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二章:亡命徒,脱逃难
厉啸声响起,程睿抬手点在胸口,像拽出什么东西般用力往外拉。内体元神闻声而动,反掌朝头顶一拍。
拽出来的是血,拍进去的是伤,对应着那支锥内尖锐嘶鸣,飚射出一股赤色气流。气流如剑内含滔天凶煞,并有纯净精元一道燃烧;烧出来的火焰与凶煞结合,最终变成一支迷你版的锥,刺向紧扣锥身的那只爪。
狂灵本意,杀戮凶心,器灵精华,现在的血锥由程血衣的血催发,名副其实。
狂灵道就是狂灵道,血锥与巨爪接触的地方冒出火花,发出嘶嘶啦啦如电芒闪烁的光;一股与寻常法力截然不同的气息随之回荡,居然能够穿透爪之外壳,经过那层厚厚的角质,渗到银袍青年的血脉中去。
巨爪轻轻弹动,极细微,但它的确动了。
银袍青年的目光也动了。平湖落进去一颗石头,涟漪轻柔,终究不是无动于衷。
“千军,破!”
第二股血泉应声而出,之后是第三道,第四道......眨眼间,程睿全身浴血如疯魔现世,一人演出千军杀阵。
血衣狂魔杀人无算,数百年积攒了不知多少煞气,此刻被强行抽出来增加道法威力;这样做,目的并非想要杀死谁,仅为了摆脱束缚。
需要提到的是,这样做不但对自身伤害大,对器灵也不公平;它的人生当中,杀戮就是淬炼,器灵在这个过程中一步步诞生,如今将那些东西一股股抽出来,相当于刨掉树根下的土,舀空鱼周围的水。后果可想而知。
那也要做。
不光程睿这样想,器灵比他性情更傲,心情更加急迫。
可以败,可以死,唯独不能被人夺走。
臣服?想都别想。
小小血锥一支接着一支,程睿脸色快速苍白。血锥身躯迅速黯淡,器灵的嘶鸣逐渐衰弱。撞击声密集、如骤雨鼓点敲打在心头,周围群修牙关紧咬,堪堪难以承受。连击之下,紧扣锥身的巨爪表面出现一颗颗白点,周围灰沉沉的颜色、与巨爪密实而晶莹的感觉完全不同,生机全失。
第三根爪子回落的那点时间内,血衣人点指三十九次,射出三十九支锥。一支锥等若一股血。换来对方一小片指甲,与心神的一次悸动。
缝隙一点点加大,枷锁逐步松弛,三十九锥之后陈睿开口,再吼一声:破!
破就是爆,爆就是爆发,此前三十九道煞气钻入内里,绝大部分瞬间化解。其余尽数一次爆发,在其体内点燃三十九盏灯火。
同一时间。金光大印终于落定,齐家少主千人合一,砸下去的双拳忽生光华,雷霆骤转。
“魂镇,十八重地狱!”
千百符文终于显露,瞬发、交汇、齐鸣、镇压。巨爪向石头一样被沉向地面,鳞质乱飞。
“不!”
耳边如有千条大河轰鸣,苏大的哀嚎显得那么柔弱,半途而止。
喧嚣过后光华散,画面自此定格一秒。
巨爪散开。四趾牢牢锁定一方,上面是印,下面是快要被压扁了的苏大、与边角出现裂纹的法坛。
血锥不见了......
心里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耳边再闻呜呜怪响,一条身躯破损不堪的血龙出现再青年脑后,恶狠狠一击。
与此同时,印内齐傲天身躯颤抖,一把抹去唇边鲜血,施法再动。
与此同时,银袍青年眼中首次浮现出怒意,冷哼半响。
“找死!”
“看这边!”
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不是喝声,而是与喝声同时传来的一股气,心神中随即产生强烈渴望,让他不能不为之回头。
回头一瞥,视线顿时被那条白色大狗所占据,银袍青年的目光再无法挪开,火烧屁股般跃起高呼。
“谁敢伤它,本座灭其全族!”
“咚!”
“轰!”
“啊!”
血锥撞上青年后脑,金印再次轰击巨爪,苏大老板再度哀嚎,凶猛,冷冽,悲鸣,三种声音三种味道,尤其苏大老板,身体夹在当中不成样子,眼见快要死了。
如此重击,皆为要害,银袍青年身躯微晃......仅仅只是晃了晃。相反因为大力反挫,发动攻击的齐傲天与程睿各喷鲜血,伤上加伤。
“妈的,这是什么东西!”齐家少主要疯了,忽然举手挖向自己的天灵盖。
“打不过,拼了!”厉来冷漠不动神色的程睿居然说出这种话,翻掌准备再拍胸口。
打到这一步,傻子都能看出来,双方差距如天上地下,纵使程血衣全身鲜血一次流尽,齐傲天千魂自爆,依旧奈何不了对手。假如不是银袍青年轻敌,稍后被人拉走目光,齐、程两个哪有机会碰他,没准儿已经像苍蝇一样被拍死。
“走啊!”
呐喊声传来,焦虑似从火山发出求救。
“下来,下来啊!”
十三郎也疯了,不明白进阶后的他们怎么变得这么蠢。
“都给我下来!”
连番大喊,单手开弓引箭,射出利矢同时、十三郎右手挥舞,扔出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天道之子,看看这是什么?”
天道之子?他这是在叫谁?
那是什么,不就是一块石头......啊!
对银袍青年而言,三殿下既然在场,本不该再有别的东西能吸引其目光,然而当那块石头被抛到空中、如流星射向一座格外突出的山壁时,其心里咯噔一下,就像被人狠狠挖了一刀,再发尖叫。
“不!”
龙形器灵珍贵,与龙族后裔三殿下放到一起,就好比黄金与钻石间的差异。嘲风兽罕见,但与那块石头里包含的气息相比。就好像......青年楞是找不出合适形容。
伪与真的差距,是数量、价值所能估计的么?
蛇妖死前化真龙,龙气都在那块石头内,明知道那块石头不会是凡物,绝非一次撞击、一座山壁所能损坏,可是......万一呢?
万万一呢!
万一撞碎了。撞破了,哪怕撞出一丝缝,一条纹,其后果......
“不能啊!”
不敢、也没有时间再想下去,银袍青年口发尖叫,单臂挥巨爪拍向身后,四道凌厉之芒随之爆射,准备将那两个不依不饶的家伙一次解决;与此同时,青年另只手随意伸出。捞住那支扑面飞矢。
此前曾经大发神威、险些一箭射死苏大,如今青年捞在手中,感觉不比捡一根稻草更艰难,俨然小孩子的玩具。
真的这样么?
箭矢入手,莫名其妙的事情随之发生。也不知是怎么了,银袍青年又想起十三郎刚才那声大叫,心里暗暗琢磨:天道之子,难道指的是我?
“啊。啊,啊嚏!”
大大喷嚏。半空挥舞的巨爪歪歪扭扭,鬼画符一般、中途停顿几次。完美一击顿时成了笑话,对应的,齐、程两个若连这样的攻击都应付不了,也只能说该死。
“走!”
两大劫修终于醒悟,或者叫甘心承认失败。躲避巨爪、收回负伤累累的法器,随后翻身向下、连带邵、左、黄等人一道,冲向星漏渊。
逃了?
逃了就逃了,等会儿再抓也不迟。
重宝在前,心神无定。顾不上思考自己为何感冒,银袍青年连续晃动。霹雳声中,其身体在云端忽隐忽现,一步万丈。
转瞬间,他追上那块被十三郎高速抛出的石头,赶在其石壁撞击前捞在手中。
青年的动作很小心,很轻柔,捞住之后细细打量,神情越发惊喜、也有几分惊疑。
“的确是真龙气......这是真灵封印?”
心里猛的一惊,青年挥手连施法咒,于封印之上再加重重禁制,之后才顾得上抬头,寻找十三郎的同时扫视周围。
十三郎早没了,连同那条龙族大狗、同伙一道,全部投入星河。
周围状况,只有一个词好形容:遍地狼藉。
适才战斗时间短暂,各种变化应接不暇,让人眼花缭乱;纵以青年之强大,先有十三郎、后来齐、程双双杀到,照顾苏大、保护法坛、再有器灵、嘲风、龙石等意外因素,楞是被干扰到视线精力,无法兼顾全局。
战斗之前有过吩咐,随行修士们布阵、开坛,原本不该出问题,谁曾想这边战斗激烈,那边突然窜出来一只狗,东边一爪西边一口,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力大无穷,碰一下脑海生疼。
单单这样也就罢了,偏偏青年看出三殿下身份,喝出一句“谁敢伤他,本座灭其全族”的话。
那还有的好。
银袍青年忙里无闲,三殿下抓紧机会四处破坏,再有小不点跟着偷两把,仙灵殿群修弄不清谁是谁,弄清也不敢轻易出手,结果一片大乱。
此时战场终于清净,清点残局时发现,用来布阵的器物毁坏多件,十余人受伤轻重不一,还有两三个倒霉的化神级随从,本为追随苏老板而来,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黑丝切成片。
周围如此,中心情况更惨,空有无上大能守护,苏大老板险些砸成肉饼,奄奄一息。还有那个安置魂蟒的法坛,边边角角到处裂纹,效果大打折扣。
魂蟒已经醒了,扭动身躯想要挣脱......
“动一动,死。”
冷哼入耳,法坛之上魂蟒赶紧收敛动作,身躯瑟瑟发抖。心情复杂的青年收回视线,对着周围一片茫然面孔,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楞着干嘛,赶紧准备......嗬!”
天上雷鸣接连不断,四周光华接踵闪耀,剧变丝毫没有停息迹象,反比刚才更爆裂。
“罚!”
“仙!”
“令!”
三重断喝,声起六方,之后传来千万呼喝,杀气冲霄。
“族令六方,誓灭仙灵!”
......
......(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三章:沸腾的血,悠闲的龙
“族令六方,誓灭仙灵!”
吼声不仅出自喉咙,不止催动法力,还有来自血脉的感应,颤动,与呐喊。
齐、程、燕、赵、楚、罗,六方星空亿万万修士,无论身处哪个角落,无论正在做什么,均看到天空那三个象征杀伐的字,那道令。
听到呐喊,最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决心,最愚蠢的人也知道这不是玩笑,而是必将被鲜血浸透的战旗。
“怎么可能!怎么会啊!”异象显露,不知多少人为之尖叫,为之大喊,为之惶恐找不到方向,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很快看到,身边各地骚动四起,一道道遁光一把把剑,一队队人马一张张脸,其中有不少自己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因仇恨改变颜色,扭曲到不成样子。
那些都是六族子弟,所有,一切,没有遗漏,没有人例外,
六族之外的人不会明白,为什么此前还与仙灵殿和睦相处,突然间翻脸变成仇敌?更难理解的是,上层决策固然关键,真要发动这类号令,达到这种效果,事先总要有一番动员才行;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个声音炸响星空,传遍星空、滚过狂灵之地各个角落的时候,六族子弟人人为之热血澎湃,心里生出强烈的仇恨与愤怒,瞬间将理智冲垮。
这一切的原因都在罚仙令身上,是六族苦心筹谋、准备了不知多少年才有的结果。
罚仙令是令,但不仅仅是令。它从来不是一枚令牌,而是有六大宗族联手鲜血、祭祀、施展、封印,再由专人保管、少数人才有资格激发的一道血咒!
为了完成这个大咒,六族不知准备了多少年,耗费多少资源。累死、冤死、牺牲多少人;咒出后,凡六族子弟,身体里只要流淌的是六族的血,此咒一出必生感应,且有无穷怒火升腾。
无需动员,不用准备。令出成咒,咒出即为开战时!
如此也就证明了,六族事实上早就准备与仙灵殿开战,发生在飞升之地的这些事、这些人,其作用不过是一根引线,一个时机罢了。
引线需要人找到,时机需要人来把握,罚仙令关乎六族兴衰甚至生死,一经发出再无可能更改。出令之前、纵有再多谨慎亦不过为。之前那些过程不提,单就激发来讲,六大宗族所有长老中,有此资格者不足十。
程长老就是其中之一。
这又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很多人知道程长老的修为不到涅境,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一个劫修,能在涅级长老中立足也就罢了。怎会被六族如此信任,决断这种大事?
除了决定发令资格的那些人。谁都解释不了这个问题,不过,不重要了。
令出,咒成,便是当来那些炼制这道谕令的人都无法阻止。
杀戮将起,六大宗族所在的这片星空。注定成为血海汪洋。
......
......
“不能啊!”
“这不是真的!”
“不能这样啊!”
星漏渊上空,八百里星河上方,数十名来自仙灵殿的修士、老板、执事、随从,人人脸色苍白如纸,内心阵阵茫然。他们不知这件事如何发生。但能肯定一点:自己这群人的正处在火山口上,处在这场突然爆发的战争最前沿!
与仙灵殿争战,与传统意义上的战争截然不同,仙灵殿触角遍布星空,但其核心不在这里,六方星空之内,它只有一些据点、分部,再有就是飞升之地,无论哪个,均被六族重重包围。
罚仙令一出,杀戮随之展开,那些被包围、甚至监控起来的分部、人员、附庸的结果可想而知。相比之下,狂灵之地其实算好的,因它并非真正上界,需降临通道才可往来。
那也不行呵!
仙灵殿强大,然而在此镇守的就这么点人,六族方面......还是不要数了吧。
十六位苏老板,五个消失、据说正在下面那条星河内融合,且被萧十三郎拉入反叛阵营;再看看身边,苏大老板血肉模糊,能否活下来还是未知数。此外还有锁天大阵,开启百年威能耗尽,前阵子还经历一场地震,差点直接崩溃。
种种不利,如此惨状,拿什么东西与六族厮杀?
仙灵殿会输吗?六族会不会赢?
实话说没人相信六族能成为胜利一方,不提仙灵殿怎样强大,当前两域大战在即,六族能否扛过这一关都不知道,谈何灭掉仙灵殿。
然而那是将来的事情,此刻此方,这些人的性命该怎么办?
来不及想了,令声响起,四方惊虹呼啸而来,近百人的队伍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当头六名大能云驾,声势宣天。
好多熟面孔,六大宗族降临修士全部到齐,身后还有更多人陆续赶来。
那是原本停留在这片区域的六族子弟,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好像生了狗鼻子,闻到此地仙灵殿的人最多。
地下也不宁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头头大地之獭纵掠而来,前方稀疏后面密集,一眼看不到边。
来着无情,人人冷峻个个肃杀,双眼好似喷火;相比之下反面长老与难心是最最平静的两个人,再有便是那些飞升修士,虽同行、但其根子上不属于六族,理智、或者叫神智仍保持健全。
惊虹卷来层层呼啸,星漏渊在望,仙灵殿的人群在望,四方修士杀机更浓,临近再发狂喝。
“灭仙灵,杀!”
......
......
八面有敌,事不可为,惊慌自然蔓延,群修先是彷徨张望,片刻后分裂为三方。
一方冷笑原地守候,一方惊恐四处张望,最后一方人数最少,胆子最大,性子最急,拔腿便跑。
不能叫跑,说成溜走更合适,没有叫喊没有鼓噪,几名随从与执事悄悄掩形,悄悄四散。
蓬!的一声,一团血花当空浮现,之后是另一个,再一个......
“饶......”
血光起,半声叫,最后一名试图溜走的人魂飞魄散,终于有人看到,上使大人似乎弹了弹手指,此刻正在看着另外那只手、的手背。
跑的早,所以死的早,溜得快,所以死的急。死光了,清净了,银袍青年拿着那块石头,东看西看发觉搁哪儿都不放心,索性与那支三寸小箭一道吞入肚内,之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口中淡淡吩咐。
“布阵,开坛。”
还是那个命令,算起来已经第三次发布。
群修忙碌起来,老板们也都上手,一座座阵盘被安置妥当,一处处阵旗插到合适地方,还有人匆匆修复被损坏的法器、或以备品、替代物安置。
奇妙的一幕。
明明眼前局势绝望,各位老板、修家执行命令的姿态反而更坚决。上使的声音似带有牟宗魔力,入耳化做送暖轻风,将躁动的心安抚,将恐惧驱散,将所有人的意志凝聚成团。
一切显得井井有条,顷刻之间,周围事物仿佛变得不存在,四周杀来的人似乎变成透明,没有谁看、更不会去关注。正当中,小小法坛渐生光华,苏大老板旁边呻吟......这是唯一不太和谐的地方。
上使呢?
他还在看自己的手,静静地望着那只修长、柔软的手,也就是刚才扣锥、挡印、退敌的那只手。
此时此刻巨爪早已消失,上使的手恢复本来模样;与另只手相比,那只手的手背破了几处皮,还有密密麻麻的白点。
苍白,惨白,不正常的白,透出死意的白;这样的白点缀在那只几近完美的手上,难看、而且扎眼。
远方来敌越来越近,张张面孔逐渐清晰,已有心急的人祭出法宝,隔空打来。
上使还在看他的手,神情专注,满满柔情;慢慢地,他的目光逐步转冷,唇角弯成弧形,如刀。
“要开始杀人了。”
言罢,抬头,伸展,仰望,变身,俯视,怒鸣。
“滚!”
浩荡之声,滚滚风雷横扫八方,群修无人不受其慑,跌足怯颜。
......
......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番艰难而快速的寻找,人聚齐了,十三郎的心情却没办法好起来,相反声音透着无法掩饰的愤怒,怒不可遏。
“还有你们,你,你,你,你,你们是不是都疯了!”
