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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兵扛老枪     锻仙txt下载     锻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四章:火漫金山之——浪打浪

    一根“纤细”有力的手指塞进一颗残缺坚韧的脑袋,勾拉划搅。

    什么感觉?

    三足金蟾的感受非十三郎所能清楚,他只注意到两点,一是金蟾绝对绝对绝对非常愤怒,再就是它绝对绝对绝对很痛苦,与碧落间的战斗自然受到影响,巨大的影响。

    “啊!该死……哈哈……住手……该死的人类……”..

    此时金蟾的神态举动只能用疯癫形容,他的身体不停翻滚,大嘴开合似哭似笑又似迷茫,时而恶狠狠与碧落缠斗,时而又想摆脱对手回击十三郎,有时候它根本就是自说自话自忙自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

    原因倒也简单,此时金蟾的记忆以断裂的方式出现,接不到一块儿。

    无论是人还是仙,无论是真灵还是一头猪,头脑都是用来思索记忆的器官,金蟾的本体、准确讲是它的脑子里插着一根手指头,思维便像是卡屏漫画一样,跳来跳去,忽东忽西,前后颠倒,怎么能搞清周围状况。

    前一刻,它恶狠狠朝碧落吐出长舌,神情猛厉意志坚决;下一秒,它忽然对那些飞蚁生出兴趣,大嘴开合吞下一片黑云,不惜耗费魂力将其炼成飞灰;而在这个空档里,碧落已在它那个比之前小得多的头颅上连砍三刀,两只眼睛剁成稀烂,上唇劈出一条大口子。..

    这下好,金蟾变成兔唇,说话直漏风。

    “好疼啊!该死的,你这个该的……你给我住手!”

    “这货是文盲,骂人只懂一句。”

    十三郎心里嘀咕,将手指从它的脑袋里拔出来,大灰顿时心领神会。上舌一卷将手指上沾着的不明液体舔食干净,然后像胖胖一样,眼一翻肚子一挺打个饱嗝,晕了。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有没有毒……”

    大灰这么大块头都承受不住,十三郎不禁有些担忧。转念一想既然胖胖敢吃,有问题也不应该是什么大事儿,遂又放下心来。

    “起码不比什么千年灵芝万年人参差,好歹活这么些年呢。”

    心里这样想着,他将手指再次插到金蟾的脑袋里,心里奇怪地想之前还能流出一滴,怎么这会儿用手抠都抠不出来,难不成真灵的脑子这么怪,是固体!

    脑子就是脑子。当然不会是固体,然而任凭十三郎化指为剑在那半拉脑袋里胡砍乱削勾拉扒拽无所不用其极地折腾,楞是没办法让它自己流出来。不仅如此,当他再次探入手指的时候,似能感觉到周围有软肉蠕动,以极快的速度将那些缝隙伤口填补起来,显然在自我修复。

    “这么厉害!”

    十三郎好生惊讶好生钦佩,心想这可怎么搞。倒不出就装不起,难不成要这么一点点的沾?

    还得有人帮忙擦手啊!

    正寻思着要不要给哑姑试试口。或者干脆自己舍身尝毒,忽听碧落大吼道:“你不能吃!”

    “为啥!”十三郎愕然反问。

    碧落充忙说道:“金蟾之脑,锐金之气太足,不想死的话,你就别打它的注意!”

    “锐金之气,炼器的好材料啊!”

    十三郎顿时惦记起本行。目光随意朝碧落那边一瞥,心里猛一突突,赶紧朝蚁后传出神念。

    “回来,都给我回来!”

    碧落能够在战斗中与十三郎说话,与金蟾的战斗可说大局已定。任谁都能看出来,此刻金蟾看上去比之前更狂暴,实际上却是个睁眼瞎,三爪乱挥如同打醉拳一样。

    它与寻常魂魄还有所不同,没有经过胚生胎养,而是由一块头脑孕育而出,比较起来,倒有点天地奇物自然生灵的味道;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它受本体的牵扯也更大,根本没办法dú lì存在。

    碧落战斗经验何其丰富,早已从它的身体上脱离开,抽机会上去挠一爪,要不就用钩嘴狠啄,瞬势猛吸一口。

    她开始收获战果,补偿自己所需要的一切;随着时间推移,金蟾身体一圈圈缩小,碧落周身上下无数伤口渐渐平复,占尽优势。

    炼化吸收永远比生产要容易,原本碧落几临溃灭,在十三郎的身体里温养虽有梧桐木的帮助,也只能做到不加速消散而已。除非十三郎在极短的时间内修为突飞猛进,否则的话,碧落不要说恢复全盛,便是想复原到火灵之地那种状态,至少也需上百年。

    有了这只金蟾,虽说不属金乌一系,但它的魂源错不了,地地道道的真灵之魂。也就是说,碧落只要将它吞掉并完全炼化吸,理论上讲,有可能恢复到如须弥山上那只金乌同一级别。

    当然了,理论终究是理论,真灵之魂不能用1+1等于2计算,碧落自己估算,只要能够达到夺舍所需要的程度,她便心满意足。

    不管怎么样,这是天降奇缘,是做梦都想不到的福分。

    碧落这边忙着计算收入多寡,那些飞蚁却不懂什么战术,依旧前仆后继,亡命地朝金蟾冲击,也不管有用没用咬不咬得过,一股脑扑上去再说。

    “吗的,要死光了!”

    十三郎急死了,等蚁后发出命令将蚁群召回再一看,十不足一。

    多大会儿功夫,一两万飞蚁啊!

    “给我啃!”

    十三郎刚刚平复的眼神又一次暴烈,五指如飞轮流插入金蟾的脑袋,示意飞蚁舔食手指上的汁液,忙如雨水打芭蕉**抚琴……

    “混账东西,真不知轻重缓急。”

    飞蚁一走,金蟾偶尔清醒时的攻击通通落到碧落身上,金乌神鸟愤愤痛骂,暗想这个蠢货连几只蚂蚁都舍不得,何其悭吝佝鄙;本尊与这样的人合作,真可谓明珠暗投珠玉蒙尘,一朵鲜花插在了狗屎上。

    “住手,你这个卑鄙的人类。你给我住手,住……住手啊……”

    金蟾想必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固体还是液体,他只知道自己快死了,真正快要死了。

    眼前一片黑暗,面对死亡的恐惧,堂堂真灵放弃尊严。放弃了对金蟾一族的忠贞誓言,开始求饶。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我愿意投降,我愿认你为主,为奴为仆……”

    “认主……”

    十三郎嗤的一声笑,心想每个人求饶都是这句话,也不看看自己身边跟着是谁,遂说道:“那你翻过来。别动。”

    “为什么?”金蟾心想为什么要反过来,动作有些犹豫。

    “叫你翻你就翻,不翻无所谓,不想活了是吧。”碧落暴跳如雷,随之大喝道。

    “呃……我翻,我翻!”金蟾暗想不管你让我发什么誓言,只要等到本尊本体恢复,自然有办法破解。

    想到这儿它将身体反转。露出硕大的肚皮朝向天空,等候下一步吩咐。

    “蠢货。”十三郎淡淡说道。

    “傻逼!”碧落比他更粗俗。身如利箭扑上去,三足钩嘴同时挥舞,施展致命一击。

    “啊!”

    金蟾发出惊天动地的悲嘶,三只爪子被碧落活生生从身体上扯下来,肚皮被钩嘴从下颚一直划到……

    她也不嫌脏。

    ……

    ……

    碧落很开心,十三郎也挺乐呵。别看他装得一副垂头丧气样,心里其实早就算过一笔账,止不住心花怒放。

    真灵的脑袋啊!可是直接吃的真灵脑袋啊!

    根本不用看,十三郎已将胖胖当做六级……不,至少也有七级潜力、八级的希望对待。大灰与金蟾属xìng不对路。效果如何暂时不明朗,可就算再怎么不明朗,大补一回总没跑。

    飞蚁?它们的损失是比较大,全军覆灭!

    死的已经死了,余下的飞蚁舔过十三郎的指头后神智不醒,多半是指望不上。这样的结果早在十三郎预料之中,转而将希望寄托在蚁后身上,只要它能完成进阶,子子孙孙无穷无尽,无非需要时间。

    至于他自己,虽然修为原地踏步,妖力却已经吸收圆满,换句话讲,十三郎自此可以安心修炼准备结婴,有化婴丹在,前途一片光明。

    这不算什么,真正让十三郎在意的,是那六滴炼入身体里的金乌鳞片。据碧落的解释,眼下锻骨的效果尚未完全体现,需要十三郎自己加固根基,不断将其中jīng元炼成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能算物尽其用。

    关于最终效果,碧落用这样一句话总结。

    “除了几处致命要害,大修士可以破开血肉,很难再伤到你的骨头;假如将血肉提升到与骨骼同样的程度,化神一下,无敌!”

    为了jǐng告十三郎不要太狂妄,她不忘叮嘱道:“炼化过程可长也可短,照我估计,百年是最起码的。”

    “这么慢!”十三郎好生不满,心想你是不是小觑了我的天赋,咱可是天才,打算百年炼化整只爪来着。

    碧落被他气死了,骂道:“百年可战化神还慢?你没傻吧!”

    十三郎仍不服,说道:“如果我的几大宠物进阶,我自己再努把力,百十年之后还斗不过大修士?话说,前几个月刚刚还宰了一个,也没啥。”

    “你……这个蠢货!修行是修本,不是修炼兽宠,懂不懂!”

    “知道了知道了,您帮我想想办法,有没有什么路子加加速,要求不高,缩短一半就成。”

    “没办法,除非天降奇缘,你再得到一个与获得金乌之爪等同的机缘。”

    “这不是等于没说。”

    ……

    ……

    声犹在耳,哪里想得到,转眼间就有机缘降临,把玩着手里的那颗脑袋,十三郎心想不就是一点锐金之气,总能找到办法对付。

    眼角瞥见碧落正朝这边飞来,十三郎笑着说:“嗨,帮我参谋参谋,这颗脑袋要是能用好,我一家老小都能提升到啥程度?”

    “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碧落骂了他一声,忧虑说道:“别做梦了,这颗头,你留不下来。”

    “为什么!”

    十三郎顿时大怒,说道:“谁敢和我抢!”

    “我敢。”

    高空中一声叹息,淡淡的语调带着沧桑与遗憾,带着愤怒与黯然,仿佛经历了一万年才传入十三郎的耳朵里。

    “把我的头,还给我。”

    ……

    ……

    嗯,这个章节名好,灰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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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火漫金山之——唇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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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我的头,还给我。”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十三郎感受到恐惧,只有恐惧。

    跨界嘶吼,响彻天地,怒比苍穹,那是天降震怒,是人类无法面对的威严,与咆哮。

    第二次听到,十三郎的畏惧略有降低,多了几分疑惑与担忧。 . .

    为什么牙木等人听不到?自己难道和那个发出声音的……家伙,有什么联系?

