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十四章:尊威坦荡(求推荐)
“开棺验尸?他还真敢想!”
乱妖瀑,千尺大瀑倒垂如墙,周围山青叶绿生机盈然,内里深幽清净繁忙有序;正当中,白帘如刀劈坡断面,分割出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作为灵修的主要驻扎地,乱妖瀑是个喧闹中透着宁静的地方。喧闹因瀑布无眠无休,轰鸣声胜似雷鸣;宁静同样源于此,因为除了轰鸣,人们很难听到别的声音。
只有一种声音的地方必然宁静,只要停留的时间够长远,习惯水声便能体会到那种万籁一声的别样安宁,心胸亦为之开阔不少。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当修士适应了在涛声伴随下修炼后,许多人得到突飞猛进,还有一些人停滞已久的境界出现松动,日渐感受到再次突破的契机。
当丹药失去效果,当打坐不再有用,当感悟全无着落之后,修行路并非真的完全断绝。乱妖瀑狂暴而且凶猛,如一把蛮不讲理的扫把,将心里的杂念通通强行驱逐,进而实现另一种静心。静心之地生机和谐,周围万物灵性宛然,草木鱼虫,鸟兽山石皆含大道,看到、听到、闻到皆为天籁,焉能不为所动?
这就是修行。
这就是机缘。
自然神奇,造化万千,其神奇非任何道法所能比;假如将这座瀑布移去,代之以任何人造巨声,断无此玄妙效果。多年以来,灵修日益感受到乱妖瀑的珍贵,精心维持环境不损,渐渐将其当做一种奖励,专供破境修士、以及重要人物使用。
有了人,有了法度,灵性十足的乱妖瀑更增厚重。多出一项过去没有的气质:庄严。身处其间,人们感受到一股日益增长的威慑,不知不觉便会收敛气焰。思及长远的话,这里终有一日会变成圣地般的存在,为无数人向往。
因为所以,乱妖瀑在轰鸣中呈现别样平静。且随着时间流逝日益稳固;纵使传送被毁、狼堡大胜那样的消息传来,亦不能将这种平静彻底撼动。
然而有一天,当曾为道院骄傲的夜莲来到乱妖瀑,向道院各位主脑陈述一条要求的时候,乱妖瀑的平静就像镜子一样被打破,爆发声声咆哮。
“肆意妄为,当道院是什么地方!”
“萧十三郎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是不是疯了!”
“魔族天生狂悖无伦,萧十三郎灵魔双修。是不是出了岔子?”
“说出这样的话,他竟然不肯亲自到场,简直视我等于无物!”
“难道因为过去小有微功,他就当道院是自己家不成?就算是自己家,难道可以凭一些莫须有的猜想去刨祖宗的坟!”
“此例绝不能开!”
“此事必须严办!”
“此子务必严惩!”
二十七家分院教习,其中包括七名分院院长,与多达数十名新老学子代表,近百人中除极个别保持沉默外。一边倒发出质问、斥责乃至怒吼。道道利箭般的目光集中在替萧十三郎传讯的夜莲身上,神情再不似以往那样欣赏仰慕。而是带着质疑,或干脆表达愤恨。
“夜仙子聪明一世,怎么能做出这等蠢事。”
“仙子前番遭遇磨难,是不是心智受损尚未恢复?”
“听说仙子战场进阶,此事神奇固然令人羡慕,然而世人皆知后患无穷。为何不选择安心静养调理修为,反而为虎作伥。”
不招人妒是庸才,这句话如果反过来讲,就变成英才必招人妒。以往,如十三郎、夜莲、齐飞乐洪涛哦啊等人高高在上。寻常修士不便、也不敢随便表露心中的那点阴暗,一旦事情有了变化,当有机会站在高位、以堂皇的理由表达愤慨时,很少有人愿意放过。
化神之后的夜莲再度蜕变,飘渺神圣比以往程度更甚,让人不敢逼视。然而人心就是这样,亵渎神圣从来都是人人都无法彻底消除的本质**,一番就事论事的反驳后,现场很快演变成一场对人不对事的声讨与责问,直至成为**裸的攻击。
“仙子不要忘了,如今的你是仙灵殿圣女,而不是我道院学子。”
“仙子选婿之日在即,莫不是心中早有所属,甘心沉沦魔道。”
“既然是这样,仙灵殿又何必高调宣扬,戏耍天下英雄。”
“呵呵,不知道飞殿下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会怎么想。”
“何止。有人私下里说,乐洪涛之所以背族作乱,根本原因就在于......呵呵,大家心里有又数,就不用说出来了。”
声讨如潮水涌向当中,被一张张愤怒面孔与一张张开合的嘴所包围,万世之花充耳不闻,视如不见,立而不动,连目光都未移动分毫。
渐渐地,发泄过后的人们逐渐安静,位高权重的大佬察觉到自己有**份,纷纷收拾颜色,将身姿重新端正。被誉杰出的人心生畏怯,叫嚣声浪渐渐低沉,将阴沉或者阴毒的目光收敛。还有那些无欲无求跟风嘲骂之人,早已悄悄退居人后。
声浪平息,现场死一样的安静。
夜莲没有因此改变,也未因此得意,静静朝当面三人施礼,说道:“话我已经带到,请三位老师定夺。”
听了这句话,周围人脸上的神情均有些尴尬;他们此刻方才意识到,夜莲一来就曾表明态度,只为传话,不含观点。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无论过去还是当前,没有人敢说萧十三郎是道院之敌,夜莲身份更非寻常人所能比,仅仅传个话便被近百人如此羞辱,明显做得过了。
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是夜莲,谁叫他是萧十三郎?
这就是人心,人性,人情。
......
......
“萧十三郎为师查案,其心可以理解,其情可动人悯。然而......”
此时的乱妖瀑,共有道院三大尊者,以雷尊为首坐掌大局。待周围喧嚣落定,百人目光汇聚中央之后,左侧道尊首先开口表达意见,淡淡说道:“剑尊为道院鞠躬尽瘁。若连其墓都不能维护,我等枉称道院,死已不能得到安宁。”
右首狂尊须发如针,紧跟道尊说道:“查案不是乱来,不能学疯狗狂吠四方乱咬。”
五雷尊者居中稳坐,目光低垂不知在思索什么事,没有轻易开口。
相比当年,为外域之战耗尽心力、且负伤的雷尊明显苍老不少,两鬓须发渐呈霜花。面色亦有些苍白。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其气度威严,平平淡淡坐在远处,给人的感觉便似君王统御群臣,身体如传功崖一样厚重高峻,难为风浪所侵。
道尊狂尊先后表态,对面夜莲朝两人分施一礼,再向中央说道:“老师的......”
“仙子错了。”
五雷缓缓抬起目光,说道:“道院之中。师徒只是名分,并无传承之意;仙子身为圣女。当以维护仙灵殿荣耀为己责,老师这样的称呼,今后不用再提。”
夜莲坚持施礼,说道:“夜莲曾在道院修行多年,教导之恩不敢稍有遗忘,老师......”
雷尊轻轻摆手。说道:“记不记恩是仙子的事,如何看待是另一回事,仙子纵以我等为师,本尊亦不能当仙子为徒。”
稍顿,雷尊说道:“这是道院的规矩。”
听了这番话。夜莲低头陷入沉默,思忖片刻后重新抬头,回应道:“我知道了,多谢雷尊指点。”
雷尊像是没听到这句话,望着周围说道:“道院历来的规矩,不管学子所思所想看上去多么荒谬,只要证明有理而且可行,便可拿到台面讨论。萧十三郎一天仍为道院学子,就天然享有这项权利,尔等适才的话,过了。”
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人敢开口反驳,当然从道理上讲,雷尊的话等于复述道院规章,谁都反驳不了。
雷尊收回目光,望着夜莲说道:“听说萧十三郎研究二叶草,目的是了将剑尊治伤过程重现,以此判断其是否中了毒。这种想法别出蹊径,颇令本尊欣赏。”
夜莲回答道:“身为人徒,理当竭尽心力。”
雷尊说道:“既敢提出开棺,想必有了不稍进展。”
夜莲点头,说道:“六年苦研,五年试验,为此消耗近百死囚,已将当日情形复原四成。如今,萧十三郎还在继续尝试,但其最终需要与剑尊遗蜕做比较,才能做出结论。”
周围的寂静瞬间被打破,再掀质疑。
“四成把握,就敢亵渎剑尊法蜕!”
“不能百分百确定,此事绝不可为。”
“萧十三郎胆大妄为......”
吵杂很快中断,众人多少意识到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屏声静气等候三尊抉择。
“剑尊不同于寻常人,四成把握已属难得,不能过于苛求。”
雷尊的话道出三尊的共同看法,道尊狂尊虽未开口,心里却不能不表示赞同。
停顿片刻,雷尊继续说道:“萧十三郎不在此地,具体情形如何,仙子能否解释?”
夜莲简短回答道:“将修士做成与剑尊相似的伤病,以二叶草吸纳生机为根本进行治疗,十之**皆有奇效。但其过程因人而异,药性、剂量、材料均需精确搭配,稍有差错,结果便会万劫不复。”
听了这番话,周围的人纷纷动容,再不敢随意发表议论。
道尊沉吟说道:“是否可以这样讲,即便剑尊中毒而亡,也可能是因为失误所致。”
狂尊闷哼说道:“失误不等于无责,假如事实如此,丹楼责无旁贷。”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雷尊拦住二人争论,说道:“如果是这样,把握应该不止四成。”
夜莲回答道:“在以死囚测试之前,此药先用在妖兽身上,结果无一例外,全部暴毙。萧十三郎认为此事不妥,将结果判定降低不少。”
妖兽?那有什么关系?
雷尊也如此想,洒然说道:“此子倒也谨慎,不过......没什么必要。”
这话带有表态的味道,周围再现骚动。
果然,三尊彼此交换目光,神情均不像之前那样冷漠愤怒,而是有些意动。雷尊略做沉吟,说道:“听说,将二叶草研究如此透彻的人,并不是萧十三郎?”
夜莲回答道:“第八分院学子,周星星。”
雷尊转头看向人群中的一名老者,感慨说道:“蛮尊后继有人,待这件事情了解,此子应当着力培养。”
老者忙躬身施礼,说道:“雷尊法谕,老朽一定牢记。”
雷尊淡淡说道:“是他自己争气,而不是因为本尊谕令。道院之所以教化天下,根本便在于此。”
言罢雷尊回过头,对夜莲说道:“测试所用的那些死囚,可都是灵修?”
夜莲回答道:“三面崖之战,乐洪涛所帅大部被魔修与燕尾所擒,萧十三郎提出请求,魔族遂将他们压致斜谷,专为此事所留。”
雷尊浓眉轻挑说道:“虽是死囚,但以活人测试毒药,道院声誉有损。”
夜莲说道:“萧十三郎与之一一谈过,明言如能闯过这一关不死,便可留其生路。所以,每个参与测试的人,都是自愿。”
雷尊神情略有平复,说道:“还会有争议......行大事不拘小节,萧十三郎也算用了心,可不予追究。”
思虑周全,杀伐果断,雷尊依旧是那个雷尊,周围人默默想着,脸上均流露出钦佩神情。
雷尊又说道:“如今测试已经完成,就不必再为难那些死囚了。他们都是道盟的人,如今大势飘摇或有风波,萧十三郎既与魔族交好,正该好好利用起来。你替本尊传讯给十三郎,让他与魔族商量一下,将那些人交由道院处理,或可在今后谈判中占据主动。”
夜莲微愣,说道:“这件事......夜莲无法替萧十三郎做决定。”
周围躁动声响起。
雷尊洒然挥手,说道:“只管把话带到,本尊相信他知道如何做。”
“开棺验尸,还需要与燕尾方面沟通才可进行,本尊知道萧十三郎有办法处理,剩下的......”
不等夜莲再说什么,雷尊忽然说道:“他想何时开棺?”
这就算定了么?夜莲不能不感到震惊,神情稍有些茫然。
“......您同意此事?”
“本尊为何不同意?”
雷尊平静地望着夜莲,说道:“假如剑尊被人所害,上及九天,下穷碧落,本尊也要为其复仇。仙子难道以为,本尊会反对?”
夜莲没办法回应这句话,内心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回去告诉萧十三郎,本尊不日启程,广邀各方道友前往剑庐,专门等候他来开棺。”
不理会夜莲如何思如何想,雷尊缓缓起身。
“另外,替本尊多传一句话。”
“什么话?”
