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莫名豪客(求推荐)
令出如山,数十名水仙宗弟子很快聚集起来,带着早已准备妥当的各式法器,同乘一条灵舟呼啸而出,径直飞向莽莽群山。
舟头,慕容沛端坐俯瞰,身边杏儿与老妇人紧紧相随,按照规划好的线路与范围前行。三人身后,一些初次参与此事的弟子窃窃私语,所谈多与此次灵泉收集有关,神情显得兴奋。
炎炎虫是灵物,但凡灵物,无论实力强弱总有些桀骜性子,难免会有攻击人类的时候。收集灵泉等于摧毁它们的家,可想而知会遇到什么;对此修道宗门早有一套完善之法,为防出现意外,似这样大规模采集时常有高阶坐镇,这便是慕容沛的职责。
水仙宗庞大,饲养灵虫的范围宽达万里,若单单是飞行,慕容沛一两天便可走完全程。然而采集不是赶路,此次采集的目标是宗门最外圈的那一批,各个山头崖壁上分布着多达近十万泉眼,且要在寒流南下之前办妥,所需要的人力可想而知。因此每当采集时节,宗内除元婴以上修士外,其余弟子几乎全员出动,可谓一道盛事。
慕容沛仅负责一面、面积约三千里宽阔,按照计划,整个行程当在半月内完成,时间并不宽裕。
“干奶奶,听说炎炎虫会咬人,真的吗?”
杏儿年少性子活泼,加上主母宠溺,总闲不住要说话。自幼年入山一来,她头一回参与此事、且是头一回出山,肚子里揣的问题自然更多。小丫头嘴里唤着干奶奶,目光却四下游走不停,片刻不闲。
“炎炎虫喜食阴髓,最爱咬你这样未出阁的年轻姑娘。”
老妇人难得取笑杏儿。大约是因为事情已成定居。遂变着法地调侃以松弛气氛,体现出老人才有的细腻,不令主上沉于忧烦。
杏儿不晓得老人的心思,花容失色叫道:“不是吧!炎炎虫不是喜欢昊阳,怎么会......”
阴髓这样的词让杏儿脸红,含羞埋怨道:“奶奶为老不尊。笑话杏儿。”
“不是取笑,的确有这回事。”
慕容沛面带微笑,温声说道:“炎炎虫喜欢昊阳之力是不错,但需要吞食阴脉方能调和阴阳,进而才能存活并且繁衍。我宗门周围这样的地脉最多,所以能独树一帜。干娘提醒是对的,处子之血内含元阴,确为炎炎虫所喜。”
能将“处子之血”这样的话当众说出来,足见慕容沛心性有了何种程度的转变。或可说。当修士道心凝稳不受世俗常礼牵绊时,才是真正踏入修道者的行列,也未可知。
“啊!”杏儿又是一声惊呼,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想问又不敢问,不问又觉得难受,小脸憋得通红。身后还有不少女弟子,也都纷纷低头不敢吭声。与周围男弟子的窥笑中羞红了脸。
水仙宗提倡双休之法,就连门内最多的水仙花都成双成对出现。然而修道毕竟需要忍受孤寂方能有所成就,岂容弟子们整天谈情说爱?因此每年的春播秋收有些变调,除关乎灵泉收成外,弟子们同行同游,某种程度上可看成凡间寻偶齐眉。
双休不是把男女凑一块儿就算数,多数时候需要彼此心性契合才得完美。水仙宗能够做到这样替门下考虑,实属不易。
“不用怕,炎炎虫个体孱弱,低级灵虫顶多如蚊虫叮咬,凡人尚且不惧。修家所养的灵虫性情猛烈些。攻击也强悍数倍,但其面对的是修道之人,有的是办法克制。它们身躯柔弱,只要不被成群结队附在身上叮咬,自可无碍。”
同行即是教导,此舟带有不少新手,慕容沛不吝给弟子们上上课。宽慰过杏儿,慕容沛面容陡然沉肃下来,语调轻转说道:“但要记住一条,世上有些邪修因条件所限无法饲养,竟从民间捉拿少女,取其血液专饲此虫。水仙宗乃孟林第一大宗门,框护人伦责无旁贷;尔等日后若有出山行走,遇到此类修士时当不可手软,将其诛杀灭尽。”
多年修炼,曾经惨痛大变的慕容沛不复当年稚嫩摸样,举手投足自有一番威仪;身后众弟子纷纷响应,共同掀起一股凛冽风暴。有过类似经历的老弟子趁机将各自经验讲出来,一来告知那些邪修有多可恶,造成的危害有多大,同时提醒大家,与之交战时要注意的事项,有那些邪法需要应对等等。身边围绕的新手们恭恭敬敬地听着,不时有些惊叹开口怒斥......
“太可恶了,为了一点灵气,竟然干这样的事。”杏儿嗓门最大也最亮,气势当然最足。
“不是一点灵气。灵泉之效源源不绝,最要紧的是它还具有调和之力,修行的帮助很大。”老妇人性情严谨,在一旁纠正。
“据说,炎炎虫还有些不为人所知的特殊效果,可惜未能研究明白,只能留待以后了。”
“那也不行!若被我遇到这样的人,一剑砍了他、他们的头!”杏儿依旧愤愤不休。
“杏儿姐姐好气魄,不过......您砍过人头?”喜欢杏儿的男弟子不少,一些人大着胆子调侃。
“这个么......有什么大不了,鸡头鸭头狗头人头,一样是砍!”杏儿把眼睛瞪成杏儿,怒斥。
“你不服?”
“呃......不敢,不敢不敢......”
一派和睦欣欣向荣之景。
“好景难长呵......”
耳边众弟子嬉闹,周围彩云如流线滑向身后,慕容沛早已神游天外,神情有些苦涩黯然。
“夫君终究刚刚结丹,若能再缓些年月就好了......”
......
......
一路无话,距离水仙宗八千里开外,飞舟赶到第一处预定目标,锁定那方山崖后传出灵讯,常年在此值守的弟子很快自所居洞府内飞出。脸上均带着一丝解脱。
高阶炎炎虫,收集起来并非如慕容沛所讲的那样轻描淡写,需要专用法器才可施为;寻常之人贸然采集,轻则造成灵泉损坏,重则可令炎虫灭尽,一年之功毁在旦夕。对水仙宗这样的门派来讲。值守弟子身上的担子不轻,非但需要看护周围灵泉不出差错,还要防范那些胆大包天的偷盗之人。
代价么,别的不说,首先修行被拉下一年。当然,看守灵泉会被记取功劳,回山之后领取赏赐,落下的功课还有机会补上来。
此处共有两人值守,看护着周围百余口灵泉。见到门中采集之人已至,均不由松了一口气。为首中年弟子踏剑而来,施礼后恭恭敬敬呈上一枚玉简,内里勾画出所有灵泉分布。
时间有些,慕容沛没有耽搁的心思,取过玉简粗粗询问几句,嘉勉两声,随即指派舟上众弟子分头而去。以老带新分成十与批,按照规划好的方向而去。自己则带着杏儿等人直取最大的一处。坐镇指挥,同时打算亲自给身边这名丫头示范。
“开始啰!”
跟着主母不用担心被炎炎虫吸取元阴,无忧的杏儿依旧雀跃,手持法器随带路弟子直上山崖,来到一块奇诡突兀的岩石背后,嘴里嘀咕不停。
“这个兜子就能采......采......采......啊?!”
欢呼化做尖叫。同时发出尖叫的还有身后几名同行女弟子,声音疑惑而又仓惶。
虽然没采过灵泉,大家来时都做过功课,对灵泉的摸样耳熟能详。炎炎虫全身火红,千万只汇集后如一团火焰存与洞穴。又像一朵盛开的花,摸样不可为不艳丽。眼前这是什么?一座空荡荡、黑黝黝的石坑,冰冷中残留着火热的气息,稍显诡异但正符合灵泉表象。
只是,坑内除几块微红斑痕,其余地方......哪有半点鲜色?
石坑周围,专用于封禁的阵法犹自运转,徐徐灵光如丝线般交织,不显玄奥,只余下凄惨可怜。就好像一只看护家门的猛兽,家里已经被掏空,猛兽依旧瞪大眼睛死盯着门前,显得滑稽可笑。
“这......这这这.....这就是灵泉?”
杏儿眼珠差点瞪出来,问过后方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蠢,赶紧噤声后扭过头。在其身前,两名值守弟子的脸刷地便成苍白,再无一丝血色。
“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根本不用慕容沛追问,两名弟子毫无头绪但意识到自己铸下大错,哀嚎声中扑倒在地面,双手在坚硬之极的黑石间爬挖,脸上堆满了绝望。
一座灵泉有失,对水仙宗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他们这样的低阶弟子而言,无异于整个天空塌陷,世界瞬间暗淡无光。更要紧的是,谁知道这样的事情有多少?
“去,看看周围情形如何。”
大事当前,慕容沛依旧镇定,也不能不镇定。她知道此事不是这两名弟子的错,能在丝毫不出动阵法的前提下将灵泉盗光,来人远非他们所能应对。
“让大家小心,如发现敌踪不可轻举妄动,尽快报知于我。另外通知所有值守弟子,查看周围灵泉是否有失,还有......”
接连发出几道指令,慕容沛拍手拿出一枚灵符,稍稍有些犹豫。
“老身做不到这样。”
老妇人早已施法查看,仔细检查后从洞坑边回转,沉声说道:“以老身之见,此人要么精修阵法,要么修为极其高深、或在元婴以上。”
一句话震惊了所有人,老妇人疑惑说道:“这样的人,用这样的手段盗取灵泉,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啊,灵泉虽然珍贵,但其主要作用是帮助低阶弟子修行,元婴老怪怎会缺少这点灵气,所图究竟何在?
苦思不得解释,老妇皱眉请示道:“来人强大,要不要通知宗门?”
慕容沛认真想了想,摇头回应道:“先等等,看看结果再说。”
结果来得很快,片刻后,周围弟子纷纷回转,报告上来的小心令人震惊,也让人啼笑皆非。
此地周围百余口灵泉通通被取走,但在其中一处坑洞内,有弟子发现一颗灵石。
“一颗灵石!”杏儿的脸气得通红,心想欺负人也不能这样,找骂么不是。
“这颗灵石不太一样......”那名弟子颇有些犹豫,异常谨慎地从怀里取出那颗不太一样的灵石,奉到慕容沛身前。
杏儿不满嘀咕着:“灵石能有什么不一样,吓傻了吧......咦!”
毫光绽放,周围人精神为之一振。
“极品灵石!”慕容沛失声惊呼。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四章:变中有变
盗泉留下灵石也就罢了,修真界奇人奇事极多,也许是某个隐世老怪为栽培弟子出此下策,虽不光彩但也说得过去。
可,极品灵石......那是可以随便留的么?
极品灵石到底有多珍贵?说句不该说的话,水仙宗看似孟林第一修真门派,如让他们拿出几颗......拿得出也会痛入心扉。
“真是极品灵石?”
“一定是。”
胆大杏儿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老妇人的回答同样极为肯定。极品灵石可遇不可求,休说这些低阶弟子,连地位最尊崇的慕容沛都未必亲眼见到过。但不能因此认为老妇人的话不靠谱,因为灵石不是法宝,其品质就写在脸上,看一眼就知道比上品灵石好太多,不是极品又是什么?
“这样的话......”
众人马上想到另外一个问题:百余口灵泉与一颗极品灵石相比,谁的价值更高?
这是一个无聊的问题,任何人都明白极品灵石价值连城,哪里是区区几口炎虫灵泉所能比;可笑众人偏偏不能将这个念头抛开,认真在脑子里琢磨。
“好像吃亏了耶!”
杏儿默算后得出结论,振振有词说道:“夫人讲过,一眼灵泉长效可抵十颗上品灵石,咱们的灵泉不算零头也值一千颗......”
环顾周围,杏儿挥拳气愤说道:“亏大了,得找他算账。”
数十名弟子相顾茫然,均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些精明的弟子悄悄低头,内心重新估量杏儿的价值,别的不说,这般精明的生意头脑可不多见。
“找他去......”
“休得胡闹!”
慕容沛开口喝止杏儿。神色罕见严厉;众人沉默的这段时间,慕容沛似有发现,目光在那个空荡荡的坑洞内停驻片刻,忽抬手轻轻一抓。
五道细芒出自指尖,由坑洞内抓出一块泛红的石块,慕容沛将其托在掌心仔细打量。神情越发凝重。
“这是......”
“炎炎虫的尸体。”
慕容沛玉指轻弹将石块送入老妇人手中,沉声说道:“被火焰撑至爆体,尸骨无存。”
嗬!所有人倒吸一口寒气,神情同时沉肃下来,最毛躁的杏儿也失了声,细想后忽然打个寒噤,半响不敢开口。
养虫首先要了解虫,养了不知多少年炎炎虫,水仙宗门人对其习性再清楚不过。此虫本质属火,亲火的同时对火焰天生具有抗性,还有一些排斥。
这是低阶灵物保持繁衍的保证,炎炎虫生育能力极强,存活起来却不容易,否则也不会需要修士专门饲养。它们吸收昊阳之力,成长但有度,每到一定关头便须补充阴脉。找不到就再不会进食,直至活活饿死。类比起来。炎炎虫虽然无奈时会吞火,但不会过量,即便身处火海无法逃避,它们也能保持本能不散,宁可烧成飞灰,绝无可能从内部爆体。
既如此。眼前情形如何形成?难道那人太无聊、且还要有本事逼迫炎炎虫吞火,吃到撑死后再送一颗极品灵石,作为补偿?
“去看看别处。”
慕容沛的话将众人惊醒,很快,众人将周边百余处灵泉通查一遍。均找到类似炎炎虫的尸体,数量越来越多。
看得多了,众人忍不住悄声交流,倒也猜出几分真相。没有人无聊到以此法杀虫取乐,说得通的解释只能有一个:盗虫之人的身体遇到问题,不得已才用此法化解。
说不通的地方仍然存在,极有自量的炎炎虫为何这般听话,慷慨赴死为那人排毒?
“问题在于火焰本身......”
慕容沛沉吟说道:“炎炎虫必是主动吸食,承受不住才至如此。”
老妇人骇然说道:“那样的话,此人的火焰......”
慕容沛点头,苦笑说道:“厉害之极,师尊或有不及。”
还是那句话,能让天生拥有敏锐触感的炎炎虫贪婪不惜性命,此人之火必定不俗;眼前事实证明,炎炎虫低估了其吸收的火力如何霸道,最终导致死亡。也就意味着,盗泉之人境界如何虽无定论,但其所修的火焰层次极高,已超出慕容沛对师尊的了解。
老妇人正色说道:“不能再犹豫了,应马上报于宗门知晓。”
慕容沛犹豫说道:“师尊闭生死关期限未满,此事尚未得出结论......”
水仙宗专精于火焰的修士极少,慕容沛的老师恰在此列,此事或涉及到火系大能,处理起来非其莫属。然生死关同样不可轻扰,眼下形势飘摇,若因此事耽搁师尊修行,小了说影响一人,大了讲,整个水仙宗未来都会被波及。
思忖片刻,慕容沛随手召出一名稳重弟子,肃容说道:“你带几人返回宗门,先将此事报于刘长老,记住两条:其一不得随意宣扬,此外务必说清楚,来人未必带着敌意而来。”
那名弟子躬身答应,极稳重地询问了几处细节,这才带着人告辞而去。待其离开后,老妇人轻吁一声,说道:“如此最为妥当,刘长老修为高深,尤其钻研炎炎虫多年,若能前来,足以应变了。”
“但愿如此。”慕容沛的眉头不得舒展,碍于此时她是这群人的主心骨,微笑说道:“事已至此,都不要再多想;打起精神随我去别的地方瞧瞧,看一看是那位高人驾临,竟敢视我水仙宗于无物!”
三千里地界,此处灵泉仅为一粟,损失就损失了,没什么大不了。但若来人胃口不止于此,不管其目的为何原因何在,亦或有没有灵石留下,首先要追究其不告之罪。
这是大宗的尊严与气度,多少灵石都买不来,再多财富也不能出卖的根本。
正所谓一将之心可定千军。慕容沛镇定自若,周围弟子顿时变得神采飞扬,尤其是杏儿,柳眉倒竖怒气冲冲,挥拳不停叫嚣。
“对,找他去!”
......
......
找人难。找泉也难,一路远飞,盗泉的人没见着,但其足迹十分明显,因为沿路上的灵泉......通通化作石坑。
为防不测,慕容沛将所有被此事吓得魂飞魄散的值守弟子带在身边,因此队伍越来越大;灵泉出事,值守弟子们的心情脸色都不会太好,奇妙的是。他们的神情区别十分明显,有些失魂落魄如丧考妣,有些则带着庆幸,有几人甚至掩不住喜意,眉眼乱动不像是犯了错。
原因很简单,盗泉之人不时会留下些宝物冲抵买资,但不是每一处都会留,所留的也并不是都是灵石。而是修真所能用到的一切东西,甚至还有价值不菲的丹药。
不用问。神色不错的值守弟子就是那些幸运儿,虽丢了宝贝但有回本,有些地方明显有得赚,自不会像那些毫无所得的弟子般懊丧。这事没有结果,谁也拿不准宗门内部怎么想,极端点想。丢失灵泉已然是打错,万一再追加一条私藏宝物......不得活活冤死。
“谁啊,这么缺德!”
杏儿不止一次大发感慨,得不到回应只能在心里瞎想,又觉得好玩。
“这样的事情。千年难得一见呵。”
这句是大实话,可惜没有人敢呼应,那些白丢灵泉的弟子更是愤愤难平,连带杏儿被慕容训斥,责其不知轻重不明大局,心里着实不怎么受用。
“他在估价?他凭什么如此估价?”
不是每处都留下财务,证明盗泉之人心里自有一本账;这样的作为令老妇人觉得屈辱,极品灵石虽然珍贵,但还不至于非买不可,水仙宗也没有落魄到此种程度,任凭别人肆意强买。
“还算好了,有总比没有强。”慕容沛的话看似自嘲,实则让人安心不少,起码对那些失职的弟子们来讲是如此。
好不好日子都得过,一路清点坑洞一路收捡宝物,渐趋庞大的队伍在一些人的咒骂声中越行越远,飞至距离宗门万里时,事情终于有了变化。
但,不是朝好的方向变。
“死了,都死了!”
一级接一级提前打前站的弟子们神色惊恐,迎上慕容沛汇报最新发现的状况:灵泉被盗被毁,值守弟子被人以残忍手段灭杀。
“到底是被盗还是被毁?”死者死已,慕容沛更在意事情的原委。
“都有......两种都有。”
“成何体统!”
