”
“意思是......”牵挂什么的十三郎不懂。但不妨碍理解其话中内涵,迟疑问道:“把混沌之宝转交楼兰?”
“是的。”
“......呵呵。”
“呵呵什么?”
“没什么。”
“你打算长久占据它?”
“没有。”
“重器不祥,楼兰千万性命因其而亡,古帝、我、血魂子,将来都无法脱出这个命运。所以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有这种念头,别等到妻离子散才后悔......”
“真没有。”十三郎不肯听下去,追问道:“既有把握说动血魂,古帝岂不是手到擒来?”
“手到擒来?”如果可以,上官馨雅估计会啐十三郎一脸,说道:“别装糊涂了,我们不与古帝斗个你死我活,血魂子不可能出手。他知道古帝与楼兰之间的恩怨,绝计做那个渔翁。”
“那还求他?”十三郎愤怒说道。
“你是把握先败古帝,再战血魂?”上官馨雅平静反问:“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天道?”
“......好吧。死斗古帝,献宝血魂,最后看着他和天道打死打活,这就是你的计划?”
“是的。”
“理由?”
“天道能够化身千万,血魂子可以冒险被古帝先得宝,但他绝不敢任由天道占先。”
略想了想,上官馨雅补充道:“站在朋友的角度,我认为这是唯一能够替你破局的方法,而且有个前提,需得他们三人实力相当的基础上才能成立,假如有一方......”
“我懂我懂。”十三郎心想别拿我当傻子一样看待,嘴里说道:“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在我看来,有所图、心意坚的人都一样,古帝、血魂、天道,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宝物,分化三者的策略没什么问题,关键在于甄别与选择。”
一番事先解说,十三郎声音转冷,寒声问道:“我不反对你想借机复仇,但需保证策略能够有效实施。所以你必须告诉我,除了感情倾向,选择与血魂和解、与古帝战斗的根本理由。”
“古帝与血魂......他们是不同的。”
上官馨雅的声音有些怪,听在十三郎耳中、就好像碰到什么难以情的事情无法出口。
“嗯?”
“玄武应龙之战,残魂精魂溃散,影响到许多后世人修。”
上官馨雅再犹豫了一番才说道:“古帝和三龙卫一样带有应龙血脉,但他......天生畸余。”
“畸余......啊!”
好一会儿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十三郎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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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啊他妈的,真是他妈的。”
谈话过去很久,十三郎仍禁不住反复唠叨,感慨万千,万千感慨。
无所不能、君威浩荡的仙人居然是个太监。先天不足......这种事情说出去,恐会惊落无数下巴与眼球,比这更让十三郎疑惑的是,强如古帝难道想不出办法补救,圣女又是如何知道?
难道说他们.......
“呸呸,呸呸呸呸!”
暗骂自己好生无聊。十三郎脑海忽然浮现出一张久违的面孔,顿生惆怅。
“不知灰哥现在过的咋样,与玲珑姑娘有没有修成正果......呸!”
分别之后经历这么多热闹,大灰在的话不知多开心,有一点可断定,最最让他开心的一定是刚刚听到的这条秘闻,估计能让他笑上一年。
音容笑貌如在眼前,眼前仿佛看到一个庞大身影不停摇晃,因为笑的太厉害无法定形。在人与本相之间来回切换。
“那个装模作样的王八蛋居然没jj,哈哈,哈哈哈哈......”
“唉!”
放纵过后是沉重,十三郎挥挥手拂去乱思,逐步从失神的状态中摆脱。
想到大灰,自然而然想到很多人,想到紫云、乱舞、剑阁内的诸般人等,当然还有仙灵殿。夜莲以及其腹中胎儿。
道胎应还在成长,万世之花不知能否支撑得住。两大星域卷入战火,狂灵之地被自己带走,沧浪灵修的飞升通道被隔断,魔族反而成了幸运者。
桩桩件件,人人事事,平日忙碌不去想也就罢了。此刻因之前的那番话想起来,十三郎顿觉时不我待。
眼窍处,天绝稳稳吸纳着锐金气息,剑身慢慢呈现出一种可称之为动感的现象,就像其本质发生变化。能像水一样流动;剑柄处,深层地,剑尊端坐看不出什么变化,但从周围剑意纵横、每时每刻都在和锐金之气发生“交流”看,明显没闲着。
丹田所在,风、雷、火三基之外,一团银色光球渐渐汇集,距离最终成型还早的很,但却绝不停顿,步步朝前。
人也好,灵也好,包括身体的自动反应,没有一个不在忙。
目光转向灵台,望着那颗被五彩包围的小小漩涡,望着它像个孩子一样酣睡、不时翕动几次,释放出惊人威压。
“他妈的,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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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宝不是件容易事,先不说十三郎自己还伤着,实际上,元磁之母虽然现身并且发挥作用,并不代表十三郎已经无忧,仍旧随时面临生死危机。
最怕当属磁母暴动。瑞金之气不足亦或太充足,不管吃不饱还是吃的太饱,都有可能造成剧变,比如那个塞子完全打开会怎样?十三郎根本不敢想象。
那个小小漩涡也不好伺候,没过几天十三郎便知道,它并非一次吃饱睡足即算养成,而是分成几个不同阶段。比如这次,当漩涡初步沾染一些五彩光泽后,它像睡醒了一样跑出灵台,又开始“捕捉”那些锐金之气。
用捕捉形容,是因为它明显带有一定的主动性,似乎还有些筛选的意思,其肚量比之前暴增十倍,而且能够看出锐金之气明显有“恐惧”的意思,被漩涡追逐四方乱逃,给十三郎带来额外“杀伤”。
总体而言,二次进食依旧很快,等到小小漩涡吃饱喝足,依旧跑回到十三郎的灵台安睡,照例吸引着五彩光泽......于是十三郎忍不住担忧,一直这样进行下去,自己体内量劫不够怎么办?
除了这些,最让十三郎头疼的是还是“沟通”,按照上官馨雅指点,他需要通过这个小漩涡控制磁母,方式就是培养感情,说白了就是诱拐。
然而该怎么做?
十三郎放出一丝灵识,尝试着对漩涡发出召唤。不用说他有多么小心翼翼,声音更是温和亲切到极致,几近于谄媚。
“小漩?”
“小涡?”
“小漩涡.......吗的,得取个好听的名儿。”
正想着如何拍上马屁,小小漩涡突生变化,一口吞掉十三郎释放的灵识。
“有门儿!”
既惊且喜,十三郎只怕它毫无反应,正想继续。一股如针刺刀刮再以火油灼烧的感觉油然而生,厉声尖嚎。
“吼!”
来的太突然了,程度太剧烈了,就像洪水太猛瞬间冲破承受极限,十三郎的身体直接在空中翻了个身。
“嗬!啊?嗯?”
剧痛,震惊。疑惑,惊慌过后,稳定之后,十三郎很快捕捉到要害。
自己能动了?
抬抬手,踢踢脚,扭扭脖子扭扭腰......很吃力,但他确实能够移动。
“跑!”
丢下磁目,自己跑掉,这是十三郎的第一个念头。跑出去。至少别留在锐金之气正中央,看情形决定下一步举措。
很快被证明行不通,不,应该说很难行得通。
磁目并不在乎十三郎怎样,问题出在那个小小的漩涡身上,它不肯离开磁母也不愿放弃量劫,每当十三郎尝试离开,磁母便会生出一股吸力。漩涡随之动荡。
“这个......”
几番踌躇,十三郎最终放弃初衷。没敢强来。
“那么,继续......”
又是几番踌躇,十三郎再度放出灵识,一如之前那样试探漩涡。
“啊!”
过程依旧,结果更惨,即便做足准备。十三郎仍被剧痛所伤,抽搐半响难止。
除此再无其余反馈。只知道自己的灵识被吞,有没有用,有用的话是好还是坏,一概不知。
也许养出一个儿子。也许养出一个怪胎,也许什么都不是,也许耗尽十三郎的灵识仍无结果,也许.......
也许没有那么多也许。
问上官,得到的回应异常干脆:不知道,看着办。
内忧外患,伤横累累,身心俱疲,十三郎仅剩下自怜。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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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盘旋在法坛世界里的锐金风暴一天比一天剧烈,范围却越来越小。
越小越稠,越稠便越是可怕,从外面看,所谓锐金漩涡已经不能叫气流,无数道划痕真实可见,无数次碰撞叮当不停,根本就是一片利刃汪洋。
三十年后,锐金漩涡趋于稳定,其消耗与法坛供给的速度达到平衡,再未浓缩,也不再扩展。
“终于停了!”坛外,河间王长出一口气,低头望着下方三层,面色阴沉如覆盖一层浓云。
“但愿如此。”火云王脸色不比河间王好,神色中多出一丝悔意,与敬畏。
三十年,法坛吸力不断增大,九大鬼王非但不能从中获益,反而被迫输出法力,方能维持法坛稳固。他们尚且如此,下面三层的鬼修更不用提,比如河间王手下,原本就没什么指望的三獒被活活吸干,余者也都身带重疾。
最让人无奈的是,他们不敢、也不能这样放弃,不谈心血尽失能否接受得了,关键在于法坛一旦崩灭,有可能直接导致世界崩坍,后果不堪设想。
后悔无用,事实已成,好在法坛终于稳固,九大鬼王抓紧时间休养生息,重新开始吸纳......
与此同时,锐金之海周围,慢慢聚集起九名妖修,分成三个方位,三团鼎立。
“快了。”望着前方万道银光,蚩虬敏锐地察觉到些许变化。
“准备。”独角妖修闻声而动。
“好。”另一名面色青绿的妖修紧随其后,挥手间周围绿波荡漾,凭空生出一片碧湖。
“注意两旁。”蚩虬的视线落于风暴两侧,不足百里之所在。
现场不光只有他们,另外两处,两团妖修各施法度,以自己擅长的方式设置阵法,随时准备迎接可能出世的重宝,以及彼此间可能会有的杀戮。
时间比想象的要长久,自此刻起,锐金之海不时传来动荡,时而还能听到雷鸣般的巨响,然后慢慢停歇恢复原状。准备好的妖修苦苦守候着,一晃,又是三十年。
内里周围,九名妖修渐渐不耐,但都苦苦忍着,外面,九大鬼王渐渐恢复,甚连下方诸人也都好转的时候,法坛世界再生变故,比其上一次,只强不弱。
终于有一天,锐金之海有了变化,在众人几乎没有防备的情况,突然开始放大。
与之想伴的是一声凌厉长啸,一只由万剑组成的狂龙,与那个打头好似搬山行走的身影。
“给我出来!”
......
......
判断有误,卷尾还得半章左右,明天了。
......
......(未完待续。。)
一六八九章:轮回路,补天石
锐金之海因暴动掀起狂潮,三方准备捕猎的妖修望着它,它们,还有他和它,脸上神情震撼莫名,又有些茫然。UU小说,www.uu234.com
一把剑率领千万把剑叫壮观,一个人拖着一条龙叫震撼,一个人拖一座山叫笨重,如果一人挂剑,人拖着山,剑带着剑,万剑成龙,龙逐山岳,这样的景象该如何形容?
震惊茫然过后,三方妖修先后做出反应。
“剑!”蚩虬第一个低吼。
“定是那把剑!”另一方,三名妖修同时大喊。
“杀了那个人!”第三方,两名妖修抓住要领。
银剑如水,初看如清泉凝聚出妙形,无法形容的精致、甚至精美,然而当目光涉及内里,猛然一股磅礴血浪盖顶而来,在场九大强横妖修,险些都被吞噬!
等待为了锐金化形,六十年守候,结果等来一把剑。这样的剑,能够率领锐金大潮的剑,这个时候面世的剑,只差在身上写出“我是金灵”这几个字。
至于和剑同时出现的那个看起来比山岳更加沉重的箱子,那个拖着箱子的人......
嗯,他很诡异,那个箱子给人很危险的感觉,还有那个人似乎与剑有着某种关联,不过......
“管他?杀了,夺剑!”
半声低吼,独角妖修冲天而起,直奔持剑修,其身边妖修双臂上扬,如拖塔般奋力举手,一下子举起自己布置好的那面湖。
整整一面湖水,就这样被他举到空中像石头、其实更像网一样罩向前方,举着湖水的妖修眼观六路,发现其余两方也都祭起重宝,赶紧朝蚩虬大喊。
“蚩虬。动手!”
“来了......”
也许属土的人生性稳重,或者天生迟钝,当看到那人那剑那石那龙的时候,蚩虬的动作比在场所有妖修都慢了半步,直到同伴呼喊在想起来属于自己的那份职责,赶紧准备接应。
“聚土成......嗬啊!”
慢半拍。结果救了他的命,蚩虬看到此生再也不可能忘记的一幕场景,彻底呆在远处。
视线中,独角妖修与另外一名生有紫色发辫的女子同时抵达,纷纷施展重法朝持剑之人攻击,那名女子一边怒叱独角不该抢夺,一面准备变身露出本相,一举定形。
“独角,你敢和老娘争!”
“争着死啊!”
回应她的不是独角。而是那个顶剑拖石带长龙而行的人,看得出来此时的他心情极度焦急、紧迫而且糟糕,根本不想有半句废话。
粗俗一骂,那人忽然松开身后那只箱子,身躯微晃释放出一层玄气蒙蒙的乌光,顶着紫发妖修的玄光冲到其勉强,闪电般出手。
看到那个人的动作,蚩虬脑海里闪出三个毫无意义的字。
“真快啊!”
一旦脱离重岳负累。那人就像与时间决裂了一样,说去哪儿就哪儿。中间不需要任何过程,因为快到极致,蚩虬甚至来不及生出恐惧的感觉。
不仅快,还无形。仿佛紫发妖修什么法术都没有施展过一样,他就这么直接、不受任何阻碍、没有任何停顿与闯荡感的来到女子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脖子。
然后?
然后她死了。
实力不逊于在场任何人的紫发女被他随随便摆弄捏断头颈。目光仍如刚才那样凶狠地瞪着独角,似在奇怪对方应该在移动中、自己的视觉为何不再发生变化。更恐怖的事情在后面,女子身亡,不知怎地干瘪下去,一股股五彩争先恐后涌出来。潮水般涌入凶手的身体。
可以明显看出,女子释放出来的五彩光华并不均衡,青绿为最,银白最少,代表水、火、土的三种颜色彼此混杂,难分彼此。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乌光面前,所有一切都成虚妄,有等于无,无中生有,尽成一味食粮。
“我的个天......啊!”
独角惊恐的大叫转为惨嚎,亲眼目睹如此诡异的一幕,近距离感受着那个人的气息疯狂滋涨,心胆俱裂。没等他来得及应变,眼前一花,那个凶魔般的人已近在咫尺,一张清秀绝伦的面孔随之出现在眼前。
“我.......”
“死.......”
头颅微凉,身似火烧,眼前一片宣告终结,同样一片五彩绚丽,独角与女修大同小异,正处在成长的中间段。
有什么意义呢?
人杀人,剑亦不闲,独角与女修身亡的那个瞬间,四道重法奇宝突至,铺天盖地,共同争夺那支剑。以周围人的看法,两人去杀那个气息与自己相仿的人族显然足够,余下妖修除警戒彼此,全部朝金灵出手。
结果比独角他们两个惨的多。
“嘶!”的一声响,随后铮的一声伴,乍听如蛇儿和琴吐信,细辩才知是剑鸣。
以天绝为首,万万剑齐发!