“世间没有回头路可走,既然开棺......就别怕后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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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五章:能无悔(求推荐)
时间是一条长长的河,因其长,总有片刻重复上演,相似想象,宛如时光倒流。
百年岁月匆匆过,魔域大地再舞风云,百族群修,千万分支,数不清的人磨刀霍霍,准备进入梦离之地,与那些魔蚊展开又一轮厮杀。
无论是南荒山野,东土之滨,亦或西川六岳,北方五族,魔域大地处处可见集中起来的军阵,狞蛮隐现,凶焰滔滔,只等踏上战场的那一刻。
与往年秋猎不同,今次梦离之地不再仅仅是低阶战士展示勇猛的舞台,而是混有大量修家,其中不乏元婴、甚至大修身影。这还仅仅是明面上的力量,内里究竟派出多少强手进入梦里之地,非寻常人所能知晓。
经历万年磨砺后,魔王宫似想彻底消弭这个心腹大患,一刀而绝。
乱舞城,由学院学子为主、七族修家、战士构成的队伍整装待发。人群最前方,几名修家气度沉稳,拱卫着小宫主、依莲城主还有林涛,三人当中,依莲城主劲装打扮,面容冷峭透出威严,成为整个军阵的首脑。
现在的依莲不仅仅是城主,还是兼着战盟本舵舵主的重责,已真正成为一方首脑。论实力,女城主远不能小宫主相比,更不要说周围保护三人的精修大能;这样的场合,林家女儿犹能泰然自若,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有大家风范。
主掌乱舞数十年,依莲城主行使的职责不是一个区区城守所能想象;周旋于七族,弱女能将稳定局势一直保持,足以令千年老怪刮目相看。
“开始吧。”
各方完备,女城主一声令下,周围万人响应。万头雪狼对空长啸,其声势不亚于海啸飓风,席卷冲向那道通往异界的大门。上届秋猎遭魔蚊突袭,为防重蹈覆辙,此番魔族早早做好准备,尚未进入便已进入战斗状态。齐齐怒吼一声。
“杀!”
......
......
“记住本圣子的话,此行务必谨慎从事,且不可贪功冒进。”
与乱舞城军容凛冽不同,曾在上次秋猎中大放异彩的燃灵族显得格外低调,不仅人数相比其它种族少,参加的高阶修士也不多。唯一亮点是燃灵圣子麦少飞自外域回归,此刻正对一名年轻女子叮嘱着什么。
“遇事多向几位前辈请教,尤其是这位。”
燃灵圣子身边站着几名神秘修士,除当头青年以真容示人外。余者全部黑衣长袍,连头带脸遮得严严实实,丝毫气息也不肯外露。麦少飞伸手将那名青年拉到身边,对女子说道:“如遇重大危险,切记首先激发玉牌,到时无论什么难题,先生都能保你无恙。”
这样的话说出来,女子不敢怠慢。忙恭敬施礼向前辈请安,同时以好奇的目光打量对方。觉得有些面熟。
“紫衣冒昧,请问前辈......”
“你们家圣子胡说八道,别信他。”
青年动也不动,摇头阻止女子行拜礼,说道:“我与你们不同路,自己当心才正经。”
女子修为不低。见其如此轻描淡写便令自己无法行动,再听到那声视圣子如无物的话,内心大惊的同时神态越发恭敬,目光比刚才更加好奇。
越看越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女子思索多时才发现。让自己觉得熟悉的只是那两道温和目光,被其看一眼,不知为何就想起早已亡故的母亲,勾起许多心酸回忆。
随口拦住女子,青年微微沉下脸,回头对麦少飞说道:“这是要故意给我找麻烦?”
麦少飞说道:“燃灵积弱已久,好不容易积攒点骨血,断不能随便葬送。我先把话撂这儿,包括紫衣在内,燃灵所有出色点的后辈都在这里,寒寒那边我露了点风,该怎么着,你自己心里有数。”
青年怒而嘲讽道:“目光这么远,何不自己进去?”
麦少飞理直气壮说道:“有你在,我去做什么?为你冒这么大风险,难道不该报答一下。”
“这家伙很嚣张。”
青年身边,略带沙哑的女子声音突然响起,三名黑衣人中那个相对瘦小的走上前,拉拉青年衣袖,不耐烦说道:“要不要宰了他?”
麦少飞吓了一跳,周围听到此话的魔修还有不少,纷纷怒目相视,不少人甚至准备动手。
“呵呵,人挺多的。”
黑袍女子唯恐天下不乱,冷笑声中撸起袖子,露出一双洁白素净的拳头。
“不许胡闹!”
“不准胡闹!”
两声断喝同时响起,麦少飞是害怕,十三郎是头大。这一路上、及魔域停留的这几年,玲珑姑娘没少找别扭,一心巴望着有机会大打出手。想想也对,一个对容貌相当自负的姑娘,被逼着用黑袍遮住花容月貌,不准这不准那一堆限制,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火气。因为此,火玲珑有事没事便找些麻烦,令十三郎烦不胜烦。
在魔域,灵修怎么打都不能算惹祸,真闹起来,火玲珑联合不凡与污道,恐有实力将这个日渐没落的魔族踏平。
知道十三郎与燃灵圣子有交情,火玲珑不怕他不迁就,几年下来着实得到不少好处;单单上品魔族法宝就得了好几件,还有不少材料......那些东西对她没用,可就是觉得高兴。
“几位先生都是前辈,尔等不得放肆!”
麦少飞不知道这几人是何身份,但能看出十三郎对他们客客气气,自能估量出其实力。如非十三郎亲自在场,灵修这样的举动几乎可以看成战争,站在燃灵圣子的角度,本该立即上报魔宫、同时组织全族备战,如今非但不能那么做,还要偷偷把这几人送进秋猎地,内心之担忧可想而知。
召回原本预备的大批高手。转而将一批潜力弟子、包括紫衣派出,麦少飞一来确有磨砺他们的意思,更多是为了规避风险。谁也不知道十三郎会闹出什么事,眼下这等安排,等于变相锁住其手脚,也算一种牵制了。
拒绝?或者来硬的?老实讲麦少飞并非完全没有考虑过。可他明白一条,那样做的结果虽不明了,燃灵族肯定元气大伤,甚至会灭族!
警告周围魔修,燃灵圣子忽发现自己露了一名最重要的人,忙补充道:“还有这位婆婆,也是前辈。”
“婆婆?你......找死!”
火玲珑这次是真怒了,一把扯下身上黑袍,如大红火焰撞入人们的眼帘。与此同时。一股排山倒海不能形容的磅礴气势轰然爆发,席卷八方。
哗啦,周围倒下一片,千百人色变。
“住手!”
十三郎一把捉住火姑娘的手,回头朝麦少飞说道:“传令。”
燃灵圣子幡然醒悟,振臂高呼。
“秋猎......开始!”
此前准备了一大堆华丽词汇,此刻通通被咽回到肚子里,麦少飞只想快点送走这几位瘟神。
“快点。这门随时有可能消失,跟上!”连拉带拽。十三郎半拖着火玲珑进入光门;身后一僧一道啼笑皆非,匆匆忙忙紧随其后,闪身跟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玲珑姑娘极不甘心,消失之前不忘回头恐吓麦少飞。
“给本姑娘等着,你会后悔......”
“那位婆婆是......灵魔双休。”
人消失。声音犹自回荡不休。麦少飞环视周围,严肃宣告道:“与当年萧十三郎一样,她是灵魔、法体,双修。”
十三郎陪伴圣子秋猎,此事早已被每个燃灵族人知晓并传送。成为一代佳话。燃灵圣子一番胡诌,倒也真说服了不少魔修。
“原来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不然能怎么样。”
“原来是......”只有紫衣若有所悟,脸上大放异彩,目光满是向往。
“出发!”
无数人先后发出呼喝,闹哄哄一片,毫无半点军容。好在这种情形并未持续太久,闹乱一番之后,数千魔族恢复秩序,带着恢复本族荣光的向往踏上征途。
“几百岁的疯婆子,叫你婆婆怎么了?居然威胁本圣子,真是的。”
直到这个时候,麦少飞才有机会喘息几声,抬手悄悄擦擦额头上的汗。
“后悔?笑话!”
......
......
“后悔?”
斜谷内,还是那面山坡,迎着飞殿下灼人的目光,十三郎淡淡问道:“殿下是在威胁我?”
齐飞说道:“六方会谈成功在望,期间经历各种繁难,大多经先生之手排解。这样的情形下,普天之下,何人敢说威胁先生。”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既如此,殿下的意思是......”
齐飞诚恳说道:“齐飞下面要说的话,虽带有公义成分,绝大部分仍出自私心,望先生不要怪罪。”
十三郎不以为悖,示意齐飞继续讲。
齐飞说道:“莲师妹身负异禀,血脉更有出奇之处,先生想必是知道的。不瞒先生,仙灵殿内各位长老,多希望齐飞与师妹结为连理,进而才能验证一项重要推论......先生见谅,此事涉及隐秘,齐飞无法说得太透彻。”
十三郎说道:“我没打算与殿下争风吃醋。”
齐飞脸色微红,说道:“先生误会了,在下并不是恳求先生什么,而是想以机密换先生一句承诺。”
十三郎微微皱眉,说道:“虽然不知道殿下需要什么承诺,但我并不需要什么机密,殿下提出的交易,恐怕不太好谈。”
齐飞态度依旧诚恳,说道:“在下所说的机密,与大先生有关。而且我肯定,先生若放弃这个机会,将来一定会后悔。”
十三郎微微色变。
......
......(未完待续。。)
合同的那点事
都快一年了,才知道别的作者合同都换了......
真晕啊,我这叫什么事儿(牵涉到收益比例,老枪现在这点收入,可经不起倒腾)......
今儿就忙这个了,现在还没动笔,更新肯定会晚......
相当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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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后悔......”
将这句话一字字嚼烂咽到肚子里吞下,十三郎沉吟说道:“我不喜欢后悔。”
齐飞认真听着,仔细看着,小心问道:“是不喜欢,还是不会?”
十三郎不肯二中选一,说道:“没有人喜欢后悔。”
齐飞说道:“所以思虑要周全,事情越重要,越需尽力避免出错。”
十三郎说道:“比如?”
齐飞回答道:“比如,先生正在调查剑尊死因。”
十三郎说道:“殿下知道答案?”
齐飞摊手说道:“先生说笑了。在下于剑尊陨落多年后才到的外域,怎么可能知道。”
十三郎说道:“既然如此,殿下如何帮我?”
齐飞回答道:“先生无需这样试探。事实上,假如先生真的不想商谈,齐某可以马上离开。”
十三郎说道:“我以为,你对那个什么‘我的承诺’很看重。”
齐飞苦笑说道:“先生又在试探......好吧,齐某的确很需要先生承诺,但不会因此改变立场,一点都不可以。”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我若不答应,你就绝不会透露一点与那个与剑尊有关的机密内容。”
齐飞认真说道:“不瞒先生,假如对的是别人,齐某自负有一万种法子使其就范;可是对先生,在下只有这点筹码,无奈之处,还请先生体谅。”
十三郎说道:“我已经说过,不会与你争夜莲的宠,殿下还让我承诺什么?总不能让我发誓,从此再不与夜莲见面吧?这不是我能决定。假如她自己来。难不成让我那扫把将其打出去?”
齐飞连连摇头,说道:“那般小鸡肚肠,哪还像个修道之人。”
十三郎幽幽说道:“我也觉得,男人私下谈论如何分配女人,不怎么爷们儿。”
这话听着新鲜,齐飞愕然半响才明白十三郎所指。羞惭施礼,说道:“先生教训得是。奈何齐某心系莲妹,已经顾不上这些。”
十三郎说道:“喜欢不是错,弄点小手段也没什么大不了。嗯,殿下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齐飞再度抱拳,说道:“齐某想得到先生允许,对贵体种下一重血咒。”
“......”
听了这句话,十三郎楞了好半响,嗤一声笑出来。说道:“殿下是不是弄错了?咒法怎么是承诺?再说一道咒法,就能让夜莲视我如粪土?”
齐飞回答道:“当然不会。但我肯定,有了这种咒法,莲妹绝不会与先生发生......”
“不要再说了。”十三郎大皱眉头,叫停后说道:“殿下难道就没有想过,这种条件有多荒谬?”
齐飞神情坦然,说道:“齐某所施禁咒,不会对先生造成任何危害。而且......”
十三郎摆摆手,说道:“我想我知道殿下要说什么。比如可以任由别人查看,如有任何危害就如何如何,甚至可以找人当面鉴证,对不对?”
齐飞说道:“先生高智,在下的确是这个意思。”
十三郎听得直摇头,心里觉得这事儿真有趣。甚至对齐飞有些赞赏。如此离谱的条件,齐飞能够理直气壮地讲出来,还能让态度那样诚恳......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殿下恐怕要、不,是肯定要失望了,你就是把真灵请来见证。我也不能答应。”
打算将这个话题终结,十三郎坚决说道:“带着你的机密回去吧,再谈下去,我怕我会对殿下生出恶感。”
齐飞神情微滞,犹豫再三,忽咬牙说道:“先生请容齐某三问。”
十三郎皱眉,但没有立即拒绝。
齐飞上前一步,说道:“先生可知,世间谁最痛恨山君?”
十三郎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句话。倒不是没有答案,而是那些答案都不太方便讲出来,或者说,讲出来齐飞也不可能知道。
“也许是我。”
报着应付的态度,十三郎说道:“不知殿下有没有听到,我曾发誓将山君灭门。”
齐飞笑起来,诚恳说道:“在下的确听说过,先生壮志凌云,齐某自叹弗如;可,这不代表先生是最想做到这件事的人。”
十三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大意是我没打算拉伙做伴,谁爱恨谁恨去。
等不到回应,齐飞唯有自问自答,说道:“世间最很山君者,莫过于陆院长,大先生,还有五雷尊者等三人。”
嗯?听到雷尊的名字,十三郎稍稍有些意外;不仅意外他出现在这个名单内,同时还好奇齐飞的称谓。
彼此信息不对等的时候,往往会对谈话造成微妙影响。齐飞留意到十三郎的诧异表情,显得很满意;反之十三郎留意到齐飞的满意,心里同样觉得满意。
齐飞接下去说道:“先生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十三郎认真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不想知道。”
齐飞为之愕然,本能地接了句:“为什么?”
