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一章:凶焰(求推荐)
万丈是多高?
三万三千米,十万尺,七十里......
这么大的人,看上去是什么样?
将普通人同比放大到万丈,汗毛粗似十年树,手指仿如落地峰,一只脚的话,大约是座普通点的山。
换种说法或许更直观,此时此刻,冥两侧群魔三四千,地面出手,仅枪王与藏两人勉强能够到冥魔的腰,余者只能打他的腿,他的脚,甚至脚毛......还得用力打。
掌天弓能及远,整个沧浪只有一把。
这样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把它杀死。
反过来,冥魔攻击人类会如何?
人间古语,身大力不亏,意指个头大的力量一定足,力量足杀伤一定大,大到无可抵御。然对冥魔而言,身体大到这种程度,还需要什么神通,什么速度,什么力量,什么坚硬......
简简单单抬腿,轻轻松松落足,冥魔一脚踩三千,做扑杀势。
“起阵!”
拖长的尾音透着惊慌,当头一座山岳压顶,没有谁还能保持镇定。自冥魔现身那刻起,群修便在战与逃之间徘徊,神魂不断承受煎熬;说句不算公道的话,之所以能够维持军心不散,一则因为有大拿同身犯险,二来大家都还报着万一的希望:冥魔并不是真的人!
万丈巨魔,如为实打实的躯体,仅凭眼前这些人、获胜连想都不要想。众人亲眼所见它由蚊海转化二来,心里不能不抱有怀疑、或者叫希望。
也许他是假的,是某种法术、或者干脆是幻象,那样的话,子午剑阵威力庞大,三千修士力可平山。凭什么不能和一道法术斗斗豪勇?
三千道剑光再现明华,飞天结阵直射当空,似苍龙迎向那座黑沉沉的山;年余磨砺,数千次施展,几百种组合,结阵早已成为本能;畏惧惊慌并不能影响魔修发挥,反逼着他们将潜力压榨出来,气焰更加嚣狂。
“杀啊......”
三千道发自灵魂的呐喊,汇聚起来有似雷鸣,一时竟将冥魔之吼生生盖过。剑道苍龙咆哮向天。与那只脚、那座山、那条黑气纵横的腿,相遇相撞在一起。
轰!
利斧凿石,精铁互击,似爆鸣,又像锥子刺入山岩。当空一条墨色流转,天空下起黑色的雨。
冥魔足底被刨出一个坑。坑又变成了洞。混杂着金、银、紫色的魔蚊尸体泄洪一样涌落,将苍龙的身体淋出一层黑。
果然是蚊身!
看到这一幕,魔修从心底里感到振奋,未等他们爆发欢呼,呐喊已经变成悲嘶。
伤害自天上来,亦从心底起。巨大脚掌生生被三千道剑光托举定格。煌煌巨力却不能消除,更有一股无形锥刺,没有任何征兆从心头滋生,直射入灵台。
冥魔冥魔。生具冥气且有堕落意,无论哪一种,对人间生灵都是“剧毒”。
“啊......”
七百修家身躯爆裂,来得全无道理,三百魔族面目狰狞,仰望天空墨色当头,竟浮现出一丝诡异莫名的笑;还有上千名魔族失魂落魄,剑光黯淡目似痴呆,仿佛被人拿走了魂。
三千人,顷刻间便有大半脱力,剑光苍龙随之黯淡,山岳于是气焰喧嚣,停顿片刻的碾压再次临头。
“咦!”
冥魔并未因此自得,相反有些意外失望,认真看了看,神情流露出几分恍然。
“居然有人懂得架设命桥......”
三千魔修命理相接,虽非同生共死,分担一部分伤害在所难免,非如此,已有无数人葬命。
“慑魂之力,不能沾!”
蛮尊一口道出真相,冥鬼一踏何止有巨力,还有来自魂道的侵透。构成其身体的每一只魔蚊,死后都会化成冥气,沾之即似入魔。
“封魂一族?”
听到蛮尊的怒吼,两道冰冷目光当空灌落,给蛮尊的感觉就像两块大湖的水从天上落下来,同时压在头顶。
双目四瞳,冥魔无需施展神通,看一眼即可杀敌于无形。
“吼!”
百丈妖魂凭空浮现,狰狞作态当空拦截,目标仅仅是冥鬼的两道目光。无声交锋瞬间有了结果,蛮尊身形倒飞百丈,妖魂厉啸身形莫名溃散,根本看不出伤在何处。
“倒是有些本事。”
冥鬼又一次感受到意外,待想加力,不知为何忽又改了念头,神情微洒。
“你还有用,暂且留着。”
这话有些虚伪,冥鬼或许真想留蛮尊一命,但不是因为他有用,而是因为暂无余力。此时此刻,三千魔修气势颓败,六大化神、数十名大修集体出手,威力何尝亚于剑阵。
“生万法,携吾念,爆!”
战事刚起即需搏命,谁敢再有惜力;桑南二老联手作势,挥洒间亮出压箱底儿的老本,十几只带有妖灵的傀儡呼啸而出,不惜舍身自爆冲进战场,誓以舍身换其一脚。
“移山!”
冥魔如山,宫长老的神通叫移山,不惜重伤之躯未复,举手张口吐出两颗毫不起眼的石头,迎风即化成两座山,莽莽之色山林纵横,看去不觉得假。
“刑台,化狱,伏魔!”
当啷连胜精铁之声,半空出现一座斩首刑台,森森之气直逼当面,三名昆仑奴手持百丈长刀,挂空斜砍,分三方剁向那只脚。
“落叶生根,长!”
荒古夫人再施意境,面上那颗黑痣凭空消失,神情瞬间黯淡数十年,顷刻变成苍苍老妪。
周围还有数十名大修,神通宝物符篆,煌煌之力汇聚成一片法术的海洋,目标直指冥魔。
所有这一切,都还赶不上那条枪。
铁枪嘶鸣,听在耳中有如龙吟。视线中一道凄厉颜色,黝黑行进顷刻剑燃烧起来,如流星划破天际轰鸣,烈焰缠身望之夺目,直扑冥魔之心口。
冥魔巨大,巨大到不用考虑精准,周围大大小小无数身影纵横,宛如蝴蝶围着巨象起舞;无用考虑什么,不用担心落空,只要施法。总能攻击到冥魔身体,或者是它的一根毛。
“有点意思。”
诞生以来,冥魔首次表达认可,轻轻点了点头。
暂缓落足,改为横扫。不管来的是刀还是剑,前方是火海还是汪洋。通通一腿踢散;冥魔出右手两指微合。之后轻轻一捏。
孩童顽劣,大人看不过去,想要惩戒又舍不得真的伤了他,于是捏捏小脸,略施警告。
就是这种感觉。
“此界贫瘠,生灵法器......虽初生已属难得。本君应该用得到。”
嘣。铁枪有灵骤然转向,斜窜如蛟龙网间寻隙,赶在两指合并之前冲出包围,仅被碰到尾巴。
崩乱之后咔咔作响。手指被扫落一截、或者叫一片十余米的残骸,冥魔脸上再现错愕,瞬间大怒。与此同时,铁枪受挫其势愈勇,避开手指不做停留,呼啸冲天,直袭冥魔之眼。
“孽障!”
接二连三遇到意外,三番五次被蝼蚁所伤,冥魔再无怜惜之想,挥左手在眼前,铺天盖地般拍落。
拍苍蝇,砸木楔,钉钉子,驱邪魔,巨峰当头拍落,避无可避,铁枪高烈索性迎头直上,正面与之相撞在一起。
石飞散,掌受创,可惜没有被穿透;铁枪发出不甘悲啸,凌乱盘旋神光黯然,直接被拍到天边。
千里外,几百只零散魔蚊团团飞舞,哀鸣声中似在寻找自己的王,天际忽有黑影扑面,一杆铁枪撕裂空气,擦着重重火花落在蚊群的正中央。没等它们意识到发生何事,一圈音爆横扫四方,绞杀有空。
乱石飞射,烟尘打起,良久之后慢慢平息,地面出现一个数十米深的巨坑,铁枪斜插保持着攻击的姿态,再无一丝动静。
“空有蛮力,它的脑子不好。”
“攻其双眼,断其摄魂源头!”
战场先后两声大吼,枪王、蛮尊同遭重创,神情却有几分明悟;用吼的方式,两人急忙自己的收获传遍战场,试图提醒每个人。可他们随后就发现......似乎用不着了。
三千剑阵本已不堪,再经冥魔横扫,当场碾碎四百血躯;六名大拿溃败三方,数十名元婴精修死伤近半,所换来的,不过是冥魔的一只残足。
有什么用?
视线中,冥魔的身体忽然像水一样流动起来,一重重波浪朝右足涌动,中间甚至能看到千万魔蚊的头颅闪烁。再之后,断肢重生顷刻间恢复,完好如初。
倒不能说一点成效都没有,与受伤之前相比,冥魔仅仅是身躯矮了一点点,余者再无变化。
然后呢?
休说魔修再难发动之前那样的攻势,休说冥魔根本没用过什么神通,就算它不会,就算他一直按照这种蠢笨的方式战斗,魔修需要多久、付出多少条人命,才能将其消灭、或者叫消耗?
一败涂地!
“本君脑子不好?”
“攻击本君双眼?”
魔修攻击有另一种收获,是让冥魔的心态发生变化,脸上轻蔑嘲讽依旧,表情却因愤怒变得凶狞,原本深邃如星空的双眼燃起烈火,宛如两团即将喷发灭世之焰的冥泉。
“愚蠢的人类,本君新生,每时每刻都在成长,尔等......吼!”
战场之上再掀狂浪,数百道银华亮丽无边,非但截断了冥魔怒啸,还令其身躯陡然一矮。下一刻,撑天之柱轰然倒塌,就像正在走动的人忽然有一只脚抽筋,难以控制,曲身跪倒。
“半击!”
耳边忽闻断喝,冥魔半跪在众人面前,表情有些迷惘。此时此刻,它脑子里想到的不是自己为何会受伤,伤势严不严重,而是一件令它疑惑难解的事。
那个声音有点熟,是谁?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学那只猴子(求推荐)
半击是什么,就是一半。
一半是哪里,就是膝盖。
与南端那支队伍相比,北侧规模小得多,安静得多,显得不怎么起眼;自婴啼响起的那一刻起,五百魔修沉默中推进,推进,推进......一直推进到冥魔脚下,没有一人出手。
所有修士收敛气息,所有战士空着手,包括六名化神修士在内,所有人保持相同速度,格外整齐,当然速度也比较慢。
不凡与污道未走到最后,他们距离冥魔三百里外停下,趁魔修突进的这段时间筑起高台,画阵开盘安钵请锤,似乎仍准备超度亡魂;大灰与火玲珑守卫在台前,防止发生意外。
这种安排不仅多余、而且容易让人不满;三百里距离看似遥远,对冥魔来讲不过三五步的事,根本起不到躲避的作用;另一方面,如此战场,每个人都应该做好“牺牲”的准备,十三郎命令留下四名强手,难免会有猜忌。
“放心,他没有那么强。”
以往数年间,十三郎无论发布什么样的命令,从不肯做哪怕一个字的解释。事后结果也都证明,这位纵横两域的双修先生虽会出现失误,但其总有后手弥补,不会让事态完全失控。有了这重信念,魔修在听到十三郎这样说的时候,非但没有感受到鼓舞,忧虑反而增多。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主帅心怀顾虑的表现,对获胜没有绝对信心。
有点可笑。冥魔表现出来的强大超乎想象,谁敢谈什么把握?
行进中,南方战事如火如荼,目睹并肩战斗数年的同伴被冥魔屠戮,五百魔族不忍多看。每个人都觉得愤怒难耐、同是也难免心底发寒。
“那就死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战与逃的结果并无不同,索性绝了念想;五百魔族默默思量,行进越发快捷,同时也更加沉默。
“我说真的。”
十三郎与群魔并无不同,脸色发青。眼眸深处不时泛出丝丝火意,内心极不宁静。只是其声音依然沉稳,表情冷漠到冷酷,还特意朝战场多看了几眼。
之后他转回头,对周围说道:“化神之上叫生境,冥魔应该比生境厉害,但他还是化神。”
这句话太晦涩。包括三名大拿在内,除孟凡林略之一二外,别人完全不懂。
趁着还有时间。孟凡林说道:“老朽听说,化神之后有神域?”
十三郎点头,回答道:“我见过神域,身在其内犹如被主宰,神通全凭对方心意。如果他是生境,咱们死定了。”
孟凡林又问:“先生说,此魔未破生境,但比生境更强?”
“是。”
“为何?”
“因为大力可破巧。就好比鱼妖在池中称霸。猛虎笑傲山岗,然而山可以连池塘都填满。大海足以淹没山川;鱼妖猛虎,说到底不过井底之蛙。”
“有理。”
孟凡林认真想了想,说道:“既如此,我等如何胜之?”
十三郎平静说道:“战而胜之。”
孟凡林苦笑说道:“先生真会讲话。”
十三郎习惯性地想笑,嘴角牵动两次,最终流露出来的是让人心惊的狰狞杀意。一字字说道:“将十名化神之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足以和生境修士周旋;集百名化神于一身,便可碾压生境如蝼蚁;冥魔虽有百人力,但他不是生境,所以可战。”
听了这番话。孟凡林若有所思,若有所悟,一时没再做声。
道理其实不难懂。亿万魔蚊因冥鬼汇于一身,相当于拥有远超化神的力量,但其本质并未改变,仍旧是化神。一石为石,千石成峰,万石堆起来就是一座山;山的本质还是石头,只要把那些堆成堆的石头一块块挖出来,用锤子敲碎,山就变成了灰,当然能够消灭。反之,假如此山经过天雷淬炼,锻出杂质成为一块比原本小得多的钢铁,再用锤子去砸,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是要加紧,刚才他自己说了,每时每刻都在成长。”
“蚂蚁搬山,老朽懂了。”
“不。我们不需要搬山,而是要将山打个窟窿,它自己会垮掉。”
“那就战吧!”
藏在一旁罕见开口,探手取弓原地站定,扣弦待发。
“藏在此地,预祝先生凯旋。”
“一定。”
冥魔嘶吼恰与响起,十三郎仰起面空,望着头顶仿佛随时有可能碾压过来的浓重黑影,举手,并掌如刀,用力虚砍。
“半击!”
“杀!”
五百条身影腾空而起,五百道明华眼前闪烁,之后又是五百。一千支断魂矛同时发动,带着复仇的怒吼与烈焰,扑向同一个目标:膝盖。
与此同时,远方传来咚的一声响,嗤的一声鸣,仿佛天鼓震撼冥朝,又似游龙穿梭九霄。
“佛祖慈悲,解众生疾苦......”
“真人法度,降厌世妖魔......”
以无上真力催动,梵音道唱响于战场,人族无不为之一振,反之冥魔身形轻颤,双目四瞳出现片刻迷茫,手脚的动作停顿......了刹那时光。
一刹那,足矣!
......
......