半点悬念都没有,观战的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参战的人更加莫名其妙,就觉得一大片光点冲到面前,冲进来,冲过去,然后......没有然后。
所有朝天绝出手的妖修就此身亡,众人辛辛苦苦布置的阵法,无数次权衡精心设计的战法,根本毫无意义。
湖呢?
湖在石中。
湖怎么可能在石中?
因为石头吞了那片湖。
小小箱内有玄石,箱子上的塞子已经打开,大片乌光成霞,猛然发现有精纯的水灵之气在眼前,顿时转向。随后人们就看到,那片方圆近百里的大湖顺着乌光灌入箱子里,直到一丁点都没留下。
“啊!啊啊啊啊!啊......”
举湖妖修拼命挣扎,却无法阻止无数年修来的水灵之气被吸尽,其身体也在摇摇晃晃中升空,投向你团乌光,投向那块此前充满诱惑、如今全是恐怖的石。
“救我。救我,蚩虬救......”
哀嚎那样无助,神情那样绝望,听到后蚩虬好不犹豫,返身倒射。
他跑的那么的快,那样的急。显得那般果断,与懦弱。
没什么好讲的,此时的他被吓破肝胆,即便那块石头真的变成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那个人、那把剑全被捆起来摆放在面前,他都不敢去碰,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幸运的是,由于没有来得及施法,那块石、那把剑还有那个人似乎没有留意到他。准确地讲对方要务在身,只要没有人主动出手,本就不会停留。
“给我走啊!”
九名被寄予厚望的精修瞬间死了七个,凶手连看都没看余下的人一眼,反手重新拖住那个箱子,纵剑率领着锐金洪流,浩浩荡荡,艰难行走。
这样做的时候。它们等于在和阵法作对,需抵抗法坛化好的地域规则。
目标在正前方。穿过五灵交汇之地,途中惊呆几个没有参与夺宝的妖修,一头扎入那片汪洋。
黑水之地瞬生变化,如锐金风暴一样开始盘旋,从未有过的吸力骤然加剧,并有洪涛奔流之声发出。
“又来!”
“不好!”
“糟了!”
坛外。九大鬼王人人色变,惨然相望。
“等到五灵全部汇合,我等还能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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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悠悠且匆匆,人们着急、难熬的时候它总是特别慢,度日如年。反之当人们悠闲、舒适的时候,时光总在不知不觉中跑出好大一截,握之不及。
对鬼王而言,刚刚过去的三十年过的很快,接下来的三十年异常难熬,等到苦尽甘来、法坛重新稳定之后,他们有些惊奇地发现,自己与法坛竟然已经分不开。
吸天地之力,夺天地造化,听着美好、实则等于把自己和天地捆绑,当进行到一定程度,人与世界便成整体,当中就是这个阵,这座坛。
想走?请把世界吸干、摧毁,或者将其补全,恢复到完好。
九大鬼王哪样都做不到,因此只能忍着,并在心内祈祷。
三十年修养,有了经验的九位王驾恢复元气,法坛内部又生一次变化,十三郎带剑拖石、率领水、金两气前行,投身到那片青绿海洋。
金生水,水生木,燃梅之前聚集五行——以相生次序进行。事实上十三郎并不知道这点,但他有天然路标可寻,每当磁母出现暴动彷如要溃散的时候,它的吸力随之转移,只要根据那种力量去走,帮它扛住大阵之力便可。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出关,外面妖修全部联合起来准备再度夺宝,只有一个人例外。
蚩虬躲在土灵之地远远看着,看着人、剑、石轻松地将那些出手之人全部杀灭,面如死灰,目光黯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只留意到那个箱子已经裂开,露出一颗渐有彩光释放的石头。
然后,它们一起投身到青木之气当中,看不到了。
三十年,又是三十年,当人、剑、石再度出现,投身火海的时候,法坛之外,原本被用来培养真灵的妖族强者全部身亡,仅剩九大鬼王咬牙支撑,朝不保夕。
坛内蚩虬还活着,且比当初强大不少,但他躲在土灵之地不敢稍动,心无旁念。
他只想看到结果。
这次他留意到,那个箱子完全碎掉,内里石头似乎变小了,光泽更加明亮、真实;那把剑上出现一个人的影子,脚踩剑身,衣袂飘飘,如神仙一样。
至于那个人......蚩虬形容不出自己的感受,因为他根本留不下印象。
他看到了人,但是记不住那个人的样子,至少目光稍有偏移,脑子里那个人便像风一样消失,即便死命地盯着看,那人也想隐身雾气,似有似无,若隐若现。
唉!
蚩虬极其认真地叹了口气,知道这是修为超出自己太多、全力运行时才会有的结果,如此便意味着。那人已经靠近真境。
“真是奇妙啊!”
蚩虬觉得自己在做梦,仅百多年前,那人看上去还与自己相仿,刚破涅关而已。奇妙的是,现在的蚩虬反而不觉得害怕,相反内心有些期待。一心想知道、当那人从火海中走出、投身大地的时候,能否真的破涅成真。
他没有等待太久。
依旧是六十年,只是现象有所不同,火海漩涡并未走来,而是化成一面巨大骄阳!
那是真的太阳!
太阳周围,风吹拂,雷光闪,与大地辉映,法坛世界首次呈现出“类似于生”的感受。
随后的一幕。完全超出蚩虬所能理解的极限,太阳升起,风雷舞动的过程中,土灵大地缓缓升空,区去和太阳汇合。
彷入天地交融。
“这是......”蚩虬控制不住身体,随大地同起。
“这是......”九大鬼王同时惊呼,气息奄奄,仅剩执着难以消除。
疑惑中。震惊中,茫然中。无奈中,与绝望和期待中,太阳与大地汇合的那个瞬间,远处天边,冥都方向传来六声清唱,一句寒音。并有一声张狂大笑,与一道夺目幽魂。
“本尊去也,小友好自为之,若能成功,本尊在魔界等着你!”
下一刻。幽光射入昊阳,冥都为之大亮,象征冥都权威的芙蓉高塔轰然崩塌,天空改了颜色。
梅花五瓣,覆盖整个冥界天空,当中一点芯蕊有缺,黯淡无光。
燃梅到了最关键时候。
什么是梅?
梅就是轮回,轮回就是天,天就在头上,有缺就是当中芯蕊,等待有缘之人来修复。
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自轮回中释放,花瓣下,十三郎从昊阳之中走出,身形渐渐清晰。
身边,天绝凌冽,剑尊肃然,望着天空再把目光投向十三郎,有赞许,有担忧,更多的是勉励与自豪。
“是否弄明白了?”
“弄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嘴里应着,十三郎伸出右手,掌心一块五色流石,光华四溢。
“什么混沌之宝,原来是一颗补天石。”
“补天石?”剑尊不是太明白意思,想想追究没什么意义,关切问道:“怎么用?”
“轮回之路上用。”
十三郎轻叹,认真回答老师的话:“天地有缺,兼有修复之法,只不过需要契机。我觉得,这里面还有些别的东西,不过......不重要了。眼下的问题是,想把它补上,我需要主动进入轮回之路。”
“转世!”剑尊大吃一惊。
“不是转世!”阿古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遥遥对着这边大喊:“不是不是转世,是,咳咳,是可以入轮回而不转世,反而如天道一样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十三郎淡淡笑着,说道:“吹什么牛呵,天道自己也就那样,什么无所不能。”
“该怎么做?”剑尊当即追问。
“我不知道。是是那个人......”
“我知道。”十三郎回头朝他笑了笑,问道:“那是我老乡。”
“呃......”阿古王哑口无言。
“有把握?”剑尊再问十三郎,似有些不放心。
“这种事情哪有把握,不过......”
十三郎随口应着,猛然间神情为之大变,举目眺望,视线瞬间穿透虚空,落回到沧浪世界。
“孽障!”
声如雷音浩荡而起,轰鸣中一股波动穿透阴阳,无距而发,穿梭无数距离,准确找到那颗璀璨骄阳。
冷哼声随之响起,骄阳内里再走出一位十三郎,黑发黑衣,黑眸黑瞳,连眼里射出光都漆黑如墨色,面如沉水。
“齐飞!”
两字两声,两声两步,黑衣十三踏空远走,走动间又似感觉到什么,伸手朝虚空召唤。
“刀来!”
......
......
后半部分本属下一卷内容,调到这里弄个满章。如此一来大家当知道,下一卷,下一章开始的时候,故事的时间会前移。
嗯,就这样了,明天锻仙即将进入最后一个大本:楼兰思乡地
祝大家愉快。
......
......(未完待续。。)
一六九零章:千年诞,有客来
“哇!”
崎岖山路,微坡石台,慕容小雅仰面夜空,小脸上满是羡慕渴望的表情,大张着手、眼睛眯成一条缝。︽UU小说,www.uu234.com
“好漂亮的流星!”
今夜星光璀璨,璀璨星河中突然出现一束流星,拖着如礼花般的尾焰,降落到岭南山脉之间。神奇一幕吸引了小雅,追着流星一个劲儿地跑啊跑,一直跑到这里见其消失,才有些不甘心的停下脚步,做最后一呼。
“流星你等着,将来我一定追上你,捉住你!”
流星从天而降,小女宏愿大发,不识日后天骄,遗恨荒丘野骨......千年之后,慕容小雅若能修成道业,今日之事或许会演变成传奇故事,激励很多初涉道途的年轻人奋发向上,勤奋认真地对待每一天。然就事实而言,作为一名修士,尤其像水仙宗这样名门大派的正统修家,慕容小雅知道适才那一幕多半是自己的错觉,根本没有什么流星坠地,更不可能被自己追那么久、距离那么的近。
天上有风,隔断升仙路,那层罡风的强大程度超乎想象,没有人能够冲出去,也没有星星能够落下来。反向思考,假如真有星星能够通过罡风,带来的多半不是什么壮观美丽,而是灭世之灾。
对沧浪修士而言,“关于风”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获知的秘密,通常只有大宗长老、或大能之辈,修为至少达到化神上境才有可能,慕容小雅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的一个强大祖辈:慕容沛。
“刚刚流星出现的时候,似乎有人上天追逐,好几个呢!”
“难道是真的流星坠地?还是有人犯境?”
“胡思乱想。谁敢到这里找麻烦啊,也许是过路的,不知道规矩的那种。”
“要是我有祖奶奶那本事,不管是星还是人,保管让它跑不掉。”
小雅从小喜欢流星,准确地说是她向往天外世界。然而天外被罡风所隔,才把期望放在有可能落地的流星身上,每当有机会看到,无论在做多么重要的事,她都会停下来望着天空,追随着那些绚丽光华的影子,直到其消失。今日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小雅不禁想起不该有的念头,有些贪高骛远。
老祖原名慕容沛儿。因做了老祖,名讳中那个“儿”字渐渐成了忌讳;作为少有几名能与之亲近的后辈之一,慕容小雅知道许多关于老祖的传奇事迹,别提多羡慕。
羡慕归羡慕,如今的她连飞行都不会,办事出门还需要神行符帮忙。
“祖奶奶那么好的资质,那么勤奋努力,那么多奇遇福源。尚且需要千年才有今日成就,我啊。不知道得多久。”
路漫漫其远长无尽,足下当行如一。看过流星,回到现实,小小姑娘眉眼黯淡,随即又想到什么令自己觉得高兴的事,重新变得意气风发起来。
“祖奶奶说我命有天星。煞福两半,也许不比先辈们差呢。”
“啧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许祖奶奶觉得我可怜,说来安慰也不定。”
患得患失间。小雅开始自言自语,脸上细细的眉毛弯成弧月,随手在腿上拍一张新符,转身准备启程。
“我看靠谱。”
“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小雅一跳,断喝时已经反手拔剑,明华顿起。
“何方宵小竟敢......嗯?”
不远处一名陌生青年,麻衣破损并有多处火灼痕迹,相貌忠厚老实,望之觉得可靠,但不知道为什么,其看着年轻的面容似有无尽沧桑,眼眸深处,一股若隐若现的怜意如实质,就好像预见到什么极为悲惨的事情即将发生,心生悲恸,眼窗传递,径直传入小雅心神,与之同恤哀苦。
望着小雅出剑,青年眼中怜意更浓,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
“命有天星,煞福两半......可怜的孩子,不知能否承受得住。”
“你是谁?”少女单纯仍能看出诡异,横剑,肃颜,另只手捏住示警灵符,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稚嫩:“乱闯禁地,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
青年不理少女动作,一面缓步徐行,一面思索中给出答案:“你可称我为殿下。”
“殿......”小小姑娘有些犹豫,暗想要不要传讯山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青年不在乎她怎么做,带有怜意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岭南,孟林,水仙宗。”嘴里应着,心里想着,小雅好意提醒道:“外来同道莫乱闯,犯禁可不是好玩的......”
“水仙宗?让我想想,嗯......慕容沛尚在否?”
“你认识祖奶......认识老祖?!”小雅大吃一惊。
“老祖?”青年也是一愣,打量小雅的样子轻轻点头,声音更加柔和,“确有三两分相像。她还好吗?”
“老祖安好。”长辈故人,小雅赶紧收剑鞠身,恭敬但不失警意问道:“前辈是来贺寿?”
“贺寿?”青年又是一愣。
“明日老祖千岁寿诞。”小雅暗暗皱眉。
“......千岁......”
沧海桑田,千年瞬间,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人感怀,说话间青年已到小雅身前,低头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柔。
“多大了?”
“十四,嗯?”被青年这么看着,小雅心生慌乱,对方的声音如有魔力,明知道这种**问题不该回应,小雅仍以实情相告。
“才十四啊!暗夜沉重,野外不宁,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做什么?”
“我,去捉鱼。”
“捉......捉鱼?”听到这般荒唐答复,青年眼中那一抹怜意稍有颤动。
“祖奶奶寿诞。别人都有尊贵礼物,我......”
六十年前,祖奶奶的道侣,水仙宗长老,同时还是道院丹楼长老,有宗师称号的童埀冲关不成。驾鹤西归,被无数人传为憾事。
修行这种事情啊,到底讲究资质、悟性比较多,先天若没有大好天赋,任你如何努力勤奋,多数人结果仍无所成。以童埀的情况来说,比较机缘、条件、辅助的话,沧浪比他更好的怕也没几个,自己还是宗师级丹师。最终仍不能突破化神,生生耗尽寿元。
对这种结果,慕容沛事先有所预料,也知道非外力能够勉强,在她看来,若想有奇迹发生、便只有十三先生带着金乌及时回归,以真灵之力强行为童埀拔高境界。
心有所料并不意味着能够平静,慕容沛因此事落落寡欢。慢慢地把情怀寄托于别处。
她开始养鱼,养各种鱼。但不会刻意栽培续命,默默看着它们的生与死。
这是调节,也是修行,有用无用不论,起码可以不让自己沉沦于情。
千年道侣,两人有过子嗣。可惜资质大多寻常,直到近年终于出现几个像样人物。至于小雅,十四岁,修为不到练气五层,这样的资质无论如何算不上出众。心性方面,除了活泼可爱似也没什么特长,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沛独喜这个数代玄孙,对其态度与众不同。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祖奶奶华诞在即,小雅想来想去、直到今日仍不知送点什么好,好生愁苦。
能在水仙宗冠以老祖名讳,又是千年大寿,宾朋八方可想而知,尊贵礼物更加不同提;小小妞儿想来想去,忽回忆起一个细节,灵感顿生。
距此三百里外有灵泉一座,每当之夜月色正中,泉内便有斑鱼显露吞吐月色,小雅曾与师兄们去过,亲眼看到那种鱼儿身上的斑点多么美丽。
想到这个点子有点晚,小小姑娘不想惊动别人被祖奶奶知道,星夜下山,准备去捉鱼。
“这样啊......”