    不管什么联系,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三次,第四次……第N次,通道中无数次听到火怪怒吼,十三郎渐渐失去多余感觉,仅剩几分感慨。

    不管是谁,不管面对什么,次数多了便会麻木;三贞九烈扔进青楼,要不了多少rì子就会变成荡妇,忠义之士为敌所虏,迟早“弃暗投明”;至于恐惧这种值钱又不太值钱的东西,最经不过时间消磨,慢慢就变得漠然。

    只不过,想到有个生灵万万年岁月忙着找自己的头……十三郎有些怜悯。

    看到三足的头,十三郎自然想过它与那道声音间的联系,也就是说,他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多半这就是那颗头。 . .

    自然而然的,来人必定是四足,是这半拉头颅的真正主人。

    又一个真灵!

    ……

    ……

    “本尊寻头无数岁月,几yù跨界追索而不得,没想到它……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

    那道声音感慨万千,自嘲自叹说道:“早知如此,本尊现在应已出关,何至在此罪民之地苦熬。”

    “罪民之地”。同样的字句从四足嘴里说出来,便有几分别样滋味,不容反驳。十三郎不是本土修士,自不会为罪奴cāo心,他所留意到的是另外几个字:“现在应已出关。”

    “没出关,想必不是本体。”

    “不是本体。强也有限!”

    假如被人知道十三郎此时的想法,无论是谁恐都会愤怒恐惧到抽他才觉解恨,真灵强也有限?什么才算强大!

    拿了人家的脑袋,还在上面戳了个洞,甚至让一些低阶妖兽舔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一关都不好过。心里瞬间闪过无数道念头,十三郎堆出最最谦恭最最温和的笑脸,缓缓抬起头。

    高空中,一团乌云徐徐转动。构成一个万米眼眶,眼眶内雷霆涌动,映照出一只背向利爪。

    云为框,电为眸,爪为仁。

    四足倒爪!

    ……

    ……

    “这么大!”

    懊悔于失神,震撼于所见,十三郎第一反应是自己眼花,悄悄向碧落询问:“话说。人家这才叫真灵范儿,你咋恁大点儿?”

    块头大实力自然强悍。这是简单、且多数情况下有效的逻辑。那只眼睛是假的,里面的爪子可真得不能再真,且比十三郎所见的金乌真身更庞大。

    几百丈的爪子仅仅是眼仁,假如按照这个比例想象四足真身……

    十三郎低头再看看手里的那颗脑袋,心想这未免太不成比例,难怪胖胖那般淳朴。

    碧落轻蔑说道:“此界根本容不下真灵。你当界律法则是玩的么?等有机会见识外面的世界,再看看本尊。”

    法则压制?

    十三郎似懂非懂,小声问:“到底有多大?一只眼睛一万米?”

    碧落估计没认真量过那只真灵的眼睛大小,想了想才说道:“四足眼睛比较特殊,应该差不多吧。或许还大点?”

    她用的疑问句,显得比肯定句式更可靠,十三郎心想那得是什么状况,这不是欺负人!

    人家一根睫毛比自己的腰……不,比自己的身高还粗,拔根头发可以当棍子,不,可以当山柱子使唤,那还怎么玩?

    偷偷瞥一眼天空,他说道:“那根爪子咋没事儿?”

    “本尊替你解答。”

    碧落没来得及开口,那只眼睛忽然眨了眨,说道:“此爪不是本尊真身,纳五行跳轮回,不受天道辖制。”

    声音很大但很温和,明明眼睛里电闪雷鸣,十三郎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股和善之意,如旧友重逢,相知一笑、不屑泪洒衣襟的那种感觉。

    可惜那只眼睛太大,一句话说完眼睛仍在合拢的过程中,雷霆乱闪,有点像发怒。

    之前十三郎说悄悄话的时候,四足一直没什么举动,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十三郎,好像发现什么天大秘密似的,一点都不着急讨要自己的头。

    对着十三郎震撼的目光,那只眼睛刻意将声音压了压,堪称和蔼的声音说道:“假如没猜错,你是想估量本尊实力。”

    “呃……”

    十三郎楞了下,说道:“你是……四足?”

    话一出口十三郎就有些后悔,心想这话真没礼貌,好歹客气点,看看能否善了啊。

    “正是本尊。”四足慢慢睁开眼,打雷般的声音不疾不徐。

    十三郎说道:“你想要这颗头?咳咳……”

    不对劲的感觉更加明显,十三郎忍不住,赶紧找碧落咨询:“我这是咋了?”

    “什么咋了?”碧落莫名其妙,反问道。

    十三郎很着急,手里比划眼睛连眨,说道:“我的语气……情绪,不大对。”

    人之有xìng,有人豪侠有人奋烈有人幽怨有人孤怜,一开口便带着自己独有的味道。十三郎心xìng何其强大,行事说话均自有一番道理,然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开口便觉得不合心意。就好像明明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结果手里却抓起一条蛇,浑身不自在。

    “呃……这个吗……”碧落的表情很奇怪,以往的豪爽蛮横全然不见,反有几分忸怩。

    十三郎急了,低喝道:“到底咋了。你早知道?”

    “本尊知道问题在哪里。”

    四足又一次搭上话,大有趣味说道:“你换了金乌骨,xìng情自要受些影响。”

    十三郎愕然抬头,不明白其所指。

    以四足的能力看出他锻骨不奇怪,奇怪的是,骨头和xìng情有啥联系?

    四足笑了笑。眼中雷霆万道,说道:“妖类真灵之中,金乌最脾气暴躁蛮横著称,杀戮也最重;它的武器就是爪子,不知沾染多少强者之血,你既然敢用它淬骨,难免会沾点桀骜xìng子,蕴含在其中的血煞之气会慢慢侵蚀神魄,谁也阻止不了。”

    煞气?十三郎神情青红不定。一时难以开口。

    四足望着他,说道:“你算不错的了,需知击杀的对手越强,煞气便越是浓重,以本尊看……你至少用去三枚金乌之鳞,竟没有当场发疯,着实难得。”

    嘴里啧啧称奇,四足好奇地问:“你应该修炼过相关功夫。可以将煞气压制……甚至炼化,本尊说的可对?”

    十三郎眼睛为之一亮。赶紧说道:“没错,是不是就没事了?”

    四足长长叹息,说道:“孩子,那是真灵啊!”

    十三郎张了张嘴巴,心想真灵了不起,还不是被人家五马分尸。

    四足说道:“金乌击杀的对手。就算不是真灵,总也差不到哪里去。就好比此地数千修士,本尊随手便可让他们灰飞烟灭,但却不会那样做。你想一想,那样的生灵被金乌斩杀后所产生的血煞。有那么容易化解么?”

    他说道:“不信么?不信你问问她自己。”

    十三郎不知该如何回答,疑惑的目光看向碧落。

    碧落目光闪烁,说道:“别听他吹,煞气是有,可金乌之鳞自有凶威,足以将其镇压。”

    凶威?听起来也不是好玩意儿,十三郎心里琢磨着,表情越发悲苦。

    四足知道他能想明白道理,呵呵一笑说道:“凶威凶威,所以你才变得这么凶,才觉得自己不像以前的自己。今后你会变得越来越像那只鸟,假以时rì,因躁意本xìng消磨殆尽也有可能。”

    “急功近利,明显是急功近利。若由你自己慢慢炼化,虽仍有些妨碍,关系也不会太大;行事这般毛躁,受教训也是应该。”

    似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他说道:“这样也不错,直来直去地说话,本尊会省去很多功夫。”

    十三郎越发茫然,愤怒自语道:“我……骨头与神智也能扯到一块儿,还有天理吗!”

    “孩子,那是真灵啊!”

    四足一点不嫌他烦,谆谆教诲说道:“小孩乱动大人东西,不好。”

    ……

    ……

    十三郎强忍着想痛骂的冲动,死死咬着牙。

    明知道四足是挑唆,他也不能不上当。

    四足的话没说太清楚,可十三郎再笨也明白,本xìng消磨殆尽意味着什么。

    这正是四足的高明处,不说你会如何,只说有问题,而真灵嘴里的问题放到普通人身上,放大万倍不能算离谱。

    本xìng全无,意味着什么,不是什么改改脾气那么简单,而是有可能煞念冲头,神智全失的下场。

    刚刚还觉得自己得了天大好处,此时想起来,十三郎顿时觉得周围火海更胜了几分,凶焰滔滔,催促自己与之化成一团。

    这就是征兆,动辄想发怒,随时可能失控。联想到此前战斗中的表现,加上碧落做贼心虚的摸样,十三郎意识到四足说的是实话,自己惹了大麻烦。

    可是话说回来,这事能怪碧落?幸亏十三郎没这样说出来,否则以金乌那种火爆xìng子,没准一把火让他化灰飞升。

    “阿弥陀佛三清道祖……我心宁静我意自然……明月大江清风山岗……”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不能发火,他明白这就像吸毒,有一有二必有三,要控制就片刻都不要耽搁,需从现在做起。

    四足看得有趣,说道:“其实这只小鸟也是一番好意,只要你意志坚定克服心魔,未必不是一桩造化。”

    小鸟?

    十三郎听出蕴含其中的轻蔑意味,回头看着碧落。

    “搞不过?”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火漫金山之——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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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从碧落被金乌分裂意识诞生魂魄开始计算寿命,四足称她为小鸟并没有什么贬义,但落在十三郎耳中,小鸟就不仅仅指的年龄,还有实力。

    那颗头颅能留则留,真留不下倒也不是不能过rì子,问题是四足对碧落如此不屑,是不是表示他拥有超乎想象的能力,随时可掌控一人一鸟的生死?..

    那样的话,该如何自保?

    “刚才我还在想,骨肉之间相互依存,怎么会因骨头太硬彼此脱离?现在明白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面对十三郎的询问,碧落好似神游天外一样,说了句完全不沾边的话;十三郎一时摸不着头脑,下意识接着问:“因为什么?”

    碧落神情忧虑,凝重说道:“因为煞气,那些煞气积累了无数年,我自己早已习惯得不能再习惯,根本想不到上面去。现在它们成了你的一部分,有血肉滋养变得活跃,让你的骨肉之间格格不入,难以交融完美。”

    “不是问你这个。”

    自从四足出现后,碧落的表现很是奇怪,好像被激发了某些深层记忆,神思不属,经常xìng走神。..

    十三郎察觉到这她的变化,但来不及追究;听了碧落的话,他心里觉得温暖又好笑,强压着xìng子说道:“煞气厉害是以后的事,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能不能干得过他。”

    “你不懂,这个事情很重要……搞得过谁?”

    “他,四足。”

    “呃……这个嘛……假如我拼尽全力不惜魂飞魄散的话……”

    “到底咋样?”十三郎满脸期待,心里想如果真需要魂飞魄散。我一定替你多烧几张冥纸。

    “不行,怎么都干不过。”

    碧落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反复思索,最终无奈要头,说道:“你看看他,真身远在亿万里之外,单凭这一点。我就远远不如。”

    “我帮忙也不行?”

    十三郎一颗心沉到谷底,挤挤眼睛不甘说道:“我还能叫人。”

    碧落冷眼看着他,仿佛看的是一头猪。

    “靠,这是啥毛病!”