十三郎回答道:“殿下一定认为,如果我听了答案,会忍不住想知道下个问题,及答案。”
齐飞苦笑说道:“果然什么瞒不过先生,只是......”
“你错了。”
十三郎截断齐飞的话,认真说道:“我不想知道就是因为不想知道,而不是害怕被殿下诱惑。还有,即便我真的忍不住想知道,也会用别的法子获知,而不是与殿下谈那个交易。”
齐飞再度愕然,略显憨厚的面孔渐渐沉寂,说道:“先生可否告知齐某,除了与莲妹有关的事,还有什么法子让齐某就范?”
谈话进行到现在,一直诚恳、刻意放低姿态的飞殿下终于表现出强悍的一面。神情满是强大意味。
“正如齐某之前所讲,先生天资卓绝,奇遇不断,修行神速世人难及。齐某知道先生不重虚名,不畏权势,不好女色;先生的妻子又是魔族。且早已仙逝、或仍不知所踪。利诱无从谈起,又没有重要亲眷可供威胁,因为这些,齐某才拿不出筹码与先生交换。”
“然而,假如事情反过来,何尝不是一样?”
微微弯下腰去,齐飞低头望着十三郎的眼睛,傲然说道:“齐飞不是庸才,身居高位。天下奇物任我索取;同时齐某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任何亲人可供胁迫。”
齐飞微讽说道:“先生不愿接受禁咒我能接受,不愿拿莲妹做交易我也能理解。但你说可用别的法子让齐某道出一切,呵呵,自欺欺人么?”
客观地讲,这番话都是实情,正因此有了清晰判断,齐飞才会主动找十三郎谈交易。而不是像他那样说什么“别的法子”。
实事求是的分析,只换来十三郎平静摇头。
齐飞微微变色。愤而站直身体。
“或许先生还未意识到,你究竟错过了什么。”
“人活一世,不可能十全十美。我曾错过很多,以后也不可能一点遗憾不留。”
被齐飞的话所触动,十三郎神情有些感慨,突然说道:“齐飞。你曾经有个娘。”
齐飞像被刺猬扎了一下,陡然间变得怒不可遏,喝道:“萧十三郎,齐某娘亲早已亡故,你最好不要再提及她。”
十三郎不为所动。淡淡说道:“你应该有个爹。”
这是废话。谁能有娘无爹?
齐飞陡然安静下来,缓缓说道:“先生不用拿谣言压我。齐某可向天下人宣告,我只有娘,无爹。”
听到这句话,十三郎稍稍沉默,淡漠神情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说道:“你还有个兄弟。”
齐飞呆了一下,说道:“兄弟?”
十三郎不做回应,只看着齐飞的眼睛。
齐飞认真想了想,说道:“我相信你不会胡说八道,但,无所谓。”
十三郎轻声问道:“如果他是你娘的儿子呢?”
齐飞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咬牙一字字说道:“无,所,谓!不管是不是真有,齐某都当他死了。”
十三郎幽幽叹息。
齐飞难以压制愤怒,低吼道:“还有什么筹码,尽可说出来。”
十三郎摇摇头,说道:“你很幸运,也很不幸。”
齐飞冷笑说道:“齐某能够活下来,当然很幸运......”
十三郎有些疲惫挥手,说道:“说你不幸,因为适才那番话,让我对你有了杀念。说你幸运,还是因为刚才那番话,让我犹豫到底要不要杀你。”
“你要杀我?”
仿佛听到最不可思议的笑话,齐飞楞了好半响才能清醒,大笑说道:“十三先生当真了得。眼下情形就不说了,没有人敢动齐某一根汗毛;就算以前,先生真的以为,三面崖上有机会致我于死地?”
十三郎默默想着什么,没有回应齐飞的这句话。
三面崖之战,齐飞到底有没有竭尽全力?
当时情形,假如没有十三郎及时出现,齐飞会怎样先不谈,起码夜莲死定了。由此思之,既然齐飞对夜莲如此看重,又怎会保留实力不动?
虚张声势?
十三郎想到这种可能,齐飞知道他能想到这种可能,诚恳说道:“提醒先生一句,不与齐某交易,先生最多只是后悔;如把念头打到齐某身上,你会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我会记住。还有什么事?”
齐飞说道:“我要感谢先生。你是第一个当面挑破齐某痛事的人,让我有机会直面道心。”
嘴里这样说着,齐飞神情以看得见的速度平静下来,说道:“其实,来之前齐某就曾考虑过,先生多半会拒绝我的提议。”
十三郎好奇问道:“那你还来?”
齐飞笑着反问道:“先生这么聪明,能否猜到答案?”
十三郎想了想,说道:“明着谈交易,实际上是想阻止我查下去。”
齐飞赞叹说道:“先生高智,把‘阻止查’变成‘说服不要查’,会更准确些。”
十三郎说道:“细节罢了。我倒真的想问问,你为什么这样做?”
齐飞老实回答道:“因为我知道你还不够强大,但你修行的速度的确够快,假如能够安安稳稳、不受心劫磨难继续成长下去,很快就能变得更强大,比我更强大,直到足够强大。”
十三郎难以理解这句话,微微皱眉说道:“查案会影响我的修行?”
齐飞没有直接回答,说道:“我只相信,你绝对不会喜欢自己查出来的结果。”
十三郎认真品味着这句话的意思,说道:“我还是会继续。但,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的提醒。”
稍顿,十三郎继续问道:“你认为,需要多强才算足够?”
齐飞深深叹息,不再试图与十三郎商谈,掉头转身而去。
“陆院长、剑尊都没做到的事情,你说需要多强。”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十七章:开庐闻剑(求推荐)
金阳十月,时令深秋,正合盘点一年收获的时候。
天眷地养,好坏已成定局,是笑是喜,是忧是愁,人们都要积极准备迎接酷冬,同时享受最最悠闲的假期。亿万里苍茫大地之上,各个城市村寨之间人来人往,彼此交换,彼此恭贺,共勉亦或安抚,所讲所述尽带有总结意味,并有几分瞻望。
收获是另一轮播种的开始,凡间如此,修家如是;谷物如此,因果亦如此。就像轮回环套着环,其间纵有分别,不过时段略分早晚,衔接紧密与否。唯一相同的是,当种子从人们手中洒向大地,均带走希望与期盼,并有一个事先设定好的目标。
是大获丰收,还是小富即安?是见证心中所想,还是延续下一步猜测?不论是哪种,总归需要有个想法。
“你的想法是什么?”
站在剑庐前,逍遥王神情不见逍遥,凝声问道:“开棺验尸,最多只能证明大先生遭人所害;凶手是谁,该如何处置,能不能处置,该由谁处置,可曾考虑清楚?”
剑庐,因剑尊埋骨于此而被命名,听着清幽稍带凌厉,与大先生气质颇有几分相近。剑庐为庐,建造自不能奢华亮丽,而是按照先生遗言,极尽简朴之能事。
正当中一座三丈宽台,普通青石为基,周围镶刻着百余把飞剑,形状各异姿态不同,意指剑尊所修之道。台前有阶,台上四柱同做剑形,承顶盖草,宛如山间纳凉幽亭。其下一座小小坟包,圆顶上接一把断剑,给这座简陋到到寒酸的草庐增添几分锐意。也有凄凉。
那是大先生的剑,是剑尊留给人间、除赫赫威名之外的唯一实物。
降临之战,大先生孤身转战百万里,断百剑斩百人,自己的本命法剑也断成两截。如今剑锋不知去向,留下半截断剑、被精心打造成整个守护禁法的阵眼。不离不弃陪伴主人。
大先生遗骸,对修士而言是一种敬畏与思念,但对妖兽来说,那是**裸的天材地宝,掘地千尺已不畏难。当剑尊不再拥有生命,躯体会在岁月的打熬下慢慢消散,最终将一生吸收天地灵气反馈自然。在此漫长过程中,无论风吹雨打、世事变迁,真正无怨无悔的只有那把断剑。没日没夜释放杀意,威慑任何觊觎此地的宵小。
此剑被大先生寄养千年,曾无数次割取强敌之头,与剑尊间的联络更是紧密不可断绝。如今虽然是断剑,虽然离开了主人的手,但如有人试图亵渎剑尊遗骸,此剑仍将破誓杀人,再现昔日尊威。
剑者。被剑修视作与第二条生命;严格算起来,大先生并非纯正剑修。但其在剑道上的造诣谁敢质疑?按照道理讲,这样一把看成赤胆忠心的剑,早该升华不似凡铁;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它始终没能如枪王的枪那样,真正拥有生命。
望着那柄剑,恍惚间人们似能看到。断剑上方浮现一条桀骜身影,踩剑疾驰笑傲星空,奔向永无止境的未来。
可惜那只是假象,剑尊不再,空有一柄破剑长随。便是威力提高十倍,百倍,千万倍......除日夜嚎哭空对西风,又能做些什么?
似乎感受到了人们的疑惑,风自剑庐中穿过,经过断剑被劈成两半发出呜呜的声音,有些清凉,有些寂寞,有些骄傲......
有些孤独。
......
......
“有些事情,不能想得太多。”
隔着老远,十三郎恭恭敬敬朝剑庐方向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淡淡回应道。
“只管去做就是。”
周围,几百人静静肃立,几百双眼睛盯着剑庐,脸色各异。主动或者被动地,一些人学着十三郎的动作、正以同样恭敬的姿态匍匐叩拜,神情恭敬、略带几分茫然。
小不点听到过许多剑爷爷的故事,因从未见过真人,只能凭周围的气息增加感受。小不点两旁,三卡,黄花女姐妹、霞公主、牙木、夜莲,甚至包括鬼道等诸多修为精深的大拿,均以后辈礼节表达敬意。
“这么重要的事,居然要走一步看一步,唉.......”
要开棺,首先需要破除禁制,在不将其损坏的前提下、将那把带有灵性的剑请离。
当初为了剑庐安全,道院与燕尾族不仅派驻修士镇守,还将此处禁法做成死禁。换言之,假如真有人凭外力强行不敬事,最坏的结果是守卫被杀光、剑庐禁法抵挡不住,会自爆将此地化作飞灰,以免剑尊遗骸被亵渎。
设想不可谓不周全,如今却带来极大麻烦,为保证开棺安全进行,几方不知出动多少精修探讨专研,耗时足足一年才确定方案。此时此刻,剑庐内正有阵师忙碌,谨慎地按照事先规定好的步骤破解禁阵,不敢有丝毫差错。
破阵需要专业阵修去做,而且需要时间,在此期间,周围人只能耐心等候。等待中,逍遥王叹息悠长含混,道出了绝大部分人的心声。
“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居然没什么人反对......”
开棺之事传遍天下,剑庐四方皆有人观看,人人神情肃穆。就剑尊身份而言,修真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类似例子;再考虑到当前六方联盟,其撮合者萧十三郎恰恰是力主此事的人,影响可谓深远。
参加六方会谈的修士全员到场,道院学子结阵于当面,两侧伴群英荟萃,身份一个比一个重要,总数不下三百人。
燕山老祖破关而出,咔吧神师不惜亿万里赶来,还有魔宫三名长老,作为四方星域代表的黄花女姐妹、左宫鸣,还有灵域内各大势力的主要代表......可以毫不夸张的讲,此时聚集在剑庐前的这些人,左右着妖灵大陆、乃至沧浪星的大局。
“走一步看一步。总比干等着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断剑被移走,剑庐即将破形,隔着几条忙碌身影,十三郎朝完整剑庐投出最后一眼视线,之后收回目光。
“怎么会没有人反对,是你没看到罢了。”
弯腰将小不点拉起来。十三郎侧头望着逍遥王,说道:“大老远挤过来,您不就是一位。”
逍遥王神色微僵,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值得一提的是,此番虽以道院学子、剑尊之徒的身份出现,十三郎却没有站在道院方阵前面,而是在距离稍远的地方、由来自各方的人组成一个小小队伍。
这样的“举动”,非简单一句“另类”所能形容;因身边就是道院方阵,众目睽睽。多少让人觉得诡异,乃至浮想联翩。
道院不涉江湖是非,任何时候都需要注意与其它势力之前的区别;假如十三郎加入其中,诸如牙木蓝山三卡黄花女等人无论如何都不方便站在其身边;如再严格一些,连小不点都要被清理出去。只有如逍遥王这样、非但拥有强大修为、且真正有着一方主脑身份的人,才有资格加入进去,且不能久居。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十三郎单独选择一块地方。任由无数目光聚焦。其周围,一圈人等奇形怪状。站位乱七八糟,在道院学子整齐肃杀的军容映衬下,就像一块补丁。
“本王与别人不同,再说剑尊......”
作为战盟首脑,逍遥王本该与燕山、雷尊还有玄灵子等人比肩于一侧,现今与这群小辈挤成一团。多少有些不自在。好在时开庐到了关键时刻,周围多数目光被中央吸引,逍遥王得以摆脱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着实松了一口气。
左右看了看,逍遥王做贼似的附耳十三郎。说道:“有个事儿本王一直想问你,听说岭南那边都空了,你把玲珑拐到哪里,想干什么去?”
一派宗师气度全无,十三郎对此很难适应,侧退半步微讽说道:“这才是你来的目的吧?不是让她请示过的吗?没收到?”
逍遥王微怒说道:“你也好意思讲!先斩后奏,时间还恰得这么紧,这也叫请示?再说那什么魔域秋猎冥界真君,分明是胡扯。”
十三郎认真说道:“是真的。”
逍遥王的表情陡然凝固,目光喷火,额头青筋直跳。
“真的?”