两问有别,前者问的是局势,后者问的是作为。
“没时间废话,挑紧要处讲。”
“是这样的,六族决计......”
齐、程、邵三人皆伤,黄花姑娘急怒攻心、加上修为最弱,虽只被罡风余威波及,此刻也已沉睡不醒,左宫鸣比她稍强,但也强不到哪里去,情况最好的只有家成,既是生修又未受到重击,损失的就是那把斧头。
“大概就是这样,来了之后看到在打架,于是就......”
“蠢货,眼睛长在屁股上,不知道看看对手是谁!”
“黄花女的修为弱,性子急,再说她到底是个姑娘;你们呢?你们难道看不懂局势,看不清那货有多强!”
不管齐、程、邵等脸色多么难看,神情多么委屈,十三郎破口大骂。
“还有,你们难道看不出他其实是条龙,是龙啊!”
......
......(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四章:龙威浩荡
咆哮声中,打理伤势的程血衣停下动作。
“我也觉得是龙。”
“那为何还不退!”
“这个......”
关于龙,问一百个普通人,九十九个会说那是象征强大与吉祥的神物;如果问的是修士,绝大多数人回想到两个字:无敌!
这绝对不是夸张。让人眼红的天赋,悠久漫长的生命,强悍到令人发指的身躯,以及身为吉兽必然伴随的气运,这些特点注定龙族拥有崇高地位;不管走到哪里,人们都把龙族当成最最强大的妖兽种族之一,甚连之一都可去掉。
万物万灵,只有人类可与之媲美。
并非人类多么强大,而是龙族除本形外最喜欢变成人。事实上,几乎所有妖兽都这样,拥有幻化万千之力,其中独爱人族。
提及龙族,连那头骄傲的金乌也会保持尊敬,言辞常透出忌惮。若不然,当初山君出现化龙征兆,他怎么会那么拼命。内心里十三郎很想知道,同个境界的龙与金乌哪个更强,一直没敢问。
与真灵相处不是件容易事,金乌脾气火爆性格倔强,十三郎怕他恼羞成怒。
说来道去,总结出来其实很简单,战场上遇到龙,最好溜之大吉。正因为如此,十三郎才不理解、愤怒于齐程两人的做法,非得问个究竟。
“他是龙啊......”
支吾半天,程血衣难以启齿,此刻齐傲天也凑上来,恶狠狠说道:“因为是龙,所以想打。”
“是的是的。”程睿随之点头,极罕见地做了一次跟屁虫。
“我......”
十三郎想骂。唇齿开合并无言辞,最终一声长叹。
“满意了?过瘾不?”
因为是龙所以想打。一般人这样叫鲁莽,从齐、程两个嘴里说出来,意义大不相同。同修狂灵道,十三郎能够理解那种日日加强的桀骜本性,考虑到两人原本就有的骄傲、与当时情况。打是应该的,不打才叫不正常。
“嗯。”
“过瘾,但不满意。”
二人回答有所区别,齐傲天认真想了想,说道:“可以打的更好。”
十三郎翻翻白眼,骂道:“蠢货。”
这次不是发泄。打架从来都是技术活,讲究不少,尤其对手是一条实力强大的龙,战术战法要求更高。万万不可胡来。
“他是龙啊,你们俩盯着龙爪发狠,不是找虐?”
点出问题,十三郎再指程血衣:“还有你,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居然刺其后脑。”
“那要刺哪里?”
“龙之逆鳞不可触犯,听过这句话没有?”
“......废话。”
“逆鳞就是龙之要害,蛇形叫七寸。屠龙必须攻其致命处。这都不懂?”
“他是人形。”
“颈后三节,逆鳞所在。”十三郎有些不可思议。问道:“这也不知道?”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齐傲天跟着说。
“......没文化真可怕。”
十三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心里想这世界的人咋这样,连点常识都不懂。
“那还有咽喉、双眼,心口可以选,偏要冲他的脑袋?”
“后脑就是要害。”
“那是龙。后脑就是龙角后脊,有多硬知道不!”
“好了好了。这不也没什么事。”眼见吵的不可开交,齐傲天以主宗少主身份站出来圆场。
“掌天弓无箭,龙石送礼,三殿下被盯上,都是因为掩护你们。这叫没事?”两件重宝一重隐忧,十三郎据理力争。
“不是你的说吗,有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
百年不见,不知是不是因为血仇报了一半、还是因为修行有所成就,齐家少主的耐心脾气出乎意料的好。不但不与之争辩,还刻意做出亲近模样,拉住十三郎到一边。
“现在这局势,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余怒未消,十三郎明知道齐、程等人因为自己才会变成这样,仍禁不住想发火。
“我瞧见六族的人到了,等他们打起来,咱们坐山观虎斗。”
关于局势,齐、程他们既然能够赶过来,大致情况便有定论;此前空中一瞥,十三郎看到远方景象,内心更有把握。此时虽然在问,目的仅仅为了求证、以及确定某些细节。
要害在后半段,十三郎大概意识到六族会与仙灵殿宣战,此刻同样得到验证。但他不认为六族与自己这群人能真正凝成一条心,如此便意味着:战斗很重要,保存实力同样重要。
别说有公共的敌人就不应该勾心斗角,很多时候,这样做才能活着,活到最后。须知今时不同往日,躲没法躲,逃也无处可逃,无论面对哪一方,这支不足十个人的队伍都显得太弱,非省着用不可。
再说眼下这状况,十三郎一头晦气,吃苏合并半途,偏偏这个时候,实力最强的齐、程等人个个因为硬拼受伤,接下去可怎么办?
看看周围,小翠正和小不点一道照顾黄花女,家成帮着伺候左宫鸣,邵、齐、程三个自顾不暇,婉君试图以师礼帮程睿,遭到拒绝。
伤兵满营,实力怎样不说,连个状态好的都没有,十三郎找不到可以安慰的理由,一心撂挑子。
齐傲天犹豫说道:“这样......合适么?”
十三郎讥讽说道:“觉着不合适?你上去呀。”
齐傲天惊讶说道:“我一个上去?不好吧。”
十三郎冷漠说道:“知道你想什么。难心长老嘛,亲人嘛......敢情我们都不是人,合该为六族送死。”
“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不意思,现在我算明白了,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没意思。”
周围没什么事需要自己动手,十三郎迈步走向那个肉卵。嘀咕着:“六族里要是有聪明人,难心要是真想着大局,还有那个程长老,他们就应该懂得、先让我们观望才最好。”
这番话不好懂,齐傲天不敢装懂又不好意思问,朝陈睿直打眼色。
程睿翻翻白眼。心里想丫丫个呸的,个个当我是傻子。
那边,十三郎试着放出神念查看进度,喋喋不休。
“进阶了,强大了,狂妄了,撑天了;告诉你们,真正的强者......”
骂声自此中断,头顶上方一声“滚”字传来。落雷阵阵如天威平平压下。身在其中,所有人都被巨力震撼,灵台轰鸣不止,久久不能平息。
再看星漏渊,蜂拥快要弥岸的星河瞬间平定,骤降三千尺。
“我靠!这下完了,戏都没得看。”
十三郎情形最为狼狈,两腿发软直接坐倒在地。脸色苍白,目光直勾勾看着一物。
“你啊......奇迹?”
......
......
要说十三郎的话不算对。戏有的看,只不过看的不是两虎相争,而是猛虎威慑群狼。
重重声浪席卷八方,浩浩荡荡,所向披靡;沿途各式法宝被碾成碎片,无一能幸免。滚雷过后。八百里汹涌星河沉寂,周围凶猛群修失色,远远不敢、亦不能靠近。一条千丈巨龙骄傲环视,全身银甲反射出千万道利刃,刺伤了眼。刺痛了心。
来自生命层次的压制如此强烈,几乎没有人敢迎接其视线;面对那条龙,人们心中生出渺小如蝼蚁的感觉,甚至会为之前的不敬感觉忏悔。
因为人多,有幸为巨龙专注的人寥寥无几,余者只被余光波及;由此可推断,假如一个人面对,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是龙啊!
真的是龙啊!
强悍而美丽的身形,骄傲且庄严的神情,一举一动,凛凛生威,一顾一盼,莫敢相迎。当只在传闻中才有的巨龙突现眼前,心里的感受实在不好形容。
震惊?应该的。
惶恐?那是当然。
这不是主流,人们心中更多的茫然与空白,不知接下去会如何,自己又该如何。
战场一下子安静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修士们面色犹疑,有人心内生出悔意,目光徘徊。多数人把视线集中在两个人身上,试图从他们那里汲取力量,寻找一些安慰。
反面长老,难心老人,是他们,也只能是他们。
神龙一吼过后,所有修士原地止步,部分胆怯悄悄隐藏、或者后退,纵有勇者亦不敢出头;只有他们两个,脸上神情无丝毫变化,仍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迈着步,缓缓逼向战场中央。
身边有人跟上,程氏一族亲卫当下,那边齐门的人也不差,其中又以沧浪修士表现出众。或许因为参加过真灵之战,他们脸上的表情虽然凝重,但是明显不像别人那样失胆畏怯,战志仍在。
“走!”罗门主事一声令下,举众相随。
“上!”赵家老者用力挥手,重新抬头。
“战!”楚氏多出胖子,居然又是一个与吃苏体格相当的人。
战线再移,虽没有之前那种凶猛狂潮,气势却慢慢回复,更有一股此前没有铁血意味滋生。看到这一幕,六族子弟的心情稍稍平复,身体里的血热又一次发热,开始有人跟上。
当然,速度比之前慢很多,姿态也不像初始那么骄狂。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此刻少数人留意到,巨龙一怒威慑八方,地面那些奔忙的、以怯懦闻名的大地之獭却全然没受到影响。该跑的跑,该跳的跳,穿过崇山峻岭溪流峡谷,一只接着一只冲入星漏渊,没入星河之中。
看过也就罢了,没有人真正在意它们;虽说此前曾有传闻,大地之獭能以聚合的方式提高实力,但其极限只有十级,从未听说有过例外。这种层次的战场,十级妖兽定个屁用,不管它们是否聚合,加入哪只队伍,都只能给人上菜的份儿。
天空上,两面阵营慢慢拉近,直到万米处,反面长老与难心先后止步,抬手朝银龙抱拳。
银龙微微点头回敬,好奇神情,戏虐目光,先开尊口。
“你们两,从何处来?”
......
......(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五章:域战
千丈巨龙,单单龙头也有十几米高,随便说话听起来也像打雷;与之相比,程、齐两家长老都是普通人,远远看着、别说争斗,还不如人家的眼珠大。
神龙有问,难心老人抢先回答:“我姓齐。”
反面长老当即跟随,说道:“老夫出自程家。”
感觉都是废话,银龙不太高兴,望着程长老那张人见人厌、龙见也觉得磕碜的脸,片刻后说道:“老夫?”
程长老一点不客气,说道:“没错。老夫。”
龙须轻摆,银龙轻蔑说道:“好吧,老家伙,你来做什么?”
反面长老回答道:“干掉你。”
“有抱负。”银龙晃晃巨大的脑袋说道:“那可不容易。”
程长老认真想了想,放低标准说道:“赶走也行。”
银龙不想再理他,问难心老人:“你呢?”
难心老人是老好人,摊开双手无奈说道:“程兄有志屠龙,我岂能袖手旁观。”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银龙心里得出结论,说道:“本座听说此地不能动用劫上修为,否则后果极为严重。这条禁忌你们可知道?”
程长老回答道:“知道,我不怕。”
难心老人回答:“我怕,怕也得上。”
呃?银龙又看反面长老,问道:“你为何不怕?”
程长老说道:“我的本事主在驭鬼,事后倒霉也是鬼奴;再一说,这场架打完,它们本就活不了。”
银龙恍然,点头说道:“有道理。本座满足你的心愿,把它们杀光。”
“错了错了。你弄错了。”
“错了?”
“不仅错,而且大错特错。”反面长老以奇怪的姿态挥舞着胳膊,说道:“我说的是,等这场架打完,鬼奴们很快会死。”
银龙愕然,开合几次嘴巴才弄清程长老的意思。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还真想杀本座。”
滚滚雷鸣声威再起,无形狂风二度席卷,远方群修东倒西歪,人人变色施法相抗;唯程、齐两人身前平平静静,无墙无盾,无光无影,狂风吹入自动消失,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看出来。此刻银龙与二老之间,正中央位置,一条无形屏障缓缓生出,像条细线时有波动,偶尔能看到跳跃火花。
噗的一声轻响,一只火花溅出去稍远,刚好落在星漏渊岸壁边缘一座山峰上。随后一幕让人震撼,就像是烙铁点破布巾。山峰冒出一股青烟,无声无息出现一个斗大的洞。
没有灰烬。没有声响,山峰就这样被烧穿,日后成为这场战斗的见证与标志。
四周安静,留意到这一幕的人极少,连看到那条线、知道正有一场别样争都的修士也不多,知道的人。无一不是紧紧握拳,紧张到透不过气。
看起来,双方旗鼓相当。
长老就是长老,与血衣、傲天那张刚进阶的劫修完全不同。
“你笑啥呢?”风暴中,程长老好奇问着:“不是怕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银龙笑得更欢,风暴因而更急、更猛。
于是有人留意到,战场中央那条细线有了变化,开始朝两位长老的方向移动。
二老脸色依然平静,反面长老甚至有空去看看难心,问道:“老友,这货吓傻了么?”
难心老人仔细观察神龙,片刻之后摇头:“不像。”
“那他在做什么?”
“在等。”
“等什么?”
“那可多了。”
难心老人叹了口气,指身前说道:“一等邪阵布置妥当,功效不明。”
程长老随着他的目光观看,没错,双方对峙的这段时间里,仙灵殿各位老板修士可没闲着,在银龙的守护下,眼看快要将一座以法坛为核心的阵法完成。到现在,其上风已能看到丝丝灵光,光内无数黑丝弥漫,可......正如难心老人所讲的,功效未知。
“其二呢?”
“其二试探我俩实力,再有,要看看劫上到底有没有反噬。”难心老人微微叹气,说道:“龙族威压可不是玩的,小弟快顶不住了。”
程长老拍拍胸脯,说道:“老友不必担心,由我多担待些。”
难心老人笑容更苦,说道:“你也不容易。”
“是啊。”程长老坦然承认,说道:“到底是条龙,是真是假不一定,还是挺厉害......对了,它难道不怕劫上反噬?”
难心老人认真想了想,说道:“狂灵对妖兽的态度与人族不同,再说龙族本为上古神族,传闻蒙昧中孕育而生,未必真的害怕狂灵。”
程长老对此不以为然,说道:“龙族厉害分和谁比,狂灵,那可是天道才能杀死的存在,随便来条龙就破其规则,不可能。”
难心长老说道:“关于狂灵的一切都是传说,天道什么的就更假了......能不能不谈这个。”
几句交谈,那条细线不断前移,此时已逼近到四千米附近,且持续行进中。两位长老表情虽然不变,脸色却慢慢发青发白,并有细密汗水渗出肌肤。
相反,银龙那边轻松自如,没明着笑,但以笑吟吟的表情看这边表演,兴致盈然。
“不怕,咱们人多。”
情况不妙,反面长老依旧信心十足,安慰难心、并朝身后招手。
“来人!”
“诺!”
四声呼喝,四道惊虹,燕赵楚罗四家主事齐齐上前,不用吩咐各自跺脚,光华顿起。
轰的一声!细线位置爆发一股猛烈火墙,烈焰升腾,直冲九霄天外。
直到这时周围修士全都明白过来,原来这里进行的是一场神域之争,两位长老以二敌一仍处弱势,被迫唤人帮忙。
那也不成啊!
神域之争。要看怎么个争法,平常切磋、甚至搏杀时候会用到没错,但不可持久,否则便有无穷后患。具体讲是这样,神域相争、本质是规则之间比试高低,一方落败、败的可不仅仅是法力修为。还有自己的感悟与掌控。换句话说,比拼神域的时候,一方如被另一方压制,其在规则上的领悟会随之一道受创。再进一步,神域若被完全摧毁,极有可能连累本尊,跌落境界、甚至死。
更关键处在于,神域相斗进行到一定阶段,强者如有绝对优势。完全可以将对方神域和自己的相接甚至相融、而非彻底碾碎,如此则弱势一方难以摆脱,强行斩断相当于自残,带来无法弥补的创伤。
总结一下,神域相争好比凡间武者比拼内力,碰一下可以,纠缠起来往往分生死;割断神域好比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伤的是心破的是神。无可补救。
如此一来,周围人纷纷意识到。齐、程两位长老没有命令大家群殴,因为他们知道银龙强大,无论最终胜负怎样,此地六族修士都会死的七七八八;神域相争或能解决这个问题,起码可以拖住银龙、使其不能大开杀戒。
要拖得住才行。
两人不够,四族主事随即加入。合力至少不弱于劫修;大力之下细线变成火墙,升腾耀眼开始回头,朝银龙方向倒推。
“好!”
不知谁第一个叫起来,其后阵阵呼喝声呼应,六族修士振奋精神。为自己人助威的同时暗暗做着准备,一旦银龙不敌、试图摆脱或者摆脱不了的时候,便是将其斩杀的最好时机。
神域相争有个好处,过程谁都看得懂,知道什么样的迹象代表什么结果,因此不会贻误战机。
火墙前移,十米、五十米,百米......仅仅收服百米失地,便又为之停顿。非但如此,片刻后火墙颤抖几次,竟又掉头朝六族这边移动,缓慢,坚决地压过来。
“再来!”