汇报弟子的表情惊慌之极,似已完全吓破了胆,慕容沛斥其无能的同时暗生隐忧,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杀人夺宝乃修真界常见事,盗泉之人如被值守弟子察觉,杀人灭口在所难免,怎至如此凄惶。懒得再问那几名发抖如筛糠的弟子,慕容沛亲自催动灵舟加速前进,不多时赶到生变处,稍一查看......顿时变得怒不可遏。
“好大的胆子!”
“啊!”
怒斥与尖叫同时响起,此处值守的五名内外门弟子身首异处,四肢被砍掉,被活活削成人棍再生生揭皮。从地面刻意留下的痕迹看,砍头应为最后一步,也就意味着之前那些酷刑,是在其活着的时候完成。
这还不算,在将水仙弟子们虐杀后,凶手将他们的残肢摆成两个大字。
“灭门杀!”
......
......
千般仔细万种小心,到底还是出了事。
媳妇元婴不保,未来几天要安排手术,然后是月子。
日子真的很艰难,可日子还得过......
更新?我尽力吧,除了尽力,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枪。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五章:八方生事,拙计看谁为(求推荐)
“杀了他!为师弟们报仇!”
“找到他,扒了他的皮!”
“不能那么便宜他,抽其魂魄永世镇压,为师弟们祭灵!”
一声接一声怒吼此起彼伏,响彻云霄,震得群山都为之颤抖。数十名水仙弟子纷纷呐喊,之前的一切分歧抛于脑后,心里只余下一个念头:复仇!
修真界杀人为寻常事,但在宗门之间虐杀极其少见,似这样的行径......首先无意义,其次无意义,最后还是无意义。
眼前情形摆明不是私仇,虐杀宗门弟子示威,看似强横实则落了下乘;水仙宗既能屹立千年不倒,怎会因几名低阶门人被杀就被吓倒?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在目睹同门被人以如此残暴的方式灭杀后,水仙宗弟子先是片刻恐惧,之后便被仇恨烧红双眼,誓言不与凶手共日月。
既如此,凶手目的何在?
或许应该说,若非拥有绝对把握,谁会做出这等疯狂的事?
主事多年,慕容沛所知、所思、所想非周围弟子所能比,望着地面三个血淋淋的大字,她心里陡生一股寒意,越发觉得不祥。
深吸一口气,慕容沛目光四望,断喝道:“都给本座闭嘴!”
将至结丹后期的威压轰然释放,水仙门人停止呐喊,瞪着发红的眼睛看着慕容沛,只等其下令。杏儿丫头哭花了脸,呜呜咽咽想要说点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
“此事有蹊跷,老身以为......”
“我知道。”
慕容沛淡淡挥手,连传几道令:“之前值守弟子出列,三人一组赶往周围灵泉。查看情形速速回报。如发现凶手踪迹切记不可与之交手,分头逃得性命为要。”
随手再唤出几人,慕容沛说道:“尔等再回宗门,请长老速速派人来援。杏儿,你也去。”
“啊!”杏儿大吃一惊,尚未来得及开口分辨便被慕容阻止。厉声低喝道:“不得抗命!”
门规是每个宗门弟子必须遵守的底线,休看慕容平时慈和,一旦动怒,其威哪里是杏儿这样筑基都不到的孩子所能挡。无奈小丫头与一众弟子领诺而去,临行犹不忘恨恨叮嘱。
“夫人,不能应为灵石饶了他!”
“......”
慕容沛不知该说什么好,挥挥手示意其赶紧回宗,返身沉默半响,抬掌将那几具残缺尸体收入囊中。这才冷漠说道:“带我去看灵泉。”
......
......
杀人地与前面几处情形不同,首先当然是死了人,此外灵泉也有变故。经查看慕容沛发现,此地多数灵泉皆被暴力破坏,封禁阵法七零八落,坑洞内的炎炎虫大多没了影踪,还留下不少尸体。但有少数灵泉不太一样,炎炎虫完全被取走。封禁却没有丝毫毁坏。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无论杀人地还是灵泉所在。均找不到斗法痕迹。
没有打斗,意味着无法从功法痕迹判断对方身份,对方姿态嚣张又似故意隐藏着什么,摧毁封禁时所用都是最最普通的神通,除看出实力强悍外,再无所得。
一番巡视。慕容沛显得极为冷静,确认无遗漏之后先命普通弟子们退避,方认真问道:“干娘怎么看?”
老妇人一直陪伴左右,此时沉吟说道:“很难讲,也许不是同一伙人所为。”
慕容沛轻轻叹息。不知为何有了松口气的感觉,似乎在她心里,这就是自己一直期望的消息。
“这几处封禁未受损毁,应是盗泉之人所为,其它才是凶徒所留。”
“有可能,尚不能太过肯定。”
老妇人认可慕容的推断,但不忘叮嘱道:“没有打斗,也许凶徒故意如此,也许......老身以为,假如此后有人借此身份结识我宗,会不会......”
慕容沛缓缓摇头,说道:“先不考虑这个,干娘有没有留意到,这里没有炎炎虫爆体的痕迹,也未留下财物?”
老妇人沉思片刻后说道:“小姐的意思是老身明白,可......还要防范贼人耍诈。”
慕容沛苦涩说道:“以极品灵石与诸多宝物耍诈,我真想知道此人是谁......罢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先追查了再说,这些弟子都还年轻,干娘劳神多多留神;如遇贼势强大,不要让他们白白送死。”
老妇人忧虑说道:“无论他们是不是一伙,其实力强大显而易见,老身不是胆怯......小姐不如等待长老赶来,共同擒贼为好。”
自小陪伴自己长大,慕容沛知道老妇真心为她考虑,仍平静而坚决地摇了摇头。没有回应老妇的话,慕容沛转身发布命令,率领那群愤愤难平的弟子起身,再度踏上征程。身后老妇人默默叹息,三脚两步跟上灵舟,牢牢守卫在其身边。
......
......
追贼变成缉凶,灵舟上的气氛不似之前那样活跃,近三十名弟子一言不发,恨不能一步追上凶徒,与之大战一场。慕容沛将神念施展到最大,不放过任何可疑。需要提到的是,单纯从追凶看,此时最有效的方法是将这些人派到两侧共同搜索,哪怕死人也能有些收获。
慕容沛没有那样做,并非因为不忍心,也不是对自己的神念有信心,就是没做。
穿云越山,矢志复仇的水仙门人很快来到下一处,结果不出所料,值守弟子被虐杀,灵泉被毁,惨状更胜之前。
又是一番怒骂,又是一番查看,时间比上次短暂了不少,慕容沛很快传出命令,将前行方向略做调整,加速追击凶手。
“为何换了方向?”有胆大的弟子如是问。
“凶手应该是从外往里朝宗门的方向杀。杀到之前所在停住,或许会转向侧面。与其替已经死去的弟子收尸,不如看看有没有可能挽救那些活着的人。”
“假如凶手已从原路退走,岂非放掉了追上的机会?”
“对方若真想逃,我们原本就追不上。”
慕容沛面沉似水,仍耐心向弟子们解释着。这是她与其它主事者行事不同的一面。因此更被弟子们尊重,但也容易为同辈分之人诟病,认为其不够威严。
方向改变,路途渐远,一个又一个凶案现场接连被发现,一种接一种惨厉呈现在众人面前,慕容沛、还有老妇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曲曲折折,直到发现第十七处字迹,这支队伍距离宗门超万里。到达最外围的一处灵泉所在,仍只能看到一堆残尸,未发现任何敌人的影子。
这么讲有些不公道,此处现场遗有半片衣衫,被一名水仙弟子的断臂牢牢抓在手中;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恃无恐,对方砍断了那只手,却未拿走这条明显罪证,刻意展示着骄傲。
看不见的敌人才最可怕。随着时间持续,阴影开始笼罩在心头。越来越沉重。那些未经历过真正磨练的弟子们不再叫嚣,咒骂也早已停止,他们渐渐察觉到什么,彼此面面相觑,神情有些惊恐。
“不止一伙人。”
“是啊,手法有些区别。说明不止一伙。”
站在一处毁坏严重、满是鲜红虫尸的坑洞边,慕容沛低头望着那半片衣衫,忍不住用力揉着眉心,缓缓说道:“干娘觉得,假如四面八方都有这样的情形。对方的整体力量会达到何种程度?”
老妇人神情大变,目光变成两把利剑。她知道,事情若真如慕容沛所讲,水仙宗今日面对的可不是什么丢失几座灵泉之类的小事,而是真正的灭门之祸!
“后方至今未见有消息回报,或许,让杏儿他们回去是错的......”
“此事没有道理。”
老妇人无礼截断慕容沛的话,振振说道:“假如是那样,对方怎会止步于前?”
没人能够给出答案,想要答案也简单,抓住对方问一问便可。
“走吧,无论如何,总要先查清事实......”
正说着,慕容沛陡然抬起头,断喝道:“谁!”
几乎同一时间,远处传来滚雷般怒喝:“走?尔等想走到哪里去!”
随着话音,四道长虹自天际出现,伴随隆隆雷鸣轰然袭来,当头一名虬髯巨汉身高过丈,身体四周电弧跳跃如灵蛇盘绕,即显其威,更彰其怒,怒冲斗牛。其人尚未赶到,元婴修士独有的威压已扑面临头,笼罩住慕容等人立足的山峰,锁住在场所有人。
“杀了老夫的侄孙,尔等还想走!”
没头没尾,愤怒巨汉连分辨的机会都不愿意给,直接挥手断喝:“给我拿下!”
身边两人应诺出列,左右两侧分头席卷,转瞬间便已扑至众人身前,抬手便打。说来也怪,两人看上去也是修士,战斗起来却不像修士那样施展神通祭献法宝,而是凭肉身直闯本阵,一取慕容一奔老妇,至于剩下的那些弟子,显然不放在其眼内,根本不屑一顾。
四人中,最后一名书生摸样的人并未动手,相反对眼前之事有些疑虑,附耳朝巨汉说了几句。
巨汉听后摇头,瞪圆的眼睛被仇恨烧到血红,咆哮般怒吼道:“不管怎么讲,他们都无法摆脱嫌疑,拿下了再说。”
“他们是水仙宗的人,为首那名女子是......”
书生有对巨汉说了两句,神情多有顾忌。
“道院?区区一个内门弟子的老婆?”
巨汉听明白了书生的话,神情反倒更加愤怒,狞笑一声说道:“虚灵门害怕道院,本盟不怕。这样才对,如不是有这重身份,量她不敢动老夫的人!”
越说越怒,望着两处难分胜负的战团,巨汉怒吼道:“老夫不愿以大欺小,尔等再不束手就擒,老夫就要......”
“就要什么?就要死么!”
又一道怒吼声传来,水仙宗方向飞来一条大红身影,隔空长啸。
“区区一个战盟分舵,竟敢偷袭我水仙宗!”
......
......
感谢各位书友的祝福,父亲心脏手术的时候我没断过更,这次也会尽力。
再次谢谢大家。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六章:渔翁背后的郎(求推荐)
智者有言:良谋不在深而在机,巧计不在精而在施,狡者惑之,刚者怒之,骄者纵之,怯者恐之,因势利导,各擅其长,则事无不成。
又曰:强其强,弱其弱,喜其喜,恶其恶,贪其贪,仇其仇,为谋之大成。
两段话出自不同人之口,含义相近,所讲都是用计时所应着重的方面。意思是好的计谋并不需要如何诡异精巧,也不需要如何深邃而扑朔迷离,只要掌握好合适的时机,针对不同的人采用不同的策略,即能取得极好效果。
简而言之,选择目标最突出的那一面入手,必将无往而不利。
......
“偷袭水仙宗?呵呵,哈哈!”
红袍人穿破长空,好似一条火龙当面扑来;听了对方的“污蔑”,巨汉放声大笑,神情愈发愤怒难以压制。
“一个地方宗门也值得战盟偷袭,刘秃子,你确认没被炎虫吞掉脑子?”
龙霸天,战盟孟林分舵之主,原为修士,因修炼出了岔子无法再进,以元婴之身转修身体,结果反比其修道取得的成就更高。据说此人本不叫霸天,后觉不够气派自己改了名......嗯,霸天这两个字虽然俗,但极符合其性情,倒也妥当贴切。
桀骜之人必有其短,龙霸天的弱点就是其侄孙,资质不俗修为即将破婴,即是血脉延续,同时还寄托了龙霸天的修道念想,多少有点“看自己”的意味。
魂灯已灭,龙霸天确认侄孙已被杀,心里只想复仇。如今看到其衣物攥在慕容手中,心情如何可想而知。对他而言,自己的行为绝对称得上“彬彬有礼”。若非挂着战盟分舵主的名头、如果不是慕容沛是女子且为水仙宗弟子,早已亲自痛下煞手。
“好好好,既然你说是偷袭,本座就偷袭给你看!”
慕容沛并不好欺负,身边老妇虽是奴仆,但其年龄较长修为还在慕容之上。战盟两名执事实力虽然略占优势,但吃亏在没有法宝帮助,手段略显单调难以攻下。眼前两处战团焦灼,对方又来了援兵开口诬陷,龙霸天索性扑上去,再不理后果会如何。
“秃头,吃老夫一拳!”
霹雳电弧裁破空间,一只硕大拳影呼啸而去,直扑红袍人的面门。必须要说。龙霸天这个人打起架来极有风度,非但没有拉下脸击杀慕容沛,出手时还必定会大喝一声提醒,好似不这样就不够威猛,不足以显示自己的风范威严般。
这边固然气愤难当,红袍何尝不是怒发冲冠。今日宗门大变,水仙宗面临灭门之危,偏赶上一个浑不讲理的战盟跟着瞎参乎。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老实讲,在看到巨汉的那个瞬间。红袍人便明白这件事恐怕有蹊跷,然对方已经打上门来,最被宗门所重的慕容沛形势岌岌可危,焉能不出手先将其救下再说。况且,他竟敢当众唤自己为秃子......
刘长老修火,水仙宗内三大长老外的第一人。其性情也如烈火点之既燃。因一心找出炎炎虫的深一层奥秘,他曾不惜食之亲身体验,结果弄掉了自己珍惜的满头白发,头顶上海出现几块去不掉的疤,再无当年飘然若仙的“俊俏”摸样。
揭掉伤疤带出血。最不能提的事情龙霸天非要大声喊出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龙蛮子,是你自己找死!”
霸天是雅号,蛮子才是多数人对这位龙舵主的称呼,当然,得在背后叫。此时刘长老哪里还在乎这些,身形加速轰然迎上,双手挥舞一面火龙大旗,将龙霸天层层圈在其中。
战盟庞大,与他们的人打架要占着理才行,刘长老出手不忘昭告天下,怒喝道:“身为战盟舵主,昏聩凶蛮不明事理,本座今日护山除恶,便是杀了你,战盟也没什么话可说!”
“就凭你?”回答他的是一连声咆哮,与更加凛冽狂暴的拳风电芒。
轰鸣滔滔,战况凶猛,声势传出几达数百里;一个是苦修近千年的宗门长老,中期元婴堪比大能,一个法体双修心志坚狠,且有丧亲之痛羞愤之耻......
哼哈二将,无论战斗还是呼喝,又或比较性格,谁都不肯退让,谁都不比谁差。
......
......
打是真打,旗鼓相当且极为凶险,谁若轻忽、随时都有性命之危。话虽如此说,战况看着总叫人觉得怪异。
原因很简单,并非所有人都想打,想打的人也非都在战场。
身为战盟主掌一方事务的舵主,龙霸天的本事毋庸置疑。事实上,如比较双方地位的话,他应与水仙宗宗主、还有那几名大长老平起平坐才对;当然实力上或有不及,但不至于随便出来一名中期元婴就能欺负得了。
战盟、道盟这种组织,出面的人实力未必有多强,且无必要;若有事,通常报个名头便足以震慑一方,谁也不敢轻易招惹。但也正因为如此,两盟一旦有人与其它修士、尤其是宗门弟子发生争斗,便不得不肩负其卫护荣耀的责任。如此时的龙霸天,不打则已,打就要打赢,至少不能落败,否则就是丢脸,或许比丢失性命更严重。
“敢毁我法宝,本座杀了你!”
初始尚留三分余力,战斗持续时间愈长,龙霸天与刘长老愈发打出真火,彼此都已顾不上考虑颜面及是否留手。都是性情暴躁,两人打斗起来花样也不多,如两头发疯蛮牛不断对撞,轰鸣声惊天动地。厮杀中,刘长老灵威彻底释放,一杆辉煌龙旗被生生打出几个窟窿,咆哮怒吼,一颗光头越发闪亮,头顶上的癞子也越发醒目耀眼。其对面,龙霸天本就雄壮的身躯看去越发庞大,满脸胡须被烧得精光,脖子上肿起几个水泡,一样狼狈不堪。
“刘秃子,老夫砸烂你的头!”
这边吆三喝四神威尽展,那一方,被那名战盟执事死死缠住的慕容沛早已叫苦连天,恨不得立刻脱身而去,及时将事情分辨清楚。可惜的是,对方实力本就比她超出一筹,加之飞五星战灵身法灵动,攻击简单但如狂风暴雨般连绵不绝,压得慕容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战士么,抬手动腿都可致命,花样少,但其攻击频率胜出修士百倍。除非有把握硬抗其一次或几次攻击,谁敢在与战士厮杀的时候分神。此时此刻,眼前自家舵主被水仙长老以龙旗卷在当中,听着声音旗鼓相当,看上去情形可不妙。有鉴于此,两名执事哪有心情听对方分辨,只顾拼命展开拳脚,恨不得一击指敌与死境。
战事越来越激烈,双方均见了血,受了伤,随时可能出现伤亡......
余下的人在干吗?
......