“真的。”
“你......你怎么可以......”
假如换个场合,逍遥王恐按捺不住心中怒火,非得咆哮甚至当场翻脸。眼下虽不能那样做,他仍禁不住咬牙切齿,压低声音怒吼道:“老实告诉本王,是不是因为眼前这件事?”
嗯?十三郎不明白其所指。
逍遥王偷偷指点剑庐,说道:“这件事情,麻烦大,后患多,你想给自己找退路,用玲珑胁迫本王支持......”
哪儿跟哪儿?十三郎连连摇头,不能不佩服逍遥王想象力丰富;转头再一看,他才发现跟随逍遥王凑过来的那名赤膊大汉目光灼灼,正以凶狠的眼神死盯着自己,似比逍遥王更焦虑......
那是叱虎,战盟内与齐飞乐洪涛齐名的三杰之一。
“原来是这样......”
内心苦笑并有些感慨,十三郎正想解释几句,神色忽为之一变。
逍遥王同时感受到什么,面色同为之改变。身畔还有不少人感受异状,纷纷调转目光,聚集在十三郎身上。
天绝突然躁动,低鸣声声好似倦鸟寻不到家园,又似巨龙自沉眠中苏醒,欲做啸天之吼。
“这是......”
“剑庐已开,请道院各位尊者上前。”
破阵者的呼唤同时响起,声音透出几分疑惑,几分震惊,几分担忧,几分不安,甚至惊恐。
“请十三先生上前。”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十八章:真相(求推荐)
听到天绝鸣响,十三郎有些失神,恍惚连剑庐传来的召唤都没能听清。
当年断背山一战,十三郎写手美帅与公子羽算计浮魔,三人中修为最高的美帅尚不及化神,面对的却是堪比化神中境、由厚土之灵转化的浮魔,力量差距如此悬殊,纵将一切算到极致又如何?
若无那道剑意藏在体内,十三郎说什么也不敢动这个念头,事后想起来,每每多有庆幸。
大能在后辈身体中藏匿神通,十三郎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随着修为渐渐精进,他慢慢了解到这种手段实施起来多么艰难,同时也看出许多区别。
正常讲,隐匿神通的多寡与强度,除实施者的修为精深程度外,首要决定于接受神通的身体。同一具身体,并非实施者修为越深埋藏的神通就越高,而是有其自身局限。低阶修家受天地之气淬炼不足,体质斑杂不堪大用,根本承受不了、也不可能装得下。
锥处囊中,迟早会有破壁而出的那一天,隐埋神通于此类似,受到诸多限制。此外对比神通的话,大先生的修为虽不能与老院长相比,但他修的是剑,天生带有无匹锐利,单就实施难度而言,或比老院长的那一次更难。
当然,这种情形并非绝对,假如实施者修为进一步提高,比如把那几只真灵请过来,此类限制会被无限削弱。休说对人,便是一头普普通通的猪,或许都能埋藏一道大威力法术,供其驰骋天下。
老院长不是真灵,大先生差的更远,做事就必须按照规矩来。否则藏剑不成没什么,藏了剑、但如果哪天不小心漏出来,十三郎死无葬身之地。
彼时,十三郎修为不过结丹,换成普通修家,绝无可能安然无恙;大先生之所以敢那么做。一则因十三郎法体双修,更重要的是原因是其体内本就有一把剑,一把令剑尊怦然心动的剑。
藏剑于人难,藏剑于剑更难,剑意离开大先生的手,失去掌控空余锋锐,承载的匣子也必须足够坚硬。幸运的是,天绝大剑本为奇物,休说藏纳大先生的一道剑意。便是十道八道百道千道......将大先生法力耗尽,或都不能达到极限。
当时的十三郎,休说使用天绝对敌,连将它请出身体见一面都不能做到,对埋剑奥秘毫无所觉。后来修为慢慢提高,十三郎逐渐能够请动天绝,进而才能明白其中关键,为此还曾经生出疑惑:天绝既然这么强。大先生为只藏一道?
这种想法过于贪心,十三郎自己并未朝深处想。直到近年来。在阿古王的“操练”下,十三郎对天人之境的理解越来越深入,才能把当年的事情真正弄明白,增加更多感慨。
剑是剑,剑意是剑意,看似相近实则有着根本区别。天绝剑层次还在大先生之上。但它再好也是死物,增加剑意后方得灵性,又加上剑尊之剑足够得到天绝认可,因而才没有排斥。反过来讲,剑尊藏剑意。对普通飞剑而言是荣幸,但对天绝来说,顶多只能算接纳甚至有几分迁就,不能因此得意忘形。
人常伴虎则虎不伤人,但人如果得寸进尺,总想骑在老虎身上耍威风,甚至想让它拉磨推车,结果不言而喻。
区区一把死剑,再怎样强悍也难吓着剑尊,但他不能不为十三郎考虑,万一天绝暴怒发起脾气,小小十三可承受不了,非得被撕成碎片不可。
由此思之,天绝之内隐藏剑意,剑尊除帮助十三郎绝地反击外,或许还带有研究天绝的目的。比如现在,假如剑尊未死,十三郎那道剑意也没有施展,将其取出后推衍揣摩,难保能让剑尊获益,剑道更上一重。
剑修之道,人修剑炼剑视剑如人,剑择人助人待人若己,两厢厮守,彼此伴随督促之道。可惜人已逝,剑也消,那种情形只能存在于想象,再也没可能实现了。
既如此,天绝为何鸣响?
剑庐开启,天绝为何散发出一股灼热之感,渴望之欲,振奋激动,犹如婴儿始面新生?
十三郎保持面色平静,同时极力安抚天绝,内心有些紧张,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
此时的他、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剑庐开启的那个瞬间,天绝鸣响的那一刻,身处远端的燕山老祖面色陡变,目光锐利犹如利剑出鞘。还有身侧鬼道神情微惘,背后双剑亦有轻微震动......
似在表示臣服。
......
......
“请十三先生上台!”
呼唤声再度响起,数百道目光凝聚在十三郎身上,有些疑惑。道院阵中,以雷尊为首的三尊已到台边,只余下力推此事的十三郎犹豫不前,不能不让人思量。
需要强调一下,开棺归开馆,见证鬼见证,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入剑庐查看。剑尊是道院的剑尊,哪怕尸体也不能任由人目光亵渎;休说外门修士,便是夜莲,还有那些终身在道院修行的教习乃至院长,都不能随意靠近一步。
此番开庐,阵师只负责将盛装剑尊遗骸的棺木显露;做完这件事情,阵师便会离开石台,连多看一眼都是罪。接下去,需要由三尊与十三郎负责开棺,有必要的话,再由调配出二叶草药剂的周星星主掌查验,并将结果昭告天下。待那一步完成,剑尊躯体会原封不动重新掩埋,包括禁制、守护、礼制通通有着详尽安排,不可一丝马虎。
这样的场合,没有哪个人敢于妄动神念,因此剑庐虽然开了,棺木也已暴露出来,但除了那几名负责破禁的阵师,没有人看到其模样。
“怎么了?看那些阵师,是不是......”
“没什么。”
应着逍遥王的话,十三郎缓步走向石台。表情稍显凝重。
这很正常,但又不太正常。身为剑尊唯一弟子,眼看老师身亡的秘密揭晓就在眼前,有点紧张再正常不过;但从姿态看,十三郎好像扛着一座山行走,每一步都迈得极其小心。紧张有些过头。
“后悔了么?”
“或许吧,唉......”
私语声渐起,人们各自心中猜测,神情迥异,想法也是五花八门。
十三郎没有听到这些话,没有看到那些目光,此时此刻,他的心神八分集中在天绝上,余下两分用来思索。已无余力顾及其它。
“到底怎么了?”霞公主神色担忧,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夜莲。彼此有敌意是一码事,对能力信任是另外一码事,关键时刻,霞公主相信万世之花的眼光,希望能从她那里听到一些好消息,哪怕是安慰的话。
“我不知道。”万世之花回答极为干脆。
“没事!”小不点突然插进来,挥舞着小拳头朝远方大喊。
“爹爹。加油!”
啥意思?数百人为之茫然。
......
......
短短三百米距离,十三郎足足用了一炷香时间才走完全程;待其来到三尊身旁。额头已带上满满汗水,眼里甚至有血丝弥漫,宛如刚刚经历一场艰苦鏖战。好的地方是,其脸上神情还算平静,步伐依然稳健,气息也慢慢回复如常。
静静望着十三郎走过来。三尊如三座沉稳的山,均未就此事开口质问。
“学生萧十三郎,见过几位尊者。”
依照标准道院礼节,十三郎施礼后说道:“请几位老师......”
道尊轻轻摆手,说道:“你的修为已将破镜。老师这种称呼,今后不用再提。”
十三郎稍稍沉默,再施一礼后说道:“谨遵道尊教诲。”
狂尊一旁稍稍皱眉,嘀咕般说道:“婆婆妈妈,与传言中不太一样。”
十三郎默默听着。
雷尊忽然说道:“你的状态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听了这句话,道尊狂尊稍显疑惑。
十三郎平静摇头,回答道:“多谢雷尊体恤,不需要。”
雷尊淡淡说道:“稍后必有心神震荡,你要想清楚了。”
其余两位尊者疑惑更浓,忍不住仔细打量十三郎,但又实在看不出什么。
十三郎平静而坚决地摇摇头。
“三位尊者若不介意,就请开始吧。”
雷尊没再说什么,最后看一眼十三郎,收回目光举步向前;道尊狂尊紧随雷尊身侧,十三郎走在最后,依次踏上石阶。
每走一步,体内剑鸣之声便更盛一筹,区别在于十三郎给自己施展数千道禁制,安抚压制双重施为,不令其有一丝外泄。
石阶三十三,片刻之后四人登台,来到那个四周整齐的剑坑前,目光投向中央。
“嘶!”
狂尊最是心直口快,看到即发出惊呼。
“的确是中毒,二叶草的毒!”
......
......
遗骸未出,只能看到那个形是大号剑匣的棺木,其发生的变化清晰可见。
剑尊遗骸,所用不是玉石也不是水晶,而是由上好金丝楠打造而成,且加持有重重禁法;金丝楠这种木料,虽不能与天檀神木、罗桑等相比,亦称得上天地奇宝。简单说一下,假如将它随意抛掷,任凭风吹雨打日晒火灼,人能保持千年不腐。经过道院修家精心处理,这具棺木少则能够数千年,假如维护稳定不受外力侵蚀,万年不变亦属正常。
眼下不是这样。
仅仅过了八十几年,那具棺木非但褪了色,松了质,且已经完全变了形,走了样。原本细密如百锻精刚的条纹全然不见,颜色灰败毫无生机,且像做烂的豆腐一样布满孔洞。那不是虫子啃咬的结果,而是纯粹因为内里包含的生机精华通通被吸尽,只剩下一堆勉强维持不散的烂渣。
不仅如此,连棺木周围的石块也发生变化,有形无质,好似经历了千万年。那些禁法护阵更不用提,别说功效,连一点残余波动都没有留下。
看到这副模样,谁还能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如今人人都知道,十三郎主要勘察的目标就是二叶草的毒性,其效果也已天下皆知,正与此种情形相符合。
“结果已经很明显,是否还有必要......”
“走到这一步,总要打开看看。”
雷尊截断道尊的话,回头对十三郎说道:“你主张,你来做。”
十三郎没有回应雷尊的话,直愣愣望着那具棺木、或者剑匣,表情浑浑噩噩,仿佛已经痴了。
“真相就在眼前,现在伤心有何意义。”
雷尊神情淡漠,缓缓说道:“是不是怕了。”
十三郎认真摇了摇头,但没有作声。轻轻拍打几次衣衫,十三郎从三尊之间走出,一步步来到坑沿,屈下身子扶住上方条石,轻手轻脚跳进坑内,弯腰合十鞠躬三次,这才以双手扶棺。
“怎么这么麻烦,娘们儿调调......这是......”目睹十三郎凡人一样的举动,狂尊忍不住嘀咕着,神情有些不耐。
下一刻,随着十三郎小心翼翼掀开棺盖,狂尊视线投入其中,神情顿时僵硬。
“鲲鹏古脉,破形剑羽!”
惊呼变成低嚎,狂尊霍然醒悟过来,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我胡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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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九章:誓以我剑破苍天(求推荐)
棺木内应有尸骨。
棺木内必有尸骨。
棺木内确有尸骨,假如那还叫尸骨的话。
瘦长棺木内静静地躺着一具瘦长骨架,通体呈粉红色,细看又像血一样艳丽;若再定睛仔细看,会发现那其实是一颗颗红点太过密集,彼此渐成连接如面。
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它的形状,形状,形状......任何脑筋正常的人来看,都不会认为那是人。
鹰首,凤颈,鹤翅,鱼脊,蛇尾......虽非栩栩如生,但其构造已然成型,绝无可能看错。更不可思议的是,那具骸骨只有单面,脊椎为本两侧生刺;鹰喙两旁各生一条长而柔韧的须,倒卷后包裹整个颈部,变成如护手一样的东西。
正因为它们的存在,修家在看到这具骸骨的时候,原本不知为何生出的印象由模糊瞬间变得清晰,脑海里本能地蹦出一个字:剑!