    十三郎气死了,明白自己还是心神不受控制,竟能想出这种馊主意。他知道自己有四方联军可以调用,却没想到双方差距有多大,一百头羊发狠或许能顶死一头狼,如果遇到的是猛虎。或者恶龙……

    别说打,单单眼前那片火海,四方联军敢进来,渣都不会剩下。

    换成以往,他根本不会朝这方面想,只能说现在的十三郎xìng情已受到影响,凡是总想先干了再说,完全不计后果。

    “小金乌刚刚吞掉本尊一丝分魂。还没有来得及吸收炼化,自不能与本尊相比。”

    四足的声音还是那么平和。耐心为十三郎解释道:“她是意念所化,魂魄不全进不了真身,要完成这件事可不容易。我猜她是想利用这些火焰,吸收后慢慢温养千年,诞生出一丝纯正的金乌火种,之后才能算恢复。”

    他就像一位睿智的老人。面对调皮的孩子卖弄心术,一直耐心陪着你玩,哪怕这种游戏很无聊,也没有半点着急的意思。

    停顿片刻,四足说出一句令十三郎垂头丧气的话:“即便是那样。她也不是本尊对手。”

    言罢,四足随意眨了眨眼,那只数百丈大却仅能充当眼仁的倒爪好似动了一下,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百花齐放!宽阔两三百里几成一片蓝sè大湖的火海上,百花齐放!

    chūn桃娇艳,牡丹雍容,秋菊飒爽,腊梅清冽,四季花开于一湖,就连最最不为人所视的狗尾巴草都处处可见,除了颜sè统一为蓝,不缺任何品种。

    这是什么,神通,神迹吧!十三郎大张着嘴巴半点合不到一起,心里仿佛灌满了一整桶陈年老醋,酸得没法再酸。

    瞧瞧人家,一只没有火根的蛤蟆,这手火焰神通耍的,金乌也喟然失sè吧。再想想自己,奇遇连连,更有名师指点,修成啥了都。

    让他来的话,别说百花千万支,便是只搞出一种花sè,顶多弄出三五十朵便已达到极限,还得状态好的情况下才行。

    “雕虫小技,不入高人法眼。”

    四足的谦虚一点都不带矫情,异常诚恳说道:“这只小鸟如能恢复实力,玩火肯定比我强。”

    这话听着真不是味道,首先碧落离恢复实力相差十万八千里,其次就算她恢复,人家也只承认控火有所不及,而不是实力。

    火焰神通比不了金乌……这句话绝对没有贬义,而是称赞,能让任何人甚至真灵都羡慕的赞扬。有资格与金乌摆到一处较量火技,数遍煌煌星空能有几人?

    根本不用看碧落,以她那般狂暴蛮横的xìng子,只要有半点可能,绝不会任凭四足数落而不还口。

    真灵自有真灵的尊严,不讲道理有可能,但不会耍赖不认账。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人家说的是实情,跳脚有啥用。

    碧落指望不上,十三郎捧着脑袋想了想,抬起头说道:“那家伙的意识完全dú lì,怎么能算你的分魂。”

    四足笑了,说道:“小孩子刚出生,总有点叛逆xìng子。从我的身体上诞生诞生出来的意识,你说它是什么?”

    十三郎傻了眼,支吾几声才说道:“他说你是叛徒。”

    四足煦然一笑,说道:“无所谓,小孩子嘛。”

    十三郎说道:“可它已经死了,被我……被她干掉了。”

    四足依然温和,说道:“无所谓,小孩子嘛。”

    “……”

    十三郎心中凛意大生,带着一脑子不懂诚心赞叹说道:“好肚量,好气魄。要这么说起来,我……还有这只傻鸟。似乎没咋得罪你。”

    四足笑意更甚,奇怪反问道:“本尊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十三郎这些真傻了,问道:“那是不是表示,您不打算和我们为难?”

    四足的笑容更加欢畅,依旧反问道:“本尊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这个反问不太好理解,即可说不与他们为难。也可反过来理解,十三郎乐意朝好处想,面sè随之欣然。

    “证实一下而已,我是小孩子嘛,您别往心里去。”

    十三郎满面羞愧,随后理直气壮说道:“既然是这样,干吗要我把头给你?”

    ……

    ……

    四足笑着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头,难道不应该还给我?”

    十三郎说道:“是谁的头先不谈,能不能告诉我。如果得到一个对自己很有用的东西,您会不会随便送出去?”

    四足摇头,说道:“既然对我有用,自不能轻易送人。”

    十三郎挑起拇指,说道:“好风范,那么我为什么要把这么有用的东西送给您?”

    四足略显不悦,说道:“首先,那是我的头。不是什么东西;其次这不叫送,是物归原主。最后,它对根本没有用,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十三郎很无奈,说道:“可你看到了,我辛辛苦苦鏖战数月才得到的,总不能被你一句话就拿走。”

    四足哈哈一笑。说道:“什么鏖战数月,也不嫌丢人,你是想……讨些好处吧?”

    十三郎立即点头,神情带着几分羞愧,说道:“不用太大方。真灵出手嘛……您随意。”

    “唉,我真想不明白。”

    四足感慨万千,叹息后闭上眼睛,思索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看来这只小鸟的眼光不差,没准儿你真能逃过一劫,不会神魂崩溃而死。”

    十三郎听得云里雾里,转回头看看碧落。

    碧落表情比他还无辜,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还是没看出来?”四足对碧落的表现很不满,说道。

    碧落愕然问道:“看出来什么?”

    四足惊讶说道:“小家伙还是那么冷静jiān猾狡诈,你一点没感觉到?”

    “……”

    被人家这般奚落,偏偏没有合适的话、也没有胆量反击,十三郎与碧落交换眼神,都很委屈无力。

    碧落到底嘴硬,想了想拽出一条理由,说道:“那个……这孩子打小吃了不少苦,心志jiān诈一点……正常吧?”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差点感动得哭出来;不容易啊!真灵的赞美,可不是谁想就能有。

    “真不知道!你真是……成何体统!”

    四足听了大为丧气,悲愤说道:“算了算了,神智不全,懒得和你计较。”

    目光转向十三郎,他认真说道:“不用再费心思试探,本尊若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

    十三郎呆愣无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回过神,指了指身边的碧落。

    四足叹了口气,说道:“放在万年之前,本尊当然会吃掉她,现在么……”

    “一只傻鸟而已,连生境都没过,让她去吧。”

    “可是……”

    “不要问原因,本尊不惧你体内那道气息,其它……你问了也白问。”

    “我不是问这个。”

    十三郎犯了xìng子,仗着四足曾金口玉言,说道:“我想问的是,您老人家想拿回它,动动念头不就成了,干吗要和我商量?”

    四足正sè回答道:“不问自取,非偷即盗,本尊堂堂劫……岂能做那种事。”

    “滚你妈的蛋!”

    十三郎心里骂翻了天,暗想果然是真灵,脸皮修炼到这种地步,实非常人所能及。此时的他没有留意到,旁边碧落听了四足的话,好似突然记起了什么,神情突然间大变。

    紧张、疑惑、惶恐,甚至惊骇,以金乌的脾xìng,几乎不可能出现这些情绪,此时却仿佛觉醒了一样,全部涌了上来。

    “我拿来与你给我是两码事,好吧,本尊想看看你,这样说,你可满意了?”

    “……我敢不满意吗?”

    “呵呵,说的也对,好好修炼吧,不要再瞎想。”

    四足淡淡瞥了碧落一眼,说道:“总之,只要你把头还给我,咱们就当没见过面,如何?”

    ……

    ……

    四足,xìng格完全按照兽血中的那位邪眼暴君来设计,各位觉得咋样?有没有那么点味道?

    呃,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个可怜家伙。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火漫金山之——和平才是结局

    四足的话可不可信?

    这就像问人类会不会对蚂蚁撒谎一样无聊,人家已现场示范过,杀死这只小金乌不比捏死一只蚂蚁更难,犯得着落自己面子?

    那就意味着,他说了不追究就一定不追究,连手段都不会用。

    不杀之恩,那也是恩!

    不管四足用意为何,不论十三郎怎样难解,都不能不领这个人情。. .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威胁到您……”

    话都被人家讲完了,理也被人家占全了,十三郎神情苦涩好似一个屡次犯错却一直被原谅终至幡然醒悟的孩子,诚恳说道:“请不要介意这个词。”

    四足乐了,说道:“换成我是你,也会这样做。”

    “您猜我打算怎么干?”十三郎回馈以真诚的笑脸,带着一丝顽皮的表情说道:“我敢打赌,这次您一定猜不着。”

    四足大感有趣,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说道:“多半要从本尊的头着手。”

    十三郎一挑拇指,赞叹道:“太厉害了,真不愧是修炼了万万年的老怪……请别介意这个词。”. .

    四足眨了眨眼睛,没有回应他的话。

    当着四足的面,十三郎将手指插进那颗脑袋上的伤口,说道:“我能感觉到,尊首有着极为强悍的自我修复能力,哪怕我用剑气把里面搅得一团糟,它都能很快恢复。”

    言罢,他抬头看着那颗巨大的眼睛,认真说道:“我不相信您,真的。”

    这句话包含着很多意味,十三郎没做太多解释,他相信以四足的智慧。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四足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它是本尊头颅的一部分,受伤的话,本尊头疼如裂。”

    十三郎神情不变,说道:“头疼几天换来一只小金乌,怎么看都划算。”

    四足轻叹。说道:“本体受损,很难恢复到如原来一样,对本尊恢复不利。”

    十三郎看向碧落,碧落朝他点点头,悄声道:“真灵之体强悍,受伤也特别难治,他没说假话。”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四足出现,碧落就没有主动开过口;或许是因为信任。又或者她对十三郎有足够多了解,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自己的真灵名头没有多大用场,安心充当技术顾问。

    十三郎颔首表示明白,回过头坚定地摇摇头,说道:“还不够。”

    四足没有说话,眼中雷霆渐利,寒意微生。周围火海随之咆哮。百花花瓣飘落纷飞,好似千万支箭。

    神通实化。四足在火焰上的造诣,只能用神乎其技形容。

    碧落神情微紧,收拢的双翅徐徐展开,眼中赤火渐生,准备誓死一搏。

    十三郎微笑抬手,阻止碧落说道:“不要紧张。四足老先生知道轻重,不会与我们动武。”

    碧落用看白痴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就是不知死活。

    雷霆起而又落,天空上的巨眼重现清明,周围火海随之平息如昨。好似一面蓝sè的镜。

    “瞧,我没说错吧?”

    十三郎一副小人得志嘴脸,说道:“仅仅是受伤,绝不能让四足老先生就此放过我们俩,但若把这半拉脑袋彻底毁掉的话……便是十万个你我,也不能弥补其心痛之万一。”

    碧落张了张嘴巴想问又没好意思问,心里想道理是没错,问题你得做到才行啊!

    十三郎没理会碧落,对着那颗眼睛说道:“不妨倒过来推衍一下,您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头在这里,不是没找过,而是找不到;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三足生成自我意识,有意而且有能力不被察觉。若不然,他根本就不敢安安心心和碧落打架,早就跑没了影子。”

    四足淡淡说道:“分魂也是真灵,的确有这个本事。”

    十三郎说道:“这也就意味着,只有当我把头皮戳开的时候,您才因为头疼醒过来,才于亿万里外发现了自己头颅的气息,冲冲忙忙来不及多做准备,在最快的速度内赶来。”

    四足眨眼,说道:“继续。”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这么远的路,想必不是什么轻松活儿。”

    四足依旧眨眼,碧落突然意识到什么,插口道:“撕裂虚空,放在外面无所谓,在这儿施展,的确很不容易。”

    十三郎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心想马后炮有个屁用,还得小爷自己算出来。

    他朝四足说道:“您一点都没有放过我们俩的意思,但那个时候的您元气大伤,反之碧落却在变强,得花点时间歇过这口气……说白点,那时您就是个空架子,纵能赢得了也要付出代价,很大代价。”

    四足连眨几次眼,主动接下去说道:“所以本尊要和你聊一聊,借此拖延一下时间,对不对?”