水仙宗人多势众,数十名弟子瞪眼望着三处战场,神色或惊慌、或愤慨、或茫然、或干脆手足无措。
长老的战斗不用想,他们根本没资格参与;慕容与老妇人那边,老实讲有不少弟子能够帮点忙,奈何宗门弟子就是宗门弟子,孟林国度承平久矣,水仙宗弟子与野修那种生死拼杀、狭缝中练就的血性与毒辣完全没办法比较。战盟执事招法凌厉,身形如闪电般在空中窜来窜去,想帮忙还要担心误伤友军。
除此之外,数十名弟子也有明白人看出明白事,对方还有一名修为深厚不知其度的修士没有出手,不能不监视其踪。
最最关键的是,大家刚才都听到龙霸天的话,那是虚灵门的人。
岭南三国,最富当数孟林,实力最强最凶猛的总盟当属阎虬国的虚灵门;比较背景的话,水仙宗只有一个外戚女婿在道院修行,虚灵门却拥有何问柳,已真正崛起成为未来之星,其势更增一筹。
三国之间关系本就不睦,虚灵门与水仙宗之间更如死对头一般,相互均有吞并对方的念头。今日之事场中有一名虚灵门修士旁观,无论如何都不算吉利兆头。
战事犹自焦灼,数十名水仙宗弟子扇形排开,警惕地望着那名书生摸样的修士,内心不停打鼓。他们其实很明白,对方既然能与龙霸天作伴,其修为绝非自己这群人所能对抗。此时此刻,适才应同门被诛而生出的仇愤仍在,曾誓言与敌厮杀的勇气却已经消散大半。对这些弟子而言,能够保持阵型不乱,能够让对方感受到一些压力,实属不易,已属奢求。
值得庆幸的是,书生虽一直关注着战场局势,但没有插手的意思;他就这样静悄悄地站着,看着,目光偶尔从水仙众弟子的身上流过,神情淡然,甚至露出一丝微笑。
时间继续流逝,战斗已到了将分生死的时候,书生唇上两撇胡须微颤,将自龙霸天冲入战场后一直拢在衣袖中双手抽出,轻轻叹了口气。
“呵呵,没什么意思......”
“准备出手了吗?”
耳边突闻有人传话,声音平静温和,听着有些虚弱,有些懒散,有些冰冷,还有几分好奇。
一句话,六个字,六种味道,仿佛六种人格被硬捏在一起,难以协调。
“时机选得不错,是准备全歼吧?”
“谁!”
书生面色剧变,厉喝中姿态纹丝不变,人却极其突兀地飚射百余米,同时转过目光。
就是这一眼,他的瞳孔好似被针扎穿掉一样,口发凄厉狂嚎。
“鬼啊!”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七章:神敛含息胎前辈萧(求推荐)
“鬼呀!”
一声惨叫,书生双手连挥放出四道浓重黑索,身体好似被弓弦崩出去的石头一样倒退飞射,瞬间横跨三百丈。不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绝没有人相信他能发出如此高亢的声音,能做出如此恐惧的姿态。
对修士来说鬼是什么?
往好了讲那叫修道时用得到的资源或者帮手,差点就是工具、药材,甚至食物!炼鬼融魂强化自身的修士虽少,但绝不是没有;对他们而言,鬼可不就像妖兽嘴里的食物,任人宰割,任人品尝么?
因此,当修士叫出“鬼呀”的时候,通常并不代表恐惧,相反意味着惊喜与收获,尤其是......
书生是虚灵门的人,而且是个高手。
虚灵门与一般修士不同,其特别之处在于他们对自己有着极高评价,或者说是目标。
魔有魔魂,灵有虚灵!
将一宗与一族相提并论,连同样擅长御鬼的闪灵族都不放在眼里,可见虚灵门修士自视有多高;当然这更多意义上被理解为其在鬼道上的造诣深厚,灵修也会因此捧场。
当初何问柳入道院,开始之所以屡屡受挫,除自身确有缺陷外,还与道院几大教习均不喜鬼道、以至于何问柳刻意回避最擅长功法无不关联。假如不是这样,禁楼踏阶时,十三郎真未必能够胜得了他。
总而言之,虚灵门修士不可能怕鬼,遇到鬼物越凶猛反倒越是喜欢。然书生此时......面容扭曲目光颤栗或有些绝望,分明惊恐害怕到极致?
“鬼呀!”
又一声惨嚎,书生满头大汗,脸色惨白中透着青;亡命般逃窜了三四百丈。其双手交错,不惜施展最强神通。那四条黑索不知是鬼还是法宝,通体气息死寂威压浓重,还有阵阵嘶吼之声可闻。即便是这样,他仍找不到半点安全感,连连大喊连连倒退。连转身都来不及、掉头都不敢去做。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战场厮杀的几人毫无所觉,数十名水仙弟子的目光一直跟着书生跑,居然同样一头雾水。隐约中,他们似能看到一条红影牢牢贴在书生的眼前,近到让人以为那是他身上披着的一层红纱,但要反过来。无论书生逃向何处,无论他的速度有多快,红影都不离不弃,角度位置丝毫不变。
太快了。书生快,神通快,那条红影比他快上一倍才能如此轻松;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层次,水仙弟子们能看到影子便已经不错,哪里分得清是人还是鬼。
最奇妙的是那四条黑索,明明看着拥有无匹威力,书生似也对其寄予了很大希望,出击的效果却好像不怎么样......何止不怎么样。根本就是泥牛入海毫无反应,连个回头票都没有。
做派的确像鬼。一众弟子们这样想着。忍不住感到几分快意,他们知道那人原本是捉鬼的祖宗,如今被鬼吓成这样,值得为之幸灾乐祸。
便在这个时候,一直奔逃的书生忽然停了下来......停下即是狂暴攻击,且伴有得意长啸。
“鬼王令。封!”
赤炎闪烁,夺目光华自其顶门冲天而起,周围五色流彩迅疾旋转,化作一面中央如星漩的巨大令牌。令牌始一祭出,周围三百里内骤闻嘶鸣。声声凄厉道道哀绝,随即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黑影,人、妖、虫、禽无所不包。
人间有鬼,鬼王令乃虚灵门至宝,专门封禁各种鬼王。只需看看其施展后的声势便能知道,此物对鬼灵有着天生的克制能力,甚至不需要主动操纵。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这样做!”
不需操纵不等于不付出代价,释放鬼王令之后,书生面容瞬间苍老,皮肤发皱眼中神光暗淡,连身形都好似矮了几分。不用问,施展此宝对他来说太过艰难,非至万不得已不肯为。这也证明了另一件事,那条红影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走投无路。
好在鬼王令已经祭出,书生因此有了底气,怨毒大喊道:“提前请动王令,你让本座损失百年阳寿,本座要将你......呃?”
就像正在鸣叫的雄鸡被割喉,又像乐师打个了喷嚏,与**处出现一个巨大错音。书生站住了,他的话也卡在嘴边好像站住了的人,其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伸出的那只手僵在半空乱颤着,好似抽了鸡爪疯。
“你,你你你......你不是鬼?”
“谁说我是鬼?”
书生对面,站着一名近乎**、浑身上下爬满了密密麻麻火红虫子、连面孔都在不停蠕动的人;奇怪的是,面相身形如此恐怖的人,站在那里竟给人以安静、近乎慵懒的感觉。就像是春眠之后稍喝了几杯,微熏似醒,欲醒又不舍梦中意趣的闲者,或者贤者。
“误认为我是鬼其实也不算错......和你讲这些做什么。”
那人一只手抓着恢复本相的鬼王令牌,如玩具一样打量几眼,把玩一番,开口夸赞道。
“这件宝贝还不错,刚好最近亏了不少,归我了。”
他的手是干净的,极白、极晶莹,看着异常温暖安全,与其身体之恐怖诡异形成鲜明对比。
“噗!”
书生张嘴一口鲜血,凄厉大喝:“血凝杀道......”
吼声再一次中断,红色人影身上不知怎地飞出一片虫云,个个如贪食饕餮扑进书生喷出的血泉内,瞬间将其吸收殆尽。
“你玩鬼玩出毛病了啊,连血都这么阴寒。”
红人感慨评价着,抬手轻轻一扣,那片吸饱了血的炎炎虫呼啸而来,半空中纷纷爆裂如同更大一片血雾,但都逃不出那人手心,很快化成一颗小小的珠。
血红色的珠子。如宝石一样晶晶闪亮,红人身体上的虫子少了一群,露出玉一样的肌肤,上面无数好似燃烧周的红点,红点之下却结了一层冰。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呵!
“总算能动了......真是麻烦。”
红人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抬头看着已被彻底击垮信心的苍老书生。轻轻懒懒笑了笑。
“我敢说,你一定是个坏人。”
“......”书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何问柳其实还不错,你是他的同门,怎么这般不学好?”
“......”书生大惊,仍不知该说什么好。
“算了算了,估计你也就是个跑腿的,小惩吧。”
那人嘴里这样说着,身体轻晃如抖落一层衣衫,随即再一晃穿上一套真正衣衫。露出被炎虫掩盖的那张脸。
很普通的脸,普通到让人不相信那就是他的脸。原因很怪,那张面孔明明英俊到令人发指,待认真看时偏又觉得普通,就好像大街上随意都能看到的任何人一样,几乎留不下印象。
“神敛!胎息!你是化......”
虚灵修士真的很识货,一眼就瞧出那张面孔所代表的意义......准确地说是看到那张面孔时生出的、留不下印象的感觉所代表的意义。他的话再次被迫中断,因为他从头发到脚趾甲都仿佛被钉子钉住。从身体到灵魂都被禁锢,再也动不了分毫。
受禁后小惩随之到来。那人褪下的炎炎虫全部扑向书生的身体,大快朵颐。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此番事后你的修为会倒退一阶,减寿三百载,另需百年弥补因大量失血丢掉的精元。”
换了一身白色衣衫的“虫人”神情依旧,懒洋洋提不起多少精神。但其目光诚恳,非但认真分析着书生遭受的损失,还替他谋划出路。
“假如你没有直接参与,就不会再有更多惩罚,今后只要勤奋修炼。恢复修为甚至更进一步都还有可能。嗯,实力肯定降低一点,若有什么厉害仇家,今后要当心些。”
“......”书生此刻只想哭,根本没听懂他的话。
说完这句话的功夫,那片吸食虚灵修士鲜血的炎炎虫先后爆体,同样被他捏成一颗血珠收入囊中。此时再看书生,神情萎顿满脸皱纹如沟壑,再无半点飘逸风采。眼下这个时候,随便来一名元婴、甚至连强一点的结丹修士都能将其击败,哪里是“降低一点”那么轻松。
“就这样吧,不能再让他们打下去了。”
整顿一新,白衣青年转过身,朝那群目瞪口呆的水仙弟子们看了看,轻轻摇了摇头。说不上什么缘故,凡被其目光注视到的人突然觉得羞愧难言,好似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包括自己刚才心里悄悄转着安歇龌蹉念头都被暴露出来,任凭所有人观看、评论,或者辱骂。
灵魂被看透,数十名弟子齐齐低头,不敢迎接那两道堪称纯净的目光。
“慕容沛......”
望着空中那条越来越狼狈的身影,白衣青年有些感慨,随即抬起手,仰起脸,轻唤大家。
“都别打了。”
话说完,时间仿佛被定了格,六人战场齐齐停手。慕容沛的面孔前半尺处停着一只拳头,青筋弹动似可看到被鼓荡而起的风。龙霸天的一只脚高举在空中,迎面与刘长老的目光相遇,均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恐。
他们是最后知道发生剧变的那批人,很奇妙,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慕容沛还能移动,但她却不想动,或者是因为战斗太累、太过震惊而失去了动弹的力气;自其听到那个声音,大惊之下扭头看到那个人之后,慕容沛就呆呆站在空中,全身力气都似被抽干。
“前辈......萧......前辈?”
“是我,我回来了。”
十三郎点头朝慕容沛示意,同时探手望空一抓,如捉鸡将龙霸天从数百丈外的高空上摘了下来,提至眼前。
“你侄孙该死,但他的死与水仙宗无关。”
十三郎诚恳说道:“是我杀的他。”
......
......
术前检查要三天,嗯,这几天我尽量多写点,写了就发,不留什么存稿定时了。
之后如果停更,请理解。
呃,另祝大家元宵节愉快,最重要都别生病,医院这种场所呵,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八章:葫芦官断案
安安静静的神情,平平淡淡的声调,十三郎通知龙霸天,人是我杀的,而且他该死。
事实证明,所谓仇恨、桀骜、斗志等等均以实力为基础,目睹十三郎不出手便将自己降服,龙霸天空有满腔怒火,却不敢、也动不了一根指头。
“毁泉杀人留字,你的侄孙是凶手之一,事实俱在,具体如何你问水仙宗的人,也可以亲自去查。”
空口无凭,若无实据,这样的做派就是以力压人;十三郎显然有资格不在乎龙霸天怎么想,但仍做足了功课。
他挥手放出两具尸体一个活人,其中那名相貌还算清秀的年轻人衣衫缺了角,正是龙霸天要的侄孙。
“前因后果......我不是太清楚;我在借虫疗伤时发现此事,三方追索,凑巧找到他们三个。”
语气轻描淡写,所讲均为实情,前半段是给龙霸天解释,后一半对慕容沛而讲。
“做到如此地步,恐不只是为了示威;可惜他们只是几只恶犬,知道的事情不会太多,杀二留一,应该够了。”
“盗”泉、觉变,追凶,拿人,不审且把活**给水仙宗,这是提醒,也有交差的意思。十三郎拿走太多灵泉,虽说事急从权,不告而取毕竟不光彩;此时“揽祸上身”还了人情,同时表明态度,自己并不打算参与太深。
慕容沛还能说什么,极力压下心头震撼,她走上前恭恭敬敬深施一礼,先将那名毫无反抗之力的俘虏提至一边交给老妇人看管,这才低头低声道:“夫君每每念及前辈,后听先生多有变故。只恨我等修为浅薄不能相助绵薄,愧无报答当年重恩的机会......今日见到先生道法大成,足可快慰了。”
十三郎一愣,稍有些意外说道:“童埀?你们成亲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十三郎的声音太懒,“成亲”这样的字眼从其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有调戏的味道;周围众弟子神情有些异样。慕容沛面色微红,回答道:“三十年前,夫君结丹成功后,师尊亲自为我俩举行的双休典礼,举国皆知。眼下夫君不在山中,先生如没有要紧事,可否容妾身通传?”
十三郎说道:“水仙宗发生这么大的事,之前应有些征兆才对......童埀不在此地?”
慕容沛回答道:“如今道院不同以往,夫君课业繁重。不方便离开。”
曾经那个青稚到有些愚蠢的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单就眼前而言,慕容沛的表现近乎完美。三言两句,她将最要紧的事情交代出来,极聪明而且极细心,非但点出道院有变,连十三郎的身份都回避掉。即便那些知晓全部前因后果的人,细细推想或可指出这就是十三郎。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修为差距太大了!当年的慕容师姐,八十年后口唤前辈。一喝制服两大元婴......
十三郎微微皱眉,但没有再追问什么,诚心夸赞道:“多年不见,果然今非昔比。”
说话间,十三郎身上一直有淡淡的雾气飘出,渐渐弥漫使其身形面容更加模糊。也不知那些雾气因何而生,离他最近的龙霸天与书生竟冷得直哆嗦,彷如身在玄窟之中。
慕容沛赫然说道:“若不是先生,妾身至今尚在梦中。先生之前说疗伤......如有水仙宗能够效力的地方,还请移驾宗内。荣我等尽些心意。”
十三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目光转向身体恢复自由、头脑仍觉浑浑噩噩的刘长老,问慕容道:“这位是?”
对水仙宗,当初十三郎的了解并不多,只听说他们因整体实力一般屡被虚灵门压制,门内有几位大修长老;刘长老实力一般,显然不是那几位。当然,所谓一般是因为时过境迁所致,当初那个道院十三郎可是从心眼儿里羡慕人家。
问得多就是态度有变,慕容沛敏锐地感觉到这一点,上前说道:“这是我宗刘长老,这是......”
不知该如何介绍十三郎,好在刘长老此时终于从震惊中醒过神,慌忙上前施礼。十三郎给他的感觉,比水仙宗大长老还要深不可测,这样的人,即便与慕容还有童埀有旧,也有资格不报名讳。
“多半是道院某位教习,没准儿是尊者也不定;不然的话,怎么有恩惠一说?”
修道不足百年,十三郎所经历的事、所遇到的人,普通修士一辈子都难以想象;曾经需要仰望的元婴大能,如今已变得不足为道;曾经需要远远躲避的庞大宗门,十三郎完全有能力单掌踏平。
这些是实力,是行事做派的底气所在;除掉这些,十三郎屡逢大战,动辄与掌座真灵直视当面,气质上的熏染更非常人所能比。时至今日,将臻天人的他真正称得上道业有成,不知不觉便有了几分宗师气度,随口一言即如律令加身,随心一眼自有威仪流露,加上那种深入灵魂可消除但已无法磨灭印记的煞气,往往令人不敢以视线与之触碰。刘长老连正眼都不敢看,自也无从猜测这个看不清长相、只觉得年轻到不像话的人究竟是谁。
道院不涉外事,隐瞒身份是必须的,刘长老心里满满盘算着,神情极为恭敬。
“在下刘云山,见过前辈。”
一在下一前辈,听着不像话,实则表明某种态度。
“长老......”
不知为什么,十三郎看着刘长老的目光稍显不善,知其身份后非但没有改观,反似更加嫌恶。
“打得过瘾不?”
“......”
没头没脑、荒诞不经的一句话,周围所有人张口结舌,刘长老最是手足无措,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好。
十三郎微讽说道:“我查看的范围不到一千里,遇到三人三线屠戮,照此想。其它方位应有别人做同样的事,可对?”
刘长老忙点头,回答道:“四方皆有剧变,除三长老坐镇不可轻动,宗内长老均已出击。”
十三郎说道:“你一人负责这边?”
刘长老面有愧色,看一眼慕容才回答道:“在下接到慕容师侄传讯。草草安顿后即可赶来,没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十三郎冷漠说道:“晚到一步,你是指打架?”
这话过了,刘长老羞怒抬头,说道:“前别修为高深莫测,刘某自不能及,可我水仙宗......”
“可你水仙宗今日面临大祸,实在不应该、而且没有资格因误会再竖强敌。”
十三郎抢过话头。讥讽道:“三岁孩子都能知道这件事有问题,以你的见识眼光,难道会看不出?”
字字诛心!
周围水仙弟子纷纷色变,神情比刚才更加不安。
问题大了!
......
......
刘长老自宗内赶来,来时已经知道四面八方均有变故,意味着他比慕容等人更清楚事情有多严重。同时正如十三郎所讲,龙霸天侄孙的事情摆明有蹊跷,刘长老在明知道后果的情形下这般“鲁莽”。是不是意味着什么不好的方向?
必须提到的是,因为虚灵门的压力还有其它事情纷沓而来。水仙宗内部也因此有些裂痕,在决定本宗未来的大计上颇多分歧;换言之,如把这件事想得极端些,刘长老所为可不仅仅是不顾大局那么简单,而是......别有用心!