那是一把剑,一个尚未化形成功、两侧细刺如羽、还没有开锋的剑!
“鲲鹏古脉?破形剑羽?”
狂尊的话如狂风灌入耳鼓,十三郎跪在棺木前,目光迷茫,表情浑噩,脑海纷乱如麻。
大先生为何中毒?因为他不是纯粹的人,无论谁用二叶草为其疗伤,都等于下毒。
大先生为何不治?因为他那是已经没办法治,要治便需针对根本。
老院长为何又哭又笑?因为他早就知道弟子的秘密。
雷尊为什么警告自己不要后悔?因为他早就知道,至少早有猜测。
齐飞为什么劝阻自己?因为他也知道。
别人知不知道?眉师是否知道?丹楼是否知道?
没有人能给十三郎答案。
不知不觉,十三郎的表情由愕然转为麻木,头颅深深垂在棺木边缘,呆滞地伸出手;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想用触摸的方式去验证。
一幕幕往事接连在脑海中闪过。好似一道道雷霆轰在十三郎的心上,令其眼冒金星,身体阵阵发软。
刚进道院的时候,连老院长都未对大灰说什么,剑尊为何能一眼看破,一口道出其山君弟子身份?
人人知道大灰曾跟随剑尊数月。为何还会被种道?
灵机为何能够长久滞留道院?
十三娘因何能不死?
血舞究竟受谁掌控,为什么剑尊与老院长屡屡提醒十三郎:夜莲这个孩子不错?不要杀?
齐飞说老院长与剑尊是最恨山君的两个人,老院长用什么方式寻找妙妙?剑尊又是如何相助?
雷尊又为什么痛恨山君?
“碰不得。”
雷尊的话恰如此时响起,平淡的声音不容反驳,更不能有丝毫质疑。
“剑尊随死,剑意仍在,破形剑羽,触之必遭反噬夺魂。界时纵然本尊出手,亦难让你不死。”
十三郎的手僵在半空。痴痴呆呆、像个傻子一样趴在棺木边,看着有些可怜。
雷尊转为目光,对道尊狂尊两人点头示意,说道:“容本尊与他讲几句话。”
狂尊微楞,道尊明悟,反手拉住狂尊退向台下。
“事关道院万年清誉,此事决不能外泄......”
“呃......也对,那好吧。”
狂尊意识到事情何等严重。想了想,忽抬手做一个虚砍的手势。眼中闪过厉芒。
雷尊缓缓摇头,待两人离开后,随手在周围挥洒雷霆禁幕,将整个棺坑牢牢封住,这才徐徐转过身。
转身即如君王降世,浓浓威压弥漫住整个空间。厚重如山。
“真相已经看到,现在告诉本尊,你打算怎么做?”
背负双手,雷尊踱步来到棺坑对面,垂下目光望着十三郎死狗般瘫软模样。神情有几分轻蔑,几分憎恶,还有少许怜悯。
“剑尊的确中毒而死,这个仇,你打算怎么报?向谁报?”
十三郎的身体动了一下,不,那不是主动的动,而是沉眠的时候被针刺在敏感部位,躯体发自本能的抽搐。
雷尊留意到这一幕,冷漠说道:“本尊警告过你,要开棺,就不要怕后悔。”
十三郎再次抽搐般动了一下,头颅用力向上抬,却好像顶着一座巨峰,半途而废。
“袁朝年转述剑尊的话,说你知晓真相的时候会发疯。本尊对此不以为然,觉得你不至于如此脆弱,如今看来,还是剑尊看你更准些。”
神情流露出失望,雷尊说道:“果然是个废物。”
讲完这句话,雷尊转头望着周围,目光隔空扫过那一张张焦急等候的脸,神情睥睨。
“都是废物。”
......
......
“什么是鲲鹏?”
低如呢喃的声音自下方响起,十三郎艰难呼吸几次,吹出的气像血一样红,吐在棺木上,洒下几片血红色的木屑。
“什么又是剑羽?”
“连这都不知道?”
里外皆是废物,看谁都一样无趣,雷尊回身望着十三郎艰难的模样,警告说道:“心头血不同于普通精血,如不想就此废掉,应当立即打坐调息。”
十三郎默默摇头,收回双手扶住棺沿,不小心再呛一口鲜血,与纷飞木屑混成了团,纷飞洒落。
“我听过鲲鹏,但是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它与你们所知道的它是不是一样。”
白骨、红点、朽木、鲜血,几种象征死亡的东西混在一起,小小棺木内充斥着异样的气息,感觉好像一团浓稠泥浆,吸入喉咙,泛着火辣辣的痛。
“还有剑羽,我从来没听过。”
用力喘息几次,十三郎落寞说道:“我在道院的时间太短,所修多是野路子。”
雷尊认可了这种解释,感慨说道:“修道容不得一丝侥幸。本尊若像你这样贪图便宜,怎会到现在才看破大境。”
思绪停留仅片刻,雷尊神情回复漠然,淡淡说道:“也罢,就与你讲一讲。”
......
......
鲲鹏,远古异兽、同时也是异禽。所谓远古。指的不是具体时间,而是诞生与天地初开,混沌中便有一丝明智的生灵。此类生物数量不多,无论哪一个拧出来,都赫赫有名。
相柳,应龙,烛九阴,鲲鹏,还有大灰的老祖宗夔神。皆属此类生灵。非要做个比较的话,远古生灵比当时当下所讲的真灵还要久远得多,真正的天地同生、但不同寿。
常人所知,成年鲲鹏变化多端,且拥有两种本相形态,入云成鸟,体大三千里,震翅一飞九万里云霄。破界穿空如同儿戏,太虚任遨游。第二种形态是鱼。鲲鹏入水则成鱼,吞吐即成阔海。
这样的生灵,任何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其强大,仍拿真灵做比较,成年鲲鹏单爪便可破界攻击,且能维持两界隔膜完整。超出真灵不知多少个层次。
举个简单地例子,巨龙要杀死蚂蚁窝里的一只蚂蚁,唯一办法是降临投影、或亲自变成一只强壮的蚂蚁进入其内部,虽所向无敌,但其最强仍不过是一只蚂蚁。鲲鹏则不然。它能让身子留在蚁窝外,仅让爪子探进去,在不损坏蚁窝分毫的前提下碾死那只要杀死的目标......其难,根本不是一个层面。
天生万物,天限万物,鲲鹏这般强大,也不是没有局限。比如,寻常八级妖兽便能化成人形,鲲鹏却不行;它能自如变幻形体大小,视界律法则如无物,但其无论怎样强大,都不能变成人。
传闻中,鲲鹏本性桀骜乃至容易走向极端,它把这条限制归结在天道上,愤怒之下挥洒血脉,以自身精血破轮回,融入到被其选中的人类精魂内。如果此人转世后踏上道途、且修炼有成的话,将来会有血脉觉醒的那一天,进而实现其“成人”的目标。
鲲鹏是不是真的喜欢做人?这一点无人能够解答,但可肯定的是,当有生灵强大到某种程度,其本性便会给自己寻找目标,并且破之。
宇宙苍穹无尽,再没有一个目标比天道更大,区区真灵想的都是如何超脱,遑论鲲鹏?
关于鲲鹏,还有一条只有少数人知晓,当鲲鹏修至顶峰,且在极端情形下,自身会拥有第三种本形:剑羽真身!
鲲鹏强大,但它还不能最强大,宇宙无限,强大生灵不知有多少种,多少个;当鲲鹏遇到无法战败的强敌,桀骜本性触使其放弃生命,浓缩全身精华与骨,成为一把足以破灭星空的剑。
“这就是破形剑羽的由来,当鲲鹏用出这计神通,意味着它的生命走到尽头,宁死也要斩杀强敌。”
缓缓道出自己所知,雷尊首次流露出艳慕的神情,目光深邃而幽远。其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区区人界不足以纵横,浩渺星空也只是暂时,只要那些纵横九霄、能自如穿梭位界的生灵,才可令其一叹。
“想当年,本尊第一个真正进入老师门下,历经磨难苦苦修行,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斩灭山君,看一看那个据称存在了无数年的......究竟是何样生灵。”
话语稍做停顿,雷尊像是讲述,又像沉浸在回忆中自语,徐徐说道:“以此角度看,你与本尊倒有些相像。真要算起来,正因为你在岭南的那番话,才让山君门下成为众矢之的,但也......”
轻轻摇了摇头,雷尊继续接着前面的话题,说道:“本尊做了很多事,好事、坏事、错事、得意事,修为越来越精深,方向越来越清晰......”
“忽然有一天,老师家中出了变故,寻仇山君不成,却把剑尊带了回来......”
“自那以后,老师就开始变了样,变得好像另外一个人......”
“本尊疑惑多方观察,细细对照传闻,渐渐发觉剑尊的奇异处......”
嘴里讲述着,雷尊目光有意无意看向十三郎,说道:“不是每个妖兽血脉都能成为山君门下,本尊研究山君多年,最终发现,但凡山君弟子皆有一个共同之处,是为.......嗯?”
话音中断,雷尊望着棺木中发生的变化,神情有些疑惑。
那具骸骨之上,氤氲之气徐徐升起;透过迷雾,被十三郎所喷鲜血浸透的部分缓缓收缩,聚拢,成型,发亮,渐有锋锐刺透眼眸。与此同时,十三郎不知何时再度伸出手,颤巍巍的样子令人不忍,仿佛耄耋老人抚摸儿孙的脸庞,又像远归的游子搀住老父的腰。
“你来了。”
一道久违的声音自心神中响起,中正平和,温厚凝稳,听着偏如清风拂过面颊,透着些微的凉。
“弟子......”
十三郎艰难哽咽着,想回答但是说不完整,嘴里不停吐着血,眼里时刻流着泪,泪湿满襟。
“来的早了些,但......很及时。”
声音再度响起,有些欣慰,有些喜悦,同时稍稍有些遗憾。十三郎听着那个声音,默默低头,默默咽下苦涩与懊悔,默默在心中回应。
“弟子等不及,弟子修行还算快......”
“是啊。比我估计的要快,快多了......”
稍稍停顿,那个声音说道:“现在,你可明白了?”
十三郎听出什么,忙对空扣头说道:“弟子懂的不多,需要老师教诲的有很多......”
声音凭空截断,略显严厉说道:“那就是明白了......谁都有出师的时候,怎么能一直指望人教。”
十三郎不敢反驳,只能不停叩头。
“为师支撑不了太久,先办正事。”
略停片刻,声音又说道:“事后假如还有空闲,再与你讲一讲。”
十三郎死命摇头,不知如何作答。
“你的血再多,也经不起这样浪费......本尊道念如此,求仁得仁,何须惺惺作态!”
叹息陡然转为沉喝。
“还不放开天绝!”
话音落,高亢剑鸣随之炸响,煌煌之光自棺木内振起,与早已按捺不住的天绝同时窜入云霄。天空被撕开一条裂缝,露出那片玄奇莫测,为无数人向往的星外天。
璀璨之光铺洒入眼,雷尊失色,群雄失色,就连悬挂在天空的那轮昊阳,也在剑鸣之声中颤了几颤。
抖了几抖!
......
......(未完待续。。)
两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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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忍不住想要把道院的那个场景提前写出来,可是中间还有事儿......
我也觉得煎熬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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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要有兴趣。这个非常重要,相比那些大神,老枪家居简陋四面冷清,要有足够强烈的兴趣才能耐得住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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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要对起点熟悉,最好能有相关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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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至少不能是为温饱奔波;那样的话,我心中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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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上
......
还有一件不太好的小事儿,明天只有一更。
老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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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十章:撕裂的末日(求推荐)
天绝飞出的那个刹那,十三郎的法力像开闸洪水倾泻而出,三息便去掉一半。以其此时修为论,如非全身经脉几近全碎,绝无法承受这样的速度。
三息之后,天绝大剑厉啸飞出,绞碎雷霆隔幕,绞灭简陋的剑顶,直上云霄。与此同时,剑尊遗骸红芒大盛,那些遍布红点化做千千万万红色线条,汇聚成一条血色狂龙。
血龙与天绝在空中交汇,从剑柄端钻入;远远看去,天绝剑仿佛被按上一条绸带,凌空劈砍纵跃不休。每次挥动,必然伴随着一声呐喊似的长啸,欢畅,亢烈,同时带有几分破茧成蝶的撕裂痛苦。
云层撕碎,天空开裂,昊阳之光被更加刺目的光华掩盖,偏能看到幽远星空。带着异界气息的黑风肆虐八方,一条条裂缝快速愈合、又被更凌厉的剑意斩开,重复似无终止。
一圈红影自天绝的剑柄端浮现,目力足够的人能够看到,那圈红芒就像一个环,艳丽且有几分透明。传过那层环,天绝剑内露出另一层剑身,血红凄艳,弹动跳跃,正极力摆脱囚笼束缚。
那才是真容,才是真正的天绝!
包括古剑门曾经拥有过它的那为先祖在内,之前所运用的不过是天绝的一层外壳,一层表现罢了。
“炼化这层壳,将其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天绝便会视你如巢,始为真正择主!”
