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遗财(求推荐)
幽长宽阔,以童埀“为首”的几人很快嘀咕到一起,如四三小儿辩日闲忙,身形也被册架所遮挡;身后眉师淡淡的目光跟着他们,直到看不见人、听不到声,方轻轻吁了口气。
英雄与逆贼一线之隔,安静与孤独同样有些类似,廖香眉守望已有近三百年,从未如现在这样感觉孤独。
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就是外域之后。
一个地方不动窝待上数百年,即便以修士的眼光看也是件枯燥无聊的事情,但在外域开放之前,道院对廖香眉来说却是个热闹的地方;那时候的她没有事情值得担忧、或者说没有事情需要担忧,只管静静地体味着她的道,目睹一个又一个、一茬接一茬学子来来去去,安静,甚至可以说安详。
后来,很突然的,一切都变了......
一股落寞、衰老的气息渐渐从廖香眉的身上升起,正值芳华的她好似老了许多,但......那道气息尚未来得及散开便被一道光芒冲散,廖香眉眉心的印记如星辰般亮起来,照出团团阵阵光影,也照亮了廖香眉的脸,还有心。
“有事情要做。”
嘴里淡淡说着,廖香眉自窗边站起身。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片嫩叶瞬间长成百年松柏,托起一片灿烂晴空。
有风自窗前拂过,青松微微晃动身体,不见了。
......
......
传功崖两面,贴紫云岛那一面为公共地,人人皆可驻足瞻望,目标当然是对面那两行留字。
紫云紫云,由来便是因为一个叫紫云的人。万年历史虽然沧桑,紫云真人却如那面峭立山崖一样长存,始终注视着这片遗业。
山壁光滑,拔地千尺锐意逼云,传功崖的另一面应该算禁地,寻常之人不可涉足。此时此刻。廖香眉迎风矗立在山顶,眺望着身前身下那面葱翠,气势仿佛被山峰托举般渐涨。
周围云层漂浮翻滚,簇拥着来到她脚下,四面拱卫八方衬托,给人的感觉随之慢慢变化。
不再是山崖托住人,而是那个人变成了天,牢牢镇压住那座锐利的山。
山变了,云变了。廖香眉也如蜕变般卸去皮相,气质变得迥然。原本娇柔的身躯徐徐挺拔,脸上柔和的神情趋向凛冽,素裙垂落隐呈刀锋劈挂,尤其眉间那颗菱形印记灼灼生辉,好似能射透一方星空。
但......射不透远方飞来的那两道霹雳长虹。
“师妹,别来无恙。”
平平淡淡的声音,安安稳稳的语调。给人的感觉就像皇驾之上君王扶椅,一言可令江山动。
“师兄无恙。”
廖香眉应着。目光掠过五雷落在那名长发青年身上,微微皱眉。
剑眉长目,炸背蜂腰,长发青年极为英俊,尤其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时刻如镀了光的锥子一样闪亮;在五雷这样的人身边同行。其神情举止没有丝毫不适,甚至呈现出抗争之意,仿佛要与之平起平坐。
留意到廖香梅的目光,青年只微微一笑,并未马上开口。
空中还有一些人。或锐烈如枪矢,或沉凝如山岳,修为个个不俗。他们应为两人相随的人,远远观望着,不敢靠近这座道院圣峰、
“道盟新任外域副使,乐洪涛。”
五雷尊者神情安稳,主动解释道:“为兄即将回返妖灵,恰逢乐副使帅队亲援,一路同行至此,特引来与师妹见一见。”
长发青年这才站出来,抱拳施礼说道:“在下乐洪涛......”
廖香眉皱着的眉此时已舒展开,淡淡截断说道:“本院知道你是谁。”
长发青年一愣,双颊似起两朵红潮,目光锐利更足,又很快复原如初,依旧微笑着,看不出丝毫异常。
廖香眉没有再理会他,目光回望五雷说道:“师兄错了。”
五雷也是一愣。
廖香眉说道:“师兄莫非忘记了,没有本院允许,外人不能踏足此山。”
五雷恍然说道:“些许小节,乐副使身份不同寻常,师妹何需如此在意。”
廖香眉再度打断,说道:“如站在此地的是师兄,可会在意这般小节?”
五雷沉默,片刻后诚恳说道:“确是为兄的错。”
转过身,五雷说道:“有劳副使移驾,待本尊与师妹通报一声。”
红潮再度涌上乐洪涛的脸,停驻片刻仍未分辨什么,只轻轻朝廖香眉看一眼,便要起身暂退。
“不必了。”
叫停不做解释,廖香眉望着稍有些发愣的乐洪涛,问道:“本院弟子夜莲即将选亲,听说乐副使有意角逐?”
乐洪涛第三次发愣,稍后坦然回答道:“在下确有此意......”
语音拖长语气稍顿,乐洪涛先朝五雷看一眼,回头又说道:“眉院或许记错了,要么是还不知道,按照仙灵殿的规矩,夜莲仙子入仙池淬炼法体,称圣入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恐已不能再称之为道院学子。”
本该石破天惊,换来的......什么都没换到。廖香眉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漠然说道:“不足千年修至化境,乐副使天赋惊人,不愧道盟重点栽培。”
被无视的感觉不会好,“天赋惊人”这种评价有时也未必是赞美,乐洪涛终忍不住流露出羞恼的神情,冷漠回应道:“些许成就,如何能与眉院相比。在下听闻,眉院悟道时天呈异象,数百灵禽自空而落,当......”
“师兄。”
廖香眉第三次打断他的话,对五雷说道:“岭南之事,师兄可曾听说过?”
五雷显然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是这样,也没有想到廖香眉会如此直来直去,心里一时不太明白。随口回应道:“听说过一些。”
廖香眉说道:“师兄觉得,此事是否有些过?”
五雷皱眉说道:“师妹的意思,此事与为兄有关?”
廖香眉回应道:“若与师兄有关,想必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五雷沉默下来,廖香眉认真看着他,旁边乐洪涛目光连闪。目光亦注视着五雷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五雷微笑说道:“且不说为兄主持外域繁忙,便是空闲无一事,你我道院之人,且各自主持一院事务,岂可挂心江湖。”
廖香眉轻轻叹息。
五雷彻底恢复平静,说道:“岭南河东历来为敌,岭南三国内乱不休,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算太奇怪。”
廖香眉说道:“岭南河东,距离紫云最近的两处地方,师兄如想扛鼎一方,非将其平定不可。”
五雷指着廖香眉脚下,笑着说道:“师妹讲的没错,但有个前提,你我先要换个位置才行。”
廖香眉看了一眼乐洪涛,苦笑道:“师兄目光何其长远。岂会事事等到临头才做应对。”
五雷哈哈一笑,洒然回应道:“师妹谬赞。为兄的确喜欢走在前面。”
廖香眉摇了摇头,说道:“人力有时而穷,不可能事事皆如人意。”
五雷也摇头,温和说道:“为兄更喜欢另一句:人定胜天!”
廖香眉叹息说道:“我听说,岭南的事情并不顺利。”
五雷脸上首次升起轻蔑的神情,不屑说道:“一点点小麻烦......呵呵。这种事情,还不需要本尊为之操心。”
廖香眉沉默,稍后轻声说道:“我还是想知道师兄的看法,祭炼操纵失心之人,是不是有些过分?”
五雷认真想了想。说道:“师妹知道我会如何回答。”
廖香眉幽幽叹息,说道:“是啊,成王败寇,向来都是师兄奉行的宗旨。”
五雷沉默地望着她,目光渐有一丝怜惜,缓缓说道:“师妹本为清心之人,何苦沾染这些腌臜......”
“师兄。”
“嗯?”
“我不会让位给你。”
谈话的时候,廖香眉极擅把握时机,每次截断挑的都是极关键的点,让人很是难受。当然,与此相比,她说的话比说话的时机更让人不舒服,无论五雷还是乐洪涛,都觉得太过刺耳。
五雷大度不与之计较,温和一笑便作罢。
“何需师妹相让,二十六年之后,为兄势在必得。”
“师妹也会尽力而为。对了,我记得......”
话至一半停顿下来,廖香眉深深看了乐洪涛一眼,之后再转向五雷,目光似有深意。
乐洪涛莫名其妙,跟着她的目光看向五雷。
五雷不知为何心中一紧,问道:“师妹记得什么?”
“不是我记得,嗯,也是我记得......”
廖香眉卖关子的水平不高,效果却着实不错,眼见两人均有不耐,才笑了笑,接下去说道:“老师归仙之前,曾和我说过一些事。”
不妙的感觉越发浓郁,五雷沉声说道:“何事?”
廖香眉再看一眼乐洪涛,发觉他只差将耳朵竖起来,方开口说道:“老师曾说,雷尊表面孤独问道,实则留有血脉嫡孙,非但资质出众修行顺利,机缘也很不错。”
五雷微微色变。
廖香眉说道:“老师曾说,夜莲这个孩子心智不凡,来历更不简单,寻常人休想驾驭利用。”
五雷神情再变。
廖香眉又说道:“老师还说,战道双盟看似强大,实则毫无主张缺少筋骨,否则的话,当年紫云真人或许不会创立道院,而是将双盟合二为一。”
五雷神情大变,乐洪涛神情剧变。
廖香梅笑了笑,接下去继续说道:“前面都是老师所留,下面才是我知道的事。听说仙灵殿圣子有两位候选,一个是夜莲,另一个好像姓齐......”
“乐副使,本院有没有记错?”
......
......
绞尽脑汁,这章写得好累。
明天有点事,更新估计会比较晚,提前汇报一下。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九章:交锋(求推荐)
传承、图志、血亲、弟子。
双盟、道院、紫云、仙殿。
道院九尊,个个名闻天下,人们通常只记得他们的尊号,忘记了其原本姓甚名谁。
剑尊作为九尊之首,外域一战百万里,斩百人头,连剑阁之长燕山老祖也不能不赞一声好剑。然而有几人能够记得,大先生本名卓荦,且从来就不喜欢剑尊这样的称号?
同理,五雷尊者雄图大略,曾有志向老院长提出战约,人们只知叱念神雷威力无穷,谁记得他的本名叫齐旻?
江湖代有人才出,当今老院长归天,大先生陨落,正值外域八方大战时,灵域各方势力均涌现出一批年轻高手。道院如十三郎、夜莲、冉不惊、何问柳等,其它势力不容道院专美于前,仙灵殿齐飞、道盟乐洪涛、战盟龙坤分别成为代表。其它还有世外之地、散派联盟、大小宗门乃至家族,都拥有各自青年高手,实力修为称得上一时之选,只是不如前面那些人耀眼,被人们所忽视罢了。
需要提到的是,双盟与仙灵殿这些所谓年轻高手本不年轻,与道院学子放在一起比较有失公允。但这里是修真界,修士寿元过于长久,对“年轻”的定义也不同。何问柳等刚进阶不久的元婴修士,与同样刚进阶化神的修士相比,所余寿元竟然基本相当......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一人年二十可活六十,一人年四十可活八十,崭露头角的时间相当,就被认为是一代人。元婴遇到化神需要称其为前辈,那是辈分之差。并不代表最终成就,不妨碍将他们放到一起比较。
三方各有高手,齐飞名列第一,除仙灵殿本身不同于双盟,自身之强亦可得到验证。当然,假如私下里询问乐洪涛、龙坤对齐飞的看法。恐不像表面那样尊重。
这不重要,重要是齐飞姓齐,五雷也姓齐,之前没有人将两者联系起来,如今有了廖香眉转述老院长的那番话......
能被道盟任命为副使,乐洪涛绝对不是庸才;能与五雷相伴不落明显下风,除其自身“年轻”气盛,五雷些许想让外,乐洪涛自身实力同样不容置疑。因此在听了廖香眉的话之后。乐洪涛很快意识到其所指,进而做出反应。
目光收回,脚步轻挪,乐洪涛横移三步,反应如其脸上剑眉一样直接,而且干脆。
三步距离,隔河变成鼎足。
......
......
隔河也好,鼎立也罢。直面终究发生在五雷与廖香眉之间;片刻时光,五雷尊者恢复平静。神情淡漠透出几分嘲讽。
看都不看乐洪涛一眼,五雷说道:“老师很了不起。”
廖香眉坚定说道:“老师一直很了不起。”
五雷说道:“削臂断足伤不了本尊性命,有些事情不像老师想的那么严重,还有些事情无法更改,所以,仅仅了不起还不够。”
廖香眉好奇问道:“比如?”
五雷微笑回答道:“比如。百年大比终究会来,老师没办法凭空将师妹的修为拔高。”
廖香眉知道他讲的是实情,沉默不语。
五雷诚恳说道:“大比时,本尊只要胜了,道院必将迎来全新未来;师妹心思灵透。应该知道各家分院归心于谁,换言之,为兄即便不胜,大局仍不可改。无论老师还是师妹做什么,最多只是拖延......师妹本不喜欢争权夺利,何苦陷进泥沼,耽误修行?”
廖香眉挑眉说道:“我的修行不劳师兄操心,至于归心......将所有不归心的人清除掉,余下当然唯师兄马首是瞻。”
五雷苦笑着说道:“师妹因何这样讲。”
廖香眉轻轻念出两个字:“蛮尊。”
五雷说道:“蛮尊暗访是道院宗老共同的决定,所为还不是验查真相?后来身陷魔域,为兄亦为之痛心不已,但那是意外,岂能算在为兄头上。”
廖香眉冷冷望着他,话都懒得讲。
五雷无奈叹息道:“为兄习惯了被人误解,师妹若愿意,不妨把所有罪孽事都算在我头上。但有一条不能不奉劝师妹,大比之日距今只有短短二十几年,师妹纵得神仙相助,恐也难是为兄对手。”
廖香眉冷漠说道:“打不打得赢,总要打过才知道。”
五雷皱眉说道:“登台即不能手下留情,师妹会受伤,还有可能死。”
廖香眉平静说道:“那又如何?”
五雷被这句话问得楞住,片刻后才说道:“师妹重义轻生不要紧,但要想一想,老师不会喜欢那种结果。”
廖香眉淡淡说道:“老师既然将院长之位传给我,就考虑过所有结果。”
五雷沉默下来,认真想了想之后摇头,神情异常肯定。
“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
“嗯,不是这样。”
五雷脸上现出缅怀的神情,感慨并有些惆怅。
“老师传位时,卓兄安然无恙。”
......
......
一句话揭破旧日伤疤,露出嫩肉,流出鲜血,刺得人鲜血淋漓。试想一下,假如大先生坐镇紫云,当今情势会如何?各大分院会如何?今日之事会如何?
廖香眉神情骤变。
紫云如有那把斩过十几名化神修士头颅的剑,道盟副使乐洪涛敢不敢在未得允可的情形下踏山?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能不能如现在这样安稳?
乐洪涛神情大变。
死者死已,大先生没办法复活将事情重新推演,廖香眉知道五雷讲的应该是实情,因考虑到有大先生辅助,老院长才放心将院长之位交给她。此外同时廖香眉知道,自她表明非战不可的心志后。雷尊攻势便已经开始。
五雷的意思很简单,只是没有亲口说出来。
“大先生不在,眉院长算个什么东西?”
这才是五雷,纵有必胜把握仍不放松半点,但有胜机便牢牢抓住,如绞索般缓缓收紧。不到对手彻底消亡,绝不罢手。
客观地讲,五雷的确比大先生更适合做领袖,外域之战证明了这一点。大先生在时,灵修虽节节获胜,损失也不算大,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大先生一人杀出来的结果。比较起来,剑尊死后道院实力骤减,道院军团仍旧势如破竹。与五雷的调度谋划断然分不开。尤其需要强调的是,雷尊本人甚至没怎么出过手,配得上决胜于千里外。
当年五雷被迫远走,包括上次挑战未能进行,老院长压制、十三郎搅局固然重要,更主要的因素依然是大先生。剑尊行事干脆霸道,动辄拔剑相向;只要五雷不愿、或不敢与他实打实地火拼一场,只能受掣肘。
话说回来。与大先生搏命,沧浪星整个修真世界。有谁敢说有把握必赢?
世过境迁,大先生死了,五雷修为更加精湛且受众多分院拥戴,还有谁能限制得了他?
诸多念头瞬间闪过,廖香眉轻轻低下头,神情有些黯淡。
攻者心为首。五雷尊者神情平静,又说道:“而且为兄以为,师妹并不真正了解老师。”
廖香眉重新抬起头,寒声说道:“愿请教。”
五雷淡淡说道:“道院大比五人可更改,细节还是能动动。老师逝前遗令:道院之内。所有达到化境修士均有挑战资格,且不再需要弟子夺第一做基础,师妹可曾认真想过。”
廖香眉说道:“遗命我记得很清楚,不需雷尊提醒。”
五雷说道:“改动规则,师妹可知老师是何用心?”
廖香眉嘲讽说道:“老师知道你欲念难熄,当然要早做布局。”
五雷叹息说道:“不可否认,此举让许多本无此志的人生出野望,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廖香眉神情冷漠,不做任何回应。
五雷沉默望着她,目光中又一次涌出那种罕少见得到的怜惜,轻轻说道:“师妹难道没想过,此举给你也带来更多难题?实际上是老师......给自己安排后路?”
挑战者范围放大,日子最难过的还是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五雷的话很有道理,但其后半句......
一时不明白五雷所指,廖香眉疑惑中抬起头,正与五雷火烧般的目光对碰,听到一句几乎令她魂飞魄散的问候。
“小红可还好?”
......
......
“你......大胆!”
怒到极致,廖香眉抬手按向眉心那只光华怒放的眼。
“卑劣之徒,你敢......”
“师妹又误会了。”
五雷平静挥手,丝毫不因被人曲解而生气。
“为兄猜想......应该就是老师的意思。假如卓兄还在,此举等于为他参加大比留出空挡;谁都不敢先战师妹、后迎接剑尊怒火。假如事出意外,卓兄无法护持周全,老师是希望师妹能够急流勇退,保小红一世平安!”
“一世英雄一世贼,不知师妹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越是威高权重,恨其怨其的敌人也越多,老师纵横一生灭敌无数,恨他的人可不少。如今老师仙去,师妹再因大比发生意外......”
言罢,五雷合目长长叹息,似因看到发生在将来的某件悲惨事,过许久才再度睁开眼。
睁开眼,便是两道利剑。
“除此之外,师妹、还有老师,都弄错了一件重要的事。”
五雷不修神目,此时此刻,他的目光似比道法神通更凌厉;正对着廖香眉的眼睛,令她生出难以面对的感觉。
竭力保持平静,廖香眉情不自禁想要问,自己弄错了什么事?
五雷以行动给了她解释。
“涛儿,跟我走。”
“是,老祖。”
乐洪涛应声而动,如乖顺小狗跟在五雷身后,临行不忘转回头,朝廖香眉轻轻一笑。
“岭南那点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章:祸自不期来(求推荐)
一世英雄一世贼,这句话通常形容人,有时也用来表达宗门兴衰,仅需做一点小小改动,将“世”该成“时”。
水仙宗,曾经的孟林第一大宗,虽不能与外界那些超大宗门相比,但在这块土地上,水仙宗称得上一枝独秀,可呼风唤雨。
一时英雄一时贼,仅仅半年不到,水仙宗弟子们真实地体会到这句话的真实含义。表面上,因为宗门多了位大高手,孟林修士、包括那些怀着各种心思进入孟林的修士们,对水仙弟子依旧保持着必要尊敬;内在里,尤其在一些具体事务上,水仙门人屡屡体会到宗威不在的落寞,甚至有些悲凉。
比如眼下。
......
“太过分了,姓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太过分了!”