然而话说回来,这样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十三郎操心。先不说水仙宗是死是活与其并无关联,即便他想帮忙,也无权利、无理由、无资格干涉一宗内事。
身为孟林第一宗,水仙宗自有其尊严法度,刘长老身为宗内四号人物。哪容得十三郎这般含沙射影指责,顿时抬起了头。
“老朽......”
“前辈,长老他有......”慕容在一旁赶紧开口,试图做些劝解。
“罢了,先说正经事。”
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十三郎拦住想要辩解的刘长老,抬手指着那名书生道:“长老可认得他?”
“......”
我的事不是正经事?刘长老一忍再忍,好不容易才将胸中不平气息咽下,沉声回答道:“虚灵门四鬼之首:何问贤。”
十三郎将目光投向慕容,问道:“他与何问柳之间......”
慕容沛回答道:“亲族兄弟。”
十三郎愕然道:“年纪差这么多,他爷爷好厉害!”
轰的一声,周围弟子们轰然大笑,开了个头又觉不妥纷纷收声,个个憋得耳根通红。几名女弟子听得有趣,忍不住纷纷将目光聚集在十三郎脸上,可惜再怎么用力都看不清晰,偏又舍不得移开。
“老朽听说,此人与何问柳之间并不和睦......”
连刘长老都忍不住要笑。刚被十三郎暗指奸细,刘长老本不想接茬,可眼下这局面......最终他叹息说道:“老朽听说,此人因为宗门有意传大位给何问柳心生不满,曾多方结交外势......”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书生突然叫喊起来,显然对这个话题极其愤怒,以至于让他忘记了恐惧,朝十三郎大喊道:“你到底是谁?”
“看来是真的呵。”
十三郎没有回答书生的话,感慨着抬手摸了摸鼻子。
结果抹下一层霜花。
“前辈......”慕容沛试图上前,寒气扑面激灵灵打个寒颤,慌忙又退回去,内心凛惧又疑虑重重。
“不碍事......还是有点碍事。”
十三郎用力搓了搓脸,令冰冻近乎麻木的感觉稍减,这才挥手将书生提起来扔给刘长老,吩咐道:“带回去审审,应该比那人价值高。”
刘长老再不满也得领这个人情,忙施礼致谢道:“今日之事,水仙宗全体同门均需感谢前辈大德;前辈可否移驾,容我等聊表寸心?”
十三郎显然改了念头,轻轻点头,说道:“宗内有变,你们早点回去也好,正好我也有......你怎么还不走?”
回过头望着龙霸天,十三郎说道:“想给水仙宗道歉,还是想找我报仇?”
“老夫......”龙霸天涨红了脸,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好。
“事情已经清楚了,回去吧。”看他为难,十三郎干脆转身不再理会,招呼慕容沛等人准备出发,并随口留下一句让龙霸天胆战心惊的话。
“真想报仇的话,让逍遥王来找我。”
......
......(未完待续。。)
ps: 是巧合还是缘分?上传的时候正赶上总盟百万大赏,老枪......
诚心说一句:遇到您,真的很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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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九章:山门大患(求推荐)
“临大祸宜少竖强敌,战盟不是你们能够招惹的对象,只要不是真的无可避免,便应该适当忍一忍。”
摆出事实告知建议,十三郎继续说道:“宗门大派不是个人,舍不得基业走不了人,颜面上的东西没必要、 也没办法太过计较。退一步说,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挑唆嫁祸,上当太不应该。”
水仙宗山门景致秀丽,平素安静祥和宛如处子;今天显然不是这样,千里宗门处处皆可见到人影穿梭,各种护山阵法均已开启,喝叱、催促、询问打探哀嚎之声不绝于耳,一派肃杀凄惶。
今日大变,水仙宗万里领地皆有外敌入侵,死伤弟子内外门不下千人;接到各方警讯后,三大长老以下、共五名元婴修士四方出动,后来发觉事情严重,连大长老都出动了一名,才得以将事态控制住。最终,遭受巨大损失的水仙宗击杀了绝大多数凶徒,击退或抓到的活口却少得出奇。原因是那些袭击的人好似疯了一样,多数宁可自爆也不肯被俘。这其中,三名初期元婴长老甚至因此受了重伤,至于结丹与结丹以下......当然惨重得多。
此时此刻,统计结果已经出来,除刘长老驰援的这一方,余下莫大面积发现的敌人足有三十几人,真正被抓的人却只有四人,且有三人是大长老一人所擒。身份上看,来人修士与炼体士都有,个体实力多与后期结丹相当,野修为主,亦有部分宗门弟子、与各地大小家族的传人。
可以这样讲,经此一变,水仙宗的中坚力量不敢说丧失殆尽。损失也过了半;余下之人个个带伤,暂时难有再战之力。
十三郎说道:“照我估计,这些人都是炮灰,目的只是为了挑唆水仙宗与其它势力的关系。”
竹楼清幽格调淡雅,里面气氛比宗内其它地方舒缓得多。形势严峻,十三郎的话更严重。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以不紧不慢的口吻说出来,慕容沛虽也震撼莫名,却无多少惊骇恐慌的感觉。感觉中十三郎天生具有稳定人心的作用,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干,看着便让人觉得心里安稳。
慕容沛不知这种感觉由何而来,只觉得欣慰并且感激,同时也有疑惑。她看得出十三郎的身体有大麻烦,入楼时第一坐便将那把上好软椅冻成了冰坨、进而碎成数十块;可怜那是童埀最爱。今日替其主人赔罪,代行无法当面请安之过。
假如此时有大灰在场,或许会因此得意洋洋、主动替这位旧识开解。跟少爷东奔西闯这么多年,神驴积累到太多可以炫耀的资本,随便拿出一件半件,其凶险程度皆比眼前之事高出不知多少倍。有过如此经历,眼前这点事情真的不算什么,便是大灰出面躺在地上。给人的感觉会一样。
稳如泰山!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很快治愈?现在究竟什么境界?难道真如那人长老猜测的......化神?”
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慕容沛内心五味杂陈。喜忧参半,忽又想起许多关于十三郎的传闻,禁不住叹了口气。
慕容沛说道:“事已至此,敝宗唯有尽人事以安天命,与宗门存亡以共;水仙门人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无论谁想把我们抹去。都要付出代价!”
如此誓言,看似亢烈奋勇,实则有些自弃绝望,十三郎听着暗暗摇头,心里想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据说被虚灵门长久逼迫,怎么一点凶性都没有。
这绝对是冤枉,也是误解;十三郎以己度人,姿态位置都摆的不够端正;公平的讲水仙宗今日表现很不错,虽不敢说完全挫败对手,至少没让其实现战略目标。事实如何暂且不论,整个水仙宗此时都被调动起来,一面清剿残余防止有人漏网隐藏,一面加紧审讯查明真相。
按照刘长老的话,千刀万剐也要撬开他们的嘴,抽魂炼魄也要得到口供。对此十三郎不便多说,只提醒他留意那些人是否有被妖物邪法控制心神的迹象,应把何问贤当作为重点来对待;再就是关于自己,十三郎希望不要被太多人知晓,得到保证后,再没有多说什么。
大宗自有大宗章法,十三郎不准备、也没有那个本事大包大揽,况且他连事情究竟都还没有弄明白,乐得甩手。
刘秃子称谢而去,不顾与龙霸天激战带来的伤患与疲惫赶去汇报,收敛了气息的十三郎无人能够看破,跟随慕容穿过重重屏障,径直来到其私人居所、那座外形以竹楼示人的洞府内。
“关于我......事情有点复杂。”
事情暂无眉目,十三郎不是神仙、提不出更多建议,略过后难免需要谈起自身,偏因此犯了愁、不知从何说起。老实讲这种交代很有必要,一来十三郎身上发生的变化太大,且逢着水仙宗大变,不谈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其它不说,如今十三郎深入山门重地,所有防御阵法在其面前成了摆设;既如此,他怎么来、目的为何总要解释一下,不然如何能让人放心?
慕容沛断然说道:“先生无需顾虑,只要师尊破关,妾身担保宗内绝无人敢质疑。”
十三郎没有表露身份的意思,慕容沛显然早就想过自己应该持有何种态度、以及如何应对,亮明之后才问道:“先生的身体......”
做保需要承担风险,慕容可以不告诉刘长老,但她绝对不可能连其师尊一道瞒住,能有这样的决断力实属难得。想想当年,十三郎好生感慨,不便细说但也不想隐瞒,回答道:“有团阴气无法化解,很麻烦但不算是坏事......呵呵,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
这句话太难懂,慕容沛想了想。试探道:“先生难道不打算回道院?需不需要妾身传讯给夫君,着他从院内寻找灵药前来......”
十三郎说道:“童埀帮不上忙,暂时先不要通知他。道院的事情先不提,我先问一下,那个炎炎虫,你们还剩下多少?”
这才是十三郎的当务之急。慕容沛对此早有所料,苦笑回答道:“假如是一天前,妾身敢说无论先生需要多少,水仙宗都能想办法弄来。现在情形特殊,一来本宗灵泉遭到重创,二来山门已封,在没有真正弄清敌我的前提下,恐不敢轻易联络其它大势力。不过......”
担心十三郎失望,慕容沛说道:“敝宗饲养灵虫多年。再如何也有些存货可以调用,所养灵泉也不是全部被毁,粗略估计,约有一半保持完好;先生如有要求,妾身当尽力筹集,务必满足所需。”
十三郎并不推辞,也未说什么感谢的话,随意点头说道:“也好。长老那边你可以告诉他们。不会让你们亏本;呵呵,稍后我自己与他们讲。估计快来了。”
不表身份不代表不见面,知道有这样的人物在宗门而不来查看一番的话,三大长老枉为扛鼎;慕容沛明白十三郎所讲是事实,不无担忧说道:“有些话之前不方便讲,妾身想与先生解释一下。”
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慕容沛说道:“刘长老的情形有些特殊。当年他老人家亲口尝食炎炎虫,后来不知怎地伤了脑子,带来不少后患。其行事一般情形与常人无异,动怒后往往会失去控制,所以......”
十三郎为之哑然。失笑说道:“炎虫上脑?咳咳!是不是觉得我之前的话不该说?”
慕容沛忙施礼,说道:“妾身不敢,只是刘长老他......”
十三郎摆手说道:“我没有针对他的意思,只想借此提醒贵宗:攘外必先安内!刘长老若无事,为宗门受点委屈又何妨?若有事,就应该认真查上一查。”
慕容沛目光连闪,追问道:“先生是说,敝门有内奸?”
十三郎洒然说道:“这不明摆着的嘛!无论对方是谁,这么大的行动,如此统一、快捷,时机把握得如此之好,后续又没有人连续攻击,若非事先对情报有着足够了解,且事后知道你们的损失不够大,怎会轻易就此收手?”
慕容沛愤怒说道:“仅凭数十名元婴都不到的修士就想让我们再无还手之力,他们未免太小看了水仙宗。”
“那可不一定。”
十三郎摇头说道:“首先,我估计他们预料中没有大长老出手,或者来不及出手,具体如何稍后可知。其次是,刘长老与龙霸天这边,理论上应该‘同归于尽’,之后会有人将此消息释放。此外,来此袭击的人里面,应还有一些是各个家族、宗门的弟子门人,被你们杀掉后同样会遭到有心人煽动。”
“损失方面,结丹不计,三大长老以下五名元婴,如考虑极端些,一个都存不下来。不要小看了那些人,照我估计,两人自爆便可危及元婴修士,三五人成群的话,实难安然化解。”
“到最后,灭宗之事必然落在三大长老身上,这方面的信息太少,暂时无从推测。”
一一分析讲述完毕,十三郎说道:“进程如按照这样发展,结果会如何?”
听了这番话,慕容沛顿时沉默下来,全身如被寒意浸透,呼吸都变得艰难。
“不要多想,这本就不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以为......”
十三郎忽扬起眉,清清亮亮说道:“大长老闲心不少,可看够了么?”
慕容沛闻之变色,正想开口,楼外传来一道惊咦,随后一声冷哼,一条人影,一句淡淡嘲讽。
“怎么,道友觉得自己很好看?”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章:莫名敌意(求推荐)
妇人四十,冷面薄唇,直眼落眉瘦削身材......这是一张容易让人联想起青灯古佛的面孔。
言行不一,言形不一,本宗长老行偷窥事像个小偷,刻板严正的面孔偏又说出这般“趣话”,十三郎不能不赞叹她是位妙人,妙不可言,妙得有些寒心。
“你觉得自己很好看?”
能以冷冽的语调对一名男子当面这样说话,尤其这名男子刚刚给予过本宗帮助,足见此女性情如何。此时十三郎留意到,发觉来人身份后的慕容沛顿时紧张起来,不敢开口解释,只以近乎哀求的目光朝他示意。
“灭绝师太?”
心里转着念头,十三郎觉得好笑不想破口而出,问道:“灭绝师太?”
话出口便后悔,所幸这个雅号不是谁都懂,来人与慕容同时一愣,随即冷哼厉叱道:“你说什么?”
听不太懂不代表听不懂,灭绝师太这样的名字怎么看都不像夸奖,妇人踏前一步提手做势,未等慕容沛提醒突又变了脸色,蹬蹬连退三步。
“好修为!”
“不只是修为,还是病。”
十三郎无奈摇头,心里想自己这是何苦,犯得着与这种性情的人较真。其实真的不怪他,血域内待了数十年,十三郎受够了没有日月的日子;后经一场大变身体染恙,性情连自己都有些捉摸不定,不说行为中透着怪异,连声音语调都无法控制完美。乍开天光返回故地,十三郎的心彻底放松下来,身体却无法与心境保持一致。
具体而言,如今的他口不对心是常事。严重时甚有疯癫之举,怎么形容都不过为。
“我有病,不信你看。”
言罢,十三郎伸出两根手指朝胸口轻点,随即如拉丝板拽出一小截青幽幽的气,曲指一弹送到妇人身前。嘴里不忘叮嘱。
“这病根有点霸道,夫人小心些。”
“霸道!呵呵,本座最擅治病......”
冷面夫人冷笑伸出两指,如十三郎那样轻轻一捏。
“嗬!”
手指与青色气体相接,惊嘶声随即响起,一层肉眼可见的冰晶自指尖生出,即刻如灵蛇顺着手掌、手臂向上攀爬。妇人脸上陡现厉芒,法力转动左手连连朝右臂疾点,体内伴有噼啪爆响如雷鸣。
冰痕依旧。速度虽不似之前那样快捷,但其势头无可阻止,攀过手,越过臂,堪堪将要抵达肩头。
“长老!先生手下留情!”慕容沛忍不住尖叫,神情惊恐。毫无疑问,这样的举动令妇人大感羞辱,反让事情更无法收拾。
“吼!”
妇人脸上红光大放。双脚连踏好似踩着什么尖锐之物,左手五指掐诀颤抖不停。掌心处渐渐浮现出一朵硕大水仙,中央却凸起一轮圆弧,好似一轮弯月悬挂心蕊。眼看冰痕势头不减,她顾不上多想,反手将那团似花似月的宝物拍向肩头,脚下步伐更急。
“水月天。荡世!”
吼声中,其肩头宝物拍入的位置彷有一层神光浮现,如皎洁月色飘洒身躯,随后好似受到指引一样汇集在冰痕处,“润”向那条已变成冰棍的胳膊。
啪的一声轻响。好似雨滴落在芭蕉叶上的声音,妇人的手臂上、冰痕与月色相接的那个位置,一圈微红如光圈四方扩展,很快变成一团朦胧雾气飘散,且伴随着一声闷哼。
血红穿透肌肤衣衫射入眼帘,冰痕停止,月色前进不得,僵持中消耗着妇人的生机与法力,任凭她如何怒吼催动,仍不能让形势改观半分。
十三郎轻轻皱眉,缓声道:“忘了提醒夫人,这病与病根之间有勾连,是会传染的。”
无视慕容沛祈求的目光,十三郎随手在身体上连点数次,再度捏出三团气芒,作势就要送出。
“葬月!”
盘头长发豁然披散,冷面妇人凄厉狂啸,眼里首次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不要!”
“前辈不要误会!”
“大胆!”
三道惊呼难分先后,外面两人、加上慕容沛同时朝冷面妇人的所在扑去,但又同时止步。妇人身前,一名身材高大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此时正神情凝重地伸手去捉妇人的手,或者说融入妇人体内的那团气。
“师尊!”慕容沛惊喜大叫,目的不言自明。
“玄阴之气......嗯?”
十拿九稳的动作落了空,高大老人惊讶回头,望着十三郎手指上缭绕不去的四团气芒,目光更加凝重,神情却是实打实的赞叹。
“好神通!多谢道友手下留情。”
两好各有其指,冷面妇人看出十三郎不是真正化神,但是看不透他的修为年纪;高大老人比之更胜一筹,已看出那种气息的来历。
“好什么好,假如有可能,我巴不得没有它。”
那边妇人的手臂渐渐恢复正常,身边刘长老与另外一名中年男子正紧张地替她查看伤势,这边十三郎轻轻摇头,随手将四团玄气按回体内,自己交代底细。
“这不是我的神通,至少现在还不是。”
“既如此,为何又将其收回去?”高大老人稍觉意外。
“因为它和我已经分不开,而且......它是活的。”
十三郎的话模凌两可,对后患的解释却很合理,无奈口吻说道:“每抽出一丝,精元也被带走一分,舍不得、也没办法丢掉。”
自始至终,几大长老与十三郎之间没有互道过姓名,也没有寒暄问过敌我,不知道的人见了恐以为这些人是多年老友,此刻正在切磋神通、或者别的什么。但对慕容沛来讲,这样的时刻就好像脖子上悬着利刃一样难熬,有心劝解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高大老人沉默下来。认真观察着十三郎的脸色神情及身体,半响才认真说道:“小友遇到了大麻烦。”
十三郎笑了笑,没再解释,不做辩解。
高大老人说道:“这种程度的玄阴之气,小友身上有多少......颗?”
很难量化的东西,高大老人只好以之前的举动做参照。听了这般有趣的计数,十三郎不禁失笑,同样有趣的方式回答道:“一盆吧,嗯,比脸盆小,比面盆大。”
“胡言乱语,胡吹大气,胡说八道!”
高大老人变了脸色,那名中年男子却突然站出来。指着十三郎的鼻子喝道:“你当你是谁?体内装着一盆玄阴之气还能活蹦乱跳?而且......”
