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十九章:梦呓豪言(第三更)
“灵根?它是修道基础,是本源,就像树的根,水的源,火之本……怎么问起这个?”
“如果没有相应的灵根,能否将该系神通修炼到大成,比如……像你这种程度?”
“真灵之火?做梦吧!”
碧落不屑一顾,嘲讽说道:“这才什么时候,都想到真灵了?”
“我让你专修火焰,是因为你现在具备太多有利的条件,不是让你胡思乱想。只要能感悟到一丁点火之本源意,不敢说纵横星空,人界无敌是肯定的,还不知足?”
十三郎不理他的嘲弄,默默说道:“灵根,是不是绝对没办法后天生成?”
“可以这样理解。”
碧落回答得很干脆,十三郎却听出一丝额外的味道,立即问:“也就是说,还可以有别的理解。”
碧落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修真界的确有这种事情发生过,其原因还有好几种,不过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你所能奢求。”
它已经明白十三郎在想什么,很理解他的渴望;风雷是十三郎的命属灵根,然而无论风还雷,都远不及火焰上的机遇多。但因为没有火系灵根,十三郎几乎注定不能达到火焰大成境,即便是明悟火焰本源都没有用。
“打个简单的比方,像我们这样的火系妖兽,体内都有一个源头,会将火焰吸收并以一种内循环的方式不断运转,每一块肌肉每一截骨骼乃至每一滴血液里都含有自己生成的火焰。起修炼便是不断提升这些火焰层次,直到最后生成火之界。就像是一个纯由火焰构成的、类似人界鬼界一样的界面。”
听起来怪异,可实际上,如果把火焰堪称生命,熄灭与诞生看成循环,何尝不是一种轮回?
许是说得多了,碧落决定索性讲个透彻,至于能理解多少,就看十三郎自己的悟性。尽量采用通俗的方式。她说道:“真灵,实际上就是修成自身之道,可掌控一界轮回的存在。比如金乌便是掌控了火之轮回,至于别的火系真灵,因其道不同,火焰属性略有区别。若能再进一步,化万为一。一生万,便可进入下个层次:真灵之上!”
“这些东西离你太远,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没有灵根,一切都是空谈。它就好像一块土地,经过不断耕耘栽种。直到生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拥有自己的魂,才能算是界。如今你连这块土地都没有,怎么能指望种出花儿来。”
觉得没必要再就这个话题延伸下去,碧落说道:“别瞎想了。赶紧将法力调理一下,尽快破阵咬紧。”
这番解释足够详尽。也解除了十三郎不少疑惑,可惜新生出来的疑惑更多,倒不如不听。
十三郎不这么看,待碧落讲完,他说道:“法力不是问题,这些法力不是白费的……等会儿你就明白。”
“我还有个疑问。”
不待碧落追问,他说道:“假如把另外三座雕像上的火蝠解决掉,四足逃离的难度是不是更大,相应的,你夺取火焰与魂源的把握也更足?”
碧落吃了一惊,仔细地想了想,回答道:“理论上讲是这样,不过镇压之力越强,你承受的阵法反噬也越多,而且四足面临压力太大的话,我担心它会放弃逃遁,全力与我斗法。”
“不会的。”
十三郎眼里又一次涌出火焰,声音平静但透出一股狠倔的意味儿,说道:“我敢断定,这东西一定还藏着手段没用出来,就等着我们动手的那一刻。”
“你咋知道?”碧落不禁生出一丝警惕,同时多少有些不服,暗想我都察觉不到的东西,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猜的。”
十三郎给了她一个让“鸟”崩溃的答案,未等碧落反驳接下去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四足一直不肯与我们联络?”
“联络?他连半颗脑袋都不完整,有的只是本能,怎会和我们联络?”
碧落叹息着说道:“不会错的,假如四足有魂在此,我一定能感受得到。”
“没有魂,怎么有魂源?”
“没有魂为什么不能有魂源?你以为我们真灵和一般的小修士那样,魂死身灭,随便被天道捉去玩儿?”
以嘲弄的口吻回答十三郎的话,还顺带损了天道,碧落很得意自己的表达,说道:“就拿我的本体来讲,里面有魂吗?可它是我的身体,就由魂源存在,只要具备适当的条件,自可生出魂魄。”
“真灵这么难杀!”
十三郎心里诅咒了一句,悄声问:“我能吸收吗?”
“能,就怕你受不起。炼化肉身不等于吸收魂源,不想死的话,你最好老实点。”
碧落被他的话气得不轻,痛骂道:“总之四足现在没有生出魂魄,不可能和你联系。”
“没有魂就不能联络?谁说的?”
十三郎冷笑着说道:“我不过踩了阵坛一脚,阵法都没反应,它却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敌意从何而来?”
“我敢断定,这个狗东西或许不能说话也不能传出意念,但它一定能察觉到周围的事,甚至能听到我们的话,也一定听得懂。”
十三郎说道:“它要给我增加难度,让我破阵的时候受伤甚至死掉……不死也让你难以夺取它辛辛苦苦吸收的火焰,魂源更是想都别想。”
“这个……”听了这番话,碧落也不禁生出疑惑,但又找不到任何实际依据,好生踌躇。此时的它才明白,原来十三郎刚才骂的不是那些杀死大量飞蚁的火蝠,而是将矛头指向蝙蝠祖宗。
若按照十三郎的推断。四足拥有足够灵智的话,带来的麻烦可不止一点半点。万一碧落夺魂不成反被夺……
心里突生寒意,碧落忍不住打个冷颤。
理论上讲,这次破阵可算是真灵间的一次战斗,失败的一方……不是死亡那么简单。
“放心吧,我有办法对付它。”
十三郎反过来安慰碧落,说道:“我把四座雕像的火蝠全部杀光,看它压力倍增之后,还能有多少手段。”
平静的语气。透着一股碧落都觉得心悸的杀意。
“杀光?怎么杀?”
碧落有些着急,心想死点飞蚁你就变成那副德行,还要干掉三倍敌人,飞蚁死光的话,这小子不得发疯?
十三郎皱眉想着什么,缓缓说道:“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四足兄多半脑子不是太灵光。它应该等我破阵开始才动手,半渡截击才又最佳效果。”
碧落愕然,片刻后说道:“也许,它认为你反正是要攻击这座雕像,到时候还是会暴露,与其被你准备妥当。不如突然袭击,打个措手不及。”
不知不觉,碧落开始跟着十三郎的思路往下想,言语间多有征询之意,处从属位置而不自觉。
“那是它蠢!不懂得逆向思维。”
十三郎轻蔑说道:“这样的对手都搞不定。我还混什么混。”
“什么思维?”
“逆向……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十三郎似已有所决断。挥手将飞蚁收入囊中,连那些残尸碎体也不放过,清理得干干净净。
不得不说火蝠的战力极为强悍,半柱香的功夫,不到一千只火蝠干掉足足近万飞蚁,战损率一比十!
这还是飞蚁数量占据绝对优势,十三郎全力相助的结果,火蝠、或者说真灵之恐怖,由此可见一斑。
大致清点了下,十三郎发现飞蚁数量已不足两万,其中数千受伤严重,多半要舍生取义,成为蚁后的粮食;损失如此惨重,十三郎深深叹息的同时眉角不停跳动,眼里火焰伸伸缩缩,几度难以压制。
仔细地做完这一切,他延着阵坛走向另一侧,同时两眼在四周巡视,好似在选择什么。
刚被十三郎磕碜一通,碧落此时顾不上生气,问道:“真要这么干?”
“当然,吃了这么大的亏,得找回来。”
一句话表露真实心情,碧落顿生哀怨委屈,同时有些奇怪,又问:“你把飞蚁收起来,怎么杀?”
“还用飞蚁?你当我大款啊!”十三郎气不打一处来,压制了半天的怒火终于爆发。
“……”碧落哑口无言,竟忘了自己是真灵,理当受到尊重崇敬的存在。
“现在不是刚才,还想让我出差错,做梦!”
十三郎抬起手指着阵坛中央的那小半颗脑袋,诅咒般说道:“四足你给我看清楚,小爷杀光你几万年培养出来的蝙蝠,自己一根毛都不伤。”
……
……
杀人,杀兽,杀妖杀魔杀灵杀仙,归根结底都是杀戮,都是置敌于死地。
杀死对手是结果,杀戮本身却不是结果,而是一个需要心智与心志支撑的过程。十三郎对杀戮理解得很透彻,无论心志还是心智,都强悍到令人发指。
“一击必杀是追求,但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用最打的耐心追求另一种追求。”他这样对碧落说。
将周围的石壁刨掉,将场地拓宽,十三郎首先解决空间问题,然后将并未祭炼完成的剑阵布置妥当,再取出一些小器物,分置在剑阵内、及周围。
那些东西形状怪异,种类繁杂多样,有铁球有玉石还有木块,甚至还有几块烂布条;碧落看了半天,发觉自己堂堂真灵竟难以分辨其用途,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问道:“这都是什么,有什么用?”
“法器。”十三郎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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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十章:可爱的人(第四更)
“法……法什么器!”
碧落磕巴半天才崩出一句完整的话,还是病句。
她能感受到那些东西上的法力波动,可无论哪一种哪一个,都像是颜料版一股脑倒在画布上绘出的作品,复杂、紊乱,没有丝毫规则可言。
法器,不是有法力就行,随便拿块材料就叫法器,那是对炼器师的亵渎。碧落知道十三郎有一手不错的炼器手艺,不然也不能炼出大先生都觉得震惊的子午剑。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担心十三郎的状态,心想小家伙不是气糊涂了吧,病的可不轻。
“我对法器的看法与别人不同。”
十三郎知道碧落想什么,手上忙着,嘴里为她做解释,说道:“对修士来讲,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方,能够发挥作用的东西,就是法器。实在想不通,你可以把它们叫工具。”
经过这么多年修行,十三郎最得意的地方不是修为也不是神通,而是当初在落灵就打造出来的“好手艺”,每每想到此点,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紫依,内心好生感慨。
“似乎有点道理。”
碧落琢磨着十三郎的话,很虚心地问:“这些工具……法器有啥用?”
十三郎回答道:“杀敌、困敌、惑敌、乱敌,还有……等等吧,反正用处挺多。”
碧落沉默下来,不是没有问题,而是问题太多,实在不知从何问起。
十三郎口气不小。那些破烂囊括了法宝、阵法、灵符、丹药乃至神通等等系列效果,不怕把金山吹上天。碧落能够看出来的是。这些东西并非随意摆放就可生效,而是需要将距离、组合甚至高低与角度都校准到合适才可用。某种角度讲,布置这些“工具”真不比布置一个阵法容易,而且容易受到环境影响,堪称艰难。
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碧落涩声问:“你说你修行刻苦,怎么有功夫琢磨这些?”
“怎么会没功夫,同时做不就行了?”
“同时做!修行怎可如此荒唐。同时做几件事?”
“为什么不可以?”
十三郎好生奇怪,说道:“吃饭的时候可以看报,看报的时候可以思考,思考的时候还可以意淫,这就像你睡觉的时候可以做梦,做梦过了头还可以梦游,梦游的时候你可能会走会跑会大叫甚至杀人。可实际上还是在睡觉,有什么不对。”
“梦游去吧你!”碧落听得一头雾水,只能从十三郎描述的情形判断梦游不是什么好现象,立即骂回去。
十三郎觉得她好没风度,耸耸肩膀站起身,调整几次呼吸。举步走向阵坛。
“这就好了?”碧落惊呼道。
“嗯,好了。”十三郎坦然回答道。
“你……好吧,我看你精神不大好,是不是先做做准备,调理一下法力?”
十三郎脚步不停。问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听过这句话没有?”
碧落明智地闭上嘴巴。心想我还是别和他扯了,爱咋咋地。
“费这么多功夫,流那么多血,如果连一点法力都代替不了,不是白做了。”
十三郎似有了好心情,调侃说道:“修道之士啊,除了法力就是神通,好像离了它们就不能活一样。不是我说你,这也是依赖外物的一种,是心魔。”
“滚!”
碧落终于感受到真灵威严被冒犯的羞辱,愤然怒骂道。她心想真有意思,原来那些烂布条破木块都不是外物,是你身上长出来的东西。
转过念一想,碧落突生明悟,对十三郎的看法顿时有所不同,凭空多出几分震撼。
“如果把它们看成身体的一部分,或许……真的可以一心多用!”
带着一肚子疑惑,碧落半是担心半是期待地看着十三郎行动;一炷香之后,骄傲的真灵低下高贵的头颅,恶狠狠说道:“你行,你真行!”
……
……
引怪伏杀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效果与效率。自十三郎拓宽周围空间的那一刻,碧落就明白了十三郎的计划,但她想不到的是,仅仅凭着那些几乎算不上法器的小东西,十三郎便将之前显得艰难的战斗变成一场表演般的杀戮,险些瞪爆眼球。
假如她有的话。
正如十三郎预料、碧落也有些信服的那样,四足要么神智有些迷糊,要么处在某种奇异的状态力有不逮。十三郎的试探攻击引动了雕像上的火蝠,却不是三座同时爆发,而是老老实实地一座接一座的来,依次追逐着十三郎的身体,飞入事先备好的陷阱内。
之后的一切,纯粹是表演。
一具连人都算不上、却释放着比十三郎本体还浓烈的、与他一模一样气息的替身出现在阵法内,毫无疑问,在距离相当的前提下,灵智不足的火蝠依照气息强弱分辨首要与次要目标,首先扑向那具替身。趁着那个瞬间即逝的空档,十三郎抽身阵法之外,然后适时激发剑阵,及隐藏其中的连环杀着。
首先是爆炸,一声接一声、足足响了半炷香的爆炸;扣除引怪的时间,爆炸几乎贯穿整场战斗,就没停顿过。
爆炸带来的自然是杀伤,但不仅仅是杀伤,还有凌乱与无序;那些木片被炸得粉碎,碎掉的残渣释放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碧落因为藏身于十三郎体内,难以分辨到底是什么,却可通过火蝠的反应判断出,它们的感触能力受到某种干扰,就好像嗅觉敏锐的猎犬鼻子里突然吸入一罐辣椒粉,如没头苍蝇乱窜一气,好一会儿不能恢复。
视觉?那些烂布条专为此准备。爆炸中,最柔弱的它们反倒没受到多少波及。化成一块块、或者说一只只火蝠的幻像,但有着与之完全不同的气息,在乱成一团的火蝠中高速穿梭。
令碧落无语的一幕出现,本有些迷乱的火蝠好似清醒过来,宛如见到生死仇敌一样朝那些“同类”猛扑,其势头之猛,姿态之狠毒,竟比面对十三郎还恶上几分。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小石头,小铁片,小纸人,小……
所有的东西都沾了一个小字,作用却巨大到无法想象,最终目的极为统一。
将火蝠留在阵内,一炷香!
这么长时间。加上爆炸与剑阵自身的威力,十三郎如果还不能将那些攻击凶猛但不怎么经打的火蝠灭杀干净,不如打包回家。
“天啊,让我醒过来吧!”
碧落呆呆地望着十三郎弹出一道道禁环封锁空间,只留下一条通道供胖胖与哑姑使用,同时还不断用指风点杀火蝠。望着胖胖的长舌不停的弹出又收回,望着哑姑的长尾在空中飞旋,怎么都不相信这就是事情的原型。
“难道我在梦游?”傻乎乎的碧落忙于卖弄新学到的词汇,虚心向十三郎请教。
“别傻了,这场战斗不公平到极点。不会有下回的。”
堂堂真灵变成这幅摸样,十三郎有些不忍心。一边屠戮,还有功夫现场解说。
“首先火蝠有自身缺陷,这是你知道的。”
“然后?”
“替身是我早就制作好的,里面有我的血,只要用合适的手段,将它一次释放出来就好。这些炸弹是我的最新作品,含有雷霆之力,无论什么东西沾上,总得抽几下,火蝠本质是灵体,受到的影响更大。”
“木片咋回事儿?”
“拿是降龙木,其实是吹牛,但我在里面加了龙阳花和醉心草,有很强的迷幻作用。”
谈到这个,十三郎颇有几分自得,说道:“事实证明,灵体同样会产生幻觉,而且更难清醒。”
“那能叫幻觉?是中毒好不好!”
碧落气愤不已,说道:“你还懂炼丹?”
十三郎羞愧地笑了笑,老实回答道:“不懂,这是一个朋友教的,我就把它们混一块儿,不算炼丹。”
碧落已经不知该说点什么好,有气无力地问:“布条呢?”
“它其实是一种简单的灵符,但不是正宗的灵符,用一种拥有记忆的皮,先画好大致符文,将需要模拟的妖兽形状留到用时勾勒出来,就可因冲击爆发出纯粹的幻象。”
火蝠所剩无几,十三郎任由胖胖与哑姑交替表演,自己一面观察一面总结,自语道:“幻象持续的时间比较短,可能是因为符文没设计好,不够科学。”
“很科学了,很科学了。”
虽不知科学是啥名堂,碧落还是能分辨出那是个好词儿,带着不甘问道:“区区幻象,为什么让火蝠那么痛恨?”