宗门剧变让杏儿体会到杀戮残酷,但没能改变她的性情,小小丫鬟怒发冲冠,恨不得将惹恼自己的人暴打一顿才能出气。身旁一名水仙宗弟子温言宽慰,说着话的同时,自己脸上也有隐怒难以消除。
“也许他们真的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一路飞驰,杏儿怒气冲冲叫道:“梁山又没有被人打,又没有人死,今年这么好的收成,会一点炎虫都没有?”
“是啊,不可能没有。”
这名弟子中年面孔,其实是一位结丹修士,按理该算杏儿前辈;但他半路出家进入宗门,仍保持着散修特有的谨慎劲儿。因着慕容沛的原故。中年人不敢以前辈自居,思忖中说道:“也许......是我们要的太多,吓着人家。”
杏儿嗤之以鼻,说道:“那是现在!换成往年哪用我们上门,只要发一道令贴。无论要多少,孟林国大小宗门,个个抢着往咱们家里送。”
中年弟子沉默不语,心里想你既然明白,何苦还要因此生气?再说了,往年我们又怎会需要购买什么炎炎虫。
“也不知道那位前辈到底得了什么毛病。整个孟林的炎炎虫给他一个人用都不够......”
“嘘,姑娘切莫要如此说,宗内有严令,不准随便议论此事。而且子,若无那位前辈坐镇,我们兴许还不如现在。”
“是啊,听干奶奶说,要不是那位前辈及时出现,夫人他们或许就......”
“可惜。前辈毕竟只是外人,若不然,周围这些宗门家族怎敢放肆。”中年人大约听到些风声,神情唏嘘。
“外人更应该报答,可是这炎虫......该买的都买了,该抢的也都抢了,还要上哪儿去找更多呢?”
说着说着又举得气闷,杏儿怒叱道:“本姑娘亲自出马。宋江那个黑炭头竟敢不给面子,亏他还敢自称及时雨。”
听了这番话。那名弟子沉默想了想,苦笑道:“也许不该这样讲,正因为杏儿姑娘亲自出马,他才敢拒绝。”
杏儿大惑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那名弟子说道:“谁都知道您是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人,连姑娘都被派出来。外人岂会不知道水仙宗伤亡有多惨重,怎会不动心思。还有,姑娘或许不知道,梁山看似野修聚合而成,实际上......”
欲说还休。杏儿大怒喝道:“实际上什么,一群草寇,能反天了不成!”
豪气干云是表象,杏儿怒吼更多是为了掩饰尴尬。年前遭突袭后,水仙宗弟子伤亡太多,表面看似强盛依旧,人员上的损失却难以弥补。那些精锐弟子需要整顿应变,偶尔还会出征捉拿已查出与突袭事件相关的人与宗,着实抽不出更多人手。
此番大肆收集炎虫,水仙宗弟子足迹遍布全国甚至更远,越发捉襟见肘。杏儿姑娘的本事不算大,为宗门出力的热情谁都比不了,面对这种情形,岂能坐视不理。几经哀求,恰好赶上一件要紧事,慕容沛将她派了出来,一路向北,沿途顺带寻找机会收购。
结果便是现在这样,前方跳马涧遥遥在望,意味着马上就要离开孟林国界,杏儿的行囊依旧空空如也,收获是个大大的零!
自己出面反而错了?这让杏儿无法接受,气愤叫嚣。
“快点讲,梁山到底是什么?”
“我听人说,梁山实际与道......谁!”
“想知道梁山是什么,宋某可为姑娘解释。”
天空一道阴测测声音响起,杏儿闻声抬头看,一眼便看到那张油黑肥腻让人厌憎的面孔,顿时怒不可遏。
“宋炭头......”
“走......分头走!”
身边弟子大吼着打断,毫不犹豫掉头飞遁。
他看到宋黑头身边那个黑衣人。
或许是因为杏儿身份表现与众不同,那人冰冷的目光朝下方看了看,余光因而瞥到中年人的身上。就是这一记正眼都不算的目光,中年修士魂飞魄散,险些当场就崩了元神。
“走什么......”
杏儿也留意到那双目光,与中年人不同的是,她只感受到淫邪与狠毒。
“走啊!”
中年人连喷精血提高遁速,除大喊再没有理会杏儿,不顾一起想要远离此地。
黑衣人到底多强?中年人根本没办法估计,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强修士是元婴,那种感觉与眼前之人完全没办法比较。面对这样的人,中年修士生不出半点与之对抗的念头,唯希望分头逃跑能有效果,或者那人干脆只是路过......
结果显然不是。
“她就是那个丫头?”黑衣人淡淡开口道。
“禀尊上,她就是。”宋黑头恨不得趴到地上,似如此方能充分表达恭敬。
“拿下,搜魂。”黑衣人随口吩咐着,五指凌空轻轻一抓。
三百丈外,中年修士飞遁的身形凝固。脸上绝望的神情尚未完全展露,便如烟花被点了火,绽放层层绚丽。
其身后,杏儿的哀呼恰于此时响起。
......
......
“好看么?”
“不好看。”
“这样呢?”
“还是不好看。”
“......这样呢?”
“嗯......还是原来好看。”
“那没办法了,爹爹只能变到这样。”
成百上千水仙宗弟子忙着四处收集炎炎虫,用到它的人此时却悠闲到不像话的地步;竹楼内。洞府中,父女二人嬉戏中办着他们的正经事:易容。
修士易容很容易,同时也很艰难;容易是因为他们动动念头便可凭元气改换脸部肌肉,进而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艰难是因为草草改变的面孔瞒不住人,尤其那些心细如发的老怪,便是不凭神识窥查,也能看破端倪。
一个人之所以长着那张脸,是因为他们的经历性情动作时刻磨砺而成,换言之。改脸的同时还要对习惯做一些改动,方能符合身份。当然,假如只是想遮住容貌、但不在乎被人看出来易过容,这件事情就简单得多,几称随心所欲。
十三郎变脸很容易,但要变出一张适合经常露面、同时让女儿也满意的脸很难;几经尝试,小不点对这张普通许多、但比之前显得刚硬很多的面孔勉强表示赞同,但不忘提出心中疑惑。
“爹爹为什么要改变摸样?”
“因为爹爹不想叫人认出来。”
“为什么不想叫别人认出来?”
“因为......爹爹的名声不太好。很多人不喜欢。”
“他们敢!他们有眼无珠!”
“呵呵,也不是了。有些人知道、看到的事情不够多。难免胡思乱想。”
“这样啊......爹爹是打算原谅他们?”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别人怎么想都可以,不需要爹爹去原谅;但他们不能因为那些想法乱做事,因为事情一旦做了,等于木已成舟,没办法回头,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原谅。”
“木已成舟......明白了。爹爹的意思是:木头做成了船,就再也变不成树重新活过来。”
“这个,差不多吧......你今天怎么来了?”
慕容沛不约而至,十三郎稍觉意外,看其面带喜色。疑惑道:“有什么好消息?”
慕容沛提裙施礼,回答道:“夫君快回来了。”
十三郎一愣,微微皱眉道:“童埀?不是叫他不要回来,有事传讯即可的吗?”
慕容沛笑着解释道:“夫君不是一个人。他在道院遇到先生的几名旧友,其中据说还有一名来自外域的朋友......先生放心,夫君并未泄露先生身份;那几位朋友听说夫君与先生有旧,又听说起水仙宗遇到灭门之危,遂与之结伴回来看一看。”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的眉头皱得更紧,一面思索问道:“他们是谁?来自外域的旧友?”
慕容沛忙回答道:“夫君传讯说他叫公子羽,也叫羽公子。”
“呃......”
十三郎当真是被这个消息震住了,慕容沛趁此机会说道:“那位羽公子真乃奇人,不知怎地得到上古世家的信任,苦追上官馨雅数十年,甚至闯进了道院;如今他们正与夫君一道来岭南,同行的还有一先生绝对想不到是谁的人。”
“是谁?”十三郎的声音有些冷,心也慢慢下沉。
“是贾克,河东贾克。”
没留意到十三郎神情如何变化,慕容沛稍有得意说道:“上古世家、外域友人、曾经的河东领袖,他们几个一道来岭南,水仙宗局势定能大大改观。说起来有些失礼,最近宗门事务太多,竟无长老可以出宗迎接,无奈妾身命杏儿北上......”
“住口!”
十三郎陡然一声断喝,急急追问道:“这件事情,宗内长老已全部知晓?”
红云翻滚,煞气如狂涛自十三郎身体涌出,慕容沛瞬间化作海上孤舟,摇摇晃晃随时可能被埋葬海底,神情也惊恐到极致。
“这样的大事,妾身怎敢不报于长老知晓,先生之意......”
“愚蠢!”
“愚”字开口,十三郎与小不点已不见了踪影,“蠢”字落音,下面的话响自千米外,如晴天霹雳,炸响在慕容沛头顶。
“通知所有长老准备迎战,做弃宗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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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一章:岂能束手(求推荐)
“跳马涧,因形似匹马腾空跨越得名。”
头顶一线天光如带,四方大柱盘曲扶摇,撑起嶙峋怪石如条腹;仰起头,左侧两柱间隐间飘摇马尾,右侧嘶鸣马首欢腾,似在追逐渐渐西区的火阳。
“上面看其实很普通,无非一块大石头下面生着四条腿;只有仰望才得其形,才能感受到那种奔腾欢畅的气势。”
四人行走于幽暗,童埀当仁不让充当起向导的角色,一面介绍,神情不无感慨。
“当年,少爷就是在这里干掉落日塔的那个和尚......咳咳,师姐莫怪,我瞎猜的。”
“......”
时间地点人物齐全,这样还说瞎猜?上官馨雅愠怒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
当年那件事有她一份,假如不是大先生出面,兴许......想到那两道绝狠令人心颤的眼神,上官馨雅忽觉寒意侵魂,眉稍略有颤动。
“与师妹有关联?”
无时无刻不分出一缕心神在上官身上,羽公子马上察觉到异状,好奇问道:“是不是因为与十三并肩作战,所以才生情......”
“闭嘴!”
“诺!”
羽公子反应极快,如铁血将士般敬礼,神情严肃,眉锋冷冽如刀。童埀在一旁张大嘴巴喘不出气,连一直默默的贾克都忍不住想笑,脸孔憋得通红。
“离我远点......滚!”上官气急怒叱。
“是!师妹别生气,对修行不好。”公子羽迭声应着。挨得更近。
“......”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叫贱?羽公子将其诠释得几近完美。上官馨雅痛骂、犯愁、忧苦至绝望,心里不能不赞一声:公子好心性。
类似情形。以往两人之间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但都是两人独处,拉下脸皮相对容易。要知道,羽公子是这里四人中修为最高的那一个,上官馨雅深知其战力如何强悍,假如不是痴恋自己,怕是还要叫其一声前辈才合适。
男人么,要的就是个颜面。大庭广众狂骂痛批,换谁也难承受。似羽公子这样忠犬伺候女王般数十年如一日守护坚持不懈,任凭上官如何冷漠,也不能不为之微泛涟漪。
女人么,只要不是疯子,要的就是个信赖与依靠;上官馨雅不是疯子,相反她比其它女修士更多愁感。岂能无动于衷。
“这人啊,是真心对我,可......”
余光瞥见羽公子一本正经的表情,上官馨雅心中百味杂呈,狠心半响终无法再说什么冷言冷语,跺脚而去。
“走吧。”
“走?”
公子羽楞了下。直到童埀好心捅捅他的腰,眨眨眼睛朝前方背影示意才醒悟过来,“呀!”的一声怪叫追上去。
“师妹慢些走,为兄给你讲讲跳马涧的传说典故,很有......”
“你知道?”
“呃......童埀。童师弟,童兄!”
“来了来了。要说跳马涧典故的话,不能不提千年之前......”
上古世家地位超然,上官馨雅地位超然,童埀此行存了心思,当然会小意伺候着。至于公子羽,童埀或许不相信那场真灵之战,但已肯定他与少爷大有关联,内心更加着紧。三人一路走一路说,气氛渐趋融洽,身后贾克默默跟着,默默看着,没由来叹了口气。
“贾师弟怎么了,有心事?”
生来便有自来熟的本事,羽公子眼观八方,回头望着贾克,忽然笑起来。
“河东岭南历来不和,此次水仙宗遇袭,不会是你们搞的吧?”
如此敏感的话题被公子羽轻蔑叫破,众人陡然呆住。
......
......
“这件事......”
上官馨雅有心阻止,待注意到羽公子的表情,不知为何将到嘴边的话收回去;相比之下,童埀的表情更加尴尬,想说也不知如何开口。
他是主人,且看出羽公子似有为水仙宗出头的意思,该说什么才好?
“岭南河东不和是事实,但与水仙宗关联不大;贾某以为,此事与河东无关。”
身为孟林第一宗门,水仙宗本应在两地对抗中担当重要角色,但因岭南不和,水仙宗始终将虚灵门当成最大、也是最直接的对手,对河东反倒不是太在意。反之河东看清局势,巴不得水仙宗与虚灵门火拼,当然不会击弱利强,而是反过来。
换言之,虚灵门眼中的水仙宗更像个内贼,曾经数次险些将其吞并,结果因为河东明里暗里作梗不能成功,恨意随之越来越浓。作为曾经的河东代表,贾克对此心知肚明;此次水仙宗遇袭,贾克也曾多方推断查问,越发肯定与河东无关。
问题来得突兀,问话的人也不对,贾克心里的想法不便说出来,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轻描淡写说道:“不满公子,贾某因长久不能破镜,如今已在河东失势,难以了解内幕。”
羽公子笑容越发“明媚”,说道:“失势就不中用,装的吧?!”
贾克不知该说什么好。
羽公子像个傻子一样瞪着贾克,等不到回答炸呼呼说道:“不能破镜就失势,那要是破了境呢?”
贾克不能真当他是傻子,无奈说道:“元婴哪有那么好破,公子说笑了。”
羽公子连连摇头,说道:“以贾师弟的状况,突破元婴说举手之劳,但也不是太难。”
贾克微怒说道:“阁下是在嘲笑贾某?”
羽公子一脸纯真,说道:“误会了。以本公子看。贾师弟胸中郁气难平,金丹淤堵。化解便可生灵化婴,算不上什么大事。”
“......”
听了这句话,贾克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意思,相反面色紫涨目若喷火,随时可能爆发雷霆之怒。
......
......
公子羽说的情况属实,贾克修为早就达到结婴要求,正因为那点郁结无法自破,始终不敢尝试化婴。
贾克曾是河东代表。从来不用为资源担忧;他在道院修行,身边名师需用堆计;他身边又无数苦修学子,从来不会、也不敢懈怠。
听羽公子的口吻这事一点都不难......偏偏贾克因此受制七十年,且看起来还要持续下去。
不是嘲讽是什么?
“郁结是病又不是病,治愈只能靠自己。按理说旁人帮不上忙,可......嘿嘿,得看对谁。”
道理一套接一套。公子羽无视贾克如何愤怒,炫耀说道:“你不行,别人不行,本公子行。贾师弟只需依我一事,破婴包在我身上。”
涉及结婴,贾克再如何不信也得压下怒火。沉声说道:“何事?”
羽公子摇头晃脑说道:“不急不急,听我说完。郁结让你结婴迟了七十年,也让你的修为更加凝厚;我观贾师弟心志急如冲天,体内天地之力充裕有形,正符厚积薄发、终至井喷之理。本公子断定。师弟一旦突破至酷,修为定如绝提之水。崩塌之峰,冲天之鹰,出云之龙......”
“够了没有!”
贾克不好打断只能忍受,上官馨雅听不惯公子胡说八道,清叱道:“说正经事。”
羽公子如奉纶音,刷的一声站定,肃容说道:“师弟化解水仙宗之危,本公子助你破婴。”
一句话好似落锤当头,再次将众人震晕。
......
......
水仙宗危机发展到现在,真正知道并且意识到严重程度的人很少;普通人只知他们遇到一次突袭,死了一些人,也杀了一些人,双方损伤基本相当。上官与公子羽初来乍到,一切均由童埀口中得知,了解到的情形更少。
这很正常,因身边有个贾克,童埀只能点到即止。
即便没有这一重,童埀也不会告知两人实情,至少不会说水仙宗面临灭门。站在他的角度,这种小心思十足可以理解,只要将这几位带到水仙宗,再把消息以合适的途径散播出去,无论谁是突袭主谋,此后都不能不仔细掂量。
沉默良久,贾克沉声说道:“贾某凭什么相信阁下。”
公子羽收敛嬉笑表情说道:“因为你没得选。”
贾克深吸一口气,又问道:“能否问一下,公子为何对此事这般上心?”
这话大家都想问,都拿目光看向公子羽,童埀眼睛尤其瞪得大,仿佛当他是慕容沛。
“因为童埀,因为十三,因为师妹。”
公子羽轻轻叹息,幽幽回答道:“童师弟为人不错,本公子与其一见如故;十三与本公子有旧,他的小弟就是本公子小弟,不能坐视不理。此外本公子看出来,师妹一心想帮助十三做点事,非如此不能了断情愫;如此本公子便不能得偿所愿......”
“住口!给我闭嘴,你这个蠢货!”上官馨雅听得快疯了,破口大骂。
“嗯,嗯嗯嗯。”羽公子很听话,嘴巴像被针线缝住一样死死抿住,仍不忘回应。
“阁下为何断定贾某能帮......算了。”
贾克本想再问些问题,望着公子羽死都不敢开口的摸样,不得不放弃打算。
“岭南河东局势密切,牵一发而动全身,水仙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河东不可能不关注。实话说,贾某此次前来,本就受命亲自调查......”
简单交代原委,贾克认真说道:“河东不在乎岭南局势如何发展,但不能容忍有人栽赃嫁祸;诸位放心,贾某既然来了,在公在私都不会束手旁观。”
“那可太好了!”
公子羽似比童埀还高兴,连禁令都抛于脑后,他留意到上官馨雅望着自己的目光,与之前已有天壤之别。
“放心吧,待此事了解,本公子为你开醍......谁!”
“不会束手旁观?尔等本就跑不掉,怎么个束手法。”羽公子色变发出断喝的同时,头顶忽闻阴测测不屑回应,随之而来的是乌云盖顶,阴寒冷暗,如天穹被遮挡。
“化神修士!童埀......你敢欺骗本公子!”
凄厉怪啸声中,羽公子身形似大鸟冲天而起,双掌挥出千万鬼影,憧憧瞬化五只狰狞鬼首。
“五鬼搬......师妹......走!”
“嗯?这门神通不错。”云内传出惊咦,随即失望冷哼,一哼便哼出五支利爪。
“不自量力。”
......
......9
第九百三十二章:羽公子殇 (求推荐)
“五鬼搬......师妹......”
这句话显得不伦不类,原因是五鬼自天扑落,不由分说抓向上官馨雅,结果抓了个空。
如换成相识前,上官馨雅修为提升一倍也休想从五鬼手中逃脱,非得被它们带着遁入虚空不可。现在不同,数十年苦追,羽公子和上官交手成百上千次,上官每次都是真打,甚至有时会以命相搏,彼此都已熟悉到极致。
战斗羽公子每次都赢,为博芳心往往会故意卖弄本事,一身本事早被摸透。时至今天,上官馨雅依旧打不过他,但对他的出手习惯、战斗方式......甚至都不用看。
除此外,数百次交锋中,上官馨雅殚尽竭虑想要逃离“魔掌”,虽一直没能成功,但在战斗上进步无可想象,同时还练就出远超常人的应变能力、与以往想都不敢想的狡诈。此时此刻,这种被羽公子戏言为“特训”的效果真实体现出来,四人中,上官馨雅仅比羽公子稍慢半丝,足以做出应对。
身躯微晃原地消失,那五只恶鬼恼怒想要追赶,头顶五道利爪已临头。
噗噗噗......五根天柱般巨大的爪子按住五鬼,随即如飓风倒挂般盘旋急扭成五根支起的伞,又像是五把顶端披出无数细丝的细针。针尖锐利,轻响中穿透五鬼身体,就好像凌空钉住高速飞行的苍蝇;不等五鬼挣扎,周围丝线迅速合拢。包茧子一样将它们分别裹成了团,再如上钩的鱼儿一样拉向空中。回到那名面孔模糊不清的黑衣人手中。
“竟然是真的鬼,有点意思。”
五鬼搬运,曾经连浮魔都吃了大亏的神通,一击而破。当然这不表示黑衣人比浮魔更强,他是有备而来,浮魔仓促应变,不可同日而语。
“师妹......你!”