    十三郎竖其拇指,诚心赞叹说道:“没错,而且您得逞了,现在的您恢复了不少,随随便便一招就能要我们的命。”

    四足呵呵一笑,说道:“补充一点,时间每过去一分,本尊就更加强大。”

    “听起来好吓人。”

    十三郎耸耸肩,说道:“可惜的是,之后您发现了一件事情,再也不敢冒险,只能和我好好商量。”

    “什么事?”

    问话的是碧落,这头傻鸟到现在都没明白怎么回事,憋得快难受死了。

    十三郎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他在恢复的时候,我也在恢复,而且比他更快。”

    “呃……”碧落恨不得一口啄死他,心想就你那点实力,放大一万倍有毛用。

    十三郎无奈的眼神望着她,手指在那颗脑袋上的小洞上比划两下,说道:“别忘了,我现在法力已经恢复。而且进入到他的本体之内!”

    “呃……嗬!”

    心头灵光乍现,碧落骤然嘶鸣,声音好似穿云利箭,直shè九霄天外!

    此时再看她,雄冠怒挺,火焰飙飞。三爪来回挥舞好似拎着铡刀寻找角度的屠夫,哪里还有半点紧张颓败的摸样。

    十足是个悍匪!

    “稳当点,别离开我太远!”

    十三郎很看不起碧落得意便猖狂的摸样,招手说道:“也许人家根本不在乎这半拉脑袋,也许人家实力尽复,分分钟就把我们……把你搞定。”

    碧落大怒,说道:“放屁!现在打不过他是没错,要说他能让我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简直是做梦!”

    这话听起来让人丧气。她却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好似那一点点反击能力足以让四足忌惮不能轻动,根本不敢出手一样。

    生怕十三郎不了解自己多厉害,生怕他不知道四足的顾忌有多大,碧落信誓旦旦说道:“放心吧,四足与金乌不同,本体不全,尤其是脑袋如果不完整。他再过一万年、不,十万年也别想复原。我还有主魂在须弥山上放着。根本不怕他杀!”

    “那我呢?”十三郎愕然反问。

    当头一瓢凉水,碧落支支吾吾,半天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咳咳……我的意思是,你自个儿权衡着办,不用在乎我怎么想……”

    “小家伙不错,本尊对你越来越欣赏了。”

    四足替碧落解了围。平静的声音说道:“开出条件吧,本尊知道,你不想与我拼命。”

    “对对对,大家好好谈,干吗要打生打死两败俱伤。”碧落连声附和。同时悄悄对十三郎传出神念。

    “敲他,狠狠地敲!”

    ……

    ……

    一边掌握着对方的xìng命,一边掌握着对方部分xìng命,这场交锋注定会以妥协终结,区别仅在于价格。

    “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所提不多,对您来讲,不过是举手之劳。”

    十三郎没受碧落怂恿,诚恳说道:“之前您说过不为难我,那个可以算一条,但要加点保险。”

    四足闻弦歌而知雅意,微笑说道:“时间?还是誓言?”

    “真灵之誓很可靠,放心。”碧落赶紧插口。

    十三郎点头表示明白,说道:“时间就算了,加个地点吧,只要我在妖灵大陆,您就不能对付我。”

    碧落在旁边想了想,神情略显担忧。时间与地点的更换有利有弊,很难说是占便宜还是吃亏,仅从目前处境看,显然地点更合算。

    四足毫不犹豫,说道:“可以。”

    十三郎没有刻意强调对付是什么意思,接下去说道:“外面的那些人……”

    四足哈哈一笑,说道:“蝼蚁而已,本尊哪有心情和他们纠缠,这个不算条件,本尊奉送。”

    十三郎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是考虑自己。”

    四足一愣,随之恍然说道:“你担心泄密?没关系,本尊替你把他们杀光。”

    十三郎好生无奈,说道:“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至于猜疑什么的,无所谓了。”

    四足眨了眨眼睛,赞叹道:“宅心仁厚,必为天道所眷。此事不难办,本尊答应了。”

    “眷你大爷!”碧落彻底嚣张起来,骂道:“妇人之仁,必留后患。”

    十三郎不理她,朝四足的眼睛抱拳说道:“我让您找回自己的头,怎么说都算帮了忙,下面一件事情不算条件,只是请你帮个忙。”

    四足好生意外,心里竟然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说道:“何须这般客气,明言就是。”

    “不用那么紧张,我知道进退。”

    十三郎看出他的顾虑,宽慰后说道:“刚才听你讲,碧落想恢复,除了灵魂无缺,还需要炼出一丝魂火;我不信她品格那么高尚,是不是我身体里的那一丝真火,没办法被她所用?”

    旁边碧落闻之一怒再一愣,随即目光变得黯然,默默低头不语。四足也感到有些意外,说道:“没错,魂火不同于实质真火,这些火焰却不太一样,因其被我那个分魂……你想说什么?”

    十三郎微微一笑,说道:“前辈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甩手将那颗头颅抛上天空,十三郎肃容深施一礼,说道:“请前辈出手。”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火漫金山之——终章

    呃,此终章非彼终章,别紧张别打也别骂,投票就好了哈

    四足走了,十三郎放过了他,他也放过了十三郎,双方均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皆大欢喜。

    数百里火海被他炼化成一团火苗,融入到碧落的魂魄中。

    正如四足所讲、碧落也明白的那样,这些火焰与神通火焰有所不同,因被三足祭炼万年,自身便带有魂魄本源。..

    也就是说,碧落可用它作为魂火根基,比自己动手不知省心了多少倍。

    这也就意味着,碧落自此踏上真正的重修之路,哪怕没有凤栖木的帮助,也能在沉睡中徐徐恢复;而对十三郎来讲,这样做显然错失机缘,白白放弃了一个可以捞到天大好处的机会。

    碧落的话当不得真,十三郎根本不知道四足究竟强大到何种程度,到底有没有能力在他毁灭其头颅之前解决碧落;他也无从判断那颗头颅的恢复能力有多强,承受不承受得住余下的那一丝……半丝真火。

    就像十三郎自己讲的,他做事有分寸,不会把对方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尤其是,他面对的可是一只真灵!

    当然了,杀人除外。

    收了那团魂火,碧落不知为何变得没jīng打采,丝毫没有重获新生的狂喜与雀跃,显得有些闷。..

    她即不马上沉睡,也不说出原因,偶尔看一眼十三郎,目光显得异常复杂,弄不清心里想的是什么。十三郎好意问了问状况,反倒造来一顿臭骂,大致说这般轻易就把头颅还给四足很不合算,应该如何如何等等。

    “是不是很感激我。打算以身相许来着,我可不要鸟……”

    话一出口,十三郎几乎想抽自己的嘴巴,连连致歉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心要……”

    “这很正常,不。这是我的错。”

    碧落一改往rìxìng情,幽幽叹息说道:“金乌的鳞片不但含有煞气,还有最最纯正的火阳之力,你现在阳气鼎盛,自然渴望yīn阳交合。”

    “我……”十三郎想骂人,但没骂出来。

    碧落仔细想了想,说道:“今后你要小心,火阳之力最克yīn邪,但也被yīn邪所羡。若遇到修炼此类功法的女子,或是巨妖恶鬼之类,切记莫为其所称。”

    “……”

    “当然了,如果遇到纯正元yīn,倒不妨与之结帘双修,可以加快……”

    “停,停!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要再讲。”

    十三郎垂头丧气。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煞气问题还没解决,这又来一样。听起来比煞气还可怕。

    碧落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将来你若能修炼有成,凝炼本相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怎么着,做我的法相?”

    十三郎顿时瞪大了眼。也不问怎么叫醒沉睡的真灵,说道:“不用等到那会儿,咱们从显灵术开始,我跟你说……”

    “做梦!”碧落不耐烦停下去,直接喝断他的话。

    “靠。好心没好报!”

    十三郎好生愤愤不平,懒得再理会她,降下身形钻入之前三足藏身的洞府内,开始收集宝贝。

    ……

    ……

    在别人眼里,此时最应收集的应是那些散落周围的储物之宝,火海虽猛,还没有达到破灭虚空的程度,储物袋或许会被烧融,品质高的戒指却不会。此时金山被夷为平地,却比之前名副其实,遍地皆是宝。

    十三郎没理会那些,除了在路上顺手捡到两枚戒指,余者皆不屑一顾,急忙忙来到阵坛所在,亮出金乌的爪子开挖。

    那些算什么,道源阵法虽然被毁掉,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随便在这儿扣块石头下来都比外面的强。

    这种区别不需要多少智慧便能判断,此时金山周围三百里地平如镜,被大烧成一整块岩池,正因为失去火焰凝结成石头,唯独这里依然如故,虽破损严重,形状却丝毫没有变。

    品质高下,一看即知。

    关于阵法材料,十三郎基本不认识,他也不去管哪些娇贵哪些粗糙哪些不能随便碰,挥舞硕大的爪子一阵猛刨,将成型不成型的东西通通挖出来装进兜里,长出一口气。

    “发财了,这下真发财了。”

    仔细看看周围,十三郎确认自己没遗漏什么,欣然自语道:“包里实沉,上哪儿都不怕。”

    碧落在旁边数落,轻蔑说道:“目光短浅,才大志疏,暴殄天物,捡芝麻丢西瓜……”

    十三郎被她烦死了,说道:“好了好了,你咋还不睡?”

    “就睡。”

    “那快睡吧。”

    “我睡了就不会醒。”

    “呃,没关系,我不想你。”

    “你的骨头……”碧落神情忧虑,眼里多少有些愧疚。

    “……你有办法?”

    “没有。”

    “那还说什么,我慢慢炼。”

    十三郎昂首挺胸做威武状,说道:“多少大风大浪闯过来,还怕几个邪鬼怨灵。”

    碧落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这是纯正的煞气,不是什么鬼灵妖物。如果将它提炼出来,我敢说,此界很有人能承受得了。”

    “还能废物利用?”

    十三郎来了jīng神,说道:“具体怎么做,有没有功法口诀之类?”

    碧落早就想过这码事,说道:“煞气功法当然有,但我没有,金乌连灭界都不怕,何须担心什么煞气。而且我要告诉你,修习此类功法的人,无论修为达到何种程度,最终均不得善果。”

    十三郎吓一跳,说道:“那还有人学?”

    碧落说道:“威力大啊!煞气功法都有个通用的特点,杀人越多威力就越强,简单,实用。进益快,自然有人修炼。”

    十三郎说道:“那不要紧,我只要不随便杀人就行了。”

    碧落苦笑回应道:“说说简单,你可知道有多少天才之士,自以为心志坚韧不会迷失,结果却无一能够例外。不是我看不起你。一旦尝过那种快速增加力量的感觉,神仙都难以控制。”

    十三郎怒了,说道:“这不成那不成,弄来弄去,还不是要我自己想辙。”

    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忽然用力一拍额头,说道:“明明想好好说话,崩出来怎么这个味儿。”

    碧落很紧张,忙问道:“怎么了。煞气入神了么?”

