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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兵扛老枪     锻仙txt下载     锻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四十二章:你懂个屁!(求推荐)

    鬼道表情渐渐沉肃,问道:“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麻烦有多大?”

    十三郎明白鬼道的意思,没有马上开口回应。

    六方会谈是个宏大构想,但在没有实现之前,它只是一个构想,对各方没有实质约束。就事实而言,前局势极其荒谬,比如十三郎,身为最主要的撮合者,他与各方真正能够当家拍板的人尚未见过面;再比如夜莲,明面上身为灵修代表,但其身边战道双盟、道院、世外、散派联盟的人一个都没到,连飞殿下都已离去,几等于是个空架子。

    此时此刻,几方势力、连灵域内部势力都正忙着向道盟诘问,同时派出大量人手追查乐洪涛下落,既无精力、且不具备展开和谈的条件。

    没有道盟的灵域,还能算灵域吗?反过来讲,在把乐洪涛的事情弄明白之前,道盟又怎么能代表灵域?

    所有这一切,其源头均在于十三郎身上,偏偏他躲在斜谷“修身养心”,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不管不问。这种做派,鬼道实在无法理解,若不然,他又怎会如此急匆匆赶来。

    休看斜谷一片祥和,外部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剧变,随时有可能像火山一样爆发。假如那种情形出现,这个宁静山谷会像颠簸于洪峰浪尖的小舟一样,被拍得粉碎。

    “乱妖瀑已经乱了套,几大势力争吵不休,道盟更是一团油锅,不知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将局势粗略介绍一番,鬼道凛然说道:“老老实实告诉老夫,玄机子的儿子是不是被你杀了?”

    不提乐洪涛的名字,鬼道着意提醒十三郎辨明轻重。提前做些准备。可惜结果不如人意,十三郎显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淡淡嘲讽道:“乐洪涛失踪,道盟要么找不到他,要么就是找到了不敢让其露面,好意思扯到我身上。”

    鬼道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句话。无奈说道:“老夫的意思,如果事情是你做的,就要提前做准备。或许你还不知道,狼堡一战,四方虽然大获全胜,道院此次的损失却很大,连雷尊都身负重伤。加上之前你与魔族勾勾搭搭,名声可不太好......指望道院替你撑腰,恐不太可能。”

    十三郎轻轻挑眉。说道:“我没想找谁撑腰......雷尊受了伤?”

    鬼道回答道:“战报上说,雷尊此战一味强突,不小心被几名猎妖使围攻,险些就回不来。后来才知道,雷尊此前修炼出了差错,导致性情生乱。”

    十三郎想了想,没再就此事说什么。

    鬼道一旁察言观色,犹豫说道:“以往我听说。你与雷尊之间有些误会?”

    十三郎微讽说道:“大比时候那点事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用得着听说。”

    鬼道羞怒说道:“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老夫的意思是,你不能因此一直记恨,应以大局为重。”

    十三郎说道:“您闭关闭久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叫不识大体?雷尊受伤。我又没办法救治,难不成非得摆出一副沉痛模样才算顾大局?”

    这番话,显然含有怨气。

    鬼道不知问题出在何处,说道:“别的我不知道,雷尊与夜莲又师徒之谊。你现在与她走这么近,难道不该想想......”

    “打住。”

    十三郎赶紧叫停,有些无奈说道:“夜莲的事情比雷尊更复杂,我与她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鬼道说道:“夜莲这丫头,老夫觉得还是不错的,你是男人,不要那么小鸡肚肠行不行。”

    小鸡肚肠?

    十三郎哭笑不得,说道:“同样的话,老师、老老师都和我讲过......这件事很复杂,您就别费心了。”

    鬼道愤怒叫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十三郎干脆闭上嘴,任凭鬼道如何吹胡子瞪眼,再不肯开口。

    “气死老夫!算了算了,夜莲先放着,霞公主这边,你打算怎么办?”

    鬼道抬头看看远处,恰好遇到霞公主朝这边张望,赶紧缩回脖子,说道:“别说老夫没有提醒,燕山还把你当......”

    “瞎操心。”十三郎冷漠嘲讽道:“你忘了塔山。”

    鬼道的脸陡然僵硬,目光微黯。

    十三郎内心叹息,歉疚解释道:“霞姑娘聪慧灵秀,早就不是当初模样;你们这些老家伙,都把她看轻了。”

    鬼道愕然说道:“什么意思?霞公主嫌弃你是未亡人,不乐意?”

    这句话实在混账,十三郎刚生出的同情心瞬间消散,愤而开骂。

    “老糊涂,胡说什么呢?”

    “你......大胆!”

    鬼道拉下脸来便想回骂,十三郎及时说道:“是不是想我一直留在沧浪,不图飞升事?”

    鬼道一愣。

    十三郎诚恳说道:“不谈感情,只摆现实。您且公正评估一下,我如果能活着修炼下去,是不是会比霞姑娘先走出那一步?”

    略顿片刻,十三郎说道:“我现在也要考虑飞升,如今正在为身边几大妖兽发愁。正常来讲,它们恐怕跟不上进度......妖兽还好了,受天地限制不像人那么严重,实在不行只有留下来。可是人怎么办?装在兽环带走,之后慢慢看着其等死?”

    鬼道领会了他的意思,反驳道:“谈现实,老夫觉得现实是公主痴心与你,现实是联姻对灵族、对燕尾、对你还有霞公主都有好处。”

    “狗都明白的事情,偏你要装正经扮纯情。”

    鬼道痛骂之后放低身段,苦心劝说道:“退一步说,修真世界不是凡间,双休道侣寿元相差千年不计其数,难道因为这个就要守活寡?”

    未亡人。守活寡,这样的话用来形容男子,只有鬼道才能做得出。

    十三郎拿他没办法,无奈嘲讽说道:“登山的时候,发觉路边的花儿长得好看,是应该留下来陪它。还是摘下来带走?”

    鬼道回答道:“留下来肯定不行,花儿如果乐意,摘下来带走也未尝不可......这个比喻不恰当,花儿不会伤心,人会。”

    十三郎神情转冷,说道:“花儿离了根茎,会死。”

    “花儿自己乐意......”

    迎面被十三郎目光相撞,鬼道突觉心惊肉跳,临时换了词儿。

    “老夫的意思是......你说公主聪慧。啥意思?”

    “意思是霞姑娘早就看透了这一重,比你们想得开,想得远,想得透彻。”

    十三郎抬头望着远方,怜惜说道:“这些年她被管得紧了,已不像当初那么野,因此不好、也不敢对你们明说。”

    鬼道苦思半响,问道:“想得开。想得远、想得透彻......指什么?”

    十三郎嘲讽道:“她将情感转为动力,专心于道。燕山如能看破这一重。肯定高兴得合不拢嘴。”

    鬼道抬头望着远方,茫然说道:“可她都在玩。”

    “修道本来就是玩,再说那是玩吗?那是......”

    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十三郎站起身来掉头而去,嘴里骂道。

    “你懂个屁!”

    “就你懂!哎哎哎,不要着急走。那些麻烦怎么办?大先生的事情到底怎么弄,没谈好呢!”

    “男女事,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懂。”

    十三郎没心思再陪鬼道胡扯,脚下步子不停,随意朝身后挥手。

    “什么麻烦。庸人自扰罢了。”

    “......骂老夫是庸人,岂有此理!”

    ......

    ......

    拳影纵横,拳脚撕裂空气;不大的密室内,两条身影彼此追逐,快如闪电。

    谁说修道就是玩。无论身在何方,无论身处何种情形,十三郎每日都会送上门“挨揍”。只要时辰到了,纵然来的是鬼道,哪怕正在商谈着与自己息息相关的生死大事,也不会因此有丝毫松懈。

    阿古王全身似墨,十三郎一身白衫,黑与白之间乍分乍合,难以分清彼此。

    碰撞,分开,追逐,反击,再次碰撞......像是某种过程不断重复。

    破空之声如爆豆般密集,明明有着极严格的先后次序,有时竟因共鸣形成巨响,好似雷霆炸于当头。

    攻与防之间瞬息万变,纵然生着鹰隼利目,也难看明白具体,自也不能分辨孰优孰劣。两人以这样的方式演绎战斗,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激烈、但有些无聊,

    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当然不是。这场战斗的胜负不能用眼睛看,而是用耳朵随便听。

    “高调宣告之后坐而待变,这种方式省心,但不够高明。”

    阿古王爆退之后疾进,身体在空中拉出两条重叠在一起的残影,好像人墙撞在十三郎身上,之后便是毫不留情的一番暴打。

    “七十几年前的陈年旧案,线索本就不太好找,中间最怕被掐断。你这样做,几等于当面告诉对方:我来了,你赶紧准备吧......咦?”

    身体以不合常理的方式扭动几次,双拳如倒折般拐到身后,阿古王封堵几次攻击,说道:“这几手还不错,可惜......假如本王是那个主谋,要么当机立断将你抹去,若实在不能出手,便将当年行事之人切断,让你没有办法继续追查。”

    这边说话极其从容,十三郎回复起来完全不同,辛苦甚至挣扎说道:“怎,么......掐断。”

    阿古王说道:“听说这里正在打仗,那就更方便了,随便安排让他们送死,你能怎么样?”

    “呵呵......”

    “蓬!”

    十三郎习惯性地笑了笑,结果被阿古王一拳砸中后脑,险险当场晕倒。

    “你是前辈,能不能别这样无耻。”

    “你懂个屁!”

    随口回应,阿古王眼里凶光乍现,十指指尖微微泛红。

    “战斗,就是不择手段!”

    ......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十三章:翩跹于刀丛间(求推荐)

    “先不打了。”

    快要被触及的那个瞬间,周围凭空出现一圈球形风盾,将十三郎的身体完完整整包裹起来。下一刻,阿古王神情骤变,闷哼声中匆忙止步,手指仍不免被千万把风刀刮擦......没了。

    十根手指齐根而断,不流鲜血,而是像拔萝卜一样再生出一截新的,指尖再不像之前那样鲜艳。

    “卑鄙!”

    阿古王脸色苍白,神情有些迷惘。

    辛苦将近两年,阿古王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能攒出这点人品还有本源,都随那十根手指化作飞灰,证明十三郎从未将防范之心放下过,时刻防范其动念绝杀。

    “是你教的好。”

    大力喘息几次,十三郎摆摆手说道:“你太着急了,下次谨慎些。”

    阿古王楞了好半响,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句话。

    十三郎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接着之前话题说道:“用一个错误掩饰另一个错误,这样下去错误只会越来越多。当前我找不到什么有力线索,只能坐等对方出手,自己暴露出来。”

    阿古王皱眉说道:“对方如果不动?”

    十三郎拿出修罗大狱,淡淡回应道:“只要做了脏事,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受惊,这样的煎熬,没有人能够一直忍下去。”

    掰出一点鬼灵芝递给阿古王,十三郎感慨说道:“修道的人呵,最怕心里有鬼了。”

    阿古王接过一小片鬼灵芝,放进嘴里没滋没味地嚼,一边说道:“假如对方真的一直忍,你什么都不用做,也等于报了仇......啊。你干什么!”

    霹雳雷光四窜,堂堂修罗王满地翻滚,身体直冒青烟。

    讲打架,十三郎与阿古王之间的差距要以光年计算;论偷袭把握,阿古王拍马都追不上十三先生。最让人悲愤的是,十三郎明明有能力公开施暴。却故意用这种方式进行报复,或有故意打击信心的意味。

    十三郎说道:“动念要杀我,哪能不付出代价。”

    阿古王死死咬住牙,面色狰狞。

    十三郎喘息稍定,平静说道:“别说你是投影之身,哪怕真身前来......打不过你,我也吐你一脸唾沫。”

    言罢,雷霆之力也已消除干净,轮到阿古王大口喘气。

    “他们若真不动......”

    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十三郎继续按照先前思路往下面想,摇头说道:“那样不够畅快。”

    阿古王挣扎爬起来,内心懊悔、但又按不住好奇,嘲讽问道:“又再想什么阴谋?”

    十三郎默默思索,没有马上回应。

    遭雷劈的时候尚能保持平静,此时望着这个年轻人脸上专注的神情,阿古王不知为何内心有些寒冷,眼里首次流露出忌惮神情。

    “如果你打架有心术这么厉害。本王早已不是对手。”

    “胡扯吧你。”

    十三郎由沉思中醒转,讥讽说道:“不是我打架不厉害。而是你的境界太高妙,本身就不公平好不好。”

    阿古王再度沉默。此时他才意识到,十三郎之所以向他请教,任由他积攒力量暴施突袭,目的不仅仅只是与天地法则融合,还为了感受上层境界。

    学不会?不要紧。至少先混个脸熟。这就好比让筑基修士相较于化神,习武者刚学会扎马便开始接触绝世武功,学不会是肯定的,见识会因此截然不同。

    有没有收获?

    结果显而易见,面对阿古王这种级别当然没用。但如面对的是比他低得多的修士,比如化神、以及将来的生、劫修士,多少总有些眉目。

    “拿本王做磨刀石,你好大的胆子。”

    “我的胆子?比你想的更大。”

    十三郎认真说道:“今日如果你不偷袭,我会任由你一直积累精元,直到有力量逃走,或者杀死我。”

    “......”

    这样算不算公道?阿古王难以权衡,但他明白十三郎的话击中了自己软肋,不可能会拒绝。唯一的问题,十三郎会不会真如其所说的那样遵守诺言,而不是隔三差五就施以雷劫,将阿古王打回原形?

    “别瞎想了,我是实诚人。”

    不管阿古王信或者不信,十三郎愁苦说道:“鬼灵芝快不行了,你得帮我想个法子,怎么才能让它恢复?”

    阿古王仍在愤怒中,本能回应道:“这也要本王替你想?”

    十三郎说道:“真稀奇,你是替我想?”

    阿古王神情微滞,沉默片刻说道:“鬼灵芝鬼灵芝,脱离生养之地,没有天材地宝供其吸收,就只能用鬼物饲养。”

    十三郎无奈说道:“早试过了,不管用。”

    阿古王轻蔑说道:“你抓的鬼物品质不行,当然不管用。”

    十三郎觉得委屈,说道:“鬼王级品质还不行?难不成要我捉鬼尊?有那种东西,我把它驯服之后拿来做手下,不比这个破灵芝来得强。”

    阿古王冷冷看着十三郎,目光好似望着一头猪。

    “看什么看,我有说错?”

    “你当品质是什么?”

    “品质就是......是什么来着?”

    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十三郎恭敬说道:“您是前辈,教导学生应以引导为主,不要故意埋汰。”

    这样算认错?

    阿古王摇着头,说道:“鬼者,本应该冥界才有的东西,鬼物品质,比的是其是否含有冥界之气,含的量是多少,精纯程度如何。鬼物品质、用修士对比就是其资质,鬼物能够成长到什么程度,与这种气息的多寡有很大关联。这么和你讲好了,以本王为例子,哪怕把我打到临近消散,也比一直全盛鬼尊的品质高得多。”

    十三郎楞了楞。试探说道:“意思是,拿您来喂养鬼灵芝的话,效果会......”