得意神通瞬间被破,羽公子仓惶尖叫。尚未来得及回头,忽闻身边清香扑鼻,上官馨雅竟已出现在他身边,清叱望天。
“哪位前辈莅临,古世上官在......”
“走啊!”
羽公子疯了一样朝上官馨雅咆哮,同时双掌翻飞朝胸口四肢一通乱点,也不知在做些什么。相处数十年。上官馨雅从未见过羽公子表情这般绝望,更没有见他用过此种功法......假如那是功法的话。
手指每点一次,公子羽的气息便会微弱一分,身体却像充气一样膨胀,同时皮肤慢慢变黑,原本英俊的面孔渐渐扭曲。直至不像人形。
“你干什么,不要!”
上官馨雅完全呆住了,要么就是被羽公子的摸样吓晕,尖叫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她在心里想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只是看到一名化神修士出现。那个从来都是乐哈哈的家伙立马就发了疯?
“走不了的。”
贾克与童埀先后来到两人身边,面色阴沉说道:“连化神修士都出动。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童埀结丹,贾克假婴,上官馨雅成婴仅数十载,公子羽......撑死强不过大修,这样的阵容面对化神,贾克想不出任何脱困办法,唯有束手就擒。
万无一失?为什么?上官馨雅似懂非懂。
论实力论战斗,此时的她远远超过贾克,但若论机谋论到对局势的把握,别说贾克这样曾为一方代表的人,连童埀都比上官强。眼前结果叫人绝望,好在上官馨雅忙于关注公子羽,倒也不是太在意。
“请公子收法吧,没用的。”
看出上官馨雅心不在焉,看出公子羽在准备一项**术,贾克默默劝说道:“未伤人先伤己,不如忍辱负重。”
这是实话,也是废话。羽公子绝不是不能忍辱负重的人,但他比贾克看得更清楚。对方敢于无视上古世家、出动化神修士登场拦截,意味着水仙宗之变仅是一项大计划的冰山之角,同时意味着自己这行人已成为必须捕杀的猎物,不能不拼命。
“吼!”
片刻功夫,公子羽已变得不像个人,身高过丈体型横爆,全身上下披满浸透鲜血的长毛,凶狞好似恶鬼一般。他的气息与身体完全反过来,越来越微弱,越来越虚幻,凄厉中透着浓浓诡异。
这般场景落入眼中,众人生出的感觉竟然不是恐怖,相反觉得有些凄艳,还有几分淡淡哀伤味道。就好像亲眼看到一颗在沙漠中挣扎了无数年的树苗,最终抽枝蔽日遮阴......结果遇到一名顽童路过,悄悄放了一把火。
熬过无数天灾、与干渴搏斗无数年,老树扎根将获永泉,偏遇到小小火焰将其化作灰烬......
上官馨雅忽然流出泪来,体内似有什么东西被触动,又像是一面镜子被打破,露出另一个世界。
“不要这样做,求你了,不要......”
回答她的是一声凄厉狂嚎,体如巨猿的公子羽勉强抬起手,再度点向胸口。
“没用的,没......”
贾克想劝,但又没法劝。假如此法能够威胁到对方,黑衣人断不会容许公子羽安安静静施法。之所以没有动作,要么因为猫捉老鼠存心戏耍,要么另有所图。
“抱歉,我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童埀最后一个升空,上来便朝三人施礼,三拜后惨笑说道:“想不到,敝门竟能引动道盟。”
众人微愣,童埀指着那名黑衣人旁边的黑面修士,说道:“我认识他,早有传闻是道盟的一份子。”
黑面修士哈哈一笑,说道:“童兄的话。宋某可不敢认;谁都知道梁山只是群草寇,顶多只能替道盟前辈跑跑腿。可不敢说是其一份子。告知童兄一声,如今梁山已不复存在,所有人都被水仙宗弟子杀死生祭,这里面的意思,童兄想必能明白。”
童埀懒得计较内里究竟,恨声说道:“可惜,你怎么没死。”
黑面修士大笑,回应道:“宋某是人证。不仅要证实水仙宗恶行,还要证明尔等下面要做的事;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在下怎可随随便便就死。对了,险些忘记告知童兄,宋某修为虽弱,但也不能做视灭门之仇不报;刚刚我抓住一个叫杏儿的姑娘,取了她的命。还搜了她的魂。”
童埀嘴角抽搐几次,没有说话。
黑面修士不满说道:“童兄难道不想问一问,宋某在杏儿姑娘的记忆里搜到什么?”
童埀望着他认真道:“杏儿一定在想,该用多少种法子杀死你才好。”
黑面修士愕然说道:“童兄怎么知道?真有你的。”
童埀再度沉默,想说,当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对着木头吹嘘没什么意思。黑面修士转向贾克,笑嘻嘻说道:“这位就是河东代表?呃,曾经的那位。”
贾克抬头,目光望着那名犹在兴致勃勃研究五鬼的黑衣人,之后转向对黑面修士。冷笑说道:“你是不是傻了,真以为自己还能活?”
黑面修士为之一愣。
贾克望着他说道:“就凭你。也有资格做人证?”
黑面修士神情微变,说道:“证人也需要资格?”
贾克轻蔑说道:“水仙宗虽然不成器,好歹也是孟林第一大宗门,仅仅扫平一群被公认为草寇的山门,就要被道盟灭门?”
黑面修士神情再变,忍不住以目光偷看黑衣人的脸。
贾克抬手指着自己,说道:“我是谁?上官姑娘是谁?你可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就凭你一个狗都不配的东西,也有资格作证人?”
绝对的力量下,什么阴谋诡计都没用,贾克比任何人都更能体会这句话的意思。黑衣人拥有绝对力量,黑面人不是;他只是一条狗,一条随主人心意而存活的狗。
一条狗,有太多办法能对付。
贾克说道:“做证人当然需要资格,可惜你做惯了狗,根本不懂人类之间的规则。你也根本不会了解,这里的人任意出来一个,杀你都等于杀一条狗,没有人追究,没有人在意......”
没有再看黑面人一眼,贾克将目光转向黑衣人,神情有些嘲讽。
“哪怕他是你的主人。”
“有见地,不过还不够。”
天空黑衣人终于开口,阴惨惨鬼哭般的声音说道:“你和他一样高看了自己。本尊来抓你们,但不表示为的就是你们,至于是什么,稍后会让尔等知晓。”
言罢他抬起手,挥挥手,如驱逐苍蝇、挥散臭气般随意挥挥手。
没有波动,没有光华,只有些许微风拂面,黑面修士被定格在空中,身体好似存放万年的飞灰,一点点随风飘散开。他的神智还在,脸上流露出惊恐绝望的表情,眼里似有鲜血涌动,但都好似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他只能默默看着,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散开,散开......
“腌臜东西,污了本尊的手。”
单手如剑插着那五只恶鬼,黑衣人伸出另一只手,遥遥点向公子羽。
“不要再挣扎。交出控鬼法决,本尊饶尔不死。”
“师妹,得罪了。”
羽公子的话亦于此时响起,一面举起比上官馨雅身子还要粗壮的手臂按向其头顶,似生怕压弯了她的头发。
上官馨雅仰着头,身体一动都不能动,由眼神中看出、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不能阻止,只能默默流着泪。
“留下来,求求你,留一点......”
“放心,废了这么大力气才找到师妹,为兄一定会再追上去。”
公子羽安慰着,声音几不可闻,其手掌触到上官馨雅头顶的那一霎拉,天空黑衣人突然色变,断喝猛地凌空急抓,身形却骤然飞退。
“大胆!”
“放肆!”
霹雳般两声断喝,公子羽的声音竟然盖过了黑衣人,望着他的目光如神灵俯瞰,狂傲不屑一顾。
“罪奴,敢犯吾爱毫发寸肤,灭尔万世轮回!”
......
......9
第九百三十三章:如不见(求推荐)
“啊......吼!”
鬼爪再出,黑衣人疾退;巨臂压顶,公子羽厉啸;上官馨雅眼中血泪飚飞,随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闻之肝肠寸断。
被扎穿悬挂在黑衣人五指的鬼首同时哀鸣,小小的身子狞恶的面孔疯狂扭动,散发出阵阵寂灭气息;与此同时,本已大变的公子羽再度发生异变,变得让人无法相信。
无数浴血毛发竖起,如刺林根根炸乱,身体内一圈圈环形波纹疯狂外涌,顺着千万根利刺蔓延朝前,为它们镀上一层又一层、淬锻一遍又一遍。利刺渐渐闪亮,公子羽膨胀的身体随之枯萎......
或称之为收缩。
一圈圈,一层层,厉啸声回荡,坚持、抗衡着头顶鬼爪的轰鸣声;直到血肉尽褪、经脉全失,骨骼收拢、合并,变成一根细细长长的柄,羽公子的咆哮亦于此刻终结,最后尾音落定。
声落人消,公子羽还在,变成一根长长彩羽。
表面琉璃之光闪耀,一端连着上官馨雅的头的彩色羽毛。
羽公子,公子羽,怎么变都脱离不了那个羽字。识者寥寥,公子一生寻找化羽后可供栖身之人,找到了,接纳了,马上又要分别。
“吼!”
哀嚎转为嘶吼,声音中哀绝之意更足;上官馨雅头颅后仰,露出胸前大片白皙。
她想亲眼看看自己脑后的情形,但是怎么都看不到;她的七窍流出鲜血,眉目间似有无数画面重叠;她的长发飘飞,如云盘绕彩羽周围,似千万只手臂将其拥抱,安慰着其中不知是否还存在的灵魂。
人的头,鸟的翎,完美融合在一起,仿佛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更似乎曾经分别千万年,历经无数轮回才得相见、彼此重新拥有。
“上古残灵!”
天空上,黑衣人疾退的身形陡然定住,心里似有无数个声音狂叫,眼里随之迸射出无尽贪婪。空中鬼爪沉落之势更猛更烈,由拍击改成抓握,并将周围牢牢封死。
假如恫吓便能吓住强敌,神通还有什么用?
羽公子厉啸声势动天,黑衣人被那股从未接触过的蛮荒气息暂时惊退,但他毕竟是化神修士,相反公子羽仅仅元婴修为,差距犹如天地。
刚出生的幼狮难经风雨,休说公子叫唤两声,便是自爆又能如何?
五鬼搬运之法未成,黑衣人察觉到五鬼身上散发的空间波动,贪念顿生将其擒拿当场研究;他不担心这几人逃走,相反有些害怕那个拥有神奇手段的小修士将五鬼自灭,因为对其放任不管,任凭羽公子变身施法。
现在情形变了,与那根羽毛相比,原本珍贵的五鬼顿时变得微不足道;黑衣人猛催法力同时不忘掌控力度,身形也有疾退改为爆射,再度猛扑向前。
“有了它,有了她,只要将其炼化成宝,本尊再不受任何人制约!”
一次无聊无趣使命,无意间带来此般变化,想起与上古世家有关的传闻,黑衣人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险些从胸口蹦出来。
“葬灵鬼爪!”
厉爪森森,周围无数鬼影重重,阴寒气息席卷八方;此时此刻,黑衣人眼里再无一物,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事,一意向前,向前,向前......彩羽感受阴寒扑面,表面琉璃般的光泽瞬间大放,玄奥迷离宛如千万颗宝石闪烁,汇合成一条曲绕彩虹,裹住上官馨雅的身体,对抗着汹涌寒潮。
耳边只闻咔咔之声,周围被鬼影染成黑色,无坚不摧的利爪刺在彩虹表面,好似刺在凝结万年不化的玄冰;周围无数星星点点,似冰屑,如残星,一时竟不得破。
“上古残灵!没错了,一定是上古残灵!”
元婴修为驱动便可对抗化神,这样的宝物岂是沧浪修士所能炼制,黑衣人越发肯定判断,启唇再喝。
“修罗境,封!”
一团浓黑腥臭的气团自其口中喷出,顷刻间化做黑云覆盖周围,上官馨雅、童埀、贾克的身形通通被淹没。重宝就在眼前,黑衣人首先要保证其不能逃脱,还要防止宝光外泄,以免引来更多强敌。
“吼!”
上官馨雅再发一声厉啸,头顶银色炫光大放,盘旋好似有东西即将破体而出;周围彩虹顿时起了反应,四面八方带着欢欣涌上去,万流归海。
嗖的一声,黑云中夺目银芒破天而出,如穿云之箭,撑天之峰,破海之舟,天堑之桥。一股蕴含着无尽沧桑的气息轰然释放,娇艳、清冷、寂寞,骄傲不可一世。银芒周围鬼影凄厉嘶鸣,三尺内荡尽邪魔妖崇,那团浓如墨汁的黑云也被冲散开,并伴随着一句惊呼,半声闷哼。
“这不可能......吼!”
黑云破,上官馨雅的身体原地消失,再出现时赫然已在黑衣人眼前;在其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上官馨雅的头顶、那根色泽变得黯然无光的彩羽边,赫然出现了一根晶莹剔透、三寸长短的角。
“这是什么!你是什么,你......”
“罪奴。”
清叱声打断了黑衣人的话,上官馨雅面若玄冰,反手自脑后一抓。眼中透出无边痛色,与头颅紧紧相连的羽毛被拔出,根处鲜血汹汹燃烧,如旗帜凌空刺向黑衣人的眉心。
势不可挡!
......
......
无论多厉害的宝物,总需要拿在手里才能发挥威力,且与拿着它的手的强弱有关联。羽公子化羽维护至爱,但它本身已失了攻击对手的本事,需要借助上官的意念方可御敌。彩羽扎根于头,琉光释放依旧是本能,当然不如抓在手中犀利。
“不!”
小小一根羽毛,长不过三尺,柔若无骨;但在黑衣人眼里,那根羽毛给他的感觉竟是——无可阻挡!
化神修士沟纳天地,神魂自有生死感应,此时此刻,彩羽周围银芒跳跃,划破道道条条黑纹,分明是将空间撕碎之兆。心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黑衣人将自己所能想到的神通、法宝历数一遍,竟找不出一种稳破之法。
上古残灵,虽有残,但它是灵......不是灵修的灵,而是真灵的那个灵!
“你敢杀我,本尊与你同归于尽!”
绝望嚎叫透出浓浓不甘,黑衣人想不出破解之法,但不能不为自己的性命拼搏;双掌猛地拍合到一起,他的面孔骤然变得清晰起来,张口再吐以团绿油油的云团。
“鬼矛,开!”
云团骤变,顷刻间与双掌粘合在一起,锐矢突显即将化身长矛,黑衣人忽留意到上官馨雅的目光,心为之一动。
“杀我,先杀了它们!”
五指交错,之前被串在指甲上的五只小鬼被连成了串,五张丑陋面孔好似重叠,先于黑衣人的手掌向前,迎向那根让他心胆俱寒的羽毛。
五鬼五头,身子被刺穿,嘴里哀叫、嘶鸣、哭泣,上官馨雅神情微变,稳如磐石的手掌为之一颤。
她认识五鬼,与之打过无数次交道;她被它们抓住过无数次,如抛皮球一样扔来扔去玩耍;每一次那样做之后,上官馨雅都会觉得羞耻而且愤怒,羽公子总会板起面孔教训五鬼,之后腆着脸给她赔罪。每当那个时候,上官馨雅总能占到很多便宜,总能借机将公子狠狠教训一番。
除不能借机将公子甩脱,她可以为所欲为。
曾经有无数次,上官馨雅在心里谋划对付五鬼的办法;她知道它们不是神通,而是活生生的鬼。她知道羽公子对它们极重视,看得极珍贵,因此上官馨雅想过很多“恶毒”办法,只等将来自己足够强大,一一实施进行报复。
她下决心要杀死它们,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恶毒、最冷漠的办法,她要杀死它们不止一次,还要让羽公子亲眼看到。
如今机会来了,以彩羽杀死五鬼,之后击杀那名黑衣人,岂非最最完美的结果?
......
......
五鬼哀哭,丑陋的面孔更加丑陋,望着迎面而来的那根羽毛,感受着那里含有的熟悉气息,五鬼慢慢平静下来,先后闭上了眼。
“唉!”
挥羽向前需要多少时间?或许只够发出一声叹息,叹息中,上官馨雅手腕轻转,彩羽有一点小小偏斜,有一次小小颤动,有一次短暂停顿。
上官馨雅忘了她的对手是谁,忘记了对手是什么修为;这不是最重要的,根本处在于上官只是一个刚刚结婴数十年的低阶修士,之所以能够调动彩羽,是因为她生出那只角。
瞬间即为天地差。
顷刻之力可破甲,但不能持久。彩羽顺着五鬼头边擦过,一路撕裂鬼爪,深深刺入黑衣人的脸,将他的面孔刺得对穿,如穿在旗杆上的一颗球。
叹息声终止,上官馨雅丧失最后一丝气力,榨干体内最后一丝修为,萎顿如泥。
“哈?哈!哈哈哈!”
疑惑,震惊,恐惧,狂喜,一股股蚀心之力顺着伤口内行,传遍全身钻进脑海,承受无边剧痛的黑衣人却在大笑,狂笑,笑得心花怒放,笑到前仰后合。
他笑自己,笑公子,最想笑的当然是上官馨雅。
“妇人之仁?哈哈哈!贱人,你怎么能这么蠢!”
鬼爪凌空,血淋淋的手掌露出森森白骨,黑衣人放声大笑。
“都是我的,这些小鬼还是我的,上古残灵是我的,就连你,也将成为本尊......****!”
生死边缘走了一遭,黑衣人将一切矜持抛于身后,狂笑着,尽情发泄后怕与残毒。他的脸上带着窟窿,双臂流着鲜血,体内无处不穿剧痛,惨不忍睹。
“贱人,你这个贱人,放心,本尊拥有千万鬼奴,本尊会让你欲仙欲死......”
一把扯出羽毛,黑衣人另只手凌空抓向上官馨雅脖颈,只差半寸时......
内心忽觉无尽寒彻,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齐齐炸开,并有滚烫的油顺着毛孔灌入体内;黑衣人表情骤变,鲜血披面好似张开三张大笑的嘴,显得有些滑稽。
他想掉头,但闻冷硬声音钻入耳鼓,动作再度停顿。
“别动。动一丝,我会揭了你的皮。”
......