这是关键,事实上,十三郎所用的诸般手段里,成本最低的布条发挥的作用最大,迟滞火蝠行动的时间最长。
“任何生物,对待同类都是最狠、也是最凶残的;捕猎的时候,只要分辨出它们不属自己所在的族群,都会杀之而后快。幻象的效果能这么好,原因还出在火蝠缺少灵智上,对付智商低的生物,总归能想出办法。”
“生灵对同类最凶残……”碧落默默念着这句话,高昂的情绪平淡下来,声音有些低沉。
“从动物世界里得到的灵感,其实人也一样。”
十三郎察觉到她的变化,取笑或是宽慰道:“金乌不用担忧这个,全世界都找不出几只,肯定热乎。”
碧落凉笑,说道:“呵呵,你知道金乌孵化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十三郎微愣,心里陡然生出一个念头,声音微颤说道:“不会吧,你们又不是鹰?”(注)
“凡是独居的猛禽,都有这种习性。没有灵性的飞禽如此,妖禽同样如此,真灵也不能免俗。”
听到十三郎提到鹰,金乌明白他明白了自己意思,叹息说道:“你说的很对,生灵对待同类的确最凶残。”
从碧落的声音里,十三郎判断她多半经历过亲子间相互厮杀的痛楚与无奈,有心就此打住又耐不住心中好奇,问道:“这个……你们与那些觅食艰难的飞禽不同,难道不可以分开抚养?”
碧落苦涩地笑了笑,说道:“事实证明,不经历那个过程的子嗣虽能存活,却注定成不了大器,只能羞辱金乌这个名号。”
“那也比死了好呀!”
“好什么好,弱小的金乌迟早会死,被妖兽杀掉倒也罢了,若落在人类手中,下场你可知道?”
“……”
十三郎顿时没了话讲,因为无论什么坏事恶事,只要与人类联系到一起,其坏其恶都会平添数倍,连真灵都为之恐惧。
“人啊人,果然不是好鸟。”
十三郎默默念叨着,将剑阵等一般物事收拾起来,走向下一处。
“所以,做个坏人也无妨。”
……
……
注:幼鹰孵出后首先会啄死自己的兄弟姐妹,只有最强大的那一只才能活下来,这个过程中,鹰的父母不会干涉,还会吃掉那些被啄死的幼鹰。这种现象有个学名,具体叫什么忘记了,只好空在这里。
嗯,关于这个“法器”,是我故意这么写,如果您觉得不合理或觉得难以接受,不妨把它理解为一句话:十三郎经过艰苦搏斗,将其余三座雕像上的火蝠清理干净。
咳咳,这么算起来的话,此章岂非都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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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百零七十一章:三天(第五更)
除垢工程任务繁重,杀敌方便准备难;足足用掉两天时间,十三郎才将余下三座雕像清理干净;阵坛彻底换了摸样,颇有旧貌换新颜之感。
四座雕像形状怪异,十三郎搜遍记忆,楞是找不出一种与之形似的妖兽。请教碧落,真灵大人不知为何兴致缺缺,只简单地说它们都是上古异种,不肯多做解释。
“多半是被它们欺负过,所以才不好意思说。”
十三郎内心恶意揣测,想想自己与这些东西的距离用光年都要数上好多回,没了寻根问底的**。
没有火蝠的干扰,四座雕像重新焕发生机,材质看上去非金非石,表面不时有符文闪烁,玄奥中透出几分迷离。那五座星阵也与之前不同,一条条符文好似活过来一样,不停地跳动并且重组,每一个线条都释放着浓重的威压,但又极为内敛,好似有意压制、又或者是指向某个固定的目标,轻易不肯向外泄露。
反之,被五座星阵环绕的那小半颗头颅明显有些不对劲,站在阵外虽难感受得太清晰,十三郎依然可通过其颜色的变化与脑丘起伏的频率推断出,四足兄此刻正承受着某大的压力。
最明显的迹象是周围那些光丝,重压之下,四足加大了朝雕像上喷吐火焰的力度,同时对外部火力的吸收也以成倍的速度ji增;目力所及,光丝上赤芒与黑烟交替互进,就好像两条对撞的河,却不会彼此阻碍,而是相互穿透,各归各的路。
比之前大了一圈的空间里,充斥着躁动与愤怒的气息,看不见摸不着,但一定可以感受得到。碧落仔细观察了片刻,终于叹息一声,对十三郎诚心表示认可。
“你说的没错,四足的确有所隐藏。”
得出这个结论,碧落情不自禁生出几分后排,对十三郎的态度也更加和蔼,说道:“现在怎么做?”
“当然是准备破阵,难不成白忙活一场。”
遇到风险,十三郎的态度反倒强硬起来,说道:“别怕,我对你有信心。”
碧落哭笑不得,说道:“我怕什么,再不济我也不会死;倒是你,万一真有变故,后果难以想象。”
十三郎微微一笑,说道:“我倒认为自己比你更安全。”
“为什么?”
“这都想不到?你能感受到我体内的气息,四足想必也能;现在的它连神智都不全,难道就不怕得罪那位?”
“这个……”
碧落无言以对,心里琢磨着,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似他们这样的存在,可不是空间距离可以隔绝得了,若为了一点小仇小怨被某个真灵之上惦记着,未免太不值。换言之,四足极有可能与碧落生死相博,却不肯伤到十三郎一根指头。
“咳咳,真是岂有此理。”
丧气之下,碧落不想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道:“那你准备一下,我养养精神。”
“先别急,我再问个问题。”
十三郎认真说道:“照你估计的情形,破阵用不了多少时间,为什么夺魄需要那么久,会不会弄错?”
碧落微怒说道:“你什么意思?讽刺本座?”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夺点魂源而已,以您的能力,岂不是手到擒来,一下子就搞定。”
“这是真灵之战,你当成什么了,人间修士斗法?还是寻常夺舍?”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当年我与四足那一战,生生打了半甲子时光,摧灭诸多星辰,纵横无尽虚空,踏破无数……”
“好吧不用再讲下去,我知道了,真灵打架其实就是比耐力,看谁熬得过谁。”
十三郎心里想这哪里是打架,根本就是坐禅,说道:“假如你夺魄成功,那个爆发的时间,能不能掌控得住?”
碧落仔细想了想,说道:“很难讲,我这里没问题,关键看四足;假如他不惜一切想逃走,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十三郎不甘心,问道:“总能控制一会儿吧?”
碧落回答道:“没办法保证,但有一点,若有变故发生,我会提前有所察觉,及时通知你知道。”
“提前多久?”
“一炷香左右。”
“不会吧,打架要十几天,这个只有一炷香?”
“或许更短。”
“……能不能提前点?”
“你以为是吃饭睡觉,能随便提前?”
“也对,可是这么点时间……”
十三郎皱眉说道:“让我想想,出问题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征兆?比如天显异象,霞光万里,排山倒海,海枯石烂……”
“滚!”
碧落大略领悟到十三郎的意思,喝骂后无奈说道:“你想要什么征兆,我可以做出来。”
十三郎心里偷笑,说道:“不用太麻烦,只要延着通道射出几道光,最好能形成文字……好吧,映个图案就行,简单点也不打紧。”
“图案的话,本体法相行不行?”
“醒目了点,不过无所谓,就这么定了。”
十三郎说完不放心,补充道:“别忘了我要把通道封起来。”
碧落思量了一下,回答道:“只要石层不超过百米,应该不成问题。”
“足够了!”十三郎暗自叫好,返身走回通道。
“做什么?”碧落发觉他一直没有停步的意思,诧异地问。
“安排后事。”十三郎淡淡回答道。
“咳咳……果然豪迈,真真是……岂有此理!”
……
……
山腹内,十三郎忙于调理状态准备破阵,虽紧张忙碌,倒也不觉得如何担忧。一人一禽仔细估量形势,均对前景保持乐观,清理掉火蝠等若砍去四足一条臂膀,不管四足还有没有其它隐匿手段未用出来,想必都不会有太多风险。
与夺魄相比,十三郎更担心魔修的退路,很担心他们生乱,或者挡不住猎妖使的猛攻。之所以这般替魔修着想,为的不仅仅是四方联盟,十三郎知道,即使自己能够在妖灵大陆找到叮当,不等于就此可以免除魔域之行;不管是自身修炼还是身上背负的那些责任,迟早会再次踏上魔域的土地。
挽救这群魔修的命运,怎么说也是一段香火情,所谓不怕用不着,就怕想用的时候没有;眼下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想碰就能碰得到,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必须安排妥当。
他没有疏忽大意,也不以为魔修就此对他感恩戴德奉香铭牌,只不过,有纠葛总比没纠葛好,尤其是这种纠葛是自己占德、且又占了实际便宜的前提下。
这方面,他与任何修士的想法都有所不同,从未想过斩断尘缘之类的无聊事。
经过一番思索,他预先安排好三条手段以备时需,反复斟酌后觉得再无不妥之处,这才将道路封死,回头来到阵坛之外,开始打坐调息。
碧落看着十三郎忙这忙那,直到他沉下心思坐稳才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好生感慨。
“小小年纪,微不足道的修为,于绝崖间踩丝,好似羔羊游走于群狼;疲惫憔悴但却坚韧有度,从不懈怠;最要紧的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此子总能让心境保持豁达,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真真是……岂有此理。”
“想什么呢?”十三郎尚未入定,察觉到碧落的思绪波动,问道。
“想你。”
“想……”
十三郎吓了一跳,随即自得说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人还不错?”
“……马马虎虎,行事还算周密。”碧落虽犹豫还是说了实话,临了不忘补充。
“比金乌强。”
“过奖了,真的过奖了。”
十三郎心里祈祷金乌不要听到她的话,小心翼翼地问:“觉得我还不错的话,不妨多住几天。”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的意思是……意思是……”
“娘娘腔,到底什么?”
“嗯,我的意思是,我最近得了一部叫显灵术的神通,修习上遇到苦难,想麻烦您指点指点。”
“……什么叫指点?”
“指点嘛,就是……参悟参悟,学习学习,彼此印证,共图发展,和谐共处,难舍难离……”
“滚!”
……
……
与山内相比,山上魔修一样的忙碌,气氛却迥然不同;随着时间一天天向前推移,整座金山被肃杀的气息笼罩。
悲壮的味道。
天空上,一道火热洪流滚滚而来,无论魔修想什么办法都无法将其隔绝;正如左宫鸣所讲的那样,斗转大阵带来的后果极为严重,几令魔修为之绝望。
金山上的温度一直在升高,每过一刻,人们都觉得日子更加难熬;周围的空气仿佛要燃烧起来,即便屏蔽呼吸乃至封闭周身毛孔,依旧能感觉到那种如千针万刺朝身体里钻的感觉。
火毒的侵蚀难以防范,打坐静修时,一些人不知不觉便受到影响,神思情绪均变得不稳,甚至出现心躁迹象。那些不能修炼功决的兽宠更加不堪,普通六级魔兽只需暴露半个时辰以上便会发狂,根本不受人控制。
假如有足够的丹药做保证,这种情形尚能得到缓解,然而此时此刻,魔修手里的丹药连人都不够分配,哪里还顾得上兽。
煎熬中度过了两日,有细心人静修时发现,金山出现了某种变化。
经诸位大佬确认,魔修最终得出结论,某种不可能发生、但又的的确确已经发生的变化正在金山内发生。
火热的金山,正在转凉!
准确的说,周围高温依旧,但那种无形无质伤害却极为严重的火毒之力在减弱。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没有人去寻找事情发生的线索和理由。
经历这么多磨难后,魔族修士的心理绷到极限,变得敏感而又脆弱,下意识地收敛了好奇之心,只在暗中庆幸。
他们欢喜,欢喜苦难虽未走到尽头,却已嗅到甘来的芬芳;他们害怕,害怕会因自己的冒失铸成大错,将这种上天垂怜的恩赐取缔。
紧张与沉肃,祈祷与振奋,矛盾与决绝,几番纠结好生烦恼,无法以言辞尽表。
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
……
……
第四百零七十二章:不得不试(第六更)
天空橙黄,四野寂静,象征着又一轮杀戮日。
扣除因燥热带来的焦灼,金山的空气其实很纯净,几乎没有杂质。这里的山石太硬,再大的风浪也难吹起烟尘,如一片安静的湖。
团簇的魔修从各个角落走出,如棋子分布到指定的位置,挺直身躯看向远方。
“咚!”
极为突兀的一声鼓响,仿佛直接敲在人们的心里,天边一圈环形彩云,好似舞台上垂下的幕,迅速朝中心蔓延。那个瞬间,人们仿佛听到嗖的一声,眼前忽然出现无数人头,没有过程,就这样被天道之手直接安放在山前。
千军万马!
天上地下,到处皆是由人修与妖兽妖灵组成的军队,气势彼此连接,如一面平展在四周的墙。
法器闪烁的光芒连天盖地,仿佛连阳光都无法穿入。
这些不是重点,魔修所见到的,是千万双如凝固在星空的眼睛,沉凝肃杀,带着嗜血光芒的眼睛。
金山南麓,有一面不算高但有着近乎垂直角度的绝崖,这里不利于对面冲锋,猎妖使的战略是封锁。百余名猎妖使散形分布,身前是死光弥漫的大阵,一颗数丈大小的血球飘荡在空中,其上释放的血腥气中人欲呕,成为锁链的枢纽。
金山东西两侧,连绵低山起伏不定,两面十余丈高的大幡无风自动,挥洒出千千万万张不停嘶吼哀嚎的面孔,随时准备席卷当空。
金山以北。是一个角度不大的斜坡,最利于地面妖兽、妖将。乃至妖灵的冲击;相应的,这里成为罗桑军团的重点,集中了一半的力量。
七百名猎妖使,阵型前后两层,前锋三百人,地面三千铁甲!
最恐怖的是,正面空中飘浮着一根数百丈古木,上面站着整整五十名罗桑精锐。由两名猎妖长老亲自带队,充当攻击的箭头。
看其态势,假如全力催动巨木朝金山冲击,恐怕连山都能撞出一个窟窿。
一半力量,便已远远超出魔修总和,若非猎妖使的目的不是将魔修打跑而是歼灭、将所有军力集中在一侧的话,只需一次冲锋。足以将整座金山碾平!
“周围的猎妖使归队了,他们的确打算决战。”木长老目光沉重,扫视周围后说道。
“不是今天。”
天谕长老艰难地笑了笑,开口说道:“他们是想看一看,我等在斗转大阵之下削弱到什么程度。”
众人为之默然,知道天谕说的没有错。猎妖使仍未打算发动最后一击。可即便是试探,魔修凭什么将其击退,或者干脆点,能否抵挡得住?
可以想象,一旦魔修露出颓势。所谓的试探便会转化为总攻,除那名或有顾虑引发天劫的令主外。余者都会出手。
“三天已到,天谕道友,可有所决断!”
沉雷般的声音自远而近,一座金黄色的战舟徐徐飘来,令主身着黄袍稳坐船头,好似掌控乾坤的君王,巡令天下。
他的神情平平淡淡,声音古井无波,好像这不是一场即将展开血斗的战场;目光落在魔修的几名长老身上,他说道:“本令在等你的回复。”
这一次,他没有释放半点化后威压,因为没有必要;周围的千万人马汇集一处,展开的气势如排山浪涌,坚固如一体的金山在无形压力下震颤,哪里是一人一势所能及。
他只需看着就好,静等欣赏一出大戏。
千万双目光所集,天谕长老踏前一步,微佝的身体仿佛历千年风雨的古松,抱拳开口道:“回告令主,老朽仍想试一试。”
令主说道:“试什么?”
天谕说道:“试一试,以我等弃民之卑微,能够承受得了星空之威严。”
令主微微挑眉,说道:“既知自己的弃民身份,便应该明白,星空之大非角隅所能挡;纵能一时拖延,也证明不了什么。”
天谕沉默了一会儿,似自语又似像周围每个人宣告,诚恳回答道:“但求心安而已。”
令主眼中闪过不屑,说道:“所谓心安,不过是自我安慰之语;我等修道之人,身份或有差异,最终的目的却一样;你自称天谕,却连这点都看不破,着实让本令失望。”
天谕闻之苦笑,说道:“令主之言在理,然老朽执念如此,岂是说看破就能看得破。”
“执念?为一己之念罔顾数百魔修性命么?”
令主的目光扫过金山,带着淡淡的嘲讽与巡视一周,每个魔修此时都生出感觉,仿佛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顿了片刻,似在等待什么。
没有人说话,金山变成一座死山,连呼吸之声都没有。
令主神情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被漠然替代。
“那便试吧。”
“杀!”巨木之上,两名长老随之断喝。
……
……
大地轰然震动,数百只沉重的脚掌同时抬起又落下,踏出一声令天空颤抖的怒吼;一头头形状怪异的妖兽随之启动,如一排席卷旷野的浪潮。数千妖灵呼啸而过,抢在巨兽身前朝山坡猛扑,灰色的海洋后五彩斑斓,瞬间涌至山前。
比他们更快的攻击来自天空,随着一声杀字,五十名修士同时催动法力,数百丈长的古木缓缓启动,随后不断加速,片刻间化做一条无坚不摧的锐矢,裹着狂风与乱石,带着无边杀意,冲往金山前沿。
巨木沉雷,那根古木不知是何物种,竟能承受数十名修士的法力而不毁,粗糙的表皮与炙热的空气相互摩擦,发出噼啪爆响,且有一圈刺目的火光。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条咆哮的火龙,身躯因愤怒绷得笔直,倾泻出最狂野的一击。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巨木高速前行的势头突然停顿,连续三道波纹八方横扫,周围数千米之内,上至天空下至大地,无一人可以立足。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陡然出现一层光膜,看似脆弱不堪一击,却生生将巨木重若山岳的冲撞截下,远远看出,巨木在空中顶出一个光华闪耀的尖锥,发出咔咔之音。
从极端高速骤然停顿,五十名修士的身体齐齐一震,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有重锤砸在胸口;不少修士发出惨叫或者惊呼,唇边随之溢血;几名修士修为不足,无法在重挫后立足,身体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弹开百余丈之外。
“杀!”