    阿古王冷笑说道:“你可以试试看。”

    十三郎严肃说道:“这怎么可以。”

    说句内心话,十三郎真想看看把阿古王反喂鬼灵芝的结果会如何,但又绝对不能那么做。反过来讲,阿古王敢这样说出来。就一定不怕。

    “品质,冥气......血域是回不去了,该上哪里去找这种鬼物......”

    “灵芝可以寄生与灵木。比如那截罗桑木不错,可惜它不是根,被那个女娃吸收太久,已经失了大部分灵气;天檀木也可以,可惜要用来封印元磁之母,说来也真怪,这种地方怎么会诞生元磁之母?”

    嘀咕两声。阿古王收回思绪说道:“人界之中,所谓鬼物都不纯粹,死之前自生冥气一定会成为怨灵,你又舍不得那只......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这个。”

    被十三郎毫不掩饰杀意的目光逼退,阿古王说道:“冥界不是铁桶一块,偶尔会有漏网之鱼溜到人界,你不是名气很大。可以发发悬赏,本王和你说说它们的特征。”

    “不用了。我想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阿古王好奇问道。

    “先别问地方,那只鬼我还惹不起,但......”

    十三郎想了想,问道:“如果是冥界来的猛鬼,所处的地方诞生出来的鬼物,能否满足要求?”

    阿古王微愣。回答道:“真有这种地方,催生出来的鬼物的确好些......这时候就要看级别了,那只猛鬼是?”

    十三郎说道:“鬼物级别我不知道,名号倒是吓人,叫什么獴逻真君。”

    阿古王想了想。说道:“没听过,无名小卒。”

    十三郎无言可对。

    阿古王解释道:“冥界整体有序,实际上又很乱,大小山头到处是王,且彼此攻伐,几乎每天都有人换旗。比如你那只怨灵,若有办法去冥界修行,凭其身边那几个小东西拉起一支队伍,别说真君,叫女皇也没人管。”

    十三郎仍不知该说什么好。

    “化神之后去试试吧,凭你那时候的实力,人界之中,哪里都去得。”

    “真灵好几只,听到这话,会不会跑出来揍你?”

    “......”阿古王欲言又止。

    “是应该去看看,只是看看......嘿!胆子怎么比那时候还小。”

    心里嘀咕着,十三郎察觉到阿古王神情有异,抬起头微微一笑。

    “别指望了,肯定不带你去。”

    “......”

    阿古王黯然低头。

    ......

    ......

    春去秋来,冬末春又生,岁月如梭无形迹,岭南时逢正夏。

    骄阳当头,火辣辣的气息充斥于天地间,将每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青石墙壁触手生温,草木山水垂垂若眠,就连大半根系埋在湿土中的水仙花也都低着头,蔫蔫提不起精神。

    北域大地,百年难遇如此燥热,胸中似有一团火焰无法宣泄,人人被烤得没了志气。有人以水浇头,有人寻阴树下,有人避暑山野,然而不管怎么做,总归都只能缓解一时,且似逃兵躲在角落,冒头便仿佛投身炼狱。蒸笼般的环境提醒着人们,这一切只有天威才能造就,需要保持敬畏。

    “不行就是不行,谁他娘的来了也不行!”

    俯瞰身前的那几个人,大灰双眼喷射的火焰不比昊阳逊色多少,如泼妇一样跺脚大骂:“少爷正在闭关,你们他娘的敢打扰,先过我这一关!”

    “呱呱,呱呱呱!”

    胖胖不会说他娘的,为壮声势,只好尽力让音节与神驴相配。天心蛤蟆显出本相,庞大身躯牢牢把住密室的门,便是一座山冲过来,也休想逾越分毫。

    两头妖兽上方,哑姑冰冷的目光如两条冰柱,看到的人通体寒彻,再感受不到一丝暑意。

    “外域是外域,岭南是岭南,外域发生的事情、出现的人,与少爷半点关系都没有。”

    不管对面的人脸色多么难看,神驴咧开血盆大口,恨不得用唾沫将他们淹死。

    “什么这是谁、那是谁、谁又是谁......也许萧十一郎,也许萧十七郎,也许......呸!”

    恶狠狠唾一口,大灰狂吼道:“问我?我他妈怎么知道!”

    ......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十四章:混乱中自持(求推荐)

    “放肆!”

    “大胆!”

    “不像话,太不像话。”

    玲珑姑娘怒发冲冠,秦焕冲强迫自己紧跟附和,多少有些色厉内荏。执掌新宗的三山老人装模作样,不凡与污道神情迥异,一念佛祖一唱真人,终难掩饰心头愤愤。

    外域吹来的风,沧浪泛起的浪,浪追浪打浪临头,几许惊慌,几多失措,怎使我心安。

    随着一条接一条震撼消息从外域传来,传开后,被数千修士包围的水仙宗再度成为整个灵域的焦点,身在其中的每个人,脚下都仿佛踩着油锅,且是烧开的那种。

    灵魔传送齐齐被毁,仙灵殿圣子齐飞与夜莲一道,连同五十名道院学子同时无踪,生死不知。

    这样的消息,轻者动摇军心,重者可能引起哗变,本不应该轻易泄露。然当时外域的情况紧急,守护跨界传送的修士们匆匆赶往对面增援,这边调兵四方齐聚,不可能不引起猜测。很快,因为后续消息及时传回,魔族“不顾大局”刻意散播,之前噩耗随如烧破纸囊的火焰,飞快传往四面八方。

    首先是好消息,夜莲与飞殿下获救,做下“恶行”的猎妖使全体服诛,其中包括那名此前数次溜逃、被称最难抓获的天狐。

    血仇得报,将士绝境逢生,消除一方隐患,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激动?消息一经传回,灵域四方欢声雷动,大小修士弹冠相庆,之后难免要问一声:谁干的?

    答案是萧十三郎。

    “萧十三郎?”无数人因此傻了眼。

    “萧十三郎。”回答的人表情也不好。

    “水仙宗那位?”问的人继续问。

    “我哪知道。”回答的人答不上,干脆拂袖。

    来不及思考怎么回事,两条更让人震撼的消息接踵传回。无数人因此头晕目眩,难辨南北西东。

    毁掉传送阵的主谋并不是猎妖使,而是那位被誉为灵域天骄的道盟副使:乐洪涛!

    萧十三郎召集各方,宣告在四方联盟的基础上组织六方会谈,为沧浪与妖灵大陆谋求万世和平。

    “这个......靠谱么?”问的人想问乐洪涛。

    “应该......假不了。”回答是指谁?或许连说话的人自己都不清楚。

    一万个人便有一万张嘴,灵域千万修士。千万张嘴巴都在议论,期间引起多少争执多少吵闹甚至打斗,无从统计。与此相比,本该被大肆宣扬的狼堡之战,被彻底淹没在这两条消息引发的狂潮中,几乎没什么人愿意谈。

    人人喜欢意外。

    狼堡之战壮阔惨烈,标志着与猎妖使之间的战火彻底平息,注定会在历史篇章中留下重重一笔;然而大家都明白,那是公认胜局在握的一战。没有、也不可能发生意外。早就料准了的事情,哪有萧十三郎横空出世来得过瘾;而且比较意义的话,六方会谈如能成功,人们喜不喜欢或有差异,其历史影响却是公认的,哪是区区一场战役所能比。

    至于乐洪涛,还有道盟......当然会引来谈论,但多不敢公开。

    乐洪涛失踪。在没有找到他之前,在道盟没有拿出态度前。这件事有得闹。能够肯定、且已经在发生的是,当无数人谈论外域大变的时候,道盟正在进行一场覆盖整个灵域、三百多处分舵的大清查,涉及大拿暂无详情,已知元婴修士多达数百,低阶者无算。

    道盟人仰马翻。道院同样没得清闲,消息如飓风吹遍八方,二十七家分院先后沸腾。喜也好,怒也罢,不管忧虑还是欢庆。无论骄傲还是焦灼,人人明白一条事实,假如再不对萧十三郎做次表态,道院未来堪忧。

    人心不可逆,重压之下,道院不能不做反应。紫云牵头,派出由三大尊者领头的百人使团,赶赴外域调取真相,同时对外宣告,萧十三郎过去、现在乃至将来都是道院的一员,不会因为受过训诫被否决身份。

    里外一番忙碌,人们至此才有时间掉头反思,既然萧十三郎人在外域,躲在岭南专等天雷约会的那一位又是谁?

    磅礴压力从四面八方传到水仙宗,首当其冲便是那几位“看守”,玲珑姑娘暴跳如雷,焕冲舵主唉声叹气,来自世外的两大高人张口结舌,脸上再无一丝高人风范;就连三山老人也被迫中断修行,顾不得境界未稳伤势没有完全康复,只求亲眼见先生一面。

    结果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两兽一鬼挡在门口,既不让进门也不肯回禀,明显心里有鬼。最倒霉的是,明知道这件事情不对头,大家还都不敢硬闯......十三郎原本就不好惹,如今已不是不好惹所能形容,干脆是无人敢动。

    大家心里其实有点害怕,假如静室中没有人还好,了不起是个失察之过;万一真有个十三郎在里面,到底该怎么办?

    杀了他?捉住他拷问?

    谁来做这件事?谁敢!

    沧浪星修士,有能力修炼分身者不常见,但非绝对没有。假如是因为十三郎拥有分身,下个问题随之而来,他们怎么会一模一样?

    分身不是双胞胎,怎么可能什么都完全一样?分身分开这么远,他就不怕分身拥有独立人格?到底是外域那边弄错,还是自己这几个人眼花?再或者,这里根本就是个影子?

    “如果不是分身......这他娘的什么事儿啊!”

    百思不得其解,污道低吼道:“不行,本道必须当面问问先生。”

    众人之中,日子最难过得数污道,因事情已有了眉目,萧十三郎假托世外之人进入外域;他不是和尚,理所当然被看成破天观的一员。

    如此便有了问题,他使用的通关令牌从何而来?很明显。萧十三郎已不可能因为假冒他人受罚,污道失职却是板上钉钉,好一个冤大头。

    “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偏这个时候闭关......岂有此理。”

    “不能这么说,先生闭关的时候,外域还没有任何消息。”

    还得说不凡大师沉稳。胖乎乎的脸庞,慈眉善目,分析有条有理。和尚不明白、也不可能想到,世上还有一种分身,纵然相隔不同界面,亦能思维共享。

    “不过......”

    一句长音,和尚神情突转凝肃,认真说道:“外界闹翻了天,今日我等联袂而来。必须见到先生。”

    “意思是要硬闯?”

    大灰低下头望着和尚,粗声粗气说道:“你他娘试试?”

    不凡满脸的肉拧到一起,心里默念佛祖慈悲,合十诚恳说道:“和尚不敢,只请诸位移步......嗯?”

    惊愕声中禁消门启,十三郎缓步走出密室,脸上神清气爽,展臂伸个大大懒腰。

    “好热闹!诸位......有事?”

    ......

    ......

    又是三月时光匆匆而过。斜谷内除多出几个人。欢笑声多一些,总体仍显得很平静。

    细心的人们看出许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心里默默猜测着,担忧着,不肯、或不敢直接说出来。

    传送阵依旧慢慢地修,进程之缓慢让人不可思议;六方代表慢悠悠前来,效率之低下让人不可思议;周大眼每日研究二叶草,进展之微小让人不可思议;还有夜莲的漠然。鬼道之无奈,左宫鸣之沉默,霞公主的平淡,牙木蓝山等魔族修士的无聊,通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一句话表述。以上所有情形,放在当时当下这个特殊时期,没有一件正常。这么多非正常情形凑在一起,很少有人能长期忍受,斜谷之所以能维持,关键只在于一人。

    就像一块压舱石,十三郎是整个山谷保持平衡的源头;不管修为境界,不管外面传来多少流言、人们看他的目光多么暧昧,其身上始终释放着让人平静的气息,稳稳传向周围。

    麦少飞来了,与十三郎密谈之后离开。没有人知道他们谈的什么,只看到燃灵圣子神情凝重,十三郎表情宁静依旧,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咔吧使者来了,严格来说是神师婆婆的特使;同样是一番商谈,同样神情凝重离开。

    左宫鸣、霞公主、燕不离、黄花女姐妹,这些人根本没有离开过;也就是说,理论上六方会淡的关键人物多已齐备,且都与撮合此事的十三郎有过深入交流。

    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大家都这么问,都在等待,都在沉默,都很安静。

    终于有一天,随着几位“特殊”客人踏入斜谷,平静终于被打破。

    仙灵飞殿下,道盟玄灵子,战盟逍遥王、还有与飞殿下、乐洪涛齐名的叱虎,世外之地也有人赶来,唯独上古世家缺席,但也托人带来上官馨雅一句口讯。

    这里需要强调一下,夜莲虽也出自仙灵殿,但其作用主要体现在“面子与沟通”,真正身怀闲灵殿授命的人是齐飞。

    各方均有重量级人物,唯有道院,此次派了一个不太适合做代表的人:袁朝年。

    “我来,是为了给少爷传句话。”

    大事当前,袁朝年来不及与十三郎叙旧,也没有拐弯抹角,见面直接说道:“经所有分院公议表决,只要少爷答应一件事,您便作为道院全权代表,不需向任何人请示。”

    十三郎稍感意味,说道:“全权......无论什么决定?”

    袁朝年认真点头,说道:“无论什么决定。”

    十三郎沉默片刻,说道:“什么事?”

    ......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十五章:迷云遮眼,意外重重(求推荐)

    袁朝年说道:“过去百年,因为战争还有别的,道院连失多名长者,老院长、剑尊,还有教习学子等等,伤亡之惨人所共知。”

    老辈渐去,需要注入鲜血血液,新老交替是世界的不变规律,道院不能例外。十三郎听出几分意思,没有轻易开口。

    袁朝年叹了口气,说道:“少爷或许不知道,最大损失并不在外院。”

    道院分内外两部,外院以紫云为首,共有二十七座分院;内院只有一个,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只有当面临诸如院长大比、出征外域、或发生灵魔大战这类极端情形,内院才会出动人手,相助或者见证。

    关于内院,更深入的信息需要进入高层才有资格了解。十三郎只是一名普通学子,虽明白内院实为监控金乌而设,但其当年并未进入过,对内院的具体情形,人员结构等等,根本无从知晓。

    事实上,就算曾经进入内院修行的夜莲,还有童埀等,因为修行时间短暂,了解的也不多。唯一可肯定的是,道院之所以保持强大威慑,根源便在于此。

    “内院根基是学子,主要力量是供奉。”

    袁朝年轻声说道:“自道院成立的那天起,内院保有十名供奉,个个修为惊天。供奉之上还有一主三辅四名大供奉,其实力......这么说吧,四人当中随便拿出一个,都有着不弱于九尊的实力,甚至更强。”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微微动容。

    十四名大拿,其中至少四人相当于尊者甚至更强,袁朝年的话道出一个简单事实:道院之所以能与双盟比肩,其根本并不在二十几家分院。而是落在内院、落在那些供奉身上。

    “供奉之位,有着比尊者更加严格的选拔制度;人品、修为、还有对道院的忠诚,这些仅仅是最基本的东西,其最最注重的部分在于四个字:不涉世事!”