第九百三十四章:箭锋下明欺(求推荐)
听到那个声音,黑衣人满腔欲火顿熄,心神也由宝物美人身上收回,瞬间弄清局势。
他听出说话的人有着强大的实力,不容动摇的决心;他知道对方此时还在数十里外,正以极高的速度朝这边飚射。
他听从对方的吩咐,没做任何动作。
不动是因为那句警告,但又不是。
黑衣人不会被一句话吓倒。他喜欢看到对手绝望的目光,享受敌人无奈时候的怒与哀嚎;就像刚才他对羽公子所做的、还有准备对其所爱做的那样。比较气势,上古残灵的咆哮远比此刻赶过来的那名青年更足,听着也更可怕;但他一点都不在乎,相反只觉得快意,并衍生出更加邪恶残忍的欲望。
现在情况不一样。首先黑衣人受了伤,极严重的伤;那支羽毛将他的面孔扎穿,撕开的豁口却像杯子那么大,羽毛内放射出来的力量正如毒蛇一样在体内乱窜,甚至钻进脑海。黑衣人毫不怀疑,假如被它刺进额头,哪怕只刺入一点点,自己必死无疑。
死亡曾如此接近,黑衣人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无尽寂灭所包含的大恐惧;恐惧让他愤怒,心底早就难以按捺的欲望因此而爆发,进而产生更多愤怒,与更多力量。
但他仍不敢动,因为与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气机,一股强大的、狂暴的、令他心胆皆寒的气机将他牢牢锁定,用尽全身的力量也无法摆脱。
距离如此之远,气机如此之强,黑衣人因此知道,那是一支箭!
......
......
“你若动,我不一定死,她一定会死。”
黑衣人如雕像般一动不动,额头汗水滚滚而落,混着鲜血流黑衣人脸上的破洞,让他显得有些滑稽。生死瞬间,他的神智反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很快便找出关键。
不动不等于不能说话,他按照对方的吩咐,保持着狗一样可笑的姿态;他将一切繁杂无用无聊称谓抛弃,选择最最直接、最坚定、最最简单明了的方式,将自己筹码抛出。
“我猜,她对你很重要。”
弓箭无眼,越强大的弓箭越是无法控制,黑衣人与上官馨雅如此接近,最不济也能拿她当盾牌使用。
一定要生效!黑衣人心里在呐喊。他没有把握在那支箭矢下活命,纵能活命,也没有把握再与对方拼斗。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让它离开上官馨雅的脖子,但也绝不靠近半分。他害怕因此触怒对方,害怕对方失控;他在内心祈祷,祈祷那个对自己来说极其可笑的条件对对方有效,让他停下手,但不要停下脚步。
与手握强弓的人战斗,唯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是拉近彼此间的距离。黑衣人奇怪对方手握如此利器为什么还要靠近,速度还这么快,他觉得对方太蠢了,或许......自己会有更大机会也不一定。
贪念再起,黑衣人的心挑得更剧烈了,他用舌头舔了舔唇,随即发现自己的舌头居然短了一截,好生懊恼。
“不用动怒,不要让他动怒,不要......”
黑衣人在心里提醒自己,压下一切会带来不利的情绪,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诚恳,再度开口道。
“谈谈?”
“你想怎么谈。”
对方有回应,黑衣人心中一阵狂喜,那双正对着上官馨雅的眼睛里闪烁着幽幽的光,以无声的方式告诉她:你,还是我的猎物。
上官馨雅一动不能动,黑衣人虽未扣死她的脖子,但却封死了周围的一切。她动不了手,开不了口,连眼神都没办法改变;她只能眼看着黑衣人的神情由惊恐中变得安定,身体与眼里流露的表情截然相反,微微有些颤抖。
他要表现自己的恐惧,借机试探对方底线;他不在乎上官馨雅发现自己的机密,甚至希望她看破。
他如愿以偿,上官馨雅神智仍在,很快明白了黑衣人的意思;但让黑衣人失望的是,她眼中并未因此流露出惊恐悲哀,相反原本冷漠的表情变得松动,似在嘲笑他的无知。
“贱人,等下在让你知道本尊的好!”
黑衣人默默在心里发着誓,身体颤抖的幅度稍稍加大,缓缓沉沉对身后说道。
“既然要谈,我想我们应该面对面。”
那人沉默不语,飚射的速度稍稍减慢,似在思索这条建议是否含有多余的意味。感受到这种变化的黑衣人顿时紧张起来,千般思索瞬间完成,遂放出另一条筹码。
“道友可能不知道,本......我也是灵魔异体。”
说这个做什么?对方明显有些疑惑,稍后做出回应。
“你不知道我是谁?”
怎么会这么说?黑衣人也觉得疑惑,心里想难道我应该知道他是谁?
那么,他是谁?
念头一闪而过,黑衣人不再理会这件无聊事情,开口道:“我知道道友是和我一样的人,你我应该好好谈谈。”
是这样吗?应该是的。灵魔异体不光在魔域受到通缉,在灵域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区别在于黑衣人修炼已有千年,修为大成,只是近百年才不敢轻易露面。不管怎么讲,同为异体之人,彼此间应有不少共同、共通之处,很应该好好谈一谈。
身后之人大约是想通了,很快说道:“转身,不要乱动。”
黑衣人长吁一口气。
“道友放心,我承认此前是因你而来,原本受命将你......现在不一样,我得到......我的情况变了,道友也证明拥有与我合作的资格,所以......”
说着话,黑衣人仔细地、极细致地控制着手上的力量,小心不让上官馨雅多受半点伤害,转过身,同时也将上官馨雅转个身。
如此一来情况变了,黑衣人正面望着那名持弓搭箭的白衣青年,中间隔着上官馨雅的身体。
看到那名青年冷硬、实则相当普通的面容,黑人知道自己又做对了,不禁有些自得。他封死了上官馨雅周围的感应,没让对方看到她的脸,避免了对方因其脸上的神情而动怒。
更重要的是,那人此时距离自己足够近,已在千米内。
一切都很完美。
“道友这么年轻,实力竟这般强大,着实让人佩服。”
这句话黑衣人说得很诚恳,甚至还故意流露一些嫉妒;他毫不怀疑对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诚意,同时也毫不怀疑另外一件事:只要没有那张弓,自己便可战而胜之。
“这些是我的,那张弓也是我的!”
内心又有声音呐喊,黑衣人绽开容颜,朝对面笑了笑。
他笑得很难看,真的难看,难看到让对方看了后为之皱眉,目光流露出厌憎。
黑衣人有些尴尬,同时生出愤怒,怒不可遏。他知道自己相貌生得丑,首当其冲是那只怎么都改变不了的超大鼻子,如一颗石榴顶在面孔中央,红通通,满是灰黑色的斑创。
凡间管这叫酒糟鼻,黑衣人不喝酒,但他的功法有问题,不能不忍受着人们歧视的目光。此时此刻他脸上的伤口仍未愈合,双颊各有一个窟窿,说话便会裂开并有血水流出,与那只鼻、那张嘴组合起来,鲜血淋漓就好像三只恶犬争抢腐肉,显得凶狞,也很可笑。
“小畜生!”
黑衣人心里骂着,三口齐开认真说道:“很明显,我手中有道友想要的东西;很明显,道友拥有足够威胁到我性命的东西;既然如此,再谈到进一步合作之前,你我是否应该商量一下,如何先将这个问题解决?”
很有道理的一条建议,很快得到对方回应。
“很好。你把她交给我,我收弓,如何?”
不知是不是看了黑衣人的脸,白衣青年担心自己的鼻子也如他那样,说话之前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要这样做,他就必须让自己的手离开弓弦,离开那个让黑衣人胆寒的死亡线条。
黑衣人目光闪了闪,没有轻举妄动。
青年的鼻子当然没有事,摸过鼻子的他放了心,同时还放下另一重担心。
他的表情有些失望,还有些得意,问黑衣人道:“你为什么不趁机偷袭?”
黑衣人极丑陋地笑了笑,回答道:“既然诚心商谈,怎会做那种事。”
青年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
不待黑衣人开口,他又道:“为什么还不放人?”
黑衣人哭笑不得,有心骂他觉得不到时机,讪讪回应道:“道友难道不觉得,你应该稍稍表示一下诚意?”
青年茫然望着他,似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黑衣人诚恳说道:“道友应先把那张弓收起来。”
青年疑惑望着他,仿佛对面站着一头猪。
黑衣人叹了口气,说道:“道友弓箭在手,随时能够发出凌厉攻势;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将弓箭收起,马上放人。”
青年恍然大悟,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有道理。”
言罢他便挥手,挥手便将弓箭收入囊中,动作是干脆,神情之爽快,让黑衣人有些发愣。
“把人交过来。”看他发愣,青年很不耐烦。
“你不是想反悔吧?”
“哈!”
来不及思索,黑衣人遏制不住狂涌而上的荒谬感觉,短促大笑一声,右手猛地扣紧,左手同时探出。
“本座不但反悔,还准备好了要你的命......咦......啊!”
伤势已复的手掌传来剧痛,上官馨雅柔嫩的脖子上仿佛生出千万把刀片,层层旋动将黑衣人的右手削飞,绞碎成大片鲜红。
“爹爹,好啦!”
耳边突闻稚子之声,黑衣人茫然想不出自己何时有个女儿,对面青年已伸手扯出一把七丈长刀,隔千米,跨三步,当头砍落。
“真巧,我也准备好了。”
......
......
试下能否写出第三章,嗯,这类章节需要胸中有火才能写出味道,味道不够的话我是不会发的。
不是显摆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会努力,一直很努力,但大家不要抱太大希望,有没有第三更都正常。
......
第九百三十五章:战斗,有时就这么简单(求推荐)
“这不可......”
一只手掌不翼而飞,黑衣人仓惶尖叫,出半声即被截止。
因为那把扑面而来的刀,因为那两道横拧冷漠的眼,因为那条前进便不会停下的身影,更因为那一声怒吼。
“定!”
当然,还因为至今不知隐藏在哪里、声音如稚嫩小儿、实力却丝毫不弱于自己的那个人。
修真世界道法千万,修行手段千万,修士千千万,如繁星不可计数;但若问一声最适合隐匿的人是谁,答案永远只有一个:空间大能。
同理,如问谁最适合偷袭或者保护,答案仍只有一个:空间大能。
修士目光明锐,但他们最常用、最有效的勘察手段是神念,修士之所以能够细察入微,凭的便是神念与空间相互契合。物极必反的道理永远存在,若遇着专精与空间的对手,只要双方实力差的不是太多,神念效果就好像野狼在猛虎面前炫耀利爪、山貘对大象卖弄鼻子一样可笑。
论修为,小不点与黑衣人大致相当,纵有超出也很有限。有了家的她至今来不及好好修炼,七十三颗祖辈的全部精华原封未动,只求夯实基础磨练技艺;但这不意味着它还是刚刚化形时的那个螺丝美人,实力早已翻天覆地。
“空间法术,要的是精细,着重是入微,追求的是无可察觉,伤人救人杀人害人,通通在悄悄中进行。”
这是她那个不懂空间的爹告诉她的话,对也对,不对也对,小不点不折不扣的执行着十三郎的教育规划,战斗方式由大开大合转为沾衣不湿,彻底改了摸样。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小不点就是一块最完美的画布,任凭十三郎如何涂抹勾勒,最终变成一个伶俐百变的贼。
担心被黑衣人发觉,十三郎让女儿做的事情不多,一是藏好,从头到尾不要露面;二是在上官馨雅的要害处布置一些空间线条,数量多少、凌厉与否,任凭她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对小不点来说就是多多益善;因为不需要直接攻击,瞒天过海穿透黑衣人的壁垒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至于空间线条......仅在上官馨雅的脖子周围,就有十数条。
一条线即一神通,但以这道手段论,小不点与枪王曾与之战斗过的那只大海螺相比,实力增强何止数倍!相比之下,黑衣人赤手空拳去抓上官,了不起动用一点护身玄光,还生怕不小心把她捏死。黑衣人至今不忍这样将上官杀死,因为他还没有研究过那根羽,没有研究过那只角,更没有研究过那具身体。
如此这般,黑衣人单掌出击,小不点同时发动,两者相遇仅仅废掉他的一只手......
太轻了,真真是太轻了。
黑衣人固然委屈到不行,小不点何尝不是不满意,躲在一边气得直哼哼。
“下次,我应该大胆一点。”
......
......
利刃破风,森冷刀锋割肌裂肤,千米一掠而过。
看不见的对手忙着鼓励自我,黑衣人已然魂飞魄散,此时他才明白,对手刚才并非急速往这边赶,而是刻意将速度降低。大变之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黑衣人毕竟生着两只手,一只虽然被废掉,另外一只窜着五鬼的利爪已经出击,应能将对手阻截一下。
不知不觉,黑衣人对自己的要求降低不少,就在刚才出击的那一刻,他想的还是一抓控制对方无法反击,即便不能将其直接杀死,也要让他抽不出时间再拿出那张弓。
“葬灵鬼爪!”
“杀!”
定字神通耗力因对手强弱而定,限制黑衣人的同时,十三郎无可避免会承受反噬;他毕竟还没有化神,换成普通大修来的话,仅仅这次反噬便会吐血三升;然而十三郎与常人不同,虽因此法力混乱难以施展更多神通手段......
战斗如他,何须什么神通手段?
定身之后一声杀,斩妖刀从来不求什么内涵深邃光华绚丽,只追求最最直接的方式,最短的距离与最最狂暴蛮横的力量。千米三踏,七丈长刀当头直砍,力如真正山岳降临......
那是一面重万钧、万钧力驱使、且带着隐忍与愤怒的刀,面对的是一道仓促而就、因剧痛重创而减弱,因那此间断而趋衰的爪。
“吼啊!”
嘶吼凄厉中透着浓浓绝望,五根长着利剑般的指甲的手指飞到空中,五条小鬼解脱随之飞到空中,七丈长刀余势不衰,一刀砍断了黑衣人的右臂。
太快了,目不暇接根本不足以形容;黑衣修士连心情都没有来得及从失落中恢复,已有一臂一掌彻底被废掉。
没有手臂能否战斗?答案是可以。修士道法足够神奇,一念可成神通,一眼可以杀人,就像之前他灭杀黑面,也不过轻轻挥了挥手。
现在的他还不能投降,他还有嘴,还有脚,还有一身充裕法力;当然,此时的他已不再苛求胜利,只希望尽己所能拦住对方,寻找机会逃出生天。
“鬼域之门......”
出口即可令局势稍缓,只可惜他太慢,太不知变通,也太不了解十三郎的性情。
“定!”
又一声喝,十三郎好似被当胸打了一拳,黑衣人的那口精气却被堵在喉咙口,楞是没能吐出来。紧接着的一幕让他目呲欲裂,十三郎刀落管都不管,任凭刀飞脚下疾走,身体顺势如流星撞进黑衣人的胸口,撞他一个热烈满怀。
那哪里是一个人,黑衣人觉得自己好像被十头巨龙正面相撞,体内连串噼啪爆响后,身形倒飞,背后居然飚射出鲜血。
那是骨头被装烂后,生生撑爆了他的皮肉所致。
“灵魔双修,了不起?”
“你......”
身为大修,还有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战斗?听了对手的话,黑衣人只想怒吼一声:我已经残废了啊!
他没有那样叫,也来不及,身体被顶着飞退远走,黑衣人再次为活命而努力,暴喝声声。
“魔化......”
“定!”
沉肩向前,十三郎双手不便发力,脚下连环三踢,将黑衣人的双膝踢成粉碎,末尾再补一记膝撞。
似有脆响自身下传来,因为太急太慌乱,黑衣人听不太真切,但他肯定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就此失去,再也无法怒逞雄风。
“啊!”
如果说,刚才黑衣人因为舌头短了一截说话有些模糊,现在的他就是用灵魂发出悲嚎,其悲伤哀怨无助可怜,铁人闻之亦不免落泪三行。
“葬灵变......”
“定!”
头颅后仰,十三郎右手得以从纠缠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一把将黑衣人仅余的左臂扯断。
“祭魂请祖......”
“定!”
闷响中,一击头槌夯在那颗特别高耸的鼻子上,十三先生丝毫不觉得那些飞溅而出的血是多么肮脏。
“给我爆......”
“定!”
左手斜插如腹,如天赋神通化魔指扣合,牢牢锁住黑衣人的元神;右手成拳当头击落,一掌拍烂了他的头。
堂堂化神修士,灵魔双休,喜杀戮好欺凌,战斗经验丰富到常人所不能及;仅仅因为一点小伤,些许贪念,一点点误判,稍微有点大意......结果就变成这样。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满打满算只能让人眨上七八次眼,法力充裕到来不及宣泄的黑衣人身体被彻底打散,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
有时候,战斗就是这么简单。
......
......
“早就和你说过,我要揭了你的皮!”
黑衣人再无抵抗之力,十三郎抬手抹掉唇边因反噬流出的血,总算有机会如修士那样正经施法。顷刻之前,他以上千禁环将其元神封死,指尖随后喷吐火焰,顺手还仍进去一颗煞灵球。
真灵之恐集中在被挤压成一团的元神内,极阳之火汹汹燃烧,黑衣修士恨极怨极但不敢吐一声,只管凄厉哀嚎。
“你不能杀我,我是......”
“闭嘴!”
十三郎不予理会,目光望着那五只疯狂吞噬四周飘散血肉的小鬼,若有所思,目光有些黯淡。
“你是不是......”恢复自由的上官馨雅被小不点扶过来,眉眼沉寂,神情有些疑惑。
“我就是。”
十三郎叹了口气,抬起手凌空轻轻一抓,将那根飘落彩羽收入手中,试着朝上官馨雅的头上放。
很奇妙的一幕,彩羽仿佛寻到了家,无声无息融入上官馨雅的头,与青丝一起披落身后,那般和谐,那般柔顺而美丽。
十三郎有些意外,但没有说什么,探手再取一颗丹药送到她唇边。
“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上官馨雅安安静静地站着,脸上带着异样的平静;吞下丹药之后,她将小不点的手挪开,指着那五只大有好转、犹豫徘徊的小鬼,问十三郎:“能不能帮我留下它们?”
十三郎点头,说道:“理所当然。”
一条黑影凭空自身后出现,鬼王威慑加上上官馨雅背后彩羽的气息吸引,五鬼很快认清现实,乖乖钻进上官馨雅的袖中。
战斗看似激烈,哑姑等等根本没有出过手,十三郎也未曾用出全力?假如不是因为上官,区区一名寻常化神,哪能让他受伤至吐血的地步。
“它们不会伤我,放心。”
看出十三郎的强大,看出十三郎有些担忧,上官馨雅朝他笑了笑,眼神如死水一样平静。
十三郎不知如何宽慰,沉默了好一会。
“公子未必就死了,你不要......”
“我知道,他在这里,会一直在。”
上官馨雅指指脑后,随后望着黑衣人,问道:“他怎么办?要先审吗?”
先审后杀,这是上官馨雅的意思,奇怪她一点都不觉得十三郎会有拒绝的可能,说得理所当然。
“不用,我先打落他的修为,然后搜魂。”十三郎回答得同样理所当然,语气斩钉截铁。
“搜魂有风险,化神修士识海紧固,恐怕得不到太多东西。”上官馨雅略感意外。
“不怕,我与别人不同,他还不够资格让我迷失。而且我知道......”
十三郎默默回头,眺望着水仙宗方向,目光冷漠,神情有些讥讽。
“我的俘虏不止他一个,浪费得起。”
......
......