随着剑尊的话,红芒顺着剑柄朝前移动,进程缓慢但是绝不停顿,身后留下玉石般的外壳,内里露出美艳血红;两层辉映,双剑齐鸣。如雌雄交颈而唱。
“本尊生平不用计,非不能,实为不屑。藏剑心与天绝,是本尊唯一一次用计,效果还不错。”
大先生的声音传入耳鼓,血色狂龙再掀狂潮。那圈红色光环前景的速度骤然加快。被天绝包裹的天绝化身饕餮句兽,以极尽贪婪的姿态猛吞血芒,随之而来的结果是,一股磅礴杀意轰然四放,席卷三百里长空。
真天绝苏醒,绝天杀意呼啸八方
“本尊受山君点化方得血脉觉醒,此为恩。山君欲以我为奴,对我施展种道、葬思、烙印三大奇术,此为仇。”
“恩仇相抵。本尊不恨山君,只视其为沧浪之敌,老师之敌,道院之敌。”
“为敌者当杀,无关恩怨,没有对错,本尊必杀山君。”
轻轻叹息,大先生的声音稍含落寞。说道:“本尊杀不了山君。”
剑啸声更厉,剑庐周围。以燕山老祖为首,群雄纷纷退避远走;剑庐边沿,道尊狂尊骇然失色,雷尊愕然施法后退,不得不退。
天绝,其名何来?
杀天成绝。其关键便在于一个“杀”字!
鲲鹏剑羽,剑尊舍弃生命,沉寂数十年、利用二叶草收敛全身精华,并有当初剑意提前感受天绝气息,最后还要加上十三郎的血。加上其血液中蕴含的金乌之火,这才能够将天绝激活......
但也仅仅是激活罢了。
这样的剑,这样的杀意释放出来,纵有那层外壳阻拦,岂是寻常修家所能直面。
这样的剑,怎容与之有关的人低闷,怎容得其神落寞?
大先生虽死,其全部精华皆被天绝吸收,感受到天绝内的杀烈之气,怎容妖孽亵渎!
“多年苦修,老师与我千百次追索,最终,本尊只能破解种道一条;出于无奈,本尊闭守紫云岛,因有须弥山上气息遮挡,让山君无法找到我。”
其声忽转亢烈,剑尊轻蔑怒吼:“纵为蝼蚁,亦当快快活活为自己而活,本尊身含鲲鹏真血,魂为万灵之长,岂能被一只妖物禁锢!”
“山君秘法玄妙,本尊之力无法破解,唯一办法是将血脉精华尽收化羽;化剑之时,性命转为剑之精神,本质变化,则秘法自破。”
再度轻叹,大先生说道:“以往没有这么做,一因修为,二来缺少时机,还有承载之物。本尊血脉太过稀薄,修为低劣,剑道又不明,盲目化羽,只会枉送性命。”
“所幸的是,本尊遇到天绝,伤重后又知二叶草,且身在外域不用担心山君之眼,这才有了实施的机会。”
“只可惜......本尊还是没能完全成功。”
“本尊想不到你来的这么快,本尊错估了化羽难度,低估了山君烙印的威力。”
“化羽之后,本尊魂飞魄散,仅以残力留下一段灵识。原以为这样能够破解山君之术,没想到,葬思虽与魂魄齐灭,烙印却如跗骨之蛆,竟能舍弃神魂追入本尊灵台,阻止本尊溃散的同时,欲随本尊成为剑内一灵,奴役千万年。”
“本尊一生修剑,任何法剑皆为我之一臂,虽化羽成剑,为的可不是生灵苟活,而是斩断强敌的一根指头。好在......你的血脉奇异,内含真火之力,将山君残余魂印烧灭,等于助我一臂之力,同时为本尊彻底解除奴印。”
“所以本尊说,你来早了,但也很及时。”
声音娓娓无憾,剑尊自此道明原委,显得极其欣慰。下方,十三郎血泪默默地流,想哭不敢哭,想笑笑不出,想说话不知从何说起。
他只能默默的听,默默的做,默默吞服丹药补充法力,竭力维持这场锻剑过程不要中断。
听着大先生的话,杀意临头的那个瞬间,十三郎再度涌起明悟,之前许多未解谜团豁然开朗。
大先生并未讲出全部,十三郎心里明白,自己的血固然清除了山君烙印,却也给了剑尊致命一击。
真火来自金乌,体内藏有碧落,察觉到山君气息的它只管疯狂复仇,绝不会在意剑尊如何。
假如那段灵识留下,假如按照山君所想融入剑身,成为剑内一灵。大先生最终能不能活?有没有可能千万年之后复生?
没有人能回答。
可肯定的是,剑尊必定不喜、不屑,也肯定不接受那样的结果。
求死之人若不能死,难道不是另一种悲哀?舍弃生命也要斩断强敌一根手指,若这样做的结果是继续被那根手指奴役,剑尊岂能忍受那样的屈辱?
剑尊不是十三郎。
......
......
“倾尽全力。本尊只能将真天绝激活;最终有没有这个造化,还要靠你自己。”
天空中,血色光环走到最后,展露新容的天绝渐渐宁静,似少女初生爱美之心,埋头欣赏自己的靓丽身影。
棺木中,失去血色的骸骨化灰湮灭,彻彻底底毁于无形。
心神中,剑尊的声音渐渐淡去。渐渐含混,断断续续,如沉睡之人梦乡呢喃。
“本尊此来,除自身因由外,本想为师尊寻找能够续命之物。二叶草虽毒,用好了却有此类奇效;本尊试药,成则化羽得偿所愿,败则不死继续修行。且能为老师提供一丝机会,仍为得偿所愿。”
“如今。老师应已归天,本尊化羽遂了心愿,此生无恩无仇,无怨无悔,再无牵挂。”
稍稍沉吟,大先生说道:“用药确为杀我。但那不是仇......你不用再管。”
听了这句话,十三郎跪倒在成灰棺木内,心里默默拒绝。
“弟子不能答应。”
“不能么......罢了,随你去做。”
大先生说道:“山君门下诸子,十子后不值一提。前九子多数徒有虚名,以你如今之境足可应付。但要记住几个关键人物。”
“二子妙妙神通广大,本尊与老师也找不到她;本尊为避山君隐身紫云,山君或立有新四子;上代九子早已身灭,本尊、还有老师判断,新九子或仍在筛选之中。”
“最后是其首徒,名为九地,极其神秘,本尊怀疑他是.......”
声音自此断绝。
“老师?”
呼唤等不到回应,十三郎抬起头,只看到白云飘渺重聚,天绝大剑静静漂浮在头顶,通体血红。
“妙妙死了,弟子亲手杀的她......”
十三郎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神情渐渐有些惊慌。
“老师?”
呼唤声在坑内回荡,心中再无回应。
片刻寂静,棺坑之内烟尘翻飞,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嗥,凄厉几不忍闻。
“砰”的一声,远方有阵师低头愕然,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捧在怀里的那把断剑,原本打算封庐时仍作为阵眼,此刻竟像摔在地上的瓷器一样碎裂开,化成千万份。
化成一团晶莹的沙。
......
......
“弟子杀死了妙妙,好歹应该换句夸奖。还有你说的话,九地是谁,新四子又是哪个?”
十三郎抬手摘下天绝,左右端详着,神情微惘。
“很多事儿没弄明白......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尝试朝剑身输入法力,体内空空如也,仿佛彻底抽干的袋子,再也压榨不出半点。现在的十三郎,休说法力修为,连精血都消耗不知几许,精神萎靡神智不清,正处在其修道以来最最虚弱的那一刻。
“世人都有遗言遗愿,好歹让后人有个念想。”
胡乱朝口中拍入一把丹药,十三郎拍打剑身,愤怒追问:“您是剑尊,怎么能甘心......谁!”
“是我等。”
应声中,道尊狂尊联袂前来;远些地方,一群女孩以追赶落日的速度向前奔跑,脚步踉跄,个个脸上带着泪痕。更远些的地方,燕山老祖、鬼道、三卡、大群修士纷纷上前,朝剑庐中央聚集。
开棺验尸,本为查明剑尊是否中毒,结果弄成这样,大家关注的不仅仅是过程,更重要的是结果,与十三郎的安危。一待天绝收势,各方人等再也无法等待下去,纷纷赶来。
“剑尊化剑,天下之人亲眼目睹。”
迎着十三郎野兽般的目光,两位尊者脚步微顿。狂尊犹豫着,开口说道:“此剑......”
“我的。”十三郎神智稍稍回复,毫不犹豫一口将天绝吞下。
“谁敢抢!”小不点自虚空中现身,抢步站到爹爹身前。
“谁敢!”鬼道咆哮着纵身入内,背后双剑齐鸣。
“谁敢!”一道接一道身影闯进剑庐、如今已成一片废墟,在十三郎身边聚成一团。
慢的反而是那些修为更高的各方首脑,直到最后,燕山老祖飘身入内,背束双手没有做声。
“不是抢......”
两位尊者对视一眼,道尊先是抱拳,之后发现这样的举动实在不妥,尴尬说道:“我们的意思,剑尊化剑为大家亲眼所见,之前所查的事......”
“这件事情么......”
片刻缓冲,十三郎眼神回复清明,默默思索片刻,抬头朝远端挥手。
“你怎么说?”
他看的是雷尊,称呼太慢,态度极其无礼。
剑庐生变,天绝现出真形,其间杀意过于磅礴,不容任何人靠近。雷尊彼时最后一个离开,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晰。待这场剧变结束,天绝剑空余其形,重新封禁在那层外壳内,周围随之恢复平静。此时雷尊又是最后一个前来,心中所想比任何人更深透。
深深看了十三郎一眼,雷尊平静说道:“恭喜。”
“多谢。”
十三郎点头表示回应,说道:“剑尊今日归仙,我要在此凭吊五年。之前所查的事,结果已经很清楚,麻烦三位尊者代为向天下人宣告。”
这还用宣告?听到这句话的人均觉得莫名其妙。至于那什么闭关凭吊,早干什么去了?分明是害怕有人夺宝,实力未复前不敢露面,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五年?”
雷尊霜眉轩动,望着十三郎的目光有些讥讽,说道:“够么?”
十三郎回答道:“炼剑当然不够,五百年都未必够。请雷尊放心,我一定在大比前赶回去。”
雷尊微有怒意,说道:“本尊有何不放心。”
“放心就好。”
似乎想起什么,十三郎淡淡说道:“雷尊如果方便,可否替我给道盟传句话?”
听了这句话,周围的人的表情多数茫然,少部分人神情暧昧。
给道盟传话?玄灵子就站在这里,何须通过别人传禀?
“什么话?”玄灵子不能不站出来,沉声问道。
“乐洪涛死了。”
十三郎回答玄灵子的问题,目光仍看向雷尊。
“我杀的。”
......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一章:好消息(求推荐)
“萧,十,三,郎!”
空明山谷怒吼回荡,凉亭崩塌,无数林木被风雷摧垮;白发苍苍的玄机子泪洒如雨,抚胸狂喷一口鲜血。
“萧十三郎,本座与你势不两立!”
纵观灵魔两域,甚至连外域也算在内,如有人呢被玄机子这样记挂,怎么活得下去?换个角度想,世间千万修家,如有人知道自己被道盟掌座如此痛恨,如此宣誓,定会感到荣幸。
“势不两立?为什么?”
事情就是这般奇妙,掌座如此震怒痛心,竟还有人这个时候出言劝阻,不,那不是劝,直接就是阻止。
“势不两立?凭什么?”
玄机子身后,两名老得看不出形貌的老人佝偻着腰身,坐下石墩却稳如山岳,两人周围十丈内,气息宁静如被定在,地面连一颗沙粒都没有扬起。
“轻重不分,事理不明,难怪道盟会变成这般模样。”
听了玄灵子的亲自回报,看到玄机的愤怒,两名老人先后开口,言辞已非不敬所能形容。
“万年道盟,无论面对什么局面,从未如今日这样狼狈。局势艰难,掌座不思如何挽回,还有心为那个叛贼复仇?”
不理玄机子脸色多么难看,左侧老妇冷冷说道:“乐洪涛死了,这是一条好消息;没有他指认,道盟不至于当着天下人的面被揭破脸。再一则,那群叛逆群贼无首,再怎么也闹不出多大乱子,正好收拾大局。”
右首老者紧随其后,说道:“灵魔妖三方联盟已成,短期内绝不可能爆发大战。恰好道盟内乱。声威因此事大大受损,再不像过去那样一家独大。这是重挫,也是机会,如能及时醒悟改换策略,道盟迟早还能引领群豪。”
左侧老妇说道:“那个叫萧十三郎的小子行事嚣张,但他对道盟有挽狂澜之恩。掌座现在要做的不是复仇。而是如何利用此事做做文章,表现一下灵域领袖应该表现的东西。”
右首老者说道:“将来待道盟喘过这口气,掌座是报恩还是复仇,仍由得你选择。”
左侧老妇说道:“大势如此,我们几个老不死都能看明白的道理,掌座难道不懂。”
你一言我一语,两位老人交替开口,虽也掌座掌座的叫,但其神情冷漠到轻蔑。丝毫没有把玄机子看在眼里的意思。
鲜血延着修剪整齐的胡须滴落,染红衣襟,慢慢浸透出一颗破碎的心形。背对两人的玄机子浑身颤抖不停,咬牙低吼。
“本座身为道盟掌座,岂能受欺于竖子!”
“受欺?”
二老彼此相望,同时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失望。
“天人无人不可受欺,只看情形可欺与否。”
“假如有必要。我夫妇亦可受辱于人,掌座为何不能屈尊?”