激荡的波纹尚未完全散开,光膜后陡然响起一声由百人汇聚的怒吼,一条条身影钻出光膜,数不清的法宝神通同时挥起,趁着周围妖灵妖将被震得歪歪扭扭难以立足的那一刻,凌厉反扑。
那层光膜连巨木都能阻挡,却不会对魔修造成半分阻碍,如一条庞大的臂膀圈在山前,护佑着自己的子民。
第一片火光升起,第一朵血花绽放,第一声惨嚎声出现,顷刻间,刚才还是沉寂一片的金山周围,化作火烈沸腾的海洋。
不防之下,猎妖使军团遭到迎头痛击,仅仅一个照面便有大量妖兽死去,几名被卷出巨木尚来不及做出反应的修士瞬间被秒杀,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放倒是散布周围的罗桑修士比较幸运,虽被冲击所干扰,但也能及时施展神通手段,与扑出的魔族修士轰击到一处,展开惨烈争夺。
战斗开始得紧张有序,却在瞬间达到众人难料的**。
……
……
即便是在四大星域上的战斗,巨木沉雷也很少出现;一来这种巨木难得,二来催动它需要大量修士齐心协力,效果却仅是一条线上的冲击,专做攻坚之用。
在这个过程中,催动巨木上的修士基本没有什么防御能力,需要周围的修士对其实施掩护。假如破击成功,有巨木带起的声势,还有两名化神级长老严阵以待,安全理当不是问题。
原来的估计是,巨木沉雷一击破阵,再借助余力直冲山顶,第一击便要摧毁对方的指挥枢纽,至少逼出魔修的底牌。后方与地面军团再快速跟上,务必让魔修没有时间调整战略,打他个措手不及。
之后,猎妖使可根据情形绝对何时发动总攻,又或者,是否发动总攻。
猎妖使方面料想不到的是,魔族修士在几天时间内仓促布置的法阵竟能挡住巨木的冲击,平白失了先手。
“倒是有些手段!”
一名长老面色阴沉,冷哼说道:“退后,再增三十人,威力开到十成。”
催动巨木越是用力,其摧垮之力也越强,对应的其上修士防护之力便更弱,如无必要,这些计划中要冲入魔修腹地的修士实不愿如此。
“既然来了,怎能那么急着走。”
未等老者的话说完,前方突闻长笑,魔族壮汉大踏步前来,其势之豪迈,竟如一座移动战车。
“不错,既然来了,干脆给本座留下。”
一团闪烁的、似云又不是云的光团呼啸而来,螯丘的声音满是阴厉的味道,仿佛怀着一腔怨气无处发泄,直接朝巨木而来。
“大言不惭,既然你们找死,本座成全你!”
两名罗桑长老腾空而起,分头迎向壮汉与鳌丘,于高空展开互博。几人下方,此时正以那根巨木为中心,展开一场令所有人震颤争夺,其惨烈其壮阔,足以让任何人为之色变,从灵魂感到惊恐。
……
……
第四百零七十三章:反伏与决断(第七更)
任何一场上规模的战斗,化神修士间厮杀都极有分寸,他们挥手便可屠灭百人,不是那些元婴修士所能想象。而就通常情形讲,同阶化神修士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假如在人群密集的低空进行,对双方都是一场灾难。
四名长老分头厮杀,巨木上的修士对此不作理会,依旧催动巨木徐徐后退,希望拉开到适当的距离再次发动冲击。然而此时此刻,百多名魔修已从光膜中钻出,正以决然之势,向这批人猛扑。
更远些的地方,更多罗桑修士在冲击中稳住身体,随后纷纷从四面八方涌向中央,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
地面上,一批精神疲惫憔悴的魔兽也从光膜内冲出,以少得多的数量迎向对手,阻止他们破坏阵法,力争让后面补充上来的阵修获得时间,将阵法破损及时修补。
论人数与妖兽的数量,双方比例约为三比一。
有个前提,不计算妖灵妖将。
……
……
“的确小瞧了你们。”
令主望着那条竖立山前不容一人逾足的无形屏障,感慨说道:“这些阵法,是你们早就布置在此处,却从未启用。”
天谕长老说道:“令主慧眼,区区三天时间,如何布得出天樊阵?我等势弱,只好留些不太要紧的部件,关键时刻再安置。”
“势弱?还是示弱?”
令主略有几分好奇,问道:“尔等自来到此处。就打算死守?”
“无路可逃,不得不守。”天谕苦涩回答道。
无力无奈的答案。听着却又一股别样味道,令主琢磨着那种味道,神情渐凝。
他说道:“若前日本令如今天这样攻击,你们这道阵法,可就白费了。”
若守不住那条线,自然无法完成阵法,也便意味着魔修千辛万苦布置的手段彻底葬送,白白献给对方。
木长老突然接过话头。说道:“白费就白费吧,就老朽本意,天樊大阵能不用最好不用,我等将省下的资源用于自身,或许能多杀几人。”
守的时间长短与多击杀对手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有了这道阵法,魔修坚守的时间无疑更长。但从杀敌效果看,它只是被动防御手段,本身半个人都杀不了。
令主神情微变,说道:“本令便是不做攻击,此阵又能维持得了多久?”
天谕认真地想了想,老实回答道:“倾尽所有。可支撑月余。”
令主笑了,似不打算再就此事谈论下去,随意说道:“那便继续。”
天谕随之点头,说道:“自当奉陪。”
威力越是强大的阵法,其资源耗费也越惊人。魔修设阵而不开阵,一来固然是为了隐秘。同时很难说是不是因为缺少资源。
换句话讲,他们根本就用不起。
然而令主没有因此下令停战,魔族一方没得选择,便只能陪着他打。
战斗因而继续。
……
……
身在巨木之上,罗桑修士难以施展,唯有尽力展开防护,希望抢在魔修之前退出战场;他们不敢放弃这根罗桑至宝,因为那意味着这支军团再没有适当的攻坚之力,也就意味着将来只能得到在外围扫荡,而不是集中攻击咔吧的富庶之地。
沉雷巨木虽然坚硬,恐也挡不住魔修的神通法宝,一旦损毁,这些修士便要承担令主大人的怒火,下场未必会好。
战场上呈现出一幕奇景,巨木上的修士催动法力加速后退,一百多名魔修咆哮着想阻止,周围两三百名罗桑修士疯狂反扑,意图将他们一举绞杀;战斗瞬间击中到此处焦点,形成一片法术神通的海洋。
一名魔族老者刚刚用法轮击破壁垒,尚未来得及催动它斩杀敌人,自身被三四道神通同时击中,身体瞬间撕成血雾,连元婴都被切成两段;余下半截身体的元婴对身后的攻击不管不问,挣扎着扑到巨木的边上,迎面又出现一面光华闪烁的大网。
法网恢恢,直接将老者的元婴卷入其中,但只听到一声怒嚎,残余一半的元婴凭空消失,随后出现在巨木之上,轰然自爆。
他来不及施展禁术,也没有能力再施展,就连这次瞬移,老者也是用燃烧精元乃至灵魂的方式才得以成功。因耗损太多,自爆的威力显得不足,此时周围的修士防护都已开到最大,可说难成伤害。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围群修齐齐色变,被这种亡命徒般的攻击感到震撼;就在他们纷纷躲避或者抵挡冲击的时候,又有两名修士扑了上来,再次自爆。
轰鸣大起,巨木上的防线有了缺口。
……
……
对魔修的自杀式袭击,罗桑军团做了精心准备,计划中,预料之中的壁障一旦被突破,那些低阶妖灵将全部用来舍弃,以海啸般的攻势逼迫想自爆的魔修提前发动;此外,罗桑修士有意将彼此距离拉大,只有有适当的空间为掩护,无论是阻挡还是退走,都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至于巨木上的修士,在他们发动冲击的时候,没有人能够靠近到其百丈内,大修士也不能。
唯一没能预料到的是,计划中本应轻松突破的沉雷巨木竟然没能生效,严密合缝的安排出现错漏,并且迅速放大。
当一百多名魔修不顾外围攻击,将火力同时朝巨木倾泻的时候,五十名罗桑修士无异于面临绝境,加上不断有受伤的魔修靠近后施展瞬移踏上巨木内自爆,冲击回荡周围波纹阵阵,很快形成三四个缺口。
“杀了他们!”
一声怒吼,随后是一声接一声怒吼,成群魔修瞪着赤红的眼睛,朝巨木上的残余修士发动持续不断的狂攻;每一刻都有罗桑修士死亡,每过一秒,踩上巨木的魔修人数都在增加,战斗也迅速朝一方偏斜。
与之相反,外围魔修与罗桑修士接触的那条线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局面。成群猎妖使从四面八方扑过来,以三对一,甚至六七人对一个的绝对优势,快速朝中间挺进。
在这一带,魔修根本没办法与猎妖使抗衡,通体漆黑的魔修队伍如一团乌云,在周围斑斓彩云的吞噬下变薄,很快便将被打出豁口,甚至被分割。
到那个时候,纵然魔修成功将巨木上的修士驱逐甚至全部灭杀,也难改变大局。因为要破坏沉雷巨木绝非一两个修士所能做到,而是需要大批人同时进行;换言之,魔修现在的战略,相当于以二换一,得不偿失。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战舟之上,令主身旁一名老者勃然色变,惊呼道:“不好!”
金山山顶,木长老等人略有振奋,说道:“成了!”
天谕长老脸上露出一丝黯然,默默摇了摇头。
下一刻,战场上点燃十几朵烟花,如同十几颗爆发的太阳,释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
……
十几名看上去来不及逃窜的魔修突然反冲,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冲入追上来的猎妖使队伍中,又一次自爆。自爆形成的冲击连绵成环,围着朝中间攻击的魔修,隔着朝中间攻击的罗桑修士,生生炸出一条血路长河。
这一次,猎妖使承受的损伤更大,甚至比前日还要大。他们的阵型不再如初始那样松散,而是三五成群、甚至簇拥成团,向同一名对手追杀。先前的战斗中,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尝到甜头,魔修几乎没有反抗之力,被截杀的数量可不少。
尤其重要的是,除了那些扑上巨木踏上绝路的修士,外围魔修一直没有人自爆;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时间一长,猎妖使渐渐放松甚至失去警惕,终于放下心来。
很简单的道理,谁会主动去寻死呢?修士修道的目的就是长生,但凡有一丁点活下来的希望,谁愿意走上绝路?
同样简单的道理,当对手抱着不要命的的念头去战斗,便是再精密的计划,也会出现错漏。追击厮杀中,猎妖使眼看着巨木将被攻陷,眼前的对手已节节败退、支援触手可及的情形下,哪里还能考虑得那么周全?
还是那句话,人家都不想活了,你能怎么着。
……
……
“停住!”
“速退!”
“继续冲!”
波纹冲击四周,血光迸射神通溃灭,数十名罗桑修士死亡或重伤,余下之人面楼骇然,纷纷止住前景的步伐,出现片刻混乱。比这更严重的是,截然不同的命令此起彼伏,大批修士从后面涌来,逡巡不前,神情也不如之前那样坚决。
按照之前的布置,察觉魔修自爆,猎妖使理应退闪躲避,然而此时此刻,魔修即将战灵巨木,内圈猎妖使几近全灭的情形下,外围援军难道坐视不理,白白看着对手成功?
冲锋?空间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宽裕,该如何面对魔修自爆?
面对危局,战舟上一名长老忍不住,施礼说道:“令主大人,老朽请命……”
“不用!魔族修士不惧生死,难道我罗桑之人,天外之修,连这些遗弃之人都不如!”
令主眼中闪过一丝羞怒,抬起手再轻轻按下,徐徐说道:“传令,参加作战的修士,无需顾忌其它,只管杀人!”
“可是,沉雷木……”
令主眼角抽动两下,说道:“一根烂木头而已,魔修想毁,就让他们毁掉好了。”
“杀!”
……
……
第四百零七十四章:战者,势也!(第一更)
杀令再下,烽火又起,血气豪勇者咆哮冲向战团,踯躅不前者被令主的杀意所慑,同样不敢犹豫。及至双方锋锐开始接触,无论心中是勇莽还是怯弱,均要为了活命展开全力,再无一丝怜悯。
对敌人,也对自己。
与此同时,巨木上的修士彻底放弃对重宝的守护,挥洒道道神通,朝猛扑上来的魔修展开一场绝地反击。
双方都杀红了眼,双方都血肉乃至元神化成力量朝对方猛砸,天空中轰鸣之声交错叠加,一波未定一波又起,仿佛没有尽头。
一名中年壮汉冲出巨木,嘶吼中,双臂化作擎天之爪,当头将一名魔修的肉身捏碎,其魂尚未来得及自爆便在轰然之力下溃灭;壮汉本人狂笑中被身后穿来的长枪刺中,胸膛出现数寸宽的血洞。
长枪飞出他的胸口,竟被两只巨爪捏住头尾,生生折成两段;未等他来得及服药治伤,又被三道神通击中本体。后脑的那一次重击,尽将他的眼珠都震出眼眶,只余下两个鲜血的窟窿,不知该看向何方。
顷刻之间,他以大修士之修为燃烧精血所带来的强悍战力,在周围无休止的攻击中消耗殆尽,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遗弃之民,敢欺我罗桑修士无勇!”
壮汉喷着血雨对天呼号,空荡荡的眼窝竟让人感受到一丝决然,下一刻,惊天之轰鸣回荡四周。几条身影弹飞至百丈外,更有两名魔修当场被化成虚无。连灵魂都不余半丝。
“遗弃之民,敢欺我罗桑修士无勇!”
更多怒号随之响起,巨木之上与周围,不少被逼入绝境的猎妖使同样选择了自爆;剧烈冲击回荡八方,再被其它冲击回挫反扑,宛如被飓风席卷的海洋,连浪都没有方向。
虽如此,依然不能阻止魔修步伐。
与猎妖使的绝地才求死不同。魔修自爆有着极为精准的计划与安排,且自己带着死志而来,又怎会不防着别人也去死。猎妖使自爆被逼无奈,伤敌的同时也难免伤己,对本就凌乱的罗桑战阵同样是一种冲击。每当这个时候,周围自爆的风潮未散,周围的魔修便顶着神通与火海再次扑上来。残虐冷漠的目光没有一丝表情,掀起比刚才更加狂猛的攻击。
这般前仆后继之下,经过不到半柱香的鏖战,巨木,沦陷了。
然而,在巨木上的猎妖使损失殆尽。扑上去的魔修纷纷以神通法器朝脚下巨木轰击的时候,周围的猎妖使军团终于凭着人数的巨大优势涌了上来,完成一个严密合缝的圈。
战斗未绝,或者说,才刚刚开始!
……
……
任何战斗都是以决战结束。但在此之前,任何合格的统帅会谨慎地使用手中兵力。尝试摸清对方的战术与实力,进而决定自己的打法,以及是否决战。
拿眼前的战斗讲,作为守势的一方,假如不考虑魔修在金山上所受到煎熬,他们在地形与时机选择上多少有些优势。从上往下总比从下往上好,有阵法防护总比裸身好,在这方面,修真界同样受到此类因素限制,只不过不如凡间战争那么明显。
没有可以在冲击时施展的阵法,换言之,猎妖使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打破这道屏障,才能决定战场走势。
毫无疑问,猎妖使掌握着更大的主动,他们想打就打,不想打大可以退走,继续用围困的方式消耗魔修力量。维持阵法需要资源,魔修最缺的就是资源,同时因为斗转阵法的存在,魔修理应时刻被削弱;从战略上讲,只要魔修不突围,最好的方式依旧是围而不攻。
奇妙的是,正因为有着绝对的主导权,令主大人迟迟不愿讲手里的牌全部砸出去。他们是降临修士,日后会与本土势力长期作战,还要考虑罗桑内部的地位高低,假如战斗的结果连因战斗产生的消耗都无法弥补,打之何用?
干脆点说就是,在令主眼里,这场战斗应该是收割,而不是一场与敌携亡的仇杀。
假如,假如第一波攻势能够突破防御,并且调动魔修全部力量,令主会毫不犹豫发动决战;在拥有碾压优势的前提下,他相信魔修不会如前日那样个个抱着决死的念头与自己拼命,自然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眼下的战场力量对比三比一,这样都不能碾压对手,也就意味着双方全部出动的话,结果不会发生根本性转变,甚至不会改变。
他不能接受,他有选择,所以,他不愿动。
望着空中那一片血红,望着那片斑斓五彩所围绕的那一小片漆黑,令主面孔微微抽搐,眼神依旧漠然。
“假如这就是决战……”他用力摇了摇头,下达最后一道指令。
“杀光他们!”