战起,但没有多少激烈感觉,相反显得很简单,简单到不能相信。
与冥魔作战,人族有个最大、也是唯一的优势,无论远攻还是近战,都可集中火力攻其一处。换成其它战场,这种情形根本不可能发生;试想几百上千人攻击同一个目标,别说打,站都站不下。
冥魔太大,大到无法兼顾所有,大到可容纳足够多的人,足够多法宝。足够多的神通与拳脚,当然也包括断魂矛。
一颗钉子钉在百米宽的石头上,或只能钉出一个小孔,顶多边上再有点裂纹;一千颗钉子钉在这块石头上,石头就会四分五裂。冥魔的腿不止百米,魔修射出的也不止一千颗钉。而是足足十万。
十万颗钉子十万支矛,相加威力不弱于剑阵,但与之前那次对撞不同,冥魔没能料到这五百只蝼蚁拥有如此强悍的攻击,更没有料到有人会超度亡灵的法术对自己施展......当然更主要的是,他的注意力被南端那支凶猛得多的队伍所吸引,暂时腾不出手。
三千魔修,数十名元婴,加上七名化神搏命。打不过冥魔也就罢了,如果连牵制一下都做不到,此战也根本不用再继续。
五百光华先后亮起两次,冥魔的一条膝盖变成了筛子,透着丝丝缕缕的光。
接连三道箭矢飞过,三团锥漩顺着孔洞钻进冥魔,搅乱,绞碎。绞杀,绞出三个巨大洞。
一条人影当空飞掠。手里拿的不是什么厉害法器,而是一把七丈长刀。人与刀的速度如此恐怖,几乎紧追着弓箭的尾巴射入,就像那只猴子一样,喜欢钻到别人的肚子里闹事。
再往后,冥魔一声凄厉狂嚎。单膝跪倒!
这就是全部。
自半击命令发布,到冥魔重创跪地形如朝拜,全部用时不超过三息。
形势转变来得如此之快,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南端群修还在生死间挣扎,七名大拿尚且没能稳住身形。北方再响惊天之吼。
“绞足!”孟凡林第一个施法,目标不是冥魔本体,而是被截断的那半条腿。失去连接,那条腿不过是一堆无主魔蚊,正当消除干净。
“挖眼!”藏的断喝随后响起,与箭矢一道飞向冥魔双眼。跪倒意味着变矮,原先不及,现在已进入钦克射程,合该攻其最强。
“杀!”冥魔手下留情,蛮尊第一个察觉到战场异变,同时也看清了来自北方的人,全力开声,唤醒惶惶中的群魔。
“杀!”枪王相应,失了铁枪但不减其勇,凌空倒卷。
“杀!”三千魔修,能再战者仅余一半,此刻个个烧红了双眼,翻身再上。
“小胖子,别忘了掏裆!”
那是大灰的声音,不能亲身奔赴战场,神驴念念不忘自己的杀招,拼命提醒随十三郎一道的天心。照他想来,以天心蛤蟆只剧毒,以其敏捷的身姿,还有那条长舌之灵动,完全有机会直取要害,给冥魔致命一击。
“呱呱!”胖胖愤怒叫了两声,消失在冥魔身上某处,转瞬不见踪影。
“哎呀!小胖子你敢不听我的,本神割了你的......”
“下流,闭嘴!”火姑娘一巴掌抽在大灰头上,将其扇了个跟头。
“凶婆娘!”神驴翻身跃起,转眼一张谄媚笑脸,俯首帖耳。
“人家就这么一说,瞧你。”
“嗷......吼!”
冲天咆哮,冥魔好似疯了一样,挥掌在自己的大腿上又捶又打,甚至化成利爪拼命撕扯。纵然想破他的脑袋,也不能相信会遇到这种事,居然有人钻到自己的身体里,犹如一把锋利尖刀,一路杀向心口。
冥魔之体死意如阴冥,夸张点讲就是一个简易版的冥界,人间生灵,血肉之躯,沾之立毙绝非夸张。怎么会有人能在那样的环境里存活,还能活蹦乱跳?
“你是谁!”
该怎么对付那只虫子?冥魔用力想着这件事,远方忽又传来禅唱,对人无效,唯独对它生具压迫。脑海之中猛的一震,它居然忘记了自己刚才想的什么,随后体内再传剧痛,周围同时掀起狂浪,千百道神通又一次降临。
“佛......”
“滚!”
咆哮或是怒吼,狼狈或是屈辱,冥魔大喊一声滚,自己却抢先一步躺在地上,翻身打起滚。正如之前所说,冥魔太大,大到不需要施展法度,打滚便能克敌制胜。
滚动的冥魔滚动的山,群魔变色来不及躲避,却有一人来去自如。
隐秘处,灵机从地下探出了头,手持四条铁链,悄悄掩向法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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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三章:悟道于冥(求推荐)
天旋地转,万刺穿身,五内俱焚。
冥魔震惊于十三郎能在冥气内存活,十三郎何尝不是大出意外,险险第一时间久葬了命;现在的他竭尽全力,辛苦挣扎忍受煎熬,时刻面临生死之危。
纯为鬼物的冥鬼也好,融合魔蚊的冥魔也罢,其根子不在人间。不该在人间的东西出现在人间,自身必受天道责罚,这就是界律法则。法则之下,冥魔种种厉害手段均受限制,非得重生如轮回转世、以新生姿态再度成长一遍,之后才能恢复原盛。
反之十三郎与之相似,进入冥魔的身体,几相当于活人进入阴冥世界......那只猴子厉害,连生死簿都能逼迫阎君改掉,十三郎差他老远,顿时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无形无迹,无色无装,甚至感受不到力量,就是难受。
真火催生,仅仅包裹身外三尺,再推动就像水中生火,白白浪费力气;天雷释放,周围仿佛湿厚泥沼,打了,中了,看不出效果在哪里。比较好用的是风,冥界也有阴风,吹到一起居然感觉到冷。
不是心理上的冷,真真切切,冻彻心扉、凝固法力、冻结灵魂的冷。
“冷呵!”
自打修道以来、确切点讲是自从修炼真火以来,十三郎多少年没有感受过其中滋味,如今尝了个够。
作为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领悟生灭道的修士,十三郎有资格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担当这个计划中的关键角色,试图一举将局势翻盘。
事实证明他看对了,冥鬼未达生境没有神域,其强大主要不在道法,对敢于钻进身体里的对手没有太多办法。靠的还是身体。同时他也看错了,生灭道能够抵御冥气没错,但也仅仅是抵御罢了。当冥气含有堕落,当周围还有无数魔蚊,十三郎顷刻陷入苦海,生死两难。
意境之战。但又不全是。
正宗的意境之战,除非双方差距太大,谁都不能轻易罢手、更不能被干扰。然而此刻,冥魔要面对群修围攻,必须分出精神兼顾;十三郎则更惨,因他怎么都料不到,原来魔蚊在冥魔体内的时候居然还是活的,可以自由行动、甚至攻击!
粗粗计算一下,冥魔体内至少还有数十金蚊。虽说不能全部集中到一起,但它们理论上都与十三郎同阶、甚至超出,随便来一只都是大患。
这太离谱了!
离谱荒谬,通通来不及考虑,十三郎所能做的唯有直面强敌,与之浴血相搏。
更要命的是,他很快便发现,自己虽能与冥气抗衡。但不能将这种效果蔓延到宝物上。除了掌天弓,任何法宝刚刚现身即被污蚀。完全没有应该具有的威能。这就意味着,十三郎真正能够用到武器只有两件,完全不含法力的斩妖刀,和他的身体。
体内开弓?效果肯定很好,实际上行不通。先不说别的,那是需要集中全部精神、法力还有专注的事情。眼下十三郎一方面要与死意对抗,同时要面的汹涌魔蚊,其中甚至有金级,这样的环境里试图开天,怕是弓弦都能拉开。自己倒先成了一具干尸。
再一则,谁说开弓就能杀死冥魔?以十三郎现在的修为,拿天绝来砍都要好半天,哪怕是在体内。
原本想将灭螺之事重演,如今身陷维谷,进退两难;十三郎不再多想,长刀舞动如湍涡猛烈,雷火齐施再加身体蛮横直闯,同时吐气生灭流转,试架阴阳桥。
体、意、神、法,十三郎四术齐施,真正是拼尽了全力,向前!
原本是向上,冥魔倒地翻滚碾压,十三郎跟着它改了方向。他的想法倒也简单,好不容易进来一趟,暂时没看出冥魔有什么厉害杀招一击致命,那便能冲一时冲一时,不到最后难以支撑的那刻,绝不能任由冥魔肆虐,拖也要拖住他。
怎么说也是在它的身体里,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对冥魔造成巨大伤害,战机绝不容错过。
“杀!”
腰间剧痛,十三郎扭身提膝,将那只尚来不及享用人血的金蚊撞飞。长刀上仿佛绑了千万条丝,纵以十三郎之巨力仍觉艰难,并开始寸寸缩短;阿古王的教导没有白费,当周围八方都是敌人,十三郎不能再如以往那样追究以力破敌,要的就是一个巧、与及时。
战斗变成这样,十三郎不由自主开始思念本尊,因为他知道,同样的环境同样的条件,如果是本尊来做这件事,除了法力浑厚有所不及,别的都会比分身强。
有胭脂鸟,真火威力足足提高七成;肉身多炼化数十枚鳞片,强悍程度非同日而语;面对冥魔这种庞然大物,尤其需要将其分割才能制服的时候,小不点的作用无可替代。最最重要的是,感受到堕落之意在生死间的作用,十三郎知道自己拥有一件绝对能克制它的宝物:金乌的那根爪。
昊阳之火,世间最最蓬勃向上的力量,催生万物孕育生命,正该在此大显神通。
挥刀突进,十三郎就像一只钻头,掀飞血肉尸骸的同时,自己也被魔蚊一次次刺破,甚至刺穿。
生死一线,孤独自守,十三郎渐渐入迷,渐渐沉浸厮杀不知身后,如饮香醇而沉醉。
为何?
“说意境修意境,若不能将其化为实物,意境要之何用?”
“大道无情,因其无情才能做到实际,它的一切都有用,不会容许任何多余东西存在。”
“进而思之,任何一种道法,任何意境,感悟,最终都会成为具体,会拥有事实表象!”
不如幽冥不知死,身在人间方为活,由生入死,生死之间身做桥,还有什么比这更清晰?
是危机,也是机缘。
与此相比。十三郎在血域内初明生灭,其实只是涅祖模拟出来的环境,终究不算正统。
比实力,涅祖较冥魔强出千百倍,但若比较死意真实,纯净。冥魔何尝不高出涅祖千百倍,任凭他将天道索死在外面,仍然是徒劳。
“人言花开花落是生死,人说云生涛灭是生灭,其实都错了。”
“假如没有土、没有树、没有水,没有阳光,哪里来的花开,花又怎么会落?”
“假如没有天,没有地。没有风,没有山川与大海,哪里来的云,云又怎么会灭?”
“生死如环,环环相套,相套组成一个更大的、完整的环。花开花落不是环,而是几颗点,是环内一段小小的路;云生涛灭不是环。但能催生出别的路,别的点。最终汇成一条完整的环。”
“生与死,最直观的表现人间与阴冥,这才是真意。”
心里讲出这句话的时候,远在界外,剑庐之中,十三郎本尊豁然睁开双眼。身形随之拔起。
“是时候了?”
抬起头,望着天,恰值夜半观星时,与天上群星对应,十三郎眼内似有苍穹。星光点点闪出无数明华,深幽,清透,视之即可令人沉醉。
周围,包括夜莲、燕山在内,十几人目光聚集当中,心中忽生错觉。
十三郎不见了。
看得到,摸得着,感觉不到其存在。就好比这天,这地,这风,这雨,还有天上洒下的星光一样,身在其中,知道其存在,但又形成不了概念。
风是什么?云动树摇是风,衣摆漂浮是风,额前青丝颤动也是风,可......风到底是什么?
地是什么?乱石是地,淤泥是地,沙土灰尘也是地,人人脚踩大地,然而......地又是何物?
一切天生,天生为道,道为主掌,道有生死......这才是生灭。
“爹爹,在做什么呢?”蹑手蹑脚靠近剑庐,小不点轻轻问着,声音颤抖,神情很是不安。
大道无情,欲识大道,自身便需无情。刚才的那一刻,十三郎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实则多出一股极致的冷漠,就好像星与星之间相互瞭望,显得那般遥远。
燕山震惊,夜莲羡慕,周围敬畏,唯有小不点,表现出最最纯粹的惊恐、害怕,与担忧。
“没什么,爹爹想事情呢。”
似闪烁,又像回魂,脸上露出由衷微笑,与天地融合的那个人瞬间回到人间。
十三郎弯下腰将女儿抱在怀中,将灵台内那份虚无与冷漠驱散至脑后,尽情感受着那具小小身体透出的温暖与真实。
父亲的体温让小不点安静下来,伸着脖子凑到爹爹耳边,嗅了嗅,确认一下,之后彻底放下心来,舒舒服服闭上眼。星光仿佛受到某种吸引,四面八方洒落剑庐,如无形丝绵包裹在两个人身上,将那张小脸映得直发光。
十三郎看得入迷,忍不住拨弄一下女儿的睫毛,惹来小不点皱眉,抬手打开他的手,咕哝两声,继续在美梦中享受香甜。
“该回家了。”
来不及贪恋温馨,十三郎叹息着,抬头望着走近来的几人。
“你怎么样?”他问夜莲。
“还好......”万世之花轻声回应,罕见显露出一丝柔弱。
“老祖,神师那边?”
“一切准备就绪。”燕山老祖轻捻胡须,目光深邃。
“鬼老?”
“要叫师尊!”
气哼哼纠正,喜滋滋占便宜,鬼道大手用力一挥。
“快点,老夫都等不及了!”
“放心,来得及。”
将小不点交到霞公主怀中,十三郎朝周围伸出双手。
“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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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期待唯有天外(求推荐)
一根同脉,两重天地,十三郎悟道筹备归途,十三郎犹在生死边缘挣扎,且距离死的那一方越来越近。
随身而动的阴阳图案越发清晰,当中线条深刻,冥气似潮水涌入,之后后溶解,带来的结果是周围压力明显趋......十三郎脸上,凶狞表情平复归于宁静,刀势亦随之趋缓,动作慢慢、甚至开始走形。
道法沉迷,沉迷道法,多少人因为观景忘记天色,忘记身在何方。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福祸相伴,修家必须、必然会经历的奇妙陷进,此刻降临到十三郎头上。
魔蚊如叠浪拍打礁岸,死于风火灭与刀光,数量源源不绝;身后,三只金蚊虎视眈眈,幽冷目光牢牢锁定那个凶猛的人类,蓄势待发。
它们更机警,更狡诈,更加善于观察;此前的那一幕警告它们,这个纵横驰骋令蚊胆寒的人类拥有不可思议的肉身,恐怖的火焰,无坚不摧的风雷,还有连神魔都会嫉妒的巨力。那只偷袭成功的同伴非但没能饮到琼浆,反被一膝提在胸膛,整个变成一团肉酱。
绕到背后,金蚊小心翼翼跟随着十三郎,冷冷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亲眼目睹它击杀成千上万同类,将仇恨与贪婪慢慢沉淀。
那个人会累。
他已经累了。
疲倦会让他流露出破绽,会让他的反应变得迟钝,会让他的力量慢慢变小。
要等,但又不能等到最后,被冥魔吸入身体的魔蚊地位均等,生与死的机会也均等。三只金蚊越发小心,各自用无处不再的冥气掩盖气息。身形隐藏在无数同类群中,彼此联手,同时也彼此警惕着。
那个人类那样强大,他的血一定与别人不同,如能多抢到一些,想必能让自己变强大。如将目光放远些,谁说不能反制冥魔?
堕落之意,一切都是反的,冥魔吸纳亿万魔蚊,魔蚊也能反控冥魔,理所当然,谁都别怪谁。
机会即将到来,机会......已经到来!
心头微热,冥魔身体忽的一顿。翻滚骤然改为倒退,随之而来的、那个人类明显有些错愕,动作为之一僵。
三只魔蚊彼此对望,不约而同发出嘶鸣,之后便如离玄之箭,疾掠猛扑。
同一时间,十三郎同样觉得心头微热,混沌中意识到源自何处。不禁有些疑惑,神情微惘。
“怎会如此?”
下一刻。微热变成滚烫,烫的不仅仅是心,还有他灵台与身体;对应着的,十三郎明悟的同时目光陡然间凌厉,纵声昂头,丢刀长啸。
“生死路。阴阳桥,断!”
“吼!”