反面长老扬声大喝,听着比刚才更加亢烈。七八名程氏亲卫抢步上千,跺脚,开环,大喝融入其中。
“战!”
......
......
对面,银龙脸上轻忽的表情慢慢褪去,代之以谨慎与凝重。
它担心的不是眼前这些人,而是他们身后还有很多人,如此不断增加、不断加剧战斗的纠缠程度,最终真的可能拽住它不得脱身。
现在放手,结束这场荒唐争斗?
龙族威严何在,尊崇何存?
需要提到的是,神域作战可以联手、但有多重顾忌,比如齐、程两人可以联手,因为他们境界足够高,对神域的理解足够深刻;换成刚刚拥有神域的生境修士这样做,结果八成悲剧。
此外还有,联手施展的人数越多麻烦越大,越是难以控制。正因为如此,齐、程并未上来就拉上很多人,而是先亲身试过,经过一段时间磨合、彼此有足够了解与默契,才联手形成主导。随后加入的四族主事、还有程氏亲卫,修为境界远远逊色于两位长老,主次分明,充当辅助角色。
除了这些,两位长老还有一个职责,他们需要通过试探对银龙做估计,可战则叫人,不敌可以另外想办法,不至于一下子没了退路。
很明显,两人选择了前者:增加人手与对方斗力!
火线又一次稳住,之后缓缓推向对面。
又是一次反向拔河,六族参与战斗的修士全力以赴,身后观战的人比他们还紧张,眼看着火线一寸一尺前进,一米一丈占领,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五十米,百米,两百米......距离原来的位置越来越近,观望的修士、以及不断从四周赶来的六族子弟再也按捺不住,再度为自家人喝彩。
“好!”
“好!”
星河内有少年喝彩,随即被人阻止。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
......
......(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六章:暗算,碾压
嘲风的毛,与厌灵蚁的眼,有此“法宝”,身居星河底部便能一览战局,邵林阻止家成喝彩,回头向齐傲天请教。
“少主觉得如何?”
齐家少主面色凝重,没回应,扭头去问程睿。
“你觉得呢?”
“我觉得......”
血衣杀者也有不敢做主的时候,犹豫再三去找十三郎。
“先生觉得呢?”
“问我?”
现在十三郎忙的很,随意看了看便又收回目光,兴致缺缺。
“狡诈的龙,老辣的人。”
“怎么讲?”程睿不肯就此罢休。
“都有算计,都知道对方有算计,都觉得自己能算过对方。”
“谁能赢?”齐傲天一旁问道。
“得看什么叫赢,还得看我们......”十三郎说道:“别管他们了,过来帮忙。”
问与答之间,十三郎一直没闲着,只是所做的事情叫人迷糊。他先是在周围化出一块区域,用简易、数量巨大的禁制封锁,之后拿出几幅阴气浓厚的鳞甲、还有鳞片,之后把鳞甲穿在吃苏的身体上,鳞片扔给稍稍恢复元气的左宫鸣,让他画些简易符咒。
“不用多复杂,能存点火力、不与阴气冲突就好。”
“好。”左宫鸣没二话,接过去立马开始干活。
“血衣过来。”
“呃......”
看了看左宫鸣的举动,程血衣犹豫问道:“做什么?”
同为阵道大师,眼瞅着左宫鸣在那么珍贵的鳞片上“乱涂乱画”,程睿心里说不出的别扭,答应着不忘询问:“这也太烂了吧?”
“烂点好,也不用太烂。按照我的水平去做。等他做好了,齐少主帮忙灌输火力,小心别弄爆掉。”
“哦。”齐傲天心不在焉,目光不时朝天上瞥。
“决战未至,难心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不是的,我......”
“想帮忙就把事情做好。别你呀你的。”
鄙视、或者安慰着,十三郎朝程睿伸出手。“
锥给我。”
嗯?
周围人心里咯噔一下。
出乎大家意料,视锥如命的陈睿极为干脆,问都没问便把血锥送过去。
十三郎没有流露出意外,接过血锥,静坐半响将心神慢慢平定,张口吐出一颗赤红光球。
看到那颗血球,血衣杀者目光陡然锐利,隐约意识到十三郎想做的事。
他猜到一半。
接下来。十三郎发出一声低喝,身体瞬间黑雾弥漫,一股与此界格格不入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惹来声声惊呼。
“魔气!”
魔气汹涌,十三郎小心翼翼将其浓缩成一颗与赤色光球相当的球,再以千万倍小心的姿态将两颗球融合。
嘶嘶啦啦的声音充斥于耳,周围目光全部吸引过来,心也提到嗓子眼。
有波折。但......最终平安度过。黑球融入赤色光球,看去颜色并无变化。只增加了血腥、与凶猛意味。
两球融合、所用时间其实不长,但给大家的感觉仿佛过了半辈子。
“吁......”
做完这些,十三郎稍稍有些疲惫,休息片刻,做出进一步吩咐。
“仓促为之,成不成不知道。接引的时候小心点。”
“好。”血衣杀者彻底领悟了他的意图,神色极其凝重。
“开始吧。”
将血锥摆放在身前,十三郎双手虚捧那颗合成光球,徐徐按向锥身。与此同时,程血衣那边敞开心神。一面安抚器灵,一面在血锥之上打开门。
看不到,但又真实存在的门。
光球进入到那扇门,刹那间,周围人眼皮开始狂跳,感觉就像踩在深渊边缘,一只脚悬空。
“这是......炼宝啊!”
“闭嘴!”邵林赶紧喝止,从未如此严厉。
是炼宝,但又不是;家成到底见识浅,心性善良而且单纯,没看出十三郎与程睿联手的真正意图及险恶用心。那颗光球只是藏在血锥里,伪装成一支如之前陈睿曾经用过的锥、或者叫神通。
稍有尝试的人都知道,法宝、尤其拥有器灵的法宝,强大与否固然重要,纯净才是首要原则。同样是煞气,十三郎炼出来的煞灵球、其源头是金乌最强大的第三足,与血锥有着天壤之别。除此他还添加了魔气,灵魔天生不相容,凶险千万倍增长。
魔气也好灵力也罢,甚至包括炼出来的煞气都算在内,无一不带有十三郎的烙印。换个人,换一件宝物,换一种情形,十三郎说什么也不敢这么干;此时此刻,一来形势不容迟疑,而来他与程睿修的是同一门功法,狂灵道才是统一标签。
然而事情要看正反两面,这些东西在十三郎体内能够共存,不代表离开后还能安分守己;它们被送到血锥内部,等于送入器灵本体内部,三者个个凶猛不驯,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天心蛤蟆能吃,让它吞掉几只别人养的、活的厌灵蚁试试,不造反才叫怪。退一步讲,即便没风险,这儿也非合适地方,炼宝最最起码的要求、心神如一都很难保证。
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
光球缓缓进入血锥,其形状慢慢变成锥形,小巧玲珑看不出什么异样;其旁边,一套迷离血龙嘶鸣声声,咬牙切齿做尽狰狞,身躯遏制不住一次次弹动。
假如不是程睿极力安抚、保证、甚至立誓,假如不是其与器灵之间生死相托,假如没有以往无数次经历,早乱套了。
“天道啊,你去死,狂灵呵。我诅咒你不敢捣乱,还有太岁爷爷,我叫你大爷,亲大爷......”
闲言碎语,罗里吧嗦,光球一点点进入。血色小锥一点点成型,同时一点点消失行迹,期间十三郎的嘴巴从来没停过,不断念些不着调的话。荒唐一幕,众人个个表情傻不愣登、紧张到极致,又很想大笑。
时空定格,感觉好像过了一万年,光球完全消失,血锥恢复原样。十三郎收手,抹汗,长长叹息。
“嗬......”
众人心里猛地一沉。
“成了?”
“败了?”
“完了?”
“完了。”
随口应着,十三郎扭头问程睿:“知不知道怎么用?”
程睿认真想了想,说道:“还是你说吧。”
十三郎说道:“取其心腹,寻找同源气息,破之。”
程血衣楞了下,问道:“同源气息?”
“是的。同源气息。”
十三郎的表情突变狰狞,恶狠狠宣告。
“狗娘养的什么都敢吃。我要挖它的心!”
......
......
下方一群人忙个不停,神域之战也已进行到关键时刻,火墙再朝六族方向移动,速度猛增。
很明显银龙之前有所保留,现在准备快刀斩乱麻。
与此同时,反面长老这边遇到更大麻烦。
火线自中圈启动,当中距离看起来很空阔,给群修的感觉像一座扑面而来的山,贴着胸口压向绝壁,一点点把胸腹里的气挤出来。
四千。三千,两千......距离越来越近,更大麻烦随之而来。
修士好比池中鱼,数量太多,空间不足,周旋余地太小,必然开始排斥、碾压、甚至撕咬;两位长老从开始斗到现在,不仅修为消耗最多,神域方面受到的创伤也最大,还要负责协调每个人的神域莫起冲突,处境可想而知。
对面,银龙不似刚才那样悠闲,抬起一只爪子做出向前推的姿态,动作审慎且有分寸。
它也不容易,原因很好理解。战线距离对手越近,意味着距离自己更远,银龙承受的反弹越大;每进一丈、一米、一尺乃至一寸,都比之前付出更多。
然而胜利就是胜利,无论局面还是表情,银龙都比对手安稳得多。此时此刻,不说与其对抗的修士们,连那些观战的人也都咬紧牙关,面色苍白。
飞升之地,大多数人都有神域,没有也已触摸到边缘,自能理解那种被碾碎的感觉何等痛苦。考虑到此战胜负之关键,人人忧心如焚,恨不能冲上去帮忙。
他们有没那么做。
又经燃香时光,前进千尺距离,火墙汹汹越发猛厉,群修已能感受到热浪,前胸后背仿佛挨上。再过片刻,火墙与众人相距不足千米,终于有人承受不住。
“噗!”
一人实力稍弱的亲卫难以支撑,吐血软倒。不倒还好,倒下之后大力如影随形,其脚下光环瞬间崩碎,那名亲卫的身体左摇右摆,似被千万只拳头捶打一样。
鲜血飚飞,顷刻夺命,周围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一名活生生的大能变成肉泥,魂飞魄散。
“吼!”
一人去,身旁修士压力陡增,苦不堪言。
“上!”
后方六族修士纷纷跃出,试图送去更多支援。
“停下!”
反面长老厉声喝止,神情不容置疑。
为什么?
群修面面相觑,忧心忡忡,焦灼之情溢于言表。
“他是为你们好,也为了自己好。”
银龙那方轻轻一声叹息,环视四周说道:“他们俩就这点本事,再来人会超出极限,届时无需本座动手,尔等会因失去主导自相残杀,死者十之七八。”
一席话,一道雷,战场修士的心跌入深渊;银龙把目光看着程长老,轻蔑摇了摇头。
“战斗不是加加减减那么简单,你也算个人物,连这种道理都不懂?”
“我懂的。”反面长老看不出表情,声音还算平静。
“你不懂。”银龙强调说道:“这一仗你们不可能赢,本座替你想过,算来算去,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一拥而上;那样的话,他们会被本座杀光,本座需要留在这里主持大局,你们俩或有机会活着逃走。还有就是......他们会与你们陪葬,这座神坛也立不起来。”
“慈不掌兵,连这点都做不到,你们俩个也与本座留下,作为祭品。”
懒得再听对方说什么,银龙回头看看身边,自觉万事准备妥当,略微点了点头。
“开始吧。”
......
......(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七章:三阵逞威,太岁无能
“遵上谕!”
言罢,十位苏老板齐声暴喝,阵起当空,遮天蔽日,八方因而失色。
神域争斗期间,仙灵殿的修士们一直在布阵,布出来的阵怪模怪样,外凸内凹以弧相连,当中便是那个由苏大与上使亲自带来的三丈法坛。
一声令下,阵法启动,圆弧上的三处凸出光华大放,分射三方。
“天之道!”
三层五苏同唱,大阵外环,白色光柱直从云霄,瞬间抵达无尽之苍穹。
“地之源!”
二层五苏大吼,内圆阵法随之发动,黑色光芒八面铺开,如蛛网般盘结,再如伞丝扎根大地。
“人之命啊!”
奋起最后气力,苏大老板喝出第三道令,滚动着来到法坛中央,随即开始发光。
淡青色的光,闪烁中时刻变幻,苏大老板的身体随着颜色一同变幻,顷刻间模样大改,不成人形。与此同时,内外两层大阵各自分出一道触手般的光带,与当中法坛紧密相连。
下一刻,本已垂死的苏大老板发出一声尖啸,头顶发丝变为枝叶,四肢开始扎根;其身体如吹气般膨胀,头颅回缩躯干压扁,慢慢变成一块......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肉团。
“嗷!”
嘶鸣声响起,法坛之上本有魂蟒,此时被苏大四肢所化的根状触手穿透,开始疯狂挣扎。肉眼可见,随着那些触手刺入,魂蟒的身体瞬间缩小一圈;同一时间,星河下,那个融合了五位苏老板的肉卵猛地弹起,落地后剧烈摇晃不止。并有轻微轰鸣。
有心的人都能听出来,那是痛苦、愤怒到极致的尖嚎。
“糟了!”
修为最高又最闲,邵林首先发觉不对,急冲到肉卵前便想挥斧。
“你做什么!”十三郎厉声喝止。
“做什么?”
邵林无法理解这句话,急急说道:“苏大借助阵法吸收苏老板,得把他弄出来。”
十三郎说道:“魂蟒连接无法割裂。弄出来有什么用?”
邵林回答道:“打断苏老板合体,不让苏大成功。”
十三郎再问道:“苏大成功指什么?”
邵林愕然说道:“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要阻止?”十三郎心想邵林是不是傻了,愣头青一样。
“这还用问吗!”邵林心想十三是不是傻了,敌人想做的事、不管是什么,当然要阻止。
从其眼神看出邵林的想法,十三郎手指天空说道:“少一个苏老板没用,你看上面。”
抬头看,天地人三阵又有变化,地之阵周围黑光放大。千丝万缕、似连大地都要被提起,目光够遥远的话能够看到,此方大地上,一个又一个裂缝凭空产生,不断放大并且拉长。它就像一颗被不断抽去生机的大树,正在慢慢枯萎,地面上无数妖兽察觉到异样,惊吼咆哮乱成一片。最终像是感受到什么召唤,纷纷朝星漏渊方向飞扑。
天上变化更加剧烈。白光冲霄似无尽头,一直冲到与锁天大阵构成的空间壁垒处。甫一接触,整个天空大放光芒,覆盖千万里。
何止千万里呵!
身在星漏渊的人们视觉有限,仅能看到天光大亮似无尽头,真正的情况是。此时此刻整个飞升之地被大阵包围,无人不在其中。
锁天大阵与仙灵殿此刻开启的阵法,根本就是一体啊!或许,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这样,锁天大阵有两部分、两个阶段。此前封锁百年仅为一部,只有天地人三阵共筑神坛,它才算完整。
更剧烈的变化随之而来,当天空被点亮,当整个飞升之地的修士们留意到头顶变化的时候,下雨了。
狂灵之地从不下雨,今天下雨了。
只是这雨水......未免太少。
雨落稀疏,总计四千七百三十九点,一点连一线,一线找一人,一个不少,谁都没跑。
凡修习过狂灵道的修士,或吸收了太多狂灵之气的人,只要暴露在天光之下,无一幸免。
线与人相连,立时从中传来吸扯之力,精元法力乃至魂魄都蠢蠢欲动,被连上的修士面色陡变,纷纷反抗。
“吼!”
没用的。
无论什么神通,何种法宝,都无法将那根雨丝切断,也没办法抗拒吸力。尤其不可思议的是,一旦被雨丝找到并且连上,再想借助深山大泽洞府躲避,全部以失败告终。
情形令人绝望,非要找点安慰的话,雨丝吸扯精元的速度不算猛烈,缓缓抽取慢慢吸收,逐步汇入到天空阵法、与神坛中。
之后人们看到,原本破损不堪快要崩碎的锁天大阵,竟然开始修复!
更可怕的一幕随之而来,修复后的锁天大阵像一头苏醒的怪兽,开始诞生更多雨水,其目标赫然是那些数量以亿万计的妖兽!
这些,依旧不是终结。
对飞升之地而言,星漏渊只是一个小小的点,在这里的人望不到太远,但能目睹最关键部分。
当天光大亮,当大地开裂,但三阵相连神坛启动,苏大的身体上射出十条斩不断的光绸,一绸一人将十位主持阵法的苏老板相连;下个瞬间,二层吃苏当先发动,开始吞噬其余四苏;三层吃苏紧随其后,冲过去抱住犬苏的脑袋,一口吞下。
没有遇到反抗。
不知什么缘故,与彩绸相连的苏老板失去全部行动能力,眼睁睁看着吃苏吞噬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吼!”
以吃苏那种肚量,区区四个普通体型的人算得了什么,片刻功夫便将四名同伴吞入腹中,之后大叫一声冲下法坛,汇入到苏大、此刻应该叫肉团的体内。
清净了。
此前三阵连动剧变连连,可想而知周围人的表情如何。又有多少人惊呼大叫;此时此刻,随着十一位苏老板全部变成肉团,战场一下子变得安静,再无一人开腔。
一阵改天下!
一阵定乾坤。
稍稍用点脑子便能知道,假如任由这座阵法进行下去,等到这四千多名修士被抽干。等到它将飞升之地的妖兽捕获,等它最终献祭成功,神坛运行也无差错的话......
它将造就出什么样的怪物!
那将是怎样强大的强!