    讲到这里,袁朝年神情有些感慨,说道:“道院不涉世事。很多人把它当成一个笑话,事实也的确如此;道院学子大多来自江湖,如何脱离得了江湖?然而,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道院之所以能够保持独立,根本便在于拥有一批真正不踏足江湖的大拿。”

    这是实话。十三郎没听过关于十四供奉的任何传闻,道院典籍也无记载,足以证明他们不授虚名,且不在江湖行走。

    袁朝年说道:“即便拥有如此庞大的修士基础。供奉仍有出现空缺的时候。过去百年,这种情形变得极为严重,如今大供奉仅剩两人,且铁定会参加升仙台,十名供奉缺少三名,余下七人,有人苦等仙灵殿令牌,有些寿元将尽。未来能够履行守护之责的人,已只剩下三人。”

    供奉远离世外。看开是一方面,对道院忠诚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依旧是飞升。享受无尽资源只管修炼,最终能否破界而去,看实力还要靠运气。比如最近,供奉们有些战死沙场。还有千方百计提高寿元,仍等不到升仙台开放,活活老死在内院。

    “整体而言,道院力量仅相当于全盛时一半,新纪万年之后会变得更弱。已影响到紫云、乃至整个道院的安危。”

    大致将情形介绍完,袁朝年深深望着十三郎,说道:“少爷是有大智慧的人,当前情势什么的,不需要任何人说教。我把这些讲出来,少爷想必已经明白。”

    十三郎没做否认,问道:“让我做供奉?”

    袁朝年认真点头,说道:“特殊供奉。”

    十三郎轻轻挑眉。

    袁朝年说道:“供奉不准踏足江湖,这对少爷而言太难了,且有悖人意。因此各位尊者教习包括内院供奉集体表决,对少爷不做此类限制。”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考虑很周到。想必还有下文。”

    袁朝年抱拳说道:“规矩就是规矩,特殊也要有个限度,假如什么都不遵守,谁都无法信服。”

    这很合理,而且极为必要。十三郎没说什么,示意袁朝年继续讲。

    袁朝年说道:“供奉选拔,第一条要求是修为。不管少爷实力如何超越同阶,修为毕竟没有化神,难免落人口实。就眼下来说,少爷若没有合适职位,代表道院参加会谈多有不便,属特事特办。所以大家希望,处理好六方会谈的事务后,请少爷马上回到紫云闭关,尽早突破天人境。”

    看一眼十三郎脸色,袁朝年小意说道:“接了供奉职位,意外着少爷全权代表道院,需要......”

    十三郎淡淡说道:“需要为道院争取更多利益,应该的。”

    袁朝年咳嗽两声,说道:“少爷放心,无论您需要多久化神、能否化神,供奉职位永远保留。此外,升仙台再有一百多年就会开放,少爷如能在此期间化神,大供奉之位非您莫属。”

    “成为道院供奉,少爷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身后皆有道院支撑。修炼方面我就不多说了,一句话,但凡沧浪星能找到的东西,道院一力承担。”

    袁朝年进一步说道:“大家都知道少爷多有奇遇,或许会觉得这些不重要,因而错失机缘。我虽然不知道具体,但能保证这种支撑对任何修士都是梦寐以求的大好事,不说别的,至少丹药灵气方面......”

    十三郎打断说道:“假如没有足够吸引力,供奉们早跑光了,对吧?”

    袁朝年尴尬说道:“少爷能明白,最好不过了。”

    十三郎说道:“还有什么限制?”

    袁朝年沉默了一会儿,严肃说道:“供奉严禁干涉外事,希望少爷理解。”

    十三郎平静说道:“刚才不是说,不对我做此类限制?”

    袁朝年缓声说道:“这里说的外事,单指外院。”

    担心十三郎误会,袁朝年忙解释道:“这条规矩不是针对哪个人。更非对少爷有何偏见。内院供奉可以对尊者人选进行考察与表决,但不能干涉具体事务,自道院成立便有的规矩。”

    袁朝年诚恳说道:“其实,就个人而言,我知道无论条件多高,都不足以让少爷动心。之所以赞同这个提议。是因为我知道少爷深记老院长、还有大先生之情、恩、义,希望少爷能够接其衣钵,守护道院安全。”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微合双目低下头,好一会儿没做声。

    早在返回仓云复仇的时候,十三郎便从鬼道处知道袁朝年不简单,但没想到他竟如此不简单。

    如今袁朝年可不是什么依靠卖符为生的学子,而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大修士,且早就升格为教习。这些事情。十三郎刚开始调查便有所闻,很有些吃惊。事后想想,自己结丹时便把一名大修士当小弟,心里除了自嘲,难免还有几分自得。

    道院底蕴,在袁朝年身上体现得极为充分。九尊,教习,学子。内院供奉,或许仍不是全部。

    二十七家分院。谁知道有多少像袁朝年这样的人,身负何种使命?

    似乎看出什么十三郎想什么,袁朝年叹息说道:“少爷是有大智慧的人,当年那点事情,还望不要介意。”

    重逢以来,袁朝年首次提到过去。神情难掩感慨。

    他指的是两人相处过的那段岁月,当时袁朝年假扮学子,整天像个跟屁虫似的与十三郎瞎混,称其为“少爷”的习惯便是那个时候养成。

    世事难料,想当年。袁朝年嘴上虽不说,心里想必因此暗笑无数回;那时的他绝想不到,八十年后两人重逢,彼此地位丝毫没能改变,且比往日更甚。

    “当年是我占便宜,怎好意思介意。”

    十三郎随口应着,忽问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只有你?”

    袁朝年欣然一笑,回答道:“除了我,还能有谁?”

    这话似有深意,十三郎有些不太明白。

    袁朝年再笑,笑容有些暧昧,有些嘲讽,还有温暖的意味,说道:“少爷还没有意识到,您在道院,并没有多少熟悉亲近的人呵。”

    十三郎恍然大悟。

    此番前来,道院明面以授命身份出现,本该高高居上;然而十三郎不同于其他人,且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在先,这项授命已变了调,多少带有“请求”意味。

    道院修行十年,十三郎盛名远播,真正亲近的人却没有几个。如今老院长、大先生已去,眉师身为院长坐镇紫云,谷溪被囚禁,蛮尊身陷魔域,其它够分量的人......断无可能像袁朝年这样的口吻与之商谈,万一闹点什么事情出来,彼此都不好看,且不好收场。

    想通这一点,十三郎不禁觉得好笑,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在道院各位尊长眼里已变成“刺头儿”似的角色,需仔细斟酌才能制订策略。

    心里这样想着,十三郎问道:“灵域各方都派了人,道院不可能置身事外。他们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拒绝该怎么办?”

    袁朝年指指自己,回答道:“赶鸭子上架,我来。”

    十三郎有些发愣。

    袁朝年苦笑着说道:“怎么,看不起我。”

    十三郎老实回答道:“是有点意外。”

    袁朝年笑着说道:“这可是千载留名的好机会,别人不在乎,我倒很想留下点什么,很不想被你抢去位置。”

    十三郎只当没听见这句话,说道:“有些事情我想不太明白,需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

    袁朝年收敛神情,认真点头说道:“但凡我能回答的事情,绝不相瞒。”

    十三郎尚未能够完全理清思绪,边想边问道:“之前你提到,供奉第一标准是化神,所以要我料理此间事务之后闭关。”

    袁朝年认真点头。

    十三郎说道:“假如我不这样做呢?”

    袁朝年笑了笑,说道:“少爷是想留下调查大先生死因,对不对?”

    十三郎双眉陡然飞起,目光顷刻间变得明锐。

    袁朝年轻轻叹息道:“此次会谈,雷尊身有不便无法亲来,因此托我给少爷带来两句话。”

    十三郎目光更亮,缓缓说道:“什么话?”

    袁朝年回答道:“雷尊首先说,江河奔流,后浪总嫌前浪太慢,恨不得马上超越、或者干脆将其淹没身下。只有当河流汇入大海,才明白胸怀宽阔方可包纳百川,前浪后浪都不过一条不起眼的涟漪,随时可因风势翻转。”

    十三郎认真听着,默默思索着其中意味,嘴里问:“然后?”

    袁朝年回答道:“雷尊又说,剑尊的事情他也想过要查,奈何年老德薄,心中顾虑又太多,最终没敢那么做。”

    话语稍稍停顿,袁朝年深深看了十三郎一眼,再度开口。

    “雷尊有言,剑尊之事确有疑点,少爷既然相查,那便查吧。”

    ......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十六章:意沉沉,忙碌碌,即为人生(求推荐)

    听了袁朝年的话,十三郎久久没能做声。

    剑尊逝后,雷尊成为当之无愧的九尊之首,无论功绩还是地位又或比较修为战力,说其一言九鼎绝不为过。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没有人可以不当真,没有人敢于怀疑其决心;这便意味着对剑尊复查势在必行,纵然十三郎现在收手,雷尊也会继续做下去。

    最终结果怎样?

    没有人能预料。

    “大先生负伤将近一年,期间曾有无数人探望,无数人出谋划策,用过的丹药、疗伤方法也很多;近八十年过去,当初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查起来很难。”

    袁朝年讲述着当年发生的事,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有何起伏。或许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情太荒谬,或许是为了自辩,他说道:“先生真正临去的时候,身边只有我一个......先生留下来一番话,专门叮嘱我告知少爷。”

    十三郎轻轻挑眉,说道:“什么话?”

    剑尊所留必涉大事,十三郎彼时远走蛮荒,后在魔域兜圈子直到现在,根本没有机会或知。

    从查案角度,这番话话或许是最关键的一条线索,十三郎非知道不可。

    “大先生说,仇恨这种东西,其实没有什么意思。本尊一生活得还算畅快,如今死便死了,虽有些许不甘,但不会因此怨气冲天......话说回来,世间如有一人可替本尊报仇,非此子莫属。”

    “大先生又说,少爷可能因为这件事发疯,但他还是让我告诉少爷实情,至于少爷会怎样做。如何做,都不用管。”

    讲完后,袁朝年认真想了想,补充说道:“以我个人的看法,大先生是真的不希望少爷发疯。”

    前一句阐述,后一句叮嘱。最后才是个人看法,袁朝年很仔细,也很谨慎。

    十三郎极认真仔细地听着袁朝年讲述,将每个字每次停顿牢牢记下来,之后才开始思索,并做简单询问。

    “没有了?”

    “没有了。”

    “没有了......老师的话至少说明一点,他死得的确有些冤。”

    这是最基本结论,谁都能听得出,没有可能理解错。十三郎没有妄自推断。每个字每个音都很仔细,态度同样谨慎到极致。

    袁朝年默默点头,说道:“我也这样想。”

    十三郎默默说道:“老师知道自己冤死,也知道我不是忍不住的人,怎么会认为报仇是发疯?”

    像质问,又像自言自语,无论是什么,袁朝年都回答不了。

    “不能报?报不了?来不及?还是......报仇之后?”

    念着想着。十三郎苦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四周。神情有些无助,有些自嘲。

    “有人说真相往往最可怕,或许真的是......不过......”

    摇头甩开杂念,十三郎慢慢平静,慢慢坚定。

    “战死沙场不记仇,那是大家的道理;我的道理是有仇必报。不报不行。”

    ......

    ......

    转过身,十三郎问道:“有没有别人知道这句话?”

    袁朝年回答道:“先生遗言给少爷,原本不应该告知旁人,但......我不能瞒哄几位尊者,与院长。”

    十三朗点点说。说道:“应该的。老师怎么说?”

    袁朝年留意到十三郎漏掉尊者,心里想这或许是故意,回答道:“院长听闻大先生之事,大笑漫山梨花开放,之后大悲花叶尽落,紫云岛人尽皆知。”

    十三郎没有追问什么,再度陷入沉默。

    在一旁等了很久,袁朝年发觉十三郎仍没有回转迹象,忍不住说道:“当时情形与现在不同,剑尊之事干系重大,站在雷尊角度......”

    “我明吧,大局为重。”

    十三郎挥手阻止袁朝年讲下去,冷漠说道:“换成我是当时的主事者,也不会马上大动干戈。”

    袁朝年叹息一声,说道:“少爷能明白这些,再好不过。如今同样大事当前,少爷是否先将此事放一放......”

    “放心,我知道轻重。”

    十三郎再次打断,说道:“不过,你弄错了一件事,嗯,是一句话。”

    袁朝年微微皱眉,先仔细回想一遍,才问道:“大先生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更改。”

    十三郎淡淡说道:“不是老师,是雷尊。”

    袁朝年双眉皱得更紧。

    十三郎忽然笑起来,说道:“雷尊带我的那句话,应该是这样讲:‘卓兄之死确有疑点,萧十三郎要查,那便查吧。’对不对?”

    袁朝年为之恍然,涩声说道:“转述的时候,我不知不觉就把称呼改掉......有区别?”

    十三郎认真说道:“不够强大。”

    “不够......不够什么?”

    “不够强大。”

    十三郎默默叹息,抬起目光眺望远方,神情满是敬畏。

    “的确强大,到底是谁呢?”

    ......

    ......

    “有件事情我弄不明白。”

    并未沉迷与思绪中太久,十三郎忽问道:“听说你与道盟,战盟之间都有关联,道院怎么放心把这样的事情交给你?”

    这话问得太直接,也太生硬,震撼的意味十足,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效果。

    袁朝年似乎早有所料、且早有准备,轻轻一笑说道:“少爷应该没有听谁说,是推断才对。”

    十三郎淡淡说道:“无所谓是什么,我只是不明白,我能想到的事情,道院没理由想不到。”

    袁朝年笑着说道:“正因为这样,道院才放心把差事交给我呵。”

    十三郎不明白这句话。

    袁朝年坦然说道:“战盟的事情,当年大先生曾与逍遥王当面挑明;道盟相信我没有暴露身份。道院同样相信我没有暴露身份;如此一来,由我担任道院代表,各方都会给几分薄面。”

    稍顿,袁朝年继续说道:“眼下,道盟内部风雨飘摇,道院同样不得安宁。世外之地基本走走过场,散派联盟早已分崩离析;唯一还能保持紧密的只有战盟,但因几方皆生大变,他们需要刻意避嫌。这等形势,正该我大展身手的好时候。”

    十三郎明白了袁朝年的意思,衷心赞叹道:“佩服。”

    袁朝年说道:“所有这一切,都是少爷亲手造成,我不过捡个现成便宜;再说,这不还没捡到嘛?”

    十三郎说道:“这是在提醒我让位?”

    袁朝年拱手说道:“全凭少爷做主。”

    十三郎笑起来。摆手说道:“辛苦这么多年,区区一个供奉职位,原本就应该是你的。只不过,我还是想亲口问一声,你到底是谁的人?”