四大魔尊此时方显,四张大口吞虐八方;堕灵之王在堕灵体内现身,火红双眼杀戮冲天,恰与金蚊对成了线。
“杀!”
......
......
法坛尖尖。更像一座小塔的顶。塔身深埋地下,露出来的部分上尖下圆,且有弧度完全触地,有点像圆球。
灵机从地面探出头,先朝身后看。视线中,冥魔怒吼翻滚,无数魔修哀号中死去,活着的人们四方奔逃,死相凄惨,活着狼狈,地狱般的景象。
灵机默默看了一会儿,轻轻一叹,摇了摇头。
他站其身,拍拍衣衫并不存在的尘土,缓缓挺起胸膛。
挺胸举动,与眨眼一次耗时相仿,片刻时光,山君弟子气质大变;其目光清透,神态安详,全身上下,满是看透沧桑的飘逸。
埋葬感慨,灵机一步一步走向法坛,神态从容,似如闲游后回到自己家中。
他的步子带有某种节奏,走的不是直线,目光在毫无特状的地面游弋,落脚便是一声鼓响。
与此同时,灵机慢慢变老,气息慢慢强大,强大但内敛,就像一只不断充气体积却不变的球。
鼓响声声,尖尖法坛就像听到主人召唤的小狗,开始从地下慢慢抬头,露出部分真容。
十三块斜瓦,十三方阵图,十三只青蛇奇兽镇锁当面,曲尾成钩,前方有一凹槽。
露空法坛隐闻雷身,阵图之上符文闪烁,金钩开始发亮。
灵机似乎早有所料,脚踩七星沉稳上前,略做查看,曲身,抬手,抚摸金钩,再度叹了口气。
“你啊你,为何如此难驯?”
养宠顽劣,不懂主人心意,灵机的声音就是这种味道,温柔温和,透出几分无奈,更多信心满满。
金钩沉默不懂回应,灵机自嘲地笑了笑,满是沧桑的脸上透出几分欣慰,从怀里摸出四根铁链,略做沉吟。
“你我都将是其中一份,何苦挣扎,何苦自误,何苦让老夫伤神。”
四条铁链黝黑厚重,乍一看与十三郎所得并无区分,实则更加透明。
铁链会透明?
是的。
注目其中,会看到千万张面孔交替,千万个世界升迁变幻,千万次年轮徐徐流转,千万道神光从天而落,将世界化成虚无。
神光落顶,灵机身体微颤,淡定从容的面孔略有抽搐,眼里浮现出一丝惊恐。
“生而为活,玄难莫避,不易啊。”
稍顿,灵机用力点头,认真说道:“大不易。”
言罢,他将一条铁链挂上金钩,将其按进凹槽,压贴平整,还特意握拳砸了几下。
普普通通的动作,没有丝毫真力,灵机将四条铁链安放完毕,容颜苍老四十年。
本身就显老,再增四十沧桑,灵机快要看不出样子,肌理已不是松弛所能形容,好像直接在骨架上挂着一层皮。
“老了,真老了。”
身老力疲,像寻常老人一样,灵机感慨岁月无情。说出来的话足以惊骇世人。
“这个地方,一万年怎么这么久。”
言罢,灵机想起事情还没做完,赶紧收敛心神。低下头,灵机看了看那四块被按放好铁链的阵图,沉默片刻。略显迟疑。
“相处一场,老夫应该遂了你的心愿,可你的福缘不够,纵然四处谋夺造化,恐也是徒劳......罢了,你为这场法事出了那么力,老夫理应尽尽人事,免得被人笑话。”
喘息几次,凝肃目光。灵机再度抬手,出指成剑,在四根铁链上写字。
一链一字,字字如印,字字如刀。
君,临,天,下!
......
......
四字书罢。灵机全身血肉尽失,毛发脱落。皮肤开裂,风一吹,就散了。
四字书罢,冥冥中响起四声惊雷,冥魔好似被连砍四刀,身躯纵横五分。
“吼!”
一声长啸。十三郎身似大鹏冲天而起,来不及清理深刺入肉的金色口器,目光投向法坛。
他手中握着三条铁链,正如被火烧受锻成烙,通体赤芒犹如金龙。
三条金龙咆哮挣扎。十三郎死死握住不令其脱手,同时看到了法坛,看到了灵机,神情略有迟疑。
“你是......九地?”
“我是。”
无声交流,十三郎知道了灵机是谁,更加疑惑。
通天算地,视天下如棋;因有八子入鼎前的那番话,十三郎无数次思考九地是谁,心里也曾想到过灵机。
理由有三。其一,十三郎本是个不信仙佛的人,纵然走向修道之路,仍不信有人能够足不出户算尽天下。其二,灵机擅土,是十三郎所闻唯一能够遁土之人。其三,大先生不甘奴役隐匿紫云,山君或许看不到他,但能猜到。
整个人间,有资格规避山君视线的地方不会多,数来数去落日塔、破天观、道盟道院还有仙灵殿等等几处;剑尊地位何等重要,山君没理由一点行动都没有,定会探访查证。
有能力做此事者,非一子莫属。
至于掩饰身份,有没有被剑尊与老院长察觉,察觉的话能否保命等等,十三郎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办法;否则,怎配得上一子身份。
猜归猜,真得到证实,十三郎又不太敢相信。
灵机太老了,也太强了,当然也很虚弱。他就像一头耗尽全部气力的大象,望着一群稚嫩孩童在眼前舞刀弄枪,微笑着,欣赏着,欣慰着,嘲讽着......五味杂陈。
“来自天外的魂,老夫不是你的敌人。”
灵机看出十三郎的疑惑,苦于时日无多来不及解释,仅挑最要紧的话讲出来。
“你很不错,很努力,很聪明,很神秘......嗯,老夫算不透你。”
话音直接在十三郎的脑海中响起,不快,然而十三郎知道,哪怕这样谈到天亮,谈到地老天荒,也不会耽搁任何事。
身在战场,不同时空,周围无一人察觉。
“老夫唯一可肯定的是,只有你才能置身局外,有机会解决我们这帮老家伙解决不了的事。”
灵机一声感慨,说道:“可惜啊,老夫只能陪你到此,接下去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
十三郎冷洒,回应道:“我的路,一直是我自己在走。”
灵机温和一笑,说道:“年轻人就是脾气大,只当满足我老人家一回,有什么大不了?”
十三郎不知该说什么好。
灵机接下去说道:“自己走,很好。自己走才能不受牵挂,不被牵连,嗯,重要的是不陷落,不受骗。”
想了想,灵机忽然笑起来,说道:“你啊你,明明什么都留不住,偏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罢了罢了,赶紧忙去吧。”
“等等......”十三郎急忙开口。
“等什么呵,不能等,也等不了。”
灵机轻轻摇头,身体好似风中残灰徐徐消散,仅留下一句叮嘱,和一张有些诡异的笑脸。
“老夫走了,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半途夭折。”
“你......”
“啊!”
尖叫在身后起,十三郎转身回望战场,神情大变。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魔葬,战未结(求推荐)
时光倒流至片刻前。
彼时,十三郎还在迷惘中挣扎,灵机刚刚探出头,冥魔断足之后翻滚,碾破千重山。
北方反击凌厉,南方战团不可能连这种机会都抓不住,两千多名魔修奋起残力,再度朝冥魔猛攻。
“杀!”
枪王失枪,探手入怀拿出一件谁都想不到的宝物:血鼎。
九转魔莲,上有九芯,七只化鼎落入人间接引魔族,便是血域的全部由来。上次血域之行,理论上应算最后一次历练,七只血鼎,十三郎独得其四并出现融合,余下三只应该回到涅祖手里。
谁都想得到,血鼎断不仅仅只有炼药接引之功效;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涅祖没有收回十三郎的鼎,也没有教导其如何运用。
很明显,枪王这只鼎出自涅祖亲传,且有法度开启真实功效......的一部分。
明珠蒙尘,今日绽放炽烈光华,枪王取鼎、折指、嚼舌、断指与鲜血融入血鼎,之后还要打入重重法篆,最终换来血鼎一击。
“杀!”
血鼎升空,迎风变大,大如煌煌山岳;四方鼎壁刻满了各种叙事类的画,多为魔修在血域内的经历。有人过海,有人攀山,有人鏖战,有人采集,还有人与同族同伴阴谋厮杀,人间人性,莫不彰显于此。
由画中的人的衣着、施法习惯,还有相貌等等判断,他们是以往历代进入血域、且曾滴落精血于此鼎内的修士。换言之。血鼎能将每个人的行为记录下来,永恒保留并且传承。
得到枪王的血,用了涅祖的法,鼎上记录的那些人活了过来;一张张面孔转向画外,看到眼前厮杀一幕,随后好似得到某种指令,纷纷从鼎内飞出画外,齐齐施法。与此同时,失去那些人的画面迅速黯淡,重新变成一只普普通通的鼎。
血域内无轮回。九转魔连就是终结。葬魔之地便是阴冥。枪王此时所施展的,严格来说应该算作一种召唤,将那些曾经为血鼎厮杀的魔修之魂召唤出来,再为魔族贡献最后一份力。
可惜的是。真灵法器自有其尊严。随便掰下一块也不是人间化神随随便便能够调用;血鼎本属魔莲之芯。枪王能驱使是因为取了巧,所用也不是其本身,而是收来的那些魂。
万年十四次开启。血鼎内一百多名杰出大修魂魄,倾巢而出。
身后,周围,千余魔修再起剑阵,大拿精修各施法度,汹涌风暴又一次展开,只为阻止那座翻滚的山。
应该说,之前冥魔的应对一点都没有错;他察觉到这群人的凶险远超北侧,因此才以重足压顶,至于后来发生的种种变化,十三郎竟然钻到其身体里等等,那叫意外,非事先所能预料。
发动的又何止这些。
冥魔倒地翻滚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能意识到危机临头,北方五百魔修奋力追赶,甚至有人效仿十三郎,以身躯朝冥魔发动攻击。南北两侧,三千魔族挥洒出一块法术的海洋,冥魔那般庞大的身躯,竟已不可视。
其后,灵机引动法坛突变,四链归位重新锁魂,四大魔尊苏醒回归,实力比三年前强出不止一筹,还有堕灵之王体内逞凶,所有这一切,无不击中冥魔要害。
然,他们还不是最重要的部分,真正要命的依旧是那个最先发动反攻的人,丢刀挥刀最后一刀,斩的不是冥魔本身,而是那座联系它与魔蚊的那座桥。
斩断阴阳!
死灵能够吸取活物精气,但不能借助活物复生,否则的话,置天道轮回于何地?十三索链堕落生灵,根子上带有死灵范畴,之所以能够吸纳亿万魔蚊,凭的便是那条无形纽带。十三郎领悟到生死应用,此时一刀或许不能将其彻底斩断,但已留下一枚种子,让天道自己去看。
斩阴阳,借助天道之力,施界律之罚。
冥魔的敌人不止这些,还包括那两个躲在远方令其头疼、但又实在抽不出手的搅屎棍。
“佛祖慈悲......”
“真人法度......”
僧道两个齐聚真力,唱想战事开启以来的最强音,为生平之大敌贡献力量。
“嗷!”
长啸或者悲鸣,咆哮又或呐喊,婴儿啼哭,怨灵嘶吼;内外交困,冥魔翻滚的速度骤然加快,双眼内四瞳接连闪烁,闪出六道耀眼光华。
新生婴儿,最最需要积蓄力量的时候,冥魔不得不用出全力。
喧嚣中,双方相遇,碰撞,轰鸣,呜咽......六道光华一闪而过,扩及五百里大地。
高台上,僧道两个唱音忽断,身躯同时一震,脸色陡然一灰,再一白,吐血,跌坐,扑倒。
眼前人,桑南二修目光呆滞,直愣愣望着山岳临头,来不及发出一声呐喊,将身自爆。
身后端,孟凡林忽然取出一卷书册,披发赤身原地起舞,将书册刷拉拉的翻飞,一张张燃烧成灰烬。
身体下,不知多少魔族身躯崩裂,不分先后变作肉泥。
冥魔身躯四分五裂,两双手足全数被毁,余下半截身躯、连着一颗受创累累的头颅,做最后一跃,一压。
“死啊......”
哭喊般的嚎叫,冥魔悲愤的目光望着下方,迎面看到两张清纯透着几分稚嫩的脸。
小宫主,还有严萌。
......
......
“走开!”
“不,你走开!”
“蠢丫头,你要死了!”
“白痴,你才要死了!”
两个女孩为谁更蠢而争论。冥魔山岳般的身体已经临头,磅礴巨力,飓风吹得面孔好似波浪,周围空气被点燃,赤红光芒照出两张惊慌的脸,同时也惊动了深埋的那两个人。
“封!”
“孽障!”
威严低喝,严萌、小宫主身上各自飞出一条虚影。
自当年道院大比之后,蛮尊为保爱徒无恙,在体内埋下一道神通;原本按照严萌的体质,根本容不下蛮尊施展。然而封魂一族自有妙法。此术得以成功;乱舞遇险,因对手是老祖宗,蛮尊自己都没办法脱身,那道神通自也没了用武之地。与之情形类似。在与灵妙法尊一战后。小宫主记忆渐渐稳定。老祖宗着手安排后事,遂效仿陆放天对十三郎所做的那样,为小宫主深藏一击。
此时此刻。正当其时。
两条身影先后飞出,蛮尊修为不及魔宫掌座,但含有封魂之力,就好像水能灭火,土可吞金,天生带有克制之力。
真正的伤害来自老祖宗,身形飞起,单掌迎向庞大冥魔的胸膛,五指开天。
开不了天,但能开了冥魔的胸。五指撕开山岳重厚,一路破击如开凿洞府,连同数只金蚊在内,通通绞灭。
事情从来一万次,冥绝想不到下方那群孱弱修士中、那两个看起来柔弱不堪一握的女孩身上,竟然隐藏着人间至尊!
轰!
华丽乐章的尾音,绝世名画的落笔,大河灌入湖海,山岳崩成了沙。
蛮尊在怒吼中归于无形,老祖宗轻叹中徐徐消失,冥魔身体在空中炸成了片,亿万无主魔蚊在巨力中消亡,迅速湮灭在周围的法术汪洋;一团浓墨般的黑影聚而又散,散了又聚,嘶吼中分分合合数次......铛铛几声脆响。
三条铁链冲天而落,余下三团徐徐揉合,扭动,哀嚎,最终变成一个通体漆黑的人。
“嗷!”
饱含着痛苦与愤怒,墨色之人对天长啸,如臣服,似召唤,又像寻找回家的路,变成原来的那个他。
战场再生剧变。
......
......
大地开裂,条条裂缝散开周围,第一眼的感觉不像是朝外走,而是有无数线条指向中央,将那座法坛缓缓拉出地底。
下一刻,世界突然间塌了,万丈法坛冲天而起,咔咔爆响犹如雷鸣,顶飞无数房屋、甚至小山一样大的巨石,飞射四方。
刷拉拉,十三条锁链似魔龙出没,转眼之间横跨整个天际;浓浓墨汁般浓郁的黑雾在祭坛内涌动,包裹一名,不,是两名红发青年。
一大一小,面容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区别在于大的那个被铁链牢牢困死,面色狂喜透出无尽疯狂,小的盘膝跌座勉力不倒,似在压力下苦苦支撑。
“逆灵,还不归来!”