“这是什么邪阵!”齐、程两人脸上变色,因为他们看到,周围六族子弟也有人被雨水相连。
都怪十三郎,不是他乱贴大字报,哪有这么多人偷偷修行狂灵道。眼下说这些没用,关键是大阵已经启动,齐、程还有十三郎暂时没事。但如果出去,会不会也被雨水盯上?
“这,这可怎么办?”邵林不知天外变化,但能看到十苏合一,内心阵阵茫然。
“怎么办?凉拌!”
反手一掌,十三郎将披挂在肉卵上的鳞甲拍入其中,接着另一块,又一块。
“不想死就要他的命。没别的办法,给我吸!全部吸光、送过去!”
“这是......做什么?”邵林痴呆呆问着。
“喂狗!”
嘴里骂。手上动作不停,他将仅剩龙鳞全部拍入肉卵的身体。值得一提的是,每拍入一块,肉卵内都会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十三郎的样子更加奇怪,嘴里骂骂咧咧,一下子摔倒一下子咳嗽。一下子扭腕一下子崴脚,说不出的诡异莫名。
“杂种太岁,狂灵拿你没办法,不等于可以惹我!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肚量,吃我多少宝贝不死!”
言行举止疯癫狂躁。神情气急败坏,十三郎的双眉像被拽着一样上下跳动,这副情景,怎么看都像破罐子破摔。
“婊子养的,王八犊子,就这点本事!”
“......”
旁边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想着同一个问题:为什么,刚刚十三郎还好好的,才这会儿就像被人抢了媳妇?看他那副样子、那双眼与那张脸,这得多大仇?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十三郎到底在干吗?
真有麻烦,为何不叫人帮忙?
什么叫狂灵没办法?十三和狂灵的仇人扛上了?那不等于找死!
重重疑惑压在众人心头,很沉重。
......
......
“都干什么呢?”
小不点不知何时走过来,背着手,小大人似的望着大家,严肃训诫:“一会儿就要大战,各位叔叔伯伯这么闲?”
“呃......”
众人相互看了看,最终血衣杀者出面,小心翼翼问道:“十三他......没事吧?”
小不点好生奇怪,反问道:“爹爹能有什么事?”
这样叫没事?几位大能摇头叹息,暗里想小姑娘真不懂事,一点不知道心疼老父。
“听说有个太岁......要不要帮忙?”齐傲天欲言又止。
“我看十三好像......咱们能否帮忙?”程睿小心试探。
“太岁而已,小麻烦。等爹爹帮助苏伯伯夺了本躯,自然能够降服它。”
从头到脚写满骄傲,小不点扬起小脸望着天空,纯净目光四周看了看,眼里流露出几分担忧。
“倒是各位叔叔伯伯,还有各位叔叔伯伯的叔叔伯伯,不让人放心啊。”
话音未落,天上战局再生变化,反面长老、难心老人对视一眼,同时发难。
“就是现在,杀!”
“杀!”
军令下,杀声起,百多名早已忍耐不住的修士齐齐暴喝,四面八方一拥而上。数不清多少法宝神通,分不出几多人影兽海,遮天蔽日。
杀阵中央,千丈银龙轻轻摆尾,神情满是不屑。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够蠢的。”
......
......(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八章:龙族败类
“杀!”
一声杀令,四面八方攻势如潮水;此时此刻,三道大阵同时展开,仙灵殿十一位苏老板集中与神坛,余下执事、连化神随从相加亦不足二十,人心惶惶。
之前只知道主阵,连他们都不知道启动后会是这样效果,银龙可以不在乎群修,他们不行。十位苏老板被“请”上神坛,傻子也能看出来他们被吞噬,岂能不害怕。
这样的队伍,面对强敌时表现可想而知,六族子弟如狼似虎,仙灵群修轰的一声四下散开,按照自己所能寻找的最佳出路,各自奔逃。
这一次,银龙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开口喝止,既无必要、也无空闲;此时当面,又有四人加入阵营,与对抗神域的修士们同时发力,在齐、程两位长老的带领下展开反扑。
这才是真极限。
他们也有保留。
此前银龙对反面长老说:战斗不是加加减减。这句话很有道理,如把它反过来想,人多、力弱一方想要战胜力强但是数目少的对手,最好的方法是:把战斗变成加减。
神域相争,是最最接近“加减”的法子。
两大长老,外人皆知其不到涅级,却不知两人仅差一线,不,应该说修为上早已足够,因各自奇特原因才未破境。这样的两个人、加上四族主事,十几名生后境,相加纵然赶不上涅境,相差也不会太远。此外别忘了,龙族高贵、然在大律仍属妖兽,天生不像人族那样擅长神域。
神域,最常见的理解,其最终有赖于信术,不是说妖兽一定修不成。而是它们各有奇特天赋,用不着、也不会选择像人修那样钻营。比如金乌,昊阳生来便受到无数生灵崇拜,修习信术的话可谓得天独厚,可事实上,从来没有那只金乌这么干。它们有自己的道路。也有类似于“神域”的规则领地,但其本质截然不同。
大概就是这样,当两位长老试探出银龙确有其神域,且愿意将此作为斗法方向,当即制订这套战术。此后种种,都是两人试探、故意表演所致,为了让银龙相信,他们甚至舍弃一名亲卫,以他的命换来对方全情投入。
较真打的话。银龙一方毕竟纯粹而且略强,最终六族仍会落败,但......绝非一时之功。
总而言之,反面长老命令大家刻意保留,为了就是此刻。
不仅有,保留的程度还很高,呐喊声中火墙骤转,飞掠般的速度倒退千尺。之后猛地一顿。
停住了。
......
......
“咦?”
火线停住了,不是被阻止。而是被“拖”住。战斗中银龙瞬间感受到,之前占领、占领后被对方反攻的区域传来庞大吸力,令其不能轻易脱身。
在两位长老的主持下,群修反扑的方式奇妙,他们先将神域扩展,当距离空间达到最适合发挥时停下。改全力猛推为半推半拉,直到全力拉扯。
他们拉住了神龙、准确的说法是拉住了它的神域,不让其离开。
视线中,万米战场被分成三块,银龙身前五千米、群修身前两余米。这两块区域干干净净,目光便能轻易穿透,看到被锁天大阵封死的天。中间第三块为主战场,那条火线来来回回不停移动,且不时崩溃铺开遍地,演变成一片火海汪洋。炽烈光芒直射天际,不时传出的崩碎炸裂声如雷鸣,别说血肉之躯,视线与接触也会被吞噬,眼眸生疼。
极限之争,遍地绞杀,你死我活,汹涌火海烧尽虚无,周围处处黑风。
那是空间异层的风,死寂之光。
强悍修士,一道神通便可撕裂空间,但仅限于一地一线;眼下此时,三千米火海通通连片,生生打开一道宽阔的异界之门,可想火海之无上凶威,滔天亦难形容。
神域这种东西,空间对其容纳能力是有限的,比如这块区域,空间已被烧穿打开,意味着挤满达到极限,除非有超强大能过来、以碾压双方及空间之力的总和施法,否则的话,再也容不下别物。对银龙而言,其力还有宽裕,但在将这块地方彻底平定前,休想前进一步。
“有点意思。”
领悟到对方的意图,银龙内心小小惊讶,为之赞了一声好。
神域有痕,不像神通那样过去就算过去了,此前双方争锋斗狠,彼此都想压制碾碎对手,要的是领地而不是干净;现在这个样子,好比双方在一块区域内作战,彼此投入大量兵力,形成混乱绞杀之势。其结果是,要么一方以绝对优势杀死对手,要么只能拼消耗。
还有第三种办法,只是不太有人愿意选:割裂!
战场上,当战局不利,或为了更有价值的目标,主帅有时不得不做取舍,必要时抛弃某些领地、连同那些身在其中无法脱离的将士,任其自生自灭。此刻情形就是这样,火墙经过的那块地方就是双方纠缠的战场,除非有谁愿意舍弃,则争夺不止。
“拖住本座等于拖死自己......”
争斗之中四顾周围,银龙疑惑说道:“为什么?”
争斗凶狠,连难心也已全力以赴,只有反面长老还能说话,回应道:“当然为了杀人。”
银龙洒然说道:“你以为,本座会在乎他们的命?”
反面长老说道:“你不在乎他们死活,不会不在乎阵法。”
银龙好奇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反面长老说道:“布阵不易,开阵艰难,时机更加难得;这套阵法不开便罢,既然启动,我赌它就是你的要害。”
银龙轻轻摆动唇须,说道:“那又如何?”
反面长老内心微凛,说道:“我还赌你为龙族败类,既然修了神域。就舍不得割裂。”
银龙闻之大笑,笑声如雷轰鸣滔滔,笑声中不忘嘲弄:“修神域是败类,尔等岂非个个都是败类。”
反面长老平静说道:“越是这样,越证明老夫所料不差;你不仅是败类,而且中了神域的毒。生死两难。”
银龙弹弹爪子,轻蔑说道:“别把事情说那么严重。”
反面长老说道:“那好,请留下尾巴离开。”
银龙淡淡说道:“割裂神域伤害极大,本座不能那样做。”
反面长老说道:“不离开,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摧毁阵法,中断祭献......”
“本座再提醒你一下,别把事情说的那么严重。”
截断程长老的话,银龙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望着他,戏虐说道:“尔等自寻死路。本座求之不得,为何要离开?”
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反面长老神情微变。
银龙没管他,目光四方横扫。
视线中,十几名仙灵殿修士已被六族子弟杀得七七八八,已有不少人开始转向,冲向三方大阵。
七百里外,一名齐门亲卫气势汹汹。冲在最前方。
银龙看的就是他,目光傲慢。
“瞧好了。本座马上杀死他。”
闻此群修纷纷疑惑,心里想这么远怎么能打得到,够得着?
这样绝对没有轻视的意思,相反是对龙族的格外敬重。谁都知道龙族是最最骄傲的生物,不太能、也从来不屑于使用法宝。
神域牵扯,银龙不便移动。如果是神通......不说此刻银龙不能全力以赴,纵然状态完好,能把神通打到七百里以外,其修为绝对不止初涅。
那样的话,意味着两位长老对银龙的实力估量出现巨大偏差。这一仗从头开始就是错的。
反过来想,大家又觉得不太可能,银龙如果堪比涅中、甚至涅上境,何必与大家这样啰嗦,直接碾压便可。
种种疑惑难解,思忖中,银龙头顶龙角生辉,一颗银色光球渐渐成型,同时它再竖起长尾,甩鞭子一样反卷抽击,将那颗光球抽向远方。
“分魂幻影,小心!”难心长老神情大变,艰难大叫。
来不及的。
来得及也没用。
光球闪烁,不是飞,而是直接没入空间不见了影子,随后在那名亲卫身边走出,模样正是之前那名银袍青年;区别仅在于,他的身体飘飘忽忽,多数时候像人时而又像某种怪兽,其脸上表情不似当初那样中正,而是透出阴森邪气。
不管怎么说,人到了。银袍青年现身之后轻轻抬手,随意抓向那名亲卫后心。
耳边传来警告,身后骤现强敌,森冷杀机刺透神魂,亲卫神情为之大变,举剑......之后定格。
连护身法宝都来不及反应,青年一爪掏入丹田,直接握住其元神拽出体外,塞入口中。
“人魂的味道......一般般。”
说完这句话,银袍青年身躯微晃,重新化做光球遁入虚空,再出现时、感觉就像召唤一样,又在银龙头顶,角上。
周围还有很多人,银龙动作连贯再起长尾,仍如鞭子那样轻甩。
“这一次,本座杀的是他。”
“你不是人!”不知为什么,难心长老出离愤怒,嘶声呐喊:“你也不是龙!”
“呃?”两句话的功夫,银袍青年再夺一名修士性命、化作银球返回头顶,银龙挥尾再次轻扫,出击的同时目光投向难心,神情有些好奇。
“不是龙也不是人,那你说,本座是什么?”
“啖子命,夺祖身,拜邪主,修恶法,你不止是龙族败类,你是......就是个畜生!”
恨到话声无法连贯,恨到脸皮改换颜色,从来一副老好人面孔的难心老人形容大改,出爪亮尾,大唱龙吟。
“先祖在上,助我清理门户!”
......
......(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九章:龙怒
“清理门户!”
当这四个字从难心老人口中说出来,当其从人形变成“龙”,当湛湛龙威扩散八方,不光周围修士们表情如何,便是银龙都受到“惊吓”,半响不能回神。
难心老人居然不是人?
他居然是条龙!
呃!很快人们意识到,难心老人其实不是龙,而是龙与人的合体。
他是龙人,龙与人媾和出来的产品。
......
......
龙,骄傲而高贵,神秘而强大,地位尊高无可想象,任何华丽词汇形容亦不为过。
真龙难觅,世人、包括修士在内,对龙的描述多为想象,然而当提到龙族时,人们首先想到的并非上面那些特点,而是两个字:好色。
龙性贪淫,修真界连孩子都知道这点,甚有人因此生出无端幻想。比如某人在某地突然出现,实力强大,查不出出处来历,美貌、或者英俊,且独好美色,有时候,这样的人便会被人想成龙。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人多半不是什么正经货,是凡人必定好逸恶劳,成天做白日梦;是修士多半畏惧艰难,希望有捷径抵达彼岸。
关于龙好色这件事,有两点需要强调。首先,其贪淫对象不仅限于龙,而是遍及世界、几乎所有种族,其中当然也包括人。若不然,上面说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第二条更关键,龙性骄傲发自灵魂,对血脉上的事情非常注重,注重可以忽略亲情。
这是比较和缓的说法,直接点讲,龙族对与其它种族诞生的子嗣态度轻蔑。非但不肯抚养,连一点父亲、母亲的义务都不想尽;当他、或者她生了孩子,最常见做法是丢给那个配种对象,闪身走人。
人类不齿于这种行为,但没有龙会因此责怪龙;对他们而言,一时淫乐只是玩。血脉纯粹则是关乎到种族尊严的大事;杂种后代生出来、交给他爹或者他妈,已经算得上仁尽义至。他(她)们明白,无论出于亲情还是贪婪,枕边人都舍不得抛弃孩子,一定会将其养大。
不可否认,有时确会有些人和事无法解释,“某人是龙”的猜测最终被人接受,甚至酿出事端。
龙啊!真龙就别想了,如果有幸发现一条半龙。半半龙,半半半......也是要被人抢破头的奇宝。
奇宝,注意这个词。龙族高贵,人人敬畏,但对含有龙族血脉的其它生命,人们只有、且只会是一种态度:它是宝!
以最形貌接近于龙的蛟来说,若怀有龙族血脉,哪怕只有极其稀薄的一点点。那么它就不再只是一条蛟,而是一张皮、一副骨、一条筋、一缸血、一堆鳞与一支或者两支角的合体。
它们是材料。是宝物,而不再是一条生命;纵然有人饲养,也是将其作为战宠,迟早免不了一刀、或被卖掉。
龙族天生长寿,不修炼便能轻松活过几千上万年,混血后代虽然差点。仍非一般修士所能比;当修士遇到瓶颈,自己快死了还有奇异宠物的时候,会拿它换来突破、延寿之宝。
同样道理适用于人,如果遇到龙与人类生下来的后代,别人同样不会拿其当人看。而是一件宝物,一个可以让自己疯狂争夺的理由。
奇妙、同时也是理所当然,龙族不在乎混血后代,混血后代却非常渴望成为真龙,他们带有龙族的血,很快就能体会到那种基因给自己带来多少优势,使得自己多么强大,同时带来多少麻烦。
只要稍稍懂得事理,他们便会把自己隐藏起来,小心翼翼不被人察觉,丝毫不敢疏忽。正因为如此,他们比任何人更渴望觉醒、强大,希望得到更多、更纯正的血。
变成龙,做一条真正的龙,是所有龙兽、龙人一出生就有的心愿,绝无例外,永不更改。
弄清这些是很重要的,不仅关乎难心老人过去,还有他的心情。
为何往日他那样低调,那样低调又那样受重用,以劫修身份成为一族长老。
因为他是一条龙,一条宗族内部必有人知道的龙。
面对银龙,难心老人为何那样愤怒,愤怒到说出“清理门户”这种话。
原因同上,他是一条龙,起码自己这样认为。
......
......
“难怪你会修炼神域,难怪你会人族功法,难怪你以人身毫无破绽,难怪......难怪你自称本座!”
形容不出难心老人有多么愤怒,连称呼都拿出来当罪名;较真的话也不算错,真龙通常不会像人族那样自称,而是另有叫法。
可是话说回来,走遍天下能有几人知道这规矩,只能说难心怒火太旺。
“吞子噬祖,炼化龙魂,没有外力绝无可能成功;单凭此项便可证明,你是被人豢养的奴才,是一条自弃身份的杂种,是败类!”
吞子噬祖、炼化龙魂,这些说的是行为,难心不愿再提到此前曾经叫出来的功法。
分魂幻影,听着威风、而且好听的名字,实则指的是一门邪到不能更邪的禁术,丧绝人伦。
这里所谓分魂,既不是分身的魂,也不是采集的妖兽之魂,甚至不是那种血炼祭献而来的生魂;它是从亲族之血中提炼,母胎做坛,上祖下孙皆为己用,再经重重多重禁术炼就。龙族怎么做不晓得,换成人的话,就是母体怀胎孕而不生,以邪法使其在母胎内成长,再次受孕生出魂魄,之后重复之前过程,直至三代同体同胎。
这里所选的母胎、恶种都不是普通人,具体用什么,得看用术的人手边有什么。
三胎同体,目的为了借助母胎的先天力量融合所长,将取来的恶种融合。此法大成时,异胎自内向外开始吞噬。一层层吃尽母体精华,有一定几率综其所长。
比如马可以长出翅膀,鱼儿有爪可以上岸,狗儿或许头生利角......注意这不是什么乱配就可以生出来的怪相,是自然状态下不可能造就的全新物种。
造就这种东西,首先需要资源。否则无非模样改变,看看玩可以,用处一点都没有;其次需要施法者足够强大,期间波折难度无可想象,必须有办法、有能力对付。
费这么功夫为了?