“师弟。”
十三郎根本不看中年人的举动,自也谈不上理会;高大老人喝止同伴,再度认认真真打量十三郎一番,方抱拳说道:“老夫火月叟,添为水月宗长老,这是敝师弟铁月,师妹水月,还有刘师弟。之前小友已经见过。”
这时候叙礼晚不晚?十三郎显然没有多少风度,只略微点头。一点都没有接腔自我介绍的意思。不用说中年人与冷面妇人脸色如何,火月叟虽然心性更胜两人,此时也不禁沉下了脸。
踏前一步,火月叟问道:“敢问小友名讳,可来自道院?”
十三郎淡淡说道:“想知道我是谁,何不问慕容?”
火月叟缓缓说道:“小徒既然不说。想必是因为道友有过叮嘱,老夫既然在这里,岂可令弟子为难。”
一句话彰显大宗气势,意思是你可以因某些原因“挟持”慕容不说,老夫只要想知道。便可直接让你自己主动交代。客观地讲,此老所问合情合理、且具备相应底气;此时此刻,换成任何化神以下的修士处在十三郎的位置,都应主动报出名姓。
三大长老齐聚,如连一名“身患重病”的元婴修士的来历都问不出,水月宗凭什么号称孟林第一?
若非十三郎有恩于前,老人断不会如此“谦卑”,他觉得自己足够客气,可惜结果仍出乎意料,十三郎一点都不领情。
“我现在有病,治好后需要秘密做些事情,暂时还不想表露真身。”
明知道这样的话更易叫人怀疑,十三郎说得理直气壮、且看去极为诚恳。无视三长老脸色有多难看,他朝火月叟说道:“真想知道也行,要么让他们都出去,要么做好准备,将来如果因为我给水月宗带来麻烦,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后悔。”
这叫什么话?其余两位长老神情不屑,假如不是忌惮对方有那种伤人必伤己的玄阴气,恐早忍不住要动手。即便如此,两人仍齐齐上前与师兄并肩,俨然已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
火月叟微讽说道:“小友的意思,你身上的麻烦比我宗遇到的更大?”
老人显然拒绝了第一条,十三郎对此似有预料,忽然间开了口。
“我是萧十三郎。”
......
回答来得太过干脆,火月叟等人明显一愣,均有种挥拳用尽全力但是落空的感觉,胸腹空荡荡异常难受。四个人觉得荒谬,心里都是一样的念头,暗想这家伙怎么不装了?前一刻不是还那么拽。
“萧十三......你是萧十三郎!”
刘长老居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意识到此十三郎或许就是彼十三郎后,见鬼般的目光盯着他。其它人随即纷纷醒悟,目光神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其中,最为沉稳的火月叟特意朝慕容沛看了看,再做一次无谓验证。
结果是一致的,慕容沛虽然不明白十三郎为何这么在意其身份是否会泄露,但明白他绝不会无的放矢,内心有些懊恼。
无奈朝诸位长老点头,慕容沛说道:“先生就是夫君当年所遇的萧师兄,道院大比第一人。”
后面的话纯属多余,此时此刻,三位长老只顾着震惊于十三郎的修为,哪里还在意什么道院大比?
约七十年前,道院开山并逢百年大比,以萧十三郎、夜莲等人为首,几名青年才俊就此扬名天下。当时的情形,水月宗曾是涉事宗门之一;假如不是因为十三郎,慕容沛或许也有机会进入内院修行,当然还有杜云。
世事无常,慕容沛最终与童埀走到一起,进而和十三郎恩怨化解,当初谁也预料不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但可肯定的是,水月宗内几大长老自此记住了十三郎的名字,决无可能忘记。
楞了足足好半响,火月叟忽然想到一事,变色问:“萧道友此来......”
十三郎截断,坦然说道:“此行是巧合,我有求于你们。”
讲出身份之后,十三郎死觉得疲累,脸上冰霜之色愈发浓重,神情渐渐不耐。
“别再试探了。假如我有恶意,翻手即可将水仙宗碾平。”
一句话好似滚油落水,几大长老刚刚因震惊消散的火气再度上涌,忍不住便要喝叱;不等众人开口,十三郎单掌轻抬再轻轻按下,仿佛拍向几只嗡鸣扰闹的蚊蝇。
“不服?那就试试。”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一章:威服后突闻(求推荐)
抬手温和,指按如山,三根手指从天而落,分镇三大能。
没有玄奥神通,没有极寒阴气,没有绝伦宝物,没有更多言语;十三郎目光宁静,动作随意,神情平平淡淡,不喜怒,不仇怨,无怜无忿,无忧烦亦无凛冽。
那不是境界,与心性也无关联,而是不同层次间的力压,真正平静的感觉。
一只手,掌心掌背犹如阴阳两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主宰颠倒阴阳,凭的不是公道,而是力量。
竹楼清幽,室内无风,没有触动任何禁制,没有拂动哪怕一片衣角,三根手指就这样凭空出现在空中,缓慢而坚决地压向三位长老的头。
“小心!这是......规则!”
与手掌手指的安静相比,三大长老的反应要强烈太多,动作激烈太多,神情也比十三郎激动太多。自打那只手掌出现,三老便被无法呼吸的感觉包围,身体周围仿佛出现一圈篱笆,看似柔弱无可依托,实则坚不可摧。
一面生,一面亡,小小篱笆隔断阴阳,三为大修的感触极其清晰:一旦身处篱笆外,生死即时永隔。
篱笆内,三人就像三头落入陷阱的猛兽,空有一身狂暴力量、满腔愤怒,无从宣泄,找不到发力之所在......
除头顶那一块。
唯一留下的空白处是头顶,三根手指沉降如山岳般厚重,偏又给人以云透空灵之感;但它至少可以对抗,不像周围那些无形的线与桩,给人以不能、不可触碰的感觉。
“规则,这是规则,这是规则啊!”
为求破境之机。火月叟封试听闭死关,原因在于他已初步明悟到属于自己的意境,尝试更进一步接触规则。造化难求,数十年苦修终究徒劳,今日之所以现身,一方面因为宗门大变。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知道自己闭关已无意义,若无机缘,闭关到死恐也是徒劳。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骤见规则之力、运用在实战中的规则之力,施展出来的人竟是个百岁都不到的年轻人,火月叟放声大笑、大吼、大叫、大哭又大闹,心绪彻底失控。
如果说意境是钥匙,规则就是打开宝库之门后的最大收获,按寻常标准理解,化神修士只是触碰到规则的边。尚处在慢慢摸索之中。将其运用于战斗......不是绝对没有,但多集中在中后期修士,且以神通交织、沾边即为奇迹。
发生在眼前的这幕情景,带来的不仅仅是震撼,还将火月叟坚守一生的道念击得粉碎,令他无所适从、不敢相信、也根本不敢相信。修道千年,多少大修因悟不出意境断绝道途,多少英杰被埋葬在规则下。相比眼前这名年轻人,天道何其不公?
曾记当年古剑门鬼道。修为何等高深,性情如何桀骜,因剑道无法突破生生被磨光了脾气熬丢了心气,如非剑阁之行遇到燕山,此时或许已经化作黄土一抔。
一事之差,一日之别。一人之缘......道者,之所以痴迷让人无可破解,原因正在于此。
“他怎么能.....他还不是化神,他怎么能......”
“师兄!”
“长老!”
手指缓慢但一定会有抵达的那一刻,身畔惊呼接连响起。声音越发凄惶;相比火月叟,水月铁月受到的心神冲击没有那么强,惊恐却愈甚。生死一瞬,实力最强的师兄犹自沉浸在不甘愤慨中不能自拔,几近于等死。
“月合!”
“月离!”
死亡的威胁、同门的哀呼将火月叟唤醒;顾不得多想,老人对空发出长啸,另两人随即呼应相附,三人彼此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圆,头顶先后浮现出弯月,呼喊中融合在一起。
火之热烈,水之柔婉,铁之冷厉,三月合一又瞬间分开,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彼此容纳,再如烟花爆裂成千万份进而扭成三团气浪,呼啸中迎向当头。在其身下,三长老的身体如疾风旋转,顷刻间汇集成车轮般的圆环,好似底座支撑在三团气浪下。
“月破当空!”
三声厉啸合一而发,分不清男女无法辨别出声的是谁,三根手指与那三股气浪很快触碰到一起,犹如石头沉入大海......
“怎么回事......啊!”
无可想象的巨力冲向四周,观战毫无准备的刘长老一声惊叫,身体好似巨棒击打的球飞向半空,其背后重重灵光闪耀,并有血光乍现。与此同时,周围一道道禁制阵法被他的身体生生撞毁,遍地狼藉。相比之下,实力孱弱不值一提的慕容沛被银色气流包裹,虽被同样庞大的巨力抽打,反倒毫发无伤。
战场中央,气漩如咆哮巨兽挣扎往上,但被那些根手指死死按住,仍以不可遏制的势头向下,一分分、一寸寸压向众人的头顶。气漩下,三长老的脸上好似被鲜血涂抹过,鲜艳中透着紫胀,随时可能被压垮。
旋转早已停下,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支撑越来越艰难,火月叟内心被无穷懊悔所充斥,神情惊恐渐渐趋向绝望。
“数千年基业毁于一念,这是何苦......”
沉重压力令他无法呼吸,周围重重禁锢如锁链般收紧,火月叟摆脱不了头顶重负,连放下颜面开口祈饶都无法做到。余光掠过周围,老人看到师弟师妹情形比自己更不堪,看到刘长老负伤再遭重创,看到慕容沛拼命想要呼喊,但听不到任何声音。
火月看到了十三郎,看到他仍如刚才那样平静,平静到让人从心底觉得恐惧;他还看到十三郎的目光,看到他正以随意目光依次在几人身上停驻,似在观察、似在感受着什么。
绝望中,十三郎留意到火月叟的目光。与之平静对视片刻,神情似有所悟。
“这是何苦。”
言罢抽手,浩荡压力顿时消弭,用尽全力的长老们收势不住,三月气旋如摆脱锁链的狂龙向上方猛冲;未等他们醒悟应变,周围再涌无数黑丝。如千万万把利刃来回切割,瞬间将那条狂龙削成粉碎,飘散在周围。
“啊......”
水月夫人终于尖叫起来,腾空、控制不住走势的身体极其突兀地停在半空,头顶一条黑丝掠过,之前片刻变得花白的头发四散飘落,露出青惨惨的一块头皮。
只差毫厘,她就会被黑丝枭首。
扑通!拉住身体的巨力消失,三长老先后落回地面。面色惨白两腿发软,半响不能开口。对面十三郎的脸色也不好看,剧烈咳嗽着抬起手,将唇边一缕血丝抹去。
十三郎神情依旧平和,无嘲讽、无愤怒、无怜悯,只有些疲惫。
“现在谈谈吧,我的要求很多,要问的事情也很多。”
......
......
“第一要务是炎炎虫。现在就要。我需要你们将所有幸存、残余还有宗内所留的存货,嗯。留点种子还是可以的;要派些人离宗到别处收购,有多少要多少,多多益善。”
“然后,我不介意别人知道我的存在,但不能被人知道我的身份,谁都不行。也就是说。如被我发现有风声走漏,尔等四人同罪。此外要提醒一句,这样做绝对是为了你们水仙宗好,请不要自误。”
拳头大了好用兵,用兵过后。原本很多看起来很严重的问题顿时变得不再是问题;三大长老没时间休息调理伤势,老老实实听候吩咐。
事实再度证明,所闻尊严、气度、风范乃至**等等,通通建立在强大的武力之上。
“第三条,我需要一处静修之所,当然这是小事,水月宗要替我打探些消息,具体有哪些,过几日我会着慕容通传。”
“最后,合适的时候,我需在不表露身份的前提下去外域走一趟,你们替我想办法那道传送令牌。有资格最好,没资格现在就开始着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是买还是抢,务必拿到一枚。”
如今的外域通道已被传送阵替代,十三郎在乱舞城的时候便从麦少飞等人口中得知此事。既是传送重地,不是随便来个人就可以进,几大组织联合设防,没有令牌的人绝无可能蒙混过关。说句不客气的话,水月宗名为孟林第一宗,但要拿到自如通行两域的资格,恐需要多方走动才行。
一口气提出四条要求,十三郎说道:“暂时就这些,如果有别的事,等我想到了再通知。作为回报,我会尽力帮你们化解此次灭门危机......不管用不用得到我,前面那四条都要做到,这是代价。”
只是问一下身份,就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所谓力永远大于理,说的大约就是这种情形;片刻间落差如此巨大,三大长老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苦不堪言;奇妙的是他们神情并不如何懊丧,相反在彼此交换目光后,还像有些欣慰。
“萧道友对我宗有大恩,所托之事,老朽等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妥。”
拳头大不光占着道理,还能让自己做过的事情增加价值。这个时候提“恩”无疑虚伪,火月叟仍旧一本正经,脸上丝毫看不出尴尬,反倒水月夫人与铁月神情有些异样,时而感慨时而咬牙,时而欣慰时而庆幸,难有定形的时候。
表态没换来多少反应,十三郎只是笑笑便不理会,火月叟犹豫了一下,凑前一步问道:“道友可知道,我等为何这般逼问、试探于你?”
问题正在这里,明明已知道十三郎不好惹,极有可能来自道院,还与慕容沛有旧交,并且先行表露过善意,几大长老为何如此不识相,非得咄咄逼人不可?
十三郎见问反问,说道:“为何?”
火月叟轻叹一声回答道:“我等刚刚从何问贤的口中、不,魂魄从得知,此次灭宗之事,极可能与道院有关。”
凭空一道惊雷,十三郎张口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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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二章:打草(求推荐)
面对十三郎,火月叟沉默很长时间,最终道出详情:“审问匆忙且不太顺利,师妹焦虑决定搜魂,谁曾想......”
今日水仙宗骤临大变,急切要做的是找出幕后,审讯匆忙在所难免。十三郎亲眼见过被俘之人心志如何坚狠,不顺利也属正常,但他没有预料到,水仙宗这般轻易对最有价值的俘虏用绝手。
结果从那时便已注定。
搜魂是大杀器,有效但绝非万能;首先修士寿元长久,经历的事情多如牛毛数之不尽,收魂目的是找出与自身相关的线索,而不是阅读被搜魂者的人生,因此在操作上困难极大。但这不重要,其最大忌讳在于无可挽回,无论有没有得到想到的信息,被搜魂之人都会因此神魂崩溃。
打个比方,假如线索埋藏得足够深,不等搜魂的人读取到相关记忆、被搜魂的人已经崩溃,便意味着此人再无价值,基本无可挽回。
或许专修魂道的人能够做得好一些,水仙宗显然没有那种人才。
正常情形下,以水仙三老的修为,任何人对何问贤搜魂应该出不了事,何况十三郎已将其打落一重境界,更应该十拿九稳才对。然而今日之事不同寻常,归来时,十三郎便曾提醒过刘长老,注意那些俘虏是否经过邪法控制心神,用心便在于此。
最终,何问贤因被搜魂变成“植物人”,得到的情报却少得可怜。最最奇妙的是,恰恰就是这点东西,竟把道院牵连进来。
望着因诚实而显得紧张的火月叟,十三郎沉默的时间更久。
他低估了水仙宗的愤怒与恐惧,高估了三老的智慧与耐性,更可怕的是火月叟所讲的结果,十三郎根本不愿相信、不敢相信,但又不能不信。
历来不涉世事的道院如果改了路,灵域大格局必将为之重写,修真界整体秩序必将彻底被改造!
过程中。必死千万人!
......
......
事情演变成这样。意味着十三郎无法再像先前那样超然,沉默良久说道:“牵连到谁?能确认么?”
道院不涉世事,但不禁止学子们在外时的举动;童埀是道院的人,但他代表不了道院;何问柳是道院的人。同样代表不了道院;就连夜莲、十三郎这类最出众的学子。要代表道院也需得到授权。
换言之。假设童埀与何问柳因两宗之事大打出手、甚至分出生死,只要不是在院内发生,事情仍与道院无关。火月叟开口便是道院。足以证明牵扯之人位高权重,绝非一般学子,甚至会超出教习。
这种事情,十三郎相信火月叟不敢撒谎,此外从宗门安危的角度看,但凡有一丝可能,水仙宗也不愿与道院作对,不可能主动将其列作敌人。
水月夫人默默上前,回答道:“画面零散破碎,明显有人对其施展过秘法,其记忆多与水月宗无关,妾身只看到何问贤曾与一名身着道院服饰的男子接触时谈及过此事,态度异常恭敬。由此可知其人身份尊贵,但他一直背对何问贤,无法看清是谁。”
十三郎再问道:“身形、声音可有特点?他们谈的什么?地点在哪里?可有何问柳参与?”
火月叟苦笑道:“何问柳此时还在外域。”
十三郎有些尴尬,示意水月夫人往下讲。
水月夫人看了看十三郎,小心翼翼说道:“地点在一间密室,陈设简陋无明显特征;那人声音模糊难辨,身形......与先生相当。”
十三郎无奈摸着鼻子,又是一层冰花。
修真密室,天下几乎一个样,十三郎的身材偏向大众,都不能算作特征;考虑到那人身份尊贵,范围似可缩小不少,然而设分尊贵意味着轻易见不到人,怎可一一查对?况且道院这么多分院,服饰从背后看几乎一个样,与十三郎身形相仿者恐怕也不少。
原本没有办法的事情,偏偏十三郎这个时候送上了门,众长老再如何想不通,终难免要来查看求证一番。
似乎回忆起什么,水月夫人忽说道:“对了,那间密室的墙上......有一副画?”
十三郎稍觉意外,示意她讲下去。
水月夫人谨慎说道:“那人之所以背对何问贤,是因为他一直在看那副画,画上......是一名白衣女子。”
不劳十三郎开口,火月叟追问道:“可能认得、看清摸样?”
要求降低仍未有答案,水月夫人沉思半响,终叹息回应道:“画像太高看不到面孔,只肯定其身材长挑,气质出尘,嗯......骄傲。”
唉!身后几人均为之叹息,心里都觉得失望。能被那样的人长久注视的女子,不用说也是极其出众的人物,水月夫人的话等于白讲。
十三郎想了想,再问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比如那个人、那幅画上的人是否佩戴什么饰物,有没有什么习惯动作等等,水月夫人思索后一一作了回答,所得依旧寥寥。不同的是水仙三老目睹此过程,对十三郎毫发必究的做法很是赞佩,神情也因此更加诚恳恭敬,但就解决问题而言于事无补。
最后希望是谈话内容,水月夫人说道:“所谈内容也不多,本......老.....妾身......我只听他向那人汇报此次偷袭水月宗的诸多安排,但不是全部;比较重要的是龙霸天那部分,何问贤交游甚广,与龙霸天还有战盟多人相熟,其利用此事将其引来,给敝门增加一名大敌。”
连换三种自称,水月夫人自责甚重。精神紧张到极致,十三郎毫无怜悯之心,冷漠嘲讽道:“水月宗还不配做战盟的敌人,此事或有蹊跷。”
实话伤人但不寒心,火月叟问道:“先生的意思......”