    “小爷天道眷顾,没那么容易死。”

    十三郎没好气儿地回应,说道:“没功法没办法,要不你就去睡觉,我没这么多功夫陪着磨牙。”

    碧落一点没生气,叹息说道:“是要睡了,事实上,因为吸收的魂源太多。想不睡都不行。”

    “吃饱了撑的。”

    十三郎本来不想骂,然而他此时的状态有些奇怪。嘴巴好像与心里的想法不合拍,一溜就溜了出来,完全不受控制。

    “麻烦大了,这可咋整!”

    “原本我是这样想,等这件事情了结,你去找一门凝练煞气的功法先练着。我在里面给你监督,万一清醒过不对可以及时唤醒;虽说还是饮鸩止渴,总比煞气冲头迷失本xìng要好一些。”

    “现在麻烦了,我很快就不得不进入沉睡,没有几百年时间肯定醒不来。万一要是……”

    碧落的话情真意切,听得十三郎心里暖呼呼的,暗想自己其实没安什么好心,得亏这只傻鸟看不出来。

    他放缓语气说道:“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修真界无数年历史,就没有人能够想出办法。不怕和你吹,外面现在那么多大能,只要我点头,什么东西都能找来。”

    这倒是实话,碧落知道前因后果,心里多少安稳了些,说道:“倒也是,人类的确擅长这些歪门邪道,没准儿真有门路。”

    “什么话,这叫钻研懂不懂,人类之所以被称为万物之灵,就是因为善于利用工具,善于搞发明创造;像你们,八辈子还是靠身体吃饭,典型不思进取。”

    “奇门巧技,纵一时得利,终难蹬大雅之堂。”

    “得,得,不和你争好了吧,各人自有各人的路,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不能一概而论。”

    十三郎不愿和她抬杠,说道:“只管去睡吧,等你醒过来,保准看到一个全新的我。”

    碧落点点头,合身扑进十三郎的身体,忽然似想到什么又从胸口处探出鸟头,说道:“还有件事情,总觉得要叮嘱一下。”

    “干啥呢这是,神神叨叨的。”

    十三郎真真吓了一跳,没好气儿地痛骂:“啥事情,快讲。”

    “炼化煞气最好不要浪费,将它提炼成护身宝物,或许能缓和心xìng。但有一点,这样做会使鳞片里包含的原阳火力更加浓郁,身边最好能常备几名侍妾,以备不时……”

    “闭嘴!”

    “干什么,你们人类不都这样,三妻四妾五姨八姑……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我又不是东西……总之闭嘴,你个老流氓!”

    ……

    ……

    无边火海生而又灭,周围数千修士,近万妖兽与力士惶然相顾,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自那朵乌云从远方飘来,火海zhōng yāng不时电闪雷鸣,释放的威压比刚才更浓重;没有人能够看到里面有些什么人,也没有能想象那里正在发生何事。

    没有人离开,大家都在等,都在猜。

    等待让人焦灼,分不清多久的等待后,火海仿佛被吸管吸过去一样,凭空消失在众人视线。群修弄不清状况,心里想难道老天爷看不过眼,把这团能灭世的火给收走?

    有人猜疑有人思,有人不顾一切。

    火海刚刚消散,霞公主便已按捺不住,不顾下方岩浆涌动,不顾空中青烟弥漫热气焦灼,飞身扑向zhōng yāng,扑向曾经的金山。

    很多人跟着冲了进去,四面八方,到处是飞掠的人影。霞公主第一个赶到现场,一路看着如镜面一样平坦的大地,她的心却渐渐沉沦。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面,这样的火焰这样的绝境,谁能活得下来?

    一手用力攥着纱裙衣角,一手不停揉着眼睛,霞公主觉得视线模糊,怎么都看不清前方的路。

    便在这个时候,忽听下面有人说话,带着一丝戏谑,带着一丝嘲弄,更多是是温暖,与淡淡叹息。

    “搞什么呢,哭得跟花猫似的,被谁欺负了?”

    “是你……就是你欺负我!”霞公主扬声痛叱,如一只归家之雀,纵身入怀。

    下一刻,周围欢声雷动。

    ……

    ……(未完待续。)

写在金山后

    金山之战完了,老枪长出一口气,瘫成面团。

    真累啊!真心觉得累!说了您可能不信,激情戏这种东西,会耗费体力的说。写得好坏不谈,有一条是肯定的:这事儿不能常干,真心话。 . .

    前面都定了,评判的事情交给读者,说说后面。

    第四卷还剩一小部分,重点是揭秘与心路,线索……不用问,咱们的十三郎要踏上寻亲路,打仗那些事儿,由别人去折腾吧。

    嗯,心路这种东西,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关键是怎么把握,老枪唯一能做的是尽力揣摩尽量写实,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主角与配角的行为,究竟写得怎么样,老实讲……

    没多少把握。

    但我会尽力,一定尽力,必须尽力。

    十三哥哥xìng情有变,这个有点难啊……怎么把握度是关键,嗯,得好好想想。

    老话重提:我写不快,这种情节也不能写快,不然真会走样。

    继续老话重提:求支持,求一切支持,一切您能做到的支持,一切需要您长期坚持耐心的…………支持!

    老枪,谢!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谁去谁家,谁叫谁妈

    烟尘徐褪,躁意渐消,妖猎森林原属金山的那片区域彻底改了模样。

    周边四百里平地,中间一个微微隆起的天然巨坑,如一口边沿宽阔的井。

    战事结束后,这一带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没有火毒侵扰,反倒增加了一种莫名之力,吸收后对元神滋养大有好处,效果几不输名贵丹药,堪称神奇。

    放在以前,金山肯定会引起一番争夺厮杀;眼下情况特殊,魔修以无尽鲜血染红这片土地后,分别占据最好的几处位置,正抓紧时间修行调理。..

    没有人和他们抢,也没有人敢和他们抢。

    四方联军,魔修军团总人数不过四百,大能仅余五位,其中还有两人重伤,是最弱的一方。但经历半年鏖战的洗涤,魔族修士身上煞气滔天,杀意如实质,眼神中爆shè的锋芒与冷漠难以形容,堪称铁血之师。

    无论从哪个角度,此时的魔修军团,理应获得足够尊重,以这块让他们铭记终身的土地作为奖赏再合适不过,无人提出异议。

    大先生仍记着传功崖约定,与接替天谕成为魔军主事者的木长老笑言道:“比邻而居,rì后若与道友切磋剑技,方便了不少。”

    木长老哈哈一笑,坦诚自己亲眼看到大先生施剑,不敢与之争锋,但如有意论道谈法,本座自该舍力相陪云云。..

    “若有此事,先生务必传信剑阁,老夫愿做个见证。”

    燕山老祖目光凛凛,言语大有深意。咔吧新任神师随之符合,明确表示愿为大先生做保。有资格参加商谈的大拿纷纷开口,流露的多为大先生做保。甚至有人笑言开设赌局,欢迎各方博幸等等。

    谈笑间四方欢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未流露出半点忧虑;单看场面的话,颇有几分英雄相惜、一笑泯恩仇的意味;心里真正所想的,却是另外一码事。

    这是态度。是不太方便表露、或是尚不能于此时表露的态度,其核心无非四个字:远近亲疏!

    ……

    金山之战,不客气点说,从根本上扭转了妖灵大陆的格局,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四大星域虽然强悍,如论持久作战的底蕴与实力,终究难与能够源源不断补充兵力的四方联盟相比。

    这里不是什么外星空,而是妖灵大陆。是主场!

    燕尾咔吧就不说了,沧浪星cháo汐入口处,每隔十年都会有一次小型波动,会形成一些空间裂缝与通道;虽不能像一年前那样整批降临,但也不是绝对不能通行。换句话讲,灵魔队伍的实力同样可以得到补充,不像猎妖使,上千年才能降临一回。

    总结起来就是。胜利是必然的,区别仅在时间长短;那么在各位大佬心里便要考虑考虑将来。要考虑驱逐猎妖使之后,胜利的几方如何相处。

    很残酷,很现实,但它一定会发生。

    考虑的结果很明显,三亲一疏。

    说起来很有意思,四方联盟之所以形成。至少有一半原因要归结在一个人身上,之所以造成这种亲疏有别的局面,同样是因为一个人:萧十三郎。

    合纵之功不去说它,单就金山之战而言,假如没有最后那场大火。罗桑古木天下无敌,联军根本拿不下这一仗。就算不考虑古木,猎妖使若与四方拼死作战,近千名高阶修士亡命反扑,必定带来重大杀伤;其结果之惨,甚至会直接导致这个尚未经受真正考验的脆弱联盟崩盘。

    拥有一名即将跳出化神境界的大能,猎妖使军团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软柿子,而是一块实实在在的硬骨头,无论谁想吞掉它,都可能崩断牙齿。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从无到有,从救人到成势,萧十三郎居功至伟,假如把联盟看chéng rén的话,说恩同再造亦不算过分。

    然而奇怪的是,战后欢呼声刚歇,绝大多数人不太愿意提到萧十三郎,即便言语无法避开也都一带而过,仿佛他是路人甲乙,可以无视一样。

    人们只在心里想:那场大火到底咋回事儿?那股威严代表着什么?萧十三郎到底干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有没有……仙人传承?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金山剧变,瞎子都能看出有内情,奈何十三郎避而不谈,眼下这个当口也没有人能逼他就范,只好埋在心里。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十三郎遇到谁得到什么都不重要,要紧的是,他肯不肯拿出来分享?

    和你,和他,最好当然是和我!

    没有人敢问,但有人敢想,很多。

    ……

    “枉我等修炼千年,见识还不如一个娃娃,此事若能早些发生……”

    燕山的话说出绝大多数人心中所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每个人心里都忍不住要问,妖灵大陆真的容不下灵魔修士么?

    要知道,这块大陆不仅仅有燕尾咔吧,还有面积更加宽广、几可用无尽来形容的蛮荒之地。假如几方真能携起手来,灵魔固然求之不得,便是咔吧与燕尾两族,何尝不是一次开疆拓土的机缘?

    “道院教导出来的学子,自然不同凡响。”

    大先生与燕山同游,话语神情透着骄傲,还有几分嘲弄暗讽;身后袁朝年轻咳两声,示意老师看看远处。

    燕山适时轻笑,抬手轻点说道:“先生看那里。”

    此时金山周围,各方修士正组织人力打扫战斗,从渐渐冷却的岩浆石块中挖掘尸骸与空间宝物。对灵魔两族修士来讲,这是他们战斗的最直接动力,比打怪寻宝实惠得多。

    不远处的一座山坡,十三郎与霞公主并肩而立,言谈颇为欢悦;远远望去,霞公主低头垂目漫纱轻动,温温柔柔楚楚动人;十三郎身姿笔挺气势彪悍。不似以往那般温和,却更增几分男儿气。

    好一对天造地设。

    大先生神情微动,展颜笑道:“老祖放心,将来道院娶妻,一定不让公主失了面子;本座以剑尊身份保证,绝对……”

    燕山老祖大摇其头。不等大先生说完,开口道:“先生错了,霞儿乃燕尾嫡系血亲,剑阁传人,将来需要继承大位,岂有外嫁之理?”