当然是为了强大、或为得到强大。
猴子野狗做材料,鱼儿马屁做母胎,当然造不出什么好东西,如果是人呢?
如果是龙呢?
几乎所有种族都承认,人族先天体质孱弱。人胎确是最最强大的先天母体,具有超强融合能力。之前银龙相斗片刻,别人看着顶多觉得怪异,但在难心这条伪龙眼里,一切都有所不同。
龙族强大而且分系,火龙水龙木龙土龙,奇异或有风雷天赋,这些都是动手就能知道、且不可能混合的征兆。
银龙天性属金。身躯强横是其首要特点。可它会神域,懂得空间。还有龙子饕餮才具有的吞噬本能,天知道它还会些什么,......简单说,这条银龙只有躯壳纯粹,内里乱七八糟,是个比难心老人复杂得多的大杂烩!
以龙族之骄傲。怎么可能容忍本族出现这种败类,不用问,这条银龙有主人,是个供人驱使的奴才!
“能把你炼成这样,连我都一时看不出破绽。你那个主人当真了不起,可他亵渎龙族尊严,提炼龙之身躯魂魄,注定要被龙族敌视,见之必杀!”
想到这条银龙仅仅是个奴才,难心心内实有些惊惧;须知邪法势必难以成功,有人能够炼出这样的龙,其手中掌握的龙族资源必定更多。
把龙像鸡鸭一样养,那是都么强大而可怕的存在!
心里怕,嘴吧不会停下,难心老人破口大骂:“至于你,你这个冒充龙族的怪物,你这个肮脏的怪胎,你根本不配称龙......”
“骂够了没有!”
银龙被骂晕了,骂痛了;被骂到体无完肤、晕头转向、稀里糊涂,面无颜色;最要紧的是,骂自己的那个家伙......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老而不死的东西,你不过是条下贱的土龙,不,土狗,竟敢亵渎上位龙族,你,你罪该万死!”
龙族分系,不同系列地位也不一样,其中银龙算不上最高,但有资格排入前三;尤其外观,全身亮色彰显尊贵,姿态更是优雅高贵。相比之下,此刻难心老人变化的那条龙就差多了,鳞色土黄且不纯粹,身躯仅百丈,头上的角短而且粗、且不整齐,活像两截少火棍......外人不知龙族审美,脸相所占比例很小,身段相对重要,龙角才是第一要点。
对比人类的话,这样两条龙站在一起,就像贵族家的千金小姐盛装打扮、与穿着破棉袄的肥胖村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老不死的、丑陋的、卑劣的伪龙竟敢大骂上位龙族,竟然揭开那么多疤,抖出那么多丑事!
不行,看来计划得变一变,今天发生的事情绝不能传出去,绝不!
不能让他活着,不能让他们活着,今日在场所有人,所有生灵,全部杀光!
心中有定,银龙跃起挥舞巨爪,誓言必杀。
“老狗,你找死!”
“杂种,你不配称龙......”
心中差不多想法,难心老人骂到不知如何去骂,嘶声咆哮,飞掠向前。
轰的一声,两头巨兽迎头相撞,以最最直接的方式搏杀到一起。其周围,群修被接连发生的怪事异闻弄呆住了,面面相觑。
机会!
心中瞬间闪过念头,战场上,好几个人同时大吼。
“杀!”
......
......(未完待续。。)
第一四五零章:破相,冥门
龙啸声声,震撼三山九岳,声势惊天动地,周围一切因而失色。||
出击是巨龙最威武的时候,虽然样子丑了点,然而当难心老人所化的巨龙冲出阵营的时候,周围人瞬间生出感觉,视线一下子被那条流线占满,不容他物。
“吼!”
啸声开道暗含龙威,一条宽阔大道凭空出现,穿透三千米火海直铺到银龙身前,难心长达百丈的身影延着那条大道前行,感觉不像是飞,而是像山峦般强硬碾压,扫平一切。
看到这一幕,周围人感受不得而知,银龙心里实打实生出几分庆幸,甚至有些后怕。
“幸好没有那样做。”
神域搏杀,银龙明明尚有余力,却没有像击杀攻阵修士那样朝对方施展;当时觉得惋惜,现在看来是明智之举。谨慎一点总是对的,分魂幻影杀人看似如探囊取物,得分对手是谁。比如现在,掀开底牌的难心老人岂是好惹的,如把分魂投到他附近,结果多半有来无回。
神域之争,胜利固然好,真失败也非不可承受,若因此把分魂弄没了才叫着欲哭无泪;何况难心不止一个,其身边程长老地位更高,谁知道掖着什么毒招未用。
转念之思,百丈巨龙近在眼前,嘶鸣声中,难心所化巨龙突兀停顿。
急而不乱,停而不止,不被惯性干扰,仅仅这个停顿便让人眼前一亮,不能不为之叫好、叹服。
银龙是有神域的,即便没有,龙威释放亦能自成世界,身涉其中,任谁都不能不受影响。此前齐傲天、程血衣两大劫修围攻龙爪。若他完全变身释放威严的话,齐程两人势必会更狼狈,能否脱身还两讲。
等闲之辈像难心这样冲过来,与一头撞墙没什么区别,而且是铁墙。之后别说打,没准儿直接把自己撞死。正因为如此,程长老才不肯下令围攻。
怜惜群修性命?
对程长老这个位置上的人来讲,慈悲根本是个笑话;真正原因是他知道银龙的身体多么强大,非出奇兵不可。
别人害怕的事情,难心不怕。他是龙人,有神域,不及银龙强大但比其更精湛;他有龙威,比不了银龙但能全力以赴,而不是像对手那样四面皆敌。不至于被其压制到无法抬头。
此外别忘了,难心属土,模样丑了点,内里可不见得差。厚土之力胜在连绵坚实沉厚,更要紧的是它不像金系那样容易吃法度,无视绝大多数神通。
有此依仗,难心方能大胆冲前,誓言清理门户。
“好!”
周围喝彩声热烈。难心老人停身,抬头、直半身。竖四爪,大吼一声,狗熊一样凌空下压。
“我靠!”
如果说,此前难心老人身姿犀利且有几分舞者之美,之后攻击时完全暴露本性,活像一条撕了皮的野狗。血腥、蛮横、丑陋无法形容。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因这个举动目瞪口呆,险些咬掉舌头。
“找死!”
别人打出意外,银龙那边早有所料,面对气势汹汹的难心。银龙仅出右爪凌空挥出,画出一道美妙的弧。
他是龙,对方也是龙,表面轻蔑,银龙知道土系巨龙出了名的难缠,经打耐熬用不得神通,只好与之硬拼。
硬拼就硬拼,金系巨龙若害怕硬拼,还能脸称自己为龙!
轰!
黄龙蛮横好比提刀大汉,银龙矫健犹如绝世剑客,两者对撞,火星四溅。轰鸣起时,周围扑过去的修士们眼前突然一黑,耳鼓似被利刃彻底撬开,脑海中千千万万种怪声,难辨东西。少数修为深厚的修士情形稍好,能看到难心所化巨龙原本像一条大棍,被银龙拦腰撕裂胸腹,鲜血横流,倒飞万丈。
沿途龙血龙鳞遍地皆是,相加比得上十几个成年壮汉,惨不忍睹。
这就败了?
心里猛地一沉,疑惑惊惧滋生,凄厉但更加暴怒的龙啸又起,空中一条黄、红相见的身影掠过,刚被甩飞的巨龙竟又杀了回来。
唇绽血,持家法,竖横眉,诛逆子!
就是这种感觉。
此前听到那条丑陋巨龙誓言清理门户,大家虽激动不免觉得几分好笑;此时此刻,目睹那条伤势奇重巨龙一往无前的气势,人们看到的不再是龙,而是一名须发皆张的老人。
龙为神兽,天地所生,龙怒冲霄可动天,当那条老龙趟出血路,恍惚中,天变色,地摇晃,隆隆雷鸣响自八方,连绵不休。
不到怒极不仇亲,对龙族生物而言,彼此相斗是常有的事情,但通常不会以仇恨的心态去做,而是归咎于选择。唯有此刻,龙族之怒在一位仅半龙血脉的老人身上彻底展现,震撼八方。
“好!”
喝声又起,比之先前狂烈十倍。
“该死的,疯狗,你这个该死的老畜生,老变态,老狗!”
大骂声入耳,语无伦次,气急败坏,被惊醒的修士们留意到,银龙虽然一击退敌,其实不像表面那样轻松,而且受了伤。
腰腹受到重击的时候,难心所化巨龙身躯折转,上半身顺势趴到银龙的头上,逮住机会、连头带脸抽风般一通乱抓。
换成其它以强悍著称的妖兽过来,这通蛮不讲理的爪子下,非被撕碎不可。银龙没那么惨,仅龙脸被抓出七八道口子,脸盆大的左眼被扣了一爪,鲜血直流。
还有龙须,难心被击飞、脱离时不知怎么逮住一条龙须死不放爪,楞给扯断掉。
比较伤势沉重没什么意义,银龙连难心十分之一都不到,除非那一爪挠得再准些、狠些,直接把那只眼珠扣出来,双方才能勉强拉平。然而这个问题得看对谁,就银龙而言。这样伤势还不如被人捅一刀,哪怕捅在要害处也比现在强。
破相了啊!
龙性贪淫,龙族爱美,两者相辅相成,放谁身上都不例外。巨龙一族,那个不知道银龙爱美。最最舍不得头脸。这条银龙虽然出身不正,但其根骨毕竟还是龙,怎容得下这般屈辱。
尤其尤其让它不能接受的,对手并非什么强敌,而是一条丑陋不堪、苍老年迈、刚刚痛骂过自己、实力远逊自己的龙!
血冲顶门,有些茫然的抹一把脸,刺通感提醒它不是幻觉,银龙随之失去理智,气侵紫府。
“我要杀了你。杀死你,将你碎尸万段......嗬!”
耳边传来一声轻喝,不大,但如万鬼嘶鸣咆哮,压抑、更能渗人心魄。凉飕飕的感觉深透心腹,银龙大惊赶紧回头,双眼瞬间瞪圆。
“开、冥、门!”
......
......
银龙强大,尤其身躯强横。与其厮杀不可蛮干,蛮干不仅死的惨。败的也惨。
此一时,彼一时。
当难心老人变身为龙,当其宣告清门户,当其硬拼银龙仅落下风而不死,当意识到他真的能够牵制对手......这样的机会如果抓不住,这种时候如果还不蛮干。反面长老有何资格资格指挥群雄。
于是他大叫,施法,开冥门。
冥门是什么?
就是冥界之门。
三字长音,反面长老举动怪异,左手捉右臂。右手撕左肩,左脚跺右足,右膝磕左腿。
反面长老一切都是反的,如今几下磕磕碰碰,四肢居然全部扳正,和寻常人一样。
下一刻,他用双手用力揉脸,用的力气那么大,大大大,大到把脸给揉掉下来。
脸后还有一张面孔,方面大耳,阔口圆腮,漆黑肌肤,双目炯炯。谈不上英俊算不得潇洒,但有一股为官才有的威严气质,别样风情。
风情二字不合适,此时却应景,被揉掉的那张脸飞到空中,翩翩起舞好似鬼新娘,转眼间打开一道通幽之门。
“吼!”
两只巨大手臂从门内伸出,肌肉盘结如老树之根,看其模样,似乎嫌弃那扇门不够宽阔,要将其掰到更大。吼声响起,一颗硕大头怒随之探出,之后是身体,双腿......赫然是一头百丈猛鬼。
看到的人无不疑惑,那么小的门,这么大的怪物,它是怎么钻出来。
“哈!”
怪叫又起,无数丝须出现在门框,随后一颗比之前恶鬼更大的头......它只有头,头上遍布触须,换成红色便可作为招亲绣球。
“咕咕!”
第三声怪叫,门内再有猛鬼显现,形如蛤蟆但其头尾都是嘴巴,体型小的不像话,才十余丈。
“哦啊!”
第四声如欢呼,出来的只有一股气,血红颜色,如绵绸波荡,形貌最最普通不过。然而看到它的人,眼里就像被塞进去一把沙子,无一不赶紧扭过头去,泪水长流。
四鬼出关,出关仅四鬼,战场上气息瞬间改变,人人心里生出幻觉,自己所处不是阳间世界,而是遍地恶鬼、处处死气的幽冥炼狱。
四鬼过后,那扇幽光四射的门内还有尖啸,可惜反面长老、如今该叫正面长老再也支撑不住,黑黝黝的脸上布满汗水,只能勉力拿出一面小牌子朝银龙抛去,颓然长叹。
“不太够啊,杀!”
门散去,四鬼随之转向,望着那面小牌子飞向银龙,之后......轰的一声!
它们看到了血,看到了肉,看到了阳间生灵才有的活气,看到了原本八辈子都无法看到的食物!
而且,那居然是龙,是一条活着的龙!
与此同时,扔过去的牌子随风散开,化成黑屋,无视银龙施展何种法术,在其身躯上画出一个圈。
“嗷!”
圈成型,四鬼疯,一窝蜂扑向银龙四方;与此同时,星河之下众人迷茫,唯十三郎左手用力一拍额头,右手一拍大腿。
“他妈的老混蛋,不早说!”
“楞着干吗,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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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一章:真龙威浩荡
“吼!”
没有什么道法神通,人形恶鬼一步千丈,直愣愣冲向银龙当面,双拳砸下。
力士之身,攻击时身上一块块肌肉不停弹动,让人担心它们会不会掉下来。
“哈!”
球形恶鬼同为肉搏路子,大如山峦的身躯拥有无法想象的速度与灵敏,千百丝须挥舞盘旋,前端根根倒刺如针,根根散发着幽冷的光。
它有毒,人间绝难找到的毒;它不像力士那样狂猛,却更加阴损。攻击的时候,它用丝须缠住银龙的身体,上面的针刺千方百计刺入鳞片间的缝隙,可弯可直甚能拉扯曲撬,灵巧程度让人望而生叹。一旦做到这点,噩梦随之来临,那些针刺居然个个都是空心管子,破皮便会射出股股黑气,腐蚀一片。
银龙身躯强悍,然而在那只恶鬼眼里,它的血、它的肉,它的筋它的气,全都是其梦寐以求的美味;就连那些最最坚硬的鳞片,恶鬼也能凭细功夫一点点磨碎,用黑气将其泡成自己能够吞咽吸收的食物。
“咕咕!”
双头恶鬼体型细小,獠牙锯齿脸相狰狞,初看擅长速度啃食,谁都会先防着那两张嘴......冥界鬼物千万种,阳间生灵对其不熟悉,只好凭着直觉判断。就因为这种直观印象,银龙上来就吃了大亏。
咕咕两声嚎叫,双头恶鬼的嘴巴各自喷出一条长舌,快如闪电奔袭双眼,当所有人都认为这就是其攻击、准备防范的时候,脑内灵台突然大响,金鼓齐鸣。
大希之声。
耳朵听不见,直接穿透神魂震撼对手,银龙稍以恍惚,正在后悔看错对手,脖子突然一紧,呼吸不畅,神智、连同身体一起,天旋地转。
鳄鱼杀,双头猛鬼体型仅银龙千分之一,可它的力量是那样的大,大到能够捉住它转圈。
“哦啊!”
伴随着欢呼声,第四头猛鬼进入战场,瞬间夺尽眼球。
如果说,之前三种猛鬼强悍凶猛,可令任何对手、包括银龙头大如斗,最后出现的那股纱布一样的气就是实打实的噩梦......不光阳世,即便在冥界,此鬼同样称得上赫赫有名,可止小鬼夜啼。
它没有身体。必须提到这在阳间修士心里是正常的。鬼物,没有实体常见,有了反而怪异。
或许因为这个,银龙对它不够重视,至少不像其它恶鬼那样重视。
没有身体意味着物理攻击无效,于是当看到那团红纱的时候,银龙准备好了施法攻击,之后看到那块纱布晃晃悠悠、大摇大摆、颇有几分优雅的姿态绕到身后、尾端,突然间消失。
隔着老远距离,红纱恶鬼就这么没了;周围敌人太多,再者那只猛鬼对眼睛伤害太大,银龙没能留意到它如何消失......消失在自己的身体内。
没错,不知不觉间,那只红纱恶鬼已经突破重围、护身法术,龙鳞龙甲龙威神域,钻入三急之地。
看到这一幕,看清这一击,战场中人无论是谁,全都倒吸一口寒气。
不能怪银龙没见识,阳世生灵,无论实力高低身份尊卑,绝没有谁愿朝对手屁股里钻;偏偏冥界有这种鬼物,人见人厌,鬼心亦难免慌慌。
要害受袭,先不说伤害多大痛苦多深,那种发自骨髓的恐惧感真真要了命。战圈中央,那头骄傲的龙瞬间变了模样,龙口大开龙眼圆睁,龙脸扭曲成几块互不搭调的几何图。
伤害又何止这些,四大猛鬼进入战团,难心老人所化的巨龙也没闲着,还有与之对垒的修士,周围攻阵的修士,整个星漏渊长空大大小小足足一百多名修士全部动起来,放弃其它目标,全力狂攻。
法宝满天,神通遍地,这样的场景,已经找不出言语准确形容,被攻击便是一座钢铁铸就的山,也要被轰平。
银龙没有,因为它是龙。
“啊!”