……
……
与天空上战斗的胶着不同,地面上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除最开始魔修从光膜内扑出的那个瞬间,因沉雷巨木撞击未果对妖灵妖将造成巨大杀伤外,接下来的战斗,它们所面对仅仅是数量不及自己五分之一的对手,而且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它们都是兽。
妖兽终究与人类不同,它们被本能驱使,再恶劣的局势也会努力活下来;简单点说就是,它们不会自爆!
不自爆,那就只有与对手厮杀,与对手厮杀,也就意味着被杀,死路一条。
一头形似麒麟的红毛巨兽,在扑倒撕碎数名堪与假婴相若的妖将后,被数百只妖灵扑上身体。巨大的体型带来巨大灾难,几百双爪子与利嘴在身上撕扯,巨兽身体上生出无数山泉。喷出来的不是青碧的泉水,而是让妖灵为之痴迷的精血。
更多妖灵扑上来。更多的爪子伸进去,撕扯着血肉,掏出内脏,扯断骨骼;巨兽的嘶吼渐渐微弱,最后化成阵阵悲泣与哀鸣;两只粗壮的利爪徒劳地在空中挥舞,甩飞几只贪婪的恶兽,引来更多凶狠的目光。
巨兽不再挣扎,任凭周围各式各样的嘴与爪在身上和体内肆虐。两只眼睛望向空中,看向自己的主人。
它感觉到主人未死,但它想不明白的是,与自己朝夕相处数百年、无论经历什么样的风雨都不曾分开的主人为什么会抛下自己,在如此局面下,仍不肯引爆那一丝魂念。
与寻常妖兽不同,这批魔兽通通被其主人施展了一道禁法。只要主人愿意,便可让他们以类似坐化的方式就此消散,肉身也随之崩溃。
巨兽希望主人那样做,它已经有了灵智,明白自己被这些妖物吞食会是什么下场,它希望主人让它那样死。
主人没有那样做。非但如此,他甚至施法封禁了它的天赋能力,不准它那样做。
有疑惑,但没有怨念,红毛巨兽知道。主人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不能告诉自己的原因。
既然这样。那就让它们吃吧。
他将目光从主人身上移开,艰难的转过头颅,看向那片陌生的天空。
它所看的方向,是曾经出现浩荡漩涡的方向,又或者更远,穿透那片空茫与虚无,直透入未知的星空。
巨兽看着哪里,用力抽动几下鼻子,仿佛要嗅一嗅,那故乡的味道。
空气中,只有血腥的气息。
六只利爪遮挡了它的视线,其中两只从巨兽的双眼插入,直惯入脑。
“吼!”
巨兽发出最后一声怒吼,听起来却像是婴儿在哀哭,徐徐闭上了眼。
它做不到!
两只利爪插入头颅,仿佛两只贪婪的大嘴,抓捏揉肆,绞乱周围。
“红毛!”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悲嚎在空中炸响,一名年轻修士赤红着双眼,刚想有所动作,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生生按下步伐。
他死死盯着阵法之前的那块空间,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问,甚至不理会有没有敌人朝自己进攻。
他死死的看着,看着,双手恶狠狠掐入自己肉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此刻,巨兽周围千米大地上,到处上演着类似的一幕,无数妖灵妖将乃至妖兽扑到阵法前面,是以堆叠的方式拥挤在一起。
它们挥舞利爪,它们张开大口,它们咆哮它们肆虐,它们疯狂吞食。
干涸的大地被鲜血染红,仿佛一只更大的嘴,一只更贪婪、更凶残,也更加无情冷漠的嘴,用力吞食着鲜血。
奇异而疯狂的一幕随之出现,无论妖灵妖将还是妖兽,只要不能加入到那场盛宴,都像疯了一样挖掘着地面,将那些火烫坚硬的石头撕碎,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
它们如此贪婪,如此不顾一切,仿佛不仅仅要杀灭对手,连它们的一丝鲜血都不肯放过,哪怕渗到地底,哪怕进入幽冥。
“嗷!”
不知是那头妖兽带头,很快地,一声接一声呼号在大地炸响,声音中透出几分得意,几分绝望,更多的还是疯狂。
它们突然明白了什么,马上又变得什么都不明白,随后便转过身躯,朝身后猛扑。
它们扑向自己身后的队伍,扑向那些带有血肉的生灵,如遇阻挡,格杀勿论!
一些妖兽吞食的太多,以至于无法控制身体的**,干脆扯下自己的身体,放入嘴里大嚼。
周围也有爪子伸过来,有嘴巴扑上来,吞食同伴,吞食战友,也吞食自己。
一边吃,一边还在狂叫,狂笑。
就这样,鲜血从一张嘴巴进入一个肚子,在进入另外一张嘴巴,另外一个肚子,如轮回。
“红毛,等等我。”
青年修士喃喃自语,抬头看了眼周围,一把拍碎了自己的头。
他累了,想休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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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
……
第四百零七十五章:葬宝突围!(第二更)
“丧魂丹……”
天谕长老默默摇头,淡淡的声音吩咐道:“但有一人幸存,当传回老夫之令,这种丹药不可再于魔域土地上出现。”
木长老闻之苦笑,说道:“先撑过今天再说吧,如今战事,是否该让第二批出动?”
“不用。”
天谕断然否决,说道:“他不敢。”
四周为之默然,心里升起同一个念头:假如自己处在令主的位置,会怎么做?
……
……
战舟之上,目睹了光膜之前发生的那一幕,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寒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令主的面色更加漠然,好似万年不化的玄冰,负在身后的双手却悄悄移到身前,用力握紧。
“禁术,禁丹,这些魔族修士,到底还有什么不敢用!”
一名老者低吼,声音透出无奈,更有深深的忌惮。周围人与之想法类似,望着战场的目光异常复杂,眼神变幻莫测,无一刻安宁。
如果说禁术是用于自身,危害的也仅仅是自己,是对修道的不敬的话,禁丹便是不折不扣的亵渎,是难为天道所容,注定会带来心魔的术法。
被列入禁丹范围,说明那种丹药纯以屠灭生灵为目的,对修炼没有任何好处;换句话讲,它就是为杀而杀,不为取材不为败敌,甚至连取乐都不算。
有谁修道是为了杀戮?有谁希望整个世界灭绝?真仙?真魔?还是上古巨妖?
没有,绝对不会有!
假如整个世界疯癫。假如星空都为之毁灭,万古没有人迹。甚至没有生命的气息,活着还有何用?
这是天道,是任何修道之士,乃至三岁孩童都能明白的道理,魔修又怎么会不懂?
派出去的人已经收不回来,那些血肉在妖兽间传递,只要没有死光死绝,就不会有终止的那一刻。就连那些最终活下来的妖兽。也要自身崩溃而死,不,是被自己吞食而死。
自己吃掉自己,那将是何等的惨绝!
“传闻中,只有饕餮才会贪吃到此种程度,连自己的身体都要吞到肚子里,最后指余下一张嘴巴。”
不知何时。令主重新平静下来,目光淡淡说道:“传令,无论今日战事如何,今后每日派出队伍朝天樊阵攻击,但不得与对手生死相搏。”
“本令倒要看一看,他们耗尽一切之后。会不会连自己也吃下去!”
……
……
空中的战斗仍在持续,地面及周围发生的事情对他们造不成影响,猎妖使要歼灭魔修并夺回巨木,魔修则要毁掉巨木,还要想办法突围。
或者干脆死光。
一百多名魔修出击。此刻仅余下四十余人,一道道神通在巨木上爆裂。残片飞射如蝗,一个个深坑密布,但,就是轰不垮。
沉雷巨木,专破阵法屏障,若连一些神通都抵挡不住,岂非徒有虚名。若不是它根本无法被被炼化,这种堪于任何天材地宝相较的巨木早就被大能炼制成法宝,哪会出现在这片星空。
眼看周围越来越难以抵挡,幸存在三名带队修士彼此对视,无奈传出命令。
“击中一处,葬宝!”
前一句狠简单,既然不能彻底毁掉,那就把它打成两半;减去一半重量,无论其速加到多快,威能也会减弱不少。从另外的角度讲,巨木缩小,其上能够容下的修士数量也随之减少,施法催动多少有些不便,聊胜于无。
后一句显得有些怪异,猎妖使肯定无法理解,魔修却心知肚明。
一件件与魔修性命交修的法宝被祭出体外,带着呼啸带着愤怒,带着最蛮狂的气焰朝巨木中段轰击,目的却不是将其摧灭,而是打进它的身体。
飞剑、劈刀、玉牒、丝索,甚至还有鼓锤与发簪,各式各样的法器嘶鸣怒啸,将全部力量集中起来,只求能钻得更深。
夺夺之音交替,噗噗闷响叠起,更多的则是轰鸣与碎裂,甚至殉爆当场。修士法器多种多样,有许多都不是以穿透切割为目的,但在这个时候,魔修眼里却只有刀剑,就连那些体积庞大如巨锤、牙棒之类的法器也被当作长枪使用。
巨木不停晃动,爆裂,仿佛一只察觉到危险的巨兽,哀鸣阵阵,怒吼连连。
一道黑光无声而没,延着一根被生生撞碎的法器炸出来的切口深深插入,隐没在目力所不及处。陆默望了望空荡荡的双手,抹了一把唇边血迹,冷冽的脸上透出几分落寞。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重围看向远方的站舟,看向那个正朝此处张望的红袍人。
“命无夭折之相?刀都没了,看我死不死。”
红袍人好似看到了他的目光,无声摇了摇头,唇边闪过一丝嘲讽。
……
……
“突围,冲!”
葬宝虽不算绝对隐秘,但也不是每个猎妖使都能察觉,此刻四周全是神通,光华刺目幻境迭声,修为差一些的人甚至不知到自己身在何方,区区几声轰响一些光芒闪耀,实在谈不上什么异处。眼见众人施法已毕,两名大修士同时发令,当先长啸冲向金山,冲向那片光膜之所在。
“冲!”
“冲冲冲!”
无声的呐喊在众人心中传递,憔悴疲惫不堪的魔修奋起余勇朝来路上冲出,掀起又一轮浪潮。
“不能让他们逃了!”
“令主有令,杀光他们!”
周围猎妖使齐声怒喝,除一部分登上巨木忙于查看情形,余下多达百余人的队伍蜂拥而上。从四面八方朝魔修的队伍围攻。
他们必须这样做,不单单是为了替同僚复仇。更因为此刻的魔修已油尽灯枯,即便是自爆,也无法像初始那样凌厉。换句话说,此时若不能歼灭他们,待其养足精神恢复元气,谁知道会不会在下次战斗中杀死自己。
除恶务尽,这是谁都能明白的道理,在猎妖使眼中。魔修非但将周围的人重创,将巨木上的五十名修士屠灭一空,还将沉雷巨木毁得不成样子,实为恶到不能再恶,恨至无法形容的死敌。
狂涛汹涌,杀声弥漫,魔修的队伍与围上来的猎妖使撞击在一处。如同被真火烘烤的水浪,瞬间加热到沸腾。
正面十名猎妖使无法阻止魔修,在付出七人死亡两人毁掉肉身,一人重伤的代价后,防线为之溃散。然而他们也没有白死,魔修的队伍足有十七八人当场身亡。连两名大修士都不能幸免,被无数神通打成虚无。
法力几尽枯竭,连法器都没有,魔修第一次在以多对少的情形下伤亡更多,情形已达绝路。
更为重要的是。那些猎妖使虽然死亡,却也成功的将魔修逃生步伐拖慢。周围数十名修士疾速赶来,正要将包围圈合拢。
包围上来的猎妖使脸上,此时都不禁浮现出笑意,因为他们看到,之前的那次战斗中,没有一名魔修自爆,反倒有两名猎妖使选择了这种最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也结束了魔修的逃亡旅程。
对猎妖使一方来说,这是转机,巨大到让他们惊喜的转机,同时也代表双方气势的转换,攻守已经易位。
“杀!杀光他们!”
“一个不留,全体斩杀!”
不知是谁第一个叫起来,余下的人纷纷附和,一道道长虹如流星般冲向断口,冲向魔修的归途。
空中突闻人声,如诵念,似喃喃,又像是轻言细语。
“魔婴转神,抱天下!”
“魔婴转神,抱天下!”
“你,你疯了!”
一声惊呼轰然炸响,两条身影如恒星降临,带着磅礴不可一世的威压出现在阵前;高空之上,两名猎妖长老疾速飘退,竟不敢上前一步。
轰!
数十名猎妖使避之不及,被那两道天威般的威压狠狠撞击胸口,身体纷纷倒卷。其中有十余人口吐鲜血,三五人直接肉身溃散,元婴的身体上道道裂纹,随即化成虚无。
壮汉与鳌丘相视而笑,随即朝奔过来的魔修招手,如两扇打开的门。
“回去,此处有本座料理。”
二十几条长虹迅速临近,朝两人恭敬抱拳施礼后离开,再没有回过头。他们知道,只要通过了这扇门,就再也无需考虑战斗,无需顾虑身后追兵。
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有多少人!
战场上,两人当空而立,一百多人望而却步,两名猎妖长老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一名长老喝道:“尔等身为天道修士,难道要干涉小辈之事!”
鳌丘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老夫何时干涉过他们?老夫只是站在这里,难道不可以?”
化神修士不轻易涉足战场,这是任何人都能明白也都能理解的公约。原因很简单,你杀我的人我也可以杀你的人,双方如果杀来杀去,最后小辈死个精光,剩下几名老怪干什么?
猎妖使要占领妖灵大陆,可不能只靠几个老怪,而是千千万万的人。
鳌丘的话也不算错,他们俩都没有施展过神通,至于那些被威压生生撞伤甚至撞死的猎妖修士人,那能怪得了谁。难道说,化神修士除了不能朝小辈出手,还规定他们不准释放威压?
“你……你们要自爆?”另一名老者喝道。
化神修士如果要自爆,周围万米之内生机断绝,不客气点说,别看猎妖使还有一百多人,到时候恐怕活不了一半,甚至更惨。
就连那两名化神长老也不敢轻动,此时的他们距离对方不到三千米,在魔修化神施展禁术提升修为后,难说会不会死。
“自爆?谁说我要自爆?”
壮汉哈哈大笑,朝两名猎妖长老勾勾手指,轻蔑说道:“老子打不过你,施展秘法提升修为,有啥不可以?”
战场一年寂静,百多名猎妖修士彼此相望,心里同时生出一个念头。
“原来,打仗是无耻者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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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百零七十六章:谁更凶!(第三更)
面对两名无耻的魔修长老,猎妖使彼此相望,均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抛开合理与否不说,大家都明白的是,禁术之所以被称为禁术,是因为它一定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换句话讲,两名魔修大佬不惜使用禁术提升修为,难道目的就是为了站在这里充当门神,替那二十几名残余魔修掩护?
谁信?
不妨考虑一下战果,阵前大战,魔修出一百三十人,返回不到三十人;山上所有魔兽一只不留,全部葬身于大地。
猎妖使出三百余,剩不足一百五,损失人数更多,庞大的地面军团全灭,还将至宝沉雷木损坏得不成摸样。
简单对比一下,这一仗,哪怕二十几名残余魔修全部死光,也已经大赚而特赚。
但若加上两名化神修士施展禁术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事情可就完全不同了。
禁术不能让修为真正提升,相反,待效果消失后,施术者会因为反噬而实力大降,严重些甚至会降阶,损失何其严重。
化神不会因为施展一次禁术就变成元婴,但其影响终归难免;今日之战,两名猎妖长老已摸清对方底细,他们扪心自问,禁术失效之后,下一次如果双方交手,自己一定可以战胜对手,甚至将其灭杀!
那么是不可以这样讲,魔修方面为了保住那些低级修士的命,损失了两名化神?
别说两名,就算一名。甚至半名,也已经亏到姥姥家!
魔修怎么会做这种事?我们又该怎么办?
追?冒着两名施展禁术前程尽毁的化神修士的怒火。犯得着吗?
不追,令主的命令怎么办?
左右为难!
更重要的是,既然令主至今没有下令总攻,说明今天的战斗多半到这里为止,魔修在这个时候挑起事端,用意何在?
战场鸦雀无声,不少人回头看着令主,希望他指出方向;此时魔修逃遁的那批人已经临近阵法之前。不追可就来不及了。
众目睽睽,令主眼中再次闪过羞怒的神情,手掌用力握紧。
别人不懂,他怎么会不懂!战事一起,他已经屡次传出指令,猎妖使的战术一变在变,看似灵动万千。实则摇摆不定军心溃乱,责任在谁?
当然是他!也只能是他!
反过来,出击的魔修无论战场形势发生何种变化,始终靠的是临机应变,不受任何影响。
主将身亡副将接替,副将身亡修为高强者接替。若不是此时有人格挡。怕是杀到最后一人也行动自如,没有一丝散乱。
上下高低,智者一眼可查。
……
……
战者,什么都可以乱,唯独军心乱不得。三番五次遭受重创。一方面固然因为魔修太过绝狠,但若说猎妖使心中没有埋怨。那怎么可能。
面对两名施展禁术甚至准备自爆的化神修士,令主只能将决断的权利收回来,不敢委他人手。
原因很简单,两战之后,猎妖使的军心已有躁乱迹象,不能再有丝毫马虎。
“天谕,此为何意!”