“当时情形。萧十三郎针对的,似乎不是道盟。”
“这不是重要。重要是掌座自己怎么想,怎么看。”
“掌座心智皆被那个叛贼蒙蔽,怕是无法看清。”
左侧老妇淡淡说道:“掌座伤心过度,已然动了元气根本。”
右首老者轻轻叹息,说道:“掌座需要休息。”
玄机子神情大变。霍然转过身。
“本座不需要......”
“掌座需要。”
“本座身为道盟掌座,我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
“是么?”
空气突然变得沉重,左侧老妇轻轻抬头,昏黄色眼珠好似两颗豆子。又像两团似燃非燃的火苗在眼眶内跳跃;右侧老者随之抬头,双眼纯净温然犹如婴儿。两人之间气息流转,宛如一体。
老妇冷冷说道:“掌座应该清楚,我二人的话,就是我七人的话。”
老者紧随说道:“我七人的话,就是道盟的话。”
迎着二老目光,玄机子觉得眼里仿佛被钉入几根楔子,头脑生疼,通体冰冷。那种感觉与面对其它强者完全不同,就像陷入泥沼不能自拔,对面的也不是两个人,而是两条自小生活在泥沼内大鳄,天生的一方主宰。
身不由己,命不由己,内心被惊恐与难以置信填满,玄机子摇摇欲坠,催动法力以双手虚按大地,再喷一口血。
“这又是何苦。”
“掌座请珍重。”
对面,两名老人仔细观察着玄机子的反应,稍后彼此再度对视,老得不成样子的面孔流露出几分笑意。
左侧老妇说道:“果然玄妙。”
右首老者说道:“他们几个不知怎样。”
左侧老妇说道:“还有百年,希望还能成功一两人。”
右首老者摇头,望着天外说道:“我指的是那边。”
左侧老妇微楞,随后冷笑说道:“除了欧阳那个婆娘,余者总比不过你我。”
右首老者说道:“但愿如此。”
寥寥几句话,玄机子再无法与那种压力对抗,屈膝跪倒。
“唉!”
看了看玄机子,右首老者默默叹息,说道:“你我联手才能做到这样,还不够。”
言罢轻轻挥手,周围顿时云淡风轻,宛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玄机子如释重负,体内法力却抑制不住,狂冲入喉恶狠狠猛撞,再喷一口血。
左侧老妇看了看他,面无表情说道:“既已摸索到门径,不怕不能精进。”
右首老者点头,回身看了看早已跪拜不敢抬头玄灵子,说道:“掌座需要闭关修养,百年内,道盟事务由你主持。”
玄灵子通体湿透,只能叩头,丝毫不敢反驳。
左侧老妇说道:“适才你提到,萧十三郎意有所指?”
玄灵子回答道:“不敢欺瞒长老,他在说出击杀乐副......乐洪涛的时候,似乎为打击雷尊。”
左侧老妇轻轻皱眉。沉吟片刻后说道:“齐旻这个人......有枭雄之心,本事也的确有,但他缺少最终的一样东西:雄才之量。这样的人,翻翻浪花可以,若说真能成什么大事,老身绝难相信。”
右首老者说道:“若非看明白这点。陆放天不会将其赶出紫云。”
轻叹一声,他说道:“陆老鬼死了近百年......老朋友又少了一个。”
左侧老妇不喜说道:“已死的人何必再提。百年之后我等如能成功,到了新地方,日后或许都不能再称‘老’字,倒是眼下......”
重新看向玄灵子,老者说道:“查一查,乐洪涛与五雷是否有关联。”
听了这句话,玄灵子神情惶恐,地面上。玄机子顾不得体内伤患重重,低吼辩驳。
“涛儿是我......”
“闭嘴!”
右首老者沉喝开口,不容置疑说道:“此事不但要查,且要详查。重点查一查乐洪涛的出声年月,五雷尊者身处何地,在做些什么。”
玄灵子不敢不应,只能叩头接下这桩差事。
左侧老妇说道:“萧十三郎现在作甚,还有那个夜莲。招亲的事情怎样了?”
玄灵子微楞,回答道:“萧十三郎闭关剑庐。声称会在道院大比之前赶回道院。至于夜莲,她守在剑庐不肯离去,仙灵殿已经接连下诏,结果如何还不知晓。”
“这样......”
右首老者转头说道:“公然挑衅五雷也就罢了,连仙灵殿都敢得罪,这个小家伙胆子真不小。”
左侧老妇摇头说道:“未见得是故意。这件事有趣。不如......你我下山一趟?”
右首老者犹豫说道:“初明大道,应该及时巩固境界......”
左侧老妇挥手说道:“静极思动,不动有违本意,反而不美。”
右首老者笑起来,说道:“既如此。就去看看那些个后辈,究竟如何了得。”
左首老妇想了想,说道:“正好可以看看那把剑,若真如他们讲的那样,不妨借来一用。”
两位老人欣然一笑,回身吩咐玄灵子。
“通知道院,大比的时候,我夫妇会去观礼。”
......
......
紫云岛,丹楼,深幽地下,囚禁密室。
谷溪盘坐在空挡的密室内,低头对着地面比比划划,指尖不停有禁环泼洒。千百道禁环彼此重叠,时而聚合时而分开,中间偶有爆裂之声,总会让谷溪发出一声叹息,或者低吼。
如有懂行的人仔细观看谷溪的举动,定会大吃一惊;这位禁道大能所用的全都是最最初级的禁环,不仅属性单一,构造也极为寻常。
这样说还算客气了,真实情形为,谷溪所施展的那些禁环,换成任何一名略通禁道的人来都能做到,除了数量稍多,再无所长。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足足十八年,为何还是不行!”
又一次爆裂,情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严重。那些禁环好像连着火引的鞭炮一样接连爆裂,结果在密室内引发一场风暴,掀起的尘土几乎能将谷溪活埋。风暴压不住愤怒,曾经的禁楼主持怒吼着,咆哮着,手舞足蹈发泄胸中愤懑,声音透出几分疯狂。
“老师教了这么学子,个个都能破阶得道,唯独我一事无成。难道我就这么笨,这么蠢,连最拿手的事情都做不成!”
烟尘渐落,披头散发的谷溪通体都是灰,连那双鬼火般闪亮的眼睛都不再如往日明亮,黯淡无神,且透着几分绝望。
密室四面空墙,唯背后镶着一面宽大影镜,几乎覆盖整面墙壁。绝望中谷溪转过身,望着镜子里那个连乞丐都不如的身影,神情渐渐茫然。
“谷溪啊谷溪,你是个废物。”
抬手指着对面,谷溪面孔微微抽动,抖落一层又一层泥灰。
“你,就是个,废物!”
“谁敢说谷兄是废物,莫某第一个不答应。”
声起人至,丹楼主持来到密室,正看到谷溪指点那面影墙。
“谷兄,好消息来了。”
“好消息?”谷溪茫然中转过头。
“什么好消息?”
“剑庐已开,三尊联名宣告结果。”
望着谷溪颓丧衰败的样子,莫离山脸上再微笑,神情却有些忧虑。
“剑尊化剑甘心问道,并非因中毒而亡。”
......
......(未完待续。。)
要么晚,要么......
本以为今天妥妥的两章,谁知道错误估计了**过后的疲软,突然间连措辞都变得困难。奇妙的是这事儿我已经不是头回遇到,怎么讲呢,就是那种打个“他说”还是“他说道”都会纠结半天的状态。
看啥啥不顺眼......先吃饭去了,吃完饭操场遛弯去,总之感觉好点才会动笔,能否写出来实在没谱。
嗯,就这么点事儿,汇报下。(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二章:龙行鼠道(求推荐)
“不是中毒?”
过了好半响,谷溪弄明白这句话的深层蕴意,本就黯淡的眼神更加漠然。
“这算什么好消息?”
剑庐开棺,掀起的风浪吹过两界,席卷整个灵魔大地。各宗各派,各大势力均有专人负责传递消息,道院更加不能例外。
以身份论,谷溪有资格第一时间获知此事,但因受限于此地不能外出,才由莫离山亲自转告。
言罢谷溪神情稍定,默默坐下来说道:“方便的话,和我说说详情。”
莫离山温然说道:“理所当然,哪有什么不方便。”
缓步来到谷溪对面,望着满地凌乱几无落脚之地,莫离山微微皱眉,说道:“不要怪我说话不中听,虽然受禁,师兄更应该自爱,不能这样自弃......”
修家为了修行可以放弃一切,区区脏乱根本算不得什么;但那指的是条件不允许的时候,平时正常情形,那个修家不是整洁干净、翩翩一派神仙风采。谷溪虽被眉师禁足,老实讲并未受到多少磨难,无非让他好好修行打熬心性,该提供的一概不减。
事实上,因为禁锢之地设在丹楼,谷溪还因此得到不少优待;平素里,莫离山总不忘过来探望,每次都会带来上好丹药,专供其调理。假如不是这样,似谷溪这样没日没夜苦研禁术,身体纵能支持,精神也早已扛不住。
谷溪停留在大修很多年,寿元已经抵达红线,再不及时突破瓶颈,埋骨化墟将不再是空话。从这个角度讲,禁锢对谷溪非但不是什么坏事。或许还含有眉师一番苦心。就连这间密室也不是什么监牢大狱,而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地方,莫离山腾出自己的修行静地,专供其使用。
“知道你爱干净,看不惯可以不用来。”
对丹楼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莫师为人温和为师严谨。生平最厌有人肮脏邋遢。按照他的理解,小了讲这样会影响炼丹,如往大了说,人性由内及外难分高下,连仪表都照顾不好,岂能做得好人。
一个细节可以证明莫师对此多么重视,像他这种级别的修家,恐再找不出在静室内装镜子的人。
“你是我师兄,师兄有难。做师弟的怎么可以不来。”
诚心诚意的劝说只换来一句冷冷嘲讽,莫师神情毫不在意。也不清理地面,莫离山撩衣而坐,将剑庐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末了吁声叹息。
“事情有了结论,总算松了口气。”
“对有些人来说,的确是好消息。”
谷溪一直默默听着,直到莫离山讲完才翻翻眼皮。说道:“比如眉大院长,还有你这位丹楼主持。”
不管是好还是坏。至少这条消息足够震撼,将陷入疯癫状态的谷溪及时拉回来。他知道,既然莫离山将这条消息告知自己,意味着外界已就此形成共识,且多半做出相关应对;自今日起,再无人敢就剑尊之死提出质疑。
“谷兄怎么能这么讲?”
莫离山微微皱眉。说道:“谷兄难道希望看到,剑尊真的因为中毒而死?”
萧十三郎质疑剑尊死因,力主开棺亲自查验;自从此事在灵域传开,包括紫云在内、二十七家分院纷乱不止,已快要达到爆发界点。假如结果真如传言的那样。道院必将掀起一波滔天风波,上至各院院长,下及普通学子,无人不受波及。
剑尊固然重要,总不能与整个道院相比。如今大家都已经知道,道盟因为乐洪涛之事声威大挫,正处在有史以来最最混乱、最最难熬的那个阶段;剑尊之事一旦处理不好,其影响哪里是乐洪涛所能比,混乱必定来得更剧烈。
剑尊化剑,中毒纯属子虚乌有。结论由三尊与萧十三郎共同作出,等于为铁案上加了几根钉。支持追查的人因此解除疑惑,反对追查的人抚额庆幸,道院因而更加团结,大局依旧美好。
皆大欢喜。
“师妹很不容易,谷兄应该体谅她。”
称着说话这会儿功夫,莫离山以神识大致查看了一下谷溪的身体状况,反手拿出一枚药丸,递过去笑着说:“还是说谷兄觉得,小弟应对剑尊之死负责?”
谷溪默默接过药丸,嘀咕道:“二叶草确经你手炼制,而且......”
莫离山面色微沉,说道:“而且什么,谷兄不妨一并讲出来。”
谷溪随手将药丸仍进口中,闭上眼默默体会着神魂得到滋养的感觉,含糊说道:“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没意思。”
莫离山嘲讽说道:“小弟擅长下毒,我的药你也敢吃。”
谷溪懒懒挥手道:“被你毒死,总比被自己气死来得强。”
莫师破口笑骂道:“若被自己气死,你还有脸见老师?”
“活着没脸,死了更不在乎。”
谷溪随口回应,稍后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十三和雷尊翻脸了?”
莫师神情有些无奈,说道:“这件事真的很奇怪,自从你那位弟子进道院起,似乎就与雷尊不怎么对路。适才我专门就此事询问师妹,她也说不出所以然。”
谷溪默默无语,莫师犹豫问道:“谷兄这边......”
“我不知道。”
谷溪挥手断然说道:“臭小子嘴巴紧的很,再说我与之相处没多少时间,哪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莫师说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现今道院经不起折腾,待其回来,谷兄是不是可以劝劝?”
谷溪沉默不语,半响幽幽说道:“连杀死乐洪涛的事情都敢公然宣告,谁能劝得了他?”
莫师认真说道:“谷兄还不知道,道盟刚刚发来谕令,专门就此事做了解释,名言不会因此记恨萧十三郎。而且......其言辞中,似乎还有感谢的意思。”
听了这番话,谷溪愕然张大嘴巴,楞了半响忽问道:“玄机子呢?疯了?还是老死了?”
莫师骂道:“玄机子寿元比你长久,你都没死,他怎么会有事。”
不待谷溪追问。莫师说道:“谷兄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道盟近期连续几道谕令都是由玄灵子发出,整顿分舵的力度前所未有,而且......”