    袁朝年愕然说道:“少爷明明知道我会如何回答,为何还要问?”

    十三郎平静说道:“我与别人不同,你不能像对别人那样回答我。”

    袁朝年想了想,说道:“我是老师的人。”

    十三郎说道:“老师是谁?”

    袁朝年回答道:“老师就是老师。”

    十三郎问道:“老师在哪里?”

    袁朝年说道:“在心中。”

    十三郎微微皱眉。说道:“这样讲话,你可能会后悔。”

    袁朝年坚定摇头。说道:“不,我不会。”

    十三郎沉默片刻,说道:“你去忙吧。谈判如遇到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袁朝年哈哈一笑,说道:“希望不需要那样,免得被人说。道院除了仙子与先生,再无人可用。”

    言罢,袁朝年拱手辞别,原地留下十三郎默默思量,很久没有移动。

    坡上一人风中矗立。仿佛一颗孤零零的树。

    ......

    ......

    新纪九千八百七十九年,一场旷日持久的谈判在斜谷展开,影响沧浪、妖灵大陆千万年历史,并为后人所铭记。

    从一开始,这场谈判就显进行得极其艰苦,其后更经历无数波折,几度险些夭折。

    参与谈判的六方,灵魔时代为仇,大敌去后屡生摩擦,随时有可能反目为仇。燕尾咔吧两族并立,消灭青狼后再无外患,又怎会甘心有外人醉卧榻旁?普里与火焱实力最雄厚,到会的人数却最少,修为也很普通,偏偏掌握着最大、最可靠的筹码:飞升。

    这样的六方聚集在一起,可想而知谈判会多难;从一开始,这场谈判就显进行得极其艰苦,期间经历无数波折,几次险些夭折。然而,谈判最终坚持下来,并在克服一个个难关后,在经过足足十一年艰苦磋商之后达成一致,并以书面形式保留。

    这个过程中,一些人千方百计阻挠破坏,一些人费尽心机斡旋维持,还有人图谋合纵连横,试图将某一方、某两方孤立、排除、甚至诛杀等等。如此种种不值得细表,比其一场死伤惨重的战争,亦丝毫不会逊色。

    两条因素决定着谈判的整体走向,一是利益,二是威胁。有了这两条,那些目光长远的人们才能将各种反对之声压下,逐步占据主流。

    无论血域还是升仙台,对妖灵大陆修士而言均非长久之策。四大星域千年一次降临,所为的只是妖灵妖将,假如有办法解决此事,妖灵大陆完全有机会与之展开对话,以此地取之不尽的妖灵换取建立逆向通道的权力,进而直接打开星空的大门。

    诚然,这种飞升到底可不可行,上去的修士如何度过淬体之劫等等,都有待后世验证。然不管怎么讲,能够拥有一条稳定的飞升通道,哪怕仅仅停留在纸面上,同样值得亿万人为之期待、并且努力。

    仅此一条,足以让燕尾咔吧为之心动,哪怕明知道黄花女与左宫鸣根本代表不了两族,两族立场仍然坚定。

    “这是千秋万代的事,是我们留给后辈的最好礼馈。此事若反过来,妖灵大陆需要时刻准备作战,以四大星域之广袤无尽,妖灵大陆迟早会有被攻陷的一天。”燕山老祖的话道出所有妖灵修士心声,没有人可以反驳。

    除了这个,灵魔之间本属水火,外患消除便该刀兵相向。但因为一个特殊的人存在,因为那场剧变被扼杀与无形,这种事情最终没有发生。

    因为这因为那,因为他因为她,最终人们的想法得到统一,六方会谈之所以能够成功,一半因素在于萧十三郎。

    历史上很少出现个人决定未来走向的事情,尤其那人彼时修为不高,且空顶个撮合者的名头,实际根本没有参与过这场谈判。多年之后,当人们翻开典籍,回想当年那场“风波”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因此迷惑,苦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凭什么?

    事情有先后,时光不会一下子跳过十一年,要回答这两个问题,需随着时间的脚步慢慢畅游,耐心寻索。

    “为什么?凭什么?”

    当这场谈判刚刚开始的时候,远在岭南、水仙宗山门内,正有人愤怒质问。

    “你连事情都没交代清楚,凭什么说走就走?”

    没有了大灰阻挡,玲珑姑娘像燃烧的火苗一样、一蹦蹦到十三郎面前,高耸的胸因为气愤而起伏,逼着他不得不后退。

    “还有,你为什么又要去魔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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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被起点任何一位作者看到上面这句话,都会忍不住想要抽我的脸。尤其昨天两位盟主刚刚大额飘红,生生将不争气的我拉上热销榜的时候这样讲......已经不是无耻所能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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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七章:无闲(求推荐)

    “第一,我是魔修,去魔域才能好好修行。”

    “第二,令牌什么的,你们给的是他,找我算账没什么道理。”

    “第三,你们也知道外面闹翻了天,我在这里的事情被人发现,你们没法交差。”

    无视眼前都是些什么人,不管大家什么表情,十三郎说道:“最后,我要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需要大伙帮忙。”

    听了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一僧一道、道盟舵主、火玲珑,包括三山老人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均有些鄙夷,区别仅在轻重不同、及是否敢在脸上表露出来。

    “无耻,卑鄙,下流......”玲珑姑娘气到说不出完整话,拿自己能想到的脏词儿朝十三郎头上砸。

    词不达意?不管了。旁边人的目光暧昧?顾不上了。火姑娘气头上,什么都可以不管。

    “白痴婆娘。”神驴觉得这帮人智商不行,尤其这个女人,相处这么久才看清少爷的本来面目,真傻逼。

    “姑娘一定是误会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卑鄙!下流!”

    “......随你吧。”

    辩解换来玲珑姑娘破口大骂,十三郎不好与之翻脸,转过头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大师的意思怎样?不瞒大师,此番所谓利在千秋,如有佛门圣子同行,成功的把握会大很多。”

    “和尚佛性浅薄,怎当得先生如此赞誉......”

    佛门有圣子吗?无所谓,起码就神情看,不凡大师对这个称号并不排斥,或许还有点喜欢。旁边污道看不下去,抬手推了他一把。

    “圣子大师。说正事行不行?”

    “咳咳,和尚说的就是正事。”

    不凡大师掩饰尴尬,说道:“魔域什么的先放着,先生至少和大家解释一下,你到底是谁?与萧十三郎之间是何关联?”

    污道一旁愤怒说道:“萧十三郎在外域的消息已被证实,先生若再欺瞒下去。休怪我等......”

    十三郎回过头,望着污道的眼睛平静说道:“你要怎样?”

    “......”

    适才情急口不择言,此时污道忽然意识到,不论眼前这个十三郎是真还是假,他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处理。休说和尚姑娘未必与他一条心,纵然齐心协力,能拿对方怎么样?

    “令牌的事情与我无关,道长究竟要怎样?”十三郎反倒不依不饶。

    “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十三郎先是笑了笑,随即收敛笑容寒霜遮面。冷冷说道:“我敬重客人才会主动解释,道长难成把这里当成破天观?或则道长以为,随便亮个牌子就能横行天下,为所欲为?”

    “你!”世上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真有这样的白眼狼!污道下颌胡须翘到天上,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

    这里是岭南,是水仙宗,周围还有不知多少野修团团包围。一心等待往生丹机缘。说句不好听的话,十三郎如果愿意。亮明身份之后振臂一呼,有的是凶蛮之徒愿与之合作、或者驱使。

    为什么会有两个十三......这件事只有站在此地的人才清楚,别人都以为十三早已溜到外域;至于他为什么又从外域溜回来,谁在乎?

    有大灰、胖胖还有哑姑,任何了解真相的人都会认定,这就是十三郎。

    “别楞着呀!赶紧的。说你要怎样?”

    大灰旁边笑得合不拢嘴,脖子一梗一梗像是吃噎了食儿,嘴里喋喋不休。

    “骨气啊!气质呵!换成本神被人这样耍,非得......起码踹他两脚。”

    “呱呱,呱呱呱呱!”胖胖骑在大灰头上。四条肥腿踢踢弹弹,提醒污道这样踹的姿势比较帅。连脾气最好的三山老人都看不惯,碍于身份不好直叱世外高人,脸上却分明写着:这货的确有点傻。

    “我......”恼羞必成怒,污道有心摔罐子,结果被秦焕冲等人集体拦了下来。

    “前辈消消气,先生也不要着急。”

    明明应该反过来说,秦舵主一次巧妙颠倒,顿时让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这是他的真本事,修为资质皆属平常,秦焕冲能够稳坐岭南,自有别人比不了的特长。

    这是秦舵主能做到的极限。他这个舵主,放在别处威风八面,唯独在这里没人买账;同时因为道盟最近大动干戈,各地舵主更换频繁,秦焕冲尤其尴尬。不想留,但又不能不留,某种角度看,留在水仙宗监督十三才是最最安稳的自保之法;因此无论日子多么难过,秦舵主都死死咬牙忍下来,说话做事更是小心到极致,绝不错失一步。

    “大家好好说,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呢,那个......”

    “秦舵主言之有理。”

    十三郎称赞着,表情诚恳,思忖说道:“之前是我太着急......这么说吧,大家可以把我当成......当成萧十三郎的双胞兄弟。”

    众人愕然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恶心。

    “哪有这样的双胞兄弟,分明是分身!”玲珑姑娘第一个提出抗议,声音火爆,气势强横。

    “呃,那就是分身。”十三郎诚心赞叹道。

    “火姑娘好眼力。”

    “我就说吧......可是......”发觉自己又上了当,火玲珑即将暴走。

    “姑娘不要着急,容我慢慢解释。此次前往魔域,是因为......”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其他人看到十三郎口唇微动听不到声音,迷茫片刻才意识到他在传音,顿时变了脸色。

    更让人恼火的在后面,随着十三郎的解释,火玲珑神情渐改。由暴怒到疑惑,由疑惑转平静,之后再到激动,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讲述并未持续多久,待十三郎停下的时候,火玲珑俨然已经按捺不住。振臂改换立场。

    “真的?”

    “如有欺瞒,天诛地灭。”十三郎表情严肃,说的话也很重。

    “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发!”拳头握得嘎巴直响,火姑娘一把拉住十三郎就要走。反轮到十三郎轻声安抚,一边说一边将手臂从魔爪中抽回,同时不忘奉上赞美。

    “火姑娘急公好义,令人钦佩;容我把这里的事情安排一下,与两位高人商量商量。”

    “和他们商量?好吧。”火姑娘悻悻松手。脚下紧随十三郎、寸步不肯离开,其脸上表情分明写着:姑娘我跟定你了,别想一个人走。

    这算什么?

    一僧一道一舵主彻底傻了眼,忍不住同时在心里骂一声。

    贱货!

    ......

    ......

    “先生这是要......”和尚神情不愉,佛面威严渐生怒意。

    “请容我为大师解释,此番前往魔域,是为了......”

    依葫芦画瓢,十三郎传音对不凡解释着。所说内容与火姑娘是否一样,只有他知道。

    效果差不离。不凡大师的表情经历着与玲珑姑娘类似转变,仅程度有所不及。

    “真的?”

    “如有欺瞒,天诛地灭。”

    “这样的话,是否应该再多叫些人?”

    “不行!”

    十三郎断然否决,不再理会和尚,将目光转向污道。

    “到我了?”污道神情略显激动。似因为十三先生不计前嫌而振奋,甚至有些庆幸。

    “之前多有得罪,道长不要介意。”

    十三郎首先诚恳致歉,之后说道:“此番前往魔域,是要去......”

    画面重复。待完成这一波,十三郎转过头,望着三山说道:“新宗初建,掌门需要坐镇此地,不知道此事比较好。”

    三山老人稍有迟疑,随即恍然说道:“老朽明白,先生尽可放心。”

    聪明人之间不需多讲,十三郎拱手,最后转向秦焕冲。

    “这几年,秦舵主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先生有何吩咐?”

    “我与大师几人去魔域,只有秦舵主知晓。”

    “哦。”

    “所以,假如我等途中出事,秦舵主脱不了干系。”

    “这......”

    “一点小事要拜托舵主。舵主不用紧张。”

    “不紧张,不紧张。”秦焕冲抬起袖子,用力擦擦头上的汗。

    “是什么事?”

    “请舵主将外间等候的修士召集起来。”

    “这个......以何名义?”

    “就说有萧十三郎的消息要告知大家,不想挨个通知。”

    “呃......然后?”

    “然后告诉大家,萧十三郎已经去了外域,这儿没人了。”

    “啊!”

    “如果对方不信,舵主可以告诉他们,包括玲珑姑娘、不凡大师,污道长,都已赶赴外域。”

    “嗯......再然后?”

    “没有了。”

    “没......没有了?”

    “是啊,就这点事。”

    十三郎说道:“我知道外间有三名道盟前辈守候,麻烦秦舵主,务必想办法将他们带开,给我等让个路。”

    “啊!”秦焕冲一声惨嚎。

    十三郎说道:“舵主所讲都是实话,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可是......”秦焕冲想争辩。

    “舵主如能帮这个忙,这里的一二三四五,大家都会领你的情,将来定有厚报。舵主应该很清楚,道盟现在呵......你知道的。”

    “是吗?”秦焕冲努力挤出笑脸。

    “一定。”众人齐声答应着。

    “舵主不帮这个忙,大家也会记在心里。”十三郎又说道。

    “没错!”众人再度响应,玲珑姑娘觉着不放心,一拍秦焕冲肩膀。

    “放心,道盟若因为这个不要你,来跟本姑娘混。”

    “多谢火姑娘,我......”秦焕冲哀哀切切。

    “就这么定了。”火玲珑不容置疑说着,满脸意气风发。

    “傻逼!”大灰不屑转过头,随口打个饱嗝。

    ......

    ......

    “就这么定了。”

    斜谷内,药室中,十三郎递给周星星一颗药丸,诚恳致谢。

    “你先好好休息几日,待我找几名死囚来,做**实验。”

    ......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十八章:斜谷那点事(求推荐)

    斜谷一留便是数年,数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来来去去很多人,但有一人、一事,从无丝毫变化。

    周星星,来自第八分院的一名不起眼学子,在得到十三郎的托付后,一心扑在研究二叶草的毒性研究上,片刻没有放松。

    出于崇敬、同时也有爱好,周大眼研究二叶草的目的很单纯,是为了救活那只将死又总不肯死的厌灵蚁。慢慢地,不谙世事的他越来越投入,逐渐将初衷抛在脑后,忘记了周围一切。

    对那些又专长又有偏好的人来说,类似情形很常见;比如童埀,别看平时有说有笑,一旦投身到丹药研究上,瞬间便可忘记忘掉一切。就修士而言,这种品性好也不好,好是因为如此才能有所成就,不好是因为过于执着,往往会造成固执乃至偏执性格,将主业、乃至人类情感等统统抛弃,彻底变成疯子。

    数年时间,周星星距离疯子的距离已经不远,他不在修行,从不打坐,很少休息,甚至连周围的人与事都忘掉。如今的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已将研究二叶草看成自己必须完成的一项使命,为此死掉亦在所不惜。

    这种说法不够准确,严格来说,周星星并不是愿意为二叶草去死,而是根本不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危害,几与慢性自杀等同。

    假如不是十三郎留在这里,时常探望、且时常以强制手段逼其休息的话,这位对药草有着极好天赋的年轻人或许已经废了。对此。深知内情、一眼看出十三郎用心的夜莲颇有不喜,虽没有明着说什么,其看十三郎的目光却分明写着:你也就是伪君子,而已!