听罢故事,麻衣青年有些感慨,柔声说到:“你说的那种鱼我知道,命曰苦泪。”
“苦......泪?”那么漂亮的鱼儿竟然还个名字,小雅完全不能理解。
“呵呵,你有没有想过,慕容沛既然喜欢养鱼,为何近在咫尺的反而不碰?”
“为什么?”
“传闻苦泪不祥,无论什么人与之接触、甚至只是提到它的名字,都会带来灾祸。”
“啊!”
“你想把苦泪送给祖奶奶?”
“还是算了......你说的是真的?”
“关于它不吉的传闻?”
“嗯。”
“倒也是呵,终究只是传闻......”青年抬头看了看天,淡淡说道:“试试就能知道。”
“这种事情怎么能试?你,我......我的天啊!”
刚好月至中天时候,视线中只见青年举手,三百里外泉水飞射,一尾全身斑纹如锦缎的鱼儿离水而去,转眼飞越三百里空。
落到青年的手里,周围还裹着一圈水,就像被鱼缸装着一样。
望着那那条被水流包裹活蹦乱跳的鱼,慕容小雅瞠目结舌,脑海一片空白。
“是谁施法!”
“大胆狂徒!”
“哪位道友来此,请现身,以免引来误会。”
华诞前夕,正是警戒最严的时候,突然发生这么大动静,水仙宗岂能还无所闻,声声喝问中,七八道流光飞射而来。
青年对此视如不见,空着的手拍了拍小雅的头,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温柔。
“走吧,去给祖奶奶贺寿。”
......
......(未完待续。。)
一六九一章:仇恨的力量
小雅脚步不移,说道:“前辈不是来贺寿的,您与祖奶奶有恩怨,对不?”
麻衣青年没有掩饰的意思,低下头,稍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
小雅回答道:“小雅不是傻子。UU小说,www.uu234.com提到祖奶奶名讳的时候,前辈脸上没有一点故人将见的振奋,另外,前辈知道苦泪不吉还把它捉来,怕也是为了让祖奶奶难堪。”
麻衣青年呵呵笑起来,说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与我决一死战?”
小雅摇了摇头,诚恳鞠礼,严肃说道:“晚辈岂敢自取其辱。小雅只想请前辈离开,不要再上去了。”
喔?
麻衣青年觉得有趣,问道:“人微言轻,你这样和我讲话,难道还不算自取其辱?”
小雅摇了摇头,说道:“小雅为祖奶奶,亦为前辈着想。”
麻衣青年说道:“你觉得,我打不过你家祖奶奶?”
小雅依旧摇头。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找死!”
回答他的是一声暴烈怒吼,与一碗当头月色,两侧兼有凌冽剑意,赤芒连闪,竟如火一样红。首先赶到现场的人时机很巧,刚刚好看到小雅被人挟持,听到“打不过你家祖奶奶”那句话。
那还有什么好想的!
“孽障,还不放开雅师叔!”
小雅年幼,因血脉原故在水仙宗的辈分着实不低,先后七八道身影掠来,打头三修愤怒大喝,其后再有五人纵剑,到当先老者的目光先于小雅身上流过,再于麻衣青年身上一瞥。神情顿时大变。
“小心!”
“师兄们不要!”
小雅的尖叫声同时响起,惶急,无助,兼有浓浓自责。
接下来的事情证明了她的预感,麻衣青年看都没有看周围一眼,声音却径直指着那名老者。颇有几分赞许,当然也少不了其声音中一直带着的怜意。
“元婴就有这份眼光,不错。”
扑通!
声落,人亡,在没有任何征兆、没看到任何人出手的情况下,抢先出手的三名修士像断了翅膀的鸟儿一样接连从空中摔落,一个头撞坚石脑浆迸裂,一个横亘崖边七窍喷血,还有一个对准青杉树梢砸下去。贯穿胸腹,一路染红十数米长。
数百年修来的强悍身躯变得如豆腐一样,相反那颗普普通通的杉树变得比钢枪凌厉,每条枝叶都坚不可摧,那名修士元神都无法逃脱,与碎肉、脏器一样挂在树上,被撕成碎片。
“啊?”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古怪,后来修家齐声大叫。声音并无多少悲伤意味;他们尚且来不及难过,也根本不相信。
“妖法!”
“幻像!”
“布阵!”
“紧守心神!”
冲过来的修士按照自己的猜想警告同门、兼为提醒自己。训练有素有的他们迅速组成战阵,其中一名年轻人的位置刚刚好位于那颗树的旁边,忍不住用手摸一把,蘸一点鲜血仔细审视,还放在嘴里尝了尝。
这样的举动不叫变态,相反需要极大勇气。他与死者感情深厚,见其惨状无法相信,亟需找到证据证明“这是假的”。
幻像毕竟只是幻像,眼睛可以蒙蔽,难不成还能骗过嘴巴?
蘸血时心内满怀期待。尝过后年轻人的表情慢慢僵硬,呈现出“人之将死”的茫然。
“味道怎么样?”
麻衣青年因年轻人的举动抬起头,神色带有几分好奇。
“不信啊,不信尝尝自己的血。”
说着话,他朝年轻人的方向吹了口气。
“不要!不要啊!”
“放肆!”
“大胆!”
“前辈手下留情......灵师侄快走!”
小雅的哭喊声中,周围人喝叱当中,疾速赶来老者的警告、或者央求声中,那名年轻人的胸口无端炸碎,手指却不停使唤、凑到伤口处抓起一把不知什么东西,塞进自己的嘴里。
“真的吗?”麻衣青年问他。
年轻人听话嚼了两口,点点头,随后他的瞳孔忽然放大,脸上终于呈现出惊恐的表情。
然后他就死了,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吓死了?
这个结果让麻衣青年楞了一下,有些感慨。
“操纵生死,果然不那么简单。”
说完他转过身,朝另外几名愤怒但又浑身颤抖的修士看了看,各吹一口气。
团团血雾接连炸开,张张面孔扭曲时凝固,当中伴随着少女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回荡山谷四方。
“不要!求求你不要啊!”
************
“不对啊!”
吹完气的麻衣青年想起什么,重问小雅道:“他们都叫你师叔,你叫他们师兄,乱七八糟,搞什么鬼名堂?”
小雅不能回应,小小身子半靠在路边,泣不成声,哭不成调,右手拔出刚才放回去的剑,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拔剑不是为了战斗,她需要握住什么坚硬的东西在手,才能让自己不要软倒。
麻衣青年怜惜的看着她,等了一会儿不见停,有些无奈说道:“这么哭,等下怎么得了。”
这是一句带有魔力的话。
听罢小雅先是一愣,随后激灵灵颤抖数次,抽噎的声音很快被她强行压制下来,噙满泪水的眼眸开始转动。
山上长辈心中,小雅是个聪明的姑娘,慕容沛曾亲口说她有“大智慧”,不然也不会另眼相看,当然,平日人们大多不这么认为,相反仅看到纯真、甚有些憨傻。
“聪明的姑娘。”
麻衣青年轻而易举看出小姑娘的打算,有些兴奋。
杀几个蝼蚁般的修士,远不能让他心中仇恨宣泄万一。相比之下,这个小姑娘比那些人有趣得多;他知道小雅心里在苦苦思索如何脱困、解忧,甚至还想着为宗门、为祖奶奶化解危机。
比这更重要的是,他没能从小雅脸上看到绝望。
“真是个坚强的孩子......碰到你,或许我应该改改计划。”
叹息着摇头,他把小雅的事情放到一边。转身对那名唯一幸存的老者说道:“传讯示警了没有?”
“妖孽......前辈......你......”老者脸色惨白如纸,平素伶牙俐齿的他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当!”
正说着,远处山巅钟声连响,一声声蕴含庞大威能与怒气的断喝声接连响起,一个个光幕随之冲天,汇聚起来,将浩荡星空全部遮挡。
“看来已经做了......奇怪,他们怎么能相信你,这么轻易就把护山大阵开启。”
说着震惊的内容。麻衣青年实际上不为所动,脸上连轻蔑的表情都没有,说道:“手法蛮好,符道也很高明,居然没被我察觉。”
他说的很对,假如不是老者历来被人知其谨慎,且将慕容小雅被挟持的消息参进去,仅凭那些对青年施展道法的描述。接到警讯的人定会认为他疯了,绝无可能这么做。至于他示警的法子。乃经脚下大地传播,加上青年适才关注小雅比较多,首次没能万事由心。
“我......”
“根本无所谓的。”
麻衣青年挥挥衣袖,说道:“你的使命完成,那么......”
“住手!”
“嗯?”
小雅的叫喊声令青年停了手,回头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她。温和说道:“这人对你很重要?”
“不关他的事。”小雅强忍着点头或者摇头的冲动,同时强迫自己的身体和声音不要抖的那么厉害,认真说道:“殿下还是离开吧,你赢不了的。”
“哦?”麻衣青年饶有趣味说道:“难道你不想替同门报仇?”
“想。”小雅坚定说道:“我恨不能马上杀死你。”
“这就对了。”麻衣青年说道:“我赢不了,岂不是正和你的心意?”
“不是这样的。”
“嗯?”
“我肯定祖奶奶打不过你。护山大阵也挡不住你,水仙宗门人全部出手,恐还是打不赢你。”
“......”
麻衣青年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眼中怜惜之色渐浓。
“故弄玄虚的话,你会......”
“不是故弄玄虚,你赢不了的。”截住话头,小雅急急说道:“别忘了明日就是祖奶奶华诞,四方来喝的高人前辈不知有多少,他们当中,随便站出一个都与祖奶奶相当,层次更高的前辈也有几个,所以我劝你......”
说到这里,小雅的声音慢慢减弱,变得不是那么确定,不再那么有信心。
“这是真的!”老者以为小雅胆怯,忍不住大喊着补充:“你若上山,绝无好下场。”
麻衣青年厌憎地看着他,说道:“蠢货,你根本不懂小雅的意思。”
老者被这句话弄的一头雾水,心想我做错什么了?不可能啊!
疑惑至此而终,麻衣青年随意朝他挥了挥手。
于是他死了,死的干干脆脆没什么痛苦,麻衣青年不想被这种俗物影响心情,连折磨的兴趣都没有。
“啊!啊啊......”
发出惨叫的不是老者,而是目睹其身亡的小雅。
“小姑娘想吓唬我,结果却被我吓到,唉!”
依旧没能从其脸上看到绝望,麻衣青年俯下身,悄悄对小雅说道:“你讲的那些我都知道,我故意这样做,就是让他们提前做个准备。还有啊,你说的那些人,全部加到一起也打不过我。其实你早就猜到了,所以才劝我离开......”
他看着小雅的眼睛说道:“祖奶奶有没有说过,你这样很幼稚?”
“你会死的,惨死!”十四岁,小雅终于承受不住,哭喊的声音大喊着:“祖奶奶会杀死你,各位前辈会杀死你,将你碎尸万段!”
山上人都知道小雅心软,说出碎尸万段这样的话,代表其心中恨到极致,怒到无言。
麻衣青年能够体会到这种愤怒,有些不屑地摇头。
“碎尸万段?那能算得了什么。”
麻衣青年看着她,目光中的怜惜越来越真实。
“你们啊,根本没见过真正的惨。”
“你,你想干什么......”
迎着他的目光,一直坚强着的小雅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惊恐,身体摇摇欲坠。不知不觉中,她用双手挡住胸口,眼内最后顽强开始涣散,视线都变得模糊。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呵呵,我在想......”麻衣青年坦诚相告:“我在想要不要将你扒光,也许效果能更好些。”
扑通!
无论如何不能否认对方前辈身份,小雅从未想过其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眼前发黑,一头摔倒。
“呃......看来是我心急了点......”
先楞了下,麻衣青年挥洒清风,托着小雅的身子一步迈上山巅。
......
......
很久没有这么好的章节名。
......
......(未完待续。。)
一六九二章:歧路荆棘,鲜血人伦,只为逍遥问
山巅,阵外,麻衣青年带着小雅,目光穿透玄幕朝下面看,很快找到要找的人。UU小说,www.uu234.com
千年岁月,慕容沛已经老了,鸡皮鹤发,手里还杵着拐,许是因为寿诞喜气,她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腰身挺的笔直,此刻被不少人拱护着,均把愤怒而凌冽的目光投向天空。
视线相碰,物是人非是双方都会有的感慨,区别在于麻衣青年仅仅只有感慨,慕容沛则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身体瞬间矮了半截。
“你,你是......飞殿下......”
“呵呵。”
麻衣青年略略点头,接着把目光投向周围,在那群被小雅称为“强大宾客”中搜寻,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熟悉面孔。
时间太久,即便修士变化也很大,当年他并未刻意记得谁是谁,如今想认出来,真的不是那么容易。
与此同时,山上群修也在审视着这位“胆大可称包天”的人,试图把他与传闻中那些巨魔大寇联系起来。
有人留意到慕容沛的神情变化,一名主持阵法的长老悄声开口。
“师叔认识来人?”
碍于实力境界不足,加之警讯内容简短,老者把麻衣青年形容的像仙人一样,只为突出对方厉害,具体内容却没有多少。接到讯息后,作为负责安全的长老并不怎么相信老者所言,虽按请求开启大阵,宣扬声威的意识大于恐慌。
老祖华诞,被惊扰就已经是大罪,遑论被人杀上山门?
如今这些想法通通作废,明摆着的事实,麻衣青年挟人质势压水仙宗。无论稍后把他怎样,水仙宗今日丢脸皆成定居。
这种状况、如果来人纯为仇敌倒也罢了,若其与慕容有旧,便有可能召来非议,甚至影响清誉。
“认识,但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于某些不好的猜想。慕容沛没有马上道出全部,正犹豫的时候,旁边已有水仙长老按捺不住,身化重云腾空而出。
“问问就知道。”
“别......”
话音未落,长老已到宗门大阵之外,反手亮剑,直指对方面门。
“敢问飞殿下,因何胁迫鄙门弟子,还有那些传讯......”
声音就此终结。视线中。麻衣青年脸上流露出不喜的神情,随意朝那名长老扬了扬手。 “凭你也敢提我名讳。”
然后那名长老死了。
剑裂,人亡,身碎,魂消,化成血雾随风而去,再无一丝痕迹。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数百双愕然的目光望着空中。许久之后才爆响一声“啊!”
“啊?!”
“杀了他!”