虽然只是小高潮,写得也只能说差强人意,可毕竟是高潮,不能就此向大家求求月票。对了,这一段还没有结束,明天咱们继续,另外今天写狠了,肚子里的火焰需要积累,明天更新可能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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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三十六章:该死不死的人(求推荐)
南海,潮汐地,混沌天空如厚厚锅盖捂在头顶,不留一丝缝隙。海面狂风浪急,远看层叠昏暗连绵无尽,近处轰鸣声声撩乱五感,眼前再无颜色。
厚如城墙巨浪拍打堤岸上,飞溅出千千万万颗浑浊泪珠,大海与大地互不相让,一次次狂野碰撞,彼此难免会觉得有些疼。
海边数十里,高坡之上建有高台,高台之上又有高塔,高塔再上有高阁;潮汐时,于阁上凭栏望海,波涛起伏各成形状,似能看到人世间的一切。
涛生万象,不知谁第一个念出这样的句子,将潮汐乱景描绘得极为充分,寓意比字面上看起来更加宽广。对于研究了数万年的人类来说,南海潮汐多数时候可以预测,但也会有时不按常理出现,给人带来惊喜,或者是麻烦。
每次潮汐过后,海中会有大量水生妖兽被巨浪活活拍死,待到风平浪静,沿岸总会出现闻汐而动的修士进入海中,猎杀、或干脆说拾取那些唾手可得的尸体。运气好的时候,有人碰到过六级还兽被潮汐中蕴含的空间风暴剿灭的情形,因海兽多数体型巨大,同级妖兽往往比陆地生物能够提取的材料更多,称得上一夜暴富。
事有两面,一些人是惊喜,另一些人觉得厌烦,尤其是那些不需要为“生计”操劳、但却格外珍惜时间的人。
“潮汐还是太大,估计要等到明天。”
嘴里嘀咕着或者说汇报着,乐洪涛挑帘入内。
“希望别再出意外。”
“魔修那边在做什么?”五雷手腕不停,随口问。
“和我们一样,干等。”
乐洪涛的声音略显焦躁,移步案前说道:“魔头倨傲,可恶之极。”
五雷抖手落下最后一笔,平静说道:“临大事当有静气。不是魔族倨傲,是你的心不宁。”
乐洪涛微怔,低头想了想,赞叹道:“好字!”
五雷喜欢写字不算新闻,这么多年下来,功力自然深厚。熟悉他的人知道,雷尊得闲便会写写字,但不多写,通常一次选择两三短句,反复书写直到满意为止。就像现在,因南海突生潮汐,空间波动太过剧烈,为保安全,通往外域的传送大阵被迫关闭;本该抵达另一边的灵魔修士不得不在这里等着,直到空间稳定。
等待无聊,随时有可能出发,打坐修炼无甚意义,五雷倒是不着急,铺案挥毫即兴而就,写着最爱的那五个字。
“山高我为峰。”
字好、句好、人也好,乐洪涛不知不觉被其吸引,原本因五雷的话引起思索也被打断。赞着看着,乐洪涛忽觉得有些怪,点指说道:“这一笔......最好。”
他指的是“峰”字最后那一竖,笔势凌厉如枪似剑,隐含重重杀意。
五雷闻听转目,望着那道整体巍峨明显不同的“竖”,平静的面容渐有些变化。观察良久,他确认这一笔并非自己本意,轻皱眉头再次挥毫,于那排字迹下再写一行。
“天上无山。”
首字退格,“山”字与上方的“峰”刚好相抵,两竖也稳稳对在一起。
枪锋遇到阻挡,凌厉陡增破空向下,看去竟好似活了过来,带着愤怒刺向那座看不见的山。山岳冷冷迎面当头的那赶枪,无声无息,沉默沉眠,或根本不愿、不屑去理会。
“这个......”化神修士心连天地,乐洪涛明显感受到什么,想说但不清晰,不说又觉得心里堵着巨石,沉闷难以释怀。
刷的一声,五雷将字帘卷起随手扔在一旁,默默思索片刻,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也许,这就是宿命。”
“......”乐洪涛完全摸不着头脑。
“等等也好,等来消息最好。”
五雷自言自语,不等乐洪涛发问,说道:“岭南那边,你是如何安排?”
乐洪涛仍在思索五雷之前的话,随口道:“小事而已,老祖为何又问起?”
五雷皱眉说道:“本尊提醒过你,除非我主动叫破,不得以血脉相称。”
雷尊志在天下,道盟是一条绕不开的坎;乐洪涛身担重责,将来作用越来越大。之前告知廖香眉是为了攻心,五雷展示力量逼迫其就范,仍希望道院不要因此而分裂;他不担心廖香眉宣扬此事,因道院大比实力固然重要,德行也为诸多长老分院看重,假如廖香眉那样做了,非但不能取信于人,相反容易被五雷握住把柄,更失人望。
不担心廖香眉,不表示这件事情没有风险;道盟道院同代并立,假如乐洪涛失误、不经意暴露身世的话,道盟必因此大生警惕,后果可想而知。好一点,他在道盟的前途就此终结,假如事情朝极端处发展,丢失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除此外,五雷很清楚自己声威如何,无外人在场仍不愿以老祖自居,刻意避免因此对乐洪涛造成影响。无论修真界还是凡间,虎父犬子都为寻常事,雷尊思虑长远,宁可养子成狼也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致其懦弱,可谓用心良苦。
声音渐渐沉重,五雷说道:“谋大事必重小节,一时疏忽一世恨;这个世界,最不该做、最无用的事情都是后悔,切记!”
乐洪涛能轻易感受到话语中包含的意志,期许,或许还有一点失望。略低下头,他对五雷轻声解释几句,语气诚恳。
五雷一直望着他,眼中那抹忧虑始终存在,待其讲完仍默默观望,良久才轻轻叹息,目光罕见露出柔和。
“我知道,你对飞儿有些......”
“雷尊不是要问岭南?”乐洪涛忽然说道。
五雷稍楞了一下,虽即刻便回复,神情终不禁有些复杂。
“你是如何处理?”
“我让鬼煞去拦截上官等,寻机将他钓出来。”
乐洪涛回应着,稍后又说道:“防其不出,我着人将此事泄露给那二人知道,据回报所示,他们此刻已经出发。”
五雷此刻已平静下来,想了想,说道:“做的不错,只有一条,鬼煞这边不容有失。”
乐洪涛洒然说道:“雷尊多虑了,鬼煞同为灵魔异体,最了解如何与这类人战斗。况且他毕竟还不是化神,纵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五雷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追忆说道:“当年,本尊发觉此子对我有杀意,虽不明白原因出在何处,亦曾想过斩之以绝后患。可惜......”
“道院十年,没有人能在老师与卓兄眼皮底下做成这件事;外域之战时机最好,但因为莲儿的举动,他与大队失散不知所终;再出现时,四方联盟因其而成,此事又被拖延。”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晓,既然他去了魔域,自毁身份背负骂名,本尊也就懒得再与之计较;谁曾想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且成长到如此程度。”
“事出反常必为妖。该死而不死,欲杀但不便出手,出手的人杀不了......你觉得他不应该能够战胜鬼煞,本尊亦这么看,但就以往的例子,其它如这样想的人多败、或干脆死在其手中。”
几番感慨,雷尊微虑说道:“鬼煞这个人,薄情寡恩兼有狡诈,不够牢靠。”
乐洪涛轻笑一声,回应道:“我并未告诉鬼煞萧十三郎的身份,只说是一个灵魔异体修士,修行独特百年即将突破化神。”
雷尊顿感欣慰,不吝夸赞道:“鬼煞现在的情形,但凡有一丝可能都不肯错过,此举大好。”
乐洪涛笑着说道:“最重要的是,鬼煞是玄灵子的人,即便出了事,上古世家还有河东等,也不能因此污到我头上。”
听出乐洪涛得意,雷尊淡淡说道:“上官馨雅刚刚结婴,贾克已是废人,童埀不值一提,那名外域小修实力不错,但还没本事从化神手中逃脱。要说出意外,问题仍只能在萧十三郎这边。”
“世间没有什么事能够完全不留痕迹,总不能因此就不做。雷尊所虑,难道是担心鬼煞被萧十三郎击败?”乐洪涛连连摇头,神情大为不屑。
“就算是这样,鬼煞这个人最擅临机应变,总不能连逃都逃不掉吧?”
“......”五雷无言以对,化神战元婴连逃跑都做不到,这种话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派人联络一下,如有消息再做定夺......”
心中仍有不安难以消除,雷尊正想叮嘱几声,忽听外面有人回报;潮汐已停,传送将开,请大家即刻准备上路。
“这么巧......”
......
......
“竟然有这种修炼的法子?”
跳马涧,十三郎右手自黑衣人元神上挪开,顺手将那团混沌之物扔给哑姑,神情疲惫摇了摇头。身边上官馨雅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动,小不点像个小大人一样照看着她,也照看着十三郎;更远些的地方,贾克童埀等候已久,此时纷纷围上来打听结果。
“少爷,搜到什么了?”
“此人被利用,有用的东西很少。难怪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呵呵,凭借吞噬同体质之人提升境界,道院中竟藏有这种人!”
“被谁利用,是谁?此人为何会知道少爷是谁?”
“暂时还说不好,等回到宗门,事情差不多就能明白。”说着,十三郎忽然抬起头。
“已经开始了。”
“......”众人茫然,无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路上说,一起先回去。”
十三郎挥袖将几人圈在中央,与小不点一道拔身起行,嘴里问着。
“玄灵子我知道,乐洪涛是谁?”
......
第两百五十七章:善小必为
“今儿卖了这张老脸,臭小子可不能再打马虎眼,老老实实和我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在战道两盟主事者面前扬眉吐气,对谁都是值得为之骄傲的事情;尤其对鬼道而言,能够晚年卿发少年狂,肆意羞辱被他视为敌却又难奈其何的对手,心里除了欢喜,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感受。
鬼道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仿佛是从身上卸下了一层枷锁,几条锁链,放肆而又轻松惬意,很是让人留恋。
以他的身冇份做这种悍妇骂街的举动,原本是件丢人丢份丢颜面的事情,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去做了,鬼道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他甚至有些得意,还有些后悔,暗自想着自己若是一直这样行事,没准儿当初的祸事就不会发生,爱孙也不会神灭魂消,落到尸骨无存的下场。
犯禁就像吸毒,是会上瘾的。
十三郎望着鬼道苍老的面容,心头涌起酸楚,认真说道:“我想让他们离开仓云,都去紫云城关注道院大比。”
鬼道微微一楞,说道:“这又是何意?”
十三郎目光低垂,脚尖在地上碾了碾,说道:“大哥的事情,已经到了提起来的时候。”
他的话音平直,语气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在说的是一件如吃饭喝水般的普通俗事:听在鬼道耳中却不亚于一记炸雷,震得头晕目眩几乎无法置信。
“什么,你是想……,报……仇”
费尽力气,鬼道才将这几个简单的字句吐出,随即怒气勃冇发,涨红着老脸喝道:“兔崽子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十三郎料不到他的反应有这么大惊奇地问。
“还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你又知道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什么势力,知不知道他们拥有多大的能力,多深的底蕴和影响!”
鬼道越说越怒抬手一巴掌甩在十三郎头上叱责道:“亏了老夫对你这么好,还费尽心机,想让你继承天绝双剑。原本我以为你小子天资不怎么样,心性却比较机灵警惕,比我那个……。”
提到塔山鬼道眼圈忍不住有些暗红,骂道:“你想死干脆去自杀,不要来支派我老人家,省得老夫替你操心。”
一番痛骂,老人心里放不下担忧,死死盯住十三郎的脸,只盼着听他说出只是开个玩笑,前辈莫要当真之类的话。
只可惜十三郎先是委屈地揉揉脑袋,抱怨说道:“演流氓那么过瘾吗,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别打岔!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真有这个打算,还是在说梦话?”
“不是打岔,我是说真的。”
十三郎神情平静而坚定,淡淡说道:“我这次专门为这个来的,怎么会是梦话。”
鬼道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把捏死他讥讽说道:“出息了,真是出息了,几年没见一只野猴子楞当自冇己是天龙降世。要对付战道双盟,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筋骨。”
十三郎苦笑说道:“不用那么夸张吧几只小杂鱼,您非说我对付的是战道双盟,是抬举我,还是贬低他们。”
鬼道不为所动,说道:“杀了人家的人,还不就是挑战权威,挑战权威不「百度启航有小安」就是挑战战道两盟,本质有何区别?”…,
“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主要因为战道两盟之间的渗透吞并引起:这种事情在宗门大派见再寻常不过,涉及到方方面面。我那孙儿实际上是受了池鱼之灾,连个准确的仇家都没有,找谁去报仇?”
“真要较起真来,战盟盟主、道盟掌教都可以算做仇家,难道你要找他们报仇?”
不待十三郎分辨,他又道:“干脆点说,你不是认为自己很牛吗,和我打一架先,只要打赢了我,你爱干嘛就去干吗,老夫再不拦阻。”
十三郎听得直摇头,心想老头子心性象孩子一样顽劣,哪有这样比的道理。
鬼道说道:“甭和我装无辜,老夫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一肚子坑蒙拐骗花花肠子,今天不和我说个究竟,老夫就把你关起来,别说惹是生非,连道院都别想再回去。”
蛮横的老人一旦发横,十三郎不得不服软,耐心说道:“老爷子先别生气,听我讲个故事,您给评判评判,不是这么个理儿。”
“还讲什么故事……,说!”
鬼道原本不想听,然而看着十三郎认真的表情,心头忽然生出痛意,答应了他的荒诞请求。
“国家打仗,为了是守土护民,是为大义。军队要打仗,自然要筹集军粮物质,皇帝下令,臣子执行,层层传达,最终落道百姓身上,一户一斗变成一户三斗;百姓交不起,酷吏催讨逼迫,罚往役夺钱财,恰好某家娘子美貌,被贪色的脏官看中。
十三郎说道:“皇帝本无伤民意,然而最终的结果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赃官依旧逍遥。皇帝懵然不知。”
他的声音平静,眼中却有一股火焰在跳跃,嘲谑的声音说道:“某家有兄弟,自负勇力且有豪侠之志;老爷子说说,这个仇,他该不该报,又该去找谁报。”
听到一半的时候,鬼道就已经明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后说道:“你那个嫂子可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以豪侠自比,你可真够无耻。”
十三郎平静说道:“我虽不是豪侠,但也恩怨分明。至于虎嫂…,在我眼中,她比世上诸多绝色美得多。且其身冇份既然能为您所知,别人就同样看得出来,或许这就是大哥取祸之根源,哪来的池鱼之说。”
鬼道一时无语,良久才说道:“若如此,触动的怕就是如老夫这样、甚至更高级别的人物,你又如何查清,如何报仇。”
十三郎说道:“杀一人,审一人:审一人,知一人:知一人,我便杀一人……,或者将来再杀”
森然的话语令鬼道觉得心寒,他望着神情平静狠毅的十三郎,几次想要开口,最终只能啃然一叹,默默在心里自嘲。
“老了吗?看来是真的老了。”
……”
“我的计划很简单,甚至没有什么计划可言:借着临近的道院大比,我借口闭关遁出紫云,行杀人复仇事。之前请您着意在那几人面前表演,一来是为了调开他们,二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若我想的不差,没有人会认为有望进入内院的萧十三郎会置修行于不顾,在这个时候跑到仓云。”
“那你呢?你难道不参加大比?”
“内院于我毫无意义,参不参加大比又有什么关系?”…,
“人人渴望进入内院,当初你也曾说过要千方百计进入内院,如今怎么变了卦?”
“今时不同往日,我需要的东西外院都有,也找到了我想找的信息,何须围死在内院不得入世?您先别生气,到时候根据情形而定,若有闲暇,参加也无妨。”
“你要找什么信息?”
“这是我的私事。”
“对我也不能说?”
“……。”
“好吧当我没问,可你不好好修行,就算参加大比,又岂能获胜?”
“老爷子您看低我了,外院学子结丹期是最高限制:与这样的人同台竞技,实话说我有些羞愧。”
“羞愧?”
“嗯,羞愧。冇”
十三郎淡淡说道:“太欺负他们了。”
“……,狂妄!”
为了取信,或者是为了让老人心安,十三郎挑几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战斗说与他听,最后诚恳说道:“晚辈不是狂妄,我要针对的目标不是如您这样的上位大拿,而且有诸多手段作掩饰,实在不值得担心罢了。”
鬼道明白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心中感慨莫名,说道:“既然有这么多优势,为什么不等十年之后,你的修为再高一些「百度冇启航文字」,在道院的地位稳固一些,再考虑复仇之道?”
“十年太久,这个世界很不安全,我怕那些人会死。”
十三郎淡漠的目光仿佛没有焦距,自语般说道:“他们要由我来杀,我来问,在此之前,不可以出意外。”
鬼道愣愣地望着他,再次感受那股让他都觉得心悸的寒冽之意,忍不住在暗自想,塔山有这样的兄弟,到底是幸冇运,还是不幸。
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在修真界历来有个传言,那些杀戮深重、几不为天道所容的人,通常不可以拥有亲情。他们的煞气太重,普通人甚至连修士都承受不住,长期与之相处,恐怕会被煞气所ji,最终不得善果。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萧十三郎都极为符合这类人的特点;鬼道纵横一生,如今连脖子都快要入土的人,此时望着他的双眼,竟有几分被刺伤乃至不敢与之面对的感觉。
“此子若是成长起来,绝对是个煞星!”鬼道在心里对自己说。
“未来十年,我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只能将精力专注于修行口假设那几名老怪难以调动,不用您提醒,我会主动放弃这个计划。因此,即便这个过程中出些差错,只要不被抓个现形,纵然有人怀疑,也奈何不了我。”
“总而言之,我想抓住机会把这件事情做成:我觉得它是好事,早一点做完,不但自己图个心安,或许还能帮到别的什么人。”
讲到这里,十三郎似乎想到什么悲惨之事,目光微有些黯然,脸上却涌起干净的笑容,认真且诚恳地说。
“老爷子不要这副表情看我,我是个好人,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这么认为。” 。)
第两百五十八章:您是好人!
“报仇就报仇,与好人坏人有何关系,别在老夫面前卖弄,当初我就说过,你在落灵干的那些事情,出了单纯就是幼稚,几近痴蠢。”
鬼道刚刚与人讨论完关于“大局”的话题,忍不住嘲讽说道:“惩奸除恶、扶弱济贫不过是凡人无力反抗才会有的无聊臆想,你若是抱着这种念头行事,迟早会横……”
苍老面孔抽动几次,他终究不忍说出那个字。
十三郎望着老人,脸上亦有不忍,最终仍摇头。
“我不这么看。”
“那你怎么看?”
十三郎说道:“我觉得手段没有对错,立场还是应该分一分。”
鬼道冷笑说道:“自欺欺人!手段没有对错,那些人不择手段自然也没错;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报仇杀人就是对?”
他的声音转厉,说道:“塔山是我的孙子,你替塔山报仇符合我心意,我不会帮助害他的人说话;但如果你要借此标榜自己,老夫宁可不要!”
“您想错了。”
十三郎的表情依旧平静,诚恳说道:“其实我也想错了,以往我就经常把刚才您说的这些话对别人讲,可经过这么多时间这么多事,我不再那么看。”
鬼道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开口打断。
“不择手段本身没有对错,但它有前提,这个前提正是由立场所决定。您刚才说的不择手段,不过是替自己寻求借口。”
“问题是,为什么人会需要借口呢?或者放大了说,每个人在做事情的时候,为什么都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出发点呢?”
本质上,十三郎从来都不是个可以轻信别人的的人。他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多疑,与人交往总以防范开始,很难敞开心防。
他的防范不以灵魔划分,当初对麦少飞,如今对童埀等人,他的态度基本平齐,没有太多区别。
这与其经历有关,同时也是一种发自灵魂的本能,十三郎从不认为自己悲观,却始终保持足够谨慎;对人如此。对事。他同样如此。
只不过,与别人不同的是,一旦他下定决心,或是认为自己有了足够把握,便会打开一切护栏。态度异常坚决;对人如此,对事,他同样如此。
在这个世界上,假如说有一个人可以让十三郎刚结识就彻底敞开心扉,将信任毫无保留地投注给对方,唯有鬼道!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修士也是人;为了活下去,为了长生。不问立场的不择手段……看起来没有错。”
信任来自理性判断,很大程度上还有直觉的因素,除了对危险的判断,十三郎向来不怎么喜欢依赖直觉,然而这一次,他信了。
信了便会吐露真言。便会与之交心,十三郎愿意与鬼道交心,且是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
十三郎说道:“就拿您来讲,假如真的没有立场,又何须在意道战双盟的强大,何须在意他们怎么想?您已经快死了,为什么还会这样想?”
