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有客自远方来
一个世界许多个点,一点一世界,诸多世界共享同样不同样的时间,发生很多事。有些时候,不同的点之间会因某些原因联系起来,非界面间隔所能阻。
某日某时的某个点,与魔域相通的血域内剧变连连,亿万万生灵被惊醒;与此同时,平静已久的乱舞城再生波澜,波及各个角落,持续的时间却很短暂。
......
六十寿诞,被凡人称作花甲之年的乱舞学院活力十足,不少年轻学子开始在修真界崭露头角,与之相对应,这里逐渐真正成为一个非宗非派但有完整体制的上佳之地,为周边万里之内修道者所向往。
时逢又一轮仙讯,各个讲道地点集中了大量民众,还有不少从外地赶来的修士,正以热烈且透着喜庆的方式聆听学院教习与学子们讲道。
“道者,天地之至理,圆满之术也。修道即为补缺之法,因人必有缺,天道无损......”
台上之人朗朗而谈,台下修士与民众肃穆有致,记下或与心中所想做对比;等到台上之人讲完,或有修士提出质疑,彼此辩驳或争论,激烈有之、恭敬亦有之,偶遇尖刻者讥讽嘲笑乃至谩骂,总归限制在“讨论”范畴,一派欣欣意像。
九处仙讯地,处处皆如此情形类似,城内还有不少地方,一些道行高深的修士不屑于听那些低级学子讲道,三三两两聚集起来切磋、或寻些法器宝物进行交换,彼此也都和和气气,甚至称得上小心翼翼。
不是修家不桀骜,实碍乱舞有森规;如今的乱舞城可不是当年那个群魔乱舞之地,非但拥有各族高阶修士坐镇。且修建了传送阵法,与魔宫直接连通!
这是荣耀,同时也是最大、最有效的威慑。根本不需要学院刻意强调,来此的修士个个都得把性子收敛起来,本本分分做人。
城中央,学院大门长年开放。除不准飞越外,谁都可以随意出入。进门第一道景致,白衣书生背手眺目,似迎接,又像是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按真人比例完全模拟出来的雕像,取材普通装饰也很简单,唯一能拿出手的便是其工艺,神情惟妙惟肖,连目光都显得很传神。
乱舞学院第一任院长:萧十三郎。
今日学院格外忙碌。进出大门的人很多,每一名出入者经过此地,包括哪些从别处赶来观摩的修士都会朝雕像施礼,神情颇为恭敬。还有不少普通民众也会前来,碍于院规不敢叩拜上香或祷告,遂默默肃立片刻,心里默念几句,再安安静静地离去。对于这样的行为。学院从来没有人出来阻止,只是在旁边额外弄了快小牌子。写几句话提醒人们不要耽搁太多时间,以免造成拥堵。
“不伦不类,成何体统!”
大门外的某处角落,三名头戴毡帽的修士低声交谈,为首之人身形高大粗壮,神情不怒自威。站在那里如一座山岳般伟岸。其左右两侧各有一人,左首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摸样如何,唯由身形判断,当为一名年轻少女。右侧一老者。獐头鼠目满脸猥琐,此时正望着那座雕像啧啧赞叹,只碍于壮汉威严不敢发出声。
“我觉得很好啊!”
蒙面少女声音娇脆,偎在壮汉身边说道:“师兄真厉害,把道院都搬到魔域来。”
壮汉微微皱眉,低声训责道:“知道这里是魔域,讲话小心些。”
蒙面少女缩起脖子,娇声道:“怕什么,现在灵魔正在合作,师兄在这里地位尊崇,若被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供起来都来不及。”
壮汉有些无奈,轻轻弹指施展一个小法术,这才冷声说道:“灵魔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一方强大起来,迟早都会想吞并对方。”
蒙面少女难以辩驳这句话,一时沉默后说道:“师兄大概不喜欢这样。”
这话是废话,萧十三郎如果与大汉一样的心思,断没有在魔域成立构建学院的道理。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他的心原本就在魔域,于是乎......
猥琐老者显然想到了这一层,默默叹息说道:“少爷他......莽撞了。”
壮汉冷哼一声,说道:“莽撞?他不是莽撞的人。我看他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
语气森严,老者不敢开口辩驳,蒙面少女持宠站出来表示不满,闷声说道:“老师干吗这样讲,师兄做了那么多大事,哪一件不是天大功劳。就说这间学院,虽然帮的是魔修,也替道院扬了名,怎么叫不知死活?”
壮汉回答道:“这些事情你不懂,功劳越大,有时候越麻烦。”
少女不满说道:“老师不说,萌儿当然不会懂。”
壮汉无奈说道:“告诉为师,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乱舞学院的事?”
少女得意说道:“早知道了,一直想亲眼看看。这不,尊者合议证实此事,萌儿才能跟着老师一起来。”
壮汉说道:“既然早就天下皆知,为何还需要为师亲自来验证?”
少女没办法回答这句话,索性发嗲卖娇摆无赖,扯着壮汉的衣袖说道:“老师直接讲不就行了,萌儿没那么多坏心眼。”
这叫什么话!骂我坏心眼?壮汉甩甩衣袖朝老者说道:“灵机,你来讲。”
“呃......”
灵机老脸泛苦,无胆抗辩,只好转到壮汉身后,对少女略略低语几句。
“什么?怎么可以这样!”
没说完少女便已大怒,喝道:“照你这么讲,他们是要给师兄按罪名?那样的话,乱舞学院的事情不能说?”
灵机苦笑不知如何是好,内心感慨这小姑娘修道修傻了不成,一两百岁的人,怎会如此单纯。
“请令师出面,不是因为他适合扮魔修,而是因为百年大比,那边要夺院长之位......再说这件事情怎么可能瞒着?让蛮尊前来,不仅为了把事情坐实,还可令蛮尊难做。”
不能不说透又不能说得太透,灵机为自己接了这个烫手山芋感觉命苦,悲愤的声音说道:“这件事很麻烦,窃以为蛮尊就不该答应......”
壮汉此时微微一笑,回首望着老者说道:“不要管本尊,你本山君门下,又为何答应跑一趟?”
灵机苦着脸回答道:“小老儿人轻力微,不敢不......蛮尊明鉴,我的确想来亲眼看一看。”
壮汉说道:“那就告诉本尊,你看到了什么?”
灵机神情更苦,犹豫再三才说道:“小老儿直言快语,蛮尊不要责怪才好。”
壮汉笑骂道:“你也有脸说自己直言快语,快点讲来。”
灵机干笑几声,忽挺起胸膛肃容说道:“小老儿以为,乱舞学院基础虽薄,但其活力、潜力十足,创院之人天纵奇才且存活于世上,如能顾守千年,此地当不下于紫云岛。”
说创院之人而不说十三郎的名字,代表着灵机的认知与态度;换言之,乱舞学院能否按照他预测的那样发展,与萧十三郎能否像真正院长那样顾守有关。
“这么厉害!”严萌着实吓了一跳,忽想起适才灵机所讲的话,拉着蛮尊的手追问道:“那样是好事还是坏事?不如把师兄找回来,依样搬到灵域,搬到我们那里去。”
蛮尊不答,目光仍看向灵机。
灵机无奈回答道:“少爷在这里可以做的事,放在灵域和紫云,是万万行不通的。”
严萌瞪大眼睛,追问道:“为什么?”
这次灵机不再说话,目光看向蛮尊,心里想你总不能让我说道院内部面临倾轧,萧十三郎已成为刀尖上的舞者火堆旁的蚂蚱,有可能被除名、甚至除命吧。
“也不是绝对不能,只要......”
蛮尊的话透着思索,表情与其粗豪的面容显得不太相衬,其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座雕像,半响说道:“你们说,按照传言判断,那孩子现在什么修为?”
话题折转得太突然,灵机一时绕不过圈,严萌想不到那么多,立即接口说道:“大修士,或许是化神!”
“胡说八道。”蛮尊拧起眉笑骂道:“怎么不说比为师还厉害。”
严萌撅起红唇抗辩道:“师兄杀了那么多元婴,还有一名大修,当然比大修更厉害。”
“厉害不等于境界。”蛮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转过头下令:“灵机来说。”
“......”
灵机老脸皱成一团,支支吾吾半响才说道:“这个,小老儿许久都没有见过少爷,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进阶这么快,也许......可能......应该......”
“也许个屁!你是不敢......嗯?”
蛮尊的话到此为止,视线中,一名绿衫少女自学院大门袅袅走出,不知怎地目光投向这里,之后就再也挪不开。
“小宫主!”
“嘘!”
严萌的惊呼被灵机喝止,老头子紧张得直搓手,枯唇蠕动似在祷告什么;蛮尊脸上也有谨慎,然更多是好奇。
山君弟子的祈祷没有生效,小宫主远远望着三人,先是一愣,不知怎地忽然泛出笑意。她先是朝这边招招手打着招呼,随后如见到朋友一样,径直走了过来。
“嗨,你们好。你们可是从道院来的灵修?
......
......(未完待续。。)
第九百章:尊威难度
对乱舞城的修士乃至凡人来讲,小宫主其人、其名早已不是秘密,至少有一半人曾在不同场合亲眼见过她,有不少修士、普通人曾与之说过话。
这是乱舞学院的特色,也是小宫主的特色,普天之下绝找不出第二个。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小宫主的真正背景,包括小宫主这个称谓也没有太多意义,与“如花”一样,基于亲昵的叫法而已。大家了解更多、且津津乐道的是她与那位久不露面的院长之间的关系。同时在经过几场不大不小的波折后,人们还知道有人对其暗中保护,个个深不可测。
基于这些原因,小宫主虽喜独行,但除掉那些太蠢、太不懂事的半吊子外,很少有人敢于招惹。当然,小宫主自身足够强大,通常讲敢招惹她的蠢货讨不到好。
这些不重要,真正令蛮尊好奇的是:此时周围人来人往,小宫主为何独独注意到他们几个......一口叫破身份。
有蛮尊在场,小宫主怎有这个本事?心里这样想着,蛮尊悄然放出一丝神念,不知不觉横扫周围百余里,并未发觉有何异常。
“莫非有魔宫长老在此!”
乱舞学院毕竟刚刚起步,很难想象这里会有比蛮尊更强大的修士坐镇。心里闪过这般念头,蛮尊忽又想到假如有比自己更强的魔修识破身份,怎会容许小宫主亲身涉险,明摆着讲不通。
思量中,语气惊人小宫主已走到几人身前,笑盈盈开了口。
“说话呀,你们是从道院来的吗?”
“......”
面对这般直接的“讯问”,堂堂尊者从头发到脚趾甲都觉得荒谬。根本无言可对;身边灵机恨不得立即施展土遁**,哪里敢应声;反倒严萌颇有巾帼不让须眉志,挺起胸膛说道:“是又怎样?”
“我的个天!”灵机脚底一软,险些咬断两颗门牙。
“真的?!”
出乎所有人意料,或者说这样才符合之前的举动,小宫主脸上惊喜明显多过担忧。至于害怕什么的更是半点都看不出来。以至于几人都忍不住怀疑她根本就是个灵域间谍,见到几人是他乡遇故知、险境逢亲人的感觉。
需要提到的是,与魔域别的地方相比,乱舞城还有一个特点,在这里谈论灵修,通常不会引来仇恨的目光。这不代表魔修喜欢灵修,但不至像生死仇敌那样厌憎;甚至有些时候,人们还会以灵修的身份拿来取乐。比如修士之间说“你不会是灵修吧”“你是不是灵修弟子”等等,这类话更多被理解为无伤大雅的玩笑......最多理解为恶作剧。谈不上陷害。
为什么会如此?原因同样出在第一院长身上。正如此时灵魔两域修士都知道的,萧十三郎灵魔双修,其身份早已成为不能公开、但又人人皆知的秘密。这便意味着谁若真的视每一个灵修为大敌,首先要做的是推到那座雕像......不是此时站着的那座,而是存在于无数人心里的萧十三郎。
蛮尊等来此时间不算久,但以他的本事,很快就能对此异象有所了解。因此几人刚才的反应并不算错,或许小宫主是瞎蒙、或许她是和几名外来魔修开玩笑。都能说得通......类似情形在小宫主身上不是没有过,曾吓破不少人的胆。
玩笑归玩笑。小宫主可以开,别人怎么行!因为小宫主前来,蛮尊不能不将法术收起,严萌这声吆喝音量不低,顿时引来不少目光。
“真从道院而来?那你一定认识萧哥哥了?这位姐姐是哪一期学子?看你的修为不怎么样,应该是和哥哥同一期的吧?还有他是谁?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夹头夹脑一通连珠炮般的追问。小宫主丝毫都没有防范几人的概念,上前捉住严萌的手说道:“啊对了,姐姐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带面纱?听说紫云岛很漂亮,能不能......”
“够了......不是,你先等等。”
小宫主的话完全没有逻辑可言。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丝毫不管对方爱不爱听。平素只有自己“无脑”为难别人,严萌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再说小宫主所问的问题不伦不类,萌妹子费好大劲儿才弄明白她的意思,居然是......与十三郎一期的学子,修为就应该不怎么的!
最不可忍的不是这个,小宫主问及面纱时,脸上分明就是“多半摸样也不怎么样”的神情......
头脑一团迷糊,严萌忘了计较别的,甩开小宫主的手喝道:“你谁呀,凭什么说我们是灵修?萧师兄是你什么人,凭什么哥哥叫得这么亲?还有,你修为很高么,依我看也不怎么样,再说你这样子......”
“噗!”灵机在一旁吐了口浓痰,心里想这叫什么事儿啊,咱赶紧撤吧。
“咳咳,萌儿等一下。”
对方没有“家长”在场,蛮尊原不打算出面,此时眼见着两个女孩之间由好奇绽出火星,且周围已有人注意到此处纷纷侧目,他不能不站出来辟谣。
“这位姑娘,本......咳咳,小徒心性单纯言语唐突,姑娘莫怪。敢问姑娘是......”依然要装陌生,蛮尊心里转着念头,暗想不要因此大打出手、被逼胁迫人质才好。
这样的距离,老祖宗亲至也阻止不了蛮尊拿人,当然他并未考虑到那一重,只想赶紧化解此事开溜,同时下决心日后再不能对徒儿过于溺宠,非得好好教导一番不可。
“我是如花,萧哥......萧院长的师妹!”
小宫主自报家门,理直气壮且得意洋洋说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能认出你们的身份?”
严萌在一旁使劲儿点头,蛮尊同样很想知道、但不能不装着不在意,佯怒道:“姑娘说话注意分寸,本座师徒乃蛮族修家。怎会与道院有牵扯。”
哈的一声,小宫主当场笑喷,讥讽道:“还装呢,我又不打算抓你们......糟了!”
真糟了。
就在小宫主准备揭开谜底的那个瞬间,乱舞城内各个地方、成千上万人、包括小宫主自己,同时发生剧变。
......
......
仙讯台周围。没有任何征兆,人群突然倒下一片,接着是另一片,又一片......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勾魂使者驾临此处,同时夺取无数人的性命。
喧哗顿起,哀嚎悲鸣之声随后响起,相熟的人大声呼喊着同伴的名字,失去亲人的人开始痛哭嚎啕,周围更多的是一张张惊恐的面孔。以及被恐惧所充斥失去理智的双脚。
人们开始奔跑,哭喊,大叫,践踏,顷刻间,庄严静穆的会场变成了地狱。
修士们很快反应过来,外来之人纷纷飞上了天,周身光华缭绕如临大敌;台上教习与学子们赶紧飞临出事现场。各施手段试图找出因由,又或将那些倒下的人实施救治。
结果丝毫不能改变。每一个倒下死去的人脸上都带着微笑,神情几称得上安详。很快的,学院教习们将精力从死人身上移开,转而命令弟子们着力防止还有其它类似状况发生。
如何防范得了。
发生类似状况的不是一处两处,而是蔓延到几乎整个乱舞城。酒楼茶肆、沿街小巷乃至田间地头,到处都是无声倒下的身影。随处可见一张张微笑的脸。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哭号声从各个角落冲上天空,连成了片,结成了势,如飓风席卷到每一个角落。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
不知什么时候,城内出现第一处火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城内出现第一个被杀死的人,第一家被抢掠的家,第一个被仇家灭掉的门。天灾必然伴随着**,未知恐惧最易激发兽性,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内,平静了近乎一个甲子的乱舞城,彻底大乱!
“终于来了吗?”
城主府,城主依莲获知消息后,并未显得如何惊慌,甚至连意外的成分都很少。年近七十的她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往日稚气早已褪尽,只余下干练与威仪。经过一番核实,汇集各方传来的情报,城主府、乱舞学院相继传出命令。
学院教习全体出动,汇七族修士封妙音门;城卫军全体出动,在城内清缴、捉拿法尊余孽,同时负责治安与稳定。
法尊余孽?对乱舞城的普通民众来说,这是一个让他们觉得陌生的名字;那些经历过当年之事的老人,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均不禁从心头升出股股寒意,好似时光瞬间倒流。
“任何敢反抗者,杀!”