    十三郎不理、也不在乎夜莲怎么想,看着周星星服下一颗养神丹药,以命令的口吻叮嘱道:“在我准备好之前,养好精神,绝对不准再碰它。”

    周大眼的眼睛大而无光,茫然回应道:“可是这效果,不对呀?”

    数年苦研。因有十三郎筹集材料。周大眼得以尽展所长,过了几年下辈子也享受不到的奢靡生活。无论灵魔还是两族,不管多么珍稀,只要他需要。十三郎都能及时送来。随其调配搭扮。以霞公主为首的几名女子走遍斜谷。专门为其寻找二叶草。有些时候,十三郎亲自操刀,以金乌之火。用血鼎为炉,在周星星的指导下炼制所需。

    这样的研究阵容,这样的代价付出,数遍沧浪,哪家能与之相较?

    因为这,十三郎的炼丹造诣多少有些长进,当然最高高不过周星星的水平,在专业丹师眼中不值一提;但就十三郎这种需要别人手把手才能开炉的“丹道大拿”而言,已是极难得的进步。付出这么多代价,在进行数不清多少次试验,且将斜谷内品级较高的二叶草消耗近半之后,结果依然让人失望。

    不管成丹还是药液,不论单独使用还是与其它灵药搭配,每当周星星兴致高昂、向十三郎讨来厌灵蚁测试,结果总是一样:生机尽灭,变成枯干毫无生机的尸块。

    时至今日,十三郎随身带的厌灵蚁早已死光,无奈只好捉拿各种妖兽继续试验,每日杀生。遥想当初,周星星之所以投身于此项事业,为的仅仅是得到一只厌灵蚁......幸好他已忘了自我,否则,但这个事实足以令大眼崩溃。

    听十三郎说要改用活人测试,周星星本能地觉得不妥,问道:“这样做,岂不是在杀人?”

    十三郎说道:“所以才用死囚。”

    周大眼抓抓凌乱的头发,说道:“老师曾经说过,用活人测试药性违背人伦,我辈断不可为。”

    十三郎楞了下,沉吟片刻才说道:“如果是自愿呢?”

    周大眼疑惑说道:“明知道会死,谁会自愿?”

    十三郎耐心解释道:“对人与对妖兽不同,如有不妥,我会全力施救;只要能挺过这一关,就可免去死罪。如此,自有人愿意博一博。”

    周大眼有些迷惘。以他此刻的状态,显然已不能分辨,这样到底算不算违背人伦。

    十三郎说道:“我会征求试验者的意愿,绝不强迫或者欺骗。”

    “呃,我现在做什么?”

    “休息,好好休息。”

    想了想,十三郎又说道:“或者出去走走,赛赛太阳什么的。兴许一不小心,就能得到什么灵感。”

    “有用吗?”周大眼明显不信。

    “当然有用,不过也不是谁都有用,得看机缘。”

    “这也讲机缘?”

    “那当然了。”

    十三郎信誓旦旦,神情颇有几分感慨。

    “苹果砸头,蜘蛛结网,类似这样的好事,不是人人都能赶上呵。”

    ......

    ......

    久居之地有面坡,坡上常坐一人,伊人长望山谷景致,仿佛一座美丽雕像,又像是一颗扎根于大地的花。

    万世之花名不虚传,是站是坐均有独特风姿,现于世又好像身在世外,明明不言不动,给人的感觉却是时刻变幻,难以捉摸,不敢捉摸,也不忍仔细捉摸。

    六方会谈进行的不顺利,断断续续已持续数年,如今斜谷内有很多人,除霞公主等几名女子、还有十三郎等少数人外,极少有人敢于靠近这面山坡;原因并非夜莲太凶恶,恰恰相反,如今的夜莲很少如以往那样冷漠,让人觉得静。

    或许是太静了,男人看一眼便容易沉迷,之后要么警醒退让,要么得到师长教训,远远避开这处是非之地。

    万世之花不管也不在乎这些,平日里。她要么跟随十三郎看他做些什么勾当,要么独自一人在此静坐,看着想着体悟着,默默巩固修为。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她对谁都不会主动排斥,如有人前来,无论灵、魔、燕尾还是咔吧,夜莲都会平心静气与之交谈,神情淡漠但不冷漠,骄傲而不骄横。且时常会莫名改换气质。

    新进阶的化神修士。通常需要几年、十几年、乃至数十年闭关感悟天地,夜莲不过方式有所不同,本质仍在修行。严格来说,期间无论有什么变化。都属正常。

    又临夕阳时。静坐中夜莲微微抬头。玉一般的脸庞、还有脖颈被红霞抹上一层晕红,其身体不知为何轻颤几次,秀眉随之蹙紧。

    女子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要么身体不适,要么就是遇到什么不舒心的事情。如今的夜莲心境凝稳,隐隐已现天人并行至境界,很少、应该说谷内的人从来看不到此种摸样。

    原因就在旁边不远处,视线中,蓝山牙木刚与十三郎说完什么事,抱拳的抱拳施礼的施礼,准备就此离去。临行前,魔魂圣子不知想到什么,鬼鬼祟祟又对十三郎嘀咕着,同时用贼一样的目光朝夜莲的方向偷窥。

    结果吓了一跳。

    “哎呀!”

    与万世之花的目光相遇,魔魂圣子一声尖叫,双手抚胸连连倒退,神情迅速陷入迷惘,目光随之变得痴呆。

    “混账东西,走了!”

    一巴掌甩在牙木头上将他打了个转,蓝山遥遥向夜莲抱拳说道:“多谢仙子手下留情。”

    之后朝十三郎说道:“少爷放心,很快就能办好。”

    言罢不等万世之花、还有十三郎回话,蓝山带着牙木落荒而逃,神情似有恶鬼在身后追赶,连回头多看一眼都不敢。

    “下次别带他来。”

    这边十三郎无奈摇头,踱步来到夜莲身边坐下,说道:“你也真是,干吗总和他过不去。”

    夜莲平静说道:“不是故意。”

    这句不像夜莲能说出来的话。别说是故意,哪怕真的不小心,如有人敢当面指责,万世之花多半也会认下来,之后再冷冷问一声:你想怎样。

    “又变了。一日三变,就像......”

    十三郎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幽幽说道:“这样下去可不好。”

    夜莲听出其话语中透出的真诚意味,稍稍觉得意外,忍不住问道:“像谁?”

    变化非常明显,以往夜莲断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好奇,只有不屑。

    十三郎有些踌躇,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道:“一个女人、女孩子,嗯......已经死了。”

    夜莲微楞,沉默片刻神情转冷,说道:“我没那么容易被你杀死。”

    十三郎愕然说道:“我还没说她怎么死,凭什么这么讲?”

    夜莲轻蔑反问道:“是不是你杀的她?”

    十三郎张口结舌。

    他实在不明白夜莲从何得出这样的判断,震惊之外不免有些警惕,目光随之有了变化。

    夜莲知道他在想什么,微讽说道:“我没兴趣了解你的过去,更不会向魔族打探。”

    这才是真夜莲。如此想着,十三郎忽然有“松口气”的感觉,表情随之放松。

    从内心讲,十三郎宁可与以往那个冷漠不形于色的万世之花斗智斗勇,也不愿面对现在的夜莲。原因便在于那种转变,让十三郎看到不少人的影子,且一日比一日形象,一天比一天更具体。

    “三生族都会经历这个过程。我的情形比较特殊,首先是十三娘的意识作祟,二来血脉返祖之后,灵魔两种性情也会冲突。而对三生族来说,如想最终完美融合成一体,必须将这些慢慢消化,真正转变、说成为一个全新的个体。”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夜莲竟好心解释起来,之后说道:“告诉我,她的名字叫什么?”

    十三郎犹豫了一会儿,默默回答道:“叫叮当。”

    “叮当?”

    “嗯,叮叮当当的那个叮当。”

    “叮叮当当,叮当......”

    不知是觉得奇怪,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夜莲默默念了几次,绝美脸上渐渐有了笑意,淡漠中透着几分温暖意味。

    “好名字。能叫这样的名字,其人想必也不错。”

    “那是当然。”

    十三郎望着远处用力点头,态度异常坚决。

    “很好的人,很好的姑娘。”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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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身体感觉不错,多写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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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九章:人生两张脸,画隐三重楼(求推荐)

    “叮当......”

    夜莲默念几次,问道:“她就是你的妻子?”

    十三郎寻妻远赴蛮荒,当初这件事情仅限于几人知晓,包括夜莲、霞公主在内,都只知大概。随着时间持续,魔族有意宣扬,尤其后来、四方联盟于天狼圣女取得联系后,这段往事成为一段佳话,十三郎与魔族之间的真正纽带随之明朗。

    现在,已有不少人知道冷玉与叮当,至于两者与十三郎之间有无区别......仍不是太清晰。

    老早返回仙灵殿修行,夜莲了解的东西比其他人更少。话说回来,纵使一直留在外域,万世之花也不会把精力放在探听八卦上,包括叮当的名字,都刚刚才从十三郎嘴里获知。

    “叮当不是......”

    听了夜莲的话,十三郎随口应着,讲到一半突然失神,目光微惘。

    多年以来,十三郎头一次发现,自己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究竟拿叮当看成自己的什么人?

    夫妻?兄妹?恩人?朋友?

    都像,又都不太像。

    说夫妻,当初叮当全身瘫痪,十三郎足足服伺了她好几年,连洗浴换衣入厕甚至包括女红都亲力亲为;这样的经历,真夫妻都不容易做到,哪有第二种可能?

    事情偏偏就是这么怪,对比冷玉与叮当,十三郎都很想念,程度没有高下,但很清楚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非要描述的话,十三郎觉得冷玉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今被硬生生分离出去,说不出的痛,难以道明的煎熬。

    至于叮当......更像是一种珍爱。一种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稍稍碰一下都不行的维护。

    以往没有仔细对比,不表示十三郎从来没有过思索。他觉得之所以如此,多半因为自己与冷玉有过合体之缘、属同一种族、因为那个莫名其妙夜晚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丹。

    金丹是法力源头,后来变成元婴,同样有冷玉的一份功劳。换言之,这种“对方就是自己”的感觉。除感情部分外,很可能是因为修行所导致。

    包括身体里流转的法力都来源与此,又怎能不看成一个人?

    冷玉逝去多年,十三郎始终觉得她仍然活着,随自己的成长一道变强,越来越强......直到可以真正重逢的那一天。

    叮当呢?

    与夜莲一问一答,十三郎体会到其中不同,神情微惘。

    说恩人。叮当救过十三郎两次命,称之为恩人理所当然。然换个角度讲。十三郎何尝不是救了叮当的命,且不是一回两回。非要算账的话,再多点恩情也早已还透,多出不止一倍。

    朋友?

    搞笑了,根本不值得想。

    兄妹吗?

    仿佛前世注定的一样,从结识,当时本为死敌的灵修与魔女之间没用多少功夫就变得极为亲密、且彼此信任。自此,叮当一直管十三郎叫哥哥。十三郎从未想过有何不妥。然而此时此刻,被同为三生族的夜莲这样一问。十三郎心头微动,不知不觉便放开神识,拿出保管极好的两张字条。

    第一张,写着四个杀气凛然、力透纸背的大字。

    “禽兽不如!”

    看到这四个字,十三郎情不自禁笑起来,但只持续了一瞬间便又收回。代之以平静与淡漠。

    没有意义的哀哭只会增加悲伤,没有意义的回忆带不来欢乐,十三郎从未绝望,因而既不愿悲伤也不觉得欢乐,所以不哭也不笑。

    保持清醒才能走得踏实。才能保有希望。

    暗暗提醒自己,十三郎仔细将冷玉的字条重新收好,之后看着另外那张执,神情再度迷惘。

    “情不是情,缘不是缘,相遇只换别离苦,何苦,何苦。”

    “梦不是梦,幻不是幻,愿君莫为我相思,勿忧,勿忧。”

    署名:我已不是叮当。

    很显然,当时叮当不认为两人还有重聚的机会,因此才留下这些字,作为最后一点纪念。既然是最后的话......应该是真心话。

    这样的真心话,哪里像兄妹之间的话?

    “让我看看。”

    夜莲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像请求也不是命令,显得那般理所当然。十三郎茫然将字条递过去,脑子里竟连一丝抗拒的念头都生不出来,直到字条离手,夜莲低头默默诵念时,他才猛地从失神中惊醒。

    “你!”

    浑身千万毛孔炸开,诸如后怕、危险、心悸等情绪瞬间填满心胸,短短五息,十三郎汗透重衣。

    与万世之花相识相处以来,十三郎首次全面处于下风,刚刚过去的那个瞬间,夜莲有无数机会致其于死地,无半点翻盘可能。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明明没有感受到丝毫杀意,十三郎仍禁不住握紧双拳,用了很大力气才能重新控制心神。

    “你很紧张。”头未抬,身未动,夜莲能看到周围一切。

    “废话!”

    十三郎豁出去,擦着头上的汗说道:“差点被你的妖法得手,能不紧张。”

    夜莲淡淡说道:“你很清楚,我没用过任何手段。”

    “鬼知道。”

    恼羞成怒之后通常会有气急败坏,十三郎说道:“妖法之所以叫妖法,原因在于无迹可寻。”

    知道十三郎表演的成分居多,夜莲不再理会,低头只管细细看那两行小字。

    “写的怎么样?”无人喝彩,十三郎有些无聊,不好意思翻脸讨要,索性问出来。

    “不错。”

    言罢夜莲将字条还回去,说道:“字不如你。”

    十三郎连连点头,仔细将字条重新收起来,至此才真正放松下来。此刻的他忽然发现,这两张字条居然是冷玉和叮当留意的唯一“遗物”,所用还是普通的纸。

    这样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拿出来?

    夜莲冷眼旁观,忽然说道:“以前不知道,你会怕死到这种程度。”

    十三郎回应道:“我又不是三生族,没有机会觉醒记忆,当然怕死。”

    夜莲说道:“我没有半点前世记忆,死掉一样干干净净。”

    十三郎说道:“你资质不行。发挥不了三生族天赋。”

    夜莲平静说道:“有理。”

    “......”