鬼道回答道:“那是因为顾忌!老夫是有宗门的人,老夫在意的人不值塔山一人,老夫……”
十三郎打断他说道:“顾忌也是立场,立场必然分善恶,虽然有时比较模糊,甚至难以区分;这不是什么空无理想,也不是什么寻求心安避免心魔可以解释,是不同的人源自灵魂本能的不同,是真正的本我。”…,
或许是因为塔山,或许是因为久违的老少亲情,总之他信了鬼道,便依照自己的判断行事,将一切对鬼道和盘托出,包括自己认为比生命更重要的那部分。
与前次与院长那次深入交流不同的是,面对院长,十三郎相瞒也瞒不住,对鬼道则是为了安对方的心,让这位老人少些顾虑,不要替自己担忧。
本质的区别!
……
……
很难说他的做法对或不对,鬼道看似生无所恋疯疯癫癫,然而他如果真疯,落灵城哪会如此平静,早在几年前就该掀起腥风血雨,非大能出马不得平息。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老人活得痛苦无比,疲惫无比,心里时刻在流血。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耗尽生机,以至精气全无,即将归墟。
十三郎不忍他这样。
他说道:“我看过一个故事……”
鬼道大怒说道:“又是故事,小小年纪,你哪来的这么多故事!”
“闲着也是闲着,讲将故事有什么打紧。”
十三郎耍起无赖,继续讲下去:“故事讲述人类在末日后面临重新开始,因为缺乏基本秩序,整个世界一片混乱。有名勇士受神灵庇护与指引,带着一本含有神力的书,要将送到指定的地方,成为人类的支柱与指引。”(注)
“有不少人认为人类与野兽无意,应当照搬丛林法则才能消弭差距;在那个故事里的世界,基本就是如此。人们活着,却不知为何而活;因为缺乏食物,很多人为了活下去开始吃人,成为手掌颤抖的食人一族。”
“在这样的环境下,勇士一路艰苦跋涉,按照神灵所指的方向前进,一路上遇到无数艰难险阻,还被无数心怀叵测的人觊觎抢夺。他杀了很多人,也救了不少人,但都不是故意为之,而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才会出手。每当遇到不义之事,想管又担心会给自己的使命造成影响的时候,他都会对自己默念一句话。”
“这不关你的事,你应该留在这里,不要去管。”
鬼道嘴唇颤抖,忍不住要问:“后来呢?”
十三郎淡淡说道:“后来,后来勇士到底还是管了一件‘闲事’,失去了那本包含神力的书,死了。”
鬼道愕然。随后大笑,眼里似有晶莹之光。肆意嘲讽道:“你看看,还不就是和老夫说的一样,这样的人……”
十三郎平静地望着他,没有开口说话。
鬼道狂笑半响,发觉他丝毫不为所动,恼怒说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下文?”
十三郎笑笑说道:“是有上文才对,我刚才忘记说了,勇士一路走了三十年,每天都在看那本书。希望能从中找到解救世界的办法。”
鬼道冷笑说道:“凭一本书解救世界。何等虚无缈妄!老夫敢说,他一定没有找到。”
十三郎点头,很老实地说道:“您说的对,他把那本书背得滚瓜烂熟,却一直找不到想找的东西。所以他越发重视。越发不敢讲那本书里讲的告诉别人,甚至不敢让别人知道他有那本书。”
鬼道神情越发讥讽,说道:“不用问,最后还是被人知道,而且就是因为他管的那件闲事,不但丢了书,还丢了命。”
“就是这样的。”十三郎淡淡回答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鬼道反倒为之一愣,忍不住骂道:“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为了调侃老夫?”…,
十三郎摇摇头。认真说道:“直到死前的那一刻,勇士明白了那本书的意义。”
“什么意义?狗屁意义!”
十三郎笑对嘲骂,回答道:“书本身没有意义,但是因为那本书,或者说因为那个被赋予的使命,勇士做了很多事;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那些事情他做了,就有了意义。”
鬼道冷笑而不置一词。
“勇士做的事情传了下去,不少被他救过的人开始接下去做他做的那些事,勇士死前把那本书的内容背诵出来,被别人记载在书中,传遍整个世界。”
十三郎说道:“这就是意义。”
“这就是真正的开始。”
……
……
“老夫真没看出来,你这样杀戮果决狠毒心性的人,居然会信奉神灵?”
鬼道显然不会因为一个故事就轻易转变,嘲讽说道:“别跟我扯什么肉身虽死精神长存的屁话,要是能让老夫活下去,我现在可以生吃了你!”
十三郎没有被吓住,反被逗得笑起来说道:“我从来不信以生命形式存在的神灵,但我不会拒绝那些宣扬神灵者所说的话中的美好部分;换个简单点的说法,我不会排斥信仰。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宣扬美好的故事而已;它里面的人和事都是虚构,一切都是象征。”
“信仰缺失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就如同故事里的那个世界一样。人需要信仰,或者说精神支柱,但这种支柱绝对不是他自己。”
顿了顿,十三郎说道:“世上只有一个完全信奉自己的人,他说自己是太阳。”
鬼道问:“然后?”
“然后他疯了,成为一个谁都无法理解的存在,最终癫狂而死。也许这就是他本应得到的终点,也就是‘神’。”(注2)
十三郎问:“难道您想变成那样?”
鬼道不禁打了个冷颤,赶紧摇头。
“所以我要说,求长生并不是修道的目的,至少不是终极目的;为活而活,从来都不是一种信仰。”
……
……
“这些年我经常回想大哥之事,有时候我会想,假如大哥不是我大哥,嫂子也不是我的嫂子,我会不会还像现在这么做?”
沉吟中,鬼道忽然紧张起来,目光专注的望着他,等待下一句话。
“答案是会,我还是会做这件事,可能方式更稳妥,不像现在这样行险。”
“你知道这是行险?总算还有点脑子。”
“但我终归是要做的,这就可以了。我又不是圣人,也做不了整顿一方水土的大人物,既然是这样,我就是个好人。”
无耻地将光环往自己头上套,十三郎说道:“您老如果只是为了活着,也不需要吃掉我才能成功;反之假如您真的不分善恶,也不会在意门人弟子的性命;只要放宽心胸,坚信自己做的是对的,何至于……”
“不必说了。”
鬼道表情有些扭曲,喝叱道:“说来道去,你还是没有告诉老夫,如此标榜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问到点子上了,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做个好人……挺好!”
十三郎神情宁静,缓缓说道:“老爷子,您是个好人。”
鬼道瞬间热泪盈眶,身体微微颤抖,再也说不出一句冷漠讥讽的话。
“说点正事吧!我炼制法剑遇到了麻烦,您得多帮帮我。”
十三郎不待他从激动中清醒,嬉笑着说:“好人应该做好事,您可不能小气。”
鬼道瞬间石化,愕然后大骂。
“……滚!”
……
……
注:艾利之书,丹泽尔华盛顿主演,话说,只要是他主演的片子,都很值得一看。
注2:尼采。
啊对了,这一章文字是哄骗小朋友用的,诸君看过就算,千万别当真。
老枪!
……
……(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五十九章:法剑有期!
“这两根佛链材质倒也一般,但它受亿万信徒供奉祭拜,含有一股莫名之力。就是这股力量,使其变得几乎无法摧毁,难以炼化。”
认真检查了足有半个时辰,鬼道才将那两根铁链放下,缓缓说道:“也许,这就是所谓信仰之力,咳咳……我还是不明白,虽然铁链中佛光尽失,可它依然是佛门至宝,和尚怎么舍得送给你?”
十三郎原本凝神认真听着,发现他又在纠结这个问题,禁不住失笑道:“您总记着这个干吗,反正东西在这儿,只要考虑如何剩用不就行了。实在想不通,你就当我人品好,和尚广结善缘,不给我还能给谁。
“……,不要脸!”
鬼道骂了一句,随后说道:“不会是把他杀了吧?没可能啊,就你所说的情形,当时他不杀你就已经是客气了,怎么会这样?”
苦思不解,鬼道愤愤说道:“臭小子是不是还瞒着什么,让老夫白白替你担心。”
十三郎唯有苦笑。
“飞蚁丧尽,大灰和胖胖变成残废,我自己半死不活,正在压制禁环反噬;就连那个炸冇弹绝招被和尚亲眼看到,已经没有再用的可能:剩下一个没怎么受伤的灵机,还不怎么可靠:和尚与我都得防着他一手,您倒是想想,我还拿什么干掉他。”
“倒也是。”
鬼道无奈点头,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暗想以当时的情形而论,十三郎其实是在走钢丝,一着不慎,可能就是坠入沉沦的结局。
“这次来落灵,除了报仇和法剑,我想把小白放归原位,让它自冇由进化看能否适应灵气环境。如今我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已经用尽,连佛光都吞了不少,再不行的话,我是真没辙了。”
十三郎自己的计女,和盘托出,说道:“总之我得称这个机会把事情做好,不然的话,将来再想借用传送阵,怕是没这么方便。”
还有一句话他没好意恩说出来,鬼道说不准哪天就要嗝屁,没有这位剑道大拿的帮助与指点,那可就真麻烦了。
“既然你不想进内院,十年之后就是自冇由自身,不过是距离远些,能有多少不便。”
鬼道显然没料到他的龌龊心思,皱眉说道:“说到这个,那个袁朝年到底可不可靠,道院之中竟然隐藏着这么一号人物,你得防着点。”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可靠不可靠都不要紧,反正我只是借用,以此作为他提供四象阵法的代价。至于其身冇份来历,将来如何,…哪轮到我冇操心。”
鬼道听了为之冷笑,讥讽说道:“刚才还一副圣人嘴脸,这么会儿功夫就变成如此凉 bo无情:亏你还是道院学子,院长对你那么好,难道就不该提醒一下?”
十三郎振振有辞说道:“我和袁朝年约定不泄露其机密,怎可违约?”
鬼道不屑说道:“就你也好冇意思谈约定?不怕亵渎神灵!”
“我又不信神。”
“少废话,赶紧和老夫说出实情,否则的话…,川”
鬼道将铁链摇得哗啦哗啦响,俨然悍匪表情,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好啦好啦,好歹您也是前辈,怎么净干不靠谱的事儿。这么说吧,难道您「百度启航有小安」老真的认为,就凭那小子的道行,可以在紫云城舞动风雨,潜藏数十年?”…,
十三郎一脸戏谑,讥笑说道:“您老”…没那么傻吧?”
“啪!”的一声,十三郎愕然揉着脑袋,犹如一名受了气的小媳妇,目光哀怨且无辜。
“混账东西!不教训你不知道厉害,真以为老夫不舍得揍你。”
鬼道收回手,目光有些不敢与之对视,心里不无担忧地想:“这巴掌重了,不会把他打傻了吧。”
“子午剑阵威力不凡,老夫也曾有所听闻,你杀的那个道士修为一般,所得的阵法也不全。不过对你来说,暂时也算足够。”
“剑阵需要好剑,那个小道士若不是剑质太劣,也不会被你一击而破口依老夫看,可以分两步进行。”
谈到剑,鬼道面色严谨,肃容说道:“第一步仍然以道士留下的飞剑为基础,融入佛链提高其材质灵性,至于主剑,最好是从天绝双剑中选择。这牵涉了古氏血脉,老夫为你施展换血**,力争在短期内得其认可。”
十三郎内心涌起温暖,羞愧说道:“可惜我连佛链都炼化不了,至于天绝双剑,那是古剑门镇派之宝,怎能流入外人之手……”
鬼道怒道:“轮到你来考虑古剑门了么?真要有点良心的话,不如说老夫换血是多大耗费。”
“物尽其用……”十三郎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出来,只能讷讷不言。
此时,鬼道叹息说道:“一旦我归去,天绝双剑就此失传,即便将来因别的机缘认可了别人,也不再属于我古氏:老夫为宗门忙碌一生,最后连爱孙的仇都不能报,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对得起它了。”
十三郎沉默半响,轻声说道:“晚辈若有所成,必不忘古剑门。”
“有这份心就好,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随缘吧。”
鬼道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付一句,说道:“不用太担心,就算得不到认可也不要紧:这根佛链,以老夫的修为都只能勉强将其炼化,实在不行,以它做主剑,效果未必差天绝多少。
“这么厉害!”十三郎真正被吓了一条,惊呼道。
鬼道轻蔑说道:“当然厉害,不然的话,它怎么可能存留至今:你以为那些秃驴真是信奉佛祖不会想办法挪为己用?”
十三郎犹疑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鬼道问:“是不是说老夫太狂妄,佛门有的是比老夫修为高深之人?”
十三郎点点头,赶紧又摇摇头,还随手护在头上,生怕触怒对方。
“亏你还是即将破五星的炼体士轻轻打一下就怕成这样。”
鬼道有些悻悻,收回正要探出的手掌说道:“佛门的人厉害归厉害,可是单以剑道而论能有几个强于老夫。真要是强大到那种程度也不会在乎这根破链子了口除非他们也像我这样大公无私,否则的话,谁干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
似乎想到什么,他说道:“也许和尚就是这么想的,认为你拿它没辙这才有结缘之说。”
折腾这么久,他还是忘不了这茬子事:十三郎苦笑不语,心里彻底见识了老头子较真的劲头。
他忙转移话题,说道:“您老把它炼化,怎么能算我的法剑?不是说本命之宝,必须亲自动手效果才最佳的吗?”…,
鬼道这次没有深究下去,耐心回答道:“老夫只是将它炼成灵液,至于后面的成胚化形以及融精血认主等等,还是由你自己来完成。虽说还是会有些影响,但已无关大局。”
脸上涌起感慨,他说道:“亏得你小子炼器的底子牢靠,不然半路接手,效果恐怕大打折扣。这样论起来,你真该好好感谢当初那个教你九锻之法的老师,别看花费不少功夫,受益终身。”
十三郎黯然说道:“老师如今不知道去了哪里,将来若是知道我与道盟结仇怕是见面也会尴尬。”
鬼道一脸无所谓,说道:“没关系,你不是人见人爱嘛!再说你冇那师傅是女人只要拍几句马屁,自然消了火气。这方面我对你有信心。”
十三郎哑然失语,腹诽地想到您老眼里我就是个马屁精?真是欺人太甚。
鬼道不知道他又在骂自己,接下去感慨说道:“说起来,你小子确实不得了,法体双修,厉害的宠兽一堆,风雷之术有成,还精修禁法与炼器,如今又要涉及剑道,实在去……”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形容,老头子看着十三郎上下打量,目光大为暖昧。「百度冇启航文字」在他眼前,不自觉浮起那个横眉冷对一心与自己对着干的矮驼子形象,内心好生郁闷。
十三郎大感羞愧且吃不消,诚恳说道:“太过了,太过了,我刚刚接触禁法,哪能说什么专精。其它方面也都是半吊子,上不得台面。”
“不骄不躁是应该的,但也不要过分谦虚。”
鬼道犯了较真的劲儿,又或是发出警训,说道:“不过在老夫看来,你的诸多长处之中,刚才提到的这些,都不及一件。”
“哪一件?”十三郎不禁被提起胃口,好奇问道。他心想自己的本事都被列全了,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隐匿之法!”
鬼道极为认真地说:“你能潜入落灵不被人察觉,就连老夫都大吃一惊。你身上的麻烦太多,切记切记要将这个本事好好修炼,不可一日有缀。”
十三郎大为感动,心里却在偷笑,他暗想有百幻纱衣,我可以扮成妖兽而来,连气息都毫无二致,您如何能发现得了。
想了想,他觉得老头子说得也不算错,即便没有百环纱衣,只要十三郎存心掩饰,虽不敢说瞒过鬼道这样的老怪,但在无心之下,怕也很难察觉。
他诚挚地向鬼道表示自己一定不忘勤修藏身法决,老头子坦然受之,目光转了转,说道:“其实你还有一样本事,比隐匿之法还厉害。”
“还有!”十三郎大为振奋,赶紧追问。
“当然有!”
鬼道认真说道:“你的脸皮hou,超hou,堪称天下无敌!”
“我……操!”
正在写,下一章稍晚。
…… 。)
第两百六十章:怎堪忆旧事,旧地无人识旧人!
又是一年春来到。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空气中洋溢着生命的气息,连带的人们情绪随之昂扬,好似感受到一股奋发之力,催促其前行。
与往年的寒冽不同,今年北国的春天来得格外早,清雪消融,目早发,迫不及待要品尝暖春风的抚慰。
季礼走在山道上,望着满眼目春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长长叹息。
他说道:“晦气,实在是晦气!”
身为战盟高级执事,超三星战灵,季礼原本不至于沦落到这种程度,要在落灵这样的地方苦熬时日。
几年前的那场骤变,战道两盟中一些隐藏在暗处的事情曝光,不仅彼此揪出一批奸细,连带不少无辜的人也跟着倒霉。
比如季礼。
……
……
不过是出个点子,有意无意忽略了一些监察流程,任由那个本不该得到批核的蠢货得到任命;结果他就被发配到这个边塞之地,头上压着袁薄这座大山,不知何时才能熬出生天。
对有些人来说,一地舵主是个令人羡慕的位置,可季礼知道,这破地方不仅修炼无门,还隐藏着无数暗礁漩涡,一不小心就会丧身沉沦,哪是人待的地方。
虽说当初收了沧云宗的好处,可实际上,他根本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地方,竟然有位古剑门长老的嫡孙担任舵主。再说了,就算他知道也不在乎,事后鬼道大怒,还不是不敢拿他怎么样。
问题是事情闹得太大,鬼道虽然不敢朝战盟开战,但他一番折腾却变相地让战盟高层起了警惕,最后扯出战道两盟双方的渗透与倾轧,就不是季礼所能承担的了。
连袁薄——战盟的仓云副使都下放落灵,他这个军师参谋类型的角色自然要跟着倒霉,这下好了,收的那点东西需要上缴不说,以后如想返回仓云分舵,还不定要花费多少钻营,更不说昔日旧敌会借此攀升打冇压,不让他轻易出头了。
一肚皮的牢骚得不到释放,季礼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周围春意融融,他却觉得冰寒彻骨,宛如严冬腊月一般。
“舵主还能借口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传个信儿都得我亲自出马;说什么道院大比事关紧要,其实呢?还不是……”
心里这么想着,季礼哆嗦了一下,神情有些疑惑。
“怎么这么冷……嗯?”
警兆忽起,季礼的目光陡然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是谁鬼鬼祟祟,给我滚出来!”
他是即将迈入四星门槛的战灵,怎会畏惧区区清寒!想到自己先前的失神,季礼暗暗警告自己,不可沉眠与过去的挫败,一味叫苦埋怨不能令情形得到改善,只会让自己更加沉沦。
从内心讲,季礼并不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担忧。落灵这个地方,无论修士还是炼体士,修为境界普遍低劣,除了他认识的那几位,根本没有可以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人。而那几位,又根本没有朝自己动手的理由,或者是,根本不敢动手。
“除非鬼道那个老东西发疯,可他已经返回古剑门,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季礼身体微躬,如一只即将扑出猎豹般巡视周围,法决周围的气息隐有暴虐迹象,心里默默想道:“到底是谁?难道是从魔域跑过来的魔兽?”…,
魔兽他也无惧,甚至隐隐有些兴冇奋。因为那意味着他将拥有一只纯正的魔兽,而且既然对方能够让他感觉到一些威胁,级别想必也不低。
“老天开眼,转运了吗?”季礼舔舔嘴唇,心情略有焦灼。
结果让他很失望,出现在眼前不是什么值钱魔兽,而是一名相貌英俊到稍显文弱的白衣青年。最可恶的是,那名气息微弱的青年出现后,先是朝他和善地笑笑,随后说出一句让季礼哭笑不得的话。
“季礼,我来杀你。”
……
……
“杀我,就凭你?”