沉声说出这句话,依莲重重吐出一口气,好似放下千斤巨石一样将身体靠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惆怅。
“不以人命为数......老师,您担心的事情真的来了,弟子该怎么做?”
......
......
城内剧变连连,最大、最有可能带来滔天灾祸的却不是那些普通人,而是发生在三位远方的客人身前,蛮尊的眼皮底下。
“糟了!”
惊呼响起的同时,蛮尊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什么事情都顾不上,气势冲天而起。与他一道释放气息的是小宫主,磅礴威压如渊海席卷四周,竟丝毫不比蛮尊弱!更为恐怖的是,一股股无形气息自四面八方汇集到她的身上,宛如江河聚于大海,掀起无边狂浪。
“魂落,封!”
根本来不及多想,距离小宫主最近的蛮尊抢先试图将其镇压,出手便是全力。几乎同一时间,学院内部某处禁制重重的楼宇内,剧烈光华不停闪耀,一股传送之力酝酿后展开,很快从中走出三人。
老祖宗一马当先,面寒似铁,眼里的火焰似能将空间烧灭。
一步便踏出学院的门,她喝道:“妖妇,这一次,你休想再跑......咦!”
声音骤然停顿,老祖宗望着蛮尊三人,勃然色变。
“灵修?大胆!”
......
......
这两章给第七卷铺路,嗯,点到为止吧。
大年三十,祝所有书友全家欢聚,过一个团团圆圆、幸福美满的春节。
......
......(未完待续。。)
一三一四一单章
春节了,送给大家也送给我自己一副对联。
上联:盘马弯弓猎除夕引春晓为祝合家乐,
下联:马踏千里不停蹄驰文海再扬万里帆。
横批:求票上马。
呵呵,祝全体书友合家团聚,过一个快快乐乐、吉庆祥和的春节,再祝各位马年如龙马,头生角脚踩风,家庭和睦,爱情美满,事业发达,多多发财,天天给我压岁钱......
老枪!
......
顺便说点书方面的事儿,正好第六卷快结束了,意味着第七卷快开始了,同时意味着14年......总之意味着很多,所以说两句。
第七卷的名字原本叫“国乱”,现在我结合内容想了下觉得不合适,关键在于这个“国”局限太大,想来想去......改为“乱幕迟展”。有心的朋友可以体会、预测一下这几个字的意思,闲着也是闲着,猜到的人有奖喔。
剧透肯定不行的啦,线索还是可以讲讲的,当是电影预告。重头戏是大先生的事情和十三郎的家仇,道院百年大比、万世之花的那门子亲、山君门下余下来的那几子也要露脸,另外再把外域、灵魔等几方关系做个总结,顺手牵出第八卷的几张熟面孔......喔,这个就不提了。
啊,差点忘了,第七卷还有一部分内容没确定怎么写,或则干脆不写。秋猎......按说是要认真写的,因为他牵扯到哑姑的未来......可,容我再想一想,两条线同时进行,把控上着实不太好弄。
嗯,得想个辙。
风格上,第七卷应该属于先抑后扬型,看了就知道。
需要提到的是,从第七卷开始,人界的内容已开始走向掐线结尾阶段了。意思是将来十三爷离开人界之后,不太可能玩什么衣锦还乡的戏码(至少大纲没有这么设计,话说回来我的大纲是会动的,未来的事情还是不要说满的好。)。
总而言之,一些关系(尤其是那些重要人物、但又重要不到陪十三爷发展外太空科技的人物之间的关系与因果)会做个了断,没了断的就是撂那儿了......各人有各人的人生,这是十三爷的人生观。请不要说是我赋予的,我真心觉得十三爷就是会那样选择。
大概就这么点事,提前说了免得挂念。喔,你们可不能把我忘了,得时时挂念才厚道。
那么,就这样说再见?
干脆顺手求个票吧,对联里都求了,脸皮再厚点也无所谓。
嗯,求红包,求月票。
老枪。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一章:一气三清,三桃四士
“走!”
蛮尊不认识老祖宗,但他一眼、不看也能体会到其强大,何况有人与之同行。走字如吼,吼声如雷,空中陡现一头蛮荒巨象,身形足有百丈。
百丈荒兽迎向老祖宗等三人,蛮尊挥手卷起严萌与灵机,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数十年前,严萌曾以巴蛇之魂技惊四座,作为其老师,蛮尊所用的妖魂恰恰是荒象......可见其对这名女弟子的溺爱程度。
巴蛇吞象,诚然那条巴蛇不可能吞得了这头象,总显得不那么吉利。此时此刻,向来不、也不可能信邪的道院尊者在心里默念并祈祷,可不要因为这点歧义,造成师徒同葬之局。
“拦下他!”
百丈妖魂威势如山,老祖宗却连看都没有看过它一眼,其身形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笔直如箭矢迎上去、冲过去,冲破巨象那张可怕狰狞的大嘴,冲散其身体,一直冲到小宫主的身边。其身边两人左右闻言身动,好似残影划过空中,转眼已是千米外。在那里,蛮尊踉跄着自虚空内闪出,面色苍白中透出几分绝望,张嘴便是一口鲜血。
蛮尊没指望巨象能够战胜、不,没指望它能够阻止对方多久,但似这样一击而破......不问可知那名老妇人的实力又多强。非要形容一下的话,蛮尊觉得自己此生都没见过有谁能与之相比,连老院长都不行。
“这运气,真是......”一边懊悔一面庆幸,蛮尊惨笑中很快留意到一个事实,那名强悍到恐怖的老太太的真正目标似乎并不是他,而是那个气息越来越强横的绿裙少女......于是生出一丝侥幸。进而有所决断。
“走!”
“老师!”
“快走!”
悲泣声中,两条人影被蛮尊一上一下抛出,灵机一头栽想大地就此不见,严萌如流星般飞射升空,蛮尊本人咆哮转身,嘶吼中疯狂挥洒神通。同时拦住两名大能。
“蛮族修士?”
“不自量力!”
两名魔宫长老先后冷哼,虽因蛮尊搏命一时拖住手脚,神情却没有丝毫担忧。两人与其激战不忘捏碎灵符传出号令,学院内顿起数条身影,分头朝严萌灵机消失之处追踪而去。与此同时,乱舞城内各个角落响起一声声断喝,一条接一条身影窜至空中,构筑起一张飞鸟难遁的天罗地网。
“谁都别想走。”
“留他们性命!”
老祖宗的声音淡淡响起,传令后转身喝道:“妖妇。给本座滚出来!”
带着一丝痛惜,一丝不忍,更多的还是历千百年无法消散的怒与恨,老祖宗双手连挥,其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七道琉璃般的光柱,璀璨之光扶摇直上,汇于苍穹之顶。
光柱源于七种法器,共同组成那座连遁法都封死的法阵;老祖宗手中还有一只金漆木鱼。正如高僧礼佛般徐徐敲响,一声一震。一震一雷,屡屡轰向小宫主的头顶。
不知有多少年,已罕少亲自出手的老祖宗非但动用了阵法,还自持法器当场厮斗,可见其对此战做了何等充足的准备。反之小宫主情形明显不妙,一来其神智似乎极为混乱。表情狞恶中透出无尽挣扎,身体内似有什么东西与那只木鱼连在一起,每次敲击都形成共鸣,进而带给其更多伤痛。
即便是这样,她仍能与老祖宗周旋。且不落下风!
周围风暴已然剧烈,一股股灰色气流从城内各个地方涌过来,千军万马般朝那座七彩阵法冲击,冲入小宫主的身体令其气息更加强大,且不断朝天空仰望。
“君......临......啊!”
一字一口血,小宫主努力念出一句完整的话,总也成功不了。她的身体好似被千万根线从内部扯动,不停颤抖并摇晃,不断泼洒鲜血。
低下头望着老祖宗,小宫主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老东西,你为何在......你是如何知道......”
老祖宗冷漠摇头,说道:“一气三清很了不起,不是本座发现的你。”
小宫主茫然不解。
老祖宗如实说道:“数十年前你上了如花的身,原本不被本座所查;可你太贪心,不老实蛰伏还想借机在十三郎身上种一缕魂丝,试图重新成就三清之气。”
“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小宫主难以置信这个事实,尖叫道:“这不可能!”
木鱼声更急,老祖宗唇角抽搐几次,讥讽道:“如今的你再也休想做到三清合一。而且本座断定,既然这样着急,证明你送进血域那股气此时也在灭亡之中,或许就是因十三郎所致。”
“萧,十,三,郎!本座要你生死两难!”
小宫主凄厉大喊,声音断断续续显得格外诡异,她扭过头,竭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宁静些,冷笑说道:“老东西,上次作战你被本尊种下阴魂诅咒,注定不得好死!”
老祖宗神情不变,说道:“相信我,你落在本座与萧十三郎手中,才是真正不得好死。”
......
......
“一气三清,果然很了不起。”
山前石上,眉间三点星光,似能照亮宇宙苍穹。借助尚未完全消散的三星余威,十三郎得以暂时体会到俯瞰整个世界的感觉,胸藏千万里。
遥遥眺望远方,十三郎说道:“但也只是一口气罢了,终究有办法破解。”
枪王疑惑问道:“一气三清?妙妙?破解?”
十三郎回答道:“她在下面闹出点事......稍后再说这个,对了,感觉怎么样?”
枪王挺胸说道:“很好!”
的确很好,何止很好?千年苦修,犹如在黑暗中摸爬滚打,一朝破镜。恰似身躯被朝霞映透,带来的变化不仅仅是强大那么简单。枪王的视野自此完全改变,周围点点滴滴都与以往不同,显得清澈而宁静。
山还是那座山,殿还是那座殿,但在枪王看来。这个世界仿佛变成了点与线的集合,只需将那些点、线理清,虚幻自然扫空。
早在乱舞城的时候,老祖宗曾判断枪王根基深厚修为精纯,一旦破镜,大有希望在极短时间内冲上中期。如今事实与老祖宗的判断并不相符,得山峰灌顶、且受天道之赐的枪王非但没有达到那一步,连气息都显得不太强盛。
生怕十三郎误会,枪王解释道:“先生放心。化神与元婴完全不同;血域和沧浪也不一样......陆某心里有数,如以战力衡量,此时的我绝不会输给化神中境。”
话语有些含糊,原因是枪王成道的时间毕竟太短,尚需时间巩固及领悟。至于环境方面的表述,分身同样进阶成功的十三郎其实很明白......因为魔气精纯程度完全不一样,血域化神与沧浪破阶的内涵也不一样。简单打个比方,沧浪化神如果是气。此时的枪王就是水,体积小十倍。纯度精度高十倍。
大概如此,具体如何需慢慢摸索,非一日之功。
枪王说道:“此处若还是之前那种程度,陆某一人便可破解。”
豪气干云的表情仅维持不到一息,枪王环顾周围默然道:“可这......”
化神时心无旁骛,待一切定格停息后。他们又回到一座“新”的山峰面前,脚下依旧踩着阵盘,上面的线条更加浓稠,且泛着幽幽的光。此时此刻,两人身边又多出几个人。蓝山蒋凡等萎顿于石台上,独缺百花仙子一人。
面对的是涅祖,己方尚有人质在其手中,新获巨力的枪王讲不出太多豪言壮语,只好以决心表达宽慰。
“如何抉择由先生定夺,陆某但只有这条命。”
这是真心话。死境中能够看到一生所求,枪王觉得自己马上死了也已经心甘,余下的问题是,此时的他们到底有没有拼命的资格,以及如何去拼。
“动不动就是命,你这条命放在下面值钱,在这里......呵呵。”
一句呵呵代表着全部,十三郎早从小不点的口中得知其老祖强大到何等程度,更有哑姑座下四大鬼尊做参照,明白此时的自己与枪王仍只是蚂蚱,充其量个头比以往大许多,仍不值涅祖一声轻吼。
随手将“昏睡”的蓝山抓在手中,十三郎说道:“先让他们醒过来。”
......
片刻后,蓝山等人一一醒来,情形与枪王之前一模一样。
半个时辰后,几名羞惭大修明白了一切,神情震撼同时涌起无边期待,恨不得时光倒流,让自己与枪王调换位置。
“怎么做?是不是现在就破山?迟则生变,先生......”
第一个开口的是古鸣约,亲眼看到枪王的强大,古道人的眼眶内布满血丝,整颗心都被嫉妒羡慕所占据。他完全没有留意到周围人的目光,直到蓝山在一旁扯着其衣袖狠狠瞪上几眼,古鸣约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如何不妥,讷讷不能再言。
“破山是肯定的,但......如果你们都想化神,恐怕是做梦。”
一瓢冷水当然浇落,十三郎说道:“山峰吸收的巨力虽多,但还不足以供应这么多人冲关破境。可要是不冲关,我们几个加起来也吞不了那么多,所以......”
下面的话不用说出来,余下四名大修之中,需要有人站出来,主动放弃机缘。
这个事情很有意思,如以数学题解释,此间六人、加上十三郎分身共七人中,两名化神四名大修,身体全部腾空仍装不下山峰内隐藏的庞大修为。可如果让他们尝试突破,那道巨力分散的话......
血域魔气精纯是没错,可如今大家都知道这里的特殊性:天道难及。换言之,血域天变能够引来的力量有限,恐不足以同时改变四人根本,其结果注定是灾难。
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此前十三郎分身与枪王同时破阶,后期均感觉到自天空而来的力量难以为继,如非枪王根基格外牢固,十三郎兼有本尊优势的话,或许就因此而失败。
化神不是筑基、结丹那样的小境界,可以多次尝试寻求突破,很可能自此绝了道途。
这还是轻的,修士自元婴起就需承担不进则死的风险,浅尝辄止也就罢了,似这种渡河中游半途而废的话......极有可能会死!
问题随之而来:谁比谁亲,谁比谁近,谁比谁更加具备资格?
“枪王需要巩固根基,不可能再次尝试破阶,我也一样。”
似嫌这样还不够为难,十三郎淡淡说道:“这便意味着,如果有人退出,他非但需要压制修为,还会承受更多,其最坏的结果是:被撑爆。”
众人面面相觑。
......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二章:有问,不能说。(求保底月票)
时间无情流逝,灌输在众人体内的修为缓缓消耗,沉默的世界依然沉默。
没有人站出来意味着没有结果,没有结果意味着破山之路难以进行,进而意味着所有人都被困在此地
,谁都动弹不得。
不知不觉,众人习惯性地将目光集中在十三郎身上,期待他能如往常那样拿出策略,然而......
“唉!”
蒋凡轻叹一声站起来,对十三郎抱拳说道:“我来吧。”
十三郎稍有些意外,转过身笑了笑,说道:“你来?”
蒋凡认真点头。
“为什么?”
“我是蛮族,相较之下肉身有些优势,再说......若非蒋某提议寻找真典,大家不至于落到这样。”
“矫情了。无欲则刚,无贪则强,决定是自己做的,与你无关。”
“可......”
“不用可是,这是一场逃不过的劫,便是没有你提议,大家仍会掉到坑里去。”
十三郎驳回蒋凡的话,淡淡说道:“大家是不是觉得我有办法藏在心里,为了试探、考验,故意不肯
说出来?”
这话何其太狂?又是何等刻薄!众人纷纷变色,神情尴尬并有几分羞怒。
十三郎继续说道:“心里这样想,但不肯问出来,是因为不想表现得太聪明,还是等我主动卖弄?”
除枪王、蓝山外,其余三人真正变了颜色,同时也不禁在内心疑惑,十三郎为何变得如此刻毒,说出
这样的话有何意义。
本质上,除枪王与十三郎有些关联。其它人都只是结伙寻宝的队员罢了。如在考虑到十三郎始终不肯
放弃的灵修身份,彼此间怕还存着隔阂。眼下这情形,老实讲只要枪王不反对,十三郎如有什么计划,大
可以力压人强迫所有人听话。假如他不愿那样做,也可将话语说得堂皇些、动听些。何苦这样揭破脸皮?
再说蒋凡已经主动站出来,更无此必要。
“破山一座比一座难,不然也不会前面两座山峰花费的时间相当。这便意味着......”
十三郎望着蒋凡嘲讽说道:“指望蛮族的变身天赋抵抗,纯粹痴心妄想。”
周围人、包括枪王都朝十三郎投以疑惑愤怒的目光;开始的时候,枪王的确认为十三郎有可能在试探
什么,见他越说越难听,越说越过火,忍不住寻思他是不是因为幻觉迷失了神智,已经走火入魔?
“先生......”
“不要插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驳回枪王,十三郎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或还隐藏着几分自责与自嘲,扫视众人淡淡说道:“假设一
下,枪王没有成功晋级、或干脆死在前面那座山,你们会怎么想、怎么做?”
一句话如当头棒喝,将众人从美梦中惊醒。
......