大叫之后便是怒吼,数十条身影不分先后。包括几名前来贺寿的宾客纷纷出手,人人展开道法祭出法宝,层层叠叠轰向一人。
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让人连恐惧的感觉都来不及生出,快到让人失去理智,自也谈不上考虑人质。
“祖奶奶不要啊!”慕容小雅放声哀呼。声音几乎淹没在大潮中。
“贪生怕死之徒,水仙宗没有这种弟子,杀!”慕容沛的声音透着冷意,掌中龙拐化形腾空,头顶黑白之气。声威属最强的一个。
潜意识中,她虽觉得这样做不妥,仍不得不与之配合,与众人一道主动出击。
一名老者本有些顾忌,听后反把重心改变,锐锋直指小雅心口。
“对手太强,杀了她,才能让大家放手施为。”
必须承认他这样做是对的,面对从未见过的强敌,若在因为人质缩手缩脚,仗也不用打了。
“不是啊!”眼睁睁看着无数华光扑面,慕容小雅拼命朝祖奶奶摇头,摆手。
狂龙向前,冲锋时、慕容沛迎着小雅的视线也在摇头,面色冷漠而决然,目光却有些深。
她朝小雅眨了眨眼,一次,再一次......放在这种壮烈场合,显得格外滑稽。
那是一种约定,祖孙间无聊时候定下来的约定,万没想到用在今天。
于是小雅明白了,只好无助地闭上双眼,让眼泪默默地流。
她阻止不了,别说她,此刻连慕容沛本人都阻止不了。
在场数百名修士,慕容小雅修为最低,却是唯一真正清醒的人,但她完全被控制,群修发动攻击之前,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现在可以了,也已经晚了。
小雅知道飞殿下故意的,包括让放松对自己的禁制,特意选择这个时候让自己能够发声,全都是故意为之。可她不能不开口,虽知没什么效果,相反会乱了军心。
下面的人、尤其慕容沛明白这点,但是没有办法。
明知不敌,非战不可!
预料必死,非战不可!
飞殿下此来放手杀人,理由不肯交代,甚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讲。
水仙宗因此唯有一搏,没必要再问什么理由,也无必要说什么废话。
就是这么简单。
“啧啧,亏你想着准备寿礼,他们竟然不管你的死活?”
麻衣青年的话回荡在耳边,如恶魔呢喃声声不止,小雅不想听、但阻止不了,抬手用力按住耳朵,发觉无济于事。
于是她忽然睁开双眼,泪水莲莲的眸子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清澈,问道:“为人者总有三分底限,殿下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呃?”飞殿下楞住了。
“你是仙人,怎么可以像禽兽一样,你......”
“干扰我的心神,一瞬间,一刹那,一点点,也能帮他们的忙,对不?”
“......”
刚刚感觉到振奋。小雅紧张地期待着想要的结果时候,飞殿下神情恢复如初,满是讥诮与满足。
“当真用心良苦。”
在小雅惊恐的目光注视下,飞殿下伸手摘下小雅的剑,笑了笑,怜意愈浓。
“雅儿的剑与众不同。借我用用。”
言罢,挥剑,纵横三道,横扫八方,普普通通连法宝都不算的剑光掠过,周围一片血色狼藉,那条当头冲锋的龙拐一分为二,哀鸣中跌落回原地。
四周再度陷入沉寂,与之前那种安静不同。此刻山上哀鸿遍地,死掉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茫然望着周围,弄不清这一切到底如何发生,为什么会发生。
“嗯?”
掌中感觉有些异样,飞殿下低头看,发觉剑上一条裂纹清晰,纹内黑白二气流转。仙力冲击下竟不肯消失。
“生灭气息?”
有些意外,有些羞恼。飞殿下望着重伤、但未死的慕容沛,说道:“萧十三郎传授给你?”
“萧十三郎?!”
很明显这是一个带有魔力的名字,四方群修闻声惊呼,虽不知道事情缘由,但都豁然动容。
慕容沛完全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想听。
“为什么呢?”
尝试过战斗。慕容沛看看完全变成碎肉的双臂,体内如千军万马冲锋,于是知道挣扎无谓,目光反而变得平静起来。
“水仙宗与你从无恩怨,我与你几乎素不相识。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么......”
飞殿下想了想,发觉这个问题当真不好回答,索性道:“池鱼之灾。嗯,你们是无辜的。”
听到这种解释,山上群修愤懑难言,慕容沛一头雾水,寻思良久才慢慢整理出几分头绪,试探着问道:“因为十三先生?”
飞殿下犹豫了一下,最终觉得应该直面本心,轻轻点头说道:“没错,我这次来......”
“传言果然是真的。”慕容沛忽然说道。
“嗯?”
“你是雷尊的儿子。”
“......呵呵,朕......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还有一事,是我亲眼目睹。”慕容沛又说道。
“哦?”
“当年山君为祸人间,三十七子纵横天下,威风不可一世。”失血太多,慕容沛脸色苍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容貌反而变得年轻起来,大有恢复当年风情的趋势。
“紫云大会,十三先生当着所有人的面诛杀四子,也就是你爹,殿下躲在人群背后不敢出声,表情精彩的很。”
摇摇晃晃站起身,慕容沛已如三十许人,且还在继续变得年轻,容光焕发。相比之下,刚刚大获全胜的飞殿下脸色阴沉,目光深处戾色难掩,气息也变得粗重起来。
“当时当事,记得家夫与我说过,假若传言是真的,殿下真的好可怜。”
又是一阵难言死寂,飞殿下神情变幻不停,周围没有一人敢于开口,呼吸之声可闻。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殿下忽而一笑,脸上灿阳怒放,漫天阴云随之尽散。
“呵呵,你说的很对,而且都是实情,我为什么要生气?”
似解释又像自言自语,言罢不等众人明白,飞殿下挥剑斜斩三方,连戮十八修。
“你!”没见过有谁这般喜怒无常,没想到带来这种结果,慕容沛为之色变。
“你不会死。”
飞殿下朝她笑了笑,说道:“小雅不想你死,所以我决定......”
“小雅只是个孩子。”对着飞殿下的眼睛,慕容沛终不能控制心神,尖锐的声音怒叱:“若你还有半分人性,就杀了她!”
片刻之前,慕容沛还在心里谋算能否激对方放人,如今她不敢再奢望那种事情,只希望小雅早一点解脱。
“不行的。”
飞殿下断然拒绝,说道:“来之前我就在想,这么重要的过程,该用什么方式进行才合适?想来想去,我觉得需要一位目击者,跟随我走遍整个世界,走过当年萧十三郎走过的每处地方,见证没一件事。”
“原本准备随便找个人便好,没想到连老天都这么配合,送来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给我。”
飞殿下回头望着小雅,怜惜之色溢于言表,温柔说道:“我决定了,要收她做我的传人,尽得我所长。对了,刚刚你问我为什么没有底限,还记不记得?”
小雅死咬着牙,只用尽量凶狠的目光回应。
“告诉你:我在问道。”
飞殿下笑了笑,继续说道:“问逍遥,逍遥懂不懂?不懂?不懂不要紧,等将来你经历过所有事,慢慢变得和我一样,自然就会懂。”
“你和我不同,我是被动经历慢慢领悟,你有为师引导在先,亲手创造最好的条件。”
“比如现在,你只要看看为师如何让你祖奶奶生不如死,今后便不会为亲情所困,多好。”
“朕曾一谋扫灭楼兰,今日若能栽培逍遥,功绩何尝逊色当年!”
遥想将来,飞殿下不禁要为自己叫好,感慨万千:“我有把握,等到杀死萧十三郎的那天,雅儿便能修成成果,至少......”
“放你娘的狗臭屁!”突如其来一声怒吼,西方一条大红身影,人尚远,入眼已见拳风扑面。
“简直臭不可闻!”南边一位妖娆女子,说着骂人的话,听起来竟不让人厌憎,相反觉得亲昵可人。
“成何体统!”北面一修踏剑而行,神情刚正不阿,一来便朝南方女子训诫。“道院中人,岂能如此粗鄙不堪。”
“错了错了,你们都错了,听说他娘是好人,放他爹的屁。”东面一条铁蹄壮汉,长面堆满谄媚的笑,等到看清殿下真容,感受到其气息,神色突又变成紧张,摇身、对天长嚎。
“坏了,小心......夔神变!”
......
......(未完待续。。)
一六九三章:八面强仇,不及一驴
东西南北四强者,出声时候相仿,距离相仿,就连前进的速度也都相仿,粗看就像排练多次的阵法,再考虑到他们出现的时机如此之巧,让人很难不联想到两个字:“陷阱。”
飞殿下入界才刚刚露面,陷阱之说绝无可能,既如此,这样的巧合未免太巧,给这件事涂上一层神秘色彩:天意。
“有点意思。”
天意总是神秘的,强如古帝、能与天道争雄的存在也会忌惮,更不要说殿下了。复仇,证道,两重目的,飞殿下隐约觉得这种偶遇对自己来说是极好的兆头,很欣慰。
“天意吗?”
心中有断,飞殿下的目光首对西方,随即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火玲珑,数百年前便是人间大能,如今更是实力巅峰,已任战盟长老之责。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沧浪因真灵之战受益良多,最高层次不再受限于化神,火姑娘以肉身证道,和她的姑姑欧阳燕舞一样、生修之中也为强者。
改变的是实力,不变的是风格,火辣辣的玲珑火辣辣的拳头,于空中打一支笔直的锥!
“那就来吧。”拧身,举手,飞殿下迎着那只熟悉的拳头打出一拳
相比火姑娘的拳头,飞殿下的拳头显得轻飘,众所周知他并不精于肉搏,以拳对拳、等于以弱战强,结果......
“蓬!蓬!”
对撞伴随两甚闷哼,飞殿下原地三摇两晃,对面两个身影溅血倒飞......为什么是两条?
“嗯?”
莫名其妙冲击翻倍,飞殿下险些被打的倒退,胸中气血不住翻腾,凝目时、火玲珑身后出现第二个人。身材高大、半身**仅在腰间围着一圈兽皮,此刻正如恶狼咆哮,反手一推玲珑。
“走啊!”
“哦......”
对飞殿下而言,那个似乎藏在火玲珑身体里的人更熟悉,曾与他、乐洪涛齐名并肩称为三杰,当年的战盟行走:叱虎!
这是怎么回事?
这算怎么个说法!
战盟中人什么时候开始修习道法。而且是这么邪门的法术......纵燃火姑娘百无禁忌,也不能在身体里藏着个大活人,差不多光着。
来不及想了。
“尊剑,屠魔!”
拳退双雄,北方纵剑者的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目光如针刺般凌厉。喝声即出,剑光已到,流水光华一取咽喉,另一支如蜻蜓点翅。点啊点......点向殿下的裆。
施展这样的剑法,刚刚喝叱别人不要粗鄙的老者还在大吼。
“小畜生,老夫让你断子绝孙!”
一剑即出,观战者当中不少人一把捂住双眼,不忍相看。
太......那个了!
剑者,君子也,再说那可是剑尊,道院九尊之首!知道当年旧事的人此刻都在想。假若大先生转世看到这一剑,定会勃然大怒。一剑将用剑者劈成两半。
“你!”
相比旁观的人,飞殿下感受与众不同,看到如此卑劣的一剑,其眼中骤升火焰,就像一头看到红布的健牛,又像一条被揭了逆鳞的巨龙。杀机首次涌现。
“鬼老头,这么想死啊你!”
之前杀了那么多人,飞殿下自始至终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温和。唯此时要害被剑光所指,他才压制不住心中怒火。流露出真实情感。
因为火玲珑一下子变成两个人,飞殿下打出的拳头反来不及收回,于是用另一只手挥剑,比之前面对群修时认真三倍,大力七倍。
“这是你的极限。”
很少有人留意到,此前连败连杀那么多人,飞殿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每次都计算的极好。比如吹出那口气,刚刚好可以将对手吹成灰,再比如纵横三剑,刚刚好可以击退群修,摧毁慕容沛的战力、并且留下她的性命;正因为如此,慕容的生灭二气才能在剑上留下痕迹,令其小挫一把锐气。
对现在的飞殿下而言,实力与境界的差异极大,因为本尊的关系,他可以超越修为尝试领悟一些新东西,就像他自己对小雅说的:问逍遥;注意这并非一句空话,而是真真切切的需要。
凡战斗必有所得。
与其说相信这句话中的道理,不如说把它当成原则来坚持,沧浪这个地方,不可能有人与他棋逢对手,这些战斗或许不值一提,却因为这种方式得到不同收获。
就像刚才火玲珑的那次,若以重法直接把对方两个轰成碎渣,有什么用呢?
虽在暴怒之中,飞殿下依旧很认真的对待这场战斗,以对方的极限之力出击,境界之差作为压制,追求一个:“恰好。”
这也是逍遥,一种建立在极度精准之上的逍遥。
令飞殿下觉得意外的是,鬼道用剑猥琐不堪,其剑内真力却似怒江大河一样桀骜不驯,层层冲刷,有几道剑意突破重围,射入心海之中。
大力兼有压制,但若不是境界远超,飞殿下已经受了伤。
“......不错。”
飞殿下脸色有些难看,最终不能不认同事实,纯以剑道论,剑尊果为人间至尊;随后想起这是又一重收获,脸色方才开始好转。
剑挥于天地,上下两剑皆被囊括,宝光毕露的双剑被那把半残的普通飞剑绞碎,余力波及持剑者,眼看将其碎尸万段。
也就这样了......嗯?
“封!”
剑尊背后闪出一人,双手十指如拨弦弹动,成千上万道禁环蜂拥而出,将那些倒卷而至的剑意尽数包围。
“走啊!”
曾经踏阶与十三郎争锋、如今的禁楼主持,何问柳!
又是这一招!
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同一块石头绊倒两回,尤其对方一个刚刚羞辱过自己,一个是过去尚且不屑一顾的后辈。飞殿下再如何有“涵养”,也难保持矜持。
“走不了的。”
不矜持,眼神反倒变得宁静,开口时一股气息吹出,那些被绞碎的剑意重焕生机,万剑齐发!
“吼!”
负责掩护的何问柳被万剑穿身。鬼道变成血人,嘶吼声中卷起一阵狂风,跑了......
他居然跑了!
他居然跑得掉!
三重意外,飞殿下动了真怒,欲待发作,身后身侧再闻三声怒喝,暴烈攻击再度临头。
“魂禁!”
“超度!”
最后赶到的是一头驴,从头到脚发林倒立,身体看上去就像一头插满倒刺的铁疙瘩的驴。
“夔神变!”
************
魂禁超脱。道院九尊中蛮尊一门独有,但非纯粹道法神通,而是借助专门炼化的妖魂施展。身后来袭的妖魂有两条,属于蛮尊的吞天巨口,另一个属于那名妖娆女子:严萌。
曾经的萌妹子,今日的妖娆女,变的是气度与修为,不变的是心情。双重魂道、兼有隐身背后的尊者推动,威力直接翻翻。
“真让人意外啊!”
小小沧浪。区区千年剧变如斯,强如飞殿下,境界超出对方几个层次,面对这种专门针对魂道的攻击也有动容,需比刚才更认真一些。
挥拳动剑,连连意外。看似已无还手之力,飞殿下半拧身躯,目光刚刚来得及扫过那两条疾扑而来的身影,轻喝一声、四字。
“君临,天下!”
对所有沧浪修士而言。这是让他们久违的四个字,久违的声音。
四字彷如四记沉雷,妖魂坍塌,巨口崩散,萌妹子脸上娇容失色,笑颜未来得及展开便已僵硬,神魂摇摇欲坠。
一条庞大的身影挡在其身前,被声波一击,浑厚的胸膛顿时塌陷成坑,一股朦胧虚影刚刚遁出,只来得及发出凄厉嘶吼,便告消散。
“走啊!”
一代蛮尊,纵横灵魔两域,秋猎地激战獴逻犹能全身而退,如今被一句话生生说死,就此陨落。
“师尊......”
妖魂已崩,妖主不战也被重伤,哀哭声中严萌卷起蛮尊的躯体化风而走,临行留下一句生世诅咒,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齐飞,你不得好死!”