怒极恨极,怨极羞极,身体尚在翻转,千丈银龙从灵魂深处迸发出一声凄厉哀嚎。
“是龙威,小心!”
难心老人竭尽全力,提醒仍来的有点晚。
轰!
雷鸣压制万千嘈杂,光华碾碎八面来敌,声音是吼,光华是身体旋转时带动的光,一吼一转,顷刻两重天。
吼声过后,万丈空间通通定格,无数张人面无数件法宝,绚丽神通、奔忙走兽,猛鬼大修,通通陷入痴呆。
龙威浩荡,威服四海,这句话不止歌功颂德,而是对一门龙族异能的特有描述。龙威之下,一切生灵臣服,以静默姿态表达敬畏。
逆天之法必有所限,龙威的限制更多也更大,反噬伤魂、动及本源,最最关键的,终身只能用一次!
回想当初,人间之力杀山君,假如蛇妖能够及时化龙,会立即拥有这门天赋;那样的话,真灵之战极有可能是另外一个结果,除金乌外,其余对手绝难幸免。
“尔等,该,死,啊!”
被逼动用一次性天赋,银龙之懊恼苦闷可想而知,连吼声都变了调。但这不耽误他抓住战机,庞大身躯迅速扭正,头当中尾在外,龙身便成一条无坚不摧的长鞭,凌空横扫。
最简单的法子往往最有效,关键时刻,银龙放弃那些复杂手段,依靠的仍为上天赐予的天赋与身体。
千丈巨龙画出一个千丈半径的圆,圈内来敌,遇到的一切尽数荡平、碾碎。
什么分魂幻影,什么邪法禁制,生而为龙,永远脱不出龙族范畴,其最强仍为上天所赐。
一鞭横扫过后,战场一下子干净,残骸遍地,尸骨满眼,鲜血横流,鬼声哀嚎。
首当其中为四头恶鬼,银龙恨它们恨到骨子里,原来跑不掉,纵能跑掉也要追到天边。
“吼!”
力士不该桀骜本性,一马当先双拳怒击,结果连拳带人被扫成两段,吼声犹在回荡,身躯已经崩断。
它给银龙带去的印象足够深刻,因为......之前那一拳,力士硬生生砸断一根龙角。
龙角啊!
龙与蛇的区别在哪里?扣除细微处,一是爪子,再就是头上那两根角。龙角受伤,神威大减不说,连带分魂幻影都不如往日利索,焉能不恨到极致。
断我一角,我断你身躯,力士猛鬼并未死去,但其断掉的身躯却怎么都无法重新相连,实力大损,凶焰骤减。
双头怪物第二个落难,那种灵台攻击太让银龙忌惮,非杀不可。
一吼吼断两条长舌,一吼吼晕双头鬼;都是靠声音攻击对手,把两者威力作对比,恶鬼连给银龙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可他得逞了。正因为那次恍惚,银龙才会连遭重创;此刻以牙还牙之后,焉能不夺其命。
双头怪死了,死到不能再死;其实这很正常,大凡此类拥有诡异神通的生物,不论是人还是鬼,身躯通常不够硬也不够韧,不死才叫怪事。
第三个轮到大头恶鬼,它已经贴到银龙身上,千针万刺扎进银龙肉身,宛如一体。按理这种状况,银龙再怎么挥鞭也打不到它......银龙反击的方式独特而且有效,被大头鬼攀附的鳞片根根倒竖,弹飞,化做千刀,乱刃分尸。
分尸言过其词,千刀万剐更合适些,大头鬼并未当场死去,可那颗大头变成千万个瓢,丝须去掉一大半,弱到不能更弱,伤到不能再伤。
最后轮到红纱恶鬼,不是银龙不恨它,而是......之前没办法处理。
银龙强大,银龙凶狠,可那家伙躲在自己的屁股里肆虐,该拿它怎么办?
“嗷!”
尖锐咆哮,因无龙威、越发能够体现巨龙悲愤,横扫八方之后,银龙盘身头尾想望,片刻犹疑,恶狠狠一口。
它亲口咬下来自己的尾巴,长达数十丈的一截身躯。
“龙族诅咒,炼!”
付出这么大代价,可想而知银龙能否饶过它,哀吼声声,断裂龙躯块块崩碎,连鳞片一起变成一颗赤煞血球。球内,凄厉鬼嚎长鸣不断,红纱猛鬼左冲右突、怎么都逃不出来,渐至衰弱。
直到这时候,银龙心头愤怒稍稍减退,有空闲查看自己伤的有多重。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无匹怨怒二度升腾,银龙扬天咆哮,以全身之力大喊。
“啊,啊啊啊啊......”
不怪龙族不擅言辞,片刻时光,原本那条俊逸潇洒的上位龙族完全变了模样,哪里还能叫龙。
身体活像乞丐,烂泥打滚讨生活那种,腰腹处被大头恶鬼掏出一个大洞,连一只龙爪都不见了踪影;尾巴少了一截,精元、生机流失无可估量,不断传来虚弱感觉。
更惨的是头。
那还叫龙头?脸上全是伤口,受伤左眼又被难心偷袭,彻底打爆;侧面龙牙少了三颗,头顶龙角断了一根......猪头都比它好看十倍。
别忘了,与四头猛鬼一起攻击的还有大批人修,力量虽弱胜在汇聚成河且多种多样,银龙不是当初状态,全身上下处处缺皮少鳞,又怎会不受伤。
一个字,惨!
一句话,惨到不能更惨!
最最不可思议、且让银龙觉得恶心,明明红纱猛恶命在须臾,可它时不时觉得屁股抽筋......不是已经没了吗!
惨到极致,怒到顶点,银龙再无心情欣赏战果,恶毒出咒。
“本座以龙族之魂立誓,尔等,全部都要死......哎呀!”
“死你妈个逼!”
煌煌之光上下合击,咆哮呐喊八面入耳,狂怒中只顾着发泄的银龙未能注意到,虽然它亮了大招,杀了很多人很多鬼,战斗却还没有结束,敌人仍旧凶狠......
比之前更凶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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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二章:围剿
“咻......咻!”
攻势从一声尖锐哨音开始,程长老脱力无法直接参与战斗,可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哨子,吹出来的声音与蝉鸣相仿,连绵不绝。[]
奇妙一幕随之出现,快要死的力士猛鬼与大头猛鬼重新焕发活力,拖着半截身体扑向银龙。
重创之躯,二鬼凶猛但其威能大减,此时已不能算主力。早先受伤、后因预见提前避开的难心长老接过大旗,抖擞精神再战。
他也不是主力。
此时此刻,真正让银龙忌惮的不是龙也不是鬼,而是那些遭遇最惨、但没有杀完的人。
“杀啊!”
热血在胸中流淌,六族子弟红着眼睛四面合围,势与银龙不死不休。看到这一幕,银龙震撼的同时不禁有些好奇,为何这些人突然改了性子,一点不知道怕。
它不知道罚仙令的厉害,应该说成恶毒更合适。其功效不是要把敌人怎样,而是针对自身,同一战场,六族子弟死伤越多,罚仙大咒爆发的越彻底,胸中仇恨越是深刻,直到最后。
喊出“族灭方止”誓言,六族早就抱了同归于尽的心。
之前那次龙鞭横扫,相比猛鬼两死两伤,最惨的其实是身为配角的人修。论实力,没有谁挡得下巨龙怒击,六族主事一下死掉三个,尸骨无存,其余冲到靠近、身在千丈内的七八十名修士,幸存者不足一成。
活下来的也很惨,有人肉身崩溃逃脱元神,有人幸运身处边缘,受到波及缺臂断足,起码性命得到保全。还有人因有手足舍命相护,及时脱逃。
比如燕山,剑阁三老生死连心,危急关头结阵一线,以两死一重伤为代价,最终换来燕山活命。
也有人例外。
群修当中。真正凭本事活下来、且未受到重创的只有一个:欧阳燕舞。
当巨龙身躯横扫而过的时候,正当其面的欧阳燕舞忽然变了样。她的身体上浮现出六彩光华,如羽衣、似翅膀,将她牢牢裹在当中。或许因为银龙反射光辉,欧阳燕舞像彩云般飘忽不定,浑不受力。
龙身过后,彩云被扫飞天外,欧阳燕舞却未受到重创,仅仅脸色有些发白。气血不宁。
几片长羽随其飘落,自动点火化为灰烬,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偶有留意到这一幕的人抬头去看,欧阳燕舞已经回复原状,面色冷冽杀机浓郁,和以往并无什么不同。
偌大战场,值得关注的事情太多太多,几乎没有人留意到这一幕。
难心留意到了。但他并不觉得意外。
程长老留意到了,眼中闪过一抹惊惧。嘴唇动了动,无奈叹了口气。
十三郎也留意到了,楞了下,露了行迹,之后赶紧抛出手中准备好的几件东西,又把身形藏了起来。
“给你。接住啊!”
不知对谁大喊,晦气当头的十三郎没有参与对银龙的围攻,而是拖着吃苏的那个肉卵潜向法坛,心头默默泛着思量。
“龙应该完蛋了,真正的战斗在这里!”
......
......
“该死的东西。”
鬼又至。龙也来,围攻人群死掉近半,余下仍有上百。这样的阵容拉出去,随便哪个涅级修士都不能轻视。银龙震惊,疑惑,担忧,可是......对胜利依旧信心十足。
没了龙威,他还有龙躯,龙躯半残,他还有术法,对方看起来人多势众,生修已去大半,余下不过蝼蚁之力。
没有那几头猛鬼,生活依旧美好。
“既然主动找死,本座成全你们!”
头顶光影浮现,巨龙抬起没了屁股的尾巴将其打入虚空,现身时冲入人群最密集处,连出三爪。
一爪一人,一击一命,无论那三人如何顽抗,施展何种道法,结果依旧陨落。
攻势凌厉,关键太快难以防范,某种角度讲,他比龙躯更加可怕。比如这群修士,三大生修结阵合力,换做刚才完全有能力扛过巨龙一击;然而分魂与龙躯不同,不拼力量、直接穿透虚空而来;他身上带有龙族威压,出现时先行碾破神域,之后在修士心神动荡时出击,次次不会落空。
三修所在为主体战团,周围六族子弟众多齐齐怒吼,不要命地朝他发动攻击;银袍青年却不接招,冷笑一声扬长而去,经虚空重新回到银龙的头,准备再次出击。
看到这一幕,有心之人多少明白了什么,纷纷大喊。
“他自己并无多少行动能力,断空留人!”
“其身躯为魂体,放弃神域,施法阻截!”
“邪法禁术必有破绽,攻击凶狠,自身柔弱不堪一击!”
这些都很有道理,修士们的反应也都不赖,首先联手在周围施展禁空之术,不求阻止对方,起码可以生出警兆。很多人施展范围神通,并将护身法宝催动到最急,虽不肯定能截杀对手,至少令其不似之前那样自如,万一将其拖延片刻,就是转折的时候。
效果不错,银龙施展幻影变得小心翼翼,尽量选择落单修士为目标,杀伤大减。
这样的结果,银龙也很高兴。
“蠢货。”
群修分出精力自保,意味着对银龙的压力大大降低;殊不知此刻银龙心中,人修才是最主要的敌人,但又不是最麻烦的对手。
身躯健全的时候,银龙根本不在乎人修法术,可它现在不是那样,身体破碎不堪,处处弱点可以选择,再像刚才那样任凭攻击,没准儿一下子轰成稀烂。同时人族数量太多,悍不畏死,分魂速度再快也不能一时杀尽,最好的办法是缓一缓,拖一拖。
主要敌人回避锋芒。银龙正好抽出精力,将此前没能彻底杀死的那几个对手、还有他认为能够威胁到自己的那些人重点击杀。只要做好这个,银龙有理由相信,哪怕自己去掉半截身子,依旧能将这些人修通通杀尽,吸辱。雪耻。
“蝼蚁之辈行亵渎之事......等下再和你们算账。”
强行压下心头火焰,银龙一边抽空放魂牵制人群,同时扭过头将目光投向两头恶鬼、程长老、最后集中到难心老人所化的巨龙身上。
可恨而又不可思议的是,经过这么会儿战斗,那条丑陋的龙身上的伤口居然愈合了......这个该死的杂种!
还是他威胁最大,给自己造成的麻烦也最多。
土系巨龙,强的就是修复,拼的就是磨;对比这两项,全盛银龙都有所不及。
“吼!”
龙啸高亢。银龙咬牙以前爪在身前一划,将始终持续的神域之争彻底割断,忍着神识传来的剧痛拔起身形,龙尾轻摆将分魂射向仅存的那名主事,身体飞掠向前。
“老狗,你先去死吧!”
杀死当头的,余下修士组织不力,况且那人靠近反面长老。没准人能够一箭双雕,不行也能试探一下那个打开冥界的长老是否还有底牌。
算盘打的啪啪响。冲刺时银龙不忘侧目,突然间脸色为之大变,喝声中断。
周围几道流光飞射,耳边传来巨龙咆哮、并有几道清晰杂音,显得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
“锥!”
“十八重地狱!”
“泼风杀!”
“给你。接住啊!”
前三道很好懂,一听就知道是谁,最后那个声音也很熟悉,可是他叫的是什么?
给你,接住?
说来也真怪。这种时候,银龙关注的并不是前几个有资格让其重视的对手,而是最后那句听上去无关紧要的话,忍不住想要看看喊的是什么。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仅一只眼斜瞥,银龙便为之神情大变,吐血狂骂。
“你个......混蛋!”
......
......
十三郎扔出去的东西共三件,首先被银龙注意到的是一截龙角,目标是难心所化的那条巨龙。
常人看不出其中奥妙,难心为之大喜过望,银龙为之痛恨咬牙。
“多谢小友!”
一爪子捞住,难心当即施法催动,身体瞬间披上一层黄濛濛的光辉,信心随之暴涨,扑向银龙的势头更猛。
“孽障,来!”
当初金乌有言,龙角之力可扛生修,但他并未提到一点:得分使用的人是哪个。
龙角是龙身上的东西,十三郎是人修,生来格格不入,效果大减。难心不一样,他是龙而且同系,普天之下,再没有谁比他更适合。
论境界,当初那条蛇妖距离真境只差一步,龙角是其化龙时诞生,对难心而言,不亚于一场蜕变之机。可惜这里是战场,如能抽出空闲将其炼化,不单防御成倍提高,难心境界都有可能获得极大增长,甚能突破涅级大关。
现在也不得了。
“杀!”
身披甲胄,难心迎头与银龙对撞,张牙舞爪处处争锋,再没有像刚才那样一击而退,打到难解难分。如此一来银龙的麻烦可就大了,重点歼灭变成纠缠不休,此消彼长,围攻人群气势大涨,攻势如潮。
“该死的,你这个该死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银龙苦斗中狂骂,忙乱中忽生两道感应,一道危机重重彷如生死边缘,一道神秘莫测吉凶难辨,两者都是那样强烈,难分轻重。
扭头看,十三郎扔出一件黑漆漆的甲胄,目标是法坛上的那堆肉。
“龙鳞甲!”
强烈气息暴露真相,银龙大叫着想要去抓,忽又暴跳如雷扭过头颅,目呲欲裂。
“畜生!”
罗门主事身后,分魂幻影刚刚出现,尚未抬手身形忽为之一顿,神色惊愕、惊慌、惊恐。
“砍死他!”
耳边传来小女孩的声音,三声暴喝当即呼应,三把利斧翻飞。
“泼风,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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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三章:虐龙
谁是对抗空间杀手的最佳人选?
当然是不。***,,
上百修士围攻银龙,其中也有人精于空间,然而天赋就是天赋,对比空间灵觉的敏锐程度,别眼前这人,走遍六方星空,恐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不相比。
灵觉不能代替实力,但它是实力的一部分,银袍青年几次出击,不隐匿静静观察,从模糊到清晰,从清晰到预判,从预判到能够捕捉到其动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设伏。
句真心话,在有大量人手可用的条件下,当前这种环境里设伏真的很简单;十三郎自己不能参战,又不能让不独自面对,稍稍一想、选定了那三把斧头。
原因很简单:不多拖延片刻,瞬间战机,只有他们够狠,够快!
“泼风,杀!”
三声断喝,三把利斧,邵林师傅自不待言,最最凶狠的还是罗门主事,顷刻一百零八斧——两遍!
他是生境,论修为高出邵林一头,论境界其实不如邵林;未破劫关,劈不出一百零九斧,但他比邵林还要快,快如闪电。
三个人,三把斧,劈出光华连绵无尽,根本不能分辨;片刻后,三人先后力竭倒地,利斧光华与银袍青年的身形叠加到一起,慢慢散落。
一片脸颊飞起,半空碎成数十块;一条臂膀分开,转眼断成数十截,管他实体还是虚物,将其砍碎到不能更碎,看他死不死。
“好!”
程长老亲眼目睹一切,大叫一声,赞的不是那三把斧头。而是距离不远的那个女孩。
“好漂亮的娃娃......十三呢?”
“那是我爹。”事先被父亲吩咐,不与邵林等主要负责守护这位长老,同时又被提醒对他保持戒备,神色紧张。
“好吧,你爹呢?”