......
假如没有真典那回事,此地六人包括百花仙子大约不会轻易分开。同心协力面对艰险,未必会变成这
副摸样。现在事情稍稍改变。枪王因祸得福化神成功,岂非正等于一座活着的真典阁?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十三郎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他要求所有人将枪王化神这件事情彻底抛开,如此前
破山时那样以赴死决心走下去,方能觅得一线生机。反过来想一想。假如在破解上一座山的时候,枪王与
十三郎两人彼此担心对方化神而自己得不到那样的机会、甚至为别人做嫁衣......
结果会如何?
患得患失,羡慕嫉妒,埋怨抱屈,这些通通都是面对凶难时最要不得的情绪;登山破禁尚未开始。几
大修士均犯了心禁,怎能做到同心同德,如何能成功?试想登山途中,某人苦苦支撑面临死关,发现身边
与自己相当的同伴破境开天,那种滋味、那种绝望、那种不甘心......
“唉!”
“嗯?嗬!”
蓝山正要说点什么,突闻耳边响起一声轻叹,身体好似被抽了一鞭腾的跳起来。
“是谁!”
其它人的反应与其差不多;那道声音无迹可寻,无处不在,蕴含无上威严,仿佛装在每个人心里的那
片罡天。
四名残修纷纷跃起,警惕目光四处张望,结果一无所获。
“在山上!”
枪王手持铁枪投目与山顶,目光凛烈,如临大敌。其余人随即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只见到山顶不知
何时升起黑云数片,隐隐似有人影闪烁其中,难以看清其容。
“我去看看。”
化神就是化神,枪王自泥沼般的石阵上拔起身形,准备登山一试敌情,但被十三郎伸出手阻止。
“没用的,打不过。”
“没打过怎么知道......先生早就知道?”枪王想到了什么,临时改口追问。旁边四修首次见到十三
郎毫无斗志的摸样,均不禁感觉到内心冰冷,神情也因而变得惨淡。
“是故意的,不然我看不见他。”
随口回应着枪王的话,十三郎朝山顶抱拳,恭敬说道:“晚辈萧十三郎、与六位魔王宫同伴,见过涅
祖前辈。”
涅祖二字如惊雷再响,五大修士为之恍然兼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
修道千年,所有人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超越化神的存在,且极有可能超出好几个层次,焉能不为
之失色,岂能不为之震惊。
短暂震惊后,五名魔修先后清醒,神情也先后由惶恐转为安静。眼里隐隐流露出亢奋;尤其是枪王,
紧扣枪身的五指发白发青,嘴里不时长吸短呼,竭力将胸中战意压下。
他不是十三郎,心里想如果能与真灵伸伸手,立即死掉也值。
“不错的几个娃娃。沧浪星那种地方能够修炼成这样,难为你们了。”
既然开了口,涅祖显然没打算再隐藏下去,平缓而威严的声音说道:“刚才那些话,是不是说给老夫
听?”
言语并未特指是谁,然而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是针对十三郎,几名魔修心情为之一松,同时禁不住有几
分疑惑与失落。抛开敌对与否,能被真灵如此看重。无疑代表着某种荣耀;当然这种荣耀是福还是祸很难
讲得清楚,全在涅祖一念间。
十三郎并不觉得荣耀,相反其神情有些失望,老实回答道:“晚辈不敢。晚辈只是觉得,我等七人七
条命皆由前辈心意,如能表现得勇敢些诚实些,或能得到些眷顾。”
这句话带些吹捧的味道,涅祖闻之轻笑。回应道:“不消反复提醒,老夫知道你们是几个人。”
十三郎默默听着。没有再说什么。其余人此刻才意识到十三郎所指,感慨其大胆的同时生出几分羞愧
,纷纷低下头去。
稍顿片刻,涅祖感慨说道:“梦铃铛都制不了你。老夫原以为将你估计得足够高,如今看起来,还是
不够。”
十三郎连忙躬身。诚恳说道:“晚辈能记得的东西很少,只是少了一名同伴,想请前辈......”
涅祖开口打断,不容置疑说道:“不行。”
十三郎唯有沉默。其余人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只听出涅祖不等其说完便斩钉截铁地拒绝。心为
之一沉。
沉默中,涅祖忽开口说道:“假如破禁途中必有人死,你会怎么做?”
十三郎认真回答道:“我等性命对前辈而言如蝼蚁,何苦一定要死人?”
涅祖淡淡说道:“老夫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十三郎无奈回答道:“晚辈什么都不做。”
涅祖又问道:“如需要杀人才能让自己活,你会如何做?”
这句话诛心但没什么道理,因为死人意味着分担巨力的人更少,按理不可能出现。十三郎并未就此提
出质疑,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晚辈什么都不做。”
涅祖沉默下来,片刻后再问道:“老夫读过你的一部分记忆,假如老夫有办法将那名女子复活,条件
是让你杀死身边的这些人,你会怎么做?”
识破天惊的一句话,五大魔修魔修纷纷失色。他们心里都明白,能让涅祖如此正经其事提出来,其口
中的那名女子一定具备非凡意义,或许......如血舞那样。
意料中的情形并未出现,十三郎的表现比之前那次还要轻松直接,毫不迟疑坚定回答道:“前辈取笑
了,晚辈最重视自己的命。”
听着有些矛盾的回答。既然最重视自己的命,为何不为活命而杀人?假如是欺骗,这样明目张胆如何
能令涅祖满意?
奇妙的是,涅祖并未因此觉得愤怒,也未点出破绽,只是道:“也就是说,你仍旧什么都不做。”
十三郎默默点头。
涅祖似发一声轻叹,稍后说道:“虽然是废话,老夫仍想问一问,你为何不愿让本尊化神?”
这句话让所有人不解,同时也是十三郎最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内心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苦笑
回答道:“晚辈不能说。”
不能说?涅祖稍感意外,问道:“明明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怎会不能说?”
其它人也都如此想,偏偏十三郎一副为难的神情回应道:“晚辈刚才讲过,要对前辈诚实。”
屁话!蓝山险些当场哭出来,心里想这也叫诚实?是找死吧!
涅祖同样觉得疑惑,想了想才问道:“你是要试探老夫?莫非你知道老夫只是投影,想看看老夫有没
有能力拿下尔等,自己找出原因?”
是这样吗?众人心里不禁涌出希望。如果真是这样,或许代表着十三先生察觉到对方的某些弱点,方
能如此肆无忌惮。
不知不觉,枪王等人悄悄蓄力准备神通,只要一声令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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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三章:面见(求月票)
“晚辈不敢痴心妄想能骗过您的眼睛,更不会试探什么。”
事情与想象中不同,十三郎俨然如被彻底击溃斗志的战士一样高举白旗,姿态诚恳到近乎谦卑,说出来的话偏偏让人无法理解。
“这件事......就是不能说。”
听了这番话,蓝山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烟消云散,心里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没有醒过来,或就是十三先生脑子错乱,变成彻彻底底的懦夫,却固执到无法理喻。当然,假如涅祖足够大度,将这种坚持理解为诚实的话,或可不与之计较。
“就是不能说,不能说......有点意思。”
涅祖默念了几次“不能说”,似想分辨十三郎的意志是否坚定,片刻后说道:“老夫投影之身,能够停留的时间有限,你且上来说话。”
十三郎微楞,目光逡巡一周,发现众人纷纷摇头,大略是在提醒他绝不可轻涉险境。
“无知者无畏,到底是没有见过真灵的人。”十三郎心里想着,不知该不该为自己的见识广博感到得意。利用这点功夫思索,他抬头朝山顶抱拳,说道:“晚辈的同伴......”
涅祖说道:“不用管他们。”
十三郎沉默下来,片刻后说道:“晚辈做不到这样。”
山上似传一声冷哼,耳边响起声声闷雷,五名魔修面色惨白,但都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排成一排好似等着下锅的饺子一样。
过了一会儿,闷雷休去,涅祖淡淡说道:“逞英雄总要有个限度。除你们。此时还有二十三名魔修留在昆仑殿,你救得过来?”
十三郎回答道:“晚辈管不了别人,只希望在有余力的时候不让我的同伴枉死。”
涅祖微讽说道:“你想管他们一辈子?能管他们一辈子?”
五大修士面色通红,苦于无法争辩继续忍受羞辱,这边十三郎回答道:“晚辈不想也不敢。可是现在只有晚辈破得了山,他们的确无能为力。”
涅祖沉默下来。片刻后说道:“那是之前。”
山下群修同时呆住,枪王随手一抓捞起几颗石块,掌中丝纹纵横将其切割成无数块,再如之前那样以火焰烘烧其中的一半。
“有变化。”
声音透着振奋,因其发现那些石块的回复、补充速度均大大降低,换言之山路再非“不死”。
十三郎自也留意到这点,猜测道:“往生丹?”
枪王点头回应道:“还有破境规则。”
往生丹自含生灭之道,与不死的山石同源又相克。枪王思索中透出几分明悟,忽抱拳朝山顶致意:“多谢前辈指点。”
生灭之术。无论是否以此为意境,对修士而言都是极为难得的感悟机会;有这条山路无数石块做“研究”,几位魔修必然有所得。当然,该承担的风险一点都不会减少,他们仍需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竭力避免被活活吸成人干。好在当下人多,且有一名强化神坐镇,比之先前十三郎独自面对。凶险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往生丹人人都有,意味着人人皆有机会。群修皆为此感到振奋,山上涅祖懒得应声,以此表示他只对萧十三郎感兴趣。
枪王只管表达心意,并不指望得到其夸奖,等不到回应也不觉得失望,转过头低声对十三郎说道:“涅祖对先生......或许没有恶意?”
十三郎苦笑回应道:“有恶意也反抗不了。不说我。你们......”
那边蒋凡突然说道:“若这样还不行,死便死了。”
伏波站出来,说道:“没错,若这样还不行,死便死了。”
古鸣约郑重抱拳。说道:“先生请自去,我等一定不会死,必定尽快登上山顶。”
说到山顶,蓝山偷偷朝山顶方向瞄一眼,说道:“先生莫要与他......顶撞。”
枪王握枪的手紧了紧,狠声叮嘱道:“必要时,不妨暂且忍辱偷生。”
噗!十三郎内心涌出暖意,轻笑一声回应道:“用得着你们教我?嗯,有件事情要拜托陆兄,或许还要老祖宗首肯。”
罕少见到十三郎这般郑重其事,枪王微微一愣,说道:“放心,乱舞城乱不了。”
十三郎轻轻摇头,说道:“你可知道道院百年大比?”
枪王赫然回答道:“这件事谁不知道。”
十三郎说道:“百年大比距现在还有不到三十年,按照惯例魔宫会派出使者恭贺,其实是为了看一看道院的底蕴与实力,顺带干点龌蹉事。”
这话实在不好听,但又是实情。比如魔宫掌座更迭的时候,灵域同样会有使者前往,且多半不怀好意。
枪王哭笑不得,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十三郎说道:“此番如能顺利脱困,且你我都能平安返回的话,我希望陆兄能够参加魔宫使团,赶往紫云岛。”
枪王内心微动,追问道:“然后?”
十三郎沉默半响,说道:“然后等我的消息,或需陆兄帮点忙,冒点风险。”
枪王心头微动,肃然道:“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十三郎轻轻摆手,笑道:“不用那么紧张,很多事情都不确定,未必需要你出面。”
提及道院,十三郎神情略有些迷茫,为排解心情故意取笑道:“你说,假如我在道院闹事,老祖宗会不会因此感到开怀,命令魔修使团全力配合。”
如换成别人说出这样的话,不定会被嘲笑成什么样。魔修在道院寻衅闹事.......大约与找死没什么区别,有资格进入魔修使团的人,哪一个不是身份尊崇且被魔王宫所重,怎么可以这样浪费。
十三郎说这种话的意思分明是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重要。
偏偏枪王还就当真了。听后肃容说道:“老祖宗或需顾全大局,陆某不用。先生目光所指,陆某枪锋所向,生死无计。”
十三郎尴尬摇头,说道:“想多了,想多了。时间不早......呵呵。早不早都一样,你们好好研究一下破禁策略,我这就上去。”
言罢十三郎转过身,顺着山路快步而去。
“先生保重!”枪王郑重叫着,引来周围几声应和。
十三郎朝身后挥挥手臂,衣袂飘飘如一团飞云掠向山顶,再未回头看一眼。
目睹十三郎攀山而上,蓝山心里忽生出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目光闪烁几次。开口道:“先生之前讲的话......有点像告别?”
枪王不知在想什么,随口说道:“本来就是告别,你说什么!”
神情突然大变,枪王一抓捉住蓝山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涅祖会将他留下?”
蓝山苦笑回答道:“这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不过先生这个时候突然提起道院,是不是有点着急?”
枪王恍然大悟,其它人恍然大悟,然而......沉默中。枪王振袖低吼。
“破阵,开山!”
......
......
“这支队伍被你带得不错。齐心协力,每个人都得到不少好处。当年老夫等人若能如此,或许不会落到此种结局。”
山顶黑云涌动,丝毫见不到险恶邪诡,相反只让人感受到飘渺若仙的气息。云团如层层衣衫,翻卷包围着一名须发皓首的老人。背身束手眺望远方,宛如君王立于城楼。
真灵自有威严法度,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如苍天俯盖头顶。与十三郎之前所见四足、金乌相比,涅祖的威严显得更加内敛且显得随意,即不似金乌那般狂暴。也不像四足那样宽宏博大。至于这样的特质是否意味着强大.......十三郎虽已临近化神,仍一点都判断不出。
正如修道之人常说的那样,修为越是高深,对天道的敬畏便会越强;反倒那些刚刚涉足仙道的修家志比天高,动辄出些“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类豪言壮语,徒惹人笑。
涅祖的声音带着追忆,虽是背影亦能看出惆怅,十三郎很乖巧地没有追问其当年组队如何,躬身施礼说道:“慢慢磨合就可以,晚辈不敢居功。”
第一次见到投影之身,十三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忽觉得脑海一阵剧痛,好似失去太多目光感觉极度空虚一样,大惊之下连忙低头,内心再增警惧。
“神识投影,不是你这个层次所能看透。”
涅祖不回头也能知道十三郎遇到了什么,淡淡的口吻说道:“如不习惯低头,闭上眼睛即可。”
十三郎老老实实将头颅埋在胸口,说道:“多谢前辈提醒,得瞻仙容,晚辈跪着亦无妨。”
话头一转,十三郎诚恳说道:“造化不易,这些人都是魔族后辈,前辈既为魔界至尊,请不要为难他们。”
涅祖为之一愣,说道:“你能看出老夫身份?”
十三郎老实回答道:“看不出,晚辈只是猜测。”
涅祖丝毫不掩饰其惊诧,问道:“因何而猜?”
十三郎轻声回答道:“晚辈相信,魔界举兵犯界,不会因为一两个真灵就退却。”
涅祖想了想,问道:“虽与事实不符,但也有些道理。还有么?”
十三郎躬声回答道:“魔界虽退,沧浪星的魔修却得以保存。须知灵域并非与上界完全不能沟通,只需随便派遣几名超越化神的修士前来,局势立即反转。晚辈想不通这种情形如何发生,只好理解为灵魔两大界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默认如此。”
涅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转冷说道:“这与老夫何干?”
......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四章:残破莲子心
十三郎说道:“魔界能与灵界达成协议,说明他们并非不在乎沧浪魔修的死活,相反极为重视......请恕晚辈直言,就我所知道的情形,真灵并非无敌。”
听着不怎么想干的两段话,十三郎语气沉重并有迟疑,似不敢说得太透彻。
涅祖冷漠说道:“讲下去。”
十三郎轻叹说道:“每隔七百年送进来七十名天才修士,绝大部分枉死在这里。在有能力保护的前提下,魔界心甘情愿将中转枢纽让出来,默许甚至促成这样的情形发生,只能解释为......”
涅祖接下去说道:“就是老夫本身就是魔界的重要人物,依靠吞噬后辈才能活。”
十三郎稍稍欠身,表示这就是自己的判断。在其身前,那团黑云变得不似刚才那样平静,滚动中透出暴虐的意味,久久不息。被黑云包裹的老人因而更显得飘忽,衣袂轻摇,仿佛随时都会飞仙而去。
良久,涅祖开口打破沉寂,淡淡讲述道:“血域万年,除开始那两次,沧浪下界总计送来八百四十名修士,返回不足百人。如这八百人魔修都能平安返回,因在此地精修数十你那,其中至少一半能够进阶化神,百人或可到后期,三十人有机会超越飞升。如考虑到他们各自为其徒子徒孙指点所带来的好处,老夫断然,当世沧浪星定能增加百名化神魔修,并有三分之一达到中期甚至更高。”
以时间换修为,以传承增人数,涅祖的推算方法未必准确;但可肯定的是,假如血域不是这般“凶险”,没有消耗大量魔修精锐的话。当今的确会多出很多化神。
那样的话,会不会改变灵魔均势?十三郎不知不觉想到此处,偏巧涅祖与此时问出同样的问题,内心微寒。
“就老夫所了解的情形,你是灵魔双体质,对灵魔仇怨看的比较淡。视角当可公允。既如此老夫问你,如多出那些化神魔修,魔族能否将灵族击溃?”