十三郎摆手说道:“瞎猜的东西,讲出来徒乱人意。”
三老闻之愕然,心想既然不信任我们何苦捻个话头出来,故意奚落人么不是?
十三郎没有理会他们怎么想,心里将已知的部分细细梳理一遍,抬起目光说道:“接下去。你们打算怎么办?”
三人彼此对视。仍由火月叟出面,抱拳说道:“先生如有指教......”
十三郎干脆打断说道:“我连外界情势都不知道,哪里来的指教。嗯,有一条或可考虑。不要封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怕生变。”
宗门之间利益纠葛太多,水月宗屹立这么多年,如今一下杀了这么多人。处理起来当然麻烦重重;十三郎不了解内情,即无精力也不喜在这类事情上耗费神经,提不出太多建议。可肯定的是,这么大的事情隐瞒肯定不行,剧变之下,这样无疑是自信、甚至自负的做法。
火月叟神情微动,说道:“外界大局,老朽愿为先生解说一二。”
十三郎想了想,回应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请的事,晚些再说吧。几位长老应该将精力放在处理事务上,有慕容给我解释就好。到时候我将需要的部分整理处理,少不得麻烦各位出力。”
那还有什么说的,几老连声答应后,少不得对慕容叮嘱几句。在一旁,慕容沛直到此时才终于放了心,忙上前听候两边调遣,自此承担其通讯兵的角色。
话题至此已无更多可谈的事,十三郎所提的那几项条件,除静修之地外,其它皆无定议。需要提到的是,三老诚邀十三郎于灵气更加充足的地方开设洞府,但是被拒绝。
托付三老尽快将炎炎虫送来,出言送客,临别时忽似想到什么,望着水月夫人随口道:“独擒几名俘虏的那位长老......是夫人么?”
几人一愣,铁月站出来回答道:“是老朽,先生是想......”
“随便问问。”十三郎摇摇头,转向刘秃子说道:“长老伤势如何?要不要提供些丹药?”
赠药?水月宗怎会落魄到那种程度?刘兔子惶恐同时有些纳闷,连称不敢,神情甚是恭顺。三位长老也觉得莫名其妙,暗想示好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再说刘师弟的伤将养几日便可回复,哪用得着用药?
火月叟似乎听出什么,有心询问,没等开口便被十三郎截了话头,语气淡淡,发逐客之令。
“既如此,恕我有病不能远送,几位请回吧。”
......
......
送走几位长老,十三郎返身回转,待将静室之门关闭,一路跟随的慕容沛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先生是不是怀疑长老之中有......”
“有什么,内奸?”
“......”慕容沛迟疑最终点头。
“内奸肯定有,不用怀疑。”
“是谁!”
“我怎么知道。”
“那您还......”慕容沛不知该说什么好。
“打草惊蛇,有用没用都无所谓。而且,水月宗这么大,有内奸未必一定是长老;比如你,完全有能力提供足够多信息支撑这次突袭。”
“......”慕容沛花容失色。
“不要想了,眼下有件事情要你做。”
随意调侃几句,十三郎话题忽转,肃容说道:“联系童埀,替我秘密收集些资料。”
慕容沛连收拢心神,认真听着。
十三郎说道:“当年与我同一批去外域、道院内外院所有成员清单,包括生死、去留、修为,还包括哪些仍在外域、哪些回归,哪些时常往来;嗯,不要因为任何疑惑深究,也不要向任何人问原因,总而言之,弄清明面上的东西即可。”
这件事情并不难;道院出征,每个人每件大事都有专人记录在案,用意是为了流传后世。当然不同的事情记载不同,有些需要隐秘,有些需要改造加工,十三郎并未要求太多。
“切记让他谨慎为之,宁可不成也不能被人察觉,除此外......”
思忖片刻,十三郎随手翻出一枚玉简,交给慕容沛说道:“将这个传给童埀,让他仔细看一看,之后告诉我看法。”
没头没尾,慕容沛疑惑接过玉简,心里好奇童埀有哪方面能让如今的十三郎这般看重,忍不住好奇问道:“夫君的修为还要弱于我......里面是什么?”
“修为不重要......”十三郎似在回忆什么,神思有些恍惚。
“他能帮上忙的,这是毒经。”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三章:风吹(求推荐)
新纪九千八百七十三年秋,岭南生变,孟林国水仙宗万里区域均受波及,死伤惨重。消息传出,岭南三国大小宗门、家族、野修为之震惊,万千目光集于一地。
水仙宗是大宗,孟林国是大国,所谓一家之事牵动国局,国乱则家不宁,无人能够脱逃。
亲近者愤怒写在脸上,仇怨者得意埋在心里,嫉恨者暗暗揣着心思,仰慕者震惊且为之彷徨,众生万象难以详表,唯待时间慢慢验证真伪。
脑子比蚯蚓聪明的人都明白,自此开始,历来抑而不乱的岭南恐将迎来真正动荡,乃新序之开端。
因事发突然,各方暂无具体策略,只能密切关注的同时纷纷打探;尤其那些族中门内有人在外的势力,第一要务是核查,弄清有没有与自己相关的人牵涉其中,进而才能决定如何应对。一时间,孟林国四门、三宗、十六家族纷纷出动,灵讯乱飞人员往来,天空之上飞虹不断,竟显得异样繁华。
很快,越来越多与那次袭击有关的内容被人们得知,进而衍生出许多让人看不懂的变化。首先,水仙宗遭受的损失让人震撼,弟子殒命超千人,其中不乏结丹、将来注定成为宗门中坚的强悍修士,据说连几大长老中都有人受了伤,此时正闭关忙于调养。
伤亡大意味着敌人强大,大家都知道水仙宗三老成名已久,寿元之限近在眼前;如今仅仅一次试探便将其根基撼动,接下来会如何?
不用说,在将局势细细判断后,各宗各门不能不就此长久打算,一些准备伸手的人缩了回去。还有些本不打算伸手的人准备出手,至于出手的目的......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随后,不知是谁第一个传出消息,说是此事与虚灵门有关,甚至与战盟也扯上联系,且都是坏的方向。有人言之凿凿。声称虚灵四鬼之一的何问贤已经被杀,战盟舵主龙霸天被击退,水仙宗几大长老因此事震怒,正积极调查内情追索真凶,不久便会展开反攻。
一经泄露,这条消息飞一样传遍四面八方,震惊了天下人。
对任何国度任何宗门来说,元婴修士都是轻易不能动的对象,动了便是生死大敌。众所周知。水仙宗实力弱于虚灵门,以往曾多次发生纠葛缠绵不休,但都没到揭破脸皮的程度;如今这样的事情传扬开来,且不说其真相如何,仅仅是为了颜面,虚灵门也应出面澄清、或干脆竖起战旗。
有此预判,孟林国大小势力人人自危,陡然掀起一波“游历”**。野修就不说了,能走则走纷纷撤离火坑。就连那些宗门家族也都行动起来,收拾家业、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应变。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与人们心中所估计的大相径庭,虚灵门很平静,战盟很平静。就连水仙宗的反应也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颤。
用平静形容水仙宗并不合适,他们做了很多事,比往年忙碌太多。说其平静是因为水仙弟子的举动神情并无多大变化,虽愤怒但不紧张。虽悲伤但不怨艾,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去哪里就去哪里,显得有条不紊。
比如,事发仅仅第五天,水仙宗便派出十余只队伍,分头“拜访”孟林国的一下宗门家族,除将此次事件告知外,身边还带了不少铁证。
张家堡有弟子参与突袭,李家寨的长老被杀身亡,孟凡宗有人受审至死,花云门外籍主动自爆,所有人所有事,所有证据全部展示给大家看,任凭天下人去评述。水仙宗并未因此向各大宗门家族寻仇生事,而是明确无误地告知大家:这些人身上均有邪法留下的痕迹,望各宗小心防范,不要轻易再给别人可乘之机。
这就算了么?当然不是。水仙宗弟子大量收购炎炎虫,且私下里向各宗族首脑传出一道灵讯:再有下次,无论是谁,灭宗!
意思很简单:看好你们的人。
此后,孟林国一片哗然。
不明真相的人们震惊且比之前更加愤怒,愤怒于那些宗门之士勾结外人偷袭国内宗门,纷纷给予指责。知道真相的人比普通人更震惊,因他们想不通水仙宗哪里来的底气,面临强敌的同时还敢这般托大,将国内主要势力几乎得罪个遍。
原因到底在哪里?
很快,一条难以证实的消息慢慢流传开,水仙宗内不知为何多出一名大高手,修为极有可能达到化神。正因为有了他,虚灵门才会那般本份,连战盟都不肯轻启战端。
真是这样吗?一名化神修士能有这般强大?他是谁?
不久,水仙宗进一步展开动作,接连有按不住的修士被其擒拿或者灭杀,并且昭告天下。水仙宗强势出击,其底气信心毋庸置疑,与此对应让人疑惑的是,周围两国仍无明确动向。
孟林国与其余两国修士渐渐确认,水仙宗的确拥有了新的底牌。
接下去会如何?
人们猜测着,议论着,观望着,紧张着,兴奋或恐惧着......
......
......
“打草惊蛇,其关键不在于打,而是惊动毒蛇后的下一步应对。蛇动我动,动如雷霆,不给其再度隐匿伤人的机会。但......”
竹楼内,桌案旁,十三郎执笔写下几个字,温和的声音说道:“毒蛇如果足够狡诈,一直隐忍不动怎么办?”
身边,小不点提笔抖腕,将父亲写的字模拟一遍,嘴里脆声念着:“风吹......”
十三郎低下头,握着小不点的手将她的身子掰正,耐心指出笔势中的不足。
“风吹草动。打草累人,一直打毒蛇会适应;此时不妨静一静,让蛇听听风,感受一下风吹的草与打草有何不同。之后决定是攻还是逃。”
放开女儿的手让她自己练习,十三郎抬起头说道:“不管它怎么动,只要动起来就好。”
距离突袭已过去三个月,十三郎走出静室也已经好几天,其脸色比当初更惨白,精神却要好太多。水仙宗为此付出巨大代价。自家灵泉搜罗一空,真正只剩下种子。十三郎仍不满足,要求他们四处购买或者干脆抢夺,当然,抢夺的对象会有选择,均是那些认定是敌人、且参与突袭的势力宗门。
那次突袭令水仙宗遭受重创,但它毕竟底蕴深厚,面对那些元婴都没一个的宗门家族仍能手到擒来;几番忙碌汇集到一处,换来的是十三郎表面与常人无异。再不似当初那样雾气升腾。
需要提到的是,每次使用炎炎虫吸收阴气,因其同时含有大量精元,十三郎都会将它们的尸体所化的血滴精心封存起来。时至今日,封存的血滴已有二十七颗之多。这意味着他经历了二十七次万虫吞噬之苦,还意味着他将近半精元从体内挖出来,变成暂时无法享用的大补。
自问自答,等于在向人解释战略。前来汇报工作的慕容沛好奇地朝小不点看了看,片刻后说道:“惊起毒蛇。将其擒获?还是跟踪追查?”
十三郎断然说道:“无需那么麻烦,确认即可斩之。”
慕容沛疑惑说道:“都杀掉,该如何寻找幕后真凶?”
十三郎淡淡说道:“真凶找起来很难,暂时只能等它自己出动。能有这么大的手笔,那条蛇很大,头也很多;趁它现在还弄不清状况多砍几颗。将来会有好处。”
慕容沛沉默下来,体会着话中包含的危机与惊怖,神情有些忧郁。
“外面局势很乱,谣言也很多,有关先生的消息到处传播。会不会有麻烦?”
“他们说爹爹什么?”小不点刚好写完了字,抬起头有些兴奋地说道:“要不要教训一下?”
“......”慕容沛不知该说什么好。
此次出关,十三郎莫名其妙多出个女儿,口气出奇地大;奇怪的是向来表现自负但不失谨慎的十三郎对其极为宠溺,丝毫没有纠正的意思。
“有些事情有些人,越是强按越是按不住;该乱的就让他们乱,想打就让他们打,打过才知道疼、才明白后果有多严重,才会从心里想停手。”
十三郎随口说着,并拿身边的事情做例子:“比如那天,刘长老与龙霸天见面就打,打到一半双方都觉得后悔,这时候出手效果才最好。不用想太多,我估计等童埀那边有消息来,那条蛇差不多该动一动,到时候看了再说。”
父亲是天,小不点大声附和道:“就是就是。”
十三郎笑着揉揉小不点的头,转过身说道:“赶着有空,给我讲讲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顺便说说外面到底怎么个乱法。”
“明明每天都有空好不好,只是光顾着陪女儿玩闹写字。”慕容沛多少有些腹诽,轻轻叹口气,强迫自己放松心情。
“事情还要从道院说起,先生或许还不知道,当年,老院长归天,大先生死讯随后传来......怎么了?”
“呃......不小心......没什么。”
十三郎放开手,轻轻将捏碎一角的桌案抹平。
“你继续说,细致些。”
“爹爹。”小不点突然叫着。
“嗯?”
“你过来。”小不点仰头勾着手指,像是在呼唤一条小狗。
十三郎微楞,笑着凑过脸颊。
小不点踮起脚尖,伸手抱着十三郎的脖子,花朵般的红唇在他脸上印了印。
“爹爹没事。”
小不点好似放下一桩心事,转过身看着慕容,稚嫩脸庞满是冷冽的意味。
“你继续说,细致些。”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四章:花早(求推荐)
猎人都明白,捉狼的夹子不能用来抓熊,假如遇到的是大象,恐会将夹子踩得稀烂。
水仙宗是狼。十三郎是狼、熊、还是大象?外界无从得知。稳妥起见,猎人将捉狼的夹子暂时收了起来,默默承受水仙宗的反扑,显得极有耐心。
十三郎同样很有耐心,他知道自己既不是狼、熊,也不是大象,而是和对方一样的猎人。十三郎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背景有多大,但他知道对方同样不能准确估计自己的实力,因此敢于打草、风吹,直到对方自认有了把握、主动跳出来。
“道院就是道院,有意涉足江湖也要偷偷的来;之前那场突袭证明了这一点,假如不是顾忌道盟战盟等大势力,何须因一家宗门费此手脚。”
这才是大局。把握住这一点,十三郎安安心心留在水仙宗养伤养女,听慕容沛讲解数十年来灵域变化,帮助小不点适应新环境,观察大灰胖胖的境界状况,还要再度尝试让厌灵蚁契合灵气等等,忙得不亦乐乎。
“假如不是道院,而是有人故弄玄虚的话.....”
这个念头心头闪过,十三郎苦笑着叹息,暗想自己是不是真如涅祖所讲的,太多疑。
不管是不是多疑,最关键部分永远靠自己;随着体内玄阴之气越来越多地被炎炎虫吸走,十三郎开始尝试将余下部分封印在体内,最终将其炼化。说起来,这个事情即坏也好,坏的方面不用讲,好处是因为有了它、十三郎应在相当长时间内不用担心极阳之力带来的煎熬与后患。
得自妙妙的玄阴之气庞大无可想象,且包含着那具身体的全部精元。其精纯程度丝毫不弱于十三郎。无需准确估计,十三郎判断整个化神其内都不用再担忧,因此他将中断许久的炼化金乌爪重新拾了起来,从不间断。
至于超越化神之后如何,十三郎根本不去想,他觉得真到了那个程度。自己的身体或许会发生本质变化,再用不着像今天这样顾虑。最简单的例子是金乌本身,它上哪里找能与其匹配的玄阴气?还不是活得龙精虎猛。
之所以涅祖说十三郎无法承受,表面是因为吸收太多火力,本质上还是他的身体不够强悍;如能修炼到像金乌的爪子那样、不,只要有它百分之一强,区区火力算得了什么?
有了这种念头,十三郎修行按部就班,实力仍如以往那样飚射的速度前进着;若说区别。现在的他不再关注修为,而是着重炼体、并且将妙妙的生灭道与自己相融合,彼此参悟,为将来化神做准备。
“生为因,灭是果;生为始,灭是终;生为首,灭是尾;首尾相连,始终互扣。因果循环,这就是生灭。道理已经明白。现在需要做的是......寻找其应用于万物的验证。”
日日修行日日勤,月月不同月月强;十三郎默默潜伏在自己的那片世界里,偷偷往外看。与此同时,关于水仙宗出现化神修士坐镇的消息开始在人们心中扎根,并四处疯传。随后的一段时间,这条消息以极快速度朝三国之外传播。传入河东,传进荒原,传向东西南北。
也传入看似遥远、实则紧密相连的道院。
......
......
不过三月莫看花,清流隔暖画紫云。
北国二月,尚在冰封万里时;莽莽遍地银装照月。将一切美好丑恶、肥沃贫瘠藏在身下,暖风自南向北艰难而行,露出头便被冻出一层霜花意,吹不开枝头挣扎的那团冷峭。
空气依旧那般凌冽,跋涉仍如年内艰难,远远望着清河上空的玄奥迷离,没有不在心头生出疑惑:那里如何不是仙境。
紫云岛四面环水,清河下设有玄寒大阵,既是隔离也是防护,同时还可保暖生寒,堪称奥妙无穷。炎炎夏日,清河水清幽寒彻身骨,少有人敢以真身裸渡;冬天时,清河水依旧那么冷,其冷与夏季一模一样,不多一分,不减一丝,如造化被定格。
有清河为壁障,紫云岛的春天比周围来得早,紫云城内梨花绽放的时间也随之提前;彷如一夜之间的事,千万稚芽急忙忙兴冲冲绽开了脸、睁开了眼,轻摇枝头打量着这座隔离春秋的老朋友,四下问好。
“药师兄安好!”
“好,好,好好好。”
“药师兄安好!”