季礼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没有感觉到恐惧,反倒涌起焦躁。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青年的举止,甚至动用轻易不舍得使用的测灵法盘,最终认定此人,只是一名修为连筑基到没到的低级修士。
为了防备或者说为了避免意外,战盟为一些骨干配备有这种可供战灵使用的法盘,用来侦查修士的气息波动。季礼虽然没落,法盘却留了下来,然而使用一次代价不菲,需要花费巨资补充灵力,对他而言,无疑又是一笔损失。
心情越发愤怒,季礼狞笑道:“小兔崽子,希望你腰包不那么瘪,别让大爷失望。”
从服饰打扮以及气度上看,对面的青年身冇份有可能不凡,正常情形下,季可能会有所顾忌,至少会查问一下对方的来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显得格外焦躁,好似迫不及待要将对方撕成碎片,如此方能消弭某种潜在的危机,或者解除愤恨一样。
季礼不知这种感觉由何而来,也懒得再去细想。他看着青年和煦的笑容,一股邪火油然而起,心想莫不是以往丧命在自己手中的那个女子认识这么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家少爷,想要寻来复仇不成。
“补不齐一次充灵费用,老冇子就卖了你!”
季礼懒得再想下去,暴喝一声,凌空出拳。
无论凡人还是修士,又或是战灵,都不乏一些畸余之人;季礼恰好认识几位这样的人,心想眼前这名青年若是打扮一下,怕是比许多女子还绝色,足以弥补自己的损失。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邪恶,脸上带着见之即明的诡异笑容,变拳为爪,朝青年恶扑而上。
青年似乎看出什么,神情厌恶。
“我不会卖你,但是……”
说罢,他轻轻抬手,与季礼一样出手挥拳,随即而击。
那一刻,季礼清晰地看到让他瞳孔为之瞪爆的一幕奇景,青年手掌挥动,在空中划出一道温柔的弧线,血花随之绽放,两只断掌无声而落,仍保持着抓扣的动作。
直到那两只手掌落到地上,它们的动作也刚好完成,死死捏住地面的两团污泥,也握住了季礼的心。
“啊!”
钻心的疼痛随之传来,季礼疯狂大叫,却只发出一半就噎回肚子里,身体以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重重摔落。
他的手已断,身体却止不住前扑的势头,直到青年一脚瞪在他的腰腹之上,才如麻袋般瘫软,再不能起身。
他的腰断了,在青年脚下,季礼强健如铁的肌肉筋骨仿佛面条一样,根本不堪一击。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对双手与双脚的感应,空余上半身在地面扭动,发出,不,是发不出哀嚎。…,
五脏仿佛都被碎骨扎破,一开口就鲜血喷涌,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季节想不通,明明自己是肚子上遭受重击,怎么连肺部都好似被蹬爆,几乎要把胃吐出来。
他不停咳着血,惊恐绝望而又疑惑地转过头,看到一双稳定的脚。
青年来到他面前,一举一动透着安静的味道,淡淡地说:“别担心,在我问完之前,你不会死。”
他轻轻挥手,将季礼身上的财务收刮一空,连带那只法盘拿在手里,皱了皱眉头。
“这东西不错。”他说道。
“那是我的!”季礼嘶吼着叫出声。
“呃,那就还给你。”
青年很好说话,将一切重新放回季礼身上,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我不为抢劫而来。”
平静的声音令季礼很不安,他感受到一股比死亡更加恐惧的气息,挣扎着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杀你的人。”
青年笑了笑说道:“稍后再告诉你。”
半个时辰后,季礼瞪着空洞的双眼死去。
……
……
落灵城,林拓从聚贤楼走出,一路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脚步轻快。
落灵城引发道盟的重视,一些人倒了霉,也有一些人迎来人生的转折,开始交上好运。
比如林拓。
林拓是一名低级执事,同时又是一名高级人物,因为他负责的事情,正好与两盟间的渗透有关。在这种位置上的人是见不得光的,且时刻都有被人灭口的危险。
想杀他们的人不光来自战盟的对手,还有道盟的上层。细作嘛,天生就是这个命,随时要服从大局,做好成为砖石的准备。
林拓不甘心如此,时刻寻找脱身、或者是变通的机会。
因为那件事情,他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机缘。先是替宗鸣穿针引线,安排了一名对他而言不怎么重要的人进入战盟;同时因为他的特殊位置,可以接触到许多原本没有知道的信息;他知道塔山的真是身冇份,甚至隐约知道虎嫂来历。
林拓是个擅长隐忍的人,他一直没做什么动作,直到宗鸣找到他的那一天。
计划很快成型,林拓把一切安排妥当,引领宗鸣高高兴兴地带着他的“亲随”赴任,事冇变后来他又及时变手,利用手上的资源联络上战盟的更高层人物,转手将道盟的几名“黑子”卖掉。
从某种角度可以说,整个落灵之变,就是在他这个几乎不为世人所知的、不起眼的小人物一手策划,一手操纵。
“黑子”是双方的共同称谓,只用于那些身冇份暧昧的人。随后战盟为了保留这颗双面黑子,选了几名低级黑子,成为林拓取信的基石。
于是乎,林拓不仅保全了自身,还成为双方都比较重视的宝贵资源;尤其是在这个双方黑子损失不少的情形下,他的地位稳固,且直线拔升。
如今的他,凭借刚过结丹期修为,成为落灵副使。
落灵副使,原本不是个好差事,然而只有林拓才知道,有幸跟在丁老身边,是何等难得可贵的机缘。只要得到丁长老赏识,别说落灵,就算是去魔域,林拓也有勇气闯上一闯。
“人为财死,对我辈修士来说,是为机缘而死啊!”…,
林拓心情愉快地想:“丁老远行,正好称次机会好好表现,若能得到他举荐,何愁道业不通。”
来到自己的专用洞府,林拓想着自己刚刚得到的赏赐,以及那颗极其珍贵的丹药,心头愈发火热,脚步竟有些沉重起来。
“难啊!做什么事情都不容易,尤其是修为!假如没有当初的事情,我怎么能得到极品化灵丹?这东西太珍贵,要等我冲破中期,临近破后的紧要关头才可使用。”
林拓叹息着,想要举步。
他的身形陡然凝固,脚下仿佛被涂上一层粘胶,怎么都抬不起来。
“禁制!多重禁制!”、
林拓心神骤惊,两手冲忙掐诀,想要施法破禁。
手也抬不起来。
空气似乎变成了粘液,如丝如缕缠缚在他的身体周围,一道道光环仿佛没有尽头,从某个方向层层叠加而来,让他身形凝固,呼吸艰难,无法开口呼救。
“啊!”
林拓在心内疾呼,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落灵城内,双盟的眼皮底下朝他动手;又是谁有这么高的修为,竟能凭借禁制就让他几无还手之力!
“难道是鬼道!他莫非疯了!”
林拓想到这个让他绝望的念头,仓惶反冇抗。
他的身体里有宝,一件丁长老亲手所赐的秘宝!虽然尚未祭炼由心,此时却也顾不得许多,匆忙施展出来。
灵光大放,林拓的身体好似变成一盏明灯,周围的束缚渐渐松脱,他的心里涌起希望,还有深深的怨毒。
“不是鬼道,否则我没有反冇抗之力;既然已经动了宝,很快就有人发觉此事,只要支撑片刻,后援必至!”
林拓在内心疾呼,法力催动更急。
随后的一幕让他震惊,更有无法形容的惊恐;灵光只释放了不到一息,就被浓浓的魔气所掩盖,黑沉沉的暗雾中传来一声惊咦,同时又破空之声。
“是魔修!竟然是魔修!”
林拓无法相信又不能不信,心也沉入谷底。
不管对他动手的是谁,林拓都不认为自己走上绝路。他有太多秘密,有太多可以交换的筹码。然而那有个前提,对方要是灵域修士才行。
落在魔修手里,怎么能指望对方和你谈判,人家既然能够生擒自己,大可以直接搜魂,哪里还需要审问。
“难道说,灵魔之间重新开战了?可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丁长老又怎么会离开!”
思虑中,破空之声嘎然而止,林拓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座山击中,几乎被锤成一团肉泥。
昏迷前的那一刻,他听到一个让他恐惧而又觉得安慰的声音。
“林拓,我来杀你。”
“认识我?那就还有希望。”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林拓失去了意识。
……
……
第二个万字,看看这个月我能做到几次。
老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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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介:
这是一个背叛的故事;
这是一个崛起的故事;
这是一个堕落的故事;
这是一个化身恶魔的男人在无限世界里走过的路途。
无限恐怖同人小说——无限之最终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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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一章:蝴蝶飞呀飞,飞出一段秘辛、一场诡局。
新纪九千八百零一年,平静了数年的落灵城接连发生剧变,其涉及面之广,影响之深远,足以让后世震惊。
季礼、吴琴、墨苍、秦绵,一个个名字浮出水面,直到最后有人发觉,连道盟副使林拓都被人所杀,或为妖兽所袭。
震惊过后,双盟震怒,发动力量彻查真凶。
……
……
“他终于来了。”
沧云宗,冉无望挥散手中灵符,老泪纵横说道:“杏儿,你的仇,有望了!”
宽大的密室中充斥着悲怆的气息,冉无望花了很长时间才让情绪稳定,开口朝门外吩咐道:“让少爷过来,我有话说。”
不久,一名面相英俊,神情略显虚浮的青年来到密室,望着冷峻的父亲,有些畏惧地施礼。
“父亲。”
无需抬头,冉无望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多么紧张,又是何等期盼早点结束这场训话,好及时离开这个阴森冷漠之地。眼中痛惜与厌恶的神色并存,冉无望说道:“冉习,你我愧对祖宗,不配称为冉家子孙。”
“父亲!”
冉习仓惶跪倒,惊恐的脸上带着迷惑,完全摸不着头脑。
沧云宗内,冉家独大,几乎每个姓冉的修士都很出色。唯独冉无望一脉,人丁单薄且毫无作为,很让人不齿。
冉无望孤僻冷漠,常年待在静室中闭关,修为却不见涨。勉强维持个元婴老怪的名头,即将耗尽寿元。至于他的独子冉习,性格暴戾而又贪念凡俗,最是欺软怕硬,是整个仓云都知道的修真纨绔。
冉习的年龄已经不小了,至今尚未能踏破结丹门槛,假如这种情形持续下去。他很可能比冉无望更早迈入轮回,成为唯一一名自然死亡于父辈身前的冉姓族人。
修道无望,冉习不受族内重视。连亲生父亲对他都极为厌恶,很少给予指点关顾。此时突然听到冉无望如此痛斥,冉习恐惧无助到极致。暗想难道他要大义灭亲,将我诛杀不成!
“父亲,孩儿一定痛改前非,勤……”
“不必了,你的性情如此;况且,这也是为父故意令你如此。”
冉无望悲伤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冉习匍匐着身子,嘴里支支吾吾,半响回不出一句囫囵话。
冉无望垂目长叹道:“为父是要保你的命,假如你是聪慧勤苦之人。怕是早已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冉习大惊,大惑,心神却随之放松下来,瘫倒在地上。通体大汗淋漓。
不够聪慧,不代表他一点都不懂事,冉习明白父亲既然如此说,自己就不用担心被杀。
勉强整顿思绪,他说道:“孩儿聆听父亲教诲。”
冉无望老怀稍慰,放缓神情说道:“原本我以为。此生都不会有和你讲述实情的机会,赐你一世富贵了却父子之缘也就罢了。没想到老天终于开了眼,给了我为妻、你为母复仇的良机,这才把你唤来,嘱托后事。”
冉习越发迷惘,不安问道:“父亲……请恕孩儿愚钝,听不懂您的话……”
“为父尚未说完,你当然听不懂。”
冉无望声音陡然转厉,喝道:“你要记住,今天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不可对外泄露分毫,任何人都不行,听明白没有!”
冉习连忙惊慌答应,心里却暗暗叫苦。他心想明知道我不是大智大慧的料,何苦非要告诉我这些;就像你说的,能赐我一世富贵也就罢了,我不怨你,你又何必非让我背负往日情仇?…,
冉无望沉浸于往事,没看出他想的什么,苍老的声音徐徐飘动,掀出发生在百年前的一段秘辛。
……
……
百多年前,冉无望虽称不上什么绝世天骄,却不是如今这么摸样。他的修为稳固,即将破阶进入中期,心志正处于激昂勃发的阶段。
那时候的他,族内仅处于冉云之下,是名副其实的主二号,风头可谓兴盛。
那时候的他,家有贤妻,新诞麟儿,修为猛进,可谓春风得意。
那时候,他有时忍不住会想,自己虽无绝世天资,然而凭着勤奋凭着坚韧的性情,将来说不定可以超越大哥,坐上冉姓族人的第一把交椅。
一次偶然,冉无望结识了改变其一生的人,一个女人。
女人极艳、极美、极魅,体贴可人,善解人意,且精通房中之术。
冉无望就此沉沦。
……
……
修士三妻四妾原本寻常,元婴老怪拥有几名甚至几十名侍妾者比比皆是,冉无望无论修为地位还是其它,都拥有这个资格。
然而,普通的事情到了冉无望这里,就变成另外一幅摸样。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看似不经意的举动,看似小小的变化,带来的却是滔天祸患,与悔恨。
冉无望变了,宛如春风化雨,变成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人。他暴戾专横,贪婪冷酷,行事乖张毫无顾忌,俨然是一个魔头。
详情不必细表,经历一系列变故,妻子郁郁亡故,幼子无人照顾,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规避一切危险,逐渐成长为一名心志软弱,懒惫贪花的纨绔少年。
冉无望对此毫无所觉,他的身心、修为、精力,以及全部财富,通通奉献给那名女子,醉生梦死,快乐好似神仙。
忽然间,破天观有使前来,名四目老人。
女子的身份被揭穿,冉无望瞠目结舌,根本不敢相信。
她竟是山君门下,是妖狐所化的“假人”!
它是山君十三子!
冉无望幡然醒悟。随后才发现,自己的一切都已经失去,没有家,没有族,甚至没有修为。
他的生机本源损耗太多,容颜苍老如死,不仅进阶再无指望。修为也大幅后退,已然不是女子的对手。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上。谁能说她有什么不对?
一切都是冉无望自找的,拿不出证据,与人何干?
换句话说。女子的身份让沧云宗不敢轻易动她,冉无望虽有杀人之心,却无杀人之力。只能看着大哥无奈叹息,将十三娘逐出山门,任其逍遥。
宗门的失望,门人的鄙视,族内的议论;还有爱妻之念,亲子之生疏怨艾,所有的一切让冉无望绝望,几欲求死。
又一个偶然的机会。冉无望发现,事情原来还有更隐秘的部分。
他与十三娘厮守多年,对她的一切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一番失落后,他于颓丧落魄中发现,山君十三子竟然还在宗内。且在指点冉不惊、也就是冉云的大公子修习道法!
冉无望不是傻子,就算他真是个傻子,此时也能明白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的怒火愤恨怨毒被彻底激发出来,以超绝的隐忍,逐步探查端倪。
发现的越多,冉无望越是绝望。
所有线索。竟然都指向一个让他决然想不到的人身上,冉家之主,沧云宗之主,冉无望的大哥——冉云!…,
冉云修炼的六欲道法,正是从十三娘那里而来。
他甚至与十三娘生了孩子,是他的第三子!
或许,这就是一次交易,一次他与十三娘之间的交易。
起因有二,一是冉云害怕受十三娘所惑;再则他担心,自己被冉无望取代。
冉无望彻底沉沦,彻底无望。
他进而想到一个让他觉得彻骨冰寒的问题:他的妻子是修士,且修为不低,怎会因区区郁结便归墟?
他整天想,日日想,想个没完,想无可想。
后来,十三娘不知道何时因何事离开,那名人妖孽种不被冉云所喜,成为沧云宗的另一个另类。
冉无望不关心这些,他已绝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闭死关,冉无望苦坐三百天,恸哭三百宿,苦思三百日。
他做出一个不算决定的决定,自己要忍。
这一忍,就是百年。
……
……
“如今你明白了?”
冉无望老泪纵横,怆声说道:“假如你天资有成,或者为父刻意栽培,你很有可能已经命丧黄泉,再不能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五雷轰顶!
冉习浑浑噩噩,面目痴呆,脑海一片混沌。
冉无望哀声叹息,心里知道以他的经历心性,有这样的表现实属正常,倒也无法怪罪什么。
“和你说这些,不是指望你来复仇,为父苦忍百年,早已筹谋好一切,只是这身后之事还要交代一番,免得你懵然不知,平白丢了性命。”
他冷漠说道:“是为了你的娘亲,我不能让她仅余的血脉夭折,更不能让她无法瞑目九泉。”
他拿出一枚玉简,和一个袋子一起交到冉习手里,说道:“袋子里的东西,足以供你凝结金丹,玉简中记载的,是为父替你准备好的几处藏身之所。我走之后,你拿着他们离开宗门,今后如何,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发觉冉习依然懵懂,冉无望厉声说道:“切记切记,此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也不要想复仇之事;无论为父能否成功,你都不要再回来,永远不要!”
冉习打了个哆嗦,呆愣了一会儿,忽然嚎啕大哭。
他同样不是傻子,就算真是傻子,此时也要被天雷惊醒。
冉无望老泪再次纵横,静静地望着他,眼前浮现出一道温柔倩影,正朝他微笑招手。
“杏儿,我来了;等了一百年,我很快就会做完余下的事情,这就来陪你。”
……
……
良久,冉习哭喊着说道:“孩儿想知道父亲的安排!”
冉无望沉默半响,说道:“知道了。对你并无好处。”
冉习说道:“孩儿还是想知道。”
这一次,冉无望沉默的时间更久,最终说道:“近来落灵城接连发生变故,你可知道?”
冉习认真地想了想,羞愧说道:“孩儿听说过一些,据说是魔兽伤人。”
“魔兽?呵呵,什么样的魔兽能和他相比。”
冉无望快意大笑。说道:“只有为父知道,他终究会回来,只是连我也没想到。他能来得这么快,这么大胆,而且这么狠!”
“这样也好。他越是厉害,越是狠毒,我报仇的希望才越大。只可惜,为父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冉习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父亲说的到底是谁,为何他会替我……替您复仇,您又无法看见?”…,
冉无望捻须微笑,说道:“他叫萧十三郎,他不是为我复仇,但也等于为我复仇。至于为什么我无法亲眼看到,乃是因为……”
他的神情变得极为诡异,尖锐的声音说。
“因为我要死在他手里。”
……
……
修真世界里,秩序和时间是两种奇怪的概念,与凡俗完全不同。
个体力量太过强大。令少数人可以拥有亿万人都不可能拥有的财富与权势;然而位置越高,目光自然而然看得越宽,那些高处云端的大能明白,世界永远需要一个牢固的基础,因而想出种种办法,对那些有能力拥有更多的人和势力加以限制。使之不能触动世界的基石。
比如道盟,它是灵域第一大势力,然而在仙灵殿的责令压制下,道盟在每个国度的分部所拥有的力量,均不得超过该国主要宗门。
战盟情形与之类似,也有差不多的规则。
就拿仓云来说,宗门以沧云与古剑门为代表,他们远不足以与双盟对抗,但是如果拿他们中的任意一家与仓云分部相比,均要强与对方。
换句话说,大家表面平起平坐,共同建设美好家园。
这种勉强的平衡带来不少好处,起码避免了各大宗门担心被两盟抹去,进而联结到一处。但同时它也带来一些恶果,各地宗门在双盟压制下拥有了回旋的余力,也就产生不少想法。
比如鬼道,他不敢动两盟的人,却可以用数年时间将当年的那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列出一个详尽之极的清单;清单上的人,包括姓名、修为、身居何职乃至喜好等等,全都一清二楚。
涉及的多是低级执事,古剑门长老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古剑门早该被灭除。
为了这份清单,鬼道付出不少代价,准确说是古剑门付出不少代价,牺牲了不少门人弟子的性命。鬼道静静地看着一切,静静地忍耐着一切,静静地煎熬,静静地等待。
他任由生命之火在煎熬中暗淡,等待着发动的那一天。
最终,他等来了十三郎,确认其拥有复仇的意志与力量,便将清单交给了他。
因此,十三郎效率奇高!