能吗?十三郎不做声,内心却如翻江倒海,脑海中忍不住浮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涅祖似乎猜到他怎么想,感慨说道:“沧浪均势不容更改,灵与魔,谁都不准吞并对方。”
不准,不是不能。一字之差。意义相差千万里。十三郎好似坠入冰窟,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假如将沧浪星看成一个人、或一个生命,岂非是被人为改造而来的、另一种形式的灵魔异体?换言之,这种情形难道是某种.......试验!或称之为探索?
亿万万生灵,无数灵魔修士,无论彼此如何看待对方,都只是封闭在笼子内繁衍、并且表演给人看、供人研究的试验品?
心里想着这些,十三郎的头垂得更低。喘不过气,直不起腰。面色灰败毫无血色,目光越来越明锐。
“这样说不通。”
“说不通?哪里说不通?”
“前辈所为纯属多余,当然说不通。”
十三郎艰难说道:“没有血域,魔修虽能多出不少大修,但会减少一些顶层大能,灵魔照样保持均势。前辈所为。不能给灵修带来任何好处。”
涅祖微讽说道:“自作聪明。老夫既然是魔族,怎会帮助灵修?”
十三郎哑口无言。
涅祖说道:“沧浪星本质是灵,虽有精魔之气洗荡,仍会随时间推移而被消磨。每一个从血域返回的魔修,身体或多或少都会携带含有一些精魔气息。当他们死后,这些气息重归天地,变成魔域的滋养,方能将这种情形维持住。”
声音稍顿,涅祖又说道:“沧浪魔族没有源头,精魔之气需要维持,但又不能送入太多......”
十三郎冷冷接口,说道:“因为那样会削弱灵修,双方不再均衡。”
涅祖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灵魔有人监管,为敌但不可消灭对方,直到有了结果的那一天。”
十三郎追问道:“是什么结果?”
涅祖淡淡说道:“这个不能说。”
同样是不能说,十三郎是哀求,涅祖是描述,虽都显得诚恳,但其意义、内涵完全不同。此刻十三郎并未留意到涅祖态度怎样,因他想起一些被记录在典籍中的历史,内心越发觉得寒冷。
新纪战后的万年间,灵域也曾出现过天才纷涌的年代,有数次呈现出反攻魔域的势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那样的情形出现,总会伴随一些莫名其妙的剧变。要么各大势力之间争斗变得剧烈,彼此消耗难以真正壮大;要么因某些妖孽出现,抑制了不少人的成长。其最终的结果是现在这样,灵魔之间谁都奈何不了对方,万万代为敌。
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一个妙妙搅得灵魔不得安宁,牵制了包括老院长、当代魔宫掌座在内的多少人?当灵魔各自的领袖忙于私怨或者别的,哪有心情顾及“统一”大业。
山君弟子不招人喜欢,但从防范大战的角度讲,绝对有资格称自己功勋卓著。
想到此,十三郎问道:“监管灵魔之人是山君?”
涅祖回应道:“老夫对下界并不太了解,是不是都不要紧。”
不要紧,表现出来的是极端不屑与轻蔑。十三郎抑制不住内心愤怒,讥讽说道:“难怪魔修凑齐血鼎,也找到了祭坛,仍难以将飞升通道打通;原来是因为他们必须死在沧浪,才能让其后辈继续表演。”
涅祖丝毫不为所动,说道:“此一事彼一事。血鼎只是残缺莲子所化,本身就不完美。魔莲未复,祭坛无法启动,不是找到它就能打开飞升通道。”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心头微动,问道:“死在这里的魔修,就是为了修复那朵黑莲?”
涅祖回答道:“修复之根本在血域,至于送进来的魔修......主要是为了寻找一种契机,或称之为缘分。”
十三郎若有所悟,说道:“晚辈就是那道契机?”
涅祖点头说道:“当年,老夫携魔界圣莲破界而来,统大军征伐灵域而不得。经历一些变故,老夫被镇压,圣莲九叶毁其八。老夫苦苦思索,最终找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将七颗残缺莲子化作血鼎流入下界,圣莲本体与昆仑殿融合,再以自身化黄泉封闭天道,借助原本就有的二十八星周天大阵吸纳血域精气,以此尝试将圣莲恢复。”
以一界之力滋养法宝,五人能毁的血鼎只是莲花里的一颗残缺莲子心,十三郎想不出魔莲恢复会有多难?手持神物的涅祖又将如何强大?
或许因为意识到彼此相差太多,此刻十三郎反不似刚才那样畏惧,放开嘲讽道:“前辈只为了修复魔莲?难道不是为了推演六道三生?”
涅祖并不否认,淡淡回应道:“顺手而为罢了。老夫对那句话并不是太相信,再说魔莲本身就是轮回之宝,无论信还是不信,老夫首先要做的仍是将魔莲恢复,之后再谈别的。”
拳头大才有资格追求更多,朴素的真理。
十三郎无言以对。
涅祖说道:“魔莲九叶,七叶化形构筑昆仑殿,吸纳精魂修为逐步壮大,以形养魂最终回补自身。事情原本进行得很顺利,没想到半途发生变化,在于二十八颗天星结合后,昆仑殿竟然额外诞生七道幻灵,再不肯回到魔莲。”
生命永远向往自由。十三郎心里这般想,问道:“您也奈何不了它?”
“老夫与魔莲早成一体,进而与那七道灵智形成共生;打个比方,他们就好像大树身上的草,老夫身上的疤,只能揭掉,无法自愈。毁掉昆仑殿不难,但会伤及自身,同时意味着前功尽弃,老夫如何能够舍得?”
“所以......”
“所以只有等,等待有人能将那个疤戳破,削弱其实力后老夫再行动。这样做,其内吸收的精元虽难免泄露,总比彻底毁去来的好。”
涅祖说道:“数千年前老夫便已发现此事,随后开始引导本土妖兽与魔修进入,可惜的是它们非但破解不了,相反令那七道灵智不断壮大,直到你的出现。”
十三郎半响无语,良久才开口说道:“林氏老祖,就是被您挑选出来,培养后用来做这个?”
涅祖坦然说道:“不止他,乱生海那几人,还有一名女子都是候选。之前你应该看到了,此时她就在祭坛处。区别在于所走的路线与林家小鬼不同,最终目的一样。”
十三郎说道:“他们是山君弟子,您也下手?”
涅祖断然说道:“为了魔莲,便是妖妃本人前来,老夫照样会下手。”
话语果决透出几分之前从未有过的血腥意味儿,十三郎暗自叹了口气,没有再提什么“真灵胁迫人质有失风度”的话。
“那么,现在呢?”
放得开才是真强大,十三郎心里念叨着,冷漠嘲讽道:“用不着晚辈了,准备卸磨杀驴?”
......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五章:犯天煞,命里孤星!(求月票 )
“老夫面前,不用玩弄这些小心思。”
涅祖失笑说道:“放心,老夫不会难为你,也不会为难你那些同伴。”
十三郎连称不敢,并以诚挚的态度致歉,换脸如翻书。
卸磨杀驴之说实属无聊,魔莲未复时涅祖尚有能力致海螺王于死地,遑论此时此状。如有什么不良打算,他老人家只需吩咐一声,十三郎便无能力反抗。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源于十三郎至今不知涅祖打算,无奈试探罢了。
正如涅祖所讲的那样,他这是小心思,小奸猾。
平心而论,自与涅祖碰面以来,十三郎感受不到丝毫“被胁迫”的味道。涉及不能说的事,涅祖并未虚言诓哄,姿态摆得极其公正。两人所谈的内容,除“轮回推演是顺手而为”那部分,绝大部分均为十三郎所信。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心里越发觉得不安,总觉得自己像一只被串在木棍上准备烤烧的蚂蚱,还是活的。
苦思无果,十三郎将其放到一边,问道:“既要修复魔莲,前辈为何不命晚辈继续破禁?”
涅祖说道:“你不肯破境,迟早会被泄露精元撑死,这方面老夫也无法阻止。老夫不想你死。不用担心你那些同伴,老夫虽不能阻止精元泄露,调整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十三郎问道:“他们行不行?”
涅祖说道:“之前奈何不了那几道灵智,舍不得固然原因,最重要还是因为圣莲太虚弱。此时魔莲已开两朵,足以集中力量对其逐一进行压制。若不然,纵然那几名小修强大十倍,也休想破得了山。”
十三郎争辩道:“之前没有压制。晚辈一样做到。”
“这个,你的情形比较特殊......”
涅祖第一次语塞,应付着解释道:“天下哪有自断经脉的修士,的确出乎老夫预料。”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稍感安慰且有几分得意,趁机试探道:“魔莲已经恢复。前辈既不打算卸磨杀驴,叫我来,莫非是打算感谢?”
涅祖坦然回答道:“完全恢复还早得很,不过,老夫的确应该感谢你。”
十三郎说道:“您的感谢......就是给我讲故事?”
涅祖再度失笑,忍不住骂道:“你没死,凭空得到那么多修为,如果不是自己愿意进阶,老夫可以将你拉到化神中期以上。这些难道是假的?再说刚才的话不是白讲。能让你做个明白人,非但不会走错路、站错队,还可保持道心通明。”
十三郎连连摇头,说道:“明白还是糊涂无所谓,晚辈可否提些要求?”
涅祖闻之转过身,清瘦的面容露出了然的神情,神情微讽说道:“除了百花,其它都可以谈。”
“我操!”十三郎内心痛骂。
......
......
“百花到底在哪儿?”
“魔莲九叶。她在第九叶。”
“在那做什么?”
“调度,可理解为中枢。”
“为什么是她?”
“原因有三。除其本身特质外。她是除你之外唯一还与血鼎有联系的人;最后一条仍与你有关,老夫暂时不能说。”
“血鼎的联系......您直接把鼎拿回去不就成了?”
“魔莲复生,会孕育出新莲子;血鼎本就不完美,如今作用只剩下引子,事了后当添头送给你。嗯,你不是会炼丹?世间很难找到比它更好的药鼎。”
“不要行不行?”
“随你。”
要不到人。讨不得赏,十三郎无奈退而求其次,挑选自己觉得重要的事情问上几问;涅祖不仅坦诚、耐心,性情也显得极好,无论十三郎问什么都如实回答;只可惜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只余“道心通明”。
圈来绕去没有进展,十三郎无奈丢掉多余的念头,尝试触及本源。
“百花在魔莲内......有没有风险?”
“当然有。放心,老夫会护着她。”
“......魔莲完全恢复的那一天,百花就能得到自由?”
“不一定,要看她的状况,还有意愿。”
“状况,意愿?什么意思?难道她会不愿意得到自由?”
“自由固然珍贵,未必是她想要的东西。这一点,难道你会不清楚?”
十三郎神情微黯,不知该说什么好。
良久,他问道:“您不是准备......骗她当器灵吧?”
涅祖微怒说道:“骗?圣莲器灵?呵呵,你还真敢说。不过......假如她成长足够迅速,自己又愿意那样做,老夫也可答应。”
十三郎沉默下来,良久才默默说道:“她真傻。”
涅祖说道:“女人嘛,总归有时候会犯傻。话说回来,老夫觉得奇怪,以那个女娃的资质心性,送上门的好事......你为什么不愿接纳?”
“......”十三郎再度失语,嘴角抽搐几次,最终没有开口。
涅祖一直留意着十三郎的表情,片刻后转回身去,背对十三郎悠然道:“是不是听到过那个传说?”
十三郎微楞抬起头,锐利目光触及涅祖背影,顿觉脑海刺痛忙又低下头去,问道:“传说,与什么有关?”
涅祖说道:“与天煞孤星有关。”
十三郎表情茫然,俨然不知其所谓。
......
涅祖抬头望着天空,神情好似在清点余下星辰的数量,开口悠悠说道:“传闻,苍茫中有一类特殊星辰,喜附于人身助其修行,同时借助人间之气补缺完善自身。得其相助的修士无不资质奇异、灵慧过人,且天生具备造化之力,可夺天地之气运,因而为一切修道者所羡。”
语调微转。涅祖言道:“然事无完美,天星尊贵,非区区修士所能承受得起;命理上叫着折,可理解为“受不起”。得其相助的修士道途坎坷不说,且因折损被天道所诅,这便是犯天煞。最终演变为孤星命格,即为天煞孤星。”
这番话不是胡侃,不仅修真界有“折”,凡间也有此类轶闻。比如某某人命相过于尊贵,寻常人受不起他的礼,被拜等于折寿。若再严重些,或有某某星辰转世人间、真仙真佛轮回再生的话,连其父母都受不了一跪。
这类事情十三郎当然听过,于是问道:“天煞孤星。结果会怎样?”
涅祖淡淡说道:“天煞孤星,持续吸收人间之气,无人可以阻挡。”
“其宿主为天克之命,克父母、克兄弟、克爱人、克亲朋、克师门、克后嗣乃至克其所处界面。”
“普天之下,任何人、兽、虫、妖、鬼都不能与之亲近,注定一身孤苦。”
脸上涌出几分复杂的神情,涅祖叹息道:“世人常以鳏寡孤独为苦,如与天煞孤星相比。如湖中一瓢、冥域一鬼,几乎不值一提。”
十三郎认真听着。此时轻挑双眉说道:“若有人与之亲近会如何?”
涅祖回答道:“会造厄、遇危、受阻、被胁,历难,最终都会远离他。”
十三郎说道:“这么说起来,是因为他的拳头不够大。”
涅祖讥讽道:“皇天之中,谁敢说自己的拳头最大。”
十三郎默默说道:“真可怕......可有办法化解?”
涅祖沉默下来,良久才叹息说道:“老夫曾听过一个法子。但那需要天星宿主足够强大,还需要一些机缘。”
十三郎说道:“百花遇到前辈,也是机缘?”
这句话来得太突兀,涅祖微微皱眉,有些不太明白。
......
百花帮助涅祖修复魔莲。只要不是必要,涅祖犯不着为难她,且会尽力帮助其修行;从修道的角度,这的确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至于孤独、寂寞等等......正如涅祖所言,女人总会犯傻,尤其是在心有所属但无所依的时候,自由不再珍贵,孤独寂寞反而成了最好的朋友。
十三郎不是傻子,相反比世上绝大多数人更聪明也更敏锐,但他该怎么做,他能怎么做?
用力摇了摇头,十三郎不等涅祖醒悟过来,说道:“百花......就是您选择的人?”
涅祖微楞,一直从容的面孔微露惊容,说道:“连这个也知道?你......”
十三郎苦笑回答道:“晚辈运气好,遇到的真灵不止您一个,打过交道的更多。”
涅祖神情微动,摆手说道:“老夫是魔而不是灵......给你解释一下,真灵的重点在于那个‘真’字;乃是涅境之后的境界统称......先说你都遇到了谁?金乌就不用提了,老夫早已知晓。”
十三郎立即说道:“尊老爱贤,您是前辈,应先说。”
涅祖责备说道:“什么便宜都想占......格局太小,终难成大器。”
十三郎不反驳,不认可,一味保持沉默。他心里想小爷若能打得过你,一巴掌抽翻再和你谈格局,保证动听有理。
“罢了,原本就该和你说一说。”
训斥后涅祖大度挥手,说道:“你遇到的真灵,可曾讲过化神之上的境界?”
十三郎摇摇头,回答道:“遇到那只老鸟时,晚辈刚刚结丹不久,它说我层次太低不肯多讲,只提到与法相有关联,若遇到与之有关的功法,不妨提前琢磨一下。”
涅祖留意到十三郎对金乌的称谓,眼有笑意说道:“金乌居然有这样的心思......那你怎么想?”
十三郎神情恼怒,说道:“晚辈觉得,它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六章:问逍遥,求自在,神上三境!
对修士而言,境界是阻碍、同时意味着动力。攀山观景,正因不断有新气象新景致等待被征服,修真界才能保持活力,避免沉寂如一潭死水。
勿论灵魔,各大宗门开山收徒时,首察资质与心性,待其入门后,通常都会给新入山的弟子上一堂基本的修道课业,主要部分便是讲解各个境界的内涵与要求。
白点说这就是动员会,让新入道的修士看到方向,增加见识,避免妄自尊大。
挺好的事情,到了化神便告终结,非各宗前辈保守不愿泄露天机,而是没办法讲。沧浪星已知最高境界是化神,仅部分人知道化神之上与凝结法相有关,除此再无佐证可供参考。这样的情形,让人如何讲,如何说。
讲不了,不代表人们的好奇心就此被遮挡,因为没有,修士们对化神之上更加向往。修道最忌被虚梦所迷,从此角度看,金乌所言“十三郎层次太低不宜好高骛远”不算错,至少是一个合理的出发点。
涅祖便是这样想的,于是摇头温厚说道:“年少有成,多志易轻狂,金乌所为不算错。”
十三郎丝毫不领情,反驳道:“轻狂总比腐朽好,沧浪星万年不闻有人飞升,世人几以为化神即为修道终点,难道不是如前辈等闭守之过?”