红发青年开声断喝,冥魔所化黑色人影的哀嚎就此中断,身形连续闪烁几次,几乎是以瞬移的方式来到法坛中央,来到那个被铁链锁死的红发青年头顶,当头灌入。
十三条铁链陡然摇晃起来,其中九条锈迹斑斑,似乎随时有可能断成两截;其余三条崭新透着浓郁的血腥气,此刻正摇曳着挥洒红芒,与墨色之人、也就是堕灵相连。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堕灵融入红发人体内,那九条生锈的铁链虽摇晃剧烈、但无太多实质变化,反倒那三条看上去完好的链子,不知为何发出吱呀呀声响,随即像干旱过了头的地面,出现一条条裂纹。
“本君獴逻,今日重临!”大个子红发一声长啸,忍剧痛怀欣喜,右手用力一拉。
咔!三条锁链中的一根当场断裂,就像一条被斩首的龙,当空摔落。看着这一幕,数千魔修绝大多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个个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是好。
“糟了!”幸存大拿中有人知道部分真相,人人心里惊叫,神情个个凄惶。
獴逻真君,比刚才那个冥魔,不知强了多少倍!
“阻止他!杀了他,不,杀了我!”小个子红发竭力呐喊,连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
不说他喊的乱七八糟,不谈魔修有没有这个能力,场内数千人,包括枪王在内都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凭什么听他的?
还真就有人肯听,毫无保留,毫不犹豫,毅然而决然。
“弓!”
弓弦起,杀机现,十三郎首次开弓,喝令八方。
“干掉那个大的!”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强大(求推荐)
十三链锁魂,十三链陈阵,十三条锁链缺了一条,威力顿时大减。
铁链断裂的那一刻,梦里之地剧烈晃动,从内向外,由当中到周边,一条条宽大裂缝蔓延开来,一处处边界被撕破,并有虚无之口生自虚无,冷漠吞噬着一切。
世界崩灭,自此开始。
除了进入二层的队伍,有部分魔族留在一层,负责清剿那些零散魔蚊,此时此刻,随着声声轰鸣响自地下,随着一团团魔蚊、魔兽发出悲鸣,人们纷纷意识到情形不妙,先后开始逃亡。
人在飞,兽在跑,鬼在喊,蚊在叫,逃亡的路途并不平摊,时常会有人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消失,周围随即灰飞烟灭,祸不知从何而起。
末日般景象。
二层、如今已是三层的核心处,万丈法坛朝一方倾斜,就像巨人被刺伤了脚,歪歪扭扭,咔咔作响,仿佛下一刻就会翻倒。十二条铁链努力承担着法坛的重量,还要禁锢獴逻不被其逃脱,条条扯得笔直。那些出现锈蚀的锁链情形最糟糕,吱呀呀发出令人觉得牙酸的呻吟,似在请求援兵。
援兵自天上来,当先而至的是两道利矢,一前一后,接连扑向真君。
藏的准备更充足,速度比所有人都要快,距离法坛也更近;就在十三郎喝出杀字的那一刻,锥箭如风,等周围人看到其出手,锥漩事实上已到獴逻眼前。
空中出现一条横带。那是箭漩令无数微粒燃烧所留下的痕迹,目睹神射如此凌厉,残存魔修不少人心中生出念头:事情是不是要完了?
下一刻,人们的心仿佛被大手拽住,向下猛的一拉,在用力握紧。
很重,很疼,很绝望。
无数道希翼的目光注视下,风雷提起红发青年的发,将那张十三郎都要逊色半筹、足以令任何女人嫉妒的容颜完全展露出来。让人觉得诡异的是。明明是一具男人的躯体。其脸上流露的分明是女子才有的妩媚、甚至故意让自己显得风骚。
看都没有看那道箭矢一眼,獴逻只望着那个喊话的人、也就是十三郎,目光幽怨。
“杀本君......该说你什么好。”
好似弱女斜依门框,对着不听劝阻非要远行的汉子说一声:怎么这么心狠。
“我靠!”
远方大灰腿脚发软。不知为何摔个跟头。险些连火玲珑一起砸翻。
与獴逻对应。下方那个如正常人一般大的青年神情苦涩,无奈羞恼愤怒等等充斥在脸上,浑身发抖。
气的。
“到底咋回事儿?”
群修迷茫。十三郎心中感慨,忽然想到美帅从此再也别想在自己面前抬头,不禁又有些得意。
叹息中开弓,獴逻那边也已做出反应,先是展现给大家一个极其复杂无奈的笑容,轻轻叹了口气,再吹出一口气。
一口气吹在箭漩上,箭消,漩褪,连一路烧红的横道都凭空消失,伴有一声惊呼。
“小心!”十三郎厉声大喊,身体微晃,凭空在原地消失。
“来不及的。”幽幽叹息好似倾诉,獴逻曲起那只快要得到自由的手,轻轻在身前一抓。
事实确如其所讲,箭漩溃散,横道消亡,发箭的藏也出现异常,其脸上、身体上出现无数黑斑,迅速扩大覆盖全身,将其变成一个通体漆黑的黑人。
“啊......”
藏之坚韧无人不知,此刻竟然发出惨叫,声音之凄厉、无助、惊恐、绝望,足以让看到的人心胆俱裂。墨色流转,钦克箭修一头栽倒在地上,翻滚,哀嚎,撕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夺舍!”几名大拿同时惊呼。
“是驯化。本君还未完全摆脱束缚,将来还要大事要做,尔等都有用武之地......嗯,舍不得都杀掉。”
脸上带着温柔的表情,獴逻一面纠正群魔,半曲右手握住下一道弓矢,待要重复之前的事,突为之一愣。
“咦!”
仿佛被烫了一下,獴逻本能地松开手,随即反应过来再次用力,三寸箭矢已如蛟龙摆脱捆缚,厉啸声中连闪数次,穿掌而过。
“灵宝!”
半声痛哼,一溜黑烟,掌天弓及时归位,十三郎也已出现在藏的身旁,毫不犹豫伸出双手,紧扣其头顶灵台。
“阴阳,斩!”
黑白之气当头灌入,与快要覆盖道眼球的墨色出现停顿,转瞬间,钦克箭修七窍流血,五官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一样,拼命朝中间凑。
无法形容的煎熬,心神中两股力量来回厮杀,藏本人自不会空着,提聚精神加入十三郎一方,试图将那股侵蚀之力化解、或者赶出去。
这是另一种争斗。
十三郎与藏两人联手,共同对抗獴逻隔空施展的一口气,看似旗鼓相当。
实际呢?
所有人都明白,如果这样下去,藏能否摆脱危机先不谈,其肉身势必会因此而崩溃。
“敢对本君出手,都会和他一样。”
一声警告阻止无数蠢蠢欲动的魔修,獴逻的目光回到十三郎身上,神情有些暧昧。
“小家伙,区区百年时间,你竟然成长到这种程度,很让本君很吃惊呢。”
这句话别人听不懂,十三郎懂但是没空回答,此刻的他需要集聚全部精神,根本抽不出心力。
“资质这么好,造化这么好,本事这么好,宝物也很好,可是......为什么这么蠢呢?”
那边辛苦挣命,獴逻这边好整以暇,那腔做势,柔柔腻腻的声音,诚恳说道:“本君不是冥魔所能比,本君的气息也不非堕灵所能想,你这样做,迟早会和他一样,省我一番功夫。”
这句话讲出来,几名想帮忙的修士顿时止步,纷纷以探寻的目光看向十三郎。
十三郎说出不话,只能艰难朝众人点头,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怎么办?”枪王无奈摊手。
“怎么办?”小宫主惊慌无措。
“怎么办?”严萌眼里全是水汽。
“怎么办?”群魔自问,询问,但不知问的是谁,谁才能给出回答。
战场相逢,本该把臂畅叙别情,至不济也能并肩奋战,演赴死之勇。眼下完全不是那样,众人刚刚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击败、甚至“击杀”一名超出沧浪星境界的大敌,连一点欣慰都来不及感受,忽发现之前那居然只是开胃菜,还有更无解的局面等着自己。
谁不绝望。
绝望中还有更绝望的事,随着时间持续,藏的鲜血越流越多,目光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时而泛出野兽般的光芒;有几次,他甚至已经伸出手去,要对十三郎反扑。
十三郎还在支撑着与墨色相持,神情并不如何惊慌;然而谁都看得出来,现在已不是藏的肉身能不能支撑下去的问题,而是其神智一定会先行在墨色侵蚀中迷失,最终变成獴逻手里的刀。
“不能等了。”
绝望中的人想到绝望的办法,几番目光交流,几名魔族大拿的目光落在藏身上,神情渐冷。
“杀了他吧,现在杀还来得及。”
獴逻道出众人所想,神情有些期待。
“记住喔,本君没想杀他,是你们自己下的手。”
周围陷入沉寂,残存不足千余魔修一片安静,无人发声。
战死沙场,死得其所,是荣耀,是归宿;死在自己人手里算什么?
杀死一个藏,对大局并无根本改善,接下去怎么办?
打吗?
休说现在,便是群魔刚刚开战,一个未死一个不伤,通通状态全盛,结果又能如何?吹口气破灭钦克神射,单手破掌天,假如不是淬不及防,连那点伤害都不能留下。这样的对手,让人如何生出与之战斗的勇气。
不打,獴逻一个一个的驯,魔修难道一个一个的杀,杀到最后剩下一个,仍逃不出被“驯服”的命运?
“白痴,等会儿再收拾你。”
双手颤抖,汗水如溪,脸上肌肉不停跳动,十三郎挣扎着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游弋,搜索需要的那个人。
“请,蛮,尊,封魂!”
五字五声,五声惊雷,仅仅说出五个字,十三郎用尽全力,仿佛背起五座大山,同时背起全部希望。
绝境中,最需要有人站出来,担当指引、为迷茫的将士们指点出路。哪怕是个普通人,哪怕其想到提出的办法听着并不神奇,但只要敢他站出来,敢承担别人不敢承担的东西,便能获得拥戴。
十三郎不是普通人,灵魔两域,人人知道他创造过多少神奇,演绎过多少传说;这个时候听到这个人讲出这样的话,雪中送炭怎可形容,堪比久旱后的甘霖。
“请蛮尊!”
“请蛮尊!”
“请蛮尊!”
说什么灵魔仇恨万年,道什么两域不相往来,此时此刻,所有人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度此劫,收拾他!
“这不是夺舍,本尊不知道它是什么,我......封不了。”
拖着重伤疲惫的身躯走上前,蛮尊神情满满苦意,几因羞愧抬不起头。
刚刚点燃希望的目光迅速黯淡,群魔彼此相望,纷纷摇头,又一次沉默。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慧眼(求推荐)
“不错,有点自知自明。”
十三郎忙碌、挣扎、艰难、苦熬,獴逻好整以暇看着,丝毫不插手,甚至报以微笑。
“封魂一族,本君当年曾经见识过......”
“我说行,一定行。”
十三郎打断獴逻的话,字字音节如两把铁锤相互敲打,为此他付出的代价是,两只手因分神堪堪要离开藏的头顶,不得不用力去扣。
“封!”
“......封!”片刻犹豫,蛮尊一声暴喝。
妖魂再现,身躯残破凋零欲休,唯其口中狰狞仍在,冥冥之力起自灵魂,直扑浓郁墨色。
“吼!”
早有准备的哑姑发出低吼,藏的那张分外狰狞的面孔出现片刻僵硬,那头恶性鬼母闻声而动,上百只触手缠上藏的身体,无数吸盘同时开口,用力一吸再一转。
妖魂整个进入藏体内,化身成膜将其元神包裹,墨色受阻,藏的尖嚎声亦为之停顿,两眼翻白,直接昏倒。
群魔原本准备好了欢呼,话到唇边纷纷呆愣,有些不敢相信。
这算什么?
墨色停顿并未消失,藏只是昏迷而不是解脱,仍在向着獴逻之奴的方向转化。同时蛮尊的妖魂再也回不来,回来恐也不是原来模样。
“这么个封法?!”
獴逻初始一愣,随后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
“原来封的不是本尊气意,而是禁锢了他的魂源......哈哈,还是暂时......”
“妖魂不会有事。”
总算能够脱开双手,十三郎颤抖着擦擦头上的汗,对蛮尊说道:“若真有事。我赔您一个大的。”
“......不用。”蛮尊应着十三郎的话,心里有些茫然。他暗想寻常妖魂何须你赔,若把那几头魔尊赔给我......那倒挺好,可,是不是得先活下来再说?
“不用最好了。”
十三郎还真不客气,勉力将体内法力平定下来。之后缓缓转身,平静目光看着獴逻。
“笑够了没有。”
“还没有。”对着十三郎平静中透着鄙夷的脸,獴逻笑意不改,目光如针。
“本君预感,接下去还有很多乐子等着,可以慢慢享用。”
“是想拖延时间吧。”
十三郎神情讥讽,一字字说道:“你连堕灵都不如,装啥呢?”
......
......
“堕灵是什么?”不少人在问,或者自问。
“堕灵就是......”
孟凡林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抽空对枪王等人解释几句。亏他还有这份儿心情,当然,十三郎表现出来的轻松虽无根据,但也多少影响到魔修的心态,不似刚才那样绝望。
不绝望才能镇定,镇定下来的魔修开始在心里重新评估对手,尝试于不可能中寻找胜机。
獴逻究竟多强,这个事情还真不好说。由先前那两次破法判断。远超化神是肯定的了,但在有些地方。又显得不是太相配。
发生在藏身上的事情,超出沧浪修士所能想象的极限,内心不能不觉得惊恐。然而接下去的一幕有些奇怪,十三郎一箭当然比藏强得多,獴逻给了他足够重视,被迫用单掌去抓。
箭被捉住了。可是又跑了,不但跑了,还射穿了獴逻的手。獴逻惊呼一声灵宝,不少魔修内心释然,但对那些知道底细的人而言。此举分明画蛇添足,甚有欲盖弥彰之嫌。
比如枪王。
身还远超化神的修为,獴逻会看不出掌天弓是灵宝?真的因为疏忽而受创?
灵宝虽强,需由合适的人施展才能发挥,十三郎不过刚刚化神,所用的宝物再强,总归不能超出化神范畴。就好比枪王手里的鼎,比灵宝层次更高的宝物,但在枪王手中,顶多把上面收集的魔魂释放出来,还付出不少代价。十三郎的情形与之相似,空有宝物,打出来仍受到境界制约,威力平平。
这就有些怪了。
一口气能吹散钦克神箭,一只手捉不住掌天弓,再说他的身体......修士体外长有一层真元护盾,再分神分心也不会消散,假如獴逻真的强到远远超出化神,怎么会那么容易射穿?
“有点怪......”
“不奇怪,他很强,但其情形很糟糕。”
片刻时光,十三郎气息越发凝稳,脸色也由刚才的青白回复正常,开口为众人解释道:“封印万年、铁链封魂,与美帅争夺主次,还被堕灵入体侵蚀了神智......这么说吧,现在的他修为乱得很,装模作样罢了。”
群魔默然,心里想乱都这么厉害,不乱该是什么样?再说乱不乱其实不打紧,关键是这一仗还能不能打,怎么打。
十三郎没有给出答案,脸上带着自以为是的表情,问獴逻。
“我说的对不对?”
“对,很对,非常对。”獴逻莞尔一笑,神色称得上“柔情似水”。
“吗的。”大灰受不了了,干脆趟在地上不肯起来。
獴逻说道:“其实你还少说了几样,刚刚本君为了催生堕灵,一次性失去太多精血;再有这个家伙,不识时务非得捣乱,唉!”
诉苦吗?更像是卖弄。獴逻骄傲展示着自己受过的罪、正在受的罪,随便哪一样拿出来,都能吓瘫一群修士。
十三郎看了看美帅,疑惑说道:“你是他生的,还是他是你生的?”
群魔一片哗然,明知道这不是该乐的时候,仍有不少人当场笑喷。
美帅不知是因抗争说不出话,还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死死咬牙不肯开腔。
獴逻不在乎,老老实实回答道:“严格算起来。他的确在我之前;不过,假如没有我,也就没有现在的他。嗯,事情有点复杂,你能不能听懂?”
十三郎懂了,接着问道:“催生堕灵。趁其虚弱再回收,就是你摆脱铁链封魂的关键?”
獴逻惊讶说道:“这都能看出来,根据何在?”