    十三郎有些尴尬,心里想这样的资质如果不行,得有多少人悲愤自绝。

    沉默中,夜莲说道:“你救了我一次,在没有还上这份人情之前,我不会想杀你。”

    感受不到杀意的原因或在于此,十三郎逮住反击机会,嘲讽、且自嘲说道:“也就是说,我应该努力不给你机会。直到可以动手杀你的那天。”

    夜莲转过头,望着十三郎问道:“是不是很难?”

    嗯?十三郎神情疑惑,一时不明白其所指。

    夜莲说道:“我不知道具体,但能肯定叮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假如你有把握解决那个问题,绝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

    十三郎微怔,随口说道:“那可不一定,也许我是想养大吃肥。也许......也许我看你生得漂亮,舍不得辣手摧花。”

    这话过于轻佻了。数遍世间。不畏夜莲的人或许有不少,但能当面这样讲的人,绝对屈指可数。

    夜莲神态宁静,安安静静地望着十三郎的眼睛,断定他会继续讲。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无动于衷,包括十三郎。

    “你说对了。很难。”

    沉默、坚持一会儿,十三郎无奈说道:“金山之战出现的那只眼睛叫四足,与须弥山那只老鸟同一层次。”

    夜莲问道:“它虏走了叮当?”

    十三郎点头说道:“和你一样,被选者。”

    夜莲轻轻转回目光,望着远方淡淡说道:“那它该死。”

    十三郎苦笑说道:“当初我也这样想。”

    夜莲嘲讽说道:“现在呢。怕了?”

    十三郎坦然承认,说道:“我亲眼见过真灵出手。”

    夜莲说道:“凭你便能让它出手,真灵未见得有多可怕。”

    对于可怕,各人自有衡量标准;寻常人因对手神通威力强大而畏惧,但对有些人来讲,能让对方动手,意味着彼此间的距离并非遥不可及,自也不再可怕。夜莲便是这样的人,她知道十三郎绝不会比自己弱,因而觉得疑惑。

    十三郎说道:“误会了。出手的是真灵级修士,嗯,只是他的一道神识投影。”

    听了这句话,夜莲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你的奇遇还真多。”

    十三郎说道:“和你没法比,随便泡个澡,轻轻松松保持领先。”

    话不好听,所讲确乎实情。以十三郎的经历,不说整个世界,起码沧浪无人可与之相比。经历这么多风波险恶,十三郎才能达到如今程度;与此相比,万世之花进入仙池,数十年从元婴达到化神,造化堪称逆天。

    夜莲平静说道:“仙池不是泡澡,也不是谁都能泡;换成你,必死无疑。”

    得到从来与付出等价,十三郎当然知道仙池不是谁都能泡,之前不过那样讲,纯心表达嫉妒罢了。至于换成他会不会死,反正轮不到,十三郎懒得回应。

    夜莲说道:“真灵也是从你这样成长起来。”

    十三郎说道:“留点力气操心你自己吧,我相信四足会认真栽培叮当,将来......算了算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讲。”

    夜莲说道:“叮当强大,你不高兴?”

    十三郎冷冷说道:“猪越肥壮,距离屠刀就越近。”

    这样的比喻从十三郎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冷酷。夜莲默然片刻,沉吟说道:“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在没有把握抢回叮当之前,你都不会再用心算计我?”

    十三郎好奇说道:“怎么,怕了?”

    夜莲坦然说道:“有一点。”

    十三郎微愣说道:“我是不是应该得意?”

    夜莲没什么表示,说道:“主要是不想因防范你分神。如果你同意,我以三世记忆为誓,在没有把握抢回叮当之前,不再与你为敌,如何?”

    三世记忆,三生族最毒、最不可违背的恶誓,就像当初大灰中的葬思咒一样,本质是一种无形诅咒;当今世上,仅极少数人知道这条誓言,其中自然包括十三郎。

    如此便意味着,在达到某个遥远目标之前,夜莲与自己不再是敌人,且会拥有共同目标。

    “交换吗?”

    十三郎说道:“对你而言,这不太公平。”

    的确不公平。十三郎如想帮助叮当融合,提前杀死夜莲多有不便,反之夜莲没有这重顾忌,只要有机会,便可痛下杀手。

    “我知道。”

    夜莲早已想得通透,平静说道:“我愿意。”

    “有点意思。”

    十三郎认真想了想,最终坚决摇头,说道:“我不答应。”

    结果出乎意料,夜莲神情有些愕然、或还有几分羞耻。强压心头怒火,万世之花默默思索,目光慢慢变冷。

    “剑尊之事,你怀疑与我有关?”

    “真相没查清前,我怀疑所有人。”

    十三郎坦然回应道:“我怀疑你,怀疑丹楼,怀疑雷尊,怀疑双盟、燕尾等等,我甚至怀疑老师自己想寻死,我怀疑院长知道老师怎么死,但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说出来。”

    听了这番话,万世之花目瞪口呆,望着十三郎的目光有震惊,有不解,渐渐复杂莫名,直至变成怜悯,或者怜惜。

    怀疑一切,听起来何等豪迈,但若真的是这样,便意味着不能相信任何人。

    这样的日子,谁能忍受得了?

    “有件事要说清楚。”

    十三郎神情平静,看上去一点都不觉得日子难过,说道:“我不与你立誓,不是因为老师。”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人。”

    “你......”

    “你什么你?你不是女人?”

    “......”夜莲压制不住心中愤怒,作势将起。

    “女人呵女人,为何总要假装坚强。”

    万世之花的举动,十三郎视如不见,先是朗诵般感慨一句,神情陡变。

    “女人,给我记住下面的话。”

    撕开温和外衣,十三郎指着夜莲的鼻子,目光骄横,匪气十足。

    “上辈子,本少没占过女人便宜,这辈子也不会。”

    “放肆!”

    修道至今,万世之花何曾受过这种羞辱,神辉骤展,双手印决顷刻间成型。

    “正事要紧,没空和你闹。”

    十三郎早已准备妥当,动也未动,随手翻出一张画轴。

    “帮忙看看,这上面的人是谁?”

    “......”

    虽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夜莲仍不禁稍转目光,瞥向那副徐徐展开的画。

    就是这一眼,万世之花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一样,再也挪不开。

    “三重楼兰?是她!”

    ......

    ......(未完待续。。)

勤奋的我,对您说

    请好了假,可我是写了,而且是四千字。

    亲们,是不是很佩服?是不是有点感动?

    感动之后该干啥,不用我说了吧!

    吼一声,最后几小时了,有票别攒,差一点的赶紧补订出票,锻仙订完的话可以订闯将嘛,我不介意的。

    ......

    还有几句闲话和大伙儿说,这段情节哈,嗯,是这样的。

    主线是复仇与定势,这个不用说、也不用担心会走调,目前而言,我觉得和卷名很配的呀。

    但要提醒一下,这里有几条分线,解密大先生之死,夜莲与十三爷的关系转变,还有梦离之地那场戏,这三条线是彼此纠缠着向前推动,而不是一个写完再写另一个。相比这三点,六方会谈被我有意弱化处理,一来我觉得那个事儿不应该详写,而来确实不好写......非要写的话,所占比重一定很大,四线齐头,我要崩盘啦。

    现在这样也很麻烦,我的麻烦还在其次,关键各位读者大大看起来有点麻烦,一个热点刚暖和,需要马上接另条线,然后又是另一条......

    不用提醒,我知道又有人要骂我了,什么吃力不讨好啦,什么恨铁不成钢啦之类的,什么自恋作死不值得同情啦......我知道你们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可心里多半这样想的。

    吼吼,直接说吧,枪某人就是这么写,而且我认为,只有这么写才精彩。

    感谢各位好意,领悟不了是我的问题,算了不说了,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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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十章:不忍见当年(求推荐)

    “三重楼兰?”

    十三郎再看一眼那副看过无数次的画,忍不住提醒道:“这是一个女人,不是什么古国。”

    画中女子展眉眺目,面容恬静透出几分喜悦模样,似为远方美景动容,又像是等到了什么好消息,或者是人。

    有些遗憾的是,这副画的画工明明极为出色,但不知为什么,不肯给那名女子配上哪怕一点点辅衬之物。没花没草没亭没阁,身上没有半点饰物,周围一片空白。

    有人说女子美到极致的话,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与之共存,然画中女子美则美矣,距离那种天地失色的程度还差得远,假如换成夜莲......

    “乱想什么呢!”十三郎赶紧提醒自己。

    沧浪极少出现这样的画,假如让十三郎带回前世,便是一副素描。

    除了素,这副画还有个奇异的地方,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上面画的那名女子容颜气质都会改变,忽而妩媚如春,忽而面带寒霜,有时宁静似水,下一刻又觉得泼辣如火。每种都是那名传神,每一次都让人舍不得转目,恨不得将心神投入其中。

    得到这幅画之后,十三郎研究了不知多少回,从未找到有道法留下的痕迹。以他如今的境界,花费这么久尚且无眉目,或许可以证明这就是一副普通的画。然而乐洪涛将这幅画看得那么重,且言明此物可以找到道院内应的线索,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乐洪涛临死仍想嫁祸,起码要留下一些线索才行,凭空这样一幅画......十三郎想起当初何问贤的搜魂结果,似乎那个人也在看一幅画。

    就这么点关联,该如何查找?

    假如没有之前那番交谈。十三郎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副画暴露给夜莲,让他意外而且惊喜的是,万世之花真知道一些此画的事,看样子非常重大。

    听了十三郎的话,夜莲面露惊容,说道:“你知道楼兰古国?”

    十三郎神情微滞。说道:“......此楼兰非彼楼兰。”

    夜莲追问道:“楼兰还有两个?你说的是哪个?”

    “不是哪个......算了,当我胡说八道。”

    十三郎深感无奈,指着那副画说道:“别管什么楼兰,你好像认识上面的人?”

    夜莲明显不信他,脸上写满轻蔑与嘲讽,大约是笑他不知好歹,明明露了马脚还想隐瞒。

    十三郎腾出一只手,严肃说道:“以三世记忆为誓,如有虚言。每天都做噩梦。”

    “......吭,咳咳......”

    一丝红霞自夜莲面孔中央升起,很快蔓延到周围,传向耳根与脖颈;万世之花楞了半响,忍了半响又憋了半响......最终没憋住。

    “噗!”

    平心而论,十三郎这次表演一点都谈不上高明,巧的只是时机。万世之花正在失神疑惑中挣扎,突然遇到这种刺激。心神终于失守。

    笑声一发即止,笑容一放即收。万世之花神情转冷,说道:“无聊。”

    十三郎惊讶说道:“原来你会笑?”

    夜莲平静说道:“我当然会笑,要不要再看?”

    十三郎毫不犹豫点头,招手说道:“小妞,来给大爷笑一个。”

    “......”

    苦忍良久,夜莲从牙缝之间崩出两个字。

    “无耻!”

    ......

    ......

    “楼兰古国是个传说。其源头不是沧浪,而是上界星空的某个神秘角落。”

    闹归闹,该谈的事情还要谈,夜莲草草整理思绪,没有直接谈那副画。而是将视线投向星空。

    夜莲说道:“但凡传说,其时间通常不可考证,楼兰古国更是如此,比久远更久远。”

    十三郎说道:“懂了,很久很久以前。”

    夜莲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个极其强大的部落名为楼兰,纵横星宇,扫荡无数星域。”

    十三郎略有动容。他比夜莲更能理解“扫荡星域”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因为更能体会到楼兰强大。

    夜莲做事严密,谨慎说道:“碍于眼界见识,我无法猜测那种强究竟强到什么程度,但就上古典籍中存在的只言片语看,诸如什么四大星域这样的地方,楼兰部落不知征服了多少处,真正称得上所向披靡。”

    讲到这里,夜莲轻叹一声说道:“不知你是否明白,我等现在所知道的四大星域只是星空一部,外间有多少星域多少生灵,根本无从知道。”

    十三郎说道:“宇宙无限,无限可能。”

    夜莲点头继续说道:“那时候的楼兰人,八面星空无人不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人数一直不算多,因此虽然攻下许多地方,却不会长期占领。后人经过研究认为,楼兰之所以凭武力扫荡星空,目的不是杀戮也不是征服,而是寻找某种东西。”

    十三郎默默说道:“他们要完蛋了。”

    夜莲看了他一眼,说道:“盛极必衰乃万物不变之真理,不知过了多久,楼兰遭到各方围剿,开始走向没落。”

    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区别仅在于时间长短,波及范围大小。

    夜莲说道:“楼兰部落的人数少,意味着其底蕴不够深厚,个体虽然强大,终无法与来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敌人抗衡。连番血战,楼兰逐渐退无可退,最后聚集到部落圣地楼兰城,也就是传闻中楼兰古国的所在。”

    到此结果已经注定,十三郎不用听也能猜到楼兰部落的结局,肯定要被灭族。

    夜莲的话证实了这一点,并说道:“楼兰人不甘心这样的结果。传说中,他们集中了无数大能,在被破城的那个瞬间联手施展一项堪称开天辟地般的法术。将整座楼兰城连同攻进来的敌人一起挪移,凭空消失在宇宙之中。”

    听到这里,十三郎忍不住问了句:“楼兰城有多大?比一个真正的国度如何?”

    夜莲说道:“怎么能问出这么白痴的话。”

    十三郎一头雾水,神情莫名其妙。

    夜莲说道:“楼兰城就是楼兰古国,那是一个界面!”

    十三郎哑口无言,想拿涅祖比较楼兰实力的心思也被熄灭。

    夜莲接下去说道:“楼兰古国失踪。带走的不光是他们的城市与敌人,还有其横扫八方时候所掳掠的各种珍宝,典籍,以及各式各样、囊括几乎一切种族的秘籍。楼兰部落一遭葬灭,可想而知要找他们的人有多少。”

    十三郎随口说道:“肯定很难找。”

    这是废话。夜莲说道:“关键就在这副画。”

    十三郎一点没觉得高兴,相反非常失望。

    “传说楼兰人不是没有考虑过灭族危机,早就各个星域留下种子,并以类似这样的画做指引。”

    夜莲从十三郎手中抽出那副画,说道:“只要能够破解其中三重谜。就能找到楼兰国。”

    听到这里,十三郎忽然想起血鼎,内心有些寒冷。转念一想,他觉得这种念头实在鬼扯,一来楼兰人早就应该死个精光,再则......关他什么事。

    心里想着事,十三郎连什么是三重谜都不愿打听,随口问道:“这么久远的事。你怎么知道?”

    夜莲回答道:“论起上古典籍,还有哪里比仙灵殿更多。”

    “倒也是。你也不容易。泡澡不忘充电......”

    “......如果还想听下去,最好管好你的嘴。”

    十三郎赶紧闭嘴。

    夜莲想了想,说道:“刚才你问我,是否认识上面的人。”

    十三郎连连点头。

    夜莲嘲讽说道:“难道你要对我说,你不认识?”

    十三郎立即摇头。

    夜莲冷冷望着他,说道:“非要这么无聊?”

    十三郎不明所以。表情很无辜。

    夜莲冷漠说道:“你看到的是眉师。”

    “这不可能!”