涅祖愕然说道:“胡搅蛮缠,此事与老夫何干?”
十三郎轻笑复又收敛,表情认真但也足够嘲讽,说道:“前辈是沧浪魔修之祖,亿万魔修遇业障如失明,与前辈无关?”
涅祖忙摇头,说道:“魔祖岂会出现在这里。本尊......罢了,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不知道,金乌不肯解释化神之上,还有其它原因。”
言及魔祖敢称尊,当为座下一重卒。十三郎心里盘算着。脸上表情再换,诚恳谦恭略有追悔羞惭,给足面子。
“晚辈一时激动,出口无状,请前辈责罚。”
“责罚个......”
真灵可威风、可凶蛮,可狡诈可深谋,可不讲理取人性命;涅祖取血域亿万生灵炼宝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不能不顾惜其魔修前辈的身份。这就好比贵人家养奴仆,好养坏养都是养。养来打猎看家还是吹捧逗乐全由心意,取其性命亦无大碍,但总不能真拿奴仆唤着狗儿,会落人笑柄。
失了面子无处反驳,涅祖索性跳开这一茬,径直说道:“仅人族修士而言,超越化神标志着修道进入第二个大阶段;这个阶段的修行主要围绕法相进行,共有生、结、涅三境。”
“此阶段的修士。灵、魔、妖三系各有称呼,灵思逍遥。这个阶段的灵修统称为问逍遥;魔修自在,此阶段修士称作自在魔;妖求不坏,鬼变修罗、也有罗刹,其它如鸟兽虫鱼等仍按照妖兽数字等级划分,因其多数都有化形的本事,也可按照人修境界看待。此外需提到的是。无论灵魔还是妖,此境名称蕴意稍有区分,但其本质相同,各阶实力亦大致相当。”
“所谓法相,有人称之为法像。其本质是修道者超凡入神时天地反馈给修士的一座虚灵神像。通过它,修士方可自如感受、调动、钻研,进而领悟出自己独有的一套规则,把自己从大千世界中隔离出来。同时因法相由天地而来,可融入天地自冥冥中取力,也享受子民祭拜时供奉的香火。”
“生为初始,化神时领悟到的意境趋向圆满,凝法神本像供人祭坛,成神躯,受香火,筑规则神域,也有人叫神国。域内外如两个世界,内为始祖,亦称信之源头,独掌造化。”
“生境修士,除自身精研神通外,最常见的修行方式、也是与化神修士最大的差异便是由信徒供奉香火产生的信术,其特点是上手进步都特别快,神通强大;缺点是进阶艰难,越往后越难。以此为主的修士,斗法强弱往往由香火数量所决定,越多神域越强,神通威力也越大。”
十三郎神情微动。
涅祖好似背后长着眼睛,淡淡说道:“不要乱想,凝结不出法相,断然无法承受香火祭拜,受得起也存不了;就好比借来一个很小的碗,永远无法长大,充其量装点水冒充一下,绝对下不了倾盆大雨。此外子民奉献香火也不是白给的,将来你会知道,生、结、涅生境修士均有再祭拜他人为主的修行方法,一方面收集香火,同时又奉献香火给别人,从而得到在关键时候调用主尊之力、甚至请动主尊帮助其御敌。至于妖妃门下的那个女娃......所修不是正宗信术,取了巧。”
不知不觉,涅祖言语中的意思,俨然已认定十三郎能够越过化神门槛,可惜十三郎不怎么领情,冷冷说道:“她骗了很多人,害了很多人......呵呵,与前辈当然比不了,您用几颗莲子心就骗了千千万万魔修一万年。”
听了这句话,涅祖声音骤然变得严肃,认真说道:“人类最喜以讹传讹,真相埋藏得越久远,寻求真相时需要剥离的假象与错误就越多。老夫从未刻意欺骗过谁,关于血域的一切都是下界魔修摸索,自以为是得出大堆结论。你今后的路还很长,若能认清这一点并坚持下去,此番血域称得上不虚此行,比得到什么宝物都强。”
不用涅祖提醒,十三郎本身就有诸多感触,此时不过从涅祖口中确证一下,闻言诚恳抱拳道:“多谢前辈指点。”
涅祖点头,接着前面的话题说道:“生境修士,法相不稳,香火有限,神域只为雏形甚至称不上真正神域,仍受到天地规则制约。直到其修为增长法相稳固,真正能够凭借神域将自己隔离,方可称之为结。”
“给你说个简单的例子,假如有人自上界降临沧浪,生境修士受界面压制。除修为更深、法术更强、身体元神更家坚固外,与本土修士并未太多区别。若为结境,你看着......”
无声无息之间,十三郎身体四周出现一圈栅栏,普普通通的柳树枝,上面还带着几颗嫩芽。整个过程毫无征兆。十三郎也没有察觉到任何法力波动,仿佛凭空造物。
涅祖说道:“小小樊笼,试试看能否破得了它。”
就这几根柳树枝?
心里再如何提醒自己说真魔强大,十三郎也不禁生出几分不服,毫不客气挥拳朝周围劈砍,瞬间一十八掌。
“吼!”
以十三郎的力量,便是一座山恐也打出窟窿,此时却像打在一面会反弹的墙壁上,青青柳枝轻轻摇动。随后猛地弹回来。打出十八掌,十三郎受到十八次反震,闷哼低吼不止。
他的拳头,连他自己都有点吃不消。
柳枝还是柳枝,别说破开,连上面青芽的颜色都没有改变半分。
“如何?”涅祖笑问道,声音暗透几分惊异。
“想不到,你居然打得动。”
“厉害!这就是神域?”十三郎得意不起来。揉着酸酸麻麻的手掌说道:“是不是意味着,神域内。其主人想怎样就怎样,丝毫反抗不了?”
“那也不见得。”涅祖挥手撤去樊笼,解释道:“以香火之力筑神域,其强悍程度由香火数量决定。假如力量足够大,比其全部香火之力加起来还大,当然可以破解。所以‘想怎样就怎样’有个限度。但在沧浪星之上,结境修士遇不到这样的人这样的力,的确称得上如此。”
十三郎黯然说道:“一个人就能横扫天下,真真是......”
涅祖失笑说道:“你还是没明白,修为达到结境。修士已不能称之为人了。此境中比较强大的修士甚至拥有本星,专门供养香火侍奉其一个。换言之,其座下修行的星辰可能比沧浪星更大,修士比整个沧浪星的修士更多更强,还有什么不心甘。”
十三郎愕然说道:“结境都这么拽,涅境怎么办?”
涅祖大笑,说道:“涅境修士,距离真字只差一步,每个都是星域级的能者,其中强大者甚至能与真灵一战不落下风,不会轻易露面的。”
十三郎撇嘴说道:“真灵我见了好几个,涅境有啥了不起。”
这话已经是耍无赖了,涅祖懒得和他争,继续说道:“结境修士想称涅,需具备三大条件。其一为法相与肉身完美契合,再不是之前那样需召唤施咒方可调用,若遇到平常的战斗,法相不显亦能施展信术。其二为神域达到万里以上,越大越好,越大越难。”
十三郎认真听着,此时忍不住问:“什么意思?越大越好......越难?”
涅祖没有正面回答,说道:“同样是结丹,有人凝结出的元婴强大,有些人相对孱弱,区别通常不在于结婴过程,而是之前就已经注定。比如你,老夫觉得结婴时多半比普通修士强得多。”
“别扯上我......”十三郎羞死了,思索片刻后默默点头,说道:“是不是因为,涅境归真难度太高,需提前打好基础?”
涅祖说道:“没错,涅境成真,又称为返璞归真,其难如真正登天,成功便如老夫、金乌等这样的层次......不要以为结境修士会因此拼命扩大神域,相反,绝大多数人会想法设法压制神域成长,以图能够刚刚抵达万里时冲关。”
十三郎微微皱眉,猜测道:“多半与第三个条件有关。”
涅祖欣然说道:“孺子可教。进涅的第三个条件,法相与神域成一体,法相即神域,神域即法相,同生同灭,但其成长速度截然不同。”
法相即神域,同生同没,速度不同......十三郎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神情慢慢变得骇然。
“是不是说,它们需要一样大?”
“这个.....可以这样理解。”
“我......他吗的!”
......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七章:结,劫?
真灵之强,十三郎在认知上有过多次转变,始终不能形成具体看法,但又始终不肯放弃。
直到刚才,在仔细听了涅祖对三境的大致介绍之后,十三郎方真正意识到,以自己现今的层次妄揣真灵,的确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法相还是法像?这不重要。十三郎听到即把它看成修士身体的一部分,说是外延亦可。任何带有“本身”性质的东西,十三郎总是很重视,相反他虽被涅祖所展示的神域规则所震惊,态度仍不如法相那般看重。
这与十三郎的成长、特殊经历还有个人习惯有关,谈不上具体依据。依靠身体吃饭的人总是更重视力气,况且涅祖也说了,他很吃惊十三郎能够撼动自己随心布置的小小樊笼,意味着这条以力破境的道路并非绝对行不通,只看能否坚持走下去,能走多远。
“神域,或许就是升级版的灵识覆盖地。”
这是十三郎的初步认知,肯定不准确,但不妨碍他用其“安慰”自己。现成的他全力施为,能够将灵识外放至五百里开外,假设四百里外有一名筑基或炼气小修士,十三郎完全有能力凭借强大神念直接摧毁其识海,可不就是另一种杀人?
进一步想,假如把这种范围扩大,功能提高,能否看成某种形式的神域?
对结境修士而言,神念覆盖万里根本不算什么稀奇事;十三郎虽未亲眼见过,可那毕竟是超出化神两大境的修家,且是其中的强者;横向对比一下,正相当于十三郎与炼气?
天与地的差别!
十三郎不确定这种比较行不行,因此并没有太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与真灵之间的差距,再说具体点就是自己与四足、与涅祖之间的差距。
结果无疑叫人绝望。真灵比结境还要高出两个境界......想想当初自己朝四足出手,就好比凡人世界站出来一名幼童,手持弹弓叫嚣要杀死化神老怪,且是法体双修的那一类。
该说点什么好。
这样只是类比,还不是太直观,当他听到结境破阶时所需的第三个条件:相与神域等大......
“一万里的法相?!”十三郎冷汗津津。心里真正被无能为力的恐惧感觉充满,忍不住咒骂要杀死块头那么大的家伙,得捅多少刀、不,得捅多少年才够数?
“不是一万里的法相。”
“什么?”十三郎大惊大怒,喝道:“为长不尊,是为魔!”
“老夫本来就是魔,自在魔。”
涅祖很满意将十三郎吓成这样,轻笑说道:“老夫只说可以这样看,是你自己理解错误。”
十三郎张口结舌。
涅祖说道:“神域法相完美相融之后。凡在其范围内,心有念,法相可于瞬间抵达,意思就是......”
十三郎若有所悟,叹息着接下去道:“意思就是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能已经在乱生海与昆仑殿之间跑了个来回。”
涅祖欣然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这样算不算等大?应该是算的。
神域内无论哪个角落,心里只要想一想。法相便能立即出现在那里......
想着想着十三郎皱起眉,说道:“不对吧?法相过去、神域也会随着前移。前移之后法相再跟着跑,岂不是......”
涅祖摇头说道:“不是这么算的。首先神域虽因法相而成,但它仍以本体为中心,而不是法相跑到哪里就放大到相应范围。其次神域大成时固然能够收放由心,但也不是说多大就多大,需要消耗时间。”
“与神念一个样。”
又找到一条佐证。十三郎内心稍感安慰,于是道:“涅境是怎么回事?怎样才能破境归真?”
涅祖轻轻说道:“什么是真?”
十三郎微楞,说道:“不是应该您来为我解释?”
涅祖淡淡说道:“因为不能解释,只能问你自己。”
听了这句话,十三郎陷入沉默。很久才重新开口说道:“意思是,每个人的‘真’,都不一样?”
涅祖诚心赞叹说道:“孺子可教。寻真的过程自涅境便已开始,所以不要问老夫涅境如何,假如有人对此做解释,只会害了你。”
十三郎再度沉默。
......
......
震撼来的太多会让人麻木,听过涅祖对神上三境的解释,十三郎的脑子有些乱,似平静又似混沌,有点明白但又觉得迷糊......干脆不再想。
他将视角收回专注于本身,心里想人间至尊至尊是蝼蚁,真灵也会被人砍头,自己何去何从?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十三郎不想退也不能退,不能不问自己一个问题:需要多少香火之力才能从真灵手中夺回自己失去的东西,夺回失去的人。
一城够不够?一域够不够?一界够不够?
“这样不对。”
想着想着十三郎突然觉得有些累,呢喃般自语道:“世界无限大,人不可能走得完,每个人都只能在自己所居的地方生存,所见所得一定受到限制,换言之......修道就是抢掠?”
“修道就是抢掠?”涅祖重复着这句话,开口道:“你是指......香火?”
十三郎摇了摇头,回答道:“别的也是。”
涅祖也摇头,说道:“不尽然。”
十三郎好奇问道:“为什么这样讲?”
涅祖回答道:“你可在凡间生活过?”
十三郎点头。
涅祖说道:“香火的关键只在于信。不防做个比较,凡间百姓被官吏所管制,于是便存在着某种程度的信。最普通的百姓首先相信的是村官,同时还相信县官,再望上的郡、行省、朝廷大员直至皇帝,都可看成信。若将范围放大。朝廷之上还有仙佛神灵,百姓的信因而升华,奉香祭拜成为真正香火。”
十三郎闻之挑眉,说道:“前辈的意思,香火可以重叠,所以不需要抢掠?”
涅祖摇头说道:“恰恰相反。正因为香火可以重叠。所以才更需要抢掠,且抢掠的方式更无情,范围也更大。”
十三郎眼神微亮。
涅祖感慨说道:“香火之争,层次远非凡人所能想象,国与国,灵与魔,仙与佛,许多跨界战争皆因此而发生。如将范围缩小,一地之内两名大能争夺。便是香火之战的基本形式。”
十三郎豁然说道:“比如真灵可以驱动结、涅两级修士发动战争,因他们自身也有需求。”
涅祖回应道:“没错。修为达到结境以上,寻常法宝很难令其动心,因此在发动战争时,香火往往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动力。”
十三郎不解说道:“既如此,前辈之前为何又说不尽然?”
涅祖回答道:“因为香火之修只是其一,还有别的法子破境成道,甚至有些人主动放弃此道。但都不是主流罢了。”
十三郎稍觉恍然,自己举例说道:“比如:炼体士?”
涅祖轻轻摇头。说道:“炼体之人一样能够凝聚法相,进而同样能够享受香火祭拜,区别仅在于他们拥神域但无信术神通,以其强化自身罢了。”
“香火也能炼体?”
“当然可以,将来你如能双重破境,自然会知晓。”
“既然如此。谁愿意放弃此种修炼方法?”
“呵呵,一叶障目之见。”
涅祖轻蔑笑了笑,说道:“回答之前,老夫先问几个问题。首先,你告诉老夫。统一比较人妖魔鬼兽虫等一切修家,谁有机会得到最多香火?”
这个话题从何说起?十三郎第一个念头是涅祖在玩弄自己,随后发觉其语调极其郑重,遂压下不耐认真思索。
人、妖、魔、兽、虫、鬼......
“是这样!”
十三郎的目光渐渐明亮,说道:“前辈问的不对,呃,也对......您的意思是,冥界的香火最多,因此鬼修更容易得到香火,是不是这样?”
涅祖欣然点头,解释道:“无论是人还是仙,无论是灵还是魔,飞禽走兽鱼虫花木山石精怪,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死亡,死亡后都应进入冥界。那些强大的存在往往能够在后嗣中留有记忆,进而产生祭拜的**,这便是香火之源。换言之,冥界什么都不做也能源源不断得到香火,亿万年下来,其数量只能用无穷无尽来形容。然如果老夫告诉你,真境之上鬼修数量最为稀少,你会怎么想?”
不用涅祖告诉,十三郎稍微思索便能想到破绽,说道:“假如反过来,等于说死掉的人最适合修道,显然不合理。”
能够举一反三,涅祖对十三郎的表现很满意,接着说道:“这只是第一条。其次是,结境修士还有一种叫法:劫修。可知道为什么?”
十三郎当然不知道。涅祖自己往下讲:“因为凝结神域如同渡劫,稍有不慎便会丧魂失魄......嘿嘿,成为连老夫都说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这又是为何?”十三郎诧异惊问。
“因为香火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怎么讲呢......”