十三郎指指那条断落的链子,还有另外两条明显更新更黑也更紧的铁链,说道:“魔蚊含有锐金之气,所以才能留下颗粒,源头当然是冥鬼带来。再有你原本摆脱不了铁链,连那些生锈的都奈何不了,刚刚才吸收三条堕灵。就突然大发神威......不用说,是因为它们由此链滋生,类似器灵的存在。”
器灵自毁,就好比让人烧掉自己的家,杀了自己的家人,之后还要卖身为奴。这是獴逻的打算,因此十三郎说其不如堕灵,针对亦在于此。
“厉害。真厉害!”
獴逻一挑拇指,飞一记媚眼赞叹道:“你这个人呵。让本君很吃惊呢。”
呕!大灰都快吐了,心里想少爷的确厉害,这都能忍。
十三郎笑起来,说道:“还有更厉害的,想不想知道。”
獴逻诚恳说道:“洗耳恭听。”
十三郎说道:“堕灵类似器灵,折断铁链等于摧毁其本体。不死也得脱层皮;余下两只看到这种情形,怕是不肯再替你卖命。”
獴逻表情微苦,说道:“是啊,本君不能杀了它们,又不能逼得太紧。只好慢慢劝。”
十三郎好奇问道:“那可是堕灵,劝得通?”
獴逻得意回答道:“别人当然不行。”
十三郎说道:“劝通了又怎样?三条断了还有十条,你能逃得出?”
獴逻诚实回答道:“如果链子完好,本君怕是没什么办法。现在么,这几条该死的链子已经受损,周围有你们,还有他,再加本君自己,只需花上一点时间,完全可以成功。”
十三郎诧异说道:“连我们都算上,你的感觉会不会太好?”
獴逻回应道:“假如不是赶上本君脱困,你们这些人呵,送上门求我都不会要;如今,尔等即有如此造化,应觉得庆幸。”
十三郎嗤的一声笑,忽又板起脸,认真说道:“庆幸是真的有,不过不是你说的那些。”
獴逻略有些好奇,问道:“是什么?”
十三郎不回答,抬手拍拍胸膛,说道:“来来来,随便你用什么神通,打掉我一根汗毛,今后小爷全都听你的。”
獴逻微楞,群魔同时一愣。
“怕我,不敢?”
十三郎看都没看,随手在身边拽过来一个人,说道:“换个不如我的,打他。”
“不可!”枪王骇然惊呼。
“可以!”小宫主挥手阻止枪王,将胸脯挺得更高。
“来打我。”
“怎么是你......”
十三郎这才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想想这样也好,干脆朝獴逻说道:“打掉她一块皮,小爷的话依旧算数。”
千人注目,獴逻目光慢慢沉寂,冷冷望着十三郎的眼睛,许多都没有回应。
嗬!
群魔震撼,几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唯严萌气呼呼有些不平,望着被十三郎拉住一脸骄傲的小宫主,心里恶狠狠地想,这小丫头什么都压住自己一头,该想个什么法子教训她。
“他不能动!”
不知是谁叫出来,群魔先是一愣,随后纷纷鼓噪。
“他根本不能施法!”
“他只能借势......怎么做的?”
三言五语,七嘴八舌,獴逻的真实情形被分析得差不离,余下的问题是,有没有什么办法绕开藏遇到的情形,或则说,藏之前遇到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连弓箭都摆脱不了本体牵连,大家该用什么方法攻击獴逻,才不会重蹈藏的覆辙。
难道用石头砸?
“年轻人,你越来越让本君吃惊了。”
喧闹一阵,群魔再度沉寂下来,獴逻此刻又一次开口,神情不再带有妩媚,相反有些怜惜。
“微弱蝼蚁,纵然再聪明,可惜不知本君强在何处,又能......”
“我知道,你强在神域。”十三郎回应着獴逻的话,开始起步。
“你知道......你能看到神域?”獴逻微微变色,神情首次发生变化。
“多大点事儿,多大点神域!”
感慨着,骄傲着,十三郎径直来到獴逻身前三丈处,十三郎抬起手,轻蔑指指脚下。
“你的神域,只有这么一小块。”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谁为策(求推荐)
獴逻体型巨大,伸出手差不多两丈,神域三丈,了不起等于将手臂加长一截,或握有武器。
还是比较短的那种。
那又如何?
獴逻显然这种想法,惋惜说道:“你呀你,修出一只好眼睛。”
灵犀法目能看破神域,同时得益于规则领悟;獴逻神通不能及远,眼光还在,片刻时光看出端倪,望着十三郎的神情越发欣赏。
獴逻感慨说道:“可惜了,受制于境界,始终不能理解神域真谛”
神域之内,拥有神域的人就是神;神是什么,凡人可以尽情猜测,但那终究是猜测,当不得真。
十三郎认可这句话,说道:“我的确不懂。但我知道,你若没有崩断铁链,神域就被封死在体内;没有崩断第二条铁链之前,你的神域不能扩大半分;没有神域对抗铁链,你根本用不出任何法术。即便是现在,你的神通也被限制在三丈内,一丝一毫难以泄露。”
稍顿,十三郎说道:“藏用的不是普通箭矢,上面附有神魄之力,进入神域后,才能被你借用,进而突破神域范围,联系到他的本体。”
獴逻好奇说道:“你是不是认为,若没有附带神魄之力的神通,再比如拿把普通大刀,或者箭,就能伤害到本君,甚至杀死本君?”
十三郎说道:“假如是那样,你已经被我射穿身体,或许......我能把你打成筛子。”
这句话说出来,群魔无不大失所望,许多人有心试一试,蠢蠢欲动。
“没用的。”
十三郎抬手做个不要动的手势,说道:“神域吞噬法力。还能通过法力夺取法宝,我试过了。”
“知道就好。”獴逻微微一笑,说道:“你很不错,嗯,应该说宝物不错,可惜了。本君本该真正掌控全局。”
掌天弓如落在獴逻手中,情形不问可知。一句话,在场的这些人,他想杀谁就杀谁,无人可以逃脱。
“那就砸死他!”一名壮汉跳出来,挥刀,甚至真的准备搬石头。
獴逻肯定不是随随便便能杀死,把这里的武器都扔过去,恐都不见得够。
勇气可嘉。战志豪勇,十三郎没忍心打击他,委婉说道:“我用的是灵宝。”
与冥魔一战之前,十三郎曾经与孟凡林等人分析过,假如冥魔是神域修士,在场三千人都会死。事实证明这种判断很有道理,獴逻经历种种磨难,其神域被压缩至仅仅三丈。仍令群魔素手无策。如被他获得自由任意移动,谁能奈何得了。
困着也没辙。掌天一箭。攻其不备,只不过让獴逻略受小创,用石头砸......把他活埋又如何?
“多砸几次,总能砸死他。”战士的脑筋通常比较梗,听了十三郎的话,修士气馁。战士反倒斗志高昂,有更多人跳出来。
“铁链迟早会断,他用不了多久便能跑出来。”
讲到这里,十三郎饶有趣味地望着獴逻,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明知道拖下去对你有利,我还一个劲儿和你闲扯?”
獴逻洒然,同样感兴趣的目光回视十三,说道:“本君知道,你正在偷偷摸摸做什么安排,试图破解神域规则。”
假如没有受限于锁链,獴逻即便不动用神域,也能轻松了解十三郎的举动而不被察觉。现实比较憋屈,三丈距离,几等于贴着耳边讲话,獴逻无法知道十三郎传音给谁,说了些什么。
他看到有不少魔修正在移动,四面合围将法坛围得严严实实,个个准备行动。
“都是修士呵......修士只能用法力......你没傻吧?”
獴逻不解兼有好奇,说道:“不怕告诉你,本君现在什么都缺,有修士送点法力过来,求之不得。”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用修士,一样能够破解。”
獴逻报以微笑,说道:“如何破?”
十三郎未动手,说道:“一池好鱼,不识水性的人没办法进入到里面去捉,只能结网以捞。”
獴逻说道:“网在何处?”
十三郎说道:“池中多草木,随便下网会被勾住,鱼儿逃脱,浪费力气,连网都会被扯烂。”
獴逻欣然点头,说道:“是呵,挺麻烦。”
十三郎继续说道:“假如有我冥魔那种力气,管你什么神域鬼域,一拳便能砸成烂泥。”
蛮力搬山,积力填海,假如神域真的那么神,炼体的极限就是武尊;意味着超出那个境界,星空再无人愿意修体,起步荒谬。浩渺星空,真正牢不可破的规则只有一个,拳头大就是爷。正如此前十三郎认定的那样,冥魔境界不足,其力却远远超出生境......獴逻不止生境,但他现在的状态,某种程度讲,或许连生境都不如。
獴逻当然懂得这些道理,不耐兼有嘲讽说道:“你们人多,全部加起来,力量不比冥魔差多少。”
十三郎平静说道:“道理是这样讲,可惜你的个头不够大。”
冥魔庞大,三千魔修得以尽施其力,獴逻仅比常人稍大,周围挤满只不过容纳十几人,纵然建成梯队也不过数十,如何能够以力降服。
獴逻弄不懂十三郎的想法,索性耐下心来,补充说道:“还有,就算安排的再好,其齐心,众人之力仍会分个先后。毫厘之差,足够本君分批破解。”
神域是规则,规则即时便可生效,獴逻的话虽有夸张,亦属实事求是。
十三郎忽然笑起来,说道:“左思右想,只有一个办法。”
獴逻好奇问道:“什么办法?”
十三郎回答道:“搬来石头把池塘填满,把水逼出去,鱼儿自然会露出地面,伸手去捡就好。”
獴逻楞了片刻。失笑说道:“你还当真了,把神域看成水池......嘿,嘿嘿!”
十三郎平静说道:“是有点区别,所以不能死板硬套,换个角度便可。”
“怎么个换法?”
“没办法把你变大,只好将我们变小。”
“你当你是神呵......赶紧变。本君都等不及了。”
“吗的,这货还挺乐。”大灰一边嘀咕着,悄悄挺起身形。
“我在等时机,老早告诉过你。”
不等獴逻发问,十三郎伸开双手,平举至两侧、小心不进入神域范围,说道:“把我们分成几万份,一下子涌进这个圈子内,你还能不能掌控?”
獴逻完全听不懂这句话。但能看出十三郎似已完成准备,不禁有些皱眉。
十三郎凝神望着獴逻的眼睛,说道:“任何能力都有极限,神域既能被巨大打破,是不是意味着,解决数量堆积方式,就能至你于死地!”
死字出口,十三郎目光陡然凌厉。舌绽春雷,做贲烈一吼。
“杀!”
银云狂涌。过万厌灵蚁呼啸飞出,同时闯进神域范围。准备了这么久,十三郎真正的安排不是那些魔修,而是让蚁后提聚精神,务必将蚁群的举动协调整齐,一次性投入个彻底。
正如獴逻自己所说。上千人发力,无论如何不能做到完全同步,足够其得到缓冲。人不能做到的事,蚂蚁可以做到,兽环内。精心准备的蚁后通体闪烁着银芒,肉嘟嘟习惯盘曲的身子崩得笔直,一重重实质般的精神波纹紧紧相贴,任谁都不能分出间隙。
人力有缺,天赋难求,人类能够设计出蚂蚁永远无法想象的复杂战术,但是反过来,单纯比较执行战术的坚决与能力,真灵也不能与蚁后相比。
那是天赋,是上天赐予的种族之力,绝不是修为可以弥补。
蚁群扑面,獴逻真君神情微变......十三郎忍、等了这么久,动的又何止是飞蚁。
“佛祖慈悲!”
一声佛号悠扬,一具金佛冉冉飞来,慈眉善目,笑口常开,大肚翩翩的真佛。
与之前战斗充当搅屎棍的角色不同,不凡这次动了真力;那只被视为落日塔重宝的金钵一击而断,请动佛意超度冥身......此为意之争,不是神通。
“算天星!”
佛门斗意,道家真法岂能落后,轻请一声颂唱,漫天星斗同时闪烁......梦离之地,怎么会有星?
那是符,毁去阵图换来的漫天星辰,遥指獴逻真身。
“杀!”
枪王为首,残余元婴以上修士齐声怒吼,早已战好位置的他们同时施法,各自拿出最得意、也是最能拼命的神通。
神域破法?是的。在面对一万多只厌灵蚁的同时,獴逻还能不能掌控由心?为了这一击,十三郎等于将厌灵蚁一道送入火海,拼的只有三个字:来不及!
这是撑爆,是结网,也是投石,且只是开始......
“杀!”
十余名最强战士持刀跃起,以斩山断流之势扑向獴逻的身躯。三丈空间容不下太多人,三丈空间被厌灵蚁与神通填满,所有进入范围的魔人只有一个念头:同归于尽!
“吼!”
堕灵之王再次开声,这次目的不是为了压制,而是召唤,召唤那两条獴逻竭力要说服的堕灵,唤醒其发自本源、无法彻底磨灭的**。
嘶!
掌天弓再起,森冷剑锋直对眉心,紧贴三丈,给獴逻留下的时间无限接近于零,该如何做出反应?
神域就是神域,纵然面对如此风暴,仍不足以让獴逻致命,真正令他神情大变的是,正当其心念刚为之触动时,耳边忽听到两个人的话。
“现在解释给你听,指挥打仗这种事情,他比我强得多。”十三郎幽幽开口,紧扣弓弦的手指同时放开。
“谋逆主尊,本帅早就说过,那是做梦。”
红发小人缓缓站起身,将獴逻此前说过的话,一字不变地还回去。
“逆灵,还不归来!”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新人间的第一战(求推荐)
新纪战后万年,沧浪星再无修士超越化神,无从知晓生境以上的人具备何种力量。
直到今天。
三千修家斗冥魔,残余修士有幸亲眼见到獴逻,并与之交了手。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场战斗仅持续五息便见了分晓,结果更是出乎想象。
第一息,厌灵蚁群冲入三丈,虽身似重铅,仍得以接近獴逻真身,张开利口用力撕咬。这些无惧的小东西不擅神通,牙齿与酸液就是它们的武器,关键在于能否接近。獴逻强横,神域神奇,真元坚固,道法万千,两万飞蚁并不足以撑爆神域,但它们的确牵扯了獴逻绝大部分精神,令其无暇兼顾其它。
第二息,识海生疼,真佛驾临,漫天星光当头洒落,堕灵之吼响在神魂。三丈神域大放光明,自地下升出一层标标准准的实心圈。
圈内圈外,两个世界,冲撞剧烈光圈摇晃,终于演变成力的对抗。再不似刚才那样,钦克锥矢明明射入圈内,却不能惊扰一丝涟漪。
有对抗便有胜负,有对抗才有机会,第三息至,掌天之弓飞出厉矢,没有獴逻指引的神域再难相阻,噗的一声轻响,将那个实心的圈子射出一条孔洞。
灵宝之威,其强并非只有力,还有对规则的渗透与寻常法术不同;比力量,这支箭充其量与化神中境修士全力相当,但其对规则的破解完全不同,一举定乾坤。
规则这种东西。就好比构建整齐的一排兵,不倒都不倒,一破皆被破;神域全开的情况下被射穿,还能叫神域?
第四息,数十名修士神通杀到,神域之内已无规则,充其量只是一面稍厚的盾牌;何况盾牌之内也不安宁,两万飞蚁扑面狠咬,相当于两万结丹修士......这是十三郎之前所说的,把攻击变小。
第五息。神域破灭。诸法烟消,獴逻只剩下自己,需要对抗整个世界。
纵然如此,獴逻仍未见得会输。即便真的输。在场施法的修士恐也会死光。事情的关键仍在于那个人,在于美帅,也就是獴逻自己。
神魂之中突然传剧痛。一颗早就埋好的种子休眠万载,今天终于等到发芽的机会。苦忍到现在,美帅终于等到獴逻最最脆弱、最最无奈的那个节点,展开反扑。
十三郎破解神域?别搞笑了,严格算起来,他与这里的修士一样,头一次见识到神域规则。似金乌、四足、涅祖那样的人物,强者强矣,可他们太强了,强到摆出来、任凭十三郎仔细琢磨都沾不到边。
从救助藏开始,所有安排都是美帅授意,十三郎所做的仅仅是执行,根据不同人的特点略做微调罢了。非要说有多,十三郎需要将獴逻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到自己身上,为美帅营造反攻夺魂的契机。
这是他的强项,休说美帅、沧浪任何一个人拉过来,都会自叹弗如。
一切出自美帅之手。
出自美帅,美帅又是谁?