“用得着你来说。”
用拳的断了拳头,用剑的被剑毁掉剑心,用魂禁的被灭了本命妖魂,意味着此后终生在反噬中度过,飞殿下对这种结果相当满意,淡淡应了一句,便把目光转向空中。
铁蹄践踏,那头蠢驴展示出来的实力足以令他为之动容,心里很难想通。
“怎么会这么强,觉醒......也不至于呀?”
沧浪修家,熟悉十三郎的人一定知道灰哥,飞殿下更不用说,此行的一个主要目标便是它。记得当年飞升时候,大灰不过才七级往上,能化形是因为其天赋奇异,不是真正本事。如今才过这么些年,身在下界的灰哥竟然成长到十二级上下,相当于劫境!
......成长迅速不是不可以,比如飞殿下知道,星空一战时,除大灰外跟随十三郎上界的那些妖宠全都不逊于劫,成长如飞跃般恐怖;再有如飞殿下自己,比任何人都快。
然而那是上界,谁都知道十三郎得到多少奇遇,连带一群鸡犬升天;至于飞殿下,已经不能叫成长,而是彻彻底底的蜕变。
留在人间的大灰不可能得到那么多“美食”,怎么能长的这么快!
“真是见了鬼了,若在晚来几年,这头蠢货岂不是要破涅?”
这样想着,飞殿下望着从天而降的蹄,不知不觉有些恼火,抬腿便是一脚。
拳破拳,剑破剑,威破魂,破蹄当然要用腿......谁说逍遥等于抛弃颜面,这是飞殿下的骄傲。
“夔神?我会让你变成死狗,扒了皮,交给十三郎好好看个清楚。”
两强相遇,破骨碎魂之声即将入耳,正当小有期待的时候,忽见大灰咧开大嘴,鬼哭狼嚎般一声大喊。
“别打啦,投降啦!”
“啥?”感觉像吞了一只活苍蝇卡在喉咙里,好不难受。
“师弟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
翻身滚落,恢复人形的大灰庄严宣告,振振有词。
“我要求投降。”
“......”
望着大灰好一会儿,飞殿下仍无法相信所闻所见,需亲自再确认一遍。
“十三郎教你这么做。你故意说出这点?”
“当然。似本神英明神武,怎会这么怂。”大灰斩钉截铁回应道。
......
......(未完待续。。)
一六九四章:成长中经历的......
被萧十三郎视如兄长的大灰向自己投降?
经反复思考,飞殿下觉得这件事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象征意义尤其巨大,比如将来和十三郎碰面,身边有这头蠢驴为伴,多么赏心悦目。…UU小说,www.uu234.com
想到这里他说道:“你能为我做什么?”
大灰大声回答道:“除了杀人,什么都行。”
飞殿下淡淡说道:“蠢货,我没打算让你杀人。”
大灰反而不懂了,问道:“......为什么?”
“我为萧十三郎而来。”飞殿下神情坦荡,一半轻蔑、一半认真说道:“十三郎这个人我很清楚,虽重情、但又凶狠残毒果断决然,若你杀了与之亲近的人,他会视你为贼,下手诛杀绝不容情,因而起不到丝毫作用。”
这番话令大灰陷入沉默,暗暗想着心事。
“我不在乎你是真降还是假意,也不在乎你这头蠢驴的死活。不过......”到此飞殿下有些好奇,问道:“若我下令叫你杀人,你会怎样?”
“大丈夫威武不屈,本神宁死不从。”大灰高高昂起头颅。
“......”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畜生,飞殿下随意摆了摆手:“也罢,敞开神魂。”
殿下讲的是真心话。沧浪有很多与之亲近的人,多大灰一个不多,杀他一个不算少;至于战斗,飞殿下不需要人帮忙,若强令大灰杀人,对十三郎而言他反而成了“家贼”,比较容易割舍。
“像现在这样忍辱受屈,最能让他心疼。”
抓俘也好,杀人也罢。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十三郎准备,若不然,飞殿下根本不会回来,更不会闲到找这些蝼蚁的麻烦。
敞魂入咒,献上生死,一路下来夔神都很配合。这之后,飞殿下命他变回本相,轻易不许成人。
“身边多一头能说能挑的畜生,感觉也还不错......你不像小雅皮娇肉嫩,嗯,先尝尝这个。”
“嗷!”
事先没有丝毫征兆,大灰坚如磐石般的身躯突然开始颤抖,像身体各个部分被拆开、且彼此视如仇敌,皮肉堆叠对撞冲击。甚至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仅仅过去三息,大灰身上已有皮毛被撕裂,从内里向外渗出鲜血,再过五六息,灰驴被染到鲜红,口中血沫横飞,四蹄乱踏,剥皮剔骨般的声音直渗到人的灵魂中去。
奇怪的是。早先战场投降无丝毫气节,到这个时候、大灰反而不再祈饶。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剧痛难挨他咬牙苦忍,实在忍不住就放声哀嚎,满地乱滚。
再过三息,大灰身上的毛发开始脱落,岁月好似在其体内被加速。腐朽之意渐起,死气亦随之滋生。
又过三息,夔神挣扎的动作变缓,看着就像痛苦有所减轻,实际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它快要死了。
飞殿下漠然地看着他,似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
的确有事发生,不过不是大灰。
“你简直禽兽不如!”
就在刚才,小雅为大灰的行为感到不齿、甚至愤怒,根本没想过会为他说什么。如今,亲眼看到那么强壮的驴才一转眼就变成这样,她才意识到,对刚刚战斗的那些人而言,死亡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正因为如此,小雅愈发难以理解,为什么这头强大的驴不选择战斗而是投降,投降了又不肯求饶,而且他明明还有力量可用,为什么不肯自杀?
“他不是已经投降了吗,你也答应了,怎么能这样......”
道理想不通可留待以后,看不下去的事情真的不能再看,小雅忍不住代其质问。
“为什么还要酷刑折磨!”
“你求我,我就放了他。”飞殿下给出标准的纨绔式回应,甚至故意在目光中加上一丝淫邪。
“你......”
小雅羞愤难言,犹豫不决。
十四岁女孩尚无主见,认知全由其接受的教育中来,按照往日所知,她、还有大灰都应该与飞殿下拼个你死我活,怎么能求饶?
何况为一头贪生的蠢驴?
然而这不是一般的驴,它属于道院,是传说中十三先生的师兄,曾经纵横灵魔妖三域、大战真灵,此番为解救水仙宗灭门之危而来。当然他们都失败了,可恨这头驴竟然不战而降,方才落到现在这种情形。
为他求饶?
求还是不求?
常人看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对小雅而言是一个重大转折点,如何抉择,注定会影响其今后一生。
正犹豫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刚刚咬牙苦忍让小雅生出恻隐之心的大灰居然大叫起来,所喊的内容让人啼笑皆非。
“求他,乖丫头,快点求他,求呀!”
“......你这个......无耻之尤!”
小雅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愤而扭头。
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随之而来,脚下,山上,重伤、但未死的慕容沛忽然开口,因为焦虑、声音透着几分凌厉。
“雅儿,快求殿下放过灰师兄!”
“......”
小雅完全呆住了,有些茫然地看着祖奶奶,再看看大灰,目光最后转向飞殿下。
飞殿下温和回望,怜惜说道:“他们在教导你一件事,巧合的是我想教你同样的事,所以才没有刁难......”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他,放了他!”小雅突然软倒在地上,撕心裂肺般哭喊。
“呃?”
被打断的感觉不好,飞殿下微微皱眉,不过最终他决定遵守诺言,朝大灰挥了挥手。
“好吧。”
**************
投降的人有觉悟,受降者亦有胸怀,除了种道施咒。小施惩戒以警告外,飞殿下并未对大灰施用太多严酷手段。之前法术,痛苦是真的,腐朽之意只是表象,夔神天生体格强悍,折磨终止后休憩片刻。行动便已经无碍。
飞殿下有些震惊,连连摇头感慨不已。
“三度觉醒了吗?这也太......”
反正不指望他动手打架,能走能跑能飞就可以了,至于这头拒绝充当打手的蠢驴如何使用,飞殿下早已想好。
“上去,咱们有很多路要走。”
后一句对小雅,相比大灰这个没骨气的牲畜,飞殿下更有兴趣折服小雅,时刻不忘“挑逗”。
“瞧瞧。集合人间巅峰之力,仍旧奈何不了我。”
以仙人身份说出这般虚浮的话,已经认命的小雅神情没多少变化,大灰着实有些惊异,古怪目光望着飞殿下、欲言又止。
“是否觉得我心性扭曲?”
“嗯。”大灰很老实地点头,应着同时颤一颤皮毛,把小雅颠至背后最宽阔舒适的部位。
“萧十三郎已成朕之心魔,没杀死他之前。无法得道;是他逼着我抛弃一切纲理伦常,连尊严也可以不要。”
对着大灰惊异的目光。飞殿下首次以朕自称,所讲却是最卑贱的话,就像一个**裸的婴儿,坦然到不能更坦然。
因这种坦然,一直没有改变颜色的大灰悄悄低头,眼神中透出浓浓担忧。
飞殿下已经转过身去。对四周宣告:“尔等记住,朕今日、今后所做的一切,皆因萧十三郎而起,若有怨气随时可以来找我,也可以找他。”
言罢再度挥剑三次。挥出去的剑芒已不能说是剑,而是一条从天而降的大棍!
“祖奶奶!”
剑棍三击,少女的哭喊声中,水仙宗山门顷刻崩塌,连整个山头都被削去半截,至于那些身在其中的人,多数死了,想必也有幸运儿存活,谁死谁活,慕容沛是死还是活......飞殿下不再关心。
“走吧,咱们去别的地方。”他对大灰说道。
“呃,去哪儿?”
“妖灵大陆。”
*****************
“变化真大啊!”
当年真灵一战,妖灵大陆与沧浪合二为一,从此再不需要等到潮汐才能进入,仅有界山之隔。
对大灰、飞殿下这样的强者而言,界山与宽阔大道没什么两样,不过路途毕竟有些远,耗费不少时日才到。
有点奇怪的是,飞殿下并不着急赶路,行进虽不慢但也绝对谈不上快,像是不知道他出现的信息已被人用最快的方式传遍大陆,传入每个有资格听闻的人耳中,期间大灰疑惑重重,还曾主动问起,结果只得到一句:“当年人间大战山君,只可惜,今日沧浪已无金乌。”
听到这句话,大灰眼中忧虑之色更浓。
飞殿下不在乎他心里藏着什么,闲来无事问及沧浪演变,从大灰口中获知不少信息,比如人间修士之所以能够突破生境,不仅因为山君受诛本源得到巩固,还与数百年前的一桩怪事有关。
“当时,有一股气息从仙灵殿散出,像仙气一样、每个人都为之精神一振。从那之后,修士们就觉得有些变化发生,具体因为什么......道院传讯、且派人去问过夜仙子,得不到准确回应,最终不了了之。”
“夜莲......”
听到这个名字,飞殿下神情有些变化,沉默很久后、在一声冷笑中恢复平静。
“朕会亲自问她......对了,岭南之事,你们几个怎么来的那么巧?凭慕容沛的面子,怎可能这么多强者来为她贺寿?”
“这个是因为我的事......”大灰似有难言之隐。
“这可不是叫你杀人。”飞殿下面如表情说道。
“火玲珑那个婆娘不守妇道......”大灰咬牙切齿说道:“以修法为名和叱虎不清不楚,本神一怒要砸了战盟,鬼老透、蛮尊还有严萌她们听说这件事,趁着慕容寿诞的机会......那个......”
“真行啊你......朕把她捉来,扒光了交给你......”飞殿下听的啼笑皆非,郑重许诺、忽又摆手表示作罢。
“算了算了,回头再说。”
前方剑庐在望,无数强者肃容以待,似已等待他们很久。
......
......(未完待续。。)
奄奄一息
快死了,真的......连着咳了一个星期,心都快咳出来了。
不是肺痨,仅仅一点炎症,怎么这么难缠......真想有人血馒头吃。
药吃了一堆,偏方用了几种,就是止不住。
谁有好方子提供一下,谢谢。(未完待续。。)
一六九五章:人与仙斗,苦不堪言
“剑庐之所以闻名,原因在一把剑、一个人身上。剑者名曰天绝,出世引来风云际会,如今在萧十三郎身边大杀四方;人为剑尊,降临后单剑冲杀百万里,断百剑斩百人,令燕尾全族为之胆寒。”
前方群修脸上带煞,剑如丛林,飞殿下一概视如不见,缓步行走时抬手指剑庐之顶,感慨说道:“从那时候起,这里就成了用剑者的圣地,虔诚祭拜者络绎不绝......嗯?居然有成灵的趋势。”
不知是真心收徒还是另有谋划,纯就教导之事做评价的话,飞殿下这一路尽心尽责,甚称得上用心良苦。除了向大灰询问人间事,他的时间大多用来指导修行,以及介绍当年旧事、帮其增加见闻阅历;退一步讲,即便没有这些作用,这些故事起码可以转移视线,让陷入悲痛的小雅尽快走出。
对小雅来说,学与不学没得选择,飞殿下以外力便能催动她的修为,等过了头几次勉强,便也顺从下来。
人都是这样的,恨也好怨也罢,在拿对方没办法的情况下唯有情绪埋在心底,行为上慢慢去适应,小雅不止一次当面对飞殿下说“我若修成必定先杀了你”,换来轻蔑一笑。
结果让人吃惊,仅赶路这段时光,小姑娘在不够专心的情况下居然连跳三级!由此也证明,修士有个明师多么重要,飞殿下所讲可不是沧浪本土功法,而是来自古帝数万年沉淀,称得上千金难买一字,绝世机缘。
值得一提的是,此过程中大灰起到不小作用,一方面其遭遇让小雅很容易找到同病相怜的感觉。二来大灰身份特殊,单单“萧十三郎师兄”这几个字,足以吸引住眼球。
旅途当真不寂寞,眼前剑庐在望,可预料到恶战又起,小雅担心同时忍不住好奇。问道:“被杀那么多人,燕尾族为什么替剑尊立碑修庐?还这么......”
“死命相护是吗?”飞殿下随口问着。
“嗯。”
“关于立碑修庐,主因在于大先生的人格魅力,而不是他的剑多么厉害;当然他的剑也很不错,关键还是人,他这个人有股特殊气息,该怎么说呢......无论敌友,便是朕,在其身上也挑不出什么厌处。”
“那叫君子气。”大灰插进来说道:“师弟和我讲过。人间若有真君子,非剑尊莫属。”
“是吗?”飞殿下楞了下,想了想,冷笑说道:“萧十三郎卑鄙奸诈无耻狠毒,剑尊若为真君子,怎会教出这样的弟子。”
“师弟入门之前心性已经成熟,不能怪剑尊教坏了他。”
“那他就是天生孽障,当挫骨扬灰才......”
“听你这么说。十三前辈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人。”小雅立即说道。
“......算了,不提那个孽障。”
每次提及十三郎。哪怕只是沾个边,飞殿下也会遏制不住情绪;看得出来,每次醒转后他都会提醒自己,然而下次又会一样失态,时间长了,大灰与小雅两个也都把握到这点。时不时故意把话题朝十三郎身上引。不同的是,引出话题由大灰负责,发动言语攻击的却是小雅,她不像大灰那样担心受罚,敞开了说。
宗门被毁。报仇无望,纯净善良如小雅、也愿不择手段寻求报复,虽然言语不能让飞殿下怎样,但能看到他失态、不舒服,也是一种安慰;另外小雅曾听祖奶奶说起,大能者修行极重心境,以保持平和宁静为先,似飞殿下这样动辄发怒,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成与不成,总归是个盼头,一人一驴在不知不觉中形成默契,渐渐把“十三郎”这个名字变成一个讯号,能够引动飞殿下情绪、且不断加固。奇妙的是,飞殿下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这点,到现在一直重复上当,从未说过责怪的话。
小雅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大灰隐隐有所猜测,知道飞殿下也在进行某种修行,把十三郎当成心境的磨刀石。
谁能赢?