默默沉思片刻,涅祖说道:“香火由信而生,最主要的形式便是祭拜与祈诉。既然在凡间生活过,你该见过众生祭拜时的表情摸样,老夫问你,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所求,其求是否虔诚?”
十三郎无奈回答道:“晚辈不会读心术,如何能知晓。”
涅祖笑了笑,说道:“你不需要知道祈诉之人想什么,只要知道他们不想什么。”
祈诉之人不想什么?十三郎陷入沉思。
......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八章:悲哀神佛
求神问仙,祭祖拜鬼,人们表达虔诚的同时都会许愿;祭拜时不求什么,这是一个很少有人想到、想过的问题。
有人求子,有人祈福,有人问财,有人乐安;有人祈保家国,还有人怀恨誓发毒咒,愿有千种万条条条不一,真仙真佛也难以数清记全。十三郎不喜求人,祭拜祈福等事与他不沾边,自也懒得去理。
沉思良久没什么头绪,十三郎无奈说道:“请前辈教我。”
涅祖笑了笑,与之前那种稳稳当当的笑不同,这次的笑声听着有些刺耳。
“为什么不是你教我?”
“我怎么能教您......”
十三郎对此毫无准备,疑惑说道:“因为晚辈不如前辈知道的多......嗬!”
黑暗中划过一道闪电,世界打开了窗,十三郎惊呼,感慨,神情嘲讽稍显黯淡,仍有几分疑惑不散。
“原来是这样......”
求者之所以求,在于其所知不如被求者丰;如将概念放大,祭拜者之所以祭拜,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不足,不得不祈求强大远超其想象的神。
祈福祭拜,对象非仙即佛,小了说也是鬼神灵物,祭拜之人有求千万种,唯独不会替所祭拜的对象谋福祉。
谁见过有人拜佛的时候祈祷佛祖平安?可听过有人上香时许愿神仙长寿?
没有,就算有,比之总数如沧海一粟,且会随时间越来越少。
对祭拜者而言,被祭拜者之所以被祭拜,是因为他们全知全能。没有难得住他们的难题。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没有杀不了人,没有破不了灾厄。
“做神仙这般不幸福......”
心中乱想,十三郎忽觉得这件事很有趣,讥笑道:“哈!这是自找的。”
莫名其妙的话,涅祖完全明白其意。黯然回应道:“没错,自找的。”
强如真灵,涅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沉重,神情失落,身形竟有几分萧瑟。
幸灾乐祸不算本事,十三郎因此稍感愧疚,说道:“前辈能否详细解释。”
涅祖没有推辞,说道:“香火包含愿望,吸收香火等于吸收愿力;将来你如能达到那一步。会知道香火也分品,其标准便是愿力是否纯净。那些为信主祈祷的香火最精纯、最滋补,对其帮助最大;反之那些谋求私利、甚至为祸为害的香火,非但品质斑杂,还有可能给信主带来很多麻烦。”
“打个比方,有人祭拜时祈求信主帮其杀人,所要杀的人是另一名修家的信徒,冤怨相报彼此迟早会发生冲突。再比如。祭拜时许愿不可能都得到满足,尤其那些初涉生境的修士。一心吞食香火提升修为,哪会在乎、也没有时间考虑信徒怎么想;如此时间一长,信徒祭拜时或有可能参有怨气,香火品质更杂,给信主的危害更大。”
涅祖叹息说道:“这些都是业,若能及时有所察觉倒也罢了。否则就会演变成业障。愿者孱弱,修家强大偏又不够强大,饥不择食贪婪只想要更多,不至结境难以察觉愿力缠身的恶果,待发现时。通常已来不及挽救。”
十三郎说道:“愿力缠身......具体会如何?”
涅祖回应道:“你在乱生海待了那么久,怎会不明白其后果?”
十三郎皱眉说道:“愿力就是残念?说句心里话,晚辈并不觉得它们有多可怕。”
涅祖无奈摇头,说道:“愿力不是残念,但与之有几分类似。其可怕在于更无从琢磨,且与修家融合日久,早已经分不开。具体讲的话......饥渴时饮水食盐、煮水锅漏、沙上筑屋,泥内捉鳅,你说滋味如何。”
十三郎哑口无言。
涅祖冷笑说道:“这还是轻的。若再严重些,修家便只能以毒攻毒之法,想尽办法着信徒在香火内增加愿力,以新愿压制旧愿......你想想结果会怎样。”
“饮鸩止渴。”
十三郎感慨着,问道:“是挺麻烦。前辈封锁乱生海轮回之路,就是为了寻找破解办法?”
涅祖苦笑说道:“一部分是。老夫比寻常修家幸运,有圣莲为锁方能保持修为精进,但若想再进一步,此患终需彻底化解才可。”
十三郎疑惑说道:“戒掉不行吗?不接纳香火,难道做不到?”
涅祖摇头说道:“香火难以磨灭但也不是恒久,戒掉则难免神域倒退,感觉如寿元生机慢慢流失,对习惯了强大的修士而言,绝无可能忍受。除此之外,不接香火不等于将以往的愿力化解,此患不除,心神难安终日如坐针毡烘炉......那是人过的日子么?”
听着可笑,实则悲哀无解,十三郎默默点头,暗想那的确不如死了好。
略想了想,十三郎又问道:“业障?因果......强如修士,化解应该不难吧?”
涅祖苦笑说道:“这里的业障与佛家因果不同,多数时候根本无法消解。”
十三郎愕然说道:“为何会如此?”
涅祖回答道:“因为他死了,其仇人、后人、甚至稍微有点关系的人,说不定都已经死绝。”
“这个......真够难的。”十三郎想说这就是没有兑现的保单啊,知道他听不懂才没有笑出来。涅祖显然误会了十三郎的意思,说道:“难的不止这点,就算祭奉香火的人还在,难道让修士不修炼,整天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忙碌?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实话。许愿千奇百怪,消除业障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满足愿望,先不说会不会带来新麻烦,许愿的人多了,今天找鸡明天抓鸭,后日杀人大后天赌钱......想全部满足。化身千万恐都不够用。
神仙帮人赌钱......十三郎默默叹息。
想着想着忽觉得很有趣,他问道:“就没有办法了?干脆自揭其短,让信徒专心为信主祈祷如何?”
涅祖嘲讽道:“亏你自负聪明,有求无应不生怨言,世间哪有这样的信徒?世间神佛千万,香火给谁都是给。你当那些信徒是傻子么?”
神佛若非全知全能,谁肯祭拜?
一句话诉尽神佛之悲哀,但凡享受香火之物,在奉献香火之人面前总要维持其法力无边的宏伟形象;漫长岁月里还需偶尔显露神迹,方能维持这种印象不衰。
十三郎仍不服,辩解道:“有人受恩无力报答,替恩主竖碑立牌日日祈祷,难道不算一种?”
涅祖肯定点头,回应道:“当然算。那样产生的香火品质最佳;哪怕信主存活的时候无法享用,死后也可得到实惠。但你别忘了,这种情形无法长久;对凡人或低阶修士而言,十年百年已算虔诚,然而对修士来说,最弱的生境修士寿元也以数千年计......时间一长,谁能坚持得了?”
这倒是,十三郎心里想着。
涅祖说道:“事实上。修家如察觉到有此类信徒存在,常会想方设法将其延续。如保其富贵平安子孙昌盛,修家机缘平安等等;但也正因为如此,此类人等信念越来越虔诚,其诉求中包含的愿望也越来越多,直至让人厌烦至无法满足,最终会因**而毁灭。”
无需过多解释。十三郎随口便能道出无数事例证明这一点,不禁默默叹息道:“神欲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水无形,月有缺,圣人之道关键在于度。即为此也。”
涅祖闻之微愣,暗自琢磨着,神情渐露几分喜悦,夸赞道:“难怪百花说保你对老夫会有好处,仅此一句妙语,便不枉老夫一番苦心。”
“摆道理?您还差得远。”十三郎内心冷笑,嘴里说道:“这么说完全没救了?既然如此,修士为何要修香火,从开始就不碰不行么?”
“也不是绝对没办法。”涅祖心情大好多说了几句,言道:“如佛宗,其道义精髓在于一个‘苦’字,虔修僧侣所求最少,为佛祈诉却最多,因此祸患最少......嘿嘿,老夫不能不承认,秃驴最擅蛊惑人心,苦海之说,很是骗了不少人。”
十三郎大感意外又觉得好奇,说道:“前辈怎么没有出家?”
这话太无礼,涅祖大怒说道:“老夫是魔,求的是大自在!何谓自在?无拘无束心无所限方可。想吃就吃,想杀就杀,想灭世就灭世,连天道都休想拘锢于我,何况区区秃驴。”
十三郎喔喔应付几声,放开此节追问道:“既如此,为何又要修香火?”
涅祖张口结舌,支吾半响才说道:“当初老夫见识浅薄,神域威力太过强大,别人有,你没有,同阶永远垫底,岂能忍受。”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真的没法忍么,所有修士都修香火?”
涅祖底气不足,说道:“九成九如此。”
十三郎说道:“但还有例外,可对?”
涅祖再度失声,半响才叹息一声,老实回答道:“的确。非但如此,不修香火的修家如能迈入涅境、或者再进一重的话,其强大往往超乎想象......”
十三郎问道:“金乌如何?以晚辈的印象,应与香火无关。”
涅祖默默点头,说道:“金乌为昊阳,原本最容易得到香火祭拜,但其性情天生桀骜而且狂暴,是以不食香火。”
十三郎闻之眨眨眼睛,问道:“金乌与前辈,孰强孰弱?”
涅祖一愣,随后笑着回应道:“如特指沧浪那一只,因其第三足被毁,不怕你转告他,老夫即有圣莲在手,当稳胜其一筹。”
“碧落很重要。”十三郎心里默默写下这句话,又问道:“山君呢?”
涅祖轻蔑一笑,说道:“鸡鸣狗盗,为虎作伥之徒。”
十三郎暗松一口气,再问道:“四足如何?”
“四......四足!”涅祖勃然变色,豁然转过身。
“你见过它!”
......
......
我很乐意与大家讨论一下宗教,可是这个话题犯忌,且容易被人说啰嗦,还是算了。
一点不说又觉得难受,点到为止吧。
......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九章:永远小人物
真灵必有强弱,亲眼见过两真灵一真魔,十三郎按捺不住将它们比较排队的心思,因此有了这次试探。
为之是故意,无伤大雅的小心思,涅祖肚量宽宏,十三郎觉得它不至于因此动怒。
事实如其所料,对比的结果却不太好。情感最为倾向的金乌听起来最弱,纵然碧落恢复归回本体,十三郎判断其顶多与涅祖相当,难免有些失落失望;更让他意外的是,涅祖听到四足时候的反应如此之大,直如遇到克星一般。
“四足有这么厉害?”
回思金山之上真灵对决,碧落虽然坦诚自己非四足对手,十三郎没往心里去。以他当时的想法,碧落是个连本体都没有的残腿,四足只是脑壳少了一块,且身在主场,当然占尽优势。所谓见识越多才明白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如今听了涅祖对神上三境的解释,十三郎明白所谓界面压制对真灵这种级别影响有限,再看到涅祖听闻四足后的紧张摸样,心里止不住打突突。
不知是福是祸,十三郎说道:“晚辈确曾见过四足,还帮它找回半拉脑袋......”
涅祖一愣,厉声问道:“四足的头没有......曾经丢掉过?”
十三郎只好点头,说道:“那半拉脑袋还化了形,有点像金蟾。”
涅祖挥手说道:“什么时候的事?你怎能这么糊涂,竟然替他寻回头颅?”
这话太不讲理,十三郎无奈回答道:“时间为六七十年前,因外域开放......”
将前事大略讲述一遍,十三郎唯独将碧落在身体内沉眠的事情隐去,只说金蟾被罗桑木引动。进而惊动四足法驾,倒也合情合理。期间涅祖挑紧要处询问并核实,连带十三郎与金乌之间的故事一并了解,最终认定他没有说谎......应不敢、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前事讲完,十三郎试探着问道:“四足是否修香火?前辈,前辈......前辈!”
涅祖心不在焉。自语道:“百年都不到,嗯,事情还不算太坏......呃,什么?”
十三郎无奈重复刚才的话,心里四足的地位再增一筹,同时增加的还有对叮当的担忧。
“四足修香火,但不是主体,其方式与众不同......”
或许是觉得四足丢过头颅不值得担忧,又或者故意隐藏内心想法。再或者捕捉到某种契机,涅祖神情渐渐缓和,思忖片刻忽说道:“有没有发现?”
十三郎没来得及询问四足的头为何那般重要,闻之愕然问道:“发现什么?”
涅祖说道:“发现你的奇异处。”
十三郎茫然不知其所谓。
涅祖接下去说道:“金乌遇到你,丢了腿但可重获自由,还收了个女弟子;四足遇到你,不仅找回丢掉的头颅,还收了个三生族女娃;本尊遇到你。非但魔莲回复有望,同样得到一名女娃......至于妖妃。嘿嘿,被你宰了几名弟子看似吃了亏,其实啊,哈哈。”
威严涅祖威严不在,表情透着几分戏虐,甚至有些猥琐。至于他所讲的缘分。十三郎早就想到过,一方面觉得实在巧,还曾无数次暗骂过自己真真是活雷锋的命,专门倒贴帮忙。
叫屈无用,十三郎随意笑着问:“晚辈也觉得挺有意思......前辈说山君怎么着?”
涅祖有些意外。多看了十三郎一眼,说道:“你好像并不得意。”
十三郎想了想,反问涅祖:“晚辈应该得意?”
涅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十三郎诚恳说道:“晚辈不敢说自己清高自持,可......如果前辈认为晚辈会因为搭上真灵感觉得意,则大可不必。”
这句话诚实但不太好听,涅祖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心里不舒服,仅哼一声算作回应。
十三郎不敢抬头,看不到涅祖是何表情,但他料其不会真的而生气,再问道:“能否告知晚辈,什么是被选者?”
涅祖淡淡回答道:“一场游戏罢了,就像三生六道一样,老夫始终不是太相信。”
明显是不愿意说,十三郎恨自己不能严刑逼供,又问道:“关于山君......”
涅祖挥手说道:“你这么聪明,自己想。”
十三郎认真说道:“前辈如能指点,晚辈当铭记在心。”
涅祖并非真想难为他,回应道:“老夫只能说,妖妃那几名亲传弟子,杀不得。”
十三郎表情猛地呆住,半响才艰难开口道:“前辈的意思,是让我放过山君二子?”
涅祖点头回应道:“山君亲传之中,三子、八子已经被你杀掉;二子此刻正等着与你决战,其余人老夫没有见过。但是我提醒你,最好不要再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十三郎骤然抬起头,不顾识海刺痛,迎着涅祖的眼睛说道:“为何?”
“杀不得”在耳边回荡,同时回荡在脑海的是落灵城的一幕幕,那里是十三郎走入修真界的真正起点,发生过难以承受其重的事。上次杀掉一个“杀不得”的人,十三郎几乎失去一切;事隔数十年,他比当年强大了何止万辈,杀念同样比当初强大一万倍,却又听到这三个似有魔咒的字,怎不怒恨欲狂。
涅祖神情淡漠,回答道:“你承担不起杀人的后果,自然杀不得。”
十三郎目光狰狞,挣扎般问道:“晚辈只听说,山君门下可杀,但不可辱”
涅祖嗤的一声笑,不屑说道:“果然是妖妃习性。这句话应该反过来,山君门下,能辱者尽可辱之,但不得杀......老夫已将灵威收敛,为何你还是这副表情?”
这句话应有极深蕴意。十三郎此刻没心情深究慢想,双眼泛红带泪好似疯癫,再问道:“到底有什么后果?”
涅祖说道:“杀了便有君临之怒,亲传弟子若在一段时间内死光了,妖妃出世,整个沧浪星都会因此而受难。老夫知道你既是灵又是魔。两边都在乎两边都舍不得,所以杀不得。”
“山君之怒”四字被其刻意强调,只可惜十三郎的心不在这里,仍未留意到。
极认真地想了想,十三郎说道:“山君门下扰世,祸及灵魔双方,前辈是魔族之......”
“不用说了。”涅祖淡淡挥手,斩钉截铁说道:“山君监世,老夫不会随便出手对付她。更不会杀她的门人。”
十三郎并不觉得意外,有些自嘲笑了笑,又说道:“前辈的意思,只有亲传弟子才被山君庇护。”
涅祖点头,似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你们所讲的山君门下,绝大多数连妖妃的面都没见过;所谓亲传弟子,其排名并不见得多高,但一定是妖妃的眼睛。”
十三郎愤然说道:“山君监世万年。山门门下换了多少代,那些人难道就没有死......就没有被人杀过?”
涅祖摇头说道:“当然有。但与你不一样。一来别人未必知晓他们是山君亲传,再则那都是偶然、甚至因为意外才发生的事。你与山君门下急怨太重,牵扯太深,需抽身急退才是正路。”
十三郎闻之皱眉,微讽说道:“这些事情,都是您通过读取晚辈的记忆得知?”