“好,好,大家都好,都好。”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混熟了的人们都知道是谁,忍不住从心底泛出笑意。就连刚刚开始绽放的梨树也变得高兴起来,摇晃的幅度更大,动作看去却更加轻柔。
它们知道,道院还是道院,还是那个熟悉如自己身体的老朋友。
“好好,大家都好。”
一双宽大的脚掌停在树下,一只肥厚温暖的手摸着树干,一张肥嘟嘟透着憨厚的脸上永远带着笑,童埀用左手将那根顽皮凑到眼前的嫩枝轻轻拨开,轻轻叹了口气。
“你呵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
一身醒目内院服饰,穿在童埀比例明显失调的身上稍显滑稽;甲子岁月,童大官人的上身更壮,两条“细”腿仍是那么纤柔,支撑着好似方块的身子圆溜溜的头,让人担心它们会不会突然掉下来。
结丹修为,休说内院,放在外院也只能属中游;与修为低下形成强烈反差,童埀在外院名气出奇地大,人缘还出奇地好。
自打内院五十年苦修期满后,童埀每年都会朝外院跑,给长驻丹楼的老老师拜新年,给以往熟识的朋友送上问候。当然这些不是童埀拥有好名声的唯一理由,真正原因是,这货每次都会带悄悄、偷偷带回一些丹药,专门用于给师弟们行贿。
同样是修行。内院与外院的最大不同处在于资源;外院学子无论是谁,时时刻刻不能忘记被盘剥的身份本质,虽大宗子弟也不能例外。内院不是这样,不仅一切费用全免,修行材料更是充足到不可想象,几乎到了随意取用的程度。
童埀的修为不怎样。但他是丹师,而且是被丹楼“保送”的丹师,待遇可想而知。得了便利的童大师颇有几分机灵劲儿,平时稍稍揩点油皮留待关键时,数十年坚持下来,生生在自己的根据地混出个药师兄名号。无论哪家哪派,无论哪门哪宗,几乎都有人得过他的恩惠;自然而然的,药师兄名头越来越响亮。随一波又一波道院学子往下传,大有传唱千古之势。
话说回来,当年的童埀可不是这个脾气,过惯穷日子的他恨不得把铜板掰开来花,直到遇到十三郎,直到三元阁建立,直到“入赘”,直到进入内院。童埀身上铅华渐褪,历百年始有修家本色。端是不容易的很。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人缘好的好处多多;拿水仙、虚灵两门之争来说,本应崇尚强者的道院学子普遍同情水仙宗,童埀修为远远比不上何问柳,战斗实力与对道院的贡献更是天地之差,但他生生将虚灵门因何问柳带来的外势抵消。凭的便是这张日趋圆滑的笑脸。
“你不知道,我知道你不知道,呵呵,你迟早会知道的。”
梨树亲熟但无灵性,童埀痴痴啰嗦两句将其放回原位。一路摇摆如跛脚鸭子般走进丹楼,轻车熟路,径直上三层。
道院四楼,每座楼均有专精之人坐镇,禁楼谷溪得老院长亲传,廖香梅已成新一任院长,皆为拥有赫赫声威的人物。相比之下,丹楼主持莫离山为人低调,仅极少人亲眼见其真容。
得丹楼保送才能进入内院,童埀当然见过莫离山;严格来讲,这位沉浸丹道宗师不是童埀的直属老师,当初之所以留意到他,还是因为那场与杜云间的糊涂官司,后经童埀老师举荐才得觐见,就此走上青云路。
穿廊行门,一路畅通无阻,与禁楼登楼之严酷方式不同,莫离山不肯在丹房以外的部分设置任何禁法。按照他的解释,丹楼需要与天地和谐沟通才能保持灵气,炼丹之所需要隔绝干扰,余者断不准人为添加什么手段,保持人间气。
不说丹道造诣,仅凭这句话,莫离山便有资格被人道一声大家。此外,不要以为没有禁制就能随意出入,丹楼之森严远超其它三楼乃人所共知的事实,史上确有冒昧学子尝试闯上三楼,结果连莫离山的影子都没有见到、甚至话都没能说一句便被废掉修为,凌空抛出活生生摔死。
摔死......对修士而言不仅仅意味着死亡,还是永生难去、令宗门家族蒙羞的屈辱。莫离山之性情由此可知一二,至于其修为......没有学子知道。
童埀不担心被莫离山摔死,但怕打扰其炼丹或者修行,一路行至丹房,童埀轻轻又深深吸口气,周身上下检查一番,这才从怀里拿出灵符,未及使用忽听里面传出声音,冰冷冷的语调稍透几分温和。
“知道你今日会来,收起来不用浪费了。”
“是,老师。”童埀脸上堆着真诚谄媚的笑,依言收起灵符。
“已去祭拜过你师傅?”莫离山又问道。
“是的,老师。”
早在数十年前,童埀入道院的第一任老师便已陨落,自此,他年年都会按照自己的习惯祭拜一番,招人笑但却坚持到现在。这件事在道院流传甚广,莫离山并非由童埀口中得知,偶然闻听后没说什么,对童埀的指导却比往年尽心;当然,要求也比以往更加严格,半点情面也不肯留。
回答着莫离山的话,童埀隔着门户试探说道:“敢问老师,今年规矩是否......”
“照旧。”提到规矩,莫离山声音中仅有的暖意消失无踪,冷漠说道:“若无进益,不准称我为师。”
年年觐见年年考,达不到要求没有别的惩罚,独不准再称其老师。天下之大,如此规矩大概只有这一家,莫离山之性情,此为又一重。
童埀对此已习惯,显得早有准备,嘴里恭敬应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简,隔空施法送进门户。说来也怪,明明看上去严丝合缝的大门仿佛不存在一样,任凭玉简穿透丝毫不觉得作难。
送进玉简,童埀望门再施一礼,随后老老实实地竖立在旁,耐心等候结果。莫离山不喜人跪拜,不喜人解释,甚至不喜欢别人询问,一切需凭事实说话。
结果来得很快,玉简送入仅仅片刻,莫离山的声音再度响起,比刚才更加冷冽,有些震怒。
“全部是毒?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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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五章:问毒(求推荐)
“前些日子,学生配丹时偶得异效,多方尝试想把它固定下来;后对验品施针时发觉其与血脉相冲,好好的灵药变成剧毒之物,很是惋惜。”
“药理含毒本为寻常事,但那两味药材是学生用惯了的东西,之前从未有过这类情形,不免上了心。查阅先贤典籍,学生发现这类情形并不常见,后果却格外严重。”
坦然告知一切,童埀说道:“依照同样的法子,学生将那种丹丸又炼制了几枚,寻些验品逐次施为,老师猜猜怎么着?”
偶尔顽劣不会被责骂,莫离山只是懒得理他,童埀干笑几声,自顾接下去道:“还是那种‘毒’药,有些验品死了,有些一点事情都没有,还有些精神异常健旺,效果比良药还良药。”
讲到这里,童埀的声音有些兴奋,比划着手势说道:“那些死掉的也有差别,有些全身肿胀、有些精血流尽,还有些莫名其妙出现生机消散,学生......”
“够了。”
莫离山打断他的话,开口说道:“所以你从毒物中追索原由?”
童埀忙施礼回答道:“老师明鉴,那种丹效朝好处发展时极为惊人,以学生的看法,恐不低于六级中品......”
“为师问的不是药效。”莫离山再度打断,冷冰冰的语气说道:“我问你,是否想从毒物中追索原由。”
童埀楞了一下,最终点头承认自己就是这个想法。
室内安静下来,莫离山思忖着什么,半响没有再开口。
药师炼丹,一定程度上与行医类似;医者,永远会有治不好的病。永远会有不同的方法、药物等待被研制。童埀所讲的事情听着不大,实则代表他对丹道的理解达到某种程度,开始触及丹师最为之兴奋的那块领地。
自创丹方。
与自创神通一样,自创丹方是丹师所能获得的最高成就之一。如在药师中做一次调查,问他们评价本行成就的标准是什么,回答恐有千万种;但有一条可肯定。凡能闯出一种前人没有涉及过的领域、炼制出一种新型、有效、对修士有帮助的丹方,必定会受到推崇。
灵材珍贵,如果不是对每种材料有着精细入微的了解,没有哪个人敢做这种尝试。丹师中不乏这样的例子,专门炼制几种最擅长的丹药,终生不做改变。其目的一方面为了精益求精,同时因为同样的材料炼制的次数越多,对其在各种条件下的不同药性的理解便越深刻,如能真正做到变幻由心。未尝不能仅凭推衍便设计出新型方子,以此换来材料上的节省。
这就是专业,是一名有志丹道的修士才会做的“傻”事,也是一名丹师必须具备的精神。对寻常修士而言,能炼制出那些拥有无数成功经验的丹药已属不易,哪里会有兴趣、也没有条件如童埀这样,耗费大量珍稀材料尝试新配方?
没有人比莫离山更理解此中意义,因此他需要思考。衡量一下童埀的境界是否足以支撑他这么做,还有就是童埀提供的那几种结果。是否具备进一步研究的价值。
屋内静静思索,童埀在屋外忐忑等候,良久,莫离山开口说道:“千丝藻、柯菊手,还有......这些都是外域才有的材料。”
童埀愣住,“呃”了一声仍不太明白。疑惑问道:“老师的意思......”
“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莫离山声音听去有些疲惫,缓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些材料......是我道院牺牲无数条性命才得来,切记谨慎使用。”
出征外域,道院作为主力之一。战斗频繁死伤众多,最惨痛莫过于九尊之首大先生身亡。如今局势虽已稳定,零星战斗依旧不会少;可以这样讲,从外域运回来的每一颗草、每一块石,都含着道院人的血。
听了莫离山的话,童埀神情陡然严肃起来,习惯带着笑的脸上有些悲伤,默默回应道:“师傅便是因此而死。”
莫离山说道:“你师傅死得其所......罢了,不提这些,你的这个方子......今日可急着回去?”
童埀楞了楞,莫离山淡淡解释道:“这是新东西,我需要试一试,时间不会太久。”
童埀这才明白过来,大喜忙躬身施礼说道:“学生此次其实告了假,过几日会返回岭南;老师尽可慢慢来,学生等得。”
莫离山不喜说道:“怎么,水仙宗又遇到什么麻烦?”
童埀悔之不迭,支吾着回应道:“没什么麻烦,内子有些事情......”
莫离山冷哼一声,训责口吻说道:“修道问丹,专心致志方能有所成。宗门家室最是耽误修行,本该被视为大忌,你总是朝宗门跑,如何能够斩断尘心。”
这是老问题,童埀不是第一次因此被训,此时唯后悔不该因为欢喜而嘴快,唯唯诺诺支支吾吾,哪里说得出、也不敢说什么辩解的话。
“当初若早知道此事,为师断不准你擅作主张。可惜木已成舟......”
声声句句让童埀为之胆战心惊,莫离山说了几句,终究叹息道:“罢了,有诺不毁方为男儿,既然定了白头之约,少不得陪她走完这一世。但要记住,道侣是一码事,道侣宗门又是一码事;你是道院学子,不可因为女人的几句话、几滴眼泪涉足宗门乱务。否则的话,院规容得,为师容不得。”
话至后来语气森严,童埀内心苦笑,脸上憨笑,眼里略有狡黠笑意闪过,忙不迭又是一通诺诺。好在莫离山懒得在这类事情上浪费心神,训诫几句便作罢。
想了想,莫离山忽说道:“在外不比道院,若遇不可化解之危,不妨报上为师名号,当可免死。”
童埀大吃一惊,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扑通一身跪倒、诚挚拜谢师恩。道院中人,拜师通常称老师不叫师尊,看似没什么差别,实则暗含不准设立门户的味道。院内的事情不必说,当学子们身在院外,不以学子身体出现时,老师不会庇护学生,学生也不用为老师效命,纯粹教与学。
比如十三郎,他把包括谷溪、大先生甚至老院长都称作老师,放在江湖中简直乱了套,但在道院就很寻常。当然这只是规矩,至于老师们内心真正如何想、如何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管怎么讲,莫离山的话一定程度上违背了道院宗旨,对童埀来讲很难得,对他本人更难得。
童埀拜得诚恳,莫离山明显不喜欢这个,不耐说道:“像什么样子,起来。”
童埀第一次没有马上遵命,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
“还有事?”莫离山说着,声音回复冰冷。
“没有,学生......”
“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自去吧。”
“......”
童埀不敢再争辩,老老实实再施一个礼,这才转过身迈着鸭子般的步伐消失在丹房外;身后,片刻喧嚣的那片所在恢复宁静,半响忽听一句轻叹,半声惆怅低语。
“这么好的苗子,偏赶上这种时候,唉......”
......
......
出来丹楼,童埀并未离开紫云奔往岭南,而是一路被“都好、都好!”欢送,径直去往方向。途中他自禁楼门前经过,恰好看到几名闯阶学子失败,几乎连滚带爬从楼内被赶了出来;与此同时,其身后爆发阵阵桀桀怪笑,直如千万只恶鬼号哭。
“毛都不齐也来闯关,哈哈哈,真真笑死老夫!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何问柳?万世之花?还是萧十三郎?哈哈哈哈!”
听到看到的人面面相觑,心想失败就失败,犯得着这么讽刺挖苦?再说那几人......好像不怎么方便提起吧?
“老变态!老疯子!”
“真是个老变态!怎么能这样!”
“三楼主持跑到二楼,过分!”
“就是就是,我敢说他做过手脚,前天上二层绝对没有这么难。”
“嘘,听说此老心性大变,当初他与萧......师兄安好!”
“呵呵,都好,都好。”童埀乐呵呵地应着,眼里精芒一闪而逝。
几名学子鼻青脸肿,一路低骂相扶而去;童埀朝周围看着,发现居然有人附和响应,虽看似悄悄偷偷的做,实则表情极为大胆,一点都不担心被责罚。
“唉!”
今天,童埀脸上第二次没了笑,静静默默地望着禁楼方向许久,最终长叹一声,低头用力搓了搓脸。
“日子难过,日子还得开心的过......谁说的这句话来着?”
一路嘀咕着走进,脚步不停登阶往上,童埀来到入口随手捏碎一张灵符,闯禁来到三层。刚一露出头,耳中突闻喧哗之声,令童埀为之一愣。
“公子羽!我警告你,休要再缠着我!”
谁敢在这样说话,声音听着还挺熟?公子羽又是谁,怎么敢在这里纠缠妹子?眉师干什么呢,这样都不管?
揣着一肚子糊涂心思,童埀抬起目光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傻了眼。
上古世家传人、元婴修为、肩责一方的上官馨雅......竟快要哭了。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六章:逼婚(求推荐)
因为十三郎,童埀得以接触许多原本接触不到的人,与上官馨雅虽不熟,印象却很深刻。他记得这名女子是个清冷略有骄傲的人,只是那种骄傲不让人反感,也没有拒人于千里外的淡漠。
无论出身、天赋、修为还是才情,上官馨雅都拥有足以让人艳慕的资本,其本身的性情也很好,这样一名女子,真真是想不骄傲都难。
这样的人这样的地方,上官馨雅竟被人逼成这样?看看她的样子,风尘仆仆仪容不整,简直像逃荒的难民。听其口吻,那位被称作公子羽的家伙应该是个登徒子类型......
何等荒谬绝伦!
揣着愤慨更多是好奇,童埀鼓着圆溜溜的眼睛朝上官身边看,看到那位眉目清秀眼神痴痴表情沉痛偏让人觉得贼眉鼠眼但又不觉得厌烦的青年......
“这货不好惹。”童大官人最终得出结论。
......
......
“师妹且听我说。首先,为兄跟在你身边不是纠缠,而是保护,正所谓世事险恶......”
“我不需要!”
“其次,为兄对师妹一片痴心,天下再无一人可与我相比......”
“我不稀罕!”
“再次,为兄与师妹天造地设,姻缘早由天道所定,天下再无一人可......”
“我不喜欢!”
“最后,你我已得长辈认可,正所谓师命......”
“我不管!”
“可是......”
“没有可是,我就是不管!”
“然而......”
休说眉师已是院长,便是往日教习身份,三层何时有过这种场景?此时。周围观书学子们个个都 像童埀一样中了定身法,痴痴呆呆表情茫然,几认为身在梦中。
“够了,不要再说。”
之前嬉戏般一通吵闹,不像话但将事情的原委大致交代出来,廖香梅心里有了数。此时终于开口喝止,但其声音温润宽和,没有一点责罚的意思。
“馨雅对我说,羽公子从外域来?”
一句话吓呆所有人,本就迷糊的众学子更加迷惘;站在楼梯口的童埀神情微动,使劲眨了眨眼。
这位纠缠不休的年轻人居然是外域修士?外域修士跑到这里.....混的好像还不错!
群修仰慕的目光注视下,公子羽躬身施礼,极诚恳极谦恭的神情回答道:“回禀老师,学生出身外蛮荒。可我已经入了门籍,正式成为馨雅师妹的师兄。”
“我不认!”上官馨雅真的被逼急了,那般贤淑安静的女子变得如泼妇般,若非这里不能动手......主要是打不过,比修为、斗神通、拼法宝、斗心机,上官馨雅输得干干脆脆,最要紧的是这位大爷脸皮超厚,任凭上官如何嘲讽怒叱。全当拂面春风担下来。
上有师门下有同门,上官馨雅楞被这个外界野修逼到走投无论。假如不是家中老人不愿用强,假如不是羽公子怜惜,此时多半身陷魔掌,成为一名光荣的压寨夫人。
“师妹不认,师傅认。”
先朝上官馨雅投以深情的眼神,公子羽转过身对眉师汇报。老老实实、诚诚恳恳说道:“师傅就是师妹的师尊,老师见谅,学生不能提他老人家的名讳,其实您知道......”
廖香梅挥手说道:“你不是道院学子,无需如此自称。”
公子羽认真说道:“那可不行。”
他说什么?不行!他对院长说不行?如此理直气壮!
必须提到。上官馨雅能够出入道院不假,但其身份与别的学子不同;非要形容的话,上古世家、落日塔还有破天观三地出来的人,比如上官实际上就是个联络员,或称为大使之类。换言之,她与道院各位教习、当然也包括廖香梅之间虽以老师学生相称,实际上连个名分都不算。
由此推之,这位羽公子算个什么东西,怎有资格唤道院之长为老师?那是他能叫的么!
不要小看了这点,无论修真世界还是凡间,称呼往往决定立场;廖香梅如今是第一分院院长,岂可随意容人拉扯关系。
周围安静到让人窒息,廖香梅也觉得意外,问道:“为何?”
公子羽站直身体,掰着手指回答道:“首先,礼不可废。师妹这样称呼,学生......”
廖香梅体会到上官馨雅的痛苦,身份所限不便如她那样叫着“我不需要”,淡淡说道:“然后。”
习惯了被人打断,公子羽俨然将其当成自己言辞有力的最佳褒奖,洋洋得意说道:“老师有所不知,学生与萧十三郎是拜把子兄弟,当然要......”