十三郎若在眼前,大灰决然立场坚定,然而他不在,飞殿下似乎知道他去了哪里,就是不肯说出来。这便等于、十三郎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名字与真人战斗,哪有胜算可言。
心内想着的时候,飞殿下继续说道:“燕尾族守护剑庐,不单单为了保护剑尊遗迹,也不仅仅为了颜面;当年剑尊化羽成剑,难免有些气息、甚有残破的智慧灵精留下,此后人来人往很多,经过几百年虔诚祭拜,如今剑庐已有少许灵性,这里用剑,威力凭空提高一两成。”
“剑尊这么了不起,剑庐又......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毁了它,杀掉守护它的人。”飞殿下理所当然说道。
“你......你这个禽兽!”小雅愤而大骂。
“人不少呢,强者都到了啊。”飞殿下根本不理她,只管查看敌情。
“剑庐有灵,他们是剑修实力倍增,专门等在这里杀你?”小雅眼前一亮。
“为师哪有那么好杀。”
如果上面的话从大灰口中说出来,免不了一番痛苦煎熬。飞殿下从不计较小雅态度是否恭敬,相反越是狠毒他越满意,觉得自己教导有方。
“不过呢......这是阵啊,蛮厉害的一座阵法。”
嘴里说着,飞殿下在离剑庐万米外停住步伐,望着对面、被人丛簇拥的那名女子,微微一笑。
“霞公主,好久不见。”
**************
身上还是那件纱衣,外貌似也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眉间稚嫩尽数消失,代之以沉稳与肃杀。数百年时光催生无数变化,当年任性而幼稚霞公主成长为剑阁支柱,修为也已达到化神巅峰,踏破生关指日可待。在其身边,几名剑阁老一辈长老贴身守护,修为较之更深一重,皆为生境之初。
未破生境先临劫,今日剑阁倾巢而出,在剑庐周围布下大阵,专候飞殿下一人。
飞殿下来了,公主却不看,目光径直落到大灰身上,沉默片刻后说道:“师兄,何苦如此?”
大灰无奈跺了跺蹄,没说话。
霞公主脸上神色转冷,凛然说道:“师兄若与此獠为伍,燕尾族剑下不会容情。”
“应该的,应该的。”大灰实在为难,只好敷衍。
“不用管我们!杀了他!”小雅在一旁大喊。
因为这句话,霞公主才留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朝她深深看了一眼,简单回了一句“好。”
“好什么好啊。”飞殿下的视线落在人群中几名全身黑袍的人身上,悠然说道:“咔吧神师,大祝尤术,朕见识过其威能,今日之威,恐比当年更胜。不过,凭这些就想对付朕?”
“还有燕尾十万剑修!”
霞公主主动接过,亮剑而出:“少说废话,来战!”
**************
以女子身份演绎慷慨,霞公主英姿令人动容,然而对飞殿下而言,这些毫无意义。
“剑尊不凡,剑庐奇妙,这个阵法也不错。以剑庐为芯,再有神师舍命施法,竟能将燕尾全族之力聚集到一起。能想出这种法子并且变为现实,实属不易;人间之力加上人间之智,了不起。”
“假如不是看出来,贸然闯入的话,怕还真有些麻烦。不过很可惜,这座阵法先天不足,弱点过于突出了。”
这番话说出来,对面霞公主还好,周围人不少变了脸色,从得到的信息中知道,飞升后降临回归的飞殿下强悍到不可思议,绝非一人一修所能抵挡,仓促之间,燕尾、咔吧两族将原本准备用于猎妖使战斗的大阵提前发动,幸运地勉强能够运转。
正如飞殿下所讲的那样,这座不够完善的阵法有很大缺陷,甚至连移动都不能,以飞殿下的能力,只要看破阵法虚实,便有办法破解。
看出众人担忧什么,飞殿下不屑说道:“别胡思乱想,朕的法子,不是尔等所能想象。”
言罢不待回应,飞殿下的身体微微一晃,瞬间不见了踪影。原地留下大灰与小雅面面相觑,再看看对面数百人鄙夷的目光,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不好!”
大灰头一个清醒过来,急急的声音对霞公主说道:“你说十万剑修,人呢?”
霞公主冷冷说道:“你以为呢,当然聚集在各自阵盘。”
十万剑修聚集在一个地方布阵?先不说难度、还有时间上是否来得及,当真把兵力集中到一个地方无法移开,那样的剑阵根本也无用。
“糟了啊!”大灰连连顿足,叫道:“这个破阵根本没必要强攻,只要找到那些不在这里的人逐一杀光......”
“走遍妖灵地,杀灭十万修?”一位剑阁长老冷笑道:“千座法坛,每处法坛皆位于隐秘之所在,看他怎么找。”
“很难吗?朕已经找到一处,灭掉一方。”
轻飘飘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飞殿下向一阵风一样飘过去,谁都捕捉不到其痕迹。
“既然舍得全族之力,朕就断了你们的根。”
......
......
咳嗽的事情,出的点子我都看了,tb的也看了,谢谢大家,正根据情况选用。
希望能早点好起来。
......
......(未完待续。。)
明天
吃了新开的药,云天雾地,口干,感觉和当初打杜冷丁效果类似,这药连名儿都么有,怀疑含有吗啡,再不就是比例很高的麻黄碱。
好在咳嗽止了,这么些天下来,不咳就已经很幸福了,希望不是暂时。
今天没更,准备洗洗就去睡觉,明天、只要没倒下,会把今天的更新补上。
另,锻仙走向尾声,新书筹备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那将是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但不像锻仙这么晦涩,主角不会拥有十三郎这么高的智商,但是比较可爱......嗯,我说过的,每个故事要写出一个完全不同的主角。
就这些吧,祝大家愉快,都别生病。
老枪。(未完待续。。)
一六九六章:局中局,人间智慧
“怎么办?”
剑庐内,三名长老共掌阵盘,盘面如镜,镜内山河形状如实,并有一颗颗黑点密布其中;此刻,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颗黑点释放明毫,如昙花一现。∈↗UU小说,www.uu234.com
昙花一现,那颗黑点释放出最最璀璨的光华流彩,随后很快没了踪影。
一颗黑点一座坛,一坛百名剑修,齐力抗争但无用场,就这样被人轻抹淡写抹去。
一颗过后是另一个颗,又一颗......没有大灰、小雅拖累,飞殿下在妖灵大陆来回纵横,速度比闪电更快。四处清除那些聚力法坛。过程中,他偶尔会回到、或者路经剑庐附近,便用轻飘飘透着怜惜的声音宣告自己要去向何方。
这是压力,也是羞辱,以飞殿下如今的境界,本不应该在后辈面前炫耀,然而他这么做了,做的那般理所当然,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这很可怕,燕尾族的强者们很快领悟到这种可怕有多可怕,脸色很是难看。
才不过一炷香功夫,镜内代表分坛的黑点减少七处,意味着已有七百精修成为剑下亡魂;面对这种灭族劫难的时候,作为燕尾一族最强的那批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死气沉沉地等。
“怎么办?”
每个人都在问、亦或自问,霞公主脸上结出冰霜,握剑的手与身体微微颤抖,这边大灰无奈叹息,想说点什么可又实在说不出来,干脆去照顾小雅。
小雅在哭,又在哭,只能哭。
“不能如此啊!”
作为外人。修为浅薄,小雅并不明白当前究竟怎么个情形,但她能够读懂燕尾族人脸上的沉痛,还有那位英姿飒爽的公主的愤怒。
“不能这样啊!”
白发苍苍的大长老跪倒在霞公主身前,神情带有几分绝望:“子午剑阵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剑庐也保不住。燕尾族真的会亡啊公主!”
以阵法集十万人之力于一击,相当于大家合伙挥舞一把宽大而锋利的刀,参与的人越多威力越大。类似情况在星域大战中出现过,剑宗三千剑修驱使千丈大剑,差点将狂灵地劈成两半,燕尾族的法子与之类似,只是依赖的剑阵与剑庐,能够驱使的人数更多,距离更远。若能实现正面交锋,斩杀真灵也非难事。
然而剑庐不是巨剑,分坛力量能够汇聚到这里没错,但不能反过来;以飞殿下的能力,斩杀百多名修士轻而易举,他不像庞大的狂灵地那么显眼,无法锁死。
瞄不准,再强大的力量也是白费。理论上可行的计划实施起来变了样,群力挥刀。笨重难免,飞殿下只要小心些,剑阵便是一堆废材,徒劳无功。
“燕尾族会不会亡,看的不是有多少人活着,而是敢不敢提剑问仙。至于剑庐,它从来不需要人守护。”
相比大长老沉痛,另一名长老声音怨毒,疑惑难解:“但我不明白,他怎么找到那些法坛。”
霞公主回答道:“剑庐与分坛之间有联系。识破这种联系,便能逆流往上。”
“这不可能!法坛之间的联系无形无质,如何察觉,还能逆流?”
“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不等于别人也不行,说白了还是境界不够。要解决此事很简单,切断大阵,只以我们的力量与之战斗。”
“公主说的对,朕就是拿境界碾压尔等。”恰好飞殿下再度经过,随口报出一个令人心慌的数字。
“一百零八核心朕,只要毁了它们、朕以为用不着全部,这个阵法不攻自破;公主放心,朕不会等到那个时候才出手。”
“你敢攻阵?”
“有何不敢?”
飞殿下哈哈一笑,人已远走不知多远的远方:“只要剑阵出现不稳迹象,朕便前来亲自领教剑尊遗风。”
听了这番话,霞公主回头与诸位长老们交换目光,纯以眼神做交流。
“......等不等?”
“......等吧。”问的艰难,答的犹豫。
“赌不赌?”
“赌!”这次没有丝毫迟疑,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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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很慢,每息都像一年那么长;人死的很快,从零开始、飞速朝万字靠拢。
十七,十八......三十七,三十八......六十七,七十二......
每减少一座法坛,剑庐周围、长老们脸上便会抽搐几次,脸色从铁青变成苍白,由苍白便到血红,再恢复平静如死人面孔,一片漠然。
数十座法坛一一被毁,成千上万人被杀,代表燕尾族根基被挖到松动,遗患无穷。到这个时候,仇恨变成无聊字眼,人人心里都明白,飞殿下与燕尾族之间只剩唯一可能,不死不休。
死也不休。
中央,剑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亮起来,似乎还在摇晃,内里由三老围绕的阵盘也在发光,每一处分坛被击破,阵盘内黑点都会释放出一道强烈明毫,好像被保留下来一样,渐渐把整个剑庐点亮。他们周围,来自咔吧的几名黑袍祭在神婆的指挥下开始诵念,呢喃声声似从地底发出的声音,意义不明。
再向外,霞公主等人严阵以待,目光中积累的杀意厚如渊海,到这个时候,实话说他们不赌也要赌了,此刻放弃,前面丧身的那些人等于白死,一点作用都没有。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呢?”
远远望着一切,小雅从悲伤到无奈,由无奈到麻木,渐渐察觉到有些事情不对,向大灰请教。
“分坛被摧毁那么多,照理说剑阵威力直线降低,很难对他构成威胁,公主他们不肯走、不肯撤、甚至连阵法都不肯解除。是否说明它们还有底牌,或者剑阵别有门道?”
“这是肯定的了。”
“能成功吗?”
“悬。”大灰显得意兴阑珊,说道:“你都能想到,齐飞不可能想不到,我若是他,就这么慢慢耗着、直到把分坛剿灭干净。”
“可是他说过不会那样做。”
“我还说过决不投降。结果还不是识时务为俊杰。”
“你......”能把屈膝投靠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小雅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这一路行来,她对大灰与十三郎的关系有所了解,深深鄙视这头不知廉耻的驴。
转念又一想,似乎也怪不到大灰头上,面对绝无机会击败的对手,蛮打猛冲枉送性命,能有什么意义?
“你故意的对不对?在等待机会......”
“等什么机会?”飞殿下不知何时回到身边,身上少许煞气外溢。笑吟吟说道:“等到局势僵持,给朕致命一击?”
“哪有!”大灰信誓旦旦说道:“纵有此心,也找不到那样的机会。”
“没错,朕不会给你那种机会。”
几句交谈,核心分坛又有几座被摧毁,剑庐之上华光愈甚,肉眼清晰可见。
“险些上当呵!”
对着剑庐观察片刻,飞殿下脸色稍有变化。赞叹说道:“了不起。”
霞公主轻轻挑眉。
“怎么不杀了?”
“杀够了。也不能杀了。”
飞殿下扬起手中剑,剑身血红。表面一层朦胧影子堆叠,可闻声声怨毒嘶吼。
那是所有被杀剑修的魂。
“此剑与我有缘,朕要以人魂把它炼到不逊于天绝,可惜它的品质有限,今次淬炼只能到这里。”
说话时,飞殿下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剑庐。渐渐看出更多危险的气息,神色变得凝重。
“剑阵在运转,分坛虽亡,其反击时剑意汇聚到此,这样下去。因受剑修朝拜数百年,已产生灵性的剑庐迟早会“活”过来。”
稍做沉吟,飞殿下恍然说道:“明白了,这就是公主等待的事情,这么大的阵法本就有缺陷,剑修活着的时候,剑意难为剑庐所用,待其死了,临死一剑成了无主之物,反而能够增加剑阵威能。公主舍弃十万剑修性命,换来绝世一击,且能够激发亡魂,除朕愿意舍弃这把剑,否则便需承担反噬。”
这番话说出来,身边小雅、大灰均变了脸色。
燕尾族苦心布置阵法,却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两人猜到霞公主另有打算,但想不到其打算如此绝毒,如此不惜一切。
“殿下好眼力。”思忖中霞公主说道:“还有一条作用,至关重要。”
“是什么?”飞殿下有些好奇。
“你杀我族九千八百人。”霞公主神情不改,淡淡说道:“万条冤魂索命,燕尾咔吧两族诅咒,怕不怕?”
飞殿下傲然一笑。
“朕为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会怕......”
“那就试试。”
对方已经识破,便无必要再等下去、也等不下去,霞公主挥手一声令下,早已憋到极限的群修同声大喝,从灵魂发出致命呐喊。
“杀!”
杀声出口,杀阵由剑庐内三大长老发起,挥手间阵盘轰然爆碎,剑庐之上光华骤亮,缓缓凝聚出一把若隐若现的剑。
剑成模样,咔吧神魄一声厉啸,怀中摸出一把环刃,一刀切断自己的右臂。
鲜血飚飞而不散,如灵蛇般在空中扭了几扭,化身为一个巨大的符;符文闪烁扶摇升空,眨眼间与那把大剑融合。
耳边轰的一声,融入符文的光剑威能大放,与此同时,周围燕舞百名剑修,包括霞公主在内一起举剑,断喝,毁灵。
“万剑朝宗!”
数百支剑同时被自己的主人摧毁,释放出来的强大威能并不消散,而是像那颗符文一样融合,最后才以斩天之式,当头一击。
“嗬!”