心情极度不爽,令主不愿再讲什么虚礼,指着两名傲立的魔族大佬说道:“你要逼迫手下送死?”
这话俗了,真俗了!
以令主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用这般俗气的手段,然而此时不知道为什么,令主大人既理智又狂躁,既愤怒又清醒,处在他自己都难以明了的状态,竟然开口挑唆魔修内部,做那小人之事。
天谕闻之一笑,衰败如死人般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抱拳说道:“令主大人错了,老夫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令主寒声喝道:“证明什么事!”
“我的人,出得去就能回得来,谁都拦阻不了。”天谕再次抱拳,平静而坚决地回答道。
……
……
“轰!”
仿佛印证了他的话,一声剧烈的轰鸣勃然而起,伤痕累累的沉雷巨木发出哀鸣,十几名忙于施法补救的猎妖修士身躯倒卷,同时被殉爆灭杀。
周围的猎妖修士骇然变色,再顾不得替那根死木检查伤势,纷纷化做流光飞遁;与此同时,逃至阵法前的魔族修士集体高呼,为自己留下的绝杀而喝彩。
“咔!咔咔!”
沉雷巨木发出阵阵呻吟,中间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在空中翻滚回旋,久久难归于静。
但没有断。
它还没断!它竟然还没有断!
喝彩声轰响后骤然停止,幸存魔修面面相觑,眼神均有些黯淡。
“沉雷不灭!”
不知是谁带头高喊,周围的猎妖使随之纷纷鼓喝,竭力将嗓门放到最大,仿佛要将适才的羞辱掩去。
壮汉与鳌丘彼此对视,均有些犹豫。
在他们的位置,只要稍稍前冲一段,就可朝那根木头发出致命一击,只要将它打成两段,其上不止的飞行符阵便会彻底摧毁,想再次修复便比整木艰难太多。
然而,他们能动么?
天谕长老垂下目光,神情有些黯然。
其余几名魔修大佬用力握住了手,远方的战舟上,猎妖长老也纷纷握紧双手,心里叫了一声好。
不知不觉,那根本属死物的木头已成为战场上的一杆旗帜,完整或者断裂,不知归于谁手。
“唉!”
陆默默默叹息一声,反身走向战场。
……
……
地上全是尸体,陆默穿行于血肉中,发出噗噗闷响。
周围的人留意到他的举动,纷纷投以惊讶的目光。不知其用意。
他负伤很重,重到行走都不能太快。踩着地面无数残尸,他的面色显得很平静,透着一股漠视生死的味道。
此时此刻,这种味道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肃杀冷冽,反倒有点傻逼。
陆默没有留意周围,拖着脚步往前挪动,走出三百米。
走出三百双脚印,三百双血迹莹然的印痕。
天空渐渐安静。巨木不再滚动,周围修士再次上前,并着手准备施法。
陆默徐徐抬起头,默默感受了一番后,朝空中露出微笑。
心有想,意随动,黑光乍起!
极为清脆的一声响。血刃发出诞生以来最嘹亮的嘶鸣,自雷木中穿梭,随后炸开。
咔嚓!
无数符文闪耀,巨木拦腰断成两截,周围群修愕然惊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轰!”
意料之外的事情随之发生。镶刻在雷木上的符文纷纷爆裂,一个接着一个,逐渐化作殉爆的海洋。
魔修的目的是摧毁巨木,至少将它斩成两段,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沉雷巨木,是断不得的。
沉雷有断。引爆万千雷霆!
轰隆!
更多爆响在空中回荡,无数残片飞射到四周;无数惨嚎随之唱响,本就惨淡的猎妖使再遭屠戮,被灭三十人!
沉雷有怒,难为世人所挡。
一枚黑色碎片呼啸而出,如流星穿梭星空,飞越万米,直射入陆默的胸膛。
陆默愕然地望着空中那两团火球,半响才从剧痛中醒过神,低头看向血肉模糊的胸口。
他抬起手,手指插进伤口中摸索,于心肺之间找到那块残片,却没有拿出来,而是稳稳放好。
陆默沾满血迹的手掌在胸口上擦了擦,抹了抹,叹了口气,黝黑冷峻的脸上竟然流露出几分温柔,神情极为满足。
“欢迎回家。”
……
……
五座星阵间分布着四座雕像,表面斑驳不改积威,如四座镇压邪灵的嗔目神佛。
星阵辉光荡漾,如一圈圈波纹,波纹内收而不外放,与雕像之压汇集在一起,指着同一个方向。
那颗残缺的头。
四像五星,合起来便是九,九为数之极,代表人间极致,所争对或有资格与之抗衡者,自然同属人间极致。
虽残败不全,虽五灵智生成,虽困孤于绝,依旧是人间最强大的力量。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残破头颅上的丘壑起伏更剧,一条条纹理开始颤动,仿佛无数条冬眠的蛇即将从沉睡中醒来,必将震撼世间。星辉感受到它的意志,雕像明悟了其渴望,便给予狠狠一击。
噗的一声。
头颅中传出一声怒嚎,无声的怒嚎,光芒大盛一时,千万道光丝链接着墙壁,仿佛千万道贪婪急切的吸管,将沉埋于大地积累数万年火热吸收,汇聚为一体。
“就是现在!”
火热吸收又被释放,隆隆威压与九座镇压之物相抗衡,留下小小一丝缝隙。十三郎的身体闪电般旋飞到阵法中央,探出双手。
扣在那颗头上。
轰!
心里响起一声巨响,十三郎的耳膜瞬间震裂,七窍也同时闪耀着血花,身形剧烈颤抖。
嘭!
这是一声明响,随之而来的是一蓬跳跃的蓝色火苗,顺着其紧扣的双手蔓延而上,直扑其胸口。
有风卷过,无形之风,凌冽如千刀齐聚;刹那间,十三郎的体发化灰而去,皮肤焦裂如被阳光烘烤万年的大地,血肉随之弥漫全身,露出白生生的骨骼。
“嗷!”
野兽般的嘶鸣从他的口中发出,随即被千万道火焰割成碎片,其双手上的血肉于顷刻之间烟消云散,只余下骷髅般的骨掌。
灵魂仿佛被撕裂,全身如被亿万条火灵撕咬,纵以十三郎的强悍坚韧,也不禁发出一声厉嚎。
“滚出去!”一道浩荡如天威般的意志直冲脑海,带着无边的桀骜。
“不好!”碧落失声惊呼。
“就不走。”
十三郎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被凶芒所替代。
“你想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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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十七章:你火,我更火!(第四更)
怒火狂龙,携雷霆之势,要将十三郎完全吞噬。历来自傲的肉身如巨人脚下的马驹儿般柔弱,皮肤干裂,血肉沸腾,与那团肉球直接接触的双手瞬间变成枯骨。
几乎在同一时间,碧落大吼般喝道:“敞开心神,容我掌控身躯!”
“不用,先让我试试。”
想都没想,十三郎拒绝了碧落的提议,或者说惊吓后的本能反应,声音依旧显得很平静,只是因为难熬的剧痛变得沙哑,且艰涩。
他甚至还顾忌到碧落可能会多心,宽慰说道:“放心,我没有怀疑你,撑不住的时候,自然会找你帮忙。”
此时此刻,那条席卷的火龙已从他的手掌穿过手腕,快要抵达肘部位置,所过之处,皮肉纷纷如烧化了的油一样掀开,尚未流淌又被蒸干,露出两根臂骨。他的脸因疼痛而抽搐,身体好似抽风一样不停颤抖,不停流汗却流不出来,尚未出身体便被烘干。
“你……”
碧落万分焦急,最终却叹息一声说道:“小心些。”
“我知道,我明白。”十三郎认真回答道。
有人声,说明碧落的判断出现重大偏差,这颗残破的头颅内非但有四足的魂魄,且强悍到不可想象。
偏偏他喷吐的火焰如此霸道,碧落不得不提出接管十三郎的身体亲自与之对抗;然而放在十三郎的角度,此时极易生出另外一种心思。那便是:有没有可能碧落与四足联手,图谋他这个“身负异禀”的小修士。
这是阳谋。四足的阳谋!
在没有思考余地的情形下,无论谁换在十三郎的位置,此时最大的可能是两种选择,一是赶紧抽身就此撤离,不管碧落是否值得信任,都不再管这里的事。再就是破罐子破摔把身体交给碧落,之后当然是听天由命,一切交给老天裁决。
十三郎不是别人。他两种都没选。
……
……
条条火蛇昂首吐信,顺着十三郎的手臂往上方攀爬,两条白骨在火光映衬下显得更白、显得格外凄惨。他的身体自动生出反应,体内那一团银灰色的漩涡呼啸旋转,紧挨着的那个虚幻火团随之舞动,化做丝丝缕缕红线从丹田向手臂延生,与扑上来的毒火展开争夺。
嗯。争夺这个词很贴切,此时的十三郎没有能力如吞噬红莲业火吞掉四足之毒火,便是能,他也没有那个肚量。
他只能凭着自身在火焰上的多次造化,以强悍的身体做底,与对方争夺领地。
看起来。这样的行为蠢到极点,一来他不可能争得过四足,不,应该说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须知此刻四足面对的不是十三郎一人,而是去掉火蝠干扰恢复大部分镇压之力的道源之阵。与那种力量相比。十三郎这边就好像大象身边站着的一只兔子,渺小几可忽略。
此外。即便十三郎能够争赢,又能赢得什么呢?
手臂本就是他的,夺回来并不代表什么,还要花费大量精力治疗伤势,重铸肉身。不论为了避免痛苦还是及时恢复,都应越早越好。
需要提到的是,在毒火的灼烧下,十三郎的表现、或者说是能力已殊为不凡,只要骨头不被烧化,凭其强悍的恢复能力,仍能让其复原如初。
换句话讲,假如他不信任碧落,此时应该及时撤离;假如信任,自应该让火系真灵亲自操刀,与四足展开争夺。
成年人拿把小刀便可杀人甚至杀狼,孩童拿把杀猪刀也只能弄伤自己,别看十三郎奇遇连连实力强悍,如何碧落放在一起,哪有提鞋的资格。
但他还是争了,争的惨痛,争得狠辣,争得彻底。
……
……
“嘭!”
双层铠甲碎裂,十三郎的身体**在空气中,透着火一样的红。为助碧落夺魄,十三郎做了足够多的准备,单单上品灵甲就穿了两层。此时此刻,仅仅是在火焰烘烤、尚未正面接触的情形下,两层铠甲均化做碎片,皮肤像快要被烧化的蜡烛一样,竟似在身体上流淌。
身体内的法力疯狂运转,丝丝缕缕红芒顺着丹田冲上胸膛,冲入手臂,冲到战场的最前沿。
火与风的对撞,火与雷的冲击,还有火与火之间的吞噬、以及交融都在进行,十三郎所承受的,哪里是凌迟所能比。
法力如泄洪朝身体外涌动,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火钳穿起来架在架子上烘烤、甚至灼烧。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那团火蛇仍以缓慢而坚决的态势向上席卷,开始蔓过手肘,朝肩膀处靠拢。
他没有就此放弃,光秃秃的脸孔不停地流着鲜血,十根手指生了根一样扣在那颗头颅之上,死都不肯放松。
“呱呱!”
一声焦灼的呼唤传入脑海,十三郎神情微变,心想这个小东西捣什么乱,可不要随便出来。
不光是胖胖,连融入影子的哑姑都被十三郎收了起来,面对堪比真灵的存在,他知道自己冒的是什么风险,半点不敢疏忽。
分出一丝心神安抚天心蛤蟆,十三郎望着那十根正在毒火中变软的指骨,沉声低吼。
“吸灵,化魔!”
右手吸灵,左掌化魔,这两道算不什么神通的神通曾屡次助他度过难关;在那片毒火将要抵达肩膀的时候,十三郎改换了与之对抗的方法,开始猛吸!
“哧!”的一声轻响,仿佛一根烧红的木炭被扔进水里时发出的响动,漫卷的火蛇头颅微颤,仿佛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骤然一次回缩。
缩不回去!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十三郎两条臂膀几乎全废,怎能容它就此离开。他将手指扣得更紧,体内从来没有用到极致的法力催动到极致,血肉弥漫的臂膀仿佛化成一张巨大的嘴,贪婪地吞噬与吸收。
火蛇的头被拽到肩膀上的肉里,却不像刚才那样灼烧摧毁,而是被更多红芒与银灰包裹,随后再以极快的速度被炼化,并且融合到一起。
“吼!”
一声暴虐的嘶吼传入脑海,十三郎神情剧震,牙齿却咬得更紧!
他知道自己猜中了部分真相,再没有丝毫犹豫与保守,越发加大了对毒火的吞噬力度。
毒火无法抽出身体,索性带着狂怒再次反扑,与那些交融后威力更增一筹的火焰撞击在一处,又一次展开争夺。
“你要吞,本尊就让你吞个够!”那到声音在十三郎脑中狂吼。
“我会的。”十三郎淡淡回应道。
……
……
第四百零七十八章:无需呐喊的咆哮!(第五更)
仙人之怒非凡人所能想象,同样的,真灵之怒绝非修士所能形容;一旦四足从本不愿抽出力量中抽出那么一丝,嗯,就是多出那么一丝,十三郎便如同扑向火烛的那之飞蛾,迅速变成焦炭,甚至飞灰。
蓝汪汪的火舌灼舔着白骨,吞食着血肉,血肉化灰飘散,白骨却似乎被镀上一层油彩。
仅仅支撑了不到十息,堪与假婴修士相比较的雄厚法力消耗大半,于是很自然的,十三郎多了一重煎熬:空虚!
不是饥饿,胜似饥饿的空虚感。
对修士来讲,法力永远是他们最最可靠的朋友,也是最最需要维护并保持盈满的东西。不论十三郎修炼多少种功法,不论他的肉身多强悍,本质依旧是修士。
丹田空空如也,每一根神经都催促十三郎尽快补充法力,每一寸肌肉每一滴血液都在提醒他,不宜再争。
饥饿永远是生物最恐惧的感受,幼年时的特殊经历让十三郎对这种感受格外敏锐,也格外觉得惊慌。与饥饿相比,重新旺盛且蔓过肩头的火焰反倒不像刚才那样可怕,甚至可以忽略。
“还不敞开心神!”
碧落焦虑万分,怒吼着催促十三郎让出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真正明白了十三郎的用意,震撼的同时莫名感佩,暗想此子看似荒唐不务正业,可实际上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决绝果断,很有旁人难及的狠。
这种狠不光光对别人。还包括他自己,明知无能为力却要拼死相拒。这样的勇气通常只存在于嘴巴上,真要实施起来……
一息如十年!
活捉那只火蝠的时候,十三郎无异中发现其身体内的火焰似有某种奇异效果,在进入血液后,不知发生了何种变化,竟让他凭空生出一种好像要长出“根”的感觉。
在此之前,十三郎不是没有尝试过吞噬火怪精元,但那些些精元似乎只有提升妖力的效果。而不是如火蝠这样,让他感受到一种机缘。
不用问,这与火焰经过四足提炼有关,十三郎虽不知道具体,却能通过体内火焰的变化判断其利弊。若非如此,他怎么会痛下决心,宁可冒着巨大的未知风险。也要将所有火蝠都歼灭。
他为的,是要吸收四足的火力,将其融合在血液之中。
他要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他要生根,火灵根!
“强纳五行,四足倒爪生成。难道他真的碰到了那层门槛?”
心里一边想,碧落朝十三郎催促道:“我会帮你继续融合,但不能等到没救的时候才让我接手,我不是神仙!”
“你不是神仙,谁是?”
十三郎等的就是这句话。哪有不应承的道理,心里骂着。他将一个装满老君丹的玉瓶整口吞下去,说道:“别担心,只要法力流失速度不要太快,我和他有得熬;你和他怎么斗我都不管,但有两个要求。”
“你还有要求!”
碧落差点被他气死,心想我是救你不是求你,见鬼了吗!
十三郎倒是理所当然,忍着无边剧痛说道:“第一,尽量帮我多炼化一点,我的身体饱和之前,不要急着激发其火。”
碧落略一沉吟,说道:“那样的话,预料中的时间可能拉长,你的计划怎么办?”
“这样的战斗,我能打打酱油就不错了,怎么能指望力挽乾坤。”
“倒也是,第二条呢?”