涅祖坦然回答道:“大部分来自灵妙。你的记忆仅仅是验证。此外灵妙刚刚报于老夫,她修习的三清之术已被破解,下界之根被灭除,这件事情应该是你留的手,对否?”
“哈......”
十三郎一愣。随即大笑、狂笑半响方休,肆意嘲讽道:“山君不在,您要替她的孩子做奶爸?”
这话太恶毒,涅祖沉声回应道:“老夫只讲实情,并不干涉你的决断。况且,你有何把握断定自己能打赢这场仗。”
十三郎目光微闪,晃身亮出化神分身,说道:“这样还赢不了?”
涅祖不屑说道:“老夫此时方能确认,你的确不能记得所有事。”
十三郎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涅祖叹息说道:“这一仗,打的不是战力。”
十三郎目光微闪,等了一会儿不见涅祖解释,遂开口说道:“晚辈怎么觉得,前辈似在有意促成这一战?”
劝告不等于阻止,假如涅祖真的不准,十三郎休说反抗,连生出怨言的资格都没有。至于后面所讲的诸多警告,听着更像是提醒,由不得十三郎不猜疑。
涅祖并不否认这一点,轻轻点头回应道:“老夫的确也想看看结果......问题的关键在于,即便你能赢下来,也未必能将其真正杀死。”
十三郎更加不解,思忖片刻后说道:“晚辈觉得,就算我杀不死、甚至打不赢,前辈也不会让我死。”
涅祖哭笑不得,骂道:“居然想利用老夫!这就是你的依仗?”
十三郎沉默低下头,许久方重新抬起目光,一字一声道:“晚辈想杀她。”
涅祖神情有些复杂,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不惜承受君临之怒?不惜将世界拖入漩涡?”
十三郎苦笑摇头,涩声回答道:“按照前辈所言,晚辈在成长到堪比山君的境界之前都不能动手,岂不是等于彻底放弃?”
“那太遥远了!晚辈等不及,而且担心她会老死。”
“晚辈是个小人物,一直都是;有些时候,晚辈会做一点自认为高尚、高大、高远的事,也曾因此感到开心,甚至希望后世有人记得这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但这不代表什么,晚辈本质上还是个小人物,从身体到灵魂,从心志到心眼都是,永远都是。”
“正因为心眼小,晚辈不准她那样死掉。”
“于是晚辈想:君临之怒不是说来就来,只要及时做完手上的几件事,之后便不怎么在乎山君如何想、如何做。”
话音稍顿,十三郎轻笑说道:“有您在身后保驾护航,晚辈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为何不打?”
这句话带有取笑的味道,涅祖却没有笑,只淡淡说道:“讲下去。”
十三郎说道:“山君是否出世......实话讲晚辈不是太相信您的话。即便真的发生,那也是原本就会到来的事情,是如前辈这样的人早就计算好的变化,晚辈干涉不了,也不会因其生出负累。”
“晚辈是个小人物,一直都是;晚辈之所以苦苦修行,要的仅只有四个字。”
十三郎望着涅祖的目光轻轻叹息,神情平静而坚决。
“我,意,恩,仇!”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章:娇儿无力花待摘
“我意恩仇,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曾这样想。”
涅祖细细品味着这两句自评的意思,神情有些复杂,有些唏嘘。
良久,他说道:“本尊查过你的经历,至少有三次必死。”
十三郎少年成名,所历所经传遍天下,魔修之中知道他的人也有不少;以涅祖的能力,调查起来不算什么难事。
“你至今都没有死,相反越来越强大,活得越来越好。但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你身上存在一些......变数;这些变数是连真灵都会感兴趣的东西,方能屡屡转祸为福。”
涅祖认真且诚恳地说道:“你还有用,还太弱,那些变化还不够清晰,所以金乌不杀你,四足不杀你,本尊也不会杀你,还要想法保住你的命,让你继续成长。”
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涅祖轻蔑说道:“是不是因为这样让你觉得自己不会死?还是说因为某些原因,根本就不怕死?”
小人与君子的区别通常只在一念,比较而言,十三郎更愿意如现在这样,双方坦诚相待。
“晚辈怕死,比寻常人更害怕;前辈的意思晚辈明白,假如晚辈越过某条线,山君动怒yù杀我而后快,没有人愿意保、也保不了我。”
“既如此......”
涅祖神情淡漠,心里想难道你要与老夫谈论舍生赴义那种无聊的话?
思索中十三郎说道:“正因为如此,晚辈难道不应该好好利用一下?”
涅祖没有被这句话激怒。相反有些疑惑。
“活着,要么活得久,要么活得痛快,根本在于要痛快。无论对谁。假如明知道活着就是受罪,恐没有谁愿意一直活、忍下去。”
“如有把握活得足够长远,暂时的不痛快或能抛到一边,因为等得起,熬得住,有盼头。按照前辈的说话与我自己的推测,晚辈恐没有那个机会。只要我成长到某个阶段,有能力威胁到某些存在、或前辈所言的变化足够清晰时,灭亡便会降临。”
十三郎挺起胸膛,侃侃说道:“前辈以为。晚辈彼时脱身的机会有多大?”
涅祖沉默没有应声。目光之中讥讽褪去。代之以几分欣赏与怜悯。
良久,他问道:“自觉没有机会,所以想及时行乐。让自己活得痛快些?”
十三郎回答道:“正是如此。”
涅祖赞赏说道:“能将悲惨的事情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心态不错。”
十三郎回应道:“这是晚辈的最强处,强如真灵,或再强七八个层次也剥夺不了。”
无聊的挣扎。涅祖心里默默想着,忽问道:“打完这一仗,你想到哪里去?”
十三郎微微一楞,说道:“前辈的意思......”
涅祖说道:“血域对你已无用处,现在的你对老夫也无意义;此事完结如有想去的地方,老夫可送你一程以免奔波之苦,算是补偿。”
十三郎目光微亮。正要追问什么,涅祖补充说道:“这不代表你一定不会死。本尊可以告诉你,紫烟炉的来历比你想象的大得多,绝非寻常人所能破。”
没头没尾的提醒,十三郎摸不着头脑,只来得及牢牢记下,便听涅祖开口道:“到此为止。告诉老夫,事后想去何地?”
“终究还是别人持刀我伸头。”十三郎心里莫名闪过这个念头,哀叹一声,呼吸一次,吐一口胸中浊气,徐徐挺直了腰。
“前辈可有本事直接送我去外域能力不够就算了晚辈不会像四足透露这些也不会告诉金乌。”
“......”
没有轻重毫无间隔停顿的一段话,饶是涅祖法力无边,一时也未能分辨出十三郎的意思。待其细细思索琢磨透彻,再看到十三郎脸上闪过的那一丝戏虐笑容,目光终现羞怒。
“这一仗你想何时与灵妙开战?”
“这个......”
“现在?那便去!”
声若沉雷八方回荡,同时回荡的是脚下山峰与周围的殿堂,笑容凝固在十三郎的脸上,身体如轻烟般原地消失,耳边仍能听到涅祖冷哼,与来自枪王等人的呼唤。
“自作孽,不可活。”
“先生保......”
......
......
“保什么,保重?保住xìng命?”
一时混沌,仿佛度过了一万年,醒来时,十三郎想的居然是枪王的那声呼唤最后一个字,又或者最后几个字。
“还是要保护谁?”
心神尚自恍惚,睁开惺忪若睡的眼,十三郎已至七星脚下,看到了那座塔,那个人,置身与粉sè与猩红的包围,置身于你死我活、再无一丝怜悯的战场。
“萧,十,三,郎!”
慵懒之声抑扬有度,字节分明听着却似相思之鸟在爱侣耳边鸣唱;粉sè云团当空飘落,周围七珠徐徐转动不停;抬头看,天空少了七颗星辰,似被云团上的女子以素手摘下,用来装点自己的衣裳。
蓝瓶儿彻底变了摸样。原本披在身后的长发两侧分卷再如chūn风吹动的柳枝般曲起,半裹圈环掩住娇容;发丝无风但可摇曳,露出白,露出红,露出两只比星辰更亮、也更迷离深邃的眼。眼内三圈涟漪,此起彼伏,此起彼伏......像极了zhōng yāng被投入石子的潭。
谁是那颗石?
赤足,裸臂,身挂半袭轻纱,圆rǔ巍巍似可胀破眼眸,长腿交叠仿能自水中捞起皎月,遑论凡夫俗子的心?腰肢亏盈玉体曼妙。妙音女一改往rì淑雅装扮,明明站在云团zhōng yāng,给人的感觉却好似醉卧于牙床之上。
谁可不心折?
丽人脚下,丝云涌动如cháo水翻腾。幻出花海、碧池、青草、秋千,甚可看到一只白兔在篱笆之间跳跃,一只羽鹤蓝天下翱翔;看在眼中想在心里,眼前景致演绎着某种动感,明明轻灵飘逸如世外洁净地,脑海中偏生无穷躁意。
谁不想拥有?
再看周围,赫然一片血意猩红!乱糟糟哄闹闹,刀枪鬼哭山崩火啸,如灭世更似末年;身前一座宏宏高塔,当中三层暗透黑芒。两侧各有一具高达三丈、干瘪如僵尸般的人。正以贪毒狠狞的目光死死盯住十三郎的眼睛。枯唇开合吐出一股股黑烟
,腥臭几不可闻。
十三郎认识他们,林晚荣与闪灵大长老;此时此刻。两位叱咤风云一辈子的大修早随风去,留下一对仅剩戾气支撑的壳,或者说是被人之皮囊包裹的灵。
高塔擎天但无丝毫庄严气息,三层黑好似三只竖立着的眼,喷涌喷吐着贪婪,吸收吸取着四方jīng华,再化条条虚光幻带涌入星天,汇入天上的星,还有那团粉云周围的珠。
谁敢不逃避。
“是你,生生抢了本尊血鼎。七百年心血化作乌有。”
“是你,引陆老鬼前来乘人之危,损灭本尊最强法体。”
“还是你,平乱舞改天换rì,断我传信于天下的良机。”
声音无恨无怒,无起伏无波澜,只有平静如镜面的冰冷。左手托举香炉,天、地、人三香烟气升腾,蓝瓶儿右手曲指轻弹七珠,交替如雨打琵琶、琴女破弦般急促,偏带着如请人呢喃般的温柔。
“萧十三郎,你真的很厉害,很无耻,很绝毒。”
七星所化的七sè珠子,得三香烟气熏染后好似活了过来,其表面泛出濛濛水汽,并各有一道玄光shè向十三郎的身体。受袭不会坐以待毙,十三郎法体并用,身体好似离弦之箭朝蓝瓶儿的方向突进,掌中各式神通交替施展......全无任何用场。
玄光无形无质,不吃火,不怕雷,风吹不散,力竭不透,一一融入其体内......但无任何不适?
真没有么?
不是的。每一道玄光钻入身体,十三郎的眼睛便会增添一丝猩红,心头增多一丝狂躁,就好像有无数猛兽纷纷被激活,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你杀七弟,令我凭空失一强助;你打压妙音门,令我失去传道的机会;你大肆斩杀本尊信徒,令我神通难以成就;你还设下陷阱,以小宫主的身体为诱饵,破灭本尊三清道法!”
一股处子才有香甜气息弥漫在蓝瓶儿周围,渐渐扩散,渐渐笼罩住身边的一切。蓝瓶儿的声音渐趋低沉,脸上妖娆之sè变得越来越浓郁;其眼眸中,三道涟漪波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整个人的气质随之急速转换,难以分得清彼此。
妩媚清纯、娇柔欢快、灵动庄严,神圣**,女子所能拥有的一切,她都有,男人所喜的一切,都能在其身上找到。
“你忘恩负义,忘记了初入乱舞时本尊对你的帮助。”
“你薄情寡恩,丝毫不理解本尊传你生灭之道的苦心。”
“你不知好歹,贪念一个连记忆都无法保全的幼女,将本尊柔情抛于脑后。”
“你狠辣残毒,杀我三名师弟,如断本尊股肱。”
蓝瓶儿的目光更柔,声音更轻,似水眼眸牢牢吸在十三郎的身上,缓缓倾诉着自己的悲愤与不甘。
“本尊成道两千年,眼中向无余子,就连陆老鬼、魔宫掌座、血千愁那样的天骄都不放在心上;你何德何能,竟敢屡屡悖逆本尊,竟敢与我做对!”
声音陡然高亢,蓝瓶儿厉声尖叫道:“这些都不算什么,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出现在本尊眼前!你不该坏我道心,你竟敢在我心里落下情根,逼得本尊不得不屈从涅祖,去争那个该死的被选之人!”
“你该死!”
“你该杀!”
“你该被本尊千刀万剐!”
对面,十三郎眼神骤然明亮,不说话只如流星在猩云中穿梭,其眼神狂暴中透出无尽疯癫,原本略显苍白的肤sè蒙上一层密密麻麻的红点......那是**之泉。
“吼!”
厉啸与嘶吼声同时响起,十三郎穿梭的身影更加快捷,与迎面扑来两具三丈干尸、还有一只硕大螳螂撞在一起。剧烈轰鸣回荡八方,两名已非血肉生命的大修七零八落,顷刻间又像被无形之力拉拽一样缝合完整,相反那只看起来更加强横的螳螂本质未变,猛撞之下飚shè出股股碧绿sè的血液,一条门板般的肢刀被活生生扭成两断。
蓝瓶儿脸上露出几分惊容,些许迷茫,稍有犹豫,同时伴有几分嘲讽,或还有怜惜与欣赏。
“你又变强了,难怪涅祖说本尊未必能获胜,如今的你......怕是真的具有化神之力了?”
“只可惜......为何你不肯听我的话。”
低下头,抬起头,蓝瓶儿神情变得坚定,突然轻轻一笑。
千万种风情瞬间展露,视线中,十三郎好似看到无数条人影在蓝瓶儿身上浮现。夜莲之傲,严萌之萌,霞公主的幼稚,上官馨雅之清丽;还有小宫主的纯、百花的娇,依莲的刚强与黄花女的泼辣。种种风姿张张面孔,最终化作十三娘的魅惑,神圣中透出无尽**。
不。若论颠倒众生之力,十三娘与此时的蓝瓶儿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为之提鞋都不配。
“没有用的。”
望着与两只不死恶鬼拼杀的十三郎,蓝瓶儿柔声说道:“玄yīn与昊阳,天生对立又相互吸引;这具身体是我寻找千年才得到的珍品,连夺舍都不忍施展。你被金乌之火熏烤多年,体内极阳不得宣泄,早已临近崩溃。”
“这里是整个血域、昆仑殿的中心,是星宿大阵的阵眼,是飞升祭坛之所在。本尊得七星相助,紫烟炉为人伦圣器,你身上有三只仿品与我呼应......这样的情形,普天之下,再无一人能够抗拒。”
“yīn阳交合乃人伦大道,你我是天生的一对儿,待我将你收入体内,今后便真正成为一体,再也不会分开。”
“现在的我还不是最强,你的状态也不是太好,原本我也不想这么快,不过......”
倾诉呢喃声声不止,半袭轻纱徐徐滑落,云床之上,一副绝无半点瑕疵的玉体若隐若现。天下再无可与之相比的身体,再没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风情,再没有能不为之拜服的庄严,再没有可与征服她更让人疯狂的野望。
星眸若海,玉脂如膏,蓝瓶儿伸出双臂,泛红的肌肤因渴望与兴奋微微颤抖;交叠的双腿崩到极紧,起伏的腰肢摇晃着胸前的山峦、与其下不见底的幽泉。
“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不及要迎接......”
蓝瓶儿的嗓音有些沙哑,呻吟般的呼唤仿佛被压抑了一万年,自喉间喷涌。
“来,我的爱人。”
......
......
第九百一十一章:火警
“吼!”
呼唤淫柔,回答的是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嚎。片刻鏖战,将两人一虫撕成碎片的十三郎扑上云团,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来不及流淌,好似一头饥渴千年的狼。
瞪着猩红的眼珠,十三郎气喘吁吁,一只脚抬起好似踩在钢针上,双手与身体均不停颤抖。三尺外,世间最美好的酮体触手可及。
蓝瓶儿吃惊地望着他,犹豫了一下,收回一只手抱在胸前,掩住那两点因兴奋变得发紫的红,一只手慢慢探出,轻柔地摸上十三郎的脸。
“你还在等什么?”
“你刚才说......”