虽然早有准备,大灰依旧因震惊而高呼,至于小雅,她已完全说不出话,如果不是被大灰托在背后,早已被那把光剑的威势压扁。
飞殿下也很震惊,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因为他发现这一剑威力远超估计,更重要的是,自己居然不能跑。
口口声声领教遗风,飞殿下从未把那句话当真。
颜面?飞殿下一点都不在乎,让他意外的是,当那把几乎凝聚燕尾一族之力的光剑袭来时,自己的气机被它牢牢锁死,屡试解脱而不得。
不是不能跑,而是不能带着它跑,不知什么原故,光剑与自己紧紧相连,就像有绳子拴在腰上,再没有解决根源之前,绝无法摆脱。
片刻沉吟,剑已临头,重压之下飞殿下再不迟疑,提血剑、催修为,全力一击。
“既然主动找死,朕成全尔等。”
被人间修士逼到动用全部修为,飞殿下异常恼火,此行之初,他的打算是毁了剑庐,劈了剑阁,虏来霞公主留用将来,结果......
结果大大出乎意料,两剑相触,那把看起来能够毁天灭地的光剑一触即散,化点点晶光进入飞殿下身体,丝毫阻止不得。
光点入体,蚀魂之力瞬间发作,
“这不是剑!”飞殿下大惊失色,降临以来首度失声。
“当然不是!”霞公主声音遥遥传来,冰寒之意似能冻结灵魂。“这是咒,子午追魂大咒!”
“以燕尾万名剑修性命做引,老身耗尽全族祝福与自身性命施展出来的咒!”神师婆婆气息奄奄,声音却透出无穷快意。
“杀我燕尾万名修士,每人附加一丝怨念,万人合力,看你如何阻挡。”
“这是专门针对你的局,从一开始就让你杀人,杀的越多咒力越强;而且老身马上就要死了,世间再无解咒之法。”
“未飞升前是个废物,修成仙道依旧愚蠢......”
“吼!”
体内蚀魂之力快速发作,飞殿下无法再听下去,更重要的是,他看到剑庐内不知何时竖起一座传送光门,刚刚释放致命一击的燕尾群修陆续钻入,转瞬不见了踪影。
“想跑!”
解铃还须系铃人,道理显而易见,急切之间,飞殿下挥指朝胸口连点数次,身体如流光呼啸向前,紧追众人脚步。
传送不知通向何方,他的动作必须要快,赶在对方完成传送摧毁阵法之前。这个时候,什么剑庐、公主、颜面,还有神驴小雅,对飞殿下而言皆不重要,一切以神师婆婆优先。
“呃......”眼前突然一空,小雅茫然说道:“我们怎么办?”
“废话!”大灰低吼一声,托着小雅发力疾奔,最后一个进入空门。
晃身亿万里路甩在身后,等到身体重新显露,飞殿下的视线清晰之后,只见眼前一块熟悉的世界,一片法术的海洋,与一声接一声高亢嘶鸣,杀气冲天。
“紫云令旨,人间屠魔,杀!”
......
......
这章四千,晚上估计写不完下章,明天上午补点再发布。(未完待续。。)
一六九七章:哀音难止,雪莲止殇
曾经清河水悠悠,今日化龙梭云天,八百里清河便是八百里长龙,舞乱风云。UU小说,www.uu234.com
河畔一座孤零零阵法,旁边八百里龙尾垂地,默默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霞公主率领燕尾群修自光门内走出后丝毫不做停顿,直接走上龙尾,巨龙随即轻甩身躯,将数百人送上紫云岛、传功崖,早已布置妥当的法坛之上。
这里也有阵,真正的子午剑阵,阵法中央,鬼道以重伤之躯主持大位,待群修入阵后毫不迟疑开启阵门,道道剑光贲烈而出,法坛上空荡起明毫千丈,剑指清河、蓄势待发。
上,眉师睁开灵犀眼,周围三百精修,共同书写一张灵符。
器楼顶,黑面神亲自挥舞战旗,四方学子龙盘虎踞,齐心打造绝世杀机。
禁楼四层,失去肉身的何问柳以元神召唤,道院历代八十位灵牌徐徐转动,释放出惊天动地的威压。
须弥山顶,紫依一身大红衣衫,脚下火云汹涌如浩瀚汪洋,当年金乌盘踞万年,遗留火力一次请出,映红半面天空。
紫云岛周围,道院二十七分院,战道双盟强者,以及得到信息、及时赶到的各路宗门大佬,散修强豪,纷纷以各自最擅长的方式组成杀阵,锋锐一方。
这是陷阱,是一处精心选择的战场,人间力量与智慧的最高体现。当齐飞的身影从光门内走出,眉师一声冷冽宣告,群修重重杀伐倾泻而出,如连绵大潮当头灌顶,半点余地不留。
“嗬!”
走出光门的那个瞬间,扑面杀机激荡。纵然仙体,飞殿下也被人间气势惊了心魂、落了胆魄,骤发一声凄厉长嚎。
“好一个人间之力!”
***************
人间应变为何能够如此迅速?人间之力为何能够这般整齐?
曾记当年真灵战,金乌当仁不让为主攻,人间之力为辅,鏖战数日终得正果。将镇压在头顶数万年的阴天搬倒,自那件事发生后,人间灵魔妖三方和解,且知晓了天外大能之眼,内忧已去、外敌镇头,焉能不做准备。
沧浪是个小地方,四大星域面前,好似蝼蚁与巨兽之间的差距,然而蝼蚁有不甘之怒。既然明白了真相,便不能再如过去那样浑浑噩噩,当为奋烈事。凭借六方会淡打下的良好基础,由道院牵头,灵魔妖三方共同制订出一个专门针对星空大能的终极方案。
灭世!
真灵下界,对沧浪而言是灭顶之灾,此计划以灭世为名,要的就是那股决然之气。纵有灭世之劫难以逃避,也要让仙人栽个跟头。
岭南巨变。水仙宗一夜之间被除名,若没有外人亲眼目睹,查明、弄清、再到准备、调集等等,根本不是现在能做好;巧就巧在这里,大灰一场糊涂案引来八位强者,本意为调节争风吃醋。不曾想亲眼目睹全程,进而得出结论:当年的齐飞如今已成为人间大敌,堪与真灵相较。
这个评价显然过了,当真对比实力的话,如今的飞殿下尚不能与山君相提并论;人间一方。虽整体境界突破一层,但没有金乌,相差更不可以道理计。由鬼道、蛮尊、火玲珑这样重量级的人物亲口说出来的话,有他们的伤势做明证,没有人能够怀疑;因此当消息传出的时候开始,灭世计划随之启动,八方齐聚。
灭世不是为齐飞准备,既然来的是齐飞,且已知道他恨的是十三郎,等若提前料定对方意图,灭世计划稍做调整,变得更具有针对性。无论他去的是剑庐、乱舞、落灵、别的什么地方,最终都会以类似的方式决胜清河,再做一场真灵之战!
人间不可轻辱,这就是眼前杀局的由来。
************
“吼!”
人间三域不可轻辱,仙人何尝不是至高无上;论修为,飞殿下不如山君浑厚,但若比较道法境界,由古帝分魂转世的他更具优势,骤见人间杀机无算,飞殿下初始大惊,随即爆发纵云长啸,抖身躯、一展君王怒。
“君,临,天,下!”
口出四字,浩荡君威,涅级风暴呼啸而出,飞殿下左手举天之后下按,右手挥剑剑斩八方,做三右四,前二后一,最后一抖三光齐放, 顷刻间剑碎十三截。
一吼震碎四面大符,君威之下人心颤颤,飞殿下举掌如擎天之手按住八百里清河所化狂龙,之后挥剑如刀,直接剁了它的头。
此一击,被人间所谓最大依仗的巨龙被灭,道院长驻清河之下的四大长老全部阵亡,所换来的战果仅仅是飞殿下所出十三剑中的一剑。
飞殿下付出的代价是,他......比之前更了点。
“人间蝼蚁亵渎君威,当领神罚!”
一剑之后,飞殿下怒放君威,再做十二连斩。
第二剑,传功崖上群修溅血,众人合力释放的剑刃一折为二,本带重伤的鬼道肉身崩溃,魂入虚无。
第三剑,禁楼八十七面灵牌碎裂,以魂力发出召唤的何问柳当场陨落。
第四剑,须弥山上紫依跌落,浩瀚火云沉浮不止,撕裂聚合数次后、勉强护住其身躯不散。
到底真灵之力有所不同,金乌已去近千载,遗慧仍能保其传人不死。
但那只是一剑,飞殿下还有第五,第六......
几番浩荡,巅峰之击,轰鸣过后一片狼藉,清河周围,战盟长老凝聚出一拳被剑光劈裂,四人死了三位;与之相似,道盟远道而来的几位大能难挡一击,纷纷吐血。
清河一侧,道院二十七家分院、在几大尊者主持下联手封堵,连挫两剑后终于不敌,人影凋零。
另一侧,小宫主亲帅魔宫九大长老。以九宫大阵力扛君威,两击之后连丧四人,再难出手。
远端聚阵,散修、与各位宗门大佬组成的阵营一剑而崩,当场身亡者超过十人。
最后一击仍落在紫云,断剑迎风千丈大。一剑扫平书、器两楼,眉师染血,黑面神、连同挥舞的那面战旗,还有其守护一生的那座楼,一分为二。
合人间之力、智慧巅峰迎击仙人,结果一败涂地!
飞殿下付出什么?
他试图打造的剑已经毁掉,另外老了很多。
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咒法,以咔吧全族意志为诅,燕尾万名剑修做引。这样的咒术,任谁都不能轻视。每出一剑,体内咒法便如转轮推动一圈,好似树之年轮催命,十三剑过后,飞殿下苍老十三载,由青年直接过渡为中年。
仙、人之差真的像天地鸿沟那么大,人命与仙人之命相比也如楼一样不值珍惜。短短片刻,无数人杰一击而亡。那些平日里笑傲一方的大能忽然间变得命比纸薄,死后不留一粒烟尘。
真灵之战若没有金乌,先不说人间势力如何扛得住山君之怒,便是让他们打,没有金乌施展凌天火镜也根本不可能实现。今日之战,人间比当年整体上了一个台阶。以智谋勉强弥补但他们缺少最最厚重的那面盾牌,非要凭武力杀死仙人,也许真的只有像燕尾族原先计划的那样,合十万剑修于一体,那样的话。便是真灵也会当场身亡。
一句话,人间因由无尽数量所以并不缺少力量,但没有合适的手段将其真正凝聚到一起。
十三剑后,人间几无再战之力,战场上,美丽的紫云岛完全变了模样,四面声声哀嚎难止,人们望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望着那张不少人觉得熟悉的面孔,黯然无语。
迎战仙人,事先知道起艰难惨烈,但是这样的结果......
结果其实很正常。
追思当年狂灵地,银龙一人力战千修,个个都是人间巅峰,最差也是化神巅峰,此外几大强劫为支柱,反面长老、难心老人为主力,结果还不是一败涂地。今日战场,飞殿下修为虽不够深厚,战力并不弱于银龙,人间虽整体跃上新台阶,但论实力、如论如何不能与那时相比,落败实属正常。
然而沧浪人修不知道这些,除经历过真灵之战的那些人,余者心中皆存了“这么多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失败”的想法,因而当结果呈现眼前,格外难以接受。
“尔等是否准备好了。”
空中传来威严低喝,飞殿下抬手抬手拂去稍有些散乱的鬓发,意外地在其中看到几根发亮银丝,面色因此变得更加阴沉。
“朕会让尔等知道,抗命君威的......嗯?”
声音忽顿,飞殿下表情为之凝固,目光直直地看着一方,一个刚刚出现的人。
废墟,光门开启,从中飘出一朵雪莲,莲上女子白衣胜雪,红唇如血,人面比花娇。
“师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曾有万世之花美名,意味着时间过的越久、沉淀下来的美丽越是浓郁,距离飞升不到千年,夜莲的美已非言辞所能形容,纵以仙人之目看过去,竟也为之心动神摇,令人窒息的感觉。
只不过......
片刻失神,飞殿下目光下移,望着夜莲腰身之下那一团圆润与微隆,眼神慢慢变得阴毒。
此时此刻,所有人心里生出感觉,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眼中射出不是人能够拥有的眼神,而是恨天不灭的死光。
“是个男孩儿,十三郎是他的父亲。”
迎着飞殿下的眼睛,万世之花轻抚腰身,神情宁静,声音一如既往那么冷冽,决然。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请师兄出手。”
......
......(未完待续。。)
一六九八章:父子,妻子,母子
“唉!”
群雄伤亡几不能再战,人间世界黯淡无光,代表人间巅峰的仙灵殿圣女此刻出现,说出来的话并不能够提振军心,相反有点像投降。UU小说,www.uu234.com
传送门前,目睹整个过程的大灰感触良多,低下头为之深深叹息;有点奇妙的是,之前见血变会失色,经历惨事悲痛难止的小雅这次居然没哭出来,只为夔神颓废而怒叱。
“空有一声修为,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你难道一点不觉得丢脸?”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夔神冷笑望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怜惜:“力量大小不是愤怒骄傲的理由,当真有心,想想怎么才能帮上忙。”
“你......”小雅先是愤怒,转念忽然明白了什么,疑惑追问:“我能帮忙?”
“当然。”
“该怎么做?”
“你愿意做?”
“当然。”
“哪怕会死掉?”
“......是的。”
“为什么?”大灰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觉得齐飞没说谎,你跟着他,或有大好前途可期。”
“因为......”
小雅极认真地想了想,有些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可以说出口的理由。
“不知道,反正我愿意。”
听了这番话,大灰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点了点头。
“那你准备好。”
**************
“父债子偿......”
天上云头,飞殿下如君王俯瞰着那张绝美脸孔,感触比大灰更加悠长,神情异常复杂。
曾记否,当年人间双骄并列,人人把他与万世之花并列。视作理所当然的绝配;那时的夜莲孤傲倔冷,聪慧但又很单纯,起码在齐飞看来,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后来,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先是道院大比落败。万世之花的生命力从此多出一个名字,再无办法挥去,接着便是外域三杀,夜莲在四方联盟的过程中发挥巨大作用,渐渐变得与过去截然不同。
剧变连连,剑尊因毒身亡,齐飞从父亲那里知道自己需要选择立场,与是他出世崭露头角,试图在人间剧变中立脚。
接着便是那个人.......那个该死的、狡诈的、恶毒的、凶残的萧十三郎。从一个不值一文小修起步,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一步步走上人间巅峰;弱小的时候,他像狼一样隐忍不动,躲在魔域、结交外贼,直到变得尾大不掉,动之不得。
一次次出手,他亲手毁掉父亲辛苦千年积累的基业。杀了自己的兄弟,直到最后大比破劫。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把自己的父亲虐杀!
后来呢?
飞升之后,飞殿下迎来崭新天地,原以为从此凤凰涅槃,可......
往事不堪回首,云头之上。飞殿下用力握了握拳,避免让自己失态。
是人皆有局限难关,如今的飞殿下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可以当着小雅的面承认无耻,唯独不能在夜莲面前这样做。
如果说。因为觉醒意识到自己本尊身份,飞殿下可以无视雷尊恩怨的话,当万世之花再度出现,亲口告知其腹中胎儿为十三郎所留的时候,这份仇怨再没有丝毫化解可能,哪怕古帝亲来,天道现身,也不能阻止他誓言复仇。
杀父,夺妻,辱己,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不共戴天之仇!正因为如此,他更要保持风度,让自己的表现配得上胜利者的身份。
“师妹知不知道,你腹中怀的是什么?”