美帅就是獴逻,是让十三郎都不得不叹服的战术大师,泗水一路行使指挥权的那个人。
或者叫那只鬼。
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美帅獴逻本为一体,对他的状况、实力、强与弱、实与虚,一切都了如指掌。单枪匹马尚且敢于直面獴逻,如今手里有这么多牌可以打,若再不能一举建功,美帅哪好意思称自己为帅,连个大头兵都不如。
“吼!”
獴逻不甘,獴逻愤怒,獴逻真君厉吼咆哮,竭尽全力反击。
神魂突然裂成两半,战斗起来会是什么样?
獴逻挥手,手上仿佛连了一座山;獴逻掐诀,一指捏破自己的肉;獴逻唱咒,哼哼呀呀仿如梦呓;獴逻慌忙释放威严,结果放了一记响屁。
不好笑,事实的确如此。
事关能够夺回躯体,关乎轮回大计,关于命运关乎使命,美帅顾不上什么仪态风骨,任何阴招损招无赖招数,只要有效,他便不惜一切。
手不对心,口不对言,法不能施,威不能展,此时此刻,獴逻唯一剩下的,只有那层因强大修为所一定具有的真元护甲,正在两万厌灵蚁的狂啃中快速削弱、直至消亡。
这种仗怎么打?
神仙都打不了。
“啊!”
凄厉哀嚎,疯狂咆哮,决死挣扎,都已无法改变命运。
“逆灵......”
血与火的交织,法术殉爆,箭矢飞掠,万千张嘴千万只手,美帅身躯轰然炸裂,化成一股烟云冲如战团,一闪而逝。
老实讲,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显得不公平,对双方都是。让一群仅有几名化神为首的队伍与獴逻战斗,不公平;反过来,让獴逻在这样的条件下对抗千人,何尝不是憋屈之极,连半分实力都发挥不出。
对双方都不公道的战斗,结果注定荒谬,注定出乎人意料。
下一刻,獴逻发出最最凄厉的一声哀嚎,神情突转。
“停手!”
停手,不停口,光华消逝,三丈獴逻浑身是伤,肩胛被射穿一个拳头大的洞。十几把长刀嵌肉入骨,八千飞蚁死死咬住他不肯松口,狼吞虎咽,拼命吸食。
真正要命的是一双手,一双稳如磐石的手,一手扣住喉咙,一手抵住双眼,杀机如实质。
“丑鬼,还不叫它们停下!”
整个人间,有资格、有胆量称呼十三郎丑鬼的人,男女都算上,不会有第二个。
可惜这样不足以取信,十三郎一脚勾住美帅的肩,一脚蹬住他的胸口。姿态怪异,但是很有力。
“别动。”
摆好架势准备发动致命一击,十三郎的神情一点都不像之前与獴逻对话那样轻松,冷漠,凝重,肃杀,冷冽,没有一丝怜慈。
作为三军主帅,十三郎如此,周围魔修如何敢放松。千张面孔紧绷。千双拳头握紧,人人准备拼死相搏斗。
只有八千飞蚁最实在,不顾一切,大快朵颐。
“小胖子。上!”大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对着同样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天心偷偷嘀咕。鼓动它去分一杯羹。
“呱......”天心翻翻眼皮,表示自己不能干那种卑劣事情。
“蠢货!”神驴气坏了,低头望着自己雄壮的体格。神情幽怨。
“蠢货,是我!”万蚁蚕食,美帅大怒、大急,怒吼声声。
“不用提醒,我知道你是蠢货。”灵犀法目徐徐睁开,十三郎仔细打量着面前那个人。
“你这个白痴......是我,是我啊!”
“你是谁?”
“我,我就是本帅,是阴司判官......”
“我不认识什么本帅,更不知道什么叫判官。”
十三郎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告诉我,我是谁,我朋友是谁,我老婆是谁,我妹子是谁,我妹子的妹子是谁,长多高,脚多大,穿什么衣服扎什么头,脾气是好是坏,眉眼是宽还是窄,修为是强是弱,性情是热还是冷。”
浑身剧痛,鲜血每时每刻都在流失,精元每时每刻都被偷取,美帅每时每刻都变得更虚弱,神情扭曲,痛苦不堪,咬牙切齿。
“先让它们停下!”
“说出你的身份,为什么到这里来,为什么变成这样,现在打算如何。”
“它们在咬我!”
“你没那么容易死,但我肯定你能被杀死。现在,你没有神域,没有真元,被我贴身,体内不宁;还有你给我记住了,千万不要胡乱动念,我能感觉到。”
“你这个混蛋,你疯了!”
“我不叫混蛋,我没疯。”
不管他怎么吼,怎么叫,十三郎只管叙述要求,背书一样稳稳说道:“一秒之内回答前面那些问题,错一件,迟,我杀了你。”
“......”美帅瞠目结舌,忍不住想到一个问题,内心有些担忧。
一秒,那是多久?
......
......
一秒究竟是多长?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从回答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开始,美帅便在心里按照固定的节奏默默数数,一直数到一千八百九十七......
老婆妹妹一一答过,美帅身披八千飞蚁,开始讲述他自己的那点事儿。
天道有矩,最大最不可缺少的规矩便是轮回,美帅来自阴冥世界,是阴司负责主掌轮回的无数判官中的一员。
人间是阳,阴冥是阴,理论上而言,人间每一条性命终结,都会有一丝魂魄进入阴冥,由阴司备案后,一一作出安置。
“不是每个生灵都能转世,转世也不一定变成人,具体究竟,规矩章程,本帅不能和你细说。”
这是对的。阴阳两分互不干涉,美帅如连这点操守都没有,当初肯定做不了判官。
“万年前,冥都传谕,四大星域发现一处遗弃之地,当属本帅所在的阴司管辖。”
遗弃之地是什么?十三郎曾为这个问题纠结很久,今日终于解开谜团。简而言之,轮回大道有进有出,任何一个地方的生灵,与阴冥世界都存在一条看不见的通道,而且是双向。
遗弃之地不是这样,经由阴司转世到沧浪的灵魂,不管变成什么,死后均未返归冥界,去向不明。
“沧浪星、包括外域,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美帅认真说道。
“有进无出,死后无轮。”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判官当年(求推荐)
“不可能!”
听到美帅这样说,周围无数人怒喝,个个咬牙切齿,神情恨不得扑上去生吞了他。
修士修道,整天喊着逆天摆脱轮回,实际上对轮回的期盼比任何人都重,突然听说自己“只有一条命”,任谁都觉得接受不了。
不用说,大家都把责任归结到阴司不作为,比如偷懒懈怠,比如谋逆图私,比如有人修炼邪恶功法,等等诸如此类的破事儿。
有人没参合,原因明摆着,美帅犯不着自找不是,尤其眼下他还有求于大家,此举太过不智。
喧闹一阵,群魔陷入沉寂,默默消化这个注定会被绝对封杀的消息。照理闹也轮不着他们,真正悲愤的是灵域,魔族身为外来户,说自找不为过。
“进从哪里进?平衡怎么办?”十三郎从美帅肩膀上跳下来,同时将八千飞蚁召回兽环,一面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堂堂真君被折磨到不成人形,下半身血肉通通失去,白惨惨骨架支撑血肉模糊的上半身。看到这一幕,周围人虽然百战沙场,见惯生死,仍不禁为之胆寒。
由之前的那番对话可以知道,这位漂亮鬼与十三先生本是旧交,还曾帮过他不少忙......几百道目光落在十三郎身上,有钦佩,有羡慕,更多的是敬畏。
钦佩先生擅抓时机,羡慕先生交游广阔,敬畏先生......他的心实在太狠。
“呼!”
美帅长出一口气,咬牙说道:“怎么突然信我了?”
“早就信了。”十三郎摆摆手,说道:“不用谢我。”
群魔数百,没有一个人听得懂这句话,奇妙的是。美帅被折磨成这样,目光里流露出来的分明不只有愤怒,还的确有几分感激。
更奇妙的还在后面,没有厌灵蚁啃食,美帅双腿白骨生肌,肌生血。血养筋,以看得见的速度徐徐恢复;当然过程看上去更加恐怖,将几个女孩子死死捂住脸,险险抱头鼠窜。
“太可怕了,太可怜了,太过分了......”战盟娇女总忍不住露出面孔,忘记了此刻的她容颜半老,已不具备当初回眸白媚的魔力。
敢打敢拼,不意味着什么都不怕。火姑娘平素菩萨心肠,见不得别人受苦。红发小子是好是坏不管,模样生的着实好看,这样的人生生被十三郎扒皮剔肉......他怎么下得了手!
厌灵蚁是十三郎所养,命令是十三郎下,蚂蚁下口即等于十三郎下口,火姑娘就是这样想。
“娘们儿啊,都是一个样。见到漂亮男人发嗲。”大灰默默在心里嘀咕,黯然神伤。
“谢你个大头鬼啊。”美帅叹了口气。说道:“你一定是故意的。”
主次之争有了结果,美帅获得胜利,实则仍未做到全局掌控,灵犀法目之下,十三郎看出魔影,索性来个釜底抽薪。将这具身体毁掉......一半。
剥皮剔肉,隔筋换血,同时背吞食的还有魔念残留下来的痕迹;十三郎其实不知道魔念,但明白之前一定是发生了主次之争,谁对谁错、谁主谁次。在他眼里不是太重要;所谓帮亲不帮理,只要弄明白小的那个是美帅,大的这个非得好好整治不可。
万年封印,每一份血肉都有魔头留下的痕迹,十三郎懒得分辨轻重,也不管做的对还是不对,直接给飞蚁传出命令:啃光他!
管你魔念邪念堕灵念,吃到厌灵蚁的肚子里,几次消化最后变成蚁后养分,看它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当然,不排除另一种可能,也就是美帅所要表达的,十三郎贪图有便宜可占,变相捞一把。
獴逻真身,这次不吃,再难找到下次机会。
至于美帅的生死,实话讲并不需要太担心。被铁链穿身这么多年,要死找就死了,再说它本来就是个死货,多死一回算什么。
“沧浪本与四大星空是一体,四大星空辽阔深厚,生灵无算,供养区区一个沧浪星,根本不是问题。”
接着前面的话题,美帅加快语速说道:“人间常听到一句话,天道有缺。阴间也有此说法,所指就是与此类似的情形,不止你们一家。”
天道有缺,发现不了的不去说,既然发现了,阴司有责将其抹平,补全,于是乎,美帅随身带着从冥都请来的渡化玉牒,授命而来。
来做什么?白了讲就是登记造册,将这个以前没被纳入天道版图的地方地地图上标出来,自此才能行使管辖权。要做这件事情,渡化玉牒必不可少,美帅的修为,判官之中只能算一般,有它才能保证穿梭阴阳,才能保证其鬼身不受阳间之气侵蚀,还有将亿万生灵录入生死簿,通通需要这件冥都才有的轮回重宝,也是重器。
额外一点,那时候他还不是美帅,应叫其獴逻。
“下面的话,已不适合寻常人知晓,你看......”
“化神以下,通通散开。”
十三郎很干脆,挥手示意小宫主等有资格留下,安心享受特权。
“她们得知道,非知道不可。”
......
......
身兼使命,随身带着渡化玉牒,獴逻兴冲冲来到人间。需要提到的是,类似这种差事,对阴司判官来说极为难得,是积累功勋升迁的重要途径;换言之,那时候的獴逻可不会同情沧浪万灵,只把此行当成机会。
高高兴兴地来,一来獴逻就傻了眼,因为他发现,自己来到的这个地方可不仅仅是遗弃之地,还是一个卷入两界、甚至有真灵插手的巨大漩涡。
阴司判官,掌管生死大器,听在凡人耳中,怕比真仙真佛更具威严;然而在那些真灵看来,这位不请自来的“年轻”判官活脱脱就是一块肥肉。当即展开争抢。
为何?
怀璧其罪!身上带着渡化玉牒,獴逻就是一块香饽饽,人见人爱,人间人抢,但都不会杀死他。
杀死一名判官,不知道真灵在不在乎。但有一条可以肯定,没有獴逻配合,渡化玉牒断断不可能激发真效。
需要提到的是,獴逻的实力,距离真灵还有相当大的距离,美帅对此语焉不详,十三郎也不太好意思揪着别人的短处不放,大致估算下,彼此相差一个境界以上。此外还有一则。阴冥世界的等阶体系有所不同,叫法都不太一样,比如刚刚见识过的神域,在阴冥根本呢不叫神域。
“叫什么?”火姑娘好奇问了句,分明是想和这位掌管轮回的帅哥搭讪。
“叫鬼域。”美帅认真回答。
“吓!”火姑娘花容失色,旁边的人纷纷摇头,唯独大灰幸灾乐祸,心里想吓死你个婆娘。叫你浪。
“鬼域称神,是堕落。”美帅刻意解释。神情罕见严肃。
“去你吗的。”神驴听到气愤不已,暗想鬼称神叫堕落,本神死后算什么,腐烂,发臭,还是生蛆?
“后来怎样了。”十三郎负责圆场。好奇问道:“真灵不会死吗?”
“圣人都会死,真灵算个毛毛。”美帅表情狰狞,苦大仇深。
“会死不就得归阴司管?”十三郎又问。
“当然。不过......”初始坚定,后来犹豫,美帅欲言又止。
“啧啧。你这个官老爷,当的不怎么样。”大灰赶紧开口,神情讥讽。
“滚蛋!”
美帅怒吼,想想和一头驴怄气没意思,无奈说道:“等你们修到真灵,自然会明白。”
这句话比任何反击都更有力量,群魔沉默,大灰低头,吭哧半响,仍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用问,你被人阴了。”
仍是十三郎站出来,想了想,说道:“我猜是山君。”
美帅楞住,说道:“你咋知道?”
十三郎笑了笑,回答道:“我见过山君的雕像,蛇形,母的。”
片刻沉寂。
群魔彼此看了看,脸上除了荒谬还是荒谬;大伙儿回想之前獴逻的表现,再看美帅的目光顿时变得无比精彩,望着他那副羞愤欲死的表情......
“噗,哈哈!”严萌第一个忍不住,紧跟着就是一大片。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本该凝重沉肃的场合,群魔集体陷入爆笑,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恨不得连自己的肺都笑出来。
山君啊,真灵啊,判官啊,神仙啊,鬼啊,原来......美蛇计,还成功了?
“咳咳,成何体统。”连枪王都在笑,笑容有些苦。
“山君擅长攻心,会幻境,是梦幻天罗......”
美帅笑不出来,匆忙试图解释。
“你尝过味道,她用出来,更厉害......”
“是啊,很厉害。”十三郎内心微凛,一面笑着回应。“你变个女人出来忽悠,那时候我刚刚结丹,险些没能逃脱。”
“与修为无关,那东西,阴冥不流行这个......”美帅脸色红到发紫,很奇怪他都这样了,血气还能这么旺盛。
“哈哈!”又是一阵狂笑。必须承认,有机会取笑远超自己的人会上瘾,尤其他还顶着冥界判官的名头,越发显得机会难得。群魔肆意发泄心中舒畅,一个比一个开心,一个比一个笑得欢。
“别笑了!”美帅恼羞成怒,奋力咆哮。
“哈哈,哈哈哈哈!”大灰笑得更大声。
“没出息!”火姑娘鄙夷地扭过头,忽然觉得发红青年没刚才那么帅,别说和十三郎比,连大灰都不如。
“恩恩怨怨就别提了,说正事儿吧。”
还得数十三郎罩得住,一句话轻松按住十几张口,但其所讲的话,既令人欣慰,同时也让群魔疑惑难解。
“是不是要为这里重续轮回,要不要我们帮忙?”