    “不外嫁?那你想干吗?”大先生愕然问道。

    “不外嫁,自然就是招婿。”

    燕山老祖捻须微笑,信心满满说道:“老夫担保,萧十三郎入阁后。功法随意、宝物任选,丹药无穷无尽,老夫愿祭拜先祖,将其列入燕氏门下,亲传道法,绝不令其受到半点委屈;老夫还可以……”

    “岂有此理!”

    大先生哪里听得下去,俊朗的面孔上满是嘲讽,说道:“只见过燕尾剑法耍得美。老祖想事都这么美,美得冒泡!”

    这般粗俗的话讲出来。别说燕山,连身后的扶椅的袁朝年都面红耳赤,心里想老师真不像话,人家是燕尾老祖剑阁长老,不是卖菜大婶拎刀屠户。

    燕山老祖晕头转向,脸孔青一阵红一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心想道院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能教出这等泼徒;亏了老夫刚才还在魔修面前替他说话,早知如此,应该动员那个姓木的一掌打死他才对。

    “看啥看?我说的有错?”

    大先生振振有辞。说道:“我告诉你,咱们道院有规矩,不管学子与谁双修,只能对方进来,从来没有学子出去的道理。”

    老祖大怒说道:“你有规矩,难道我燕尾族就没规矩!”

    大先生不屑说道:“那些沉规陋习怎值得遵守,本座以为,你们早就该废了它。”

    “胡说八道!你……”

    “我什么我,我说的不对?在凡间,女子出阁叫不叫出嫁,而是叫“回家”,意味着什么懂不懂?”

    “我们是修士,管他们凡人怎么想,况且燕尾族规……”

    “道院也有院规!”

    “这里是妖灵大陆,不是你们道院!”

    “是啊,是啊,燕尾郡都快被攻破了!”

    大先生言辞好不犀利,说道:“这时候还讲族规,先把族护好再说。”

    燕山反唇相讥,说道:“先生别忘了,魔修还占据着你们半壁江山,至今不还。”

    四目相对,空中响起一连串噼噼啪啪的声响,宛如无数道利剑交鸣。身后袁朝年面如土sè,心里不停叫苦,与叫骂。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

    ……

    吵架是分不出输赢的,两位大拿斗鸡一样互相瞪了半响,大先生忽然微微一笑,摆手说道:“谁都不服谁,要么咱这样,按照最常用的规矩,拳头大的有理,咋样?”

    “呵呵,老夫早想与先生切磋一番,既然你愿意……”

    “等等,谁说我要和你打?”

    “不是你说……谁拳头大谁有理?”

    “是啊,可我指的是当事人,你参乎个什么劲儿?”

    “……”

    “明说吧,我不是不敢和你打,但不能因为这件事和你打,打赢打输都不作数,那有什么意思。”此时的剑尊哪里还有半点威严摸样,分明就是个泼皮无赖。

    燕山老祖被气得脸sè发青,大先生神态愈发从容,说道:“别说道院欺负人,你家公主是快进阶中期的元婴,咱家学生还是结丹;我可以做主,萧十三郎赤手空拳,霞公主随意使用宝物,只要她打得赢,就让萧十三郎入赘燕尾做他的驸马爷,怎么样?”

    燕山老祖死死瞪着他,真心想反驳……就是说不出话来。

    大先生得意洋洋,说道:“看看,刚才说什么来着?功法随意宝物任选丹药随便取用,还亲自教导……道院可不那样,咱们对学子一视同仁,就是管用。”

    他转身问袁朝年:“教出个元婴打不过结丹,这种老师……道院有没有。”

    袁朝年哪里敢搭腔,正好咬牙点头。

    大先生不太满意,瞪了他一眼才回头,望着燕山说道:“不信?不服?不服把霞姑娘交给我,保管比你教的强。”

    “老夫……”

    燕山快气死了,满头白发无风自动,胡须都快要翘到空中。霞公主是剑阁弟子不假,她是老祖嫡孙也没错,可燕山什么时候亲自教过她?

    他是剑阁大长老,不是指导低级修士打坐练气挥剑的教习,大先生在这件事情上和他较劲,明摆着污蔑,楞没办法分辨。

    “没话说?没话说就好……嗯?”

    大先生正在得意,忽然看到一幕极不愿意看到的情形,目光脸sè微凝。燕山老祖同样留意到那一幕,神情变得越发难看,脱口骂出声来。

    “又来个搅屎棍!”

    ……

    ……(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好聪明的人

    谁都不知道也想不到,此时十三郎与霞公主并非卿卿我我风花雪月,而是在话别。

    战后,十三郎婉拒各位大佬的诚挚相约,不肯参与合议之事。用他自己的说法,人微言轻德行亦不足,没有资格也没有兴趣谈论种族未来;借口修炼出了岔子,与几名亲近之人打过招呼便再不肯露面,云淡风轻之极。

    按照道理讲,这样的举动怎么都难为众人所接受,不说灭地功绩,单单从调和四方矛盾角度,人选非他莫属。合议并不是一帆风顺,除最后达成大略协议后的欢散外,充斥着争执与非议,火药味十足。十三郎的身份或许不够,但以他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现,谁都不能不卖几分面子,可说是万能润滑油。..

    事情就这么怪,十三郎不愿参加,大佬们似也不愿逼迫,彼此心照不宣说些可惜忧虑的话便将此事揭过,就此不提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反对,比如道盟长老玄灵子,魔族长老鳌丘,燕尾族一名剑道高深的青年俊杰等等,都曾表示反对,用意各不相同。玄灵子认为,此次萧十三郎代表的不仅仅是道院,而是整个灵修一族,道盟作为灵域最具有权威xìng的组织,理当予以重赏,表其功彰其德,为后世之表。

    “此子思虑清明,远略广达临机擅变,且杀伐果断敢作敢为,实为一代俊杰。既有如此作为,道盟将以长老会的名义授予牌位,执刑罚事。”..

    作为灵域代表,道盟为仙灵殿监督修真秩序,自然设有刑堂。所谓执刑罚事,指的便是道盟派出的刑堂使者。巡视整个灵域,督查那些修炼绝人**法的宗门巨恶。

    名义上讲,刑堂使者如有需要,所有道盟机构与直属宗派均需无条件配合,威风到极致。

    必须承认,灵域宗门国度虽时有争乱。整体秩序还算不错;每当有修炼邪功法灭人伦的修士出现,当地修士只要如实上报道盟,都会迎来刑堂使者将其擒下或灭杀,消弭一方之患。可以这样讲,道盟在普通修士心中的存在感,很大一部分是由刑堂使者打出来,拥有极高声望。

    对很多修士来说,成为道盟刑堂使者是一生的愿望,先不谈道盟内部为其配备的法器宝物。使者行走天下,哪个宗门不得好生伺候着,唯恐招呼不周惹下祸端。众所周知,刑堂使者除一部分得到晋升的人,余者均不是终生制,换言之,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积累足够人脉资源后。不少使者可选择灵地开宗立派,成为一派掌门。

    修道修道。很多人心里都明白,能够真正得道求得长生的没几个;余下千千万万终将化墟的修士,若不能在世上留下点香火名声,岂非白忙一场?

    刑堂之人名垂千古,道盟会将每个人的名字刻上牌匾,供无数后人瞻仰。又有机会开宗立派,焉能不为人向往?是以无论哪个门派家族,甚至包括道院,如有人被道盟选中成为使者,哪怕是候选。也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玄灵子说出这样的话,出乎很多人意料,别方势力或许不知道,在场灵修大多清楚十三郎与道盟间的恩怨,好生奇怪。

    大先生不奇怪,听了后冷冷一笑,说道:“刑堂使者,敢问玄长老,其牌令何sè?”

    令牌代表身份,令牌的颜sè代表级别,刑堂七sè,级级递升直至堂主,很是清晰明朗。

    玄灵子微微一笑,回答道:“萧十三郎年纪轻轻,提升空间无可想象,然而刑堂自有刑堂的规矩,理当从底层历练;卓兄不必担心,本座……”

    大先生听不下去,直接挥手打断道:“可需登天心塔试炼?”

    玄灵子怫然不悦,说道:“卓兄说的哪里话,刑堂弟子,岂能不登塔而授令?”

    大先生断然挥手,说道:“不必说了,这件事情,不行。”

    “不……不什么?”玄灵子愕然不知所谓,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

    大先生已经转过脸,看都没看他一眼说道:“我说不行,长老可听明白了。”

    他随即向询问天心塔为何物的燕山老祖解释,说道:“塔内有一块往生石,无论是谁,见过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触之即显。”

    “这么厉害!那怎么行!”

    没有经过思索,燕山老祖的话脱口而出,顿时引来道盟修士充满敌意的目光,心想你算哪根葱,跨界干涉道盟内务?

    燕山才不管他们怎么看,神情好奇而有担忧,对大先生说道:“世间还有这等宝物,若是拿它……”

    大先生笑了笑,说道:“老祖想多了,往生石无法移动,天心塔也只有一处,任谁都带不走。”

    燕山连连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这个什么刑堂使者,万万做不得。”

    这般明显的包庇,实在让很多人看不惯,两名大佬等若告诉别人:没错,萧十三郎身上肯定有秘密,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从某些角度讲,燕山老祖的话不算错,修道之人,哪个没点自己的秘密,杀人行恶乃家常便饭,怎能随便暴露人前?但从另外一个角度,道盟选择刑堂使者,对所选的人验心证德同样很正常,而且是人都明白,以道盟的身份,谁会在乎你杀过人,只要不是巨jiān大恶不容于世,一切好谈。

    说白了,这些都是面上功夫,是包装,无论放在哪个世界都是通用规则,也可以说是潜规则,人人需要遵守。

    明明很正常的事情,到了十三郎这里就变得不太一样,登塔意味着招供,无论他之前做过什么,都会彰显于人前。十三郎至今不承认杀过道盟的人,那么正好,可以洗清嫌疑。

    醉翁之意不在酒,无论大先生还是燕山。甚至包括在场的其它人,都明白道盟在意的不是几名道盟执事的死,而是要看看金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十三郎身上到底有什么。可以肯定的讲,假如十三郎老老实实说出一切交出一切,别说那几名执事。便是杀掉一位寻常长老多半也没什么,前提是他乐意。

    眼下的情形,谁也没脸更没胆子提出要将十三郎审问,便只能寻着借口变换方式。从应变的角度,玄灵子反应不算聪明,但也不算笨。

    起码不算慢。

    大先生与燕山一问一答,浑然不将道盟长老的话当回事,其影响可想而知。玄灵子面sè气得铁青,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说点什么好。好生尴尬屈辱。

    见到这种情形,有些人便又忍不住,想着既然裂痕已经出现,何不干脆把水搅得再浑一些,有用没用不说,起码能留点影子。

    鳌丘yīn沉着脸开口,说道:“之前金山被围,老夫好心派出魂奴。被萧十三郎击杀不说,还因此赔偿一件宝物;大先生既为其师。不知……”

    大先生微楞,说道:“宝物?什么宝物?值钱吗?”