“你说什么!”
真如炸雷响在耳边,楼上学子一时尚不能反应过来,童埀却险些一屁股坐倒。那边廖香梅神情微变,毫不犹豫挥手叫停,同时目光环视发现呆愣在楼梯口的童埀,目光又是一闪。
“都退下吧,今日三楼封禁。”
一句话将失神学子惊醒,众人不舍但不敢抗拒,一步三回头纷纷离去。
“你且留下,还有你。”
廖香梅先叫住童埀,之后将目光投向某个角落,朝那名身形萧瑟的大汉感慨说道:“也留下来听听。”
解脱?童埀眨巴着眼睛朝那方看,又见一熟人。
七十年前曾与十三郎、夜莲等并驾齐驱的存在,如今修为原地未动,号称道院第一废人:贾克!
......
......
上一次道院大比,贾克险些死在夜莲手下,后经救治得以复原,修为却就此停滞。正如当初诊断的那样,要么破旧立新一路坦途,要么心志颓丧原地踏步。道途中断也有可能。
事实证明贾克不像看上去那么坚强,曾经那位河东代表仿佛换了个人,猛虎般般彪悍猎豹般凌厉的气势一去不返,只余下失意与落寞。
或许还有点沧桑;总之当童埀看到他的时候,除偶尔从其眼中闪过的精芒看到一些影子,几乎不能将这个胡子拉碴毫无神采的家伙与贾克联系起来。
“贾兄......”
旧识见面理当打个招呼。童埀试着想说点什么,但与贾克的目光对视后,一肚子的话仿佛被冻结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吐出来自己都觉得恶心。
有些人是不需要安慰的,贾克便属此列。按理他早就没资格再留在道院,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廖香梅额外恩准,成为一名被特批、遭人耻笑的“假婴高人”。
假婴!对其它结丹来说绝对算得上荣耀的称谓,如果是野修。假婴修士足可当得起普通结丹一声“前辈”,但对河东这样超大宗门来说,一个破境看不到希望的假婴修士绝对比不上拥有潜力的结丹初,甚至都赶不上筑基!
曾经的荣耀,如今仿佛锁链一样死死套在贾克的脖子上,一套就是七十年。
“见过老师。”
贾克没有理会童埀,上前朝梅师低声问安、默默施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公子羽。
“你见过萧兄?”
为什么贾克如此在意萧十三郎?周围人不知道答案。按照常理思考。贾克受伤确与十三郎有些关联,但是绝不至于因此产生“心障”之类的东西;至于交情......能到这种程度?
“那当然。我与十三郎是兄弟!”
毫不掩饰“攀高枝”才会有的无耻嘴脸,公子羽开口便将上古世家的颜面丢进马桶,甚至还用粪叉搅上一搅。
“当初,萧十三郎带着我......与另一个不成器的小修士,联手斗浮魔战真灵,开虚空破道界。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本公子身为主力一员,劳苦功高立下汗马功劳......”
夹头带尾一通疾侃,羽公子将往日经历复述一遍,当然对自己的表现大书特书极力表现。对美帅则是极力贬低将其说得一文不值,对十三郎的描绘倒是中规中矩,甚至略有吹捧......因为这里是道院。
故事讲完,羽公子得意洋洋等待欣赏众人惊佩表情,结果半响不见动静,认真看时不禁楞了神。
“干吗呢这是,都笑啥?”
“老师,您听到了?”
上官馨雅只差没吐出来,强忍着厌恶说道:“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萧兄的名字和一些事,就这么骗上门来胡说八道,家中长辈们偏就信了他,真真是......”
廖香梅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轻易开口。
各人自有各人的风格,继承院长并未改变梅师性情,喜欢多看多听多思多感;她仍如往年那样坐镇,平素安安静静和煦如风,只有见识过的人才知道,梅院长一旦有了把握,做起事来何等雷厉风行。
“师妹怎么能这么说?为兄之心,一片赤诚可昭日月,绝无半字虚言......”
“等一等。”
童埀贾克同时叫停,之后两人对视一眼,童埀憨憨笑了笑,将机会让给贾克。
贾克深吸一口气,盯着公子羽的眼睛说道:“阁下遇到萧兄是什么时候?”
公子羽微楞,回答道:“这个......有七十年了,怎么?”
贾克说道:“那个时候,阁下是何修为?”
公子羽伸手挠头,羞涩回答道:“这些年忙着讨馨雅欢心,都没怎么修炼过。”
上官馨雅顿时黑了脸,恨不得一刀将其砍成八段。
贾克也为之呆了一下,内心赞叹这位公子皮功了得,又问道:“阁下刚才说,你们一共三人并肩作战?另一人实力如何?”
公子羽皱眉说道:“那家伙......和我差不多,你到底想说什么?”
贾克冷笑说道:“七十年前的萧兄什么样,我们这些人再清楚不过;贾某断言,彼时他再强也很难强过元婴,遑论你这样的高手?”
能把上官馨雅逼至这样,公子羽的本事不用费力吹也能体现,至于斗浮魔战真灵......所有人都当其自娱自乐。此时众人关注的焦点是这位公子到底与十三郎有没有过交集,方能决定如何待他。这还是因为沾了上古世家、或者说上官馨雅的光,换个人这样表演,与找死无异。
古世家隐世不出,谁都不知道里面隐藏着多少高手,如非必要,谁都不愿意得罪他们;贾克的意思写在脸上,爱吹你就吹,谁爱信就信,最多咱不惹你。
不招惹不等于不能揭破,道院之内,无论如何不能让一个外域来的骗子大出风骚。梅师是前辈不适合出面,小辈人物理当代劳;将“高手”二字重重吐出,贾克继续说道:“七十年前,萧兄率领两个远比他实力强的蛮荒修士......公子不觉得奇怪么?”
这是打脸,公子羽大怒喝道:“让他带队怎么了,本公子谦谦君子之风可昭日月......”
“噗!”上官馨雅一声笑,发觉公子羽恶狼般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赶紧捂住嘴。
“呵呵。”童埀见此跟着笑,笑得有点酸。
成了家的人,再不像以往那样憨傻不识风情,童大官人已经看出来,上官馨雅其实不像她自己想的那样讨厌这位羽公子,两人之间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恐还有内情。
这边一通胡思乱想,那边公子羽怒目圆睁还想辩解,忽间梅师轻轻抬头,朝童埀示意道:“之前那种灵符,可还有得余下?”
童埀微楞随即明白过来,拍手拿出一张递上去,半是戏谑半是悻悻说道:“可惜了一张好符。”
严格说这样有些放肆,但也说明童埀比当年进展之大;廖香梅稍稍有些意外,为此不禁多看了童埀一眼。
“倒也不一定。”
言罢,梅师轻轻一弹将灵符送到公子羽面前。
“看看。”
“看什么?咦......这是十三的手笔?”
周围人大惊失色。
廖香梅目光微闪,说道:“你可知道萧十三郎现在何处,修为如何,做了些什么事?”
公子羽茫然摇头,回答道:“这些忙着讨雅师妹欢心,心无旁骛,都没出过门。”
众人同时转向上官馨雅,不用说上官什么表情,面红耳赤狠狠咬牙,但又不能否认公子羽的话。
羽公子得意说道:“看,本公子没说谎。”
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羽公子忽又想起什么,悲愤大叫起来:“对呵!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还用灵符做测试,只要把十三叫来,一切真相大白。十三,十三呢?”
“他在魔域。”贾克冷冷回应道。
“魔域?他怎么会在魔域?他在魔域做什么?”
“他在魔域打下一座城,杀了几名大修士,建起一座道院自己担任院长,三十几年前消失,现不知所踪。”
“嗬!”
羽公子下巴几乎掉在地上,圆瞪着眼呆愣半天,忽然扭过头抓住上官馨雅的手,哀哀戚戚说道。
“师妹好眼力,不过,那家伙已经找不到,何不从了愚兄?”
一地眼球,一片惊呼,夹杂着一声羞愤到极致的怒吼。
“你去死!”
......
......
手术很顺利,已带媳妇回家,接下去就是修养了。
嗯,心情还算不错,连带文字都有点飘,各位将就一下。
老枪。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七章:灵犀只为缘者开(求推荐)
看似争吵实则更像打情骂俏,笑点颇多的一幕,周围却无人发笑。
羽公子急乱插科打诨,心智不可为不聪慧;上官馨雅适时嗔怒喝骂,应变不可谓不机敏;但他们改变不了突然变得凝重的气氛,对视一眼,叹息一声,神情均有些讪讪。
德昭千秋与罪孽万年,截然不同的两种评价,有时可用在同一人身上。萧十三郎在魔域建立丰功伟业,放在灵域就成了千古罪人,简直罪无可恕。
外域之战中,大先生死后上官馨雅早回,差不多同一时间,公子羽从另一条途径来到沧浪,之后两人陷入纠结,有意无意彼此都无心再理会别的事情;因此他们对十三郎的记忆基本停留在分别的时候,也就是其最最辉煌的那一刻。他们知道,对以往的道院学子来说,萧十三郎已算得上某种象征,是所有朋友为之钦慕、仇敌为之恐惧的存在,几成为道院不败的象征。
如今呢?
魔域占城,建立学院,自任院长,勾连魔宫,事事惊人不同凡响,件件诛心难以化解;萧十三郎延续了其不败神话,但其意义截然不同;尤其人们还知道,当初大比时便有魔宫长老来此要人,试图将其带到魔域归族。
当年有大先生独挡天下,不但斩了魔宫长老带人的念头,还替十三郎拦住魔宫一道堪称绝户的毒计:将其身世昭告天下。那时候的十三郎,名不见经传,实力不值一提;任何有脑子的人都明白,假如当年木长老真的做了,十三郎即便能不死,日子也很难熬。
很快。十三郎声名鹊起,做成一件又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击败一个又一个了不起的人,甚至还亲手促成四方联盟,挽救灵魔与水火。到那个时候,他已经具备了自保之力。即便魔宫旧事重提,也不会掀起太多波澜。
英雄么,总是会被人崇拜呵护的,这种呵护未必非要是战斗,还有包涵、认可、与接纳。
如今呢?
如今十三郎的身份人尽皆知,如今老院长死了,大先生身亡,第一分院式微,身为紫云第一人的萧十三郎却跑到魔域不肯回来。还做了许多让灵修、尤其是道院学子无法容忍的事。
爱之深必定责之切,英雄逆贼一念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件事......”
上官馨雅、羽公子都是聪明人,虽不了解内情,但只要听一听便能想到后面会发生什么,脸色均变得苍白。
......
......
“你们的事,萧十三郎的事,以后再说。”
女院长的话将这场逼婚闹剧掐断。也掐断了对萧十三郎的评判;上官馨雅不敢不听,羽公子不能不满意甚至得意;当然得意只能埋在心里面。面上必须一本正经,或还要表露些失望。
上古世家不受道院辖控,院长干涉弟子婚约这种事情更加荒谬,可能性着实不大。然而院长是女人,以公子羽对女人的了解,这种事情交由女人裁决......谁都难以做准。
逃婚追婚一路闯进道院。换成一般人早被砍了头,羽公子无法祈望比“以后再说”更好的结果,于是极聪明地将那条啰嗦不停的舌头放回嘴巴,恭恭敬敬朝眉师行礼后立地挺身,连鼻梁都站得那么直。
“不错。”
毫无疑问。这样的举动给眉师留下的印象极深极好,不吝额外奖以赞赏鼓励的目光;公子羽神情淡淡好似磐石古井,宠辱不惊与刚才俨然是两个人。
人人都知道他在装,但不能不承认,这货的确装得很像,很来神的说。
“无耻!”
上官馨雅有些绝望,心里愤愤骂着公子流氓,感慨眉师毕竟是女人,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那个无赖给骗了呢?
眉师转向童埀,问道:“你来做什么?”
童埀恭敬回答道:“学生不日返宗,想抄录一份院纪顺道带走,请老师恩准。”
眉师闻之微微皱眉,神情若有所思。
院纪就是关于道院历史记载,由专人书写并且维护,与凡间史官相似。修真世界比凡间更重视传承,如道院、道盟、战盟等超大组织,理所当然需要此类文典巩固传统,如按照十三郎带进来的新词汇,应称之为:洗脑。
对那些在道院修习的学子而言,院纪是期间必定会读的一份文典,与修行无关,当可当成激励。修士看书飞快,院纪只要记住不需领悟,也根本耽误不了多少功夫。需要提到的是,院纪道院并不将其视为机密,只要能上三楼,人人皆可看。
人人可见的东西流传必定广泛,有必要抄录一份?
“学生主要想抄录与外域有关的那部分。”
童埀老实交代道:“前辈先贤,诸多伟业丰功,但他们距离学生都太远,虽仰慕但无直切观感。外域开放,四方联盟,席卷整个妖灵大陆,千万年难逢的大事;可惜学生修为低劣不能出力,刚好赶上内院修行......”
轻叹一声,童埀说道:“出征外域的道院学子中,有不少与学生相识相熟,如今有些腾达有些陨落,有些沉寂有些磨砺,学生想着抄录一份,闲来读上一读,将来还能讲给后辈弟子听,也是一份念想。”
合情合理的一番话,童埀表情诚挚,语气稍显沉痛。事实上,假如不是被逼婚这件事连累,童埀根本没必要专门汇报,眉师或许都注意不到他。
听了这番话,一旁贾克微微皱眉,但没有说什么;上官馨雅心里正在犯愁,此时忽然动了念头,开口请求说道:“外域入典了么?学生也想抄录一份。”
公子羽的耳朵唰的一声竖起来,连拍胸脯殷勤说道:“为兄替师妹持笔。”
上官馨雅哭笑不得,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羽公子还要再说,忽留意到眉师面露思索。到嘴边的话顿时变了调,凛然说道:“此为别家机密,师妹不是正牌学子,还是不要看的好。”
“你知道个......”上官馨雅恨不得杀了他,没有留意到贾克对公子羽冷笑,从头到脚都是嘲讽。
不是正牌学子。自然不在道院管辖之列,羽公子身在此地犹敢反击,胆气可不小。
眉师扫了羽公子一眼,淡淡说道:“馨雅曾被卓师兄点过名,视为本院学子亦无不可。”
“卓......”公子羽张大嘴巴,显然对此事极为吃惊。
上官馨雅怒目相视,叱道:“就是大先生,九尊之首,天下第一剑。剑尊!”
周围再度安静下来,羽公子本能地感受一股浓重杀机弥漫,内心悔之不迭;犹豫再三,他才缩起脖子说道:“大先生之名......我听十三说起过,钦佩得很。”
“凭你也配!”上官馨雅声音有些哽,头颅深深埋到胸前。公子羽唯唯诺诺绝不抵抗,宛如一条被养熟了的狗。
实话实说这货对上官痴心一片,脾气也真是好。怎么骂都不生气,怎么嘲笑都不计较;若非如此。上官馨雅怕是就被逼到自尽不可。
眉师不再理会他们,依旧对童埀说道:“院纪十年方成一期,为何现在来?”
道院十年开一次山门,院纪与之同步进行,当年出征外域连逢大变,曾出现过不足十年成稿一次的例子;如今外域形势稳定。规矩也随之恢复。童埀内院坐关期满后年年都会来一趟,若有这样的念头,按理不该迟数十年才行动。
童埀的头垂得比上官还深,老实回答道:“以往不觉得着急;前段时间学生接到内子传讯,宗门危机恐难化解。于是有些......时不我待。”
这句话诚恳且透着几分异样哀伤,旁边上官与公子又是一愣,神情有些疑惑。
眉师淡淡说道:“宗门之事,道院学子不该看得太重。”
童埀默默点头,不肯多说什么话。
眉师看了他一眼,忽说道:“最近有传闻,水仙宗内出现神秘强者,可有此事?”
童埀点头之后回答道:“内子身份不够,所谈也不多,学生尚不知晓内情。”
眉师挑眉说道:“我听说,那人似为慕容沛旧识?”
童埀神情不变,回答道:“内子的确这样讲过,那位前辈似乎认识她,但没有谈到具体。后来那位前辈忙于疗伤,至学生接到信息时尚未出关。”
眉师皱眉说道:“可知道受的什么伤?”
这话问得多了。既然道院不干涉江湖事,别人宗门出现什么人、什么事就不该过问;眉师这样做,多少有些遭人话柄。
旁边人疑惑,童埀这边态度依旧,恭恭敬敬回答道:“学生不知道,只听说那位前辈疗伤需要用到大量炎炎虫,为此敝宗颇费了不少力气......嗯,或许是因为这个,那位前辈才肯滞留在水仙宗。”
听了童埀的话,眉师未再追问什么,沉吟片刻后说道:“去抄录吧,若发现有什么疏漏之处,不妨来问我。”
童埀神情为之一松,施礼正想离去,忽听眉师又说道:“你们也都散了,但要牢记,适才这位羽公子所讲的事,不得再对任何人说起一字一句。若被本院发现有谁违背,天下虽大,再无何处可供尔容身。”
一句话,眉师的语气由平淡到严厉,最后已到疾言厉色,实乃绝无仅有。贾克在此处待的时间最长,感受也最为深刻,脸色一白忙应诺转身......
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跟上童埀的脚步,低声与之说些什么。
这边,上官馨雅没能找到破魂途径,无奈只能自己寻些寄托,想着也去抄录一份院纪打发时光,临行忽转过头,略带哀怨的声音问道:“请问老师,萧兄如今......还算是道院的学子吗?”
眉师一愣,尚未回应,那边公子羽一把拉起上官的手,也不管她的脸色如何厌憎,急匆匆朝童埀的方将走。
“师妹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说话,太不懂事。”
“怎么了?” 上官馨雅大惑不解,竟忘了甩开那两只爪子。
“还怎么了?你这是要逼老师表态呀!”
“......”上官馨雅一下呆愣住。
“有些事情,只能偷偷做,不能明着说。老师何等身份,无论心里愿意不愿意、如何愿意......都不能随便说出来。”
嘴里开解,羽公子死死握着上官馨雅的手,体会着掌中绵软滑腻的感觉,整颗心都快要融化掉。
“走走走,不要再想这些麻烦事,为兄带你去找好玩的。”
“要去你去,我不去。”
“水仙宗去不去?”
“呃?你说去那里......”
“师妹啊!”
“嗯?”
“你变了。”
“哪里变了?”
“你呀......瘦了。”
“滚!”
......
......
写到这儿用笔记下一条,下本书的时候,我的主角得具备一部分羽公子的性格。
嘿嘿,猥琐流,就这么定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