......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一章:问人间(求推荐)
“本帅授命为此,当然要把它做完。”
轮回大计优于一切,美帅首先表明态度。有此一条,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死了多少人,群魔都不敢牵怪美帅,非帮忙不可。
“不过......”
话锋微转,美帅问道:“你们不想知道当年的事?”
群魔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转向十三郎。
十三郎默默摇头。
“为什么?”美帅不解,群魔越发不解。
怎会不想知道,只是十三郎没问,如今看来,他居然是故意的。
判官入世,真灵斗法,几番波折试探还有争夺,美帅最终被山君所算,封印万年而生魔。不知道为什么,山君最终没能得到渡化玉牒,之后獴逻又设法重生,变成美帅后,经历更多波折返回沧浪,重新夺回躯体。
这是大家所见、部分推衍便能知道的事实,具体当年如何发生,有哪些真灵牵扯进来,山君又是如何与獴逻勾结,獴逻如何落入陷阱,通通还是谜团。
机会难得,难道不该详细了解?以十三郎缜密的个性,怎会完全放过?
十三郎没有直接回应美帅的话,想了一会儿,反问道:“你是判官,修为见识都比我们强太多,据你所知,有没有人能够算透天地,提前预知将来发生的事?”
美帅回答道:“推衍之术当然存在,但要看情形,还有程度。你所讲的算透天地,本帅相信不是一般推衍,那就理解为算透天道。算透天道,那还用算吗。无所不能了都。”
“那就是没有。”
“有的话我也没见过。”
“阎罗王也不行吗?”
“阎罗王?”
“就是冥君,冥皇,阴间大头目。”
“大头目......他算计天道做什么?算了告诉你实话,本帅只是个小判,轻易见不到你所说的大头目,更别说试探他老人家本领如何。”
半答半讽。美帅忽然问道:“总纠缠这个做什么,别想不开......”
“我的思维很开放,想的也很开。”
有些故作轻松的成分,十三郎轻轻摆手,放慢语气说道:“具体点讲,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早就有人算到今天的事情,知道你会脱困,我们会来。然后从你嘴里知道当年的事,进而做出某些决定?”
“这......”美帅神情微变,周围群魔神情大变,个个如坠冰窟,寒彻心魂。
在场没有蠢蛋,都能听出十三郎话中深意。
首先是掌控,假如有那么一个人存在,意味着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美帅在内。有意无意间被当成棋子使用,共同为某个目标“奋斗”。这个说法不够准确。类似事情,有资格有价值的通常只有一两个,余下的人连棋子都不算,只是陪衬。
然后,假如事情果真如此,岂非意味着众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之前是注定,现在是必然,至于将来......都是别人安排好的,哪有什么将来?
悲哀吗?是的,更应该说无奈。类似这样的事情。人间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谁叫你的力量不够大。
愤怒?应该的,没有人喜欢做棋子,修士号称逆天,既敢逆天,首先要做的就是拒绝被人操纵,哪怕对方是神仙。
愚蠢的人,愤怒之后必然冲动,这里没有蠢蛋,愤怒之后便是疑惑,
“佛祖慈悲,先生为何会这样......”
“别问我,我答不出,答得出也不会说。”
对着张张忧虑惊慌的脸,十三郎打断不凡发问,默默说道:“有人说置身事外才能破局,我觉得,这句话挺有道理。”
众人无话可说,再度沉寂。
置身事外可破局,这句话听着并不新鲜,真正运用起来不但艰难,且有诸多变化。最难在于遏制**,还有怎么把握那个度。
不问过往,不知过去,意味着不会提前判断,一切根据自己所见所遇行事,意味着从零开始。
这就是十三郎的用意,不问当年事。
被动,无奈,或者都不算选择。
此时众人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包括十三郎所问的、关于美帅的一切,都是众人必须知道、且多数能够经推断得出的结论;美帅看似透露许多机密,实际上只是证实一下,可算无碍。
那又如何?
“蝼蚁永远看不到天空多大,在下觉得,我等知与不知,根本无关紧要。”一名魔族长老率先开口,听着叫人丧气。
“蝼蚁也有抬头时,一只看一块,无数只相加,天空尽在心中。”枪王立即反驳,语意铿锵。
“怕只怕,有人正在望着蝼蚁,等着它们抬头。”孟凡林的话不无道理,似与十三郎相合。
“为不知而不知,是怯懦。”事涉天下,尤其是灵域,污道据理力争。
“无非是些勾心斗角的丑事,知道又能怎样呢?”
十三郎这样回应,指着美帅说道:“知道总比不知道好,我相信是的。问题在于这货不争气,我担心他讲出来的东西,不够真。”
“你......”相交一场,美帅早知道这家伙的毒舌伤人,但却从没有如今天感受直接。大家都能听出十三郎的意思,不是指美帅不说实话,而是他将要说的实话,是被故意扭曲出来。
羞辱之下口不择言,美帅骂道:“真以为自己了不起!本帅好歹是个判官,你呢,凭什么那么重要?”
这话很有道理。假如十三郎的话成立,意味着美帅等等只是铺垫,那位引导一切的大人物看中的必然不是他;数数在场的人,还有谁比十三郎更像真命天子?
“重要的不是我,是整个人间的态度。”
十三郎不能不辩解,诚恳说道:“今天的事情。对人间未来有很大影响,之所以让大家都在场,就是为了开诚布公。至于当年的那些事,真灵强大,人间孱弱,知道有真灵插手。知道这里是遗弃之地,人间的人们一定会站队。目前而言,我能猜测的就是这样,有人希望人间站队,而不是因为你、我、或者他们。”
金乌、四足、涅祖,类似这样的存在出现在人间,不用说会引来多大恐慌。恐慌之后必然依附,因为贪图、因为畏惧、因为希望而归属到某一方,最终的结果。依旧是天下大乱。
美帅认真揣摩这句话的意思,说道:“你希望人间如何?”
十三郎这样回答:“我希望它们滚蛋,让人间自由发展,是死是活,是好是坏,自己承担,自己享受。”
美帅想了想,说道:“人间如何不关我事。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说一句:道途迷茫,有人指引也是好的。”
十三郎回答道:“有指引当然好。但我不信哪个真灵会有这份好心肠。”
环视周围魔修,十三郎说道:“新纪之战,血域万年,这么多例子摆在前面,我也以外人的身份推断涅祖,他不是为了你们好。”
群魔无不默默低头。神情黯然。
“不想人间战队,人间已有山君,你怎么能阻止人站队?”
美帅神情变得冷峻,说道:“还有,你这样做。岂非等于替人间做主,凭什么?”
十三郎回答道:“我没有封你的嘴,说与不说,听与不听,还是由你们自己做。而且说句老实话,人间如何,我比你更加不在乎。”
这句话很伤人,同时也很难懂,周围人纷纷皱眉,等待进一步解释。
十三郎说道:“人间有选择,人间的人都有选择,选择是自由的,自主的。我的选择是,做好我认为值得做的事,爱我认为值得爱的人;无论从前还是以后,我不过是想尽到自己该尽的那份本分,假如力量实有不及,我会抛开一切,跑的比谁都快。”
抬头望着美帅的眼睛,十三郎说道:“比如现在,山君如果来杀你,我第一个掉头就跑。”
“跑得了吗!”美帅气得笑了,怒骂。
周围人跟着笑,笑容讪讪。
十三郎没笑,接下去认真说道:“提到山君,人间的态度从来都有,以前模糊,现在清晰。”
“是什么?”美帅有些好奇。
“干掉她。”
十三郎坚定说道:“我准备把山君干掉,管她当年如何。”
听了这句话,群魔不觉得如何惊讶,美帅着实吓了一跳,楞了足足好半响才回过神。
“你说要做什么?”
“我要杀掉山君,人间也是,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十三郎重复刚才的话,平静说道:“你想帮她的忙?”
周围气息猛的一冷,群魔忽然间意识到,眼前这位判官大人还有第三重身份:姘头。
“说啥呢!”
美帅出奇愤怒,低吼道:“本帅与之不共戴天,怎么会帮她!”
十三郎及时跟上,说道:“那就留下来帮忙?”
美帅表情顷刻间凝固,支支吾吾说道:“......本帅的意思是,你怎么做得到?”
十三郎诚恳说道:“答应帮忙,我就告诉你。”
“......”
美帅陷入沉默,皱眉挠头捉耳抠鼻做苦思状;十三郎没有催逼,与周围人一道,静静地怀着希望默默等候。
“不行的。”
结果让人失望,但又符合情理,阴冥判官克服心魔,平静而坚决地拒绝了人间的邀请。
“我因执念生魔,不能再因情仇重蹈覆辙,不行。”
......
......(未完待续。。)
写在梦离后
人界篇走向尾声,很多以前不方便透露的东西都能讲出来,嗯,正好我的作品相关很空,今后就放在那里,当感想,当总结,随便了。
梦离之地,锻仙人界篇第一个副本,也是最后一个,寄托了老枪的一点想法,因为有些东西不适合在书中表述,这里与大家分享一下。
先说人,也就是boss。
獴逻,美帅,叫什么无所谓,我把他设计成一个倒霉鬼,稍带喜感。原因么,大家琢磨一下就会明白,不多说了。
梦里之地首次出现,以奇诡险恶为主要展现面;到了后期,也就是刚刚写完的这部分,风格不再那么凝重,而是如他这个人一样,带点喜感。
下面是想法,简单讲两句就好,重要的是书友,希望有些共鸣、或者争议也好。
一句话总结:人间需不需要神灵。
需要吗?
不需要吗?
我用十三郎的口,隐晦表达自己的意思,必须承认这是私货,读者未必喜欢。
真灵乱世,神灵乱世,人类需要自己做选择,前提是没有神灵逼迫。
现实很多神,老枪不说,大家都有体会;话说写书的乐趣就在于此,总能找到一块地方宣泄,哪怕与阿q哥很像。
设计名字的时候,我想把它叫梦醒,后来觉得,那也太明显了,太不符合咱高智商形象,得弄得隐蔽些,于是叫梦离。
多说不宜,到此为止。
老枪
......
第一一一二章:越境,就是跃进(求推荐)
击杀真灵,或许比真灵差一点点,这种事情到底多难?
回头看看这场战斗,冥魔严格说未超化神,人修集中包括十几名化神修士在内的三千修战,还有涅祖亲赐宝物,老祖宗一击,连山君一子都出了力,方能获得胜利。
而且是惨胜。
入魔獴逻,封印万年,神域难开,站在原地连动都不能动,假如不是美帅与之自相残杀,群修或许都奈何不了他。
不说真灵,就说美帅,假如他的状态完全恢复,摆脱束缚的话,需要多少沧浪修士,牺牲多少人,才能对付得了?
又或者,根本对付不了。
判官强大,山君明显比他更强大,人间试行逆天之事,非得寻找外院不可。恰好碰到一个与山君有仇的猛人,十三郎当然不会放过,积极劝说,努力尝试,目的当然是将其暂时留下。
结果只换来失望。
“知道了。”
十三郎似乎早有所料,说道:“办事吧,怎么才能把你放出来。”
这句话来得太突兀,但又实实击中要害,美帅纵有再多疑惑,也只能先压在心里。
“当然要斩断封魂链,但不能一次全部斩断;放心,它们已经毁了一半,本帅有渡化玉牒,又有你们帮忙......得做点准备。都是你,抢我那么多精元,先断两根,之后让我谋划一下,歇歇气再说。”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愧疚,美帅言语显得凌乱,好在意思还算清楚,大致可理解为,问题不大。但需要一点时间。
“等你。”
十三郎极为干脆,回头示意大家各自调息,后问道:“链子断了,这个地方会不会塌?”
之前那一幕犹在眼前,封魂链断裂,梦离之地便已出现崩溃。如今这个过程并未终结,只是速度稍稍减慢,程度不像初始那样剧烈。由此思之,众人相助美帅斩链,势必导致更大灾难,岂非自掘坟墓。
“当然会崩,我心里有数,会及时把你们送出去。”
美帅认真想了想,补充说道:“渡化玉牒是冥器。暴露在人间会持续消耗,复原之后,本帅恐没有太多时间停留;稳妥起见,不妨让大部分人先走,有在座各位相助,力量已经足够。”
那还有什么说的,无需十三郎再操心,枪王等人立即着手。安排魔修分队离开,同时派出一部分遁速快捷之人游走一层。通知那些至今还没有离开的人员一道撤离。
估算一下撤退所需,在与美帅核实之后,约定斩链会在三个月之后进行;较真考虑的话,时间稍稍有点紧。
“尽快吧,迟则生变,万一山君真的找来。本帅怕你会丢下我逃跑。”
这句话惹来群魔发笑,忽又意识到此事的确有可能发生,内心再增凛然。谋划山君是后话,沧浪轮回才是当务之急,美帅走不了。意味着沧浪还是遗弃之地,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变命运。
必要的封口,出行安排等等,魔修自有一番章程,按照枪王的规划,参与此战的人员一个不能例外,通通变成魔宫直属,绝不能将这里发生的事情随便宣扬。当然,梦离之地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之后更会彻底消失,这样做究竟能够隐瞒多久,只有天知道。
忙乱一阵,法坛慢慢间清净下来,十三郎此刻才有时间与许多老朋友许久,比如蛮尊、萌妹子、还有美帅等等;问候一下大家,将自己的情形大致说了说,眨眼又是一个时辰,枪王忽然找了来,一脸愁容。
“请先生帮个忙。”
“什么忙?”
“小宫主说......”
欲言又止,枪王似有难言之隐,十三郎此时留意到小宫主居然没有离开,跟在枪王身后像个小尾巴,看着有些可怜。
“怎么了?”
十三郎把她拉出来,楼着脑袋瓜子探寻真相,一如当年那样亲昵。
“我想......”
“想什么?”
“我想......”
“想什么就说呗,哥哥给你做主。”
小宫主也有忸怩的时候,着实让十三郎吃惊,更多觉得好笑。
“她想嫁人了。”严萌一旁呲牙咧嘴。
“你才是!”
小宫主大怒,要说的话冲口而出。
“我想去道院玩玩,不对,我想去道院进......哥哥说叫什么来着,进修!”
“啊......”
灵魔诸多大拿,齐齐目瞪口呆。
......
......
小宫主是谁?
魔宫掌座的嫡亲血脉,而且是唯一。
别的不用再说了,单单这一重身份,假如出现在道院,会是什么情况?
有必要先说一下道院的规矩。较真算起来,道院章程内确有一条针对魔修的条例,两个字:不禁。也就是说,假如小宫主愿意去,又能通过相关考核,且能支付费用的话,道院还真的没有理由拒绝。
教化天下嘛,说出来就要做得到。
规矩没有问题,假如小宫主真的话,道院会不会收?
答案是肯定的,道院不仅会收,还会大张旗鼓的收,锣鼓喧天的收,生怕天下人不知道。
魔宫掌座的后人在道院修行,呃,叫进修......一巴掌抽了所有魔修的脸,太他娘的爽了。
“佛祖慈悲......”不凡大师连连摇头,心里魔宫掌座一世英明,怎么会有这么不懂事的孩子。可惜转念一想,大师表情忽然楞住,连佛祖都抛在脑后。
小宫主去道院,紫云必为首选。紫云院规,元婴要么进入内院,要么留用作为教习,要么走人......内院别想了。死都不可能收下她,走人又不肯,于是只能作为教习。
小宫主在紫云做教习?