……
……
效率与时间成反比,由于时间是修真世界中的另一种奇怪概念,待人们发现事情发生,时间已经过去太久。
凡人世界里,若有人无端消失个三五日,亲近的人怕就要升起不妙的念头,赶紧有所动作。然而在修士眼中,只要不是当场抓获,一段时间见不到某人实在太正常不过,很难马上联想到什么。
除非他拥有魂牌!
林拓有魂牌,所以直到他死,整个事件才被察觉。
……
……
战道两盟一旦发动,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极其恐怖的!
与当初宗鸣的缚手缚脚不同,这次事变后,落灵城很快被犁了一遍,一队队修士战灵倾巢而出,查遍落灵城的每一个角度,并朝周围扩散。
一点点遗留被发现,一丝丝痕迹被发掘,两盟为了避免上次的间隙再次发生,破天荒的联手出击,实现信息共享。
想找尸体无疑是做梦,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凶手能消除一切,很快,季礼的法盘残片被发现,由缺损的情况看,应该是由某种魔兽的利爪造成。
之所以这么快看出端倪,是因为法盘上留下了明显的魔气侵蚀痕迹;如果有有魔修闯入落灵大肆屠戮,那实在太过荒谬。…,
更多的线索被发现,有人提供消息,林拓死的当天,在其所居曾见一道亮光,随后便迅速淹没,好似还听闻一声尖叫;只不过因其地位崇高,且干的多是阴暗的活儿,无人敢去查看。
证据随之被发现,林拓是唯一一个被发现残尸的人,情形自然惨不忍睹,怎么看都像魔兽所为。
落灵来了一只魔兽,狡诈奸猾,且实力相当不俗!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引发一片哗然。
魔兽这个东西没有爱恨情仇,谁能知道它的下个目标是谁?连林拓都无声无息地死于兽口,若是被他盯上,谁能谋个活路?
一时间,落灵城风声鹤唳,一派紧张与惊慌。包括两盟两派,以及那些驻于此地的家族弟子在内都得到警告,不得轻易外出。
这是无奈之举,如今这个特殊的时段,几大首脑都不在;偏偏古剑门与沧云宗人员未损,自然不怎么热心捕捉魔兽,只好暂时任由那只畜生逍遥。
阴阳峡谷,更是成为绝对的禁区。
……
……
峡谷依旧,窟窿犹存,十三郎安置好蚁后,抬头望着当初自己一手造成的“天窗”,有些失神。
物是人非,这句话最足以形容他的感受。当初为他挡去致命一击的少女,今天不知身在何方,自己不知何时才能放下背负的担责,去寻找,去弥补,或者去报答。
他说道:“争口气,十年之内适应灵气环境,不然扣你的伙食。”
蚁后委屈地扭扭身子,心想哪有这样的道理,简直是胡闹。
厌灵蚁如果不能改名,十三郎打一仗就要损失一窝,实在承受不了那种损失。秋猎所得何等丰厚,如今竟已去掉近半,逼得他改变计划,将小白放养。
而没有厌灵蚁的相助,他实在没有信心完成灵域内的一切,自然谈不上放开一切,奔赴魔域。
感受到蚁后传来的波动,十三郎自嘲一笑,返身走出洞口,将一切恢复原状。
这样的举动有些多余,阴阳峡谷罡风猛烈,不管留下多少痕迹,用了一天,周围便会恢复自然景观,无人可看出端倪;更何况他为以后设置了重重禁制与阵法,数量之多,几可令专业阵师为之汗颜。
除非是有心查找,且是大能亲自出手,绝对无人可发现小白的踪迹。
呃,如今应该叫小紫,它已经完成进阶,不再是当初那个白乎乎肉虫摸样,变得颇为绚丽。
小紫一旦产下飞蚁,在这个特殊环境里,无论灵魔,都很难在它这里讨到便宜。十三郎再次巡视一番,确认没有留下什么疏漏,便也放下心来。
“还有一个可以动,做完这件事就回去,不定还能赶上大比。”
他的身体如幻影般飘动,心中稍有些期待。
“怎么说都是大场面,见识见识也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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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二章:了断与开始!
堰湖平躺,清波荡涟漪,山水完美融为一体,扑面而来的春意让人每个毛孔都感觉到舒畅,慵懒欲宁息。网..
冉无望一路跋涉,时快时慢,最终选定一幽静之所。
他盘膝,静坐,沉思,等待。
两日后,他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萧十三郎,出来吧。”
对着空旷的四周,冉无望脸上带着微笑,缓缓说道:“老夫知道你要来杀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树林中,一只形如苍隼的猛禽徐徐降落,幻化成一名白衣青年。
“你怎么知道的?”十三郎好奇地问。
冉无望看着他,赞叹说道:“难怪以战道双盟之力都无法查询,这已经不是隐匿之术,而是变化!”
他似比十三郎更好奇,希翼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对方,啧啧连声。
“这是什么宝物?是你在魔域得到的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十三郎答非所问,认真规劝道:“道院离这里有点远,周围三百里都没有高阶修士,也就是说,拖延时间没有意义。”
冉无望眼神更加明亮,惊叹的声音说道:“老夫千挑万选才找到这个地方,你的修为所限,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十三郎有些发愣,恼火说道:“你问我我问你,这样没个结果;不如你举手投降,先让我废了你的修为,咱们再谈过好不好?”
冉无望啼笑皆非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
十三郎振振有辞说道:“我为杀你而来,还谈什么公平。”
冉无望想了想,老实说道:“此言有理。”
十三郎两眼放光,说道:“那你答应了?”
“嗯,老夫答应了。”
冉无望拿出一枚玉简,抬手送出一记灵力,将玉简飘送至十三郎身前,认真说道:“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还有一套功法,可酌情修习。”
十三郎愣愣抓过玉简,眼神终于迷茫。
……
……
之所以将冉无望放在最后。一来因他实力最强,而来他不属于战道双盟,身份也显得特殊。
十三郎怎么都想不到,被自己视为最凶险的一仗。竟有不战而胜的可能。区区一枚玉简,不可能藏有多厉害的陷阱,十三郎没有急于查看玉简中的内容,不解开口。
“你没疯吧?”
停顿了一下,他补充说道:“装疯也没用。就算你变成植物人,我还是会亲手杀死你。”
“植物人是什么……”
冉无望想了想,认定拥有这个称号的人不是什么好状态,挥手说道:“算了算了,你先看看玉简中记载的内容,可有虚假。”
十三郎反手将玉简收入囊中,说道:“我不看,你来说。”
冉无望目瞪口呆。良久才气呼呼说道:“如此怯弱。非大丈夫所为!”
十三郎平静看着他,直到冉无望无奈低头,方才大感满足,得意洋洋地说:“子母玉的大名,我听过。”
冉无望连连摇头,苦涩而又诚恳地说:“厉害。厉害!”
“一般般了,比你这个废物强点。”十三郎毫无怜悯之心。冷漠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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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世界奇异万千,千奇百怪的材料层出不穷。子母玉便是这类材料。拥有无法想象的奇效。
经过特殊手段炼制后,由它制作的子母玉简,可相隔万里仍存感应,复制对方另一方激发的气息。若是上品乃至极品玉石,甚至可以达到更远距离,堪称玉中之灵。…,
十三郎复仇难度很大,最难的便是掩饰形迹,此番被冉无望喝破身份,双方已注定必有一人身死。单单是这样还不够,他必须防范冉无望传出消息,抓住自己行凶的铁证。
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只要没被抓个现形,无论推理如何指向,起码还有个耍赖皮的手段可以应付;如果被记录了声音气息,就再没有了转圜之余地,纵有道院庇护,终归后患无穷。
就拿现在来说,即便冉无望发出灵符,亲手留书说自己与十三郎相遇,可如果没有铁证,依然难以服众。假如真有被问责审讯的那一天,十三郎大可举出反例,证明自己当时并不在场,如此如此扯蛋赖皮,最终恐怕还是个公婆分不出道理,只能凭拳头说话的结局。
总之一句话,他不愿留下任何让自己辩无可辨的痕迹,不说别的,至少给庇护自己的道院省些麻烦。
“本来我不知道有这码事,可是最近我看了不少书,长了不少知识;这不,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十三郎着意卖弄学识,炫耀说道:“我不像你,整日饱食闷头大睡,小爷天天进步,比你强出太多。”
被人当成猪一样形容,冉无望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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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得知落灵之变,我就知道是你所为。准确地说,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等你回来复仇。”
人家不看,冉无望只有自己讲,他说道:“你没让老夫失望。”
十三郎说道:“好稀罕么?你失望不失望,和我有什么关系?说重点吧,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你太软弱,太善良,太过怜惜无辜。”
冉无望没有因嘲讽而发怒,认真说道:“要不了多久,别人也会想到,此事必然是你所为。”
“软弱?善良……”
听到这么“好”的评语,十三郎默默鼻子,几乎认为自己是在梦中。
“你真有眼光!”
“我当然有眼光,不然怎么能复仇。”
冉无望洒然说道:“你杀的人彼此皆有关联,一个都没多一个没少,且速度太快,好似赶着要完成某件事情。这么明显的迹象,你认为别人会想不到?”
“呃……”
十三郎无奈摇头,说道:“还真是,不过这不是软弱,更不是善良,这是……”
冉无望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他继续说下去,忍不住问:“是什么?”
“关你什么事!别以为装个老谋深算的摸样就能逃过一劫,拿出你的底牌!”
十三郎突然利索起来。嘲讽之后说道:“明说吧,你故意引我到这儿,肯定有什么事情想求我;直接说你用什么来换,我给你谈生意的时间和机会。不要再卖弄。”
疾风暴雨般一通说教,冉无望再如何有准备,也不禁有些晕头转向,半天回不过神儿。
良久他说道:“萧十三郎,老夫很是好奇。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稳坐刀俎,吃定老夫了不成?”
十三郎微微一笑,说道:“说对了,我不但吃定了你,还要让你承受世间最难以承受的煎熬。”
冉无望说道:“你凭的什么?老夫毕竟是元婴修为,你……”
他突然住了口,痴痴呆呆地望着四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三郎化作一股狂风在他四周盘旋。速度之快。轨迹是莫测,让冉无望瞳孔收缩,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凭我比你快,比你狠,比你毒,更有无尽的时间等下去。”
十三郎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冷漠说道:“或许我今天杀不了你,但是你今后时候都要防备我来杀你。一息都休想放松。最最重要的是,无论你如何防范。我迟早都会杀死你。”
说罢他停下身形,嘲讽道:“你心里清楚,我做得到。”
冉无望呆呆望着他,沉默无语。
时间静静流逝,当十三郎等待略有不耐的时候,冉无望终于开口。
“塔山之事,其实与冉云父子没有多大关联,老夫才是罪魁祸首。”
十三郎微讽说道:“你要保他?真看不出来。再说了,他还用得着你来操心?”
冉无望微微摇头,怨毒的声音道:“你想错了,我希望你杀死他。”
迎着十三郎诧异的目光,冉无望一字字说道:“老夫以我之全部相托,希望你替我杀死冉云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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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番讲述。
听了冉无望的过往,冷漠凉薄如十三郎也不禁涌起感慨唏嘘,暗想这一家人和自己的缘分可真足,纠缠多年亿万里,可谓之冥冥天注定,不能不令人称奇。
“我还小有身家,可以都送给你;我可以替你指点冉云的功法,增加你的把握;我别无所求,只要你答应下来,我可以自己死,不用你动半根指头。”
“不用担心山君门下,我知道塔山之妻是山君门下后就考虑此事,并详做打探。山君弟子最是凉薄,彼此绝无情义可言,由十三子的所为你也能看出,他们毫无廉耻可言。”
“放屁!”十三郎怒喝道。
“老狗!”尚未恢复的大灰在兽环里大骂,被胖胖好生嗤笑。
“咳咳,你嫂子是例外。”
冉无望收敛怨毒的情绪,认真说道:“总之我能帮道你很多,还额外有个与你有关的消息奉送,所要的只有一点,让冉云断子绝孙!”
“我不要你发下誓言,也不催你急于行事,我只要你一句口头承诺,即可得到这一切。”
一口气将自己所能拿出来的全部抖光,冉无望平静的目光望着十三郎,说道:“如何?”
他的表情信心满满,虽是问话的口气,却已料想道十三郎的答案。因为无论是谁,面对这种交易都无法拒绝,也不可能拒绝。
可惜的是,十三郎不是其它人。
“我拒绝。”
十三郎平静而坚定地摇头说道:“原因很简单,我来复仇是为了让你痛苦,如果我答应你,你就是带着满足而死,那怎么可以。”
“那绝对不行!”
冉无望如坠冰窟,一颗心随之沉入无尽深渊,八面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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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对,你这样做不对!”
冉无望的声音渐趋凄厉,饿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十三郎的眼睛,期待他收回自己的话。
“你现在甚至还不能战胜我,为什么要舍易求难!老夫若是拼命,说不定有机会将你杀死在这里,你这个白痴、蠢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就算你杀了我,就算你胜过我有如何!杀死沧云宗长老,难道冉云能够放过你?别看我和他之间有深仇大恨。可事实上,为了维护宗门与家族尊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置你于死地!别忘了,你和他还有杀子之仇!”
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越说他的情绪越发愤怒,嘶声狂吼道:“你本来就要如此做,就算老夫不说你也应该如此做,为什么还要拒绝老夫的好意,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你是要欺骗老夫,让老夫临死前绝望,临死也不得解脱,是不是这样?”
冉无望如同一只绝望的野兽,嘶声咆哮:“回答我!”
十三郎静静地看着他,干净的目光没有任何表情,默默摇头。
“没有老夫的指点,你如何面对冉云神通?六欲道法何等厉害。难道你认为。宗鸣之流可以演示起精髓,可以让你有所准备不成!”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冉无望继续怒吼,却得不到任何回音,看不到任何让他感到安慰的变化,声音终于渐渐低去。
他的眼眶渐湿。老脸上布满绝望与哀伤,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形。
“你说的对。假如答应了我的请求。老夫就将无憾而死,不符你报仇的意愿。”
十三郎点头认真说道:“将来。无论我是否与冉云对上,都不是因为你。”
“这样有区别吗?”冉无望悲怆地问。
“有!”
十三郎淡漠的目光望着他,说道:“我要你不得好死,你就不能舒心的死,绝对不能。”
冉无望绝望低头,呢喃般的声音道:“如果真是这样,老夫不甘心就此死去。”
十三郎傲然说道:“我给你公平战斗的机会,这是因为你妻子才给的恩赐。”
这话是实情,却带有侮辱的成分,冉无望的表情木讷呆板,似已无知无觉,根本不怎么在乎。
他说道:“那好,就让老夫看看,能否杀得了你。”
因绝望而涌起的杀戮格外强烈,冉无望双眼赤红,沉声厉喝。
“六欲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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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色六彩,六朵彩云带着难以形容的气味从冉无望身体里涌出,转眼便弥漫周围百余丈空间,铺天盖地朝十三郎的方向聚拢。
天忽然变了,变得暴怒狂躁忧郁阴暗悲伤,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无法躲避的风暴,席卷八方。
不远处的湖水中,一尾尾鱼儿争相从水中跃出,好似被无形之力引动,要品尝什么美味一般。恐怖的一幕随之出现,鱼儿的身体尚在空中,身体上的鳞片纷纷脱落,皮肤随之爆裂,身体好似吹气一样膨胀,血肉内脏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未及重新落水,已然化作一摊血泥。
青草从土里钻出,目随风而动,甚至周围的大树也好似活了过来,挣扎着拔起深埋与大地的根须,带起泥石,也带起各种生灵。
十三郎的目光陡然收缩,心中大气凛意。
六欲道法从冉无望手中施展出来,威力竟能如斯!
彩云涌动的那一刻,十三郎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好似要沸腾起来,身体中充斥各种各样的冲动,似悲似喜,似忧似怒,片刻不得安宁。
连法力都不受控制,在身体里狂冲乱突,暴虐非常。十三郎屡次运转法决,甚至动用禁法压制,依然不能令其恢复正常。
那一刻,他已失去一切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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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无所不在的情愫为引,六欲本质上不是以灵力伤人,而是属于规则的范畴。由此可以想象,此法在冉云手中,又将具有何等恐怖的威势。
十三郎瞬间想到,境界的差距是造成这种变故的根源。无论他战力多么出众,资质如何出色,终究与冉无望存在了一个大境界的差距。这是天堑,是天道所限,岂是他可以随便破除。…,
联系到此前对方说的话,六欲道法本来自十三娘,十三郎忍不住大呼庆幸,生出浓浓的后怕与警惕。
十三娘剑走偏锋,将所有力量转向魅惑,固然让她在面对绝大多数对手时如鱼得水,威力更上一筹,却也失了中正,有失偏倚。
以她的实际修为,假如认真施展六欲功法与当时的两人一战,结果如何,尤为可知。
“鬼老说的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近来的我,有些过于狂妄了!”
眼下不是检讨过往的时候,惊惧之后,十三郎压下心头乱绪,错步而进。
没有逃避,没有退缩,他迎头而上,悍然冲入六色彩云的核心。
什么样的功法便需要什么样的代价,十三郎坚信这一点。
他相信,冉无望能凭一记神通将自己的法力全部封禁,断然也轻松不了。甚至有可能,他此时已无余力,防护不会再周全。
他猛扑,循着之前的感应,悍然出拳。
此击若不中,十三郎打算飘身远走,耐心等待下次机会。他不能与对方空耗,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十三郎可以等,可以熬,冉无望却没有这个资格。
结果出乎意料。
拳头结结实实打在冉无望的胸口,几乎没有遇到阻碍,直接穿透!
血箭飙射,残躯飞出,彩云飘散,周围很快回复清明。
十三郎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的拳头,又抬头看看即将死去的冉无望,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依然是在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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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这样做,你可满意了。”
冉无望大口喘息,拼命让自己保持神智清醒,挣扎说道:“我已经承受该承受的一切,可算让你报了仇?”
十三郎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静静地望着他,良久不语。
“答应我,答应老夫的要求,不,是请求……”
冉无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抓住十三郎衣袖,字字泣血。
他的胸膛全碎了,随时都会死去,却偏偏吊着一口气不死,想等到十三郎的答复。
十三郎面色沉寂,望着冉无望的脸,望着他的动作,望着他的眼神渐渐暗淡,终于开了口。
“十三娘死了。”
“什么?”冉无望一愣,眼神骤然大亮,颤抖的声音追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山君十三子,六尾灵狐,已经被我杀死。”
十三郎重复了一遍刚才话,又说道:“还有,我不会杀死你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冉无望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疯狂大笑。
他抬起手,努力指向某个方向,喘息说道:“去……去那里……”
十三郎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不禁微微皱眉。
“道院?那里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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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了,落灵的坑,差不多填完了,还有最后两个。
以后不能这么搞,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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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枪拜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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