“第二条更重要,我要保持清醒。”十三郎回答道。
碧落显得犹豫,说道:“真灵斗法,比现在痛苦十倍。”
承受痛苦的人不会是碧落,十三郎竭力歪着脑袋,看着暴露出来如蓝色琉璃般的肩骨,给了碧落一个此生最难看的微笑。
“无妨,没听说有人活活疼死。”
言罢,十三郎呼吸一口火辣辣的空气,沉心宁气,识海一片空无。
……
……
真灵附体,换种说法就是鬼上身。
磅礴到无法形容的气息轰然冲入脑海,十三郎觉得自己好似一只被吹胀万倍大的气球,每时每刻都仿佛会爆炸成亿万颗碎片尘粒;耳边传来似鹰又似鹤的鸣叫,蕴含着无边的狂傲与不驯,凶蛮与古老,好似与苍穹齐平。
在那个瞬间,十三郎忘记了眼前的一切,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谁;他觉得自己升到了空中,不是大地上的天空,而是星球之外,辽阔幽远布满星辰的真正苍穹。
一只火焰缭绕的巨鸟,高冠后羽,长着三只十余丈长的利爪,双翅展开足有数百丈宽,宛如翔风之翼,自由地翱翔在星空。
胸膛好似要炸开,全身每个细胞都充满强大的感觉,感受中,自己仿佛一拳可以打灭星球,抬脚连天空都能踢出窟窿,无人可立眼前。
那种感觉如此美妙,如此让人痴迷,以至于十三郎根本没有听到碧落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它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体。
此刻的他不知道,自己正冒着何等巨大的风险。
借身施法不是借钱有还,稍不留神便是宿主迷失、甚至二魂合一的结局;一体双魂,是修真之忌,大忌!
但那是对别人而言,碧落与十三郎的差距比天与地之间还遥远,只要她想,自然可以让他不伤分毫,甚至能保持清醒。
嘶鸣声吼,十三郎身体里的火焰骤然狂暴,仿佛一把承受多日羞辱的绝世宝剑重新落到与之相衬的绝世剑客手中,带着愤怒带着无边的狂傲,突然发动反扑。
轰!
仅仅一息,毒火便被逼退两尺。重新回到接近手腕的位置,且继续后退;更让人震惊的是。十三郎几乎化做白骨的肩膀上,肉眼以可见的恢复生长,骨膜开始重生,肉芽纷纷钻出,血脉重新流淌,其全身裂开的皮肤逐渐愈合,重新变得光洁。
同样的法力,甚至比刚才少得多的法力。落在真灵手里,效果截然不同。
“你是谁!”一声怒吼从头颅中传出,带着警惧与惊恐,落入十三郎与碧落的耳中。
“我是你祖……咦!”
碧落不会给它好脸色,刚要喝骂,突然惊呼道:“你不认识本尊,你不是四足?”
“四足?那个叛徒。他算什么东西!”
提到四足,那道声音突然变得狂怒,大吼道:“不管你是谁,你们是谁,都去死吧!”
呼的一声,火蛇再次席卷上来。与之前的攻势相比威力提升何止百倍;与此同时,周围的星阵与雕像光华大放,好似一层层幔布卷裹在头颅之上,将它牢牢封锁。
显而易见,这个被碧落误认的不知名生物感受到来自金乌的威胁。已暂时放弃了突围脱困的打算,将目标转移到这个身藏二魂的怪物上。
“本尊面前。也敢卖弄火焰!”碧落被激出真火,懒得再管它是谁,咆哮反击。
两个都是怪物,谁更强。
……
……
一只小船飘呀飘,飘到大海中央。
一边是蓝,一边是红;蓝色蕴含着古老蛮荒气,像老人看着不争气的孙子那样愤怒;红色更加桀骜霸道,透出一股傲视天地的彪蛮。
谁都不好惹,谁都不是最强。
不是四足的四足怪物状态稍好,还有本体相助,但它被道源大阵死死压制,若不想失去意识,便只能分出一小部分心思对付这头怪鸟。碧落则属意念所化,连完整的魂魄都算不上,况且它借用的是十三郎的身体,无论火焰还是身体本身,都仿佛瓷器与钢铁的差异。
真正的灭世之火,是紫色的!碧落操纵十三郎的身体,无奈便只能将燕麦当燕窝来使用,憋屈无奈,只有她自己知晓。
红与蓝相遇,掀起无边巨浪,撞出万道水花,处身其中的十三郎此时放在云端飞掠,下一刻便已沉入九幽深渊,手臂上的火焰来回移动,红蓝辉映,骨肉生了再烂,烂了再生,承受千万凌迟。
万万世以来的人类世界中,只有他享受道这种待遇,期间的痛苦不足以形容,十三郎万分惊喜。
生根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就仿佛快要被孵的小鸡,已经能听到里面的挣扎,甚至是幼嫩啄壳的声音。
“这颗头颅一定是四足的头颅,但不知道为什么,其内诞生的魂魄却不认可其身份。”
许是因为之前判断有误生出愧疚,碧落对苦苦挣扎支撑的十三郎解释道:“在我想来,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魔念侵体,一种是返古成祖,变成更加依赖本能存在的东西。”
“返古?那不是比四足更厉害!”十三郎吓了一跳,觉得更痛了。
“那倒未必,四足还是很厉害的,强纳五行炼成倒爪,欲凭一己之力铸就阴阳路……”
碧落想了想决定不在解释这个,说道:“你只要明白,之所以会有生出灵根的希望,就是因为它。”
十三郎点头,回答道:“嗯,我懂了,它想修成天道,自己做自己的天。不过这不重要,生不生灵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胳膊咋办?”
生出灵根固然喜悦,真要是生不成,十三郎也不算太失望,他知道,融炼这些火焰必有其奇异处,区别仅在于收获是大还是小。眼下来不及考虑怎样得到更多好处,因为在换了碧落主导身体后,因战斗比之前激烈十倍,他那两条身负战场之责的手臂已经支撑不住。
它们在融化!以不可逆转的趋势在融化!
“想个辙吧,我撑不住了。”十三郎恹恹吩咐一声,叹了口气,终于昏睡过去。
“真能疼死啊!”
……
……
第四百零七十九章:智与力的僵持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用在十三郎身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比这更郁闷的是,他纯粹是自找。
换做别的修士,甚至炼体士,在两大真灵“小心翼翼”的冲击下,早已经化灰而去,飘散成最微小的颗粒,甚至成为虚无。十三郎毕竟有所不同,炼宝决炼化的不是法宝,而是同属异兽的骨骼,还有金乌之爪!
得自四目老人的飞梭,银级蚊王的锐刺,哪一个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更要紧的是,经过十年不间断的苦修,金乌的那根爪子上的几枚鳞片被他炼化了……一点点表皮。
就是这一点点表皮,让十三郎的身体,准确说是他的骨骼发生根本性转化,用其前世学名来描述便是:从有机物变成了钢铁,典型的生物装甲!
因此,在“四足”与碧落的交替熔炼下,他的手臂没有变成焦炭飞灰,而是像被高温烧炼的钢铁一样,出现液化。
疼吗?当然疼!所以十三郎疼得昏过去,然后又疼得醒过来。
醒过来,他就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
……
……
“你在做什么?”
十三郎惊喜中问道:“帮我炼体?”
被他收入身体的金乌之爪上,延着根部边缘的那几枚、原本就被他炼得略显粗糙的鳞片正发现变化,一部分蓝芒从手臂导入,以凶猛的方式对其进行烘烤灼烧;鳞片没有吸收或是反攻,而是默默承受着这种烘烤。正以极慢的速度变软。
火焰操纵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碧落控火的造诣与十三郎相比。就好像一头成年凤凰与刚孵化的小母鸡间的察觉那么大。她不仅将对方的火焰导入进来,还能将它集中到固定的目标,同时还要分出心神,切断那些蓝火与“四足”的联络。
要做成这件事情,需要同时具备三个条件,其一是金乌之爪不可以有反击,否则的话,世上没有那种火焰能够炼化得了它;这就是须弥山上金乌所说的配合。它主动封印了自己的能力,任由十三郎将其身体“吞食”。
其次是要有不逊色与金乌的火焰,日积月累蚂蚁搬山的架势才能有效;十三郎恰恰具备此点,其得自魔域的燃灵圣火有资格挑战金乌权威,又吸收了红莲业火,更经过天劫的洗礼,完全可以达到要求。
但他太弱了。就好像想用瓢匋干大海里的水那样不切实际,纵以他的坚韧与勤奋,十年也不过摩掉一层薄皮,仿佛是摩砂在铁块上擦了两把,略显痕迹。
第三要有足够的控火造诣。就拿十三郎来讲,一来炼宝诀使用多年早已熟能生巧。再则经过火尊等人的指点,加上持之以恒地琢磨尝试,这才渐渐摸出门道。
换成碧落来操控,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她有足够的控火能力,但她只有魂火。不可能用来替十三郎炼骨,而且十三郎自己的火力太弱。碧落也不可能花上几十上百甚至更多时间帮他打工。
偏偏事情就这么怪,十三郎遇到这个因四足的身体而生却自称不是四足的家伙,因为吸收了数万年火焰,生生造就了机缘。
天意吗?的确是!
然而在这个过程里,任何一个环节出错,看似必然的天意就变成了随处可见的错过,根本不会发生。
“还不运功!”
碧落一面聚集精神从“四足”手里抢夺火焰,显得有些吃力,嘴里不停催促道:“补法丹药跟上,还有不能再昏过去。”
“为什么?”
十三郎很是不解,动作却丝毫不慢,抓出一大把玉瓶将丹药通通倒入口中,说道:“昏不昏,老实讲不受我控制,是本能!”
碧落闻之大怒,说道:“那也不行,我可不会什么炼宝决,这些鳞片不能及时融合进身体里的话,你就等死吧。”
“别吓唬人,哪有那么严重。”
十三郎随意说道:“放心,炼宝诀我用得最熟,心意一动就可运转,睡觉都不耽误。不信你试试。”
碧落将信将疑,尝试着按照十三郎的提议想了想,结果还真是,他的骨骼血肉同时生出一种吸力,将金乌鳞片上的气息不停融合到身体里,没有一刻停歇。
“居然有何种事情!我根本没炼过呀!”碧落惊呼道。
“不懂了吧,这叫肌肉记忆,比大脑记忆还持久。”
刚说了一句话,十三郎突然感到钻心裂魂的疼痛传入心神,得意洋洋的他话未落音便再次昏倒,又一次失去意识。
“敢吞本尊的真火!”
炼宝决一旦运转,其吞吐火焰的能力大大提高,反之四足变得更加狂躁愤怒,十三郎承受的也更多。
“叫什么叫,吞你点火焰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碧落随即反扑,心里禁不住感慨万分,暗想这哪里还是机缘,简直就是仙缘,甚至天缘!
“罢了罢了,做就索性做个彻底,成全你!”
想到此处,她分出灵识小心翼翼地寻找到金乌所赠的那一丝真火,从其内再分出更加细微的一丝,包裹着加入到火焰之中。
“轰!”的一声巨响,十三郎化成一团人形火球,整个金山为之剧震,仿佛要垮塌下来。
“啊!”昏迷中的十三郎终于忍耐不住,发出凄厉的呼号。
……
……
真灵降怒,群山有感,脚下大地微微颤动,魔修相顾而失色。
“怎么回事?”
忙于修补阵法的几名修士面面相觑,随即被级别更高的带队之人喝止,假装对此早有所料的样子埋头继续干活。
又一个百人队涌至阵前,将那些伤患幸存者接回。准备承担接下来的阻击。
这种情形落在猎妖使眼里,便是另一层含义。
魔修守阵目的一望可知。拥有这道屏障,他们可自如攻击对方修士,猎妖使若想拿下金山,首先要解决的便是破阵,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四面围攻?那是决战,是再没有一点办法的办法,倒不是不可以将魔修拿下,但要承受巨大损失。尤其是在今天。在经过刚才那场拼尽全力依旧徒劳无功的厮杀后,决战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令主自然也明白,士气已颓再想提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令主望着天谕的目光略显复杂,说道:“就算本令不出全力,只着精锐小队以远程手段轰击。这道屏障能维持多久?”
天谕认真想了想,说道:“老夫估计,令主手下擅长此道者不多。”
修士道法千万,由修士组成的军队,自然有一些能够在超远距离攻击到对方的手段,魔修虽可组织人手拦截。但要防护整条战线,人手不足只是其一,还需将阵法始终开启。以魔修现在的情形看,显然力不从心。
令主淡淡说道:“虽不多,总能选出三五十人。”
天谕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苦涩的声音说道:“那样的话,我等很难坚持七天。”
“五日是极限。超出五日,本令就此退兵,容尔等自去。”
令主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震撼的话,微讽说道:“将败亡之期延缓五日,有何意义?”
天谕沉默片刻后说道:“破阵不等于败亡,只要我等上下齐心,便是没有这座阵法,想来仍能拖延几天。”
令主说道:“你一心拖延,莫不是等待什么变化?”
天谕笑了笑,说道:“令主睿智,老夫正是如此想。”
令主洒然说道:“有希望才有动力,你不顾魔修生死行欺瞒之事,怕是要遭天谴。”
天谕淡淡一笑,说道:“令主误会了,老夫自号天谕,岂能做违背天意之事;令主与我等上几日,一切自然明了。”
“等上几日的确无妨,可惜本座身有要务,不能任你这样拖延下去。”
令主拒绝了他的提议,说道:“既然你坚信会有变化,应该掩饰意图,不要让我知晓才对。”
天谕淡然回答道:“天意之变,既然存在就注定会发生,何需掩饰?令主不妨着人推算,看一看罗桑修士的命运。”
不待他回话,天谕捻须说道:“老夫断言,一定是大凶之兆。”
听了这句话,周围的人纷纷色变,不少猎妖长老忍不住开口喝叱,又或冷笑讥讽;也有人神态略显复杂,疑惑的目光看向令主的方向,似有担忧之意。
令主静静地望着天谕,眼里满是嘲讽的意味儿,说道:“费尽心机,终不过是顽劣之计,改变不了大局。”
天谕叹了口气,无奈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老夫不敢说殚精竭虑,总要内心无愧才好。假如令主在我的位置,又能如何?”
令主闻之默然,半响才肃容说道:“有道理,佩服。”
天谕朝他拱了拱手,没有再说什么。
困守激战半年,罗桑修士向来拿魔修当猪狗般看待,此时令主竟说出佩服的话,无疑证明了一件事。
尊严这个东西,只有用生命才能捍卫!
周围的猎妖使纷纷默然,之前那些叫嚣怒骂的人也都住了口,令主扫目再看一眼山前,看着那道屹立不倒的“墙”,向后挥了挥手。
他说道:“罗桑有古训:杀死对手是对敌人最大的尊重!本令既然给了你尊重,就不会在考虑损失与代价;天谕长老,此战无论何时、怎样结束,本座都会杀死你。”
“老夫明白,老夫恭候令主大驾。”天谕轻轻吁了口气,安然回应道。
……
……
第四百零八十章:怎堪造就
阵前之战持续的时间不算长,给双方留下的震撼却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再次看到魔修誓死决心的令主打消今日决战的念头,魔修则因为猎妖使展现出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强悍而忧心,为未来而担忧。
死志求生,总要有活的希望才值得去求,那些自爆的修士都被许以各种担保,无论是寄望于种族还是某位亲人,总归有所期待。以魔宫的声望,没有人担心那些承诺在自己死后得不到履行,但如果这里的人全部死光,诺言还有什么用?
至少,总要有人把消息带回去吧!
五天破阵,这是令主当众宣告的誓言,猎妖使相信,魔修也相信;事实上,假如令主不计代价,今天就可以将魔修全灭,换句话说,战斗的结果是注定的,区别仅在时间。
等死的味道不会好,好方面倒也不是没有,比如说,如今的金山,比以往更加清凉。
“老夫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想来总是那位萧十三郎弄出来的事情,是天意。”
天谕老人望着鳌丘与壮汉,微笑说道:“好在蒙混过去,老朽多谢二位。”
壮汉哈哈一笑,说道:“长老好手段,我等只是演演戏,没什么大不了。”
化神修士施展禁术,伪装自爆恐吓对方,这才是阵前之战获得“圆满”的保障;加上天谕在内,魔修好歹还有七名化神修士,全部施展禁术自爆的话。任谁都承担不起。
鳌丘不像壮汉那样乐观,目光阴郁说道:“可一不可再。下次我等暴露人前,必被其看出破绽。”
天谕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就老夫的看法,破阵之前,对方不会再有大动作。”
“那也只有五天。”木长老忧虑说道。
天谕长老苦涩自嘲说道:“是啊,还有七天没着落,说起来。老夫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掰着手指过日子,也算是难得的体验。”
能自嘲的人很强大,然而这种强大不能给魔修处境带来任何改善,大佬们商量了一会儿,拿不出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只好抱着过一时算一时、走一步摸一尺的念头各自而去;眼下金山火毒渐去,众人好歹落个清净。自然要抓紧时间治疗伤势恢复法力,为将来做准备。
待众人走后,天谕长老着人将陆默唤来,再次将左宫鸣与他的对话详细询问一遍,沉思微微皱眉。
陆默的伤势经过处理倒没什么大碍,但他的刀已毁。接下去的战斗显然参合不上,只好尽力修养。
望着天谕沉思中略显愁苦的表情,陆默想了想,沉声说道:“启禀长老,属下还可充当死士。定不负魔宫圣子之名。”
“哦,什么?那不必了。”
天谕一时没醒过神。错愕后意识到什么,连声说道:“谁都死得,你不行。”
陆默无言以对,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他心想如果魔宫圣子应该火焱长老的一句谬语得以活命,倒是有点好笑。
天谕知道他想什么,微笑说道:“不用多想,老夫这样讲不是相信左宫鸣,而是因为萧十三郎。”
“我知道你与他有芥蒂,但那算不上什么麻烦;经此一战,相信你自己也明白了许多事情,不消老夫多言。”
陆默依然沉默,神情少了桀骜,比以往更加沉稳。
天谕说道:“萧十三郎已提前开掘好通道,并将位置告知于我,但他明言魔修如果违背誓约提前逃走,今后妖灵大陆将再我我等立足之处,这件事,你怎么看?”