    十三郎突然站起来,叫道:“眉师怎么会与乐洪涛有关,不可能,绝不可能!”

    夜莲神情平静,对他的反应一点不觉得意外。

    “不可能的。我只是第一眼觉得像,之后越看越不像,越看越不对......”

    如没头苍蝇一样原地乱转,十三郎低吼宣泄心中怒火,周身气息如狂潮翻涌。

    夜莲一直没说什么话,但却随手在周围布下一层禁制,之后便静静地看着十三郎,任由他狂躁,任由他不安,任由他思索,任由他自暴自弃。

    沉寂中,十三郎突然抬起头,逼视夜莲的眼睛说道:“你成功了。”

    夜莲稍有些疑惑。

    “我成功了?”

    “你成功地引诱我说了实话。”

    十三郎走到夜莲身前,寒声说道:“乐洪涛是我杀的,你想怎样?”

    夜莲用看猪一样的目光望着他,说道:“白痴。”

    十三郎咬牙,握拳,挑眉,再把双拳松开,如此反复不停。其脚下,红芒盛极如紫,山石不知为何出现开裂,渐渐变得松软如沙,将其双脚淹没。

    山坡有斜,十三郎渐渐陷入沙中,夜莲身材本就高挑,此时更显得居高临下。但就战斗而言,此时此刻,两人间优劣与姿态完全相反。

    彼此距离不足一尺,对夜莲而言,就好像与死神脸贴着脸。

    万世之花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些,神情淡漠,用怜悯的目光望着十三郎。

    “关心则乱,你的心乱了。”

    “心乱......”十三郎用力挥挥拳头,像是在替自己壮胆。

    “我的手不会乱。”

    “白痴。”

    夜莲伸出手,只用一根手指,便将十三郎的拳头轻轻拨开。

    “你看到的人,就是眉师。”

    “不是......”十三郎咆哮般怒吼,叫到一半突然呆住,神情渐有所悟。

    “我看到的?”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十一章:画里画外,痴情者破(求推荐)

    夜色渐深,橙月散辉,苍茫大地被黑暗笼罩,偶有灯光将月色点亮,泛出丝丝的红。

    喧嚣整日,妖猎森林因疲倦复归静谧,纵有妖兽觅食扑杀,发出的声音也像梦呓般含糊不清;身在其中,不经意便会忘记此处凶恶,只感受到安宁与和谐。

    因为有二叶草,斜谷比别处更加安宁,坐在山坡上,鼻端满是青草沾染雾气的湿意,头顶橙月如哭红的眼,想垂怜,但又够不着。

    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淡淡的,粘粘的,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不是斜谷原有的味道。

    远方,黑暗中闪烁着一双双明锐的眼,注射着同一个方向,感受着同一种意味,心有震撼,面露惊容。所有参加六方会淡的人、参与修建传送的修士,还有暂居此地不能不愿离去的人们,都感受到那种淡淡的悲伤气息,为之羡慕不已。

    人悲则天伤,人喜则地忧,人怒风动,人笑雷狂,修士常讲天人之境,指的便是此种状况。引发这种变化,并把它传向周围四面八方,标志着有个人在修行的道路上迈出重要一步,或者很大的一步。从范围看,以那片山坡为中心,足足笼罩周围三百里......这绝对不是随便哪个化神都能做到,是奇迹!

    如今精进,焉能不值得欣喜,不让人为之羡慕、或嫉妒;与此相比,那种悲伤虽然悲伤,虽然一定是因为心被触动才会发生,又算得了什么呢?

    “万世之花,名不虚传。”

    黑暗中,不知多少人发着这样的感慨。大家都知道夜莲进阶仅仅数年,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巩固好境界。且在天人交汇上走得如此远,任谁都不能道一声:了不起!

    唯有一个人例外。

    “爹爹,我要去看爹爹。”

    从睡梦中惊醒,小不点稚嫩脸庞满是惊慌,推开霞公主的手大叫道:“爹爹很伤心,真的!”

    “不行。”

    霞公主神情不严厉但是格外坚决。拉住小不点严肃说道:“爹爹在修行,你的境界比他高,应该明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打扰。”

    能有这样的见识,并非因为霞公主水准足够,而是其身边一直有人暗中保护,感受到异变立即现身,并将实情告知于她。除了这一点,朝夕相处数年,小不点强悍到令人发指的精神力日渐生威。虽未刻意施展,仍在几女之间形成隐约连接。

    一动皆动,无形无迹,对低阶修士而言,精神力量在道法上的应用并不普遍,但在情绪的传递上,有着任何道法都无法媲美的强大效果。源于此,当小不点因不安惊醒的那一刻。当小浮魔拼命摇摆荷叶的那个时候,周围几女同时意识到有变故发生。也都感受到了那股悲伤。

    “是不是那个女人搞鬼?”

    黄花女的话道出几女心声。对夜莲,无论其气质怎样变化,不管其与十三郎之间是否和平,四个大小女孩、除殇女外一律保持淡淡敌意。纵使心胸早已不似当初的霞公主,也不能说完全看开。

    “会不会有危险?”

    殇女从不主动把谁朝恶处想,考虑问题最单纯。恰恰指向核心。

    “平时绝无问题,如在修行紧要关头......”

    几人目光回到小不点身上,还有与十三郎心神相连的小浮魔;假如十三郎的确在修炼,此时便不能随意动用神念查探,要判断是否有危险。只有依靠她们两的感应。

    浮魔不会说话,摇摆再狠也是枉然;小不点稍稍安定下来,仔细感受了一会儿,摇摇头。

    “没有危险,可是......”

    “没有可是。修行不能打扰,你也不想爹爹出事,对不对?”

    “呃......”

    妖兽之体,小不点的修行与人修截然不同,什么天人感应距离她还很远,只要当其真正洗尽铅华、修铸三魂七魄后,才可真正称之为人。话虽如此说,小不点化形后便与人类一起生活,耳濡目染言传身教,能够明白这种事情对人修而言而严肃,容不得顽皮,更不能胡闹踢了场。

    爹爹有事,做女儿的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螺丝美人原地转了几个圈,追着自己的影子触之无着,终于憋不住叫道。

    “睡不着,烦!”

    “睡不着?”

    霞公主拉着她走到案前,温柔说道:“来,陪阿姨学写字。”

    小不点兴致缺缺,提笔忽然想到什么,问道:“爹爹说您是姑姑。”

    霞公主笑起来,楼着小不点的肩膀坐下,说道:“姑姑好好修炼,将来会变成阿姨。”

    小不点不明白,追问道:“什么时候。”

    霞公主神情微黯,说道:“很久吧,很久......”

    ......

    ......

    坡上,十三郎自半入定状态中醒来,诚恳说道:“谢谢你。”

    夜莲平静站在一旁,没做太多表示。

    今夜今时,发生在两人之间的这场事,内里也只有他们两才明白。从拿出那副画开始,十三郎的心境便已失守,装疯卖傻是其表象,原因在于不敢面对“真相”。

    谁都会有软弱的时候,眉师出现在乐洪涛的画上,十三郎无法接受,一心逃避才有刚才那番举动。无形之中,十三郎在内心埋下一根刺,若不能及时排解弄个明白,迟早波及道心。

    修行修行,低阶时攀爬累在体力精神,触及化神后涉及心境,凶险无处不在。似这样不经意间犯下了的错,或许影响不大,或许将来演变为心魔,谁都无法料定。万世之花看透了十三郎的状况,冷漠是为棒喝猛醒,生生将其从躲避状态中拉回来。

    “七情道法是一把双刃剑。你好自为之。”

    发觉十三郎目光清明,夜莲提醒一句,代表将这件事情彻底揭过,之后说道:“你是先问,还是想继续听。”

    十三郎认真点头表示记下了这声叮嘱,回答道:“你说吧。我还需要想一想。”

    夜莲没再说什么,将那副画轴重新打开,徐徐讲述道:“三重楼兰,指的是解密三个步骤。无数万年时间,无数人尝试研究,第一重步骤已经不再是秘密,其要点便是将画中人定型。”

    “画中藏有楼兰仙法,看它的时候,角度变化会看到许多张面孔;破解之法听上去很简单。真做起来,其难不亚于登天。”

    拿起画轴竖在十三郎眼前,夜莲说道:“将心神沉入画中,画中面孔会因此渐渐融合,直到有一天不再有变化,成为看画之人最想看到的那张脸,便可宣告大功告成。”

    十三郎皱眉说道:“最想看到?”

    夜莲认真回答道:“最想看到。”

    “难怪越看越不像。”十三郎暗自嘀咕着,亲不自禁想到自己身上。假如由他来看,到底会选择谁?

    真是个问题。

    “内心越是难以抉择。画中人定型就越难。由此可知,破解三重楼兰第一关的要诀在于:痴情。”

    言罢,夜莲将画轴收起来,略带嘲讽说道:“不用看了,你没有希望。”

    十三郎想自辩又觉得没什么意思,问道:“如果是女人呢?”

    夜莲鄙夷说道:“痴情非得是男女之情?”

    十三郎幡然醒悟。内心有些羞惭。

    最想看到的女子,不同的人选择不尽相同,人生不同的时期选择也会不一样。单就男子而言,痴心者选择爱人,孝子会选择母亲、祖母外婆、或者别的女性尊长。相依为命的兄长会选择妹妹,如此等等。

    世上男女各一半,谁规定女人不能看出女人......

    想到这一重,十三郎说道:“抱歉。我是男人,碰到这种问题......”

    夜莲懒得听,挥手打断后继续说道:“此画还有一个特点,得到它的人若只随意看看也就罢了,如按破解之法去观看,无论成功与否,都会给后面的人带来障碍。或可这么理解,每增加一个人尝试,画中便会增加一道心神,所以难度更高。”

    楼兰传说不知多少万年,这副画不知被多少人看过,其难度,说登天或许都轻了。心里计算着,十三郎暗想幸好自己没希望,不用劳神浪费力气。

    看出十三郎对楼兰传说兴致不高,夜莲不准备再多讲,将画轴递回到其手中,说道:“乐洪涛为什么看出眉师,我不是太明白;我看到的人,不是她。”

    “不是谁?”十三郎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眉师。”夜莲回答道。

    “怎么可能?”

    十三郎追问道:“如果不同的人看到的人也不一样,你怎么知道我看到的是谁?”

    半句推断,半句疑问,听上去都很合理。

    夜莲回答道:“此画如在初始状态,或者被人看得乱七八糟,不同的人初看便会看到不同景象。现在不是这样,我肯定这副已被看了很久,虽距离融合还很遥远,但也极为难得了。你接手之后不过数年,因事务繁忙,看画的时间我能推算出来,对其影响极少。”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有些震惊,对破解楼兰之难度有了更多、也更直观的了解。同时心里难免疑惑,夜莲的意思是、她与十三郎看到的画像一致,又为什么说其不是眉师?

    夜莲说道:“我看的是一个与眉师很像的人,或者说,是一副与之很相像的画。”

    这番话解释了一道谜题,同时带来另一条疑问,十三郎心里想着,忍不住问出来。

    “你的意思是......”

    “飞殿下也有一副楼兰话,且专注于其中已有百年,画中人比这副更清晰。”

    夜莲略做犹豫,说道:“是其母亲。”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十二章:母怨(敬bbg945盟主)

    听了夜莲的话,十三郎沉默很长时间,开始认真思索要不要告知其真相。

    他最终没那么做。

    齐飞是雷尊的儿子,与乐洪涛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件事如被宣扬出去,整个灵域必将乱成一团,是真正的乱,疯狂的乱,无法阻止、会让人无数人发疯的大乱!

    齐飞专注于三重楼兰,或因思念亲母,或为破解楼兰,又或二者兼有,外人不得而知。但他能将这件事告知夜莲,足以证明其对万世之花痴心甚重。纵然没有这一条,十三郎也对夜莲持有一分戒心。除此之外,乐洪涛所讲,十三郎认为九成九应属实情,然而那毕竟只是“他听到,他相信”。

    别人会怎么想?余下的那一分可能该怎么办?

    从求证的角度考虑,十三郎与齐飞一次接触都没有过,更不要说什么铁证;如此便用一句话决定其生死......

    心里转着念头,十三郎说道:“齐飞的妈,与眉师很像?”

    夜莲微讽说道:“你真正想问的是其与眉师有没有关联,有何关联,对不对?”

    十三郎稍有些尴尬,说道:“就算她们有关联,其实也没什么。”

    夜莲淡淡说道:“你还要不要知道?”

    十三郎诚恳说道:“前辈故事,是我等受到教益的源头,能听听当然好。”

    这话虚伪到令人发指,夜莲鄙夷说道:“就算我不讲,你也会亲自去查,对不对?”

    “你这个人啊,非把事情说得这么白......”

    十三郎轻轻叹息一声,严肃说道:“这是病。得治。”

    ......

    ......

    “与眉师相像的不止一个。想当年,北方有一修真世家,强盛堪比一大宗门;族内有姊妹三人,容颜相似如同一人,被人合称三珠。”

    “三珠彼此情谊深厚,资质、姿色、气质背景皆为上上之选。且传闻成功修炼了咤女功法,如能与之结为双修道侣,配合适当手段,可令修为陡然提升一倍。”

    “如此良配,仰慕者之多可想而知,无数青年俊杰,散派精修、甚至各宗老怪纷纷传信、或亲自前往行聘,许以重礼奇宝,只为迎娶一人、或将三珠一齐收揽。”

    “对这样的事。三珠老祖极为排斥,不管来的是谁,不管对方许以什么承诺,均以三珠修为不足为由严词拒绝。”

    讲到这里,夜莲声音略显低沉,说道:“怀璧其罪,换成普通家族这样做,早就湮灭不复存在;三珠家族本身实力强悍。与紫云岛的距离不算太远,其老祖本人曾与老院长相识。据说还有些交情。当时的老院长,春秋鼎盛,雄心尚在,时常出没与江湖。如此种种相加起来,虽有无数人为之不甘,亦不敢轻易生出歹念。”

    听到这里。十三郎微微皱眉。

    夜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突然有一天,三珠所在家族遭遇大祸,数百族人一夜之间死伤殆尽,被牵连者多达近万。三珠姐妹也在那个夜晚失踪。自此除名。”

    “听闻此事后,老院长本打算亲赴北域,适逢修行紧要关头,遂派刚刚收入道院不久的大先生代其前往。”

    轻叹一声,夜莲最后说道:“十年后,北域几名巨寇无端消失,剑尊带伤而归,身边带回一名廖姓女学子。因其不适合修剑,名份仍以老院长为师。”

    讲述自此完结,万世之花抬头望着天空,淡漠的脸上泛出冷冽气息,目光却有些惆怅。

    等了一会儿,十三郎默默问道:“眉师,就是三珠之一?”

    这是废话。问过之后,十三郎自己都觉得无趣,不待夜莲回答便又说道:“这些事情,道院典籍没有记载。”

    这还是废话。典籍没有记载想必是眉师的意思,或者是老院长的吩咐,根本不值得追究。

    “算了,当我没问。”

    深深呼吸几次,十三郎压下心头躁意,认真想了想。

    “你是怎么知道......”