十三郎伸出舌头舔着嘴唇,脸庞汗如雨下,内心却如烘烤亿万年无雨的大地般饥渴,其胸口一团火焰彻底被点燃,延着血肉冲向四肢百骸,冲入灵魂。
蓝瓶儿的话没有说错,甚至有些轻;此刻十三郎状态何止不好,简直糟糕到极点。自打几年前与林氏老祖那一战开始,他便没有合上眼睛真正睡过一次觉,唯一一次松懈是初入昆仑的时候,结果险些万劫不复。自那次开始,十三郎再没有放松过片刻,破禁开山且要防范未知风险,所耗费的心力与心血无限。
修士强大非凡人所能想象,无论体力、精神还是回复能力都强悍到令人发指,通常情况下,他们有能力以打坐代替休眠,看起来总是那么神采奕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需要休息......不是打坐,而是如普通人那样沉睡不醒,方能真正得到松弛。
十三郎还是人,是人就需要休息,需要抽出空来让自己入眠;伤势未复的情形下强撑数载。他所承受的、是比当初朝金山开掘两千里地道还要大压力,几临崩溃。
之后,十三郎被涅祖召上了山顶叙话,再受一番险痛煎熬;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交谈,本就心力交瘁的他何异于又打了一仗。且是最最艰难的一仗。
原本以十三郎的处境与实力,涅祖面前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倒也算省心。可命运与他开了个玩笑,既然有足以让对方心动的筹码,十三郎当然不甘束手。每句话,每个字。每一声询问每一次轻重,无不费尽心神思量,且要及时出口。
身体疲乏,精神萎顿,心神消耗太大,体内躁意在与理智间的战斗中不知不觉占据上风;正如此刻蓝瓶儿所讲的那样。真灵之火无时不刻不在烘烤着他的魂魄与身体,极阳之力无处宣泄,爆发便成绝堤势。
此种情形下,他被涅祖以最粗暴的方式送到这里,分不清是瞬移还是传送,十三郎觉得身体在分分合合之间来回游荡,几难分辨出东南西北。待其睁开眼。定下神,蓝瓶儿攻势已然发动,七星连珠,三香叠燃,极阳之力遇到玄阴之体,**之海被彻底打开。
乱生海上,三、六、八子各凭炉中一炷香,控制住整整一队大修,十三郎三次合鼎,哪一次都将燃香点尽。所承受的何止十倍!人伦圣器,燃香神奇,若无外力接引也就罢了,此时被蓝瓶儿以密法催动,其言普天下无人可以抗拒。听起来狂妄,实为客观之评价。
十三郎坚持与妙妙一战,涅祖不知是真的被他最后那句嘲讽所激怒还是因为别的,不给其任何修养调整的机会直接送入战场,并做出同样客观的评判。
自作孽,不可活。
“你刚才说......”
两次开口,十三郎两次话到一半无法继续,他的神智是如桥板一样断开,眼眸绝大多数时候被**所占据,偶有清醒赶紧问一声,又瞬间被疯狂淹没。
他的脚缓缓下沉,一落一停,一停一顿,每次都会惹来唇角抽搐,好似踩在火海上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十三郎身上的衣物无火自燃,伤不到他的身体,露出精赤、坚韧、并不如何粗壮的身体。
那是一副完美的雄性身躯,肌肉分明蕴含着无穷精力,线条流畅好似流水勾出来,比例不容丝毫篡改。喷搏的热气从每一个毛孔里释放出来,在周围的粉色云浪里冲刷,遨游好似九天之龙。
舒畅愉悦的感受隔空传来,十三郎的声音好似呻吟。
“你刚才说......被选之人需要争?”
终于问出想要问的话,就像是临死前的挣扎全了心志,十三郎陡然放松下来,也绝望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意志崩塌,眼神彻底迷茫。
不能说他准备的不够,回答涅祖之问的时候,十三郎心里推演过无数次,找不出任何能让自己逃避这一战的理由。现在的他太强了,不说本尊,单凭化神分身、小不点以及完好的数万厌灵蚁,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能会失败。
不能说他不够清醒,十三郎没有放出以前计算好的任何一项攻击手段,因为他知道,既然自己奈何不了那些玄光,诸如分身飞蚁大灰等等更不可能抵御。至于小不点,他宁可带着女儿一起死掉、甚至亲手将其斩杀,也绝不容许她被那些猩云沾染一丝。
失算即灭门,早在订立生死契的时候,十三郎便知道结果是什么......
“七情呵,这可是人之香,天催动......难为你忍得这么辛苦。”
蓝瓶儿的目光渐渐迷离,嘴里不停轻喃。她不知道十三郎想问什么,也不关心。
“被选者的确是要争的,涅祖原本是要选择我,以前我不愿,如今愿了,不知为何涅祖又突然改了主意,要我与另一名女子竞争。”
无论善人恶人无聊人,在迎接胜利的时候,通常都愿意满足将死之人的一些小愿望,蓝瓶儿也不例外。柔软扑入火热,柔嫩迎向刚强,蓝瓶儿贴在十三郎耳边,吐气如兰,喘息慢慢开始扭动。
“争夺被选者就像你我之间一样,失败是会死的,而我是不死的,所以......”
“你,为何不死?”十三郎的双手不自觉地合拢,抱紧那两团圆月般滑腻与丰盈,感受着比之前强烈一万倍的舒畅与快意。
“因为......因为我不仅仅是灵妙......我还是......”
三瞳交替变换,蓝瓶儿身体痉挛,头颅竭力后仰,美妙的身体前后摆动,吐字一时比一时艰难。
“你还是......谁?”十三郎比她好不了多少,嘴里仍在问。
“我是帝妃......我是古帝不死妃,我......”
“我怎么看不到你,也感受不到?”
“因为我不是人,我是......进入我,进入我的身体,我会让你感受到我的存在,我会......啊!”
一声高亢尖叫回荡在整个昆仑殿内,回荡在所有活着的人耳边,久久不肯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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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是恶搞,九一一嘛。
下一章,第七卷——乱幕迟展正是开始,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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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秋风秋意罩水仙(求推荐)
葱叶青青杏花黄,摘来云朵做衣裳;樵农匆匆行四野,**翩翩遗钗凉。
天凉好个秋,金秋十月,孟林国最忙碌、也是最美丽的季节。每年的这个时候,北国冰寒南下受曲岭所阻,凌风四散化做丝丝凉线,吹散了酷暑躁意与难耐,吹黄了天上的云朵与地面原野,同时以无声的方式提醒人们,是该准备迎接那皑皑罩衣的时候了。
备冬是每种生灵每年都要做的事,皇帝大臣、军卒农夫、商贩技匠,孩童、老人、汉子、妇人莫不如是;秋风秋日秋云的注视中,上至国都大市,下至农野山林,远至仙宗庙宇,荒至枯涧孤崖,处处可见忙碌的身影、匆匆的脚步,与一张张象征丰足的笑颜。
喔,还有那些隐藏在各个隐秘之地,飘渺于山巅与云峦的仙人。
岭南三国中,与其它两国相比,孟林是个富足的地方。背靠曲(驼)岭,南临莫愁湖,西依灌川河,东起幻梦原,地形狭长的孟林国山多而不荒,气候微寒不冰,雨水足而不滥;兼有山川灵修,气机醇厚,养育出、养育着无数勤劳质朴的山民。
喔,还有那些相较他国不喜争执,以好助乐施闻名的孟林仙人。
四句小词说不尽孟林国秋意繁忙与欢喜,其中**指的便是仙人,也就是修士。以**翩翩形容修道之人,足见孟林修士在凡人心内的地位与行事风格;遗钗微凉无人拾取,展现的是凡间对修家的尊重与喜爱,或者可以说成一种别样羡慕。
用一句话形容孟林,这是个富饶而知足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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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炎泉啰!”
自十月起,孟林国内到处可以听到类似呼唤,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必定生出疑惑:难不成泉水还能采摘?
话题仍需物产说起。孟林国之富,不仅仅体现在供凡人、还有野兽乃至妖兽所需的物产极其丰足,还有灵气资源的充沛与一些特殊宝物。这里的宝物指的不是经过修饰祭炼的法宝,而是天生地养、能给修士带来帮助的......
嗯,很难给那些宝物冠以统一名称,比如一块山石、一颗青苗。都有可能是别处难以寻觅的宝物,还有细虫、杂鱼、鸟禽等等,谈不上有多珍贵,但对修士、尤其是那些刚开始修炼的修士而言,常能得到额外提升。
诸多宝物中,最有名气的是这种被称着炎泉的泉,其成因在于一种名为炎炎虫的灵物,靠吞食山精存活,并可反吐灵液。甚至能聚集出一块灵泉。
造物神奇自此可知,修真世界里的生灵非但能够吸纳灵气,还能反哺。因其喜食的山精多居孟林,炎炎虫几乎成为孟林独有之宝;更奇妙的是,炎炎虫的生存条件起步并不高端,上至修家下至普通百姓均可饲养,区别仅在于品质高低,成效几何罢了。
打个比方。最低级的炎炎虫,寻常百姓即可培育。虽不能诞生灵泉,但其所居之地的土壤与灵虫本身皆可用药,强身健体不在话下。品质稍高可上供王庭,因而获得不菲奖赏,一步登天不是梦。如要饲养高级炎炎虫,则需要修士才能做到。因它们的习性、需求均有层次上的提高,非凡人所能提供。
总而言之,炎炎虫可以提供灵气。灵气这个东西,修士永远都不嫌多。相比之下,炎炎泉虽然比不上灵石。但与直接从空气中吸纳相比快捷十数倍,因而各大修真宗门、家族乃至散修均会想办法拥有或者购买,为门人弟子或自己的修行铺路。
要饲养灵虫,除了提供必须的食物,还必须遵从其习性;总体上看,炎炎虫喜暖胃寒需昊阳之力滋补,又需山体内含阴脉方可满足。当然这是指那些品相较高的部分,若为寻常百姓,找一块向阳之地辅以几种手段也能存活,收获多寡与品质高低之差。
无数年研究,孟林修士总结出一套颇为完善的培育之法。数量少的话不值一提,如想最大限度获得灵泉,时间、地域均需充分利用。进而造成的结局是:孟林修士如凡人劳作一样春播秋收,范围尽可能放大。散修因地制宜挑选洞府,并在洞府周围安置炎炎虫的种子,范围通常不会超过其神识所及,家族相对大一些,最大的当然是那些人力充足实力强悍的宗门,甚者可达万里。
这样的宗门孟林国少有,如要举例的话,首先要提到的便是水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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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宗,孟林国内规模最大、实力最强、同时也是背景最为过硬的宗门;其门人弟子、如将外门弟子计算在内可达万人,山门连绵千里;宗门三大长老皆为大修,据称那名大长老已临天人境,正苦苦闭关寻求突破契机。
提到这个,不能不说一下灵魔两域间的最大区别:顶层修士集中在哪里?从表面看,灵域内时常可见一地域博大的国度见不到一名化神修士,与魔域相比着实有些弱。比如魔域与灵域接壤的燃灵族,实力在百族中连中游都算不上,其老祖名为大修士,但从其成名后的年龄看,如未进阶早应该灰飞烟灭才对。由此想来,要么老祖归天故意隐瞒消息,要么就是早就破境成道,故意不宣罢了。
以此类比,魔域百族至少数十族拥有化神,大族拥有数名乃至更多,加上魔王宫......岂是动辄整个国度见不到化神的灵域所能对抗。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区别在于灵域内各地宗门仅为基础,真正顶层建筑是那些组织与联盟。比如道院,九大尊者个个化神,且都是化神中的强者,加上深不可测的内院,其实力可见一斑。再比如名列第一的道盟、与道盟相处多年无事的战盟、世外之地、上古世家等等,此外还有更上一层的仙灵殿。尤其令人敬畏。
纯以纸面实力计算,灵域绝对超过魔域,且超出的势头一直在延续。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每当各地出现化神修士的时候,各大组织总会闻风而动,以各种优厚条件将其纳入麾下。长此以往。灵域已形成一套独特地塔形结构,倒也很是稳当。
修真界常有这样的说法,假如灵域各大组织能够一统,虽不能说一举将魔域平定,整体压制、甚或反攻得到一些土地在所难免。换言之,对那些渴望反攻的灵修来讲,目前的格局很是不得人心,纷纷寄望有绝世英才诞生,将各大组织统一、至少联合起来。
这些是题外话。水仙门庞大且实力出众,其可信赖的依仗中,除宗门自身结盟及交好的修士外,最大、最不容人招惹的竟是一名刚刚结丹的内名弟子。
他的名字叫:童埀。
关于童埀,明白内情的人都知道他其实不是什么内门弟子,而是挂着虚名的道院学子,其与水仙门的真正关系是......上门女婿。当然这不妨碍水仙门因此变得不可招惹,原因是童埀已成为道院内门颇有名望的丹师。未来不可限量。
水仙宗之强强在孟林国内,放在道院面前。实话说用房前一砖、池边小洼形容亦不为过;正因为如此,当初得知童埀有意“下嫁”,宗门长老明知道其修道资质寻常、修为仅筑基中期,仍禁不住欣喜若狂。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经过一些时日的准备,童埀与水仙宗内原本被赋予很大希望的慕容沛儿喜接连理。自此成为一名修行在道院、家园在水仙的光荣女婿。
所谓妻凭夫贵,随着童埀在道院声名渐起,慕容沛在水仙宗的地位随之水涨船高;如今的她修为仍高出夫君一大截,堪堪将要突破结丹后期;对应的,其需要承担的职责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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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宗庞大。因地导势傍山而建,山门格局粗看有些乱。只有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才能看出,看似错落无致的屋舍殿宇内涵玄机,不少地方暗藏杀阵,非寻常人所能觊觎窥探。山门中央向西的一处精巧阁楼上,凭栏一名庄容少妇正在远眺,淡蓝色的衣裙随风摆动,颇有些出尘意。
楼前一池秋水,水上有莲,池边点缀着水仙门赖以成名的水仙花,几只雀鸟不识秋意,依旧嬉闹着欣赏娇艳,彼此追逐不休。
“夫人,一切都准备好了,请问何时出发采集灵泉?”
话音突兀响起,几只雀鸟受惊飞去,楼下蹬蹬上来两名侍女打扮,一老一少,说话那名少女年龄尚幼,语声清脆显得很是兴奋;旁边老妇端稳有度,此时悄悄瞪少女一眼,似在责怪她不知轻重,打扰了夫人雅兴。
少女顽皮且有些持宠,被老妇责怪虽不敢顶嘴,私下却吐了吐舌头做着鬼脸,有些不以为然。
察觉到老妇似想教训小侍女,少妇轻轻转过身,微笑开口道:“少年心性,杏儿正处在这个年纪,干娘何苦责备她。”
以干娘称呼一名奴仆,足见老妇地位之特殊尊崇;少妇之言发至真心,其面容早已褪去当年的稚嫩,只余下沉稳与端庄。唯一不变的是其鼻端那几颗雀斑,不知道为什么,拥有无匹道法的她始终不肯消除,似在刻意保留着什么。
老妇躬身施礼,极恭敬的语气说道:“小姐千万莫这样讲,老奴也是为她好,须知......”
知道下面必是一番长篇大论,杏儿忙拉住老妇人的手娇笑祈饶,哀求道:“知道了干奶奶,杏儿下次一定小声。”
小心还是小声?没人分得清也无人在意,望着杏儿无忧无虑的摸样,慕容沛似有些感慨,说道:“想当初我修行百多年,还不是如她一样天真不晓事?后来......”
神情微黯,慕容弹弹指头将记忆抛去,开口道:“夫君那边可有新的消息传来?”
老妇默默摇头,面色微沉说道:“上次传讯,老爷叮嘱夫人行事仔细些,此次采集灵泉地方太多又太远,不如多召集些人手,以防生变才是。”
慕容沛轻轻挥手,说道:“需要人手的不止我一个,如今形势日渐飘摇,我既受命主持一方,理当多担待些。”
老妇争辩说道:“可是夫人的身份与众不同,长老其实也发了话,您又何必非得亲自前往不可?”
慕容沛微微笑了笑,说道:“我若不出,下面的弟子又该如何想?不必说了,既然准备妥当,吩咐大家就此出发吧。”
老妇无可奈何,旁边杏儿则长出一口气,显然不愿放弃这次出门散心的机会;得到指令,小丫头欢呼一声转身而去,连施礼都忘记,临了却记得将早已准备好的豪言吼出来,似要安一安主母与干奶奶的心。
“我就不信了,凭咱们水仙宗的力量,凭老爷在道院的声威,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敢来招惹!”
身后,主仆二人相视摇头,内心生出同样的念头。
“大变将至,连道院都未必能如从前,遑论区区一个水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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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的时候才改了主意,第七卷的名字最终定为:乱幕迟迟。
呃对了,忍不住说一下。书写了这么久,成绩虽然一直不理想,可无论订阅还是关注程度都呈逐日增加的态势。然而有件事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我的推荐始终上不去,甚至会下降呢?
恳请大家养成投推荐票的习惯,每日一点,对本书的意义十分重大。
为强化这个概念,我决定,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一般都会在章节名称后加上求推荐三字,希望大家不要厌烦。
祝看书愉快,老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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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