    他问的不是鳌丘,而是朝着木长老说话。

    木长老好不尴尬,连咳几声狠狠瞪了鳌丘一眼才转过头,回答道:“是一件魂器,时间资源足够的话。可培育出化神主魂。这件事情乃道兄亲自处理,老夫以魔宫长老的身份担保,绝不会因此生出事端,先生可以放心。”

    大先生哈哈一笑,说道:“道友错了。我们的人何须魔宫担保?既然是天谕长老亲自处理,那件法器品质也不错,鳌道友窥视之错,本座就不再过问了。”

    从头到尾,大先生没有看过鳌丘一眼。

    周围一群白眼,鳌丘蜡黄的脸sè变得焦黄,眼神仿佛要喷火。

    五雷突然开口,威严的声音如雷霆隐动,说道:“怎么,熬道友仍有不满?如想指点道法切磋技艺,本座可以奉陪。”

    作为道院尊者,五雷护犊之意毕现,震慑四方的同时令不少人生出疑惑,暗想不是听说他与剑尊不睦,怎么这般摸样?

    两大尊者同时出面,加上此前积累的声威气势,鳌丘便是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众人纷纷打着哈哈,说些天气不错风景不错合作不错气氛不错之类的营养话,好不和睦。

    按理说此时风停雨歇,再不会有人质疑了,可偏偏有人不服气,重新挑起事端。

    一名跟在燕山老祖身后的年轻修士突然上前,四方拱手说道:“联盟有成,萧十三郎功不可没,然而他之前虏我燕尾公主,实为不赦之罪,在下……”

    “滚!”

    燕山老祖勃然大怒,一张神仙似的脸涨得通红,完全不似以往举重若轻的摸样。不仅喝止此人说下去,他直接挥袖将那名修士卷至室外,惨呼声伴随一口鲜血,怕是受伤不轻。

    “丢人啊!丢死人了!”

    燕山老祖气死了,心想剑阁怎么能教出这等劣徒,明摆着打自己的脸。有些话他不方便说,此人天资着实出众,为另一名长老亲传,且向来对霞公主有些想法。燕山惜才,将他带在身边历练,谁能想到此人竟如此没有城府,干出这样的事情。

    大先生看得乐死了,全无尊严地朝燕山老祖挤眼睛,连连感慨道:“贵族不愧妖灵第一大族,一派和谐,一派和谐啊!”

    “那是自然!”

    燕山老祖挺其胸膛,好一派气宇轩昂,私下里传音大先生,行那无聊佝鄙事。

    “人多,留点面子行不!”

    ……

    ……

    “我敢说,他们现在一定比打仗还累。”

    抬头望着远处四散而去的各路大佬,十三郎怜惜说道:“将来你当了头,可别像他们那样,整天勾心斗角不干好事,尽是些龌龊算计。”

    “勾心斗角?要说这个,谁能比得了你。”霞公主如是、如实回应道。

    ……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没道理,无需道理

    勾心斗角,狡诈jiān猾,这类词汇不是夸奖,然而从霞公主嘴里说出来,带着的分明是艳慕甚至骄傲,显得那般理所当然。

    不知从何时起,霞公主那两叶斜挑两鬓如小刀一样的细眉开始下垂,骄纵跋扈的神情收敛起来,露出被镇压多年的温柔。十三郎没留意到这种变化,但能听出其话音不加掩饰的赞赏与赞美,略感羞愧。

    十三郎说道:“将来你会明白,狡猾这种东西,未必是上位者必备素质。嗯,应该这样讲,真正目光远大的上位者,从来不需要多狡猾。” ..

    两人谈论的时间已不算短,该说的差不多都已经说完,作为极少几个……应该说除牙木仅有的知道十三郎打算的人,霞公主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此事,也没有表达任何意见,两人只是像寻常历难幸存后的朋友间那样,聊些寻常话题。

    不参加“联席会议”,不代表十三郎没与燕山老祖照过面,寥寥数语中透出的暗示、及其目光中怎么都藏不住的欣赏,十三郎多少能感受到些什么,难免有些担心。

    “就拿我来讲,搞些小算计或许可以,但却做不了一方主掌,知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喜欢。”

    “……我指的是能力,不是xìng格。” ..

    “能力肯定有,就是xìng格不喜欢。”

    “……”

    霞公主说话声音不大,神情亦显得随意,淡淡话语中透出的却是以往所没有的坚决,让不惜自污的十三郎没了辩解余地,苦笑说道:“你倒是能抬举我。”

    霞公主忽然说道:“其实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十三郎望着她,目光带着鼓励。没有开口。

    霞公主吸了口气,说道:“像这次四方联盟,重要的是看到方向和趋势,而不是想方设法在战场上多占便宜、谈判中得到更多好处;只要想到了,看到了,哪怕没有金山之战。联盟迟早也会形成……是不是这样?”

    迎着十三郎的目光,霞公主就像现场答题的学生马上迎来宣判,双手握在一起,神情显得很紧张。

    “cāo作还是重要的,好计划却做不成的例子很多,执行很关键。但你说的没错,就算没有金山之战,四方联盟迟早还是会形成。以我个人的看法,这才是上位者最最需要的:看得要比常人远。”

    “其它还有很多。比如心狠手辣,驾驭人才,培植铁杆,俘虏民心等等,老祖肯定会慢慢教,用不着太担心。”

    假如被其它人知道,两人谈论的竟是这些与情事完全无关的黑暗与沉重,恐怕会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十三郎心里也在失笑。暗想我这是在干什么,培养国家未来领导人。带领人民群众共创美好未来?

    他觉得不该在此话题上继续,遂说道:“世上没有做不好的事,你很聪明,一定行。”

    霞公主咬着唇,犹豫良久后说道:“如果你来做,一定做得更好。”

    十三郎没有回答她的话。抬起头默默看着远方,目光宁静。

    ……

    霞公主从侧面望着十三郎的脸,目光由怯怯变得羞涩,随即涌上一抹愧意,再到失望与黯然。最后一切慢慢褪去,变成平静。

    “知道吗,虽然我不太懂事,但每次真正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会朝自己极限的方向努力。”

    声音初始尚有起伏,显得局促,显得心绪不宁。慢慢的,霞公主的语调渐渐平和,变得淡然但不淡漠,眼神中浮现出一种曾经有过最近却消失了的东西。

    那个东西叫信心。

    她说道:“我从小就喜欢剑道,立誓要修炼到最好;我不是因为祖爷爷才进的剑阁,而是靠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打上去。”

    “我相信。”十三郎诚恳回应道。

    亲眼看过霞公主用剑,十三郎岂会不知道她的造诣如何,历练与天赋从来都是两码事,努力与能力也是两回事,不能因为一个人不具备某种能力就否定其努力,更不能因为不懂人情世故就认为是蠢蛋,那样想的人才是真正的蠢。

    至于战斗杀人……杀人技艺从来不代表剑道高超,就好像修为高深不代表会杀人一样。

    不是每个人天生都是yīn谋家,以霞公主的身份地位,能有这样的心态心志,大不易。

    “我从小就喜欢剑,立誓修炼成一把天下无双的利剑。我喜欢的东西,总会用最大的努力得到,只不过……”

    脸上的神采渐渐淡去,她说道:“只不过,除了修炼外,以往我做的和喜欢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事。”

    整天装扮成假小子,显然算不上什么正经事,不知是不是因为想到此节,霞公主羞愧说道:“你别笑话我。”

    十三郎平静摇头,没有刻意说什么话。

    霞公主容sè渐正,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说道:“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我知道。”十三郎轻轻点头,目光平静。

    ……

    “我喜欢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我想把你留下来,不知道该怎么留;我想跟你走,可你要去找你的妻子;我不喜欢你去找她,可如果你不去找,我同样会不喜欢。”

    “我想请爷爷把你留下,可那样做没有用;我因为你懂了很多事,可我宁可自己不懂;我甚至不懂为什么会喜欢你,可我就是喜欢。”

    “我第一次想做女人,想为你做个女人,我会做得很好,可是没有机会;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喜欢我,现在留下、或者将来回到我身边,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个人。”

    “可我还是喜欢,既然喜欢,我就会做到自己的极限。”

    一口气说出心里的话,霞公主轻轻低头,说道:“所以我想。我就喜欢你的喜欢吧。”

    这句话包含着很多意思,十三郎听明白最关键的那一层,郑重而诚恳地说了声:“这件事情,真的要谢谢你。”

    霞公主抬起头,说道:“谢谢……就是我一开始的感觉呵……这算是开始么?”

    十三郎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霞公主笑了笑,说道:“你要去找妻子。我就让你去找;你不喜欢别人知道,我就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包括爷爷在内;你说将来会带着妻子来看我,我就在家里等着;如果你需要人帮忙,记得一定要告诉我;还有就是,你要记得一件事……”

    “不管你有没有找到她,不管你在哪里,过了多久,我都在家里……和子午剑一起等着你。”

    “其实我不想和你说这些。我知道你看得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可你就要走了,也许明天走,也许今晚就走,也许我再也看不到你,再也没机会说出来……”

    “再有就是……”

    轻轻转了个身,霞公主好似一朵白云轻轻旋动,嫣然说道:“这件裙子很漂亮。我很喜欢。”

    “那是我的!”

    一声冷叱传来,白云骤然停顿。夜莲似一朵莲花飘上山坡。眼里带着意思讥讽,冷冷开口。

    “萧兄,是否该谢谢我?”

    ……

    ……

    外人看来,尤其在燕山老祖眼里,此时出现在山坡的夜莲是根搅屎棍,生生将一汪清泉搅乱。变得浑浊不堪令人厌憎。若从十三郎的角度,夜莲出现得恰是时候,不但避免让尴尬的气氛变得不可收拾,还将罪责主动揽过,可谓吃力不讨好的无私之举。

    四方联盟刚刚形成。没有经历时间考验,依然很脆弱;灵修目前的处境,看起来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实际上颇为微妙;皆因这一切的源头均来自十三郎,一旦他出现什么问题,事情有可能瞬间变得不可收拾,比魔修更麻烦。

    打个比方,十三郎与霞公主之间的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灵修与燕尾族亲疏,弄得不好,反目成仇也有可能。假如十三郎寻亲的事情泄露,灵修知道他打算弃战场于不顾,万里迢迢去找两个魔族通缉犯……后果可想而知。

    种种牵扯处处顾忌,十三郎很难处理好眼前事,左右为难。

    因此夜莲这个时候冒出来,看似打破一对小情人卿卿我我,实则成功扮演了一回“醋坛”,将所有矛盾吸引到自己身上。

    燕山老祖不知道因果,霞公主知道因果但她想不到那么多,只有十三郎明白夜莲所指,知道她说的谢谢不是讥讽,而是实实在在为大局着想。

    从这个角度讲,夜莲的表现无可挑剔,唯一的问题是,她了解十三郎的处境,却不了解十三郎这个人;或者说,了解得不够充分。

    ……

    ……

    “我说过,这是我的。”

    夜莲刚一出现,霞公主立即紧张起来,凭着女人天生的直觉,她意识到夜莲对十三郎有股复杂的情绪,理不清道不明,牵扯极深。

    对比霞公主,夜莲除了同样显赫的背景外拥有更多优势,无需思考他们彼此见是爱还是仇,是恨还是怨,霞公主本能地将她列为大敌,毫不犹豫便站了出来。

    身体朝十三郎身边靠了靠,霞公主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意,心情顿时有所放松,微笑说道:“就算以前是你的,现在也属于我。”

    很显然,她也不够了解十三郎,或者说,了解得不够充分。

    “你回来了,鬼佬呢?”