“要你管。”
“......本座有事情和他商量。”
“待会儿再。”
“待会儿就来不及了。”程长老有着急。
“来不及?”听了这话不有迟疑,试探着问:“你快要死了吗?”
程长老目瞪口呆。心想这算怎么来着,好好的干吗咒我。
“不会死?”
又问了句,不从程长老的表情看出答案,顿时把担忧收了回去,大为鄙视。
“爹爹的对,你呀,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夫不是东西......”程长老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老夫有事情要交代你爹......还有好东西送的哦。”
“交代就是麻烦,我替爹爹做主不要你的麻烦。至于好东西。嘿嘿,不用你送。”
到底是个孩子,不回身指远方,神情骄傲得像条龙
“看那边。”
“那边?”
战场混乱,身疲力弱的程长老能力大减,很多东西看不清;他随着不指的方向转过头,恍惚发现一条黑影闪来闪去,模样有眼熟。
“那是......”
黑影气息并不强。但时刻都在提高,它的身法诡异。速度奇快,目标明确而精准,每次闪动,总能捉住一团溃散的冥气,不停吞噬。
四大猛鬼现身阳间,本质为寻死之道。除非找到那些极少数可供冥界鬼物生存的环境,他们迟早会被界律碾杀。自然状态下这个过程会很长,当时当下身处战场,每次与银龙厮杀都难免受创,崩散的那些气息、身体、碎片。全部被那团黑影吞食。
尤为为奇妙的是,置身这般危险的地方,那团气息微弱的黑影游刃有余,钻来钻去总能找到空挡,实在不能躲避,他以双拳格挡神通、法宝、甚至被银龙波及,依旧能够转危为安。
凡间叫四两拨千斤,修真世界不流行这个,但有一个让人心惊胆跳的词汇:规则之上!
元婴以筑基之力可斗结丹,大概指的就是这种状况。
问题在于,那团黑影所处的可不是什么结丹元婴,而是猛鬼、群修、与银龙厮杀的混乱战场。这样的环境,谁能像他那样......
真灵?十三随身携带真灵!
内心狂跳,程长老用力揉揉眼睛,提真元认真细看,好不容易才追上那条黑影。
慢慢他的脸色变了,变得疑惑、震惊、不可思议,直到最后确认无误。
“我的个天,那是......修罗王!”
......
......
“不!”
分魂崩碎,银龙好似当头挨了一锤,剧烈翻转。肉眼可见,其眼中神辉迅速黯淡,头仅剩龙角光华顿失,且如面条一样软了下去。不仅如此,他的身体同生异变,外表被鳞片覆盖看不出太多端倪,但其接下去的动作绵软无力,甚有死气释放蔓延。
种种迹象预示着,这条银龙失去的绝不仅仅是一只分魂那么简单,而是伤了根本。
那还犹豫什么!
“杀!”
巨龙咆哮,群修呐喊,鬼啸兽鸣声震耳,一条条身影争先恐后,一双双眼睛被仇恨染红,万法齐轰。
区别很快体现出来,银龙的身体再不似之前那样牢不可破,连化神修士都有能力破其防;其身法也不似之前那样灵敏快捷,就连反应也变得迟钝,目光时不时流露出茫然。
如此战场哪容片刻迟疑,分魂死亡不到三息,银龙便被群战汪洋彻底淹没。
一片片龙鳞剥落飞溅,一股股鲜血横流,一段段身躯被斩断,一**攻势如潮水连绵,顷刻间,刚刚威风八面的银龙遍体鳞伤,不成龙形。
“该死的蝼蚁,你们统统该死!”
堂堂龙族不甘心受戮。火海当中仍在挣扎,并以残力试图反击。
到底是龙,伤成这样仍能杀人,龙爪之下、仍无哪个人修挡得下一击。然而它杀的人越多,因罚仙激发的仇恨便越重,围攻的人群越是舍生忘死。攻势越发猛烈。
战斗进行到这一步,谁都知道这条银龙再无可能翻盘,围攻者心态随之变化,丧亲血仇慢慢褪色,贪婪逐步占据上风。
那是龙!纵然不是真灵,可那是龙啊!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讲,一个“龙”字代表全部。罚仙令是诅咒,但它不会让人真的失去理智,当复仇大事已成定居。修士们的心意随之有变,围攻人群慢慢不再叫喊,而是悄悄寻找合适位置,为下一步抢掠做准备。
这很正常,也是必然。
过了片刻,周围变化越发明显,望着那些人、鬼、兽的眼神,银龙慢慢意识到什么。心中愤怒渐渐消退,代之以悲凉与无奈。并有几丝嘲讽。
“可怜的蝼蚁......”
它是龙,再多邪术也炼不掉心中骄傲,怎能忍受那种屈辱。公平的,战斗打成这样,不能怪龙族不给力,敌人实在太多了。太强、而且诡异。难心老人身化巨龙,考虑到土系巨龙死缠烂打的特长,怎么看都有初涅之力;四大猛鬼不好用修士境界衡量,实力哪个都逊色于强劫;六大宗族几百名弟子,生修占据多数;还有开始出现的齐傲天、程血衣。哪个不是啸傲一方。
如此阵容,哪个涅修老怪敢于无视?银龙一人做到这种地步,将对方杀成一群残兵,很不易了。
再这场战斗根本就不公平,银龙需要守护大阵,跑不能跑、时刻需要分神照顾,等他意识到守护不了再想离开,哪里还来得及。
又过一会儿,银龙奋力连杀数人,将那只大头恶鬼撕成碎片,并将难心逼退。瞬息空挡,银龙忙里偷闲自查身躯,默默摇了摇头。
伤的太重了,现在的它,龙躯只剩三百丈,伤痕遍布;龙头真正成了猪头,鼻子眼睛分辨不出,四只龙爪缺了三个,反倒最开始与齐、程二人搏杀的那只留了下来。
这些都不重要,要命的是因为分魂死亡,银龙本源重创反噬猛烈,彻底失去了瞬移能力。
没必要再挣扎下去了。银龙抬头环顾四周,晦暗眼眸骄傲依旧,冷对四方。
“贪婪蝼蚁,尔等既然找死,本座成全......嗯?”
余光察觉异象,垂死银龙心头微动。
法坛有动静儿。
那个肉团开始蠕动,表皮开裂,内里传出似兽吼又像雷鸣的声音;一股强大而神秘的气息渗透出来,徐徐散开,充盈战场与整个世界。
那股气息如此强横,并有无尽之沧桑蕴含,让人觉得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上古世界。下一刻,随着一连串咔嚓爆响,肉团中响起一声压抑狂啸,撼动所有人心神。
天将黑,地若沉,星空为之失去颜色,八方生灵伏拜。
“不好!”程长老留意到这一幕,神情大变。
“遭了!”难心老人龙躯颤抖,急忙忙回赶。
“放肆!”银龙暴怒奋力咆哮,
就在肉团裂开缝隙的时候,他看到了十三郎不知何时偷偷摸摸跑到法坛......不是的,他早就隐藏在那里,只是入不了阵、拿那个肉团没什么办法。此时此刻,随着肉团崩裂将出,法坛护禁自动打开,准备吸纳天地本源。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也是神坛最最虚弱的时候。
十三郎并未攻击神通,而是将此前扔过去的龙鳞甲胄塞进肉团的缝隙内,正准备施法。
“休想!”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银龙身体闪了两闪冲至法坛,一爪扣向十三郎。
“给你。”十三郎很识相,预判到银龙的举动闪身离开,嘴里大喝一声:“爆!”
龙鳞甲胄红光闪动,内里阴寒气息骤转剧烈,眼看就要被激发。
“不!”
再顾不上十三郎如何,银龙一爪将那副甲胄从缝隙内扯出,表情忽为之一僵。
“这不是......”
“就是现在!”十三郎再发一声断喝,反手亮出一条五色斑斓的船。没等银龙弄清发生何事,耳边传来尖锐呼啸,胸口打开。
“锥!”
......
第一四五四章:抢掠——理直气壮!
“又是你!”
剧痛钻心,狂啸凄厉,银龙奋力扭转身躯,愤慨表情忽然定格,大感意外。\\
“这是做什么......”
半日鏖战,乱军当中,银龙曾多次被血锥、翻天印击中,对它们恨到极致,也熟悉到极致。
假如事情可以从来,当初齐、程二人出现的时候,银龙绝不会容许他们逃脱。二次出现,齐、程就像换了一副魂魄,攻击总是那么阴险、恶毒,而且离得远。
生境时程睿便能千里外夺命,破境之后实力大涨,距离更加遥远。虽说与银龙一战受伤,攻击不似开始那样凌厉,然而银龙也非那时银龙,并有大群修士围攻,苦不堪言。
一锥一杀,一锥一个窟窿,从不走空;翻天印更恶心,击中便会头晕目眩,间接伤害比血锥更大。厮杀当中,银龙之所以被一截截斩断、撕掉,大半与这两人有关。他想重点击杀、也努力尝试过几次,可惜那两个家伙奸猾如弧,从来都是瞅准机会才动手,加上身边巨龙、猛鬼还有众多修士牵制,银龙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秃尾巴、秃腰,一点办法没有。
人多打人少永远有便宜可占,十三郎能够精心设伏解决分魂,银龙没办法效仿;除非它装死不还手,可那样做和等死差不多,不如拼命多杀几个。
打打杀杀,程血衣一锥一锥朝银龙身上乱捅,从不靠近到五百里内;哪怕分魂被灭杀之后,他都保持着谨慎姿态。
现在他来了,来了就是力拔千钧,一往无前。
不仅程血衣来了,齐傲天也来了。身魂千道融入翻天印,奋力一击。
来了就好!
银龙将死,其力仍足,至少可以让围攻它的人活不了,这两个混蛋既然来了,再好不过!
“找死......啊!”
对面程血衣抬指点胸。施展最后一次血祭。银龙厉喝中途变作惨叫,叫声凄厉到撕心裂肺,目光却在瞬间呆滞。
胸口内,血锥之上迸射出一支迷离小锥,变身成一朵绚丽的花。花开九片,片片艳丽,分九个方向爆射。
银龙阻止不了。
一股饱含无尽怨气的凶煞之气随花散放,一股纯粹的真火四方游走,虽然它是龙、而且是一条骄傲、高贵的银龙。仍被那股煞气所震慑,仍就呆滞了片刻。
片刻,足够了!
头顶大印如山砸落,摄魂之力疯狂发作,银龙眼神刚刚有所恢复,有再度失智。
啪的一声轻响。
轰的一声巨响。
嗖嗖连声乱响。
银龙失心,与龙石上的封禁顿失联络,久违的感应传入心神。十三郎急捉住一线,纵声咆哮。
“给我爆啊!”
这才是真的爆!
三片花瓣挨上龙石。银龙封禁刹那松动,内里几道玄光闪过,光华大放!
半空一点毫光现,随即变成一个被分割的光球,有那么一会儿工夫,银龙在空中定格。身体竟然变成透明,人们看到内里一团火热、金黄、炽烈光团,爆射八方。
当初金乌说过,龙石威力具体不详,保守估计可杀十三郎百八十次。如今在银龙的肚子里爆发,结果可想而知。
蓬蓬、嗖嗖连声不断,一股股龙血喷泉般射出,只此一击,银龙险些一分两段。
“嗷!”
已形容不出到底什么感受,银龙醒了,眼里第一次流露出悲哀惊恐的神情。
“蝼蚁......”
它悲哀,因为知道自己伤势太重,本源大亏,就算如计划中那样自爆,恐也无法杀死全部。
它惊恐,因为察觉到对手还有后招,自己恐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
自爆为一念之间,这都来不及?
是的,来不及。
早在喝吼开声的那一刻,十三郎已经飞扑其头上,甩出五行舟,同时双手持一根铁钉,恶狠狠刺入银龙的头。
“这是什么!”难心老人惊呆龙脸,眼睛直愣愣望着那根钉,难以置信。
铁钉入体,银龙神魂瞬间封死,勉力挣扎了两下,结果徒劳。
十三郎的动作并未结束,反手抽出一条铁链,三下两下将银龙捆死。
挺奇怪的,此时对付银龙不算战斗,可毕竟动了手,那位麻烦不断的太岁爷居然没捣乱。
“这又是什么!”反面长老尖叫起来,脸上哪有半点官威,活像个被抢了老公的黄脸婆。
描述起来慢,实际上,十三郎完成这些动作耗时不过三息;三息过后,身魂双双受制的银龙彻底绝望,哀求目光投向难心。
它看的很准,知道和十三郎这种坏到冒烟、毒到天绝地灭的人没法谈,且知道难心老人心中有慈。
“你我同族,不要让我受辱......”
“嗯?”
难心老人还在因那颗铁钉发呆,闻言扭头看了看十三郎,试探开口。
“小友......”
“想都别想。”
半点没有商量的意思,十三郎挥手送龙,连头带尾、连泼洒出来的龙血龙鳞都没有放过,全部塞进五行舟。同去的还有天心蛤蟆、小不点、七万厌灵蚁;想想还不放心,十三郎招呼赶过来的左宫鸣与黄花女,一股脑全部塞入五行舟。
连串举动,反面长老又傻了眼,哑声道:“这是什么船......空间异兽!”
当初装一个球球,五行舟全力以赴犹觉得吃力,百年后球球出关,十三郎意外地发现五行舟发生巨大变化,不仅容纳能力大大提高,内里本质也在改变,朝化境演变。
现在的它,别说一条剩下半截身子的龙,便是来个十条八条,只要能够制服。十三郎一概收之。
“羡慕吧。”
装完收宝,十三郎炫耀但不觉得得意,抬头看着周围一张张愤慨的脸孔,冷笑起来。
“想干吗?”
“......”
没有谁应声,但有一双双愤怒目光,残余数十名修士围成一圈。密不透风。
此战之前,随程长老、难心而来的人已经知道、六族即将与这支逃亡队伍和解;可惜现在那些人快死光了,活下来的多为刚刚赶到,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再说了,就算知道,目睹十三郎所作所为,大家也不能罢休。
拼死累活屠了一条龙,大家只分点碎鳞残爪,成形部分全归了他......
凭什么呀!
数十精修沉默不言。脸上身上满满肃杀气息,如非两位长老没发话,早已忍不住出手。奇妙的是,被团团围在当中的十三郎一点没意识到危险,神情嚣张跋扈,目光满满讥讽。
“都不想活了?”
“你!”
“萧十三郎!”
“找死!”
声声断喝接连炸响,有人快要按捺不住。
“住口!”
反面长老快完蛋了,被邵林扶着慢慢赶来。这边难心老人恢复原貌,身体明显佝偻半截。上千艰难说道:“小友......”
“你先别说。”
十三郎轻轻摆手,顺势指点周围、尤其那几名想出手的人。
“别说我不讲理,讲理之前,先比比力量。”
言罢一声召唤。
“来!”
声落人至,条条身影越众而出,程血衣与齐傲天在最前面。
群修一下子傻了眼。
此一时。彼一时,放在战局刚开始的时候,这支队伍只有流窜的份儿,现在......现在何止他们。
家成首先站出来,动作比邵林还快;背斧汉子摇头苦笑。朝自家主事告了声罪,竟也站到十三郎身边。
还有。
齐傲天一动,沧浪群修全部出列,幸存八名生修,依次走到十三郎身后,同施一礼。
“见过先生。”
“谢了。”
十三郎一一抱拳,清点人头挨个打着招呼,看都懒得再看周围一眼。
没必要看了。两方阵营对比,六族一方只剩难心、罗门主事算强者,且不可能动手。随着人流慢慢分成两片,四方群修的脸色随之沉寂,黯淡无光,悻悻不敢吭声。
十三郎没理他们,没心情,也没空。
“衣服很漂亮。”
依次见面,轮到欧阳燕舞的时候十三郎笑起来,好奇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
欧阳燕舞平静说道:“修为不够。”
十三郎认真打量着,忽然说道:“咱们是不是见过面?”
这话什么意思?
包括沧浪修士在内、没有一个人理解十三郎的话,欧阳燕舞微微皱眉,说道:“时间这么紧,有此闲心,不如抓紧办正事。”
十三郎叹了口气,说道:“着急也没办法,该来的已经来了,再说这些人......”
回头看看四周,十三郎轻蔑说道:“好像真不懂似的。我在救你们的命!”
这说的又是啥?四方群修面面相觑,个个茫然。
“神龙自爆,大家都会死。重宝在前,争夺也会死人,或许会死光。”反面长老终于开口,一句话点醒众多贪婪面孔。
周围人这才想起来,假如没有人震慑当场,制服银龙之后,极可能发生一场灾难。
“人老成精,到底长老有见识。”
恭维的话,语气不怎么客气,十三郎望着程长老的脸,说道:“最近两百年......长老有没有和家里通过消息?”
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程长老哈哈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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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五章:冥界生变,神坛无敌
程长老听懂了,笑着回应:“家里事情有家里人操心,老夫只管做好自己。{}期间纵然有点误会,杀错什么人,也不是太要紧。”
不等其反驳,程长老摇手指向神坛,说道:“十三啊,别像个孩子似的。那边麻烦就到了,是不是有安排?”