    “别忘了,雷尊曾是我的老师,飞殿下诚心求配于我。”

    修行世界,双修是一种提升修为境界的重要法门,因此不像凡间那么注重礼法,更不会刻意设置男女之防。然而男女天生有别,像夜莲这样把求偶当成白开水一样讲出来,仍属少见。可话说回来,万世之花招婿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修真界,飞殿下被公认为最有希望的那一个,即便当众讲出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

    十三郎的注意力没在这里,思忖中问道:“齐飞既然知道其母,为何没有主动认亲?”

    夜莲摇了摇头,说道:“齐飞从不提及此事,但其幼年丧母,或许有些不甘。”

    三珠同遭大难,眉师被剑尊所救得以进入道院,齐飞的母亲却不知为何流露在外,生子后早亡,境遇之差彷如天地。齐飞如果因此生出怨愤,亦属人之常情。然而十三郎与夜莲不同,知道齐飞极有可能是雷尊的儿子,如此就显得......

    线头太多太乱,且牵扯到上辈的恩恩怨怨,十三郎不方便透露太多,又不能询问太深入,一时陷入沉默。此刻夜莲不知想到什么,幽幽说道:“眉师之子死于你手,打算怎么办?”

    十三郎也在想心事,闻言本能接了句:“胡说什么?”

    夜莲回过头望着他,冷冷说道:“你杀了乐洪涛,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该如何向眉师交代?”

    十三郎茫然问道:“乐洪涛怎么会是眉师之子?”

    夜莲神情比刚才更冷,说道:“有画为证,你想逃避责任?”

    十三郎清醒过来,苦笑说道:“弄错了弄错了,画中人是眉师。”

    夜莲微怒说道:“正因为如此......”

    “不对不对,是我没有解释清楚。”

    十三郎连连摆手。停顿片刻才说道:“我百分百肯定,画中人是现在的眉师。”

    轮到夜莲为之一愣,神情若有所思。

    十三郎说道:“如果乐洪涛与齐飞一样,其看出的母亲应该是记忆中的模样,而非现在的眉师。这几年我也打探过,其母早几百年就没有人听说过。而且乐洪涛从未去过紫云岛,更别提与眉师见面。”

    修士能够驻颜是没错,但不是一点都不会变。几百年时间,眉师即便容颜不老,其神情气质也早已发生天翻覆地的变化。换言之,乐洪涛再如何专注于楼兰,也不可能看出一个现在的眉师。

    夜莲渐有所悟,表情也由冷冽转为震惊。

    “你的意思是,看画之人不是乐洪涛。而是另外一个与当前眉师极为熟悉的人?”

    “就是如此。”

    “既然如此,此画为何落在乐洪涛之手?”

    “我不知道。”

    十三郎回答极为干脆,说道:“也许是送,也许是抢,需要查了才明白。”

    夜莲摇了摇头,说道:“专注即为痴心,痴心于此这么久,怎么会随便送人。”

    十三郎目光微闪。说道:“那也不一定,或许......”

    夜莲说道:“你不明白。破解楼兰虽不是绝对不可以中断,但能看到这种程度,转手必遭心神反噬。所以我认为,即便持画之人破解无望,也不会将其送人。”

    这话很有道理。看画破局,意味着将前人痕迹抹掉。首当其冲便是最接近的那名持有者。将楼兰转送已让持画人心痛,还要承受如此代价,正常人绝不会这样做。

    会不会是雷尊所赠?十三郎心里暗暗想着,暗暗摇了摇头。

    乐洪涛发觉画中人是眉师,恐怕不会因此感激雷尊。相反会嫉恨在心。吃力不讨好,绝非雷尊这样的人所为。

    退一万步讲,雷尊要送早就可以送,没必要到现在。

    联想此前发生的事,十三郎几乎断定齐飞的画为雷尊所赠,如此证明乐洪涛所讲、雷尊偏心确有其事,不然不会齐飞有画卷用来思念亡母,乐洪涛却没有。

    “是抢吗?”

    “绝无可能。”

    夜莲突然开口,坚决说道:“能把楼兰看到这种程度,能对眉师如此熟悉,这样的人,道院之内也必然位高权重,岂是乐洪涛可以随意强迫。此外,乐洪涛凭什么知道那人有楼兰?根本解释不通。”

    “那倒不一定。”

    十三郎认可了这种分析,但不同意其结果,沉吟说道:“你对道院比较熟,可知道哪些人倾心于眉师?”

    夜莲闻之愕然,喝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专门打听男女情事!”

    饶是十三郎脸皮天下无双,也被这句话讲到脸红,说道:“这件事很重要。”

    夜莲愤怒说道:“是对你很重要。”

    十三郎无奈说道:“算你对,到底知不知道?”

    夜莲干脆扭过身子,背对十三郎仍能看出胸膛起伏,显见其怒到什么程度。

    “算了算了,以后再慢慢查。”

    十三郎小有惭愧,扬起手中画轴,问道:“这玩意儿送给你,要不要?”

    夜莲身体微僵,忍着不肯回头,反问道:“送我做什么?”

    十三郎回答道:“我已经看过了,之后用不着它。至于楼兰什么的,你有兴趣可以研究,我可没那个志向。”

    夜莲冷漠讥讽道:“难道不是因为你薄情寡义,明知道自己看出妻子形貌?”

    “也许吧,随你怎么说。”

    十三郎轻轻弹指,将楼兰画轴绕了圈送到夜莲面前,说道:“我见过上代九子模样,可以为你画出来。”

    骤闻此言,万世之花身躯轻颤。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十三章:破心后始能携(求推荐)

    沉默半响,夜莲转身望着十三郎,说道:“你什么意思。”

    十三郎耸肩摊开手,问道:“我什么意思?”

    夜莲死死攥住那张画,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你要给我画像,什么意思?”

    十三郎说道:“不是给你画,而是......你是她的血脉,难道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样?”

    夜莲说道:“就这样?”

    十三郎疑惑说道:“不这样,还能怎样?”

    夜莲咬紧牙关,一字字说道:“你说的是九子。”

    十三郎平静回答道:“九子就是山君九子,她是上一代山君九子。”

    夜莲快要遏制不住出手**,沉声道:“你能不能说句实话,到底是何用意!”

    “用意......还真有一点。”

    十三郎温和说道:“我觉得你有资格知道其身份,又不确定你能否查到这一点,所以说出来。”

    “就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

    “你......”

    对着那张无辜的脸,万世之花觉得周围似有无数毒蛇快要舔到自己脸上,冰冷湿粘的感觉如此清晰,令她周身上下传来阵阵痉挛般的冲动。

    终于。

    “你是试探!你想试探我的反应,你想知道我与山君弟子有无关联,你想问我是不是山君九子!”

    再强大的人也有极限,正如前半夜十三郎因为难以接受“事实”而失态那样,万世之花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情绪崩溃的滋味,怒嚎失声。

    “岭南之变世人皆知,你发誓诛杀山君满门,但又找不到余下的几个。所以用尽这种卑劣手段试探我,对不对!对不对!”

    圣洁不再,骄傲无存,万世之花像个疯子一样冲到十三郎面前,挥舞着楼兰画轴大喊道:“是不是这样,回答我!”

    十三郎平静说道:“如果要试探。至少要先有一点怀疑。你能不能说一下,我为什么要怀疑你?”

    “因为我是女人!因为我有这个资本!”

    夜莲脸上挂着泪痕,大喊道:“九子颠覆阴阳,上代九子也是女人,你就是根据这一点怀疑我。你一向都是这样,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不是吗?”

    十三郎依然平静,说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夜莲呆了一下,疯狂笑着说道:“现在我更像九子了。是不是?”

    十三郎老实回答道:“的确有点像。”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动手杀我!”

    “......没见过这样的。”

    十三郎后退半步、以躲避快要贴到身上的夜莲,说道:“你又不是说杀就能杀,我状态不好,未必打得过你。”

    夜莲居然不依不饶,追上去叫道:“现在我不还手,杀吧。”

    十三郎连连倒退,想解释,但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疯了?能不能别这样?”

    “杀了我。或者把我打出兽形,证明你的猜测又一次正确!”

    “人死不能复生。杀错了怎么办。”

    “你会在乎?”

    “我在乎叮当。”

    “呵呵,是啊,就算你能禁锢我的元神,也没办法保留到战胜真灵的那一天,所以你不敢杀我。”

    “所以,现在你可以停下了......哎。怎么还来!”

    “既然不敢杀我,干脆让我杀掉你吧。”

    “......混账话,那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

    “刚刚还说报答救命之恩,你怎么可以杀我。”

    “大不了,我再把命还给你。”

    “疯婆子。神经病......够了!”

    一追一退,两人速度均在加快;渐渐地,周围神辉之光开始,白莲浮于夜莲脚下,眼看她真的要动手,十三郎无法再这样忍下去,开声断喝。

    “我肯定你不是山君门下。”

    万世之花身躯陡然僵硬,高昂的头捏出的半个印决随风而逝,闪烁出几点黯然光花。

    好半响,夜莲慢慢平静下来,望着十三郎说道:“你肯定。”

    十三郎默默点头,诚恳说道:“我肯定。”

    夜莲疑惑嘲讽道:“你为什么肯定?你有什么本事肯定?”

    “我没本事肯定。你先不要急......”

    十三郎伸手虚拦,说道:“我相信那只老鸟,它有本事、且绝对不会选择山君门下。”

    夜莲的身体再度僵硬,半响才喃喃说道:“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金乌与山君为死仇,怎么会收下山君弟子?假如连夜莲都看不穿,假如连这点气节都没有,金乌有何面目苟活下去,有什么资格与真灵并立。

    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错误、不,是闹了一场天大笑话,夜莲面色铁青透着浓浓失望,呆呆自语。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我会想不到?”

    “因为灯下黑,因为你的压力太大,还因为......你与山君门下确有关联。”

    “你......”

    短短片刻,万世之花表情第三次凝固。

    “你说的对,之前我的确是在试探。”

    十三郎道出实情,之后笑着伸出手,大模大样捏捏夜莲的脸。

    “放心,我不会再提这件事,绝不。”

    ......

    ......

    “关于老师,之前没对你认真说过。”

    长夜漫漫,停止追逐的两人再次坐下来商量事情,与之前那种唇枪舌剑、互有攻守不同,万世之花木然坐着,听着,很少再开口。

    十三郎说道:“老师已经下葬,只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不想打扰其安眠。所以我让童埀研究毒药。试图还原病症,先找出老师中的是什么毒。如能成功,再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事半功倍,还可避免伤及无辜。”

    “童埀做了很多,还特意请教了丹楼莫师。虽得到不少思路线头,结果却始终不能让人满意。”

    复制八十年前的事,本身艰难自不必说,考虑到大先生的修为与周围的环境,十三郎让童埀所做的事情,不亚于大海捞针。

    十三郎说道:“所以我隐匿身份来到外域,准备暗中查访当年的人和事,用最直接的法子审出真相。”

    直接的法子审出真相,这句话如果演变成现实。不知会沾上多少人的血。夜莲感受到十三郎查明事实的强大决心,木然面孔微微动容。

    “老师有灵,我遇到周星星他们,来到斜谷就发现了二叶草,而且......恰好赶上你们出事。”

    沉默半响,十三郎说道:“或许这就是天意。”

    听到这里,夜莲忍不住警告:“周星星尚未有成功,现在谈天意还太早。”

    十三郎摇了摇头。说道:“当然还要用人做试验,但已有了眉目......关键在于我在亮明身份与态度之后的这段时间。渐渐看明白一些事。”

    夜莲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十三郎说道:“当初金山之战后,出于战略部署考虑,四方联盟开始寻找适合安置传送阵的地点,进而发现斜谷。不久,各方发现了二叶草的秘密,进而开始研究。寻找加以利用之法。”

    “不久,老师大战身受重伤,丹楼、还有别的很多人用了很多法子,皆不能根治。从时间判断,彼时二叶草研究应该有成果。至少到了某个阶段。我猜想,这是下毒的最好时机。”

    丹石之术疗伤,药性失之毫厘、结果可能相差千里;二叶草既可为毒也能用药,这是周星星得出的结论;他能做到的事,道院与其它各方没理由做不到。下毒者如用偷梁换柱的手法给剑尊施毒,确乎最可能、也是最合乎情理的途径。

    夜莲神情渐渐专注,说道:“按照这样的思路,结果可能是误伤。”

    十三郎默默说道:“误伤是最好的结果,对谁都是。”

    这句话有多重含义。剑尊身边高人无算,“下毒”不仅难度大,且事后无法收场。假如做成“误伤”,一来不容易追责确认,二来道院以及各方的面子也都过得去,不至于引来太大风暴。

    “有没有别的线索?”

    “当然有,但比较微妙。”

    似乎觉得碍眼,十三郎踢飞脚边的一块石头,说道:“之前说过了,我要查案的消息送出去这么久,各方、各种相关的人有足够时间思考并做出反应。”

    夜莲沉吟说道:“你想打草惊蛇。”

    十三郎默认这句话。

    夜莲说道:“目前而言,这个打算没能成功。”

    打草惊蛇,毒蛇要么逃逸,要么反噬打草的人,要么干脆撞墙自杀,都可算反应。具体到这件事,当初与大先生有过接触的人早已列出清单,已死的不算,只看那些还活着的人有没有变化,都能带来某些提示。

    现实情况是,距离十三郎高调宣布查案几年,四方一点动静都没有。

    十三郎不同意这点。

    “的确不算成功,但非毫无收获。”

    “怎么讲?”

    “因为太平静,太冷漠。”

    十三郎神情比他的话更冷,淡淡说道:“我要查案,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道院都不应该无人过问;支持或者反对,愤怒或者同情,嘲笑或者关心,哪怕装模作样问问情况,总不至完全无动于衷。”

    夜莲微微色变,说道:“道院?”

    十三郎说道:“道院。”

    夜莲说道:“或者是为了避嫌。”

    十三郎坚决说道:“别人如此可以理解,道院不应该如此。”

    夜莲略有犹豫,说道:“需要确凿证据。”

    十三郎没有直接回应,说道:“世上没有一件东西是完全没有作用的废物,似二叶草这样的材料,任何药师都明白其重要,道院却将研究间断,你不觉得奇怪?”

    夜莲重新说道:“需要证据。”

    十三郎默默说道:“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也可以做。”

    夜莲神情微变。

    十三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会努力寻找证据,包括**实验正在准备,结果不用等太久。”

    “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之后就是将结果与老师对照,需要你帮忙。”

    十三郎抬头望着夜莲,诚恳说道:“开棺验尸,势在必行。”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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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介绍:
魂失异界,本应灰飞烟灭之人,却为一颗奇异之心所引,附灵身踏上修道业途。
斩峰峦,劈叠障,翩翩少年欲成仙。
他该如何求解证道,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补天之路!锻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锻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锻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