随手在桌面上比划了两下,一副金山地图赫然出现,天谕指着上面的一个点,说道:“在这里。”
陆默大为吃惊,张口惊呼道:“他怎么能……”
按照地图上的标示,几乎可以算金山核心,魔修在此居住了近半年,怎会不了解那里的构造有多强;金山虽不算高大,几千米还是有的,要挖出通道却不被魔修所察,简直是难如登天。
陆默望着那个小小的点,心里充满荒谬与无力之感,暗想难道他真的是神仙转世,想怎么样都行?
“通道上方只留下百米石层未动,很容易挖开。”
天谕感慨道:“老夫也想不出来,他怎么能挖到这种位置。”
摇了摇头,天谕接下去说道:“四方联盟固然重要,我等理当竭尽全力拖住猎妖使的步伐,然而站在老夫的角度,又不能考虑万一抵挡不住,总不能寄望于临时;所以老夫想,派出一支精锐从通道撤出,一来可充实迎接援军的队伍,二来也好留点种子,避免全军覆灭的命运。”
“那些死士皆有遗愿,无论如何,总要有人回去。”
天谕看着陆默,肃容沉声说道:“待阵破的那天,你带一队人完成此事,进入通道后将其封死,不要再留下退路。”
陆默再吃一惊,说道:“那样的话,到了时间之后怎么办?”
天谕微微一笑,说道:“你真的认为,我等守得过余下时间?”
陆默心头猛的一沉,神情顿时默然,眼神却带着犹疑,欲言又止。
天谕问:“可是在奇怪,为什么会选择你?”
陆默摇了摇头,苦笑回答道:“长老若考虑的是与萧十三郎的关系,牙木圣子远胜与我。”
“你错了,老夫选择你,不是因为萧十三郎,更不是什么天意。”
天谕徐徐挺起胸膛,正容说道:“老夫说你死不得,的确是因为对天意有寄望;但以你为带队主将,是因为此前两战足以证明。你承载得起魔族荣耀。你要记住,离开此地之后。你就不仅仅再是魔族的一员,也不仅仅是血杀与魔宫圣子。”
“今后,无论面对的是谁,你就是魔族,魔族,就是你!”
“老夫的话,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陆默没有推辞也没有说什么谦逊的话,屈身跪倒在地。祈求般的声音说道:“但属下请求长老,莫要封死那条路。”
“不行!”
天谕长老断然拒绝,说道:“假如心中有念,岂能真正赴义沙场;就算是老夫,也难以在有退路的情形的下决然,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用再说。”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普通的储物袋。随手扔在地上说道:“人员已经需要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备好,你拿着这些回去,将身体略作调理后,即日便出发。”
陆默跪在地上沉默了很久,终于狠狠叩头,接过那个袋子后转过身。走下山去。身后天谕长老望着陆默的背影步步远去,神情渐有失望。
“道心坚恒,亦无惧生死,却不能面对名利所驱;本以为此子已脱胎换骨,可惜。终究形于表面。”
“难成大器……难以造就啊!”
……
……
阵前之战次日,猎妖使的远程攻击队伍如期而至。数量足有六十三人。
六十几人分成三个小队,均配备一种形似凡间守卫城池所用的巨弩,也不知猎妖使用了什么手段,射程几近万米!
单单是射程远的话,魔修大可组织人员拦截,但让人无奈的是,那些所谓的弩箭散射宽度达到近千米,一次射出十余根,抵达阵法所在处轰然爆裂,威力几相当于元婴一击。
从对方发射的频率可以知道,猎妖使手里的弩箭数量极为充裕,反过来讲,即便是弩箭用完,他们手里只要足够的灵材,大可组织人手现制现用。弩箭并非什么精炼法器,要的只是射出来能爆炸就行,一千多人的修士队伍,有这种手艺的怎么也能找出三五百人,足够巨弩使用。
仅仅承受了第一波攻势,天谕长老就不得不下令,魔修仅着人守护阵法中部,不停地施展神通对弩箭进行拦截;至于两侧,只能凭着阵法自身的力量硬挺,任凭别人狂轰乱炸,不管不顾了。
做这样的决定实属无奈,猎妖使明摆着要与魔修拼资源,选择消耗法力修为还是阵法魔晶,魔修自己决定。
根本不用选,换成谁指挥,也不认为阵法比人更重要,眼看着覆灭的日子将要临近,谁还会吝惜魔晶。另一个角度讲,即便是有足够的魔晶使用,在这样持续不断的攻击下,阵法本身也难以支持得太久;毕竟这个所谓的天樊大阵只是仓促布置,与那种守卫山门以及城池要塞所修建的永久性阵法不能同日而语,守得一天算一天,聊胜于无。
在领教过巨弩威力后,魔族群修纷纷失色,暗想假如双方厮杀的时候对方用这样的法器相辅助,我等该如何防范?
“没那一说,这东西不分敌我,打击面积又太大,他们的人比我们多,真要用起来,不定谁吃亏。”
壮汉为众人解除部分疑虑,却也带来更多问题,山上魔修禁不住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阵法被破后,假如对方用这种东西远远推进,自己这一方怎么办?
对这种担忧,魔修大佬们也没什么好办法,通过观察,魔修发现那些巨弩需要固定在地面才能发射,于是想派出队伍击灭那些法器,结果极为悲惨,派出十名死士,回来的一个都没有,巨弩安然无恙,对方反倒士气大振。
有足足三名长老遥遥监视,近百名猎妖使隐匿保护,看来这种情形,魔修只能打消念头,彻底做起缩头乌龟。
隆隆爆响不停,天谕长老望着山前那片乱石飞溅的土地,面色异常复杂。
“远远推进?老夫倒希望,他们真能那样做啊!”
这边魔修忧心忡忡,山腹中,被烈火烘烤如锻造神兵的十三郎却已经脱胎换骨,呃……应该说是面临生死。
脱胎而生,或者换骨而死!
……
……
第四百零八十一章:脱胎,换骨!
————————求推荐票,站了榜就不能掉下去,会摔死人的!
“吼!”
半曲的身体猛地崩直,随后又颓然跪倒,十三郎就想一只正在油锅里炸的虾,全身流淌着红白相间的血浆,抖动如筛糠。
晕过去醒过来,再晕过去又醒过来,十三郎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煎熬中轮回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唯一还能记住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自己的手不可以松开,二是要保持最基本的神智不灭,以免迷失在血与火的梦境中。
痛苦不仅仅来自肉身,还有神魂中时刻要面对的威压与凌辱,他就像一只夹在两名巨人拳头之间的蚂蚱,被打爆成碎片再被修复,再被打爆……其中滋味与无力的感觉入潮水般冲刷不停,永远没有尽头。
支撑他不倒的原因只有一个,十三郎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变强!
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呼吸每一轮痛苦,他都在变得强大,无法想象的强大!
强大同样来自两方面,一是体内火焰渐渐茁壮,且正朝着构筑形质发展;再一条则来自肉身,准确讲是那两条反复被火焰淬炼的臂骨,正发生质的转变。
从表面上看,这种说法显得很可笑,他此时的手臂不像是由坚硬的骨头构成,倒有点像晾得半干的面条,软哒哒垂挂在身体上,扣在那颗头颅上的手指也变了形,仿佛正在融化的糖。
被火焰烧到这种程度。就连碧落也忍不住啧啧称叹,暗想这个小家伙真他娘的狠。不知他怎么能挺过来。
但她同时也知道,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十三郎能否熬过那一关,谁都没有把握。
此时十三郎体内,在金乌之爪的根部位置,正徐徐凝聚出一颗液滴,如琉璃一样散发着夺目光泽。在其周边位置,其它几颗液体也在缓缓成型。凭着四足之火不间断的冲击,凭着碧落对火焰的精准操控,一共有六块鳞片被炼化出来,成为这样的液体颗粒。
“小心,要开始了!”碧落沉声说道。
十三郎艰难地笑了笑,仿佛几万块破烂木头彼此摩擦的声音说道:“会死么?”
“难说。”
“嗯,那就来吧。早死早投胎,十八年后,啊……”
“哧!”
一滴冰冷的水掉落到火坑里,一滴滚烫的油溅落在皮肤上,发出的大约就是这种声音,只不过。将它放大一万倍。
惨叫之后,十三郎双唇用力合拢,血水四溅,生生崩断了几颗牙齿;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猛的侧翻。无法控制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着晕倒。然后醒过来。
奇妙的是,此刻他的手臂像面筋一样纠结到一起,唯有双手上的食指与中指依旧有力,牢牢扣住头颅上的凹陷,死都不肯松手。
一蓬青烟升起,十三郎与地面接触的部位通通溃烂,挣扎着重新跪起时,撕下整片整片血肉,好似彩旗在飘扬。
但他还在笑,坚狠的笑,得意的笑,甚至是张狂的大笑。
“呵呵,没死成,就是破了点相。”
何止是破相,此刻的十三郎全身没有一块好皮,血肉模糊不说,许多位置能看到骨头茬,胸口被胳膊蹭了一下,竟能看到跳动着的心。
这哪里还是个人,厉鬼都比他美三分。
“坚持住,时间不会很长。”
碧落的声音透着紧张,密切关注着那颗液体渗入十三郎的右臂,如水银泻地一样向前蔓延,所过之处,他的骨头像……如果见蜜蜂筑巢的动作加快亿万倍,大约就是这种效果。
分解、重组、融合,成型,再看十三郎的右臂,根本就不是人类骨头所应该具有的颜色,而是如经过千百回锻造的精钢,几能刺瞎人眼。
液滴蔓延到十三郎手腕,掌骨,最后达到指骨时,异变再次发生。
真灵之身何等恐怖,重铸整条手臂也只用去半滴那种液体,然而在铸炼其手掌时,余下的部分竟一次耗个精光,再无一丝残余。
几乎在液滴消失的那一瞬间,十三郎的右手彻底变了模样,变得晶莹如玉石,且透着如灵石一样的丝芒,就好像……好像一块沾着水的滚烫石头!
石头很硬,但它不似钢铁坚韧,从表面上看,这只耗费近半液滴的手掌甚至还不如手臂,只有亲自操纵十三郎身体的碧落知道,眼下这之手掌的强度,已不逊色于任何一种极品法宝,非灵宝不能破!
换句话讲,在面对修为远高与十三郎的强者时,对方或许能轻松杀死他,但若想击毁这只手,恐非一般元婴所能为。
大修士也不行。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胎啊!”
连碧落都弄不清十三郎是怎么回事,准确地说,是弄不清他的手是怎么回事;堂堂真灵被眼前一幕所震惊,失声惊呼。
他不知道的还不止这些,此时在十三郎的胸口上,那个印记再次显现出来,以往怎么都无法收拢的第三颗尖角徐徐回收,变得无比圆滑。而在那个印痕的表面,正透出一些若隐若现的痕迹,仿佛一条曲线。
那条线很淡,淡到连十三郎自己恐怕都无法辨识,但它又的确存在,且正变得明显,变得更深。
在吞噬大量蓝色火焰后,不知不觉,妖力已经圆满。
……
……
“金刚狼?终结者?”
再次回复神智的十三郎晃了晃并不属于自己的脑袋,恍惚中发出感慨。
碧落不知道他说的什么,警告说道:“不要胡思乱想。还有五次!”
既然没死,十三郎顿显贪婪本色。说道:“这些完了之后,能不能继续炼?”
他心想上哪儿再找这样的机会,干脆一次把爪子炼没了,估计能天下无敌。
“做梦!”
碧落毫不客气,痛骂道:“不光对方不允许,我也支撑不住,还有因为你的血肉无法与之同步增强,这种借力手段就不可以累加;再来一次的话。你根本长不出筋和肉。”
骨头太硬以至于血肉无法依附,十三郎被吓了一跳,浑浑噩噩的神智顿时变得清醒,连声说道:“这么严重!那算了,还是等以后慢慢来吧。”
不消他说,碧落已控制着第二颗液珠灌入左臂,情形也与前一次类似。十三郎在痛苦与快乐的交替中昏迷并醒来,那可液珠也同样消耗殆尽,一半用在了左手的手掌上。
不同的是,他的左掌仿佛漆染上一层黑墨,假如不能生出血肉,怕要被视做幽魂。
双臂之后便是双腿。因为有血肉包裹,在经过比双臂更加剧烈的痛苦煎熬后,十三郎终于感受到了碧落的担忧来自何处,好生惊诧且恐慌。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仿佛身体分成两部分。一半是是骨头一半是血肉经脉,抬腿踢脚的话。仿佛是骨头踹出去,肌肉还留在原地,要从腿上脱落一样。
四肢倒还无所谓,假如是身体,假如换成头呢?会是什么感觉?
十三郎苦笑中不禁有些担忧,暗想哪天自己万一碰上什么高兴事情大笑一场,会不会突然变成骷髅?
内心被这样想法所充斥,他忍不住要想碧落询问,能否将这个过程押后,先将那些液体存起来,留待自己日后自行炼化,用时间去磨。
毫无意外,十三郎被碧落骂了个体无完肤,精神越发萎靡的真灵不顾他实际上的“包租公”身份,破口大骂。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真灵是什么?就凭你这点境界,也想把真灵之髓留在体内?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本尊操纵,它早就自行钻出身体,进入无边大地沉睡,等待诞生魂魄的那天。凭你也想自己炼化它,我呸!”
“不行就不行,干吗骂人?真灵了不起行了吧,没风度。”
十三郎委屈得不行,暗想之前我又不是没做过,咋没见这根破爪子自己跑掉。反过来想想,他明白那是因为他针对的是鳞片而非鳞片化出的什么真灵之髓,内心好生羡慕,同时万分痛恨。
“一片鳞都能生出魂魄,这要是想把真灵彻底杀死,得费多少……啊!”
不用问,他又晕了。
……
……
阵前之战后第六日,随着又一轮齐射后的爆鸣,山前阵法两侧轰然散去,激起数十丈高的烟尘;魔修拼死维护下,中间那部分近五百米宽的屏障依旧存在,但在猎妖使集中力量轰击后,眼看也撑不了太久。
不知是不是因为轰垮大部分阵法不算违约,令主没有急于下令发动总攻,而是着猎妖使持续朝阵法轰击,直到其彻底破除的那一天。
就这样,坚守到战后第七日,中央阵法轰然碎裂,果如之前所料的那样,在猎妖使大队人马的护卫下,三台巨弩前移将近万米,一直推进到山前。
这样的距离,加上巨弩的恐怖射程,几乎覆盖了半座金山;猎妖使的用意不言自明,他们要将魔修慢慢驱赶到另一侧,也就是被绝崖围绕的南边。只要猎妖使占据斜坡,其依旧庞大的地面妖兽与妖灵队伍便可发挥优势,将魔修再赶向空中。
没有了立足之地,便是真正的绝境!
到那时,不说魔修无法修养调息,只要有队伍居中猛冲,魔修队伍一旦散乱失去指挥,死志自然瓦解。
说来道去,令主牺牲这么多属下,总要想办法讨会本钱。
山峦之上,天谕长老目睹着下方不停释放的风暴,以及被逼不断后退的魔族群修,神色极为阴沉。
“运气啊!真真是天意!”他在心里大笑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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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十二章:有风来袭
阵间之战后第七天,金山屏障被攻破,猎妖使欢呼雀跃,以三座巨弩为箭头,一直推进到山下。
战后第八天,金山之上轰鸣不断,坚硬似铁的大地遍布狼藉,时见人影狼狈而出,朝山后躲避。期间魔修不断骚扰,均被猎妖使击退。
第九天,轰击了整整一天的猎妖使迎来最大的一次反击,三名魔修大佬率领近两百名魔修呼啸而出,欲毁掉那三只巨弩。
猎妖使予以坚决回击,并尝试将他们引入毂中,然魔修最终没有上当,丢下十余具残尸后败离。
第十天,将山头轰出无数巨坑的猎妖使尝试向山内推进,同样遇到魔修极为坚决的抵抗,双方付出不少死伤后,令主觉得时机未至,打算撤离后继续围困轰击。
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意外,一名猎妖使被魔修重伤后成功逃离,带回一个让令主无法置信的消息,将金山之战整个进程改变。
金山之上,变凉了!
……
……
之前的战斗中,猎妖使一直使用那种可隔绝毒火的灵力护罩,丝毫没有察觉到金山有何变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令主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然而下一刻,他根本不需要派人验证便得出结论,这个消息一定是真实的。
金山变凉了,不是一般的凉,而是从灵魂透出清凉。它的温度依然如昨,其内包含的火毒却无影无踪。不知去了哪里,或者被谁吞下。
许多难解之谜有了答案。因为金山变凉,魔修才能悍勇如斯;因为金山变凉,魔修才能及时回复实力;同样因为金山变凉,魔修才会一直打着拖延的念头,生生将战事拉到今天。
一旦明白这些关节,令主的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判断有误,而是用似要喷火的目光死死盯住左宫鸣。
左宫鸣的表情很无辜,无奈的语气说道:“斗转大阵没有任何问题。令主可以检查。”
“不必了,本令岂有不信先生之理。”
令主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目光收回来,淡淡吩咐道:“带左先生下去休息,好好侍奉。”
侍奉有很多种解释,可以伺候,可以监视,甚至可以是蹂躏;此时此刻。令主没心思考虑该怎样处置这名火系大拿,只能先将他关起来。
面对令主丝毫不假掩饰的恶意,左宫鸣显得很坦然,朝令主拱手后随“押解犯人”般的两名修士准备离去,背后忽传来令主冷漠的声音。
“前些日子,左先生提议劝降魔修。还曾亲自与一名魔族圣子对过话;本令想知道,你和他谈过些什么。”
“没什么,老朽与他做了一个约定。”左宫鸣坦然回答道。
令主微微皱眉,说道:“什么约定?”