    十三郎望着夜莲的眼睛,认真说道:“让我感谢的最好方式:是不要让我再有杀死你的借口,和机会。”

    ……

    ……

    我不会用叙述的方式描写十三郎的感情,只会在一个个取舍决断中供大家体会,可能这样会使人物显得单薄,但这是我喜欢的方式。

    就当磨练吧。

    ……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警告

    听了十三郎的话,夜莲并未流露太多意外,说道:“我以为,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至少要让她避一避。”

    踩着滚烫的石头,夜莲每走一步,气势都会凝聚一分,及至来到两人身前,她的气势达到顶峰;山坡周围暑意尽消,时间仿佛瞬间回到阳chūn时节,生机昂然。

    “你……”

    霞公主突然低呼,不是因为愤怒,而是难以压制内心震惊。 ..

    夜莲身后,莲花所过处,焦热的地面上钻出几片嫩青,柔弱的叶瓣上有神辉闪烁,湿意扑面。

    青草如毯,野花瞬放,普通的事物展现着不普通的事,如神迹!

    夜莲看了霞公主一眼,转过头淡淡说道:“萧十三郎,你真让我失望。”

    “是要突破了么?呃,看来是真的。”

    十三郎叹了口气,心里想修士的修行速度若都像万世之花这样,世界该变成什么样。

    他说道:“突破中期不代表打得过我,我不信你看不出这点。”

    夜莲漠然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强,可能比我想的还要强。”

    十三郎说道:“那你还对我失望?” ..

    夜莲微讽说道:“我失望的不是你的修为,也不是你战斗强不强,而是你所做的事,还有想做的事。”

    十三郎微微皱眉,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只是不敢承认。”

    夜莲眼里嘲讽的意味更浓,问道:“我有话对你说,当真不用请公主回避?”

    十三郎平静摇头,竟是连口懒得开;毫无疑问,霞公主对此大为满意。原本被夜莲气势所压制而低伏的双眉又挑了起来,英姿勃勃。

    夜莲看了霞公主一眼,轻蔑说道:“想做又不敢去做,修的是哪般剑法。”

    霞公主大怒,随即意识到夜莲所指,胸膛起伏。但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与万世之花相比,公主终究显得稚嫩,胸膛挺得再高也没办法让神辉褪sè,神情再冷也难以掩饰那一抹无奈,反有些做作。

    “她就是会装,别太当回事。”

    十三郎随手弹出一条火蛇,落在夜莲身后那条肆意开放的绿毯上,嘴里笑着说:“人工产品,总觉得太假。”

    一股狂暴气息轰然释放。毁灭的味道与周围格格不入,瞬间与神辉发生无数次碰撞。噼啪爆裂声伴随着丝丝电光,好似千军万马在冲锋,神辉笼罩的范围内,区区低阶神通竟有分庭抗礼之势;尤其让人难解的,火焰中透出的气息万世之花记忆里十三郎以往完全不同,桀骜,彪悍。狂野,霸道……

    火焰最终在神辉的压制下熄灭。那片目没能保住,被烧成灰烬。

    夜莲目光流露出震惊的神情,对这个结果难以相信。她认为自己将十三郎估计得足够高,没想到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远处,燕山老祖哈哈一笑。竟伸手将大先生的轮椅转个方向,说道:“别看了别看了,去老夫的所在,咱们谈谈那个重剑……什么来着?”

    “你竟然偷听小辈的话!”大先生怒喝。

    燕山老祖不屑一顾,说道:“你没听?那怎么知道我有听?”

    ……

    ……

    “说句心里话。我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想杀你,所以才jǐng告你不要再给我杀你的借口;我知道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不要装作不懂。”

    十三郎搓搓手,将体内不适压制下来,说道:“先告诉我,鬼佬在哪儿?”

    鬼道夜莲等人入通道上金山,后来又急急忙忙退避三百里,十三郎出来后就没见着两人,一直甚为担忧;此时夜莲返回,却没有鬼道的影子,心里更是打鼓;若非其神情颇为安定,他恐怕早已翻脸,哪有耐xìng听什么悄悄话。

    夜莲深深吸了一口气,借此将之前的震撼消化,说道:“鬼佬去追一名红袍修士,我修为不足,难以跟上他们的速度。”

    十三郎略感疑惑,知道夜莲不会在此事上说谎,仍不禁问道:“这样的情形,还有漏网之鱼?”

    夜莲说道:“那人是火焱修士,擅长火遁,鬼佬见到他,自不肯轻易放过。”

    要说仇恨,灵修最痛恨的便是火焰修士,鬼道有这样的举动不足为怪;十三郎点点头,问道:“依你看,那人实力如何?”

    “大修士,修为高深,战力如何不得而知。”夜莲淡淡回答道。

    “我靠,那还不叫人!”

    十三郎一下跳起来,找急忙慌就想走,随即才发现夜莲似有未尽之意,自己的举动也过于跳脱,讷讷说道:“一下没忍住,你接着说。”

    夜莲奇怪地望着他,说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成这副摸样?”

    “要你管!”霞公主久未插上话,立即在旁边接口。

    夜莲瞥了她一眼,说道:“别忘了,他现在还是灵修一员,不是燕尾族驸马。”

    这话很有力,两人顿时无语,十三郎神情尴尬,霞公主面红耳赤羞怒交加,均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夜莲转过头,对十三郎说道:“鬼道前辈剑阁悟道,修为已达天人之境,老师亲口说过,化神以下,很难再有敌手。”

    “这样吗,那敢情好!”

    十三郎愕然后心情大悦,忙对霞公主说道:“肯定是老祖指点,替我多谢谢他老人家。”

    霞公主黯然低头,心想我谢没有必要,你又不肯谢,红口白牙,还不是空话一句。十三郎随即发现自己这般狂喜似有不妥,想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好生尴尬无措。

    夜莲淡漠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冷哼半声表示不屑,说道:“愚蠢。”

    十三郎大怒,说道:“你说谁蠢?”

    夜莲神情不变。说道:“不但愚蠢,还无聊。”

    “……”

    十三郎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蠢。

    不管斗嘴还是动武,都要选择有利阵位,有霞公主在场。十三郎多少总有顾忌,没办法放开手脚。灵修内斗不是什么光彩事,同时因为知道霞公主不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十三郎更加觉得内疚,好像自己利用了不该利用的人,犯了罪却没有受到应有惩处。

    心里越是想控制,十三郎看着夜莲眼神越是不善,赌气一样说道:“到底有什么事,说完赶紧走吧。”

    夜莲冷冷望着他。说道:“你心神不稳,修为进展太快,迟早走火入魔。”

    “走你个……”

    好不容易把火气压回到肚子里,十三郎说道:“不用替我cāo心,到底什么事。”

    夜莲淡淡说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在没有被我击败前就死。此行凶险,你若不能凝稳心神,很难活下来。”

    “你怎么知……魔修给你的消息!”

    “我问过木长老。你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十三郎是什么人物,大略一想便明白夜莲多半与十三娘一样感应到了什么。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别忘了我刚才对你说的话。”

    “什么话?”夜莲明知故问,发觉霞公主没什么反应,眼神有些惊异。

    十三郎说道:“不用看她,我早就告诉过她。”

    霞公主随即点头,恢复宁静的目光望着夜莲,对此表示默认。

    夜莲的目光渐有变化。片刻犹疑,之后便重归于冷漠平淡,说道:“愚蠢的女人。”

    霞公主笑了笑,说道:“我不喜欢你这样讲,虽然我知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呵责,而是是抱着同情。”

    夜莲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们俩都比我聪明,修行天赋、道法战斗,还有处事心机都比我强得多;莲仙子一来就让我回避,看上去是想令我生疑,实际完全相反;又或者,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只想造一点麻烦。”

    霞公主想了想,忽然展颜说道:“想这些做什么呢?反正我想不到你们那么多,干脆不去想。可以告诉你的是,我自己决定这样做,仙子有空同情我,不如想想自己。”

    “我行事皆有分寸用意,何须去想。”夜莲淡淡回应道。

    霞公主说道:“是吗?那么请问仙子,你到底是希望我把他留下?还是想让他离开?”

    夜莲微楞,眼神中闪过一刹那迷茫,随即陡然变得凌厉,寒声说道:“他走也好,留也罢,与我有何关系?我不明白你的话。”

    霞公主静静地看了她半响,叹了口气,感慨道:“愚蠢又好强的女人呵,何必欺骗自己。”

    回过头,她伸手拉着十三郎的衣袖,对着他的眼睛说道:“哥哥,这么多人喜欢你,可怎么好。”

    ……

    ……

    十三郎与夜莲望着这个在他们眼中样貌一般、灵秀一般、心机连一般都称不上的女孩,都有些傻眼。

    能够震慑两大天骄,霞公主明显有些得意,炫耀说道:“不管怎么讲,衣服穿在我身上,就是我的。”

    周围再无声响,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几道长虹划过天空,鬼道身后跟着五六名魔修,神情既愤怒又得意,略显沙哑的嗓音正在吆喝着什么。地上随即出现几名修士,迎上鬼道等人略做交谈后转身,将他们带往大先生之所在。

    “老头子遇祸事了,得去看看。”

    十三郎可算逮住机会,一把拉过霞公主就走,临行犹不忘对夜莲笑了笑。

    “你我都清楚下面会发生什么,重申一次,现在的我不想杀你,不要逼我呵!”

    言罢,他带着霞公主就此远去,留下万世之花独自站在山坡,因从未见过十三郎如此“调皮”的一面,久久矗立不语。

    “三生有路,六道无门,天意如此,岂是我想逼你……”

    ……

    ……

    这章真心写得累,厚颜求几章月票安慰下。

    谢!

    ……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良言

    四方联军初成,用意不是为了在此比赛修炼,自然不会大动干戈修建长久住所,大先生等人所居乃战舟所化的一座大帐,暂时顶替洞府。

    此时此刻,大帐内外围着不少人,且人人脸上带着震惊兴奋的表情,好像这里是刚刚建成的恢恢宫殿,他们是即将见证新朝朝会的大臣一样。

    左宫鸣的身份已经传出,生擒这种级别的人物,对今后作战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人群议论纷纷,所谈的不是斗转大阵,而是他那道神奇卜算。 . .

    “陆默圣子……难道就是天命所归之人?”

    “那倒未必,据说那人只看出圣子不会在此战陨落,别的什么都没说。”

    “你懂什么,若不是天命之人,随便一个约定怎么能护佑得了他,这叫借运!”

    “运道之说……太飘渺了。”

    “呵呵,我倒希望是真的,起码我们是同一阵营。”

    “此人卜算如此jīng准,怕是天谕长老也有所不及吧。”

    “这个么……”

    ……

    鬼道很开心,因为他亲手击败并抓住了那名红袍人。鬼道很愤怒,因为那个