稍稍犹豫,莫师说道:“道盟掌座,怕是真的出了什么变故。”
谷溪越发不解,呵呵怪笑几声,说道:“难不成,被臭小子活活气死了?”
莫师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叱道:“想得美!”
想得美不美放到一边,这种想法确实离谱。谷溪在自嘲中陷入沉默,莫师仍不愿放弃之前想法,说道:“听消息,萧十三郎似有干扰大比的意思,那是雷尊的逆鳞,谷兄应该知道后果。”
谷溪霍然抬手,说道:“你要站在雷尊一边?”
莫师无奈说道:“你是不是真疯了。”
谷溪直着眼睛叫道:“我没疯。疯的是有些人,还有人想跟着疯子一起疯。比如......”
“够了!”
莫师停不下去,喝止后说道:“萧十三郎如果干扰大比,还能从雷尊手里活下来?如果你认为我这样想是站在雷尊一边,那就是。”
谷溪张口结舌,根本无言可对。
莫师说道:“雷尊是什么样的人,别人可以说不知道。你我难道能装糊涂?雷尊实力有多强,别人可以说不知底细,你我难道也装迷糊?我研究过萧十三郎的每一次战斗,包括岭南,最终得出结论。他那些胜利多数靠的是智不是力。”
“换言之,那是取巧!”
莫师说道:“剑庐开棺,萧十三郎连喷数口心头血,是人都知道伤害有多大。短短几年时光,他能恢复实力就不错了,难道指望其与雷尊正面抗衡?”
莫师又说道:“大比是整个道院的事,任谁都无法更改;除了正面将雷尊击败,谁也阻止不了紫云易主。这是事实,是大势,能是赌气就能改变的吗?”
讲到这里,莫师幽幽叹息,说道:“你我各自醉心一道,都不是那种擅长计谋权术的人。退一步讲,无论谁担任道院之长,丹楼主持这个位置,恐怕没有人敢与我抢,犯不着理会那些事。至于萧十三郎,我与他不熟,只不过因为开棺这件事,多多少少承了一份情,这才稍稍提醒。”
莫师的话有理有据而且有节,期间谷溪无数次想反驳,奈何实在找不到能切入的地方,只好闷头听到结束。对谷溪而言,这样的神情实属难得,直拧脾气一旦上来,他连眉师都不在乎,如今却被生生讲了个无话可说。
莫师留意着谷溪的神情,说道:“其实,我不仅想让你劝说萧十三郎,还有师妹。”
谷溪又是一愣,问道:“这又是为何?”
莫师说道:“直接说,师妹与雷尊对战,你觉得她有几成胜算?”
谷溪默默摇头,说道:“灵犀法目如不能达到三重境界,一成都没有。”
莫师慨然说道:“这不就对了。死活打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打?你我都知道师妹的脾气,也知道雷尊的性情,到时候若真的出了......”
谷溪挥手打断,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问题是我都这样了,门都不能出,拿什么去劝说他们,师妹又怎么会听我的话?”
莫师惊喜说道:“谷兄答应了?”
谷溪莫名其妙,忍不住骂道:“听不懂人话?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我怎么答应?”
莫师被骂但丝毫不以为意,说道:“只要谷兄答应,我倒有个办法。”
谷溪好奇问道:“什么办法?”
“是这样的......”
莫离山抬头看了看,随后稍稍凑上前去,低声对谷溪说了几句话。
谷溪神情微变,直愣愣的目光望着莫离山,忽然转过身去。
转身就是那面镜子,镜子里一张邋遢老脸,肮脏不成样子。谷溪望着那张脸,目光迷离半响沉吟,声音好似在呻吟。
“这样......能行吗?”
“当然行,只有剑尊的话,才能让师妹......”
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酸涩,莫师用力握了握拳头,用力点点头。
“这样做,一定行。”
......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三章:雪地上的黑与白(求推荐)
凛风,黄沙,吹不净蒙住心底的那片泥埃。
白雪,废墟,带不来岁末曾有的草木枯荣。
寒风呼呼的那个吹,雪花刷刷的那个飘,这般俗气的话用在当下,给人的感觉是珠联璧合,刚刚好。
剑尊仙去,剑庐仍是剑庐,经几方大佬粗略商讨后,决定仍将这里作为剑修的一处圣地对待,规模比以往更大。该修的地方会修好,该建的东西会建起来,该整理收集的一样都不会拉,还有阵法、守候、祭拜之地等等,通通有人安排。
那是以后的事情。当时当下,剑庐维持着破灭时的摸样,一石一沙,一木一梁,不准改动分毫。
真天绝现世,那种铺天盖地的杀意给大家留下太深印象,待其恢复宁静重归十三郎身体,许多大拿发现,剑庐周围的气息已不知不觉被改变了不少。
改变说不清具体,但能肯定与剑有关,燕山老祖确认此种改变对剑修有好处,第一时间下令封庐。集多名阵师之力,燕尾族联手在场诸多大拿,将周围三百里地域牢牢封起,尽量延迟其被外界同化。
事后证明,这样的举动及时而且英明。当日过后,包括燕山老祖等许多剑修在此悟剑,均有不同受益,一些幸运的人甚至出现瓶颈松动的迹象,惊喜连连。相比燕尾族,别类修士得到的好处差了不少,也不会白忙。
修为达到燕山老祖这种程度,人界已至顶峰,再跨一步便可登天,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单凭这一点,剑庐便有资格受到众修崇敬,传承千万年。如今三个月过去。剑庐早已恢复平静,天绝留下的气息也已被大地吸收干净,周围仍有不少修士不舍离去,远近不同地方打坐。
剑庐为公共地,六方修士只要修为达到元婴以上,谁来都不会被拒绝。但有一条,绝不可靠近中央。以那座碎石凋零的石台为中心,周围三百丈暂为禁区,任何人不准靠近。
包括剑庐重建在内的一切后续事,都要等到萧十三郎出关、从剑庐走出后再进行。
......
......
“又变白了。”
遥遥望着废墟中央,霞公主拉着老祖衣袖,神情有些担忧。
当日天绝破剑,宽阔石台被劈出一条半尺裂缝,在不动用神念的情况下。这是唯一能够观察到十三郎的角度,且只能看到他的头。
十三郎的头、准确讲是他的头发,正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白,仿佛时间流逝的速度加快百倍,于顷刻间走完大半人生路。与此同时,剑庐上方飘雪骤密,其身体周围飘落的雪花快速凝结成冰,仅仅是目光看着。便能感受到一股坚硬、冷漠、乃至死寂的意味。
这不是第一次。
过去三个月,十三郎头发每个月都会发生一次由黑到白、再由白转黑的循环。周围的雪随之成冰,之后再由坚冰快速融化,生出不是水,而是混合黄沙的漫漫粘雾。届时,剑庐上方重现艳阳,片雪不存;不小心会以为有人在白色天地间挖了个黑窟窿。蔚为奇观。
换成别人,定会被理解为修炼某种功法;霞公主身边有高人存在,才能看出这种变化的本质,进而阻止那群女孩、避免引惊慌失措做出错事。
“是意境,与生死有关。”
燕山老祖拍拍霞公主的手。感慨说道:“未破化神,纯以意境影响天时......”
“我徒弟!”鬼道一旁得意洋洋,胸脯挺得老高。
“我爹爹!”小不点有样学样,生怕被人无视。
“知道是你爹爹。”黄花女弯腰将她抱起来,看着很像一朵大花上面再生一朵娇嫩花蕾,说道:“情况怎么样?”
感悟意境,是机缘也会有风险,尤其不能被打扰。剑庐周围高手无数,外患几等于零,剩下只有内忧。包括燕山老祖在内,没有人能看透十三郎情况如何,想知道,只能向小不点请教。黄花女姐妹都不懂意境,但能明白每次黑白转换都是关键,总不忘拉来小不点打探一二,盼着听些好话。
“还是那样,没什么特别。”
小不点只觉得爹爹情绪平稳,讲不出太多道理。对她而言,父亲永远是世界上最有本事的的那一个,只要不被刀架在脖子上,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除此外,小不点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松,在于她还有一重对任何人都不能说的依据:生死契。
螺蛳美人孩子心性,不懂意境为何物,终不能像其他人这样耐着性子观察头发一次次变色。略看了看,小不点扭着身子转动眼球,很快发现新焦点。
“看那边。”
伸手指着另一个方向,小不点学着大人模样,感慨说道:“她好可怜啊。”
她,指的是夜莲。与这边热热闹闹不同,万世之花孤身一人,同样守护在此处不肯离去。
仙灵殿地位超然,夜莲要做什么,除齐飞外无人能过问。算算时间,招亲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万世之花留在外域不肯走,已接连拒绝两道诏令,着实引来不少非议。
到了这个时候,好事者忍不住又把当年十三郎两人间的事情翻出来,加上三面崖解危、乱妖瀑传讯等等,编排演绎好不精彩。时间越长,非议越多,各方与之有关的人越是觉得尴尬,比如飞殿下,屡次劝说夜莲无果后,愤懑启程亲返仙灵殿。
对此,黄花女最是心直口快,直言齐飞肯定要打夜莲的小报告,狼子野心云云。
话带着相帮的意思,不代表能与夜莲和谐相处;天性带有爱八卦的一面,几个女孩子对夜莲举动的猜测一点不比别人少,甚至会侧面、或者亲自打探。其结果,包括曾与夜莲有过交往的鬼道,还有燕山老祖都算在内,无一例外均吃到软钉子。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回应。
到了现在,已少有人愿意提及此事,任由万世之花孤零零独守一方,骄傲,或者可怜。
“可怜?”
听小不点这样说夜莲,黄花女一如既往地不以为然。霞公主神情复杂,仅殇女与小不点意见相似,幽幽附和说道:“是啊,连个伴儿都没有......”
“自找的。”
本性使然,虽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万里寻妻的故事,黄花女还是控制不住将十三郎视为私有财产甚至禁脔的**,对任何与之有纠葛的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均抱有三分敌意。
“想去给她做伴儿?”
“也可以呀......”殇女本能回应。
“不争气的东西!”黄花女横了妹妹一眼。说道:“我提醒你,那个女人,吃人不吐骨头,抢男人更不会心软。”
即不合时也不合地,只有黄花女敢把这种话当众乱讲,其神情那般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不管殇女的脸色多尴尬。霞公主的表情多么无奈,还有燕山老祖与鬼道的眉头皱到多紧。
如今的黄花女姐妹。已不再是漂流在泗水不敢登岸的流浪水盗,而是肩负着与普里联络的使者,如没有什么重大罪过,还真奈何不了她。
“我不是......”殇女急忙回应,面孔羞得通红。
“可怜她?谁来可怜你?”
“我不是......”
“瞧你这病秧子样,再不及时找个伴儿。将来到底能靠谁?”
“姐姐......”焦急羞耻,越想辩解越是说不明白,殇女脸红得要滴血,泫然欲泣。
“又来人了,男的!”
小不点与所有人想法不同。太多阿姨姑姑围着爹爹固然有麻烦,但如果有男人围着那些姑姑阿姨转悠,同样会引起她的敌意,最是警觉不过。
“是他。”
小不点的话替殇女解了围,众人再度抬头,看到袁朝年走向万世之花,正与之说着什么。
“是他?”鬼道霜眉微挑。
“他怎么了?”小不点听出味道,赶紧追问。
“没什么......”鬼道嘀咕道:“他找夜莲做什么?”
“应与十三有关。”燕山老祖若有所思。
“为什么?”霞公主竖起耳朵。
“很要紧吗?”
小不点懂的不多,但她知道燕山老祖的地位尊崇,能让他动念的事情一定很重要;假如再和爹爹有关,就不仅仅是重要,而是非重视不可。
“我去看看。”
想做就做,话音未落,周围淡淡波纹闪过,小不点已从黄花女的怀抱里消失。
“哎你别急......”霞公主惊唤,哪里还来得及。
“好个空遁术!”
空间大拿的隐匿之术,连燕山老祖也不能不为之惊叹,目光流露出赞赏。
“让她去。”
“嗯,让她去。”鬼道附和点头。
“最合适不过。”
......
......
踩着松软白雪,袁朝年缓步走向夜莲,一步一个脚印,脚印与脚印之间的距离分毫不差,深浅完全一致。
万世之花以莲为名,人像莲花一样素洁神圣,下雪天望着她,感觉像看着一片放大了的雪花,又像存在于传说中的多变精灵;每靠近或远离一步,雪花都仿佛掉了个儿、翻了身、扭了腰,印象截然不同。
舞动中一片翩飞衣角,鱼儿浮出水面吐一颗泡泡,地里的种子发出首颗嫩芽......不管哪种印象,美丽终究不会改变,且日益走向极致。
这些都是变,日日有,时时有,只可能发生在夜莲身上,快要超出人的想象。
“仙子就是仙子,迟早会有登仙远去的那一天。”
袁朝年看到了夜莲的变,看懂了她的强,望着她的神情有些感慨,有些怜惜,还有些遗憾。
“在那之前,你要听话。”
......
......(未完待续。。)
不行了,明天吧。
小袁同志不好写。
当初写外域的时候,给他的直接戏份儿少了点(哪是少啊,根本就是没有),铺垫不够,现在被逼着用描述来转换形象,很艰难,而且不好看。
写是写了,我觉得不舒服,打算剪剪草,头昏脑涨做不好这件事,还是明天吧。
抱歉,最近的更新真是......多少就不谈了,关键是时间乱得一笔。
我不想这样,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