“关我屁事。”最烦别人指手画脚,偏这位程长老个性十足,气不剩下几口,说话时官威半点不减,一副理所当然模样。十三郎气不打一处来,说道:“罚仙令跟我没关系,仙灵殿和我也没仇,六族与我有私交无公义,所以......有麻烦也是你们的事,别想赖。”
“那就是有安排。”程长老像是没听到他话,轻轻点头说道:“我想也是。”
“瞧你那聪明劲儿......得瑟。”骂一句,叹口气,十三郎无奈说道:“实话说吧,那玩意儿已经阻止不了,而且这么大阵仗,鬼知道它会弄出来什么,没准儿,没准儿比银龙还厉害。”
这是实话。适才十三郎早就潜伏到神坛边缘,有的是机会搞鬼使坏;可惜他不知该怎么做,纵然知道也不敢、而且不愿。
程长老平静说道:“尽人事,安天命,这种事情怎好强求。你来的早看的多,估计最坏什么结果?”
十三郎说道:“你们、我们,还有你,都得死。”
程长老笑笑说道:“老夫觉得,你不像那么容易夭折的人。”
十三郎说道:“这话我爱听。”
“爱听好的?”程长老说道:“到底是个孩子......好话老夫还有很多,可劲儿讲都讲不完。”
“滚蛋。”十三郎恼羞成怒。
“不急,等会儿再滚。”
无论听到什么,程长老始终安之若素,想了想。神色好奇问道:“搞了什么阴谋诡计,讲给老夫听听。”
“没有。”十三郎的回答很干脆。
“这东西可厉害,就算你有准备,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定。”
“我本来就不行,你来撒。”
“老夫都这样了,四卫就剩一个还是半死之身。来什么来。所以老夫的意思,咱们应该并肩合作,联手抗敌。”
“没拳头的人谈什么联手,一边去。”
“老夫身受六族托付,飞升之地一言九鼎,有的是人效力。这么着,你先说说准备咋办,要是有道理,老夫传令叫大家听你调遣。以死相随。”
“嗤!”十三郎瞧瞧周围,骄傲说道:“好像听我的比听你的多。”
“老夫毕竟占了正统,得讲个长久。”
“好意思说正统。”十三郎靠过去,鬼鬼祟祟说道:“我说你个老鬼,在阳世骗吃骗喝也就罢了,还把罚仙令搞出来,是不是下面打仗缺人,存心想要人间大乱。送点阴兵过去?”
这算是交低了,说话时十三郎不忘拿出一枚破牌子亮给程长老看。正式认亲。
“是他!”程长老眼神大亮,急急说道:“他怎么样?”
“回去了,带着渡化玉牒。”十三郎随口应着,再度追问:“说,为什么挑起大战。”
“罚仙令早就有了,怎么能是我挑的。再说两域大战即将开打,何须我多事。”程长老哭笑不得,很快有沉下脸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
“什么也对?”十三郎不太明白。
“冥界生乱,生死桥联络中断。若不然,我应该知道你。”
“什么!”十三郎真正大吃一惊,后面的话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很快想到,既然美帅没有提到,意味着冥界乱局发生在最近两百年。此外程长老脸美帅近况都不知道,意味着他对哑姑一无所知,问都不用问了。
心念急转,十三郎一把揪住他问道:“冥界怎么会乱,到底什么情况,”
程长老为难说道:“这说来话可长了,这会儿......”
“吗的!”当时当下哪适合谈事情,十三郎何尝不明白这点,咒骂一声,神色突转迷茫,并且留下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得闭关,替我护法。”
“呃......啥?啥!”程长老一下子傻了眼,心想这货不是疯了吧。
闭关?
护法?
“到底啥事情......来了!”
话未落音,程长老神情微变,目光突转锐利。没等周围人大家意识到他叫的什么,一道黏黏糯糯、艰涩之极的声音钻入众人耳鼓,在笑。
“人挺多,是来恭贺本尊吗?”
......
......
神坛之上肉团开裂,正当中钻出来一颗人头。
苏大面孔,但比当初年轻。
周围,法阵神坛都已经变了模样,天地两座大阵靠拢法坛,以无法理解的方式与法坛融合,像十六苏一样。天上地下光芒仍在,不同的是之前连的是阵法,现今直接与肉团相接,难以分开。非但如此,无数雨点带丝贯通上下,整个锁天大阵像帽子一样,盖的是天地、感觉只属于一个人。
大阵、法坛、人、雨水,俨然一体。
合体并未完全结束,神坛仍在运转,苏大动了动、发觉身体暂时出不来,便又老实待着。
“半个时辰。”
心里估量着,苏大抬头望着群修,笑眯眯说道:“尔等还有半个时辰的命、与自由。”
这话何其狂妄无礼。
“放肆!”
“找死!”
“杀了他!”
罚仙令效果永在,不用人动员,群修声声责骂。
苏大对此视若无睹,粘腻腻的声音说道:“半个时辰算多了,盏茶之后本尊融出双手,便可施法收尔等为奴。”
听了这番话,群修反而不像刚才那样愤怒,纷纷冷笑。
“白痴。”
“大言不惭。”
“自寻死路。”
大家听出苏大的意思。盏茶之内他没有动手能力,意味着期间只能干挨打......纵然银龙复生状态全盛,也不敢说这种话。
苏大老板懒得反驳,眯着眼睛看向远端,发觉仍有修士不断飞来,越发满意。
“挺好的。本尊将来畅游星空。需要不少信奴,你们这些人实力差了点,将就着用......”
“闭嘴吧你。”
人群当中一声冷喝,程长老、难心先后开口。
“杀了他。”
“小心点。”
一句杀伐一声提醒,这里修士没有傻子,闻声散开将法坛围在当中,随即出手发动攻击,各施所长。
轰鸣声声,群殴场面再现。人数虽少,但比之前更壮烈,可是......只维持了一瞬。
很快,不断有修家罢手停杀,个个面孔苍白,神色骇然。
坛上雨水连丝近万,万条雨水变幻自如,但凡有神通、法宝攻过去。雨水便会联合将其弹开,无一例外。没有遗漏。
这可怎么打?
大群精修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人不甘心,用一些偏门法术如幻术,诅咒,毒、符、阵,甚至肉搏方式发动攻击。
结果依旧。
神坛安然无恙。苏大老板安然无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修真世界万千道法,连对手的一根头发都摸不到。
难心老人不信邪,强提真元重化巨龙。咆哮中大力轰杀,结果把自己震翻老远、神魂久不宁静,所取得的战果、仅仅断裂一条雨丝。
无解之局。
一击过后,难心老人脸色苍白,佝偻着腰、头快要垂到地上,模样有些可怜。
齐傲天赶紧过去,伺候难心服下一颗丹药,责怪说道:“叫您别打非要打,之前十三和我说过,没用。”
“那也得试试啊。”难心老人喘着、叹着,忽发现齐傲天脸色苍白,神情犹豫、与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完全不同;仔细看,难心发现其头上竟有一根雨丝与法坛相连。
“少爷,这是......”
“狂灵道修士,个个与之相接。”
“什么?!”难心老人心中微凛,急问道:“后果如何?”
齐傲天苦涩说道:“雨丝抽取法力不止,当有外力攻击法坛,我能感受到反震,法力流失加速。”
“嗬!”
此时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难心老人大惊失色,同时明白了为什么齐、程两人不出手攻击法坛,忙追问道:“程血衣,萧十三郎如何?”
“程睿和我一样,十三......”齐傲天神色古怪,说道:“十三说他可连可不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难心眼神一亮,说道:“十三呢,问他打算如何破解?何时动手?”
齐傲天说道:“您这可就难为他了,破不破得了只能试试,成败未知。”
难心愤怒说道:“大家都有事,就他一个安然无恙,不是他乱贴大字报,哪来这么多狂灵修士。”
这是实话。虽然无法证实,但由齐傲天的感应可以判断出,狂灵修士合力帮助法坛抵御外敌,齐傲天、程血衣、甚至十三郎都有份。换言之,那门功法的修炼者,通通为法坛出力。
抬头看,与法坛相接的雨丝成千上万,数量还在增加......
世间事,真相十有**不怎么美好,望着密密麻麻的雨水,再看看齐傲天头上那根丝,难心老人眼神慢慢绝望,怨怒顿生。
“混账东西,老夫饶不了他。”
“哎您干吗......别呀!”齐傲天赶紧拉住:“这件事情不怪十三。”
“不怪他怪谁,怪我?”
“谁都不怪......要怪只怪仙灵殿。”
“仙灵殿罪魁祸首,萧十三郎是帮凶。”
“话不能这么讲,十三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会有这种后果。”
“不知道!不知道就可以胡来?不是老夫多嘴,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信人;先因齐守仁吃了大亏,现在来个萧十三郎......”
愤怒低吼,无助埋怨,难心老人的模样、与平时大家见到的完全是两个人,眼瞅着自家少主要被一点点抽空,老人心中怒火难熄,表情狰狞,彷如护犊凶狮。
“悖逆小子胡作非为,找他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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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六章:伏击来自过去
“这怎么能比呢。+++”
齐傲天拖住难心,想想不知如何解释,低声道:“您别忘了,我修狂灵道可不是因为十三。”
“那又如何!”难心完全不讲道理,若非齐傲天死拽着不放,真得去和十三郎拼命。
齐傲天无奈说道:“您老仔细想想,要是没有那么多人修习狂灵道,我会怎么样。”
公义谈不通,只好从私意着手,齐傲天说道:“雨丝越多,我分担的法力越少,如此才有机会寻找破解之法,假如只有我和程睿,早就被吸干了。”
“呃......”
“再说我的功法可不是从十三那里得来,恰恰相反,因为他和程睿帮忙纠正,我才避免走火入魔。”
“话是这么讲......”
难心怒气难消,愤愤言道:“挟恩图报,非君子所为。”
听这话齐傲天笑起来,松开手说道:“这次您老说对了,十三可不是什么君子。”
回头指远处,齐傲天说道:“看那边,程长老、程睿,估计也在谈这个......他可没像您这样。”
“程家事情,与老夫何干。”想了想,难心老人神情微动:“可连可不连,证明其必有克制之法、或者东西。可能这件事不容易做,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之类;老夫去和他说说,无论如何,先把少爷这根丝剪断。”
说着又要走,齐傲天赶紧阻止,责备道:“别去,十三正忙着这个事。”
难心回头,视线中十三郎两眼微闭,表情茫然。似梦似醒。
“我看他闲得很。”
“他这个人就那样,喜欢装神弄鬼。你瞧他连自己头上那根丝都没去掉,在研究。”
“研究到啥时候?”
“这怎么能知道。”
“老夫叫他快点。”
“这也能催么,哎,哎哎您别添乱......”
二人说话这会儿功夫,尝试攻击的人先后停了下来。无助眼神四处张望,畏怯渐生。
不怕敌人强悍,无惧对手凶猛,但是像这样......谁能违心说自己不怕。
苏大老板心情舒畅,说道:“本尊给你们解释一下,这些丝与修士、还有妖兽相连,效果......”
大致讲解雨丝功效,意思与齐傲天和难心对话相仿,有多的话两件事。其一,苏大融出双手便能调用雨丝之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防守;其二,他宣称自己最终能将这些人、兽的修为全部融合......后面不用讲了,没人愿意想象那是什么画面。
“放心,本尊也不是非得把尔等杀死;将来,本尊需要座奴行走四方,尔等修为差了点。凑合用。”
一面说,苏大目光在人群中寻觅。很快找到到十三郎。
“萧十三郎?”
十三郎表情茫然,直到邵林拉了他一把才醒悟过来,大声应着:“缺心眼,找我啥事?”
又一句没头没尾的称呼,在场群修,听懂的人屈指可数。比较有意思的是。听到十三郎这么叫,再看其表情,群修莫名心头一松,似乎前途一下子变得光明起来,连带看十三郎的眼神柔和许多。
“谢谢你。”苏大听懂了。但不介意,诚恳说道:“没有你,本尊无法成就神躯。”
“有谢礼送?”十三郎眼神发亮。
“你也给本尊带来很多麻烦。”看待顽童的眼神,苏大笑着说道:“龙族阴气,昊阳真火,似乎还有些意境方面的东西,你加的辅料很有劲儿。”
十三郎摆手,说道:“痛快点,谢礼有没有。”
苏大看傻子一样望着十三郎,有点浓不清他是真戏假唱,还是假戏真演。
“本尊险些就你废掉......”
“不用说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十三郎挥手如刀下切,喝道:“你去死吧。”
言出杀至,耳边传来“吱!”的一声,似一人又似千万人同声。下一刻,八百里星河翻腾咆哮,河内成千上万大地之獭彼此相连,吞吐星辉。
星河倒挂如银龙现世,大三百倍。
......
......
时间回到之前,地点为星河底,十三郎查看肉球的同时、留意到球球大异往常。
“你是......奇迹?”
脑海中随即响起回应,声音低沉,浑厚,伴有淡淡哀伤。
“奇迹,汝指的什么?”
听到这句话,十三郎确认了此前猜想,心中回应道:“你就是狂灵吧?身躯化为此界的那个?”
那个声音回了声“是”,没有别的话。
十三郎诚恳说道:“你还活着,就是奇迹。”
那个声音说道:“吾以陨落,吾族不存,无法真正复活。”
十三郎不太明白,问道:“球球难道不算你的......分魂?后代?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个声音深深叹息,良久说道:“都不算。”
一声叹,世界同悲,纵然心比铁石坚硬,十三郎依旧觉得自己被某种感伤的情绪传染,心思沉重不愿说话,开口也找不着词儿。
这样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说道:“你身上怎会有界魂?”
十三郎留意到他该了称呼,小小细节,彼此间距离被拉近不少。
“狂灵也有细腻心思。”这般想着,十三郎回答道:“你要不要?只能不伤着我,随时可以拿走。”
那个声音愕然说道:“胡说什么呢,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有。”
十三郎回应道:“说来话长,而且,你未必能相信。”
那个声音说道:“你说,简单些。”
十三郎老实回答道:“我死过一次,由死转活的路上,一位前辈捉住它、送给我。”
那个声音明显楞了一下。片刻后说道:“的确很难相信。”
十三郎摊开手、表示这就是事实。
那个声音、既狂灵默默想着什么,没再追问,这边十三郎等了一会儿,试探说道:“界魂,现在我们管它叫定星之心、定星盘,对了。我原本不认识它,是真灵这么告诉我......”
狂灵打断说道:“名字有什么打紧。你想说什么?”
十三郎说道:“传闻这个东西能救人。”
狂灵说道:“它救不了我。”
十三郎解释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它不是救人命,是可以让人......以另一种方式复活。”
狂灵淡淡说道:“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它救不了我,除非......”
后面没了,十三郎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忍不住问道:“除非什么?”
狂灵反问道:“你真想让我进去......你真想救我?”
两种说法有差异,十三郎没细想,回应道:“有什么问题?”
狂灵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十三郎说道:“你是狂灵。”
狂灵骄傲说道:“狂灵与天为敌。”
十三郎表示知道。问着:“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和谁有仇与谁有怨,这些事情和我有关系?”
这话多少有点自辩意味,狂灵亿万年智慧怎会不懂,听的笑起来说道:“界魂是你的,你说有没有关系。”
十三郎心头微动,细一想,脸上慢慢变了颜色。
仅仅情绪有波动。狂灵便能知道其想法,幽幽说道:“界魂就是一界之魂。将来必定重成大界,有界将来必生天道,天道不容狂灵,狂灵与天道为敌......你想用它收我,它不会答应。”
十三郎明白了,明白了所以没了言语。内心有些失望。
狂灵又一次察觉到他的心思,忍不住问着:“看来你真的想救我,为什么?”
十三郎心头微动,说道:“意思是,界魂那边有办法可想?”
狂灵淡淡说道:“办法当然有。你为什么想救我?”
十三郎断然回答道:“为了换好处。”
狂灵愕然说道:“你还真直接!”
十三郎理直气壮反问道:“直接不好吗?”
“好是好......你要什么好处?”
“那可多了......说出来又没用。”
“你说说看。”
“说说看......呵呵。”
十三郎心想怕你何来,掰着手指列举道:“我修狂灵道,假假算得上你的隔世传人,对不?”
狂灵不屑说道:“你这算什么狂灵道,算个屁的传人......无所谓了,然后?”
十三郎说道:“我要是能救你,就是恩人,对不?”
狂灵哼了一声说道:“还可以此要挟,对不?”
十三郎严肃说道:“小人之心,我才不会那么想。”
狂灵平静说道:“你可真不要脸。”
“这货不好糊弄。”心里默默嘀咕着,十三郎庄重说道:“你绝对误会了。”
不知狂灵有没有察觉他的“想”,轻叹一声说道:“说来说去,你想要的好处是什么?”
十三郎想了想,道:“没理解错的话,你现在这情况、类似于执念什么的,要是进了界魂,将来便能在另一个世界成为狂灵之祖,那么留在这个世界的执念是不是就没用了,不必存在了,对不对?”
狂灵嗤的一声冷笑,说道:“你是想救我,还是想彻底杀死我?”
十三郎表情无辜,说道:“我哪有本事杀死你,在说咱们......”
“别再鬼扯。”狂灵不想再和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绕圈子,径直奔往主题。
“你想要什么?”
“一切。”
十三郎突然果断起来,认真而干脆地回答道:“你最清楚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哪里好哪里坏,哪里有用哪里残。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把那些破骨头烂指甲碎头发,还有狂灵道义,修行功法......一切有用的东西,我都要!”
“还有,既然太岁是你的死敌,既然你还有口气,既然十六苏合体......其实就是太岁本躯,你得帮我把他干掉,或者夺过来。”
“球球肯定和你有关,我会好好照顾它,对待女儿一样。不过你得和它说说,别整天看我仇人似。”
一口气说完,不等、或者生怕听到狂灵拒绝,十三郎忙着补充。
“帮人帮己,繁衍传承,报仇雪恨,不留遗憾......你赚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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