左宫鸣躬身为礼,说道:“老朽与之约定。若有机缘,彼此互助一次。”
听了这番话。令主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直到有人从前方赶回禀报敌情,证实了之前那人的感受后,他才淡淡说道:“听闻左先生精于天算之道,不知能否算出自己的命运。”
左宫鸣微微摇头,说道:“命运如能算得出,怎么能称之为运?左某不过略有感应,想保得那人一命而已。”
令主想了想,说道:“本令一定满足左先生之愿。”
言罢,令主回过身朝周围下令:“全军出击,屠尽所见魔修!”
那一刻,令主的脸色比远方森林还要青翠,声音却好似万古玄冰,冷到每个人骨头里。
……
……
妖猎森林地域广阔,除去金山那一小片范围,余者皆以苍绿为主色调,大地好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绒毯,泛出生机勃勃的气息。无论山川还是绝崖,不管大湖还是河流,都是那张绒毯上的点缀,为其增添活力。
这里的四季区分不甚明显,时令不同,区别仅在于绿意厚薄与浓淡,断没有枯黄灰寂为主的时候。天空也格外清亮澄蓝,偶遇风暴乌云汇集,放晴后又是明媚万里,少有彩云斑驳。
江山如此多娇,图洺的心情却好不起来,时间过去了一天又一天,别说三方援军,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
越是等下去,图洺的心情越是难以忍受,他不知道这样的等待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三方来临时魔修的命运将会如何;事实上,他连有没有援军都无法断定,只能怀着希望与焦灼,在煎熬中等待。
等了这么些日子,图洺需要不停地在森林里来回奔波,精神早已疲惫到极致;但他不敢停下来,依旧如扫把一样来回横扫,咬牙苦撑。
按照事先安排的路线,他需要负责千里宽范围,一旦有人从这个区域经过,图洺责无旁贷。不得已,他只好忍受着心里的烦恶,催动所余不多的法力,在森林内驰骋。
今天的气息有些不同,太安静,什么都那么安静,鸟儿无叫妖兽不吼,连亿亿万隐匿在森林里的虫儿都不肯发出声音。
抬头看了看,繁星点点,漆黑的天幕上妆点着无数颗宝石,闪烁出几分迷离虚渺,仿佛要晃进图洺的心里。
“星星真多啊!”
恍惚中,图洺觉得自己好似穿越了空间与距离,来到某个无尽之高远出,静静地靠着苍穹与天幕,俯瞰万里人间。
心里想到某个传说,图洺苦涩地笑了笑,暗想这么多星星……哪一颗是我的?
不对!
脑海由混沌中清醒,图洺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天上的星星,实在是太多了!
轰!
神智归与识海的那一刻,万千呼啸声撞入耳膜,图洺愕然地等着眼睛看向远方,身体僵硬直挺挺地从空中落下,竟连飞行都已经忘记。
天边闪烁的哪里是什么星星,那是无数到呼啸的彩虹,是无数道剑光,无数条飞舟,无数条分不出形状与大小的飞行法器!
随着声音临近,磅礴如山一样的威压轰然降临,所过之处,飞鸟绝了形迹,走兽不敢哀鸣,虫儿躲在大地,哪敢露出头。
“我的……天!”
图洺大张着嘴巴想要惊呼,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咿咿呀呀,仿如初启唇的婴孩。
“援……援军,是不是援军,是不是援军啊!”
视线被那一片壮阔到无法形容的景象所占满,图洺老泪纵横,不断挥手大喊打叫,却不知自己喊的什么,叫的又是谁。
“有人!”
“是图洺!”
两道长虹当先而至,仿佛两道破空而至的剑!鬼道脸上挂做焦虑,一把将图洺快落地的身体捞起来,厉声断喝。
“萧十三郎在哪里?你可是牙木?”
一路席卷,三方联军没有耽搁半点时间,更没有绕过一点弯路,妖猎森林里的空中霸主纷纷走避,别说金丝雕群,就连那些八级妖兽也躲得无影无踪。
紧敢慢敢,眼看金山遥遥在望,鬼道的心情也紧张到极致。他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也不知道等着自己的会不会是噩耗,发现图洺后,他与霞公主最先冲出来,连身后燕不离叫出对方名字都来不及听到。
魔修在这里,萧十三郎在哪儿?难不成打探敌情有误,被人抓了,或者是……
“少爷他……”
“他怎么样!”
“他没事!前辈……您的手太紧了。”
“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鬼道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拎鸡一样把图洺提到大队之前,给几名大佬报信。活了千多年,鬼道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名魔修如此“客套”,没有一把掐死他。可怜图洺好歹是一名魔宫使者,此时此刻突然见到如此阵容,心情之震撼复杂实难以形容,顾不得什么身份也顾不得丢脸,抢地悲呼。
“诸位前辈,诸位灵域道友,你们……可算是来了啊!”
……
……
片刻之后,三方联军知道了金山、准确说是知晓了十天前金山上所发生的一切,均不禁倒吸一口寒气,彼此相对无言。
挖掘两千里地道,一手逼迫魔修死守,十五天之约定……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做到?
“萧十三郎呢?他在哪儿?”鬼道不关心魔修死活,只问自己想问。
“他在金山下面……里面。”
“他在那儿做什么?为什么不在外面等?”霞公主没抢到第一个,此时赶紧开口。
“他在……”图洺哭丧着脸,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到底在做什么?你倒是说啊!”霞公主快哭了。
“他在闭关!”
图洺好似一个被人欺负的孩子,偏偏对着的还是别人家的三姑六婆八大舅,一肚子委屈没地方倾诉。
“不知道咋回事,他和牙木圣子说要闭关数日,然后就没消息了。”
“呃……”周围千万道白眼,另有几千张呆滞的面孔。
“他这个人……真是的……”霞公主满面通红,小手使劲捏着衣角,恨不得从上面揪出某人一块肉。
鬼道捻着胡须频频点头,赞叹道:“嗯,时刻不忘刻苦修行,实为修士之表率,我辈之楷模,效仿之典范……”
“是你大爷!”图洺在心里怒吼。
“等等,十五天,今天是第几天?”第一个清醒过来的是夜莲,寒声问道。
图洺哀声说道:“今天已经是第十三天,金山之上究竟如何,我实在说不出……”
“嘶!”众人同时惊呼。
……
……
第四百零八十三章: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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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嗯?”
他是全球最受瞩目的大明星,独一无二。
燕山与大先生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心里的焦虑;此时霞公主却已遏制不住,一双眼睛水汽升腾,拔腿就要朝前跑。レ.siluke.♠思♥路♣客レ
褒义地说,他是一个全能的人,似乎没有他不会的,他总是可以让人产生惊喜的感觉;
“唉!”
贬义地说,他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一个领域还没有忙完,就又开始挑战新的领域了。
大先生轻轻叹息,抬手一缕清风shè入霞公主的身体,瞬间封死她三百六十条经脉,别说飞行斗法,连眨眼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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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家丁-第430章我走了,勿念【2】
……
逍遥是一个家丁,一个全职家丁,因职业需要,他要几乎精通任何技能,不管是文的武的,高雅的低俗的,甚至见不得人的,而为了以防万一,他每天还需要继续努力学习精进!
……
同时,在他十来岁之时就开始培养自己的老板,让她一步步走向绝世强者的道路!
牙木在狂奔,疯了一样狂奔,不要命地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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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位置在图洺等人身后百余里,担心图洺与三卡之间有疏漏,专为查缺之用。没想到的是三方援军居然有这般声势,隔着如此远距离,牙木都能感受到那股仿佛要荡破星空的杀意与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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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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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小胡子登上了中央广场的演讲台,高举着单臂,发表了演讲,煽动人心的讲话中多了这样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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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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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不要,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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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惊呼接连而至,失去jing觉的魔魂圣子险些被几人的突袭所谋杀,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jing意大起。心中暗暗jing告自己,事情还没完,别他娘的自寻死路。
武临九霄-015.解决麻烦0157
来人是魔修,由陆默率领的一支六人小队,因为道路不熟,加上几人在走不走这个问题上存着纠结,两千里路楞是赶了好几天,恰好与牙木撞头。
武之极处,上临九霄,下踏黄泉,挥手弹指逆阴阳……
好在陆默与牙木是旧识,对他身上那种怎么都掩饰不住的鬼气很熟悉,虽然牙木换了身体,陆默仍及时认了出来,这才喝止其它修士,避免将牙木秒杀。
废物?天才!!!
听闻援军已至,几名魔修顿如久旱甘霖下的枯木败草,重新焕发出昂扬生机,有两人当即表示干脆掉头返回金山,尽自己力所能及之本分。
以武入道、以丹补身、神秘的系统、特殊的奇遇,让曾经的废物少年踩着敌人的累累白骨,一步一步踏上巅峰!!!
虽是战火中重逢,牙木没有什么心思与陆默叙旧,简略问了问金山上的情形,在得知他们已出发两天后,随口吩咐道:“你们不用回去了,出去寻个险要位置隐蔽起来,专门守候那些漏网之鱼。”
“守候漏网之鱼?圣子指的是谁?”一名魔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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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是谁?当然是猎妖使。”
狂蟒之灾-第一百四二章节痕迹引来的麻烦第一59
牙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说道:“要把他们杀光,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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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舒服,陆默却不能完全同意,微讽说道:“牙木圣子隐蔽于千里外,恐不知道猎妖使的实力吧,他们有……”
洛杉矶,巨大影响力的国际化大都市,此时、数十万计的巨蟒进攻着洛杉矶,一群群巨蟒狂流仿若浩瀚无边的湛蓝海洋,看那情景,整个街道都被蟒蛇覆盖,这是真的发生蟒灾了……
“有个屁!不管有什么,他们都死定了!”
整个洛杉矶陷入恐慌,尖叫声、求救声在洛杉矶的天空中交响…
牙木扬声怒喝,丝毫不管陆默是何脸sè,更不管他在此战立了多大功劳,断然说道:“时间太紧我来不及跟你们解释,总之现在按我说的去做,出了问题,本圣子一力承当!”
大地染成了血红色,地上密密麻麻的身影倒在血堆里,一张张挣扎的脸仿佛还在倾诉着对死亡的不甘。上一秒还绽放翠绿色光彩的小草,此时已沉溺在红得发黑的血液中,那一条条血痕一直蔓延,穿过广场,穿过死者身体,不断延伸到道路上……
言罢,魔魂圣子化做狂风呼啸而去,速度好似流星;通道高达十余丈,只要对方向有把握,完全可以飞行赶路,与陆默等人靠脚下行走有着天壤之别。
更恐怖的是,广场上一条十几米的巨蟒居然从口中吐出了一个人。这个人被腐蚀的不成人样,整个面部都腐烂了,血淋淋的惨样,阴森恐怖……
“等等,萧十三郎他留了……”陆默的话只叫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美国银行大楼,一条巨大的蟒蛇盘旋在天台,俯视着整个洛杉矶…
几名魔修面面相觑,心里想历来冷漠不近于人的魔魂圣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气魄,还有就是,咱们到底该怎么做?
异兽类,不化形,不喜勿进。群:120053393
按照天谕的安排,这些人是防止魔修全军覆灭而留下来的种子,换句话讲,即便援军及时赶到,他们也可以不参加金山之战,只需想办法在妖灵大陆上活下来,将来返回魔域即可。天谕很清楚,假如魔修没有足够实力做凭持,四方联盟定居之地都不过是空话,剩下几名魔修还想着与别人谈判,没准被燕尾人一剑一个砍了脑袋,也未可知。
邪恶魔法高校-106.身体
从牙木的表现看。援军似乎很强大,然而他们越是强大,魔修的处境便越显得尴尬;大家都知道牙木与萧十三郎有交情,自然也不用担心其身份与安危。
这是一个对女性没有任何感觉,性取向稍微有些怪异的男孩子在邂逅了魔法,被几位魔女硬生生扭转了自己性癖的故事。
可是,别人呢?
是一个非常邪恶的故事。
陆默呢?他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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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世界何等残酷,前一刻卿卿我我、后一时翻脸不认人的事情屡见不鲜。陆默带回去的第一条信息就是比刀,现在他连刀都没了,该怎么去面对那个神通广大受天地之宠爱的萧十三郎?
这是基友建立的群,很纯洁的一个群
此外从合理上考虑,牙木的安排也很难让众人服腻。如今魔修势微,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再则妖猎森林面积广阔环境复杂,他们几个能守得了多大地方?退一万步讲,援军若是强大到能够击溃猎妖使的程度,逃出去的就必定不是泛泛之辈,哪里是他们这几个小修士所能对付。
纯洁高校219060770
不知不觉。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默身上,不仅仅因为他被授命为首领,还因为其特殊的身份与过往。
死人经-第六百零三章节换功第六32
“看什么?走吧。”陆默的神情有些复杂,淡淡说了一句,转身走向洞口。
为不善乎显明之中者,人得而诛之;为不善于幽闭之中者,鬼得而诛之。
“呃……去,去哪里?”一名魔修小心地问,言语带着几分不确定。
人鬼不诛,神得而诛之。
“浣纱泽流。”陆默回应道。
一本死人经,半部无道书。
浣纱泽流,是距离金山最近的一片水域。大意是经过金山必会在此停留,补充水源并做最后一次盥洗。由此可见。在不知多少年以前,妖猎森林并不像现在这样凶恶猛厉,不仅曾有修士隐居在此苦寻问天之道,凡人也不再少数。
斩尽千人头,啖吞百身骨。
不及感慨沧海桑田,听到陆默这般说,其余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名修士脸上略带点不服,问道:“咱们为什么要听他的,要我说……”
你要么忍受世界的不公,要么成为世界的主宰。
“因为他是天!”
他选择成为杀手,和仇人一样的杀手,但是更加冷酷更无情。
陆默脚步不停,声音透出一缕失意与落寞,叹息道:“应该这样讲,此时他所说的话。代表着天意。”
刀光剑影中,他要寻求真理——
……
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
……
墨龙诀-第三十一回督军出招
陆默的心思,牙木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此时的莫魂圣子焦虑万分,恨不得催动元婴直接瞬移到金山。
鼍龙现世,风起云涌,龙魂精华,终得明主,孺子心善,得此有缘,未来不详,福兮祸兮!
两天之前,天谕便已经下令让陆默等人彻底,如今的金山之上,到底是怎样的情形?或者说得直白一些,金山有没有失手,魔修还有没有人活下来?
一个“低调”的人穿越了,是按自己以前的生活来生活呢?还是现在身负绝世武功的自己去快意恩仇呢?不喜欢麻烦的天宇总是麻烦的不断,唉!真郁闷,我是“低调”的啊!天宇总是这么说!
除此之外,陆默已遵照天谕的意思将通道重新封死,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魔修内部会不会出现问题?
锻仙-第四百零八十三章:事急!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赴死,之战的血战,魔修之所以能够爆发除此强悍的战斗力,是因为他们还报有希望;扪心自问,牙木觉得换成自己此时在金山,再没有丝毫希望的前提下,没准儿真会选择投降。
魂失异界,本应灰飞烟灭之人,却为一颗奇异之心所引,附灵身踏上修道业途。
那样的话,天谕能够镇压得住?甚至极端一些,化神大佬都有可能集体倒戈。
斩峰峦,劈叠障,翩翩少年欲成仙。
心里越是这样想,牙木的心情便越发急迫;他将身法展开到极致,疾如流星朝尽头处激shè,连周围再也感受不到火毒之气都没有察觉。
他该如何求解证道,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补天之路!
飞行终究不比走路,没用多少时间,牙木便已冲到尽头处,脚下猛的一顿,眼中露出骇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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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术-第二千九百二十九章叶老大闪亮出场
然而在下一刻,他突然大吼一声,眼里爆shè出疯狂之意,一头撞向天空。
风起云涌,鹰击四海。
他不是想自尽,而是要挖坑,他要赶在半个时辰内将封死的通道重新挖开,还要通知魔修军团,及时逃出生天。
是随浪逐流还是激流勇进,步步进逼。一顶红顶子,道尽了官场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是斗智斗勇,还是四两拔千斤,或者踩中狗屎迂回攀升。且看《官术》,官中有术,万法随心。人生如棋,官场更是一盘大棋。镇长是县长的棋子,但他同时又是下村长这盘棋的下棋人。县长是市长的棋子……要想摆脱棋子的命运就得作一下棋人,而且要作就要作金字塔顶端的下棋人,让叶凡这一毛头小子摆况棋子命运的升迁史为你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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