刚开始的惊诧、荒谬甚至愤怒过去后,在场魔修彼此看了看,神情都觉得惋惜。他们心里忽然觉得,假如小宫主不是老祖宗的的后代。这个主意当真不错呵!
魔修在紫云做教习,吆三喝四指猫骂狗,不仅有面子,还很爽。可惜放在小宫主身上,这件事情又变的不可能;话说回来,假如她不是小宫主,怎么敢去,道院又怎么会收。
于是这件事情就变得古怪,双方其实都觉得不错。可又觉得实在不像话,都觉得有便宜可占,又都觉得吃了好大的亏。相比之下,小宫主的安全反倒没有人提及;傻子也知道,那根本不用魔修操心,道院自然会视之如珍宝。
最最奇妙的是,众人似乎忘记了道院有位尊者就在眼前,居然都没有人问。
“老了。老了啊!”
蛮尊心里一个劲儿感慨,暗想人老不值钱。别说几个魔崽子,连自家弟子都搭理自己。想想之前刚与枪王夸下海口,如今在十三郎指点江山的时候连话都插不上,英雄末路,何其悲凉。
“想啥呢?给个话呀!”十三郎连叫好几声。
“啥?什么给个话?”蛮尊仍不是太清醒,一愣做梦的表情。
“该您当家了。”
十三郎一脸好奇问道:“有人要入学。您是老师,不给拿个主意,做个担保?”
“是吗?咳咳......”
活了这么久,见识这么多,堂堂蛮尊居然觉得鼻子发酸。赶紧抖擞精神说道:“这是好事......可......”
真到挣面子的时候,蛮尊忽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天下第一号蠢货,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
“这个......”
魔宫小宫主入道院,这种事情岂能是一位尊者随便做主。极端一点讲,蛮尊假如返回道院,首先要做的是自辩清白,为何没有死在魔修手里,是不是与他们有什么勾结。,蛮尊是尊者没错,可他不是紫云的尊者,给小宫主作担保,大先生都不一定行。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您倒是给句话。”
“这个......”
小王八蛋不是东西,蛮尊恶狠狠盯一眼十三郎,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好。”十三郎老实回答。
“耶!”小宫主抢先挥舞拳头。在她看来,大胡子尊者远不如哥哥更有魄力,本事就甭提了,差老了去。
“你觉得好,那就好呗。”蛮尊暗暗冷笑,心里想小兔崽子自己找死,本尊何苦干涉。
“那就这么定了。”
十三郎还真就当了真,回过头望着一群目瞪口呆的魔修,以及正着急想要开口的枪王,说道:“进不进修无所谓,我带小宫主去玩耍一番,保证安全;另外她缺个伴儿,严萌与之关系不错,之后我会一道带走。还有蛮尊就不用了,他身上有伤,有劳各位道友,妥善照顾。”
“这怎么行,小宫主......”枪王气得不行,本意是求十三郎帮着劝阻,怎么弄成这样。
“怎么不行,本宫决定了,就这么办。”有人撑腰,小宫主立即翻脸,再不像刚才那样好说话。想到能够去灵域,能去被无数人传扬的道院观光,小姑娘顿时雄心万丈,敢与天斗。
“可是......”枪王还想争辩。
“老祖宗责怪的话,我来承担。”十三郎大拍胸脯。
“我......”蛮尊也想诉苦,转念想到自己由俘虏变为交换人质,对象还是小宫主,尤其爱徒能够提前退走,心气慢慢平了下来。
“说起来,灵机跑哪里去了?”蛮尊目光游走,想找人问问灵机下落。
“提到人,咳咳!”
沉默好半响的美帅开口,开口便是石破天惊。
“十三先生,我要和你商量个事情。”
“啥事儿?”十三郎心想这货莫不是想通了,愿意再次入魔。
“我要跟你借个人,一道带入冥界。”美帅说道。
“啥?”不光十三郎,周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借谁?”
“她。”美帅一指哑姑,坚定说道:“堕灵之王,我要带她走。”
“.......你说什么?”
十三郎仿佛不认识美帅一样,楞了足足好半响,神情才慢慢变冷,目光随之变得凶狠。
“麻烦你,请再说一次?”
......
......(未完待续。。)
不点名批评
这个单章本该写成私信,想了想,觉得还是挺有意义,就用单章的形式发出来,希望该看到的那个人看到。
我是球迷,曾经是赌徒,各种彩票都玩过,其中买足彩是我的最爱,中过多次任九。
当然,实际结果是,我亏了很多钱。
开始码字之后,我很少再买彩票,偶尔出手,十块二十块纯粹娱乐,高兴或者失望,顶多持续一天。
这次世界杯,因为忙着攒存稿,我一场球没看,一张彩票没买;反倒是咱家领导兴致高昂,连球队名称都经常搞混的她屡屡出手(我的建议很重要,哈哈),小有斩获。
领导买球很有个性,最大十块,最小一注,买球的主要依据加减法(比如a踢b是3:1,b踢c是0:2,那么a踢c应该是平局。)
我们都买比分的,因为这样赔率高。
买中场次:日本对哥伦比阿,1:4;哥斯达黎加对英格兰,0:0
是不是挺神奇?
看她忙得热乎,我的瘾头被勾了起来,昨天终于想买彩了,于是简单瞅了瞅,买了几场。
我说过我是球迷,谈不上资深,但对各支队伍的风格实力了解还算可以;买足彩,我的依据主要有三点,一是实力状态,二是过往战绩,三是要有没有假球可能(这项可以理解为,什么样的结果对博彩公司最有利)。
是的,我相信假球,不管国内还是国外,不管联赛还是杯赛,不管看上去多么巧合,多么不可思议,只要我认为那场比赛的利益足够大,都可以出假。
说说我买的单子。
照例还是买比分。
尼日尼亚对阿根廷,2:3
波黑对伊朗,0:3
洪都拉斯对瑞士,0:4
厄瓜多尔对法国,2:2
相信我买的算是特殊的,可理解为我骨子里有一股冒险精神。结果大家也看到了,中了阿根廷的那场,赔率是1赔23。
虽然基本戒赌,可一注两注这种事情还不好意思干,每场买了十块钱,赚190.
。。。
下面的话是正题,结果出来了,我难免会这样想,假如我买多点呢?比如一百,比如一千,比如一万?
这样的事情我干过的,还不止一次。
这样想多了,肯定会后悔,那么下次买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多买点,至少可以把赢的那点钱买掉?(因为不亏本)
反过来,假如都不中,亏了钱的我会不会加注?
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了,假如真的那么干,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倾家荡产(我的真实经历)。
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一句老话,俗话,大实话: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巨赌的话,只能让自己走向绝路。
买中了,高兴一天(或者一会儿),然后过自己的日子。
买不中,难过一天(或者一会儿),然后过自己的日子。
请勉!
嗯,我还要努力码字,就这么多了。
老枪。(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三章:请别离(求推荐)
“再说十次也无妨,她应该与本帅一道去阴冥。”
没有丝毫退让,美帅说道:
泗水、乱舞、直到梦离三聚首,美帅很清楚十三郎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此刻他平静面孔下掩藏着怎样的风暴。换成别的事情,纵不改变主意也会暂避其锋芒,至少考虑一下措辞。
今日今次,美帅不打算那样做。
“她是堕灵,看得出来你已经知道了,应该清楚后果。”
低头对着十三郎的眼睛,美帅诚恳说道:“她还是鬼身,阴冥才是归宿。”
不知是觉得意外、还是被打动,十三郎没有发怒,仅微讽说道:“世间亡魂千千万,判官今日始升堂。”
美帅苦笑不得,说道:“鬼身在阳间,根本没办法修行。”
“放你爹的屁!”大灰早就忍够了,蹦起来咆哮:“哑姑修为是假的?你传的?天送的?”
美帅根本不看大灰,只管对十三郎说道:“那不是正途,早晚会遇到天堑。”
十三郎平静回答道:“我只相信,大道千条。”
美帅沉下脸,说道:“硬把她留在身边,太自私。”
下作手段,十三郎不屑于回应。
美帅轻叹一声,说道:“她与你境界差了一大截,留在人间对成长不利,追上的可能也几乎没有。退一步讲,她是鬼身应走鬼道,纵然与你境界相当,也不能带着飞升。”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神情微黯,没有话可以反驳。
飞升飞升,修士必须经历的一道坎儿,十三郎一日比一日强大。距离那道坎儿越来越近;哑姑境界停滞已久,来到梦离、吸收堕灵之意后才见松动,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都是两难。
飞升淬体,不是一定要超越化神才能成功,然而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境界越低,成功的机会必然越小,哑姑现今连八级鬼尊都没有达到,可能无限接近于零。
留在下界?还不如送到冥界去了。话说回来。假如不是美帅,哑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想去都找不到门。
“你在等我主动开口?”
“是的。”
美帅坦然承认,说道:“本帅原本以为,你这么爱占便宜。不会放过机会。”
十三郎淡淡说道:“占便宜还是吃亏,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判断。老实告诉我。要哑姑帮你做什么?”
美帅坦然说道:“之前那两只堕灵入体。趁我与魔念斗法的时候融入神魂,只有她才能去除。”
十三郎冷漠说道:“那是你的事。”
美帅摇头回应道:“不止是我的事。”
十三郎微微皱眉。
美帅说道:“重续轮回,完全依靠渡化玉牒,山君等之所以不敢杀我,是因为它与我紧密相连,已然不可分割。”
十三郎轻轻挑眉。
美帅说道:“堕灵与我融合。等于侵蚀了渡化玉牒,若不把它们清理干净,所有沧浪入冥之魂,通通会受到影响。”
听到这里。周围人等集体皱眉。
美帅轻叹一声,字字声声说道:“到那时,沧浪不再是遗弃是地,而是堕落之泉。”
“那怎么行!”
“绝对不行!”
轰的一声,十余名灵魔修士全体哗然,之后猛地一顿,彼此尴尬看了看,小心翼翼看了十三郎一眼,纷纷低头。
十三郎神情依然平静,望着美帅说道:“拿这种事情压我,你有病?”
美帅无奈苦笑,回应道:“本判以阴司起誓,所讲全部属实;如令先生产生误会,是我表达的不够好,与事情本身无关。”
诚意昭然,群修震撼莫名,纷纷将目光投向十三郎。
十三郎神情淡漠,依然无动于衷。
嗯,倒不能说一点改变都没有,其眉间多出一抹疲惫,还有少许嘲讽,就好像看透了什么龌蹉事,但不知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是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大逆不道,好大的罪名。无所谓,小爷不与你计较。”
半句讥讽,传达的是骄傲与不屑;稍稍整顿心情,十三郎问道:“鬼与人修道路不同,这是你说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上界星空,四大星域,有没有鬼灵存在?”
美帅回答道:“无论哪个界面,都会有鬼灵、鬼宠;问题在于,你真的准备拿她当鬼宠,去冒无法通过淬体洗髓风险?”
听完这番话,十三郎沉默片刻,说道:“我在成长,速度很快。”
美帅淡淡说道:“显然还不够快。”
十三郎又说道:“我不相信哑姑是堕灵,就算是,也与寻常堕灵不同;”
美帅平静说道:“堕灵之王,当然与堕灵不同。”
十三郎继续说道:“哑姑帮你没问题,但不要拿轮回来压我;首先我不信阴司找不到办法解决,其次你让她吸收堕灵,等于加重其症。”
美帅认真说道:“我只能说,你低估了堕灵之王。”
十三郎再次皱眉。
美帅说道:“在我出任判官、有了查阅卷宗的权力之后,四大星域有记载的堕灵之王,仅有三例。”
简要回答,足以证明,十三郎、包括整个人间,甚至阴阳两界,对堕灵之王的了解都仅限于皮毛。
十三郎不是不讲理的人,但他看待事情的角度与常人不同,听了美帅的话,沉吟说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堕灵之王入幽冥,会被当成宝贝供起来?”
美帅坦然说道:“是,也不是。堕灵之王入幽冥,会引发许多是非,甚至抢夺。”
十三郎厌憎说道:“我最恨这种事。”
“我不能骗你,更不能骗她!”
真话假话,先说后说,美帅总能让自己显得那般诚恳,娓娓叙说:“你不知道堕落之可怖。不了解堕落王的重要,更不会知道,该怎么帮助她找回真我。”
一句话击中十三郎要害,但还不能令其完全信服,竭力抗辩说道:“别吓唬我,神情已经有了点眉目。”
美帅摇头说道:“生死意境的确了不起,但不是万能。你解决不了她的问题。”
一眼看破生灭,转世判官是第一个。
重修经历凡尘,美帅以鬼身真实活了一把,收获颇丰;如今他已拿回躯体。再非泗水那个半残之修,心境、眼光都已不是当年那个獴逻所能比。当然,这种收获暂时还没有转化成修为,需要时间慢慢沉淀,方能大放异彩。
十三郎沉默很长时间。微讽说道:“你能解决的话,早先就会拿出来。”
美帅默诚恳说道:“本帅的确不能。但能给她提供自己解决的机会。”
十三郎神情微动。
美帅及时摆手。说道:“事关阴司大律,本帅只能告诉你,那个机会很难得,能否得到,靠她自己的表现,还有运气。”
“表现。运气......”
不甘心只得到这样的答案,十三郎说道:“举个例子说明一下,表现合格,以什么为标准?”
这样可以吗?美帅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比如,赤手空拳,打下一方江山。”
“打江山?”十三郎呆楞了好一会儿,问道:“阴冥世界,也不太平?”
这个问题有点蠢,美帅莞尔说道:“乱而有序,表面比阳间乱得多,但不是这个乱法。”
十三郎皱眉凝思,猜测道:“是不是筛选?”
美帅不肯回答,漠然说道:“只是个例子,罢了,随你怎么想。”
十三郎第三次沉默,片刻后问道:“表现好,得到机会的话,有没有风险,程度如何?”
美帅老实回答道:“九死一生,看造化,还有运气。”
又是运气。
人不可能总有好运气,鬼大概不能例外,十三郎又一次陷入沉默,良久不语。
周围无人敢插口,作为事件的主角,哑姑默默悬浮当空,静静地听,静静地等,不知有没有在想。
美帅目光微闪,说道:“你这样......到底是不信她,不信本帅,还是不相信自己?”
十三郎抬头,冷冷说道:“别和我耍心眼,别激我,别逼我。”
美帅无奈叹息,没再说下去。
什么大义,什么轮回,什么不利,什么自私,美帅始终没把话讲完,他带哑姑入阴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美帅判官、阴都冥王,到底会拿哑姑怎样?
堂堂阴司判官,真的奈何不了两只堕灵?就算他自己没办法,阴司难道也不行?还有冥都,阎罗王呢,会修不好渡化玉牒?
这些都是疑点,十三郎心里明白,只是没有问出来。
他知道,谈到这种程度,美帅能说的早就会说,不能说,再问也没有用。退一步讲,哑姑是否入冥,对美帅而言并非必须,十三郎没有、也不能逼着他交代。
同样道理,十三郎虽不追究,但不能接受美帅用计;去与不去,理由摊到桌面上来,既然美帅不肯说全,十三郎便当其不存在,只考虑眼前。
眼前事实,美帅所讲的每一条都很有道理,十三郎虽然严词封死,心里怎能不去想。
哑姑是鬼,可她是带有生时记忆的鬼,带着记忆进入阴冥,该会经历怎样恐怖,承受多少悲哀。
去,还是不去?
放,还是不放?
死一样的沉寂,十三郎脸色阴晴不定,待要平定重新抬头,美帅的目光闪烁几次,忽然开口。
“她的事,让她自己决定,如何?”
“这次不行。”十三郎断然拒绝。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美帅幽幽叹息,自语般说道:“堕灵之王入幽冥,对冷姑娘有好处。”
重重一击,十三郎神情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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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