成孕千年而不生,任谁都知道不正常,飞殿下以此入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内心难免跟随话中意味。
夜莲也不知道。
听了飞殿下的问题,万世之花稍稍变色,犹豫了一下,最终诚恳开口。
“请师兄告我。”
从万人瞩目的人间之花变成孕妇,且不说坏胎千年付出多少精力,这些年来,夜莲最难以承受的还是压力来自于心理......不是惧怕人言可畏,而是对腹中胎儿的未来没有把握。
千年不生......发生这种事情,天下任何一位母亲都难以承受。
“师妹仍为处子之身,受孕当然不是双修而来。既如此,便只有两种可能。”
飞殿下说道:“其一,天地生灵无法孕育,因机缘附身为灵胎;此种灵胎以天地为母,会自动聚集天地精元入体,哺育胎儿的同时、附身母体也会得到天大好处。师妹不妨回想一下,当初受孕时候,你、萧十三郎是否身处天地灵气之口,有无祥瑞出现,比如天生华盖,吉光彩霞,再不行宝像也算其一。总之天地灵胎必有征兆,绝无可能凭空滋生。”
声落,万世之花毫不犹豫摇头。
“这些都没有。”
“没有吗?那就是第二种。”
飞殿下的声音有些颤抖,目光有些疯狂,隐隐透出一丝兴奋;看得出来他在极力保持声音平静,满心期待看到夜莲的反应。
他说道:“除魔不灭,借神入体,吸纳男子精气入女宫,夺天命成胎,孵化成魔。请师妹再回想一下,当初受孕时候,你、萧十三郎,是否正与某种魔头厮杀,灭之不太干净?”
听了这番话,万世之花陷入沉默,绝美的面孔有些发白。
飞殿下的眼睛在发亮,缓缓说道:“天生之物,不是道胎便是魔胎,道胎夺天地之造化,魔胎同具道胎天赋,兼会生取父母之命。假如为兄没猜错,师妹这些年过的比较辛苦,为这个胎儿付出很多。”
万世之花仍无回应,脑子里浮现出数百年来经历的点点滴滴,内心微苦。
飞殿下的话没有错,只是说的轻了;自打意识到身孕有成。那种令人恐惧的精气吸纳再没有停止过,别的不说,时至今日,仙灵殿积累数年的资源通通耗尽,岂止一句“付出很多”能形容。
“师妹还有事情不知,无论道胎还是魔胎。其对修士的意义......呵呵,为兄只能这样说,上至九天,下穷黄泉,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
不知想到什么,飞殿下不知不觉咽一口口水,继续说道:“比如说为兄这个层次,涅修冲击真境关口、首要一条是本源,魔胎生来便有本源。且由生命催化、可被修士直接吸收。师妹不妨想象一下,如被人知道胎儿身份,结果会怎样。”
听了这番话,万世之花终于抬头,沉声问道:“师兄要利用我的孩儿破境?”
飞殿下断然摇头:“当然不是。”
不等夜莲再说什么,飞殿下放缓声音说道:“魔胎深种已经太深,强取指挥玉石俱焚,得不到、且会伤及师妹性命。纵有秘法可用,终究免不了天得反诅;所以为兄请师妹与我配合。重续前缘,以人道双休夺胎取造,舍命取精,将他炼成一件宝物,一件专门针对萧十三郎的宝物,进而把那个诅咒反加到十三郎身上。方为圆满。”
话说到这里,周围不知多少人发出怒喝,纵使最最狠毒的人也被这个“计划”所震惊,纷纷破口大骂。
“畜生!”
“禽兽不如!”
“......”
飞殿下对此视如不见,相反似有些得意神情。扫一眼周围,继续言道:“师妹不是那些俗人,当知真道需有真心方可明证的道理,为兄提议并非只为了自己,唯如此才能解救师妹脱离苦海,唯如此,才能......”
“不用说了。”
万世之花再度抬头,绝美的面孔上神情并无太多变化。
“师兄啊,我想问你一事。”
“哦?”
“当初十三本可轻易取你性命,师兄可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这个问题带有羞辱的成分,飞殿下嘴角抽搐几次,不想问、但仍开口说道:“为何?”
“我只能想到一部分。”夜莲的回应出乎意料,说过后自己沉思片刻,接着说道:“目睹生父被人斩杀不敢开腔,这应该不叫隐忍,而是懦弱。也许十三因此认定你是个废物,所以才手下留情。”
“废物......”
飞殿下楞了一下,不自觉衡量起历年所经,假如没有分魂觉醒,自己会怎样?
也许真的像夜莲所讲、十三郎预料的那样,会成为一个废物。
“我是废物,但却是个运气很好的废物。”心中无端羞恼,飞殿下忍不住说道:“萧十三郎若能预料今日之事,想必会很后悔。”
“是啊,从结果看,十三毫无疑问是做错了。”回思过往种种艰苦,眼望四周历历惨状,万世之花神情感慨,微嘲说道:“人啊,是善是恶,成仙成佛,无论怎样、总该有些原则可依;话说回来,没有人能够一辈子从不犯错,十三不是神仙,怎会料到当年那个懦弱的殿下,如今找到另外一个更有本事的爹?”
“闭嘴!”
古帝是本尊而不是爹,然而这种话没法说出口,夜莲一番胡乱猜测、实则击中要害,忍无可忍,飞殿下不想再这样下去,冷冷说道:“错就是错,哪来那么多废话!今日之事已成定局,师妹也说过父债子偿,是打算主动配合,还是要为兄出手,剖腹取胎。”
“父债子偿,很有道理。然而师兄别忘了,我这个做妻子、做母亲的,又怎么能不为他们分担一份儿。”
夜莲花垂头抚摸圆润腰身,眼神无限怜惜,兼有深深愧疚,与决然。
“我的孩儿,怎么会是魔胎!”
言罢举手,万世之花用力挥掌,朝从不舍得碰一下的腹部连拍三击,如振鼓三击。
“你爹不在,出来与为娘一道杀敌,好不好!”
......
......(未完待续。。)
一六九九章:问世三哭
“蓬!”
沉闷声响,红芒乍现,没有人料到万世之花会有这样的举动,更料不到接下来的变化。
红芒非血,而是艳红如火阳般的灼热之光,光罩雪莲再被投射向天空,映出一朵与雪莲同形、体积放大千万倍火浪红莲。透过火红可以看到,万世之花除脸上稍稍变得苍白,身形并无变化,体态也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感觉不到红芒是由其身体发出,而是雪莲自身变化一样;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意识到,母子迎战的誓言实有其质,且由腹中胎儿为主导。
所有变化从一声啼哭开始。
事分三段,三段三息,首段已呈现在众人眼前,红芒以雪莲为镜映照天空,苍穹随即被火莲取代,人在其下如身在其中,感受一股莫名旋转之力。
随后,旋转变得无比真实,不,就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实,火莲垂幕,雪莲生长,上下交汇吧原本存在的世界隔成内外,进而在那股旋转之力的作用下盘旋腾空,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幸免。
山还在,水尚清,紫云岛、连同周围千里大地一起,被两朵莲花从世界中隔离。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纵然真灵降世,天道亲临,能否如这样塑造一个天中天!
如果说,莲内世界还能找到虚假的理由,比如化境,比如法宝,再比如某种**法术的话,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所有人意识到,自己正在感受着的一切都是真的,大罗真仙亦不能质疑。
一哭成界,在人们接受“世界构成”之后,二声婴啼传入耳鼓。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从构界的震惊中清醒,随即感受到哭声中蕴含的一切。
“哇!”
那是怎样的一哭呵!
如弄弦之手抚摸心海,一波三折,一唱三声。
道胎有灵,灵为天生,天地世界诞生万物。万物万情尽在其中。纯正与质朴,纯净与深厚,浓烈与怅然,愤怒与伤怀,人世间,天地内,所有能够感受、包括想象出来的情感通通囊括,以人类绝无法想象的方式干净分离,变成一份份、一道道绝对干净的目光。
由简入繁易。由繁归简难,任何人、任何事、所产生的情感都不可能只有单一一种,唯今日灵胎发声大唱,把所有人带回天地初始,生命刚刚诞生的那一刻。
一声唱,命由天地所生,魂由父母亲赐,唱声慢慢感激与依赖。彷如新生婴孩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本能感到恐惧而好奇地展开双臂。寻找那个、那双、那些能够令其感觉到安全的怀抱。
一声哭,世界和,自哭声入耳的那个瞬间,莲内世界普降喜雨。
雨自火中来,淋湿了头,沾润了脸。贴着领口侵入灵魂,瞬间灌满清河水,壮大火中阳。
唱声响起,界内那么多大能精修,平日里人人矜持。个个坚强,此刻全都泪雨磅礴。
可曾见,双手因紧张而颤抖,抱起新生儿时的泪眼如花?
似相识,慈母旁门眺望路的尽头,期待远归的游子?
但曾想,乱世街头亲故重逢......
几千张面孔神色忽变,因有二唱钻心入魂,已来不及体会更多。
“哇!”
二声唱,孕为生之始,生为养之初,唱声哀忧,兼有一丝淡淡冤肠,不似刚刚那么纯粹,尽表千年来的惊慌与犹疑。
没错,那是从迷茫、疑惑到惊慌的声音。界内群修,立场种种,闻声后看法出奇一致,认定那是认知孤独时才会有呐喊。
新生儿就像一团气泡,在父母的指引下随意变形,错时改过,对时褒奖,摔倒时扶起,**时哺乳;但为何,灵智生出后便只有危机重重,忧虑时刻与幼子相伴?
是什么让她枯坐寒宫?虽然她看上去很舒适。
是什么让她整日蹙眉,虽然她极力保持平静。
是什么让她忧心难解,孤独自守,身体虚弱,精力憔悴?
最最关键的,作为催生自己的另一方,关键的那个他,拥有更加宽阔的胸膛与臂膀,本该支撑这一切,扛起这所有的他,在哪里?在忙些什么事?
灵胎有灵,自孕生时便能感受世界,然其心智并不高超,如寻常新生婴孩一样,只用最简单的思维衡量遭遇。
灵胎知道自己遇到的一切,但无法理解遇到的每一件事......
于是他迷茫,疑惑,进而慌张,失望,直到今日大敌眼前,母子临难,终于演变为无穷愤怒!
“你在何处!”
“你在做什么!”
“千年孕生,为何从来不出现!”
“罔顾妻儿,何谓丈夫!”
“难道,莫非,你已经死了吗!”
婴儿的世界没有善恶,没有家国,只有亲、疏两道,安、危两情;愤怒婴儿感受不到安全,于是发出愤怒的啼哭,啼哭带动莲花世界,世界中的人们齐声怒吼,根本控制不住。
雪莲成冰气息凌厉,火莲动荡波纹横生,千人同怒更如惊鼓,催动那些波纹横扫八方,冲破周围壁垒如囚牢。
“你在哪里!”
吼声彷如雷鸣滚滚,瞬间传遍沧浪,穿透星空,导入星海,响动在每个角落。
*************
星空中某处,两域三方混战难分,成千上万名修士、妖兽绞杀在一起,道法、阵光、灵符、法器释放的光芒铺天盖地,嘶吼怒嚎声不绝。
这样的战场,生命成为最不值钱的东西,不少地方甚至出现以星球为武器的极端情形,每每一次重法轰击,星空被撕开巨大裂口,倾泻而出的鲜血转瞬即逝,如火中之泪。
就在这个时候,耳畔突闻一声婴啼。伴随着响彻天地与灵魂的质问,生生盖过战场上的一切。
“你在哪里!”
彷如时间被定格,突然之间战场上一切都停顿下来,玄光凝固,人们表情茫然,因冲杀而赤红的双眼却变得清醒。心内默默与之同问。
“你在哪里!”
天涯海角,一处残缺不全的世界,一个凋零衰落的城市,一个破败的酒楼,一名面容猥琐的老者正在饮酒,突然间像是听到什么,神情变得有些惆怅。
九龙之地,天井当中,古帝举手为自己斟茶。突然间像是听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星空四方,哭声处处回荡,并未因距离遥远而衰减,相反因为阵阵喝声而越发强大。
哭声四处寻找,走遍世界的每个角落,始终没能找到要找的那个人,终于到了某个关头。它以无法理解的方式打开空间,通过阴阳。导入冥界,再以共鸣的方式惊动另外一个世界。
界魂世界,地心灵窍,得福已成少年躯,神态安详而宁静,然而......突然有个瞬间。他的身体开始抽搐,面上五官扭曲成团,痛苦到无法形容。
最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一场最长的噩梦,难以遏制的冲动自心头起,得福骤发世界之力。放声疾呼。
“爹啊!”
无法形容的冲击瞬间扩散,界魂世界瞬间撕开无数裂缝,天空星河随之混乱,昊阳腾燃汹汹之火,燃烧成一片五色光霞,映照出一朵灿烂的梅。
“齐飞!”
梅花之下,十三郎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凄厉哀嚎,但又瞬间即止。
“我要回去!”
“......”
剑尊茫然,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连发三问。
“沧浪有事?怎么回?这里怎么办?”
“我必须回去。”
三问并着一答,十三郎不再迟疑,举手中五彩补天石,目光直对头顶梅花。
“这条路最近。”
*************
浩渺天际,黑发十三脚踩虚空,黑如墨漆的双瞳渐染上一层血色,疾驰中厉啸,魂音催动星河。
“刀来!”
“刀来!”
“刀来!”
狂灵大地徐徐漂流,隔断世界如一片祥和净土,苏老板盘坐罗桑树下,唾沫横飞讲述着当年旧事,其身边,数百名狂灵修士围坐四周,听得聚精会神。突然间,大家好似听到什么,小不点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煞白,目光却变得凌厉如刀。
“刀!”
喊刀出刀,不仅仅是刀,还有弓。
魂音也是魔音,灵界魔音浩荡冲霄,生生震动法器本魂,除了已经认主的披风,弓与刀在没有得到允可的情况下震动不已,自动飞出。
“怎么回事?!”
周围声声惊呼不止,小不点一概不应,低头默默感受片刻,忽一把扯落身后披风,随即咬牙一指点在心胸,吐出一口心头血。
血染披风,披风横展,展开的同时,小不点的身形不见踪影,只留一声紧急催促。
“沧浪!”
“呱!”的一声,关关跃起,在最后关头以长舌勾住小不点的脚,随之远走。
“......沧浪......”至今不知发生何时,有人茫然重复。
“沧浪个屁,跟上,跟上啊!”遁空之术无法复制,恨己不能,白宜放声高呼。
就在这个时候,小不点遁空的那个瞬间,自成世界的狂灵壁垒出现裂口,一声前高后烈,先嘹亮后沙哑,尾声撕心裂肺的婴啼大响耳边。
“哇!”
三哭终至,世界无法承受其重,咔嚓嚓惊雷连动九霄,四大星域,无垠星海之上,映照出一张婴孩的脸。
胖嘟嘟,红通通,火辣辣,阴森森,全世界生灵目光的注视中,婴孩死死咬着嘴唇,竭力忍住眼泪不溢眼眶,同时艰难地举起一只手,挥动成掌,朝不知名的方向轻轻一拍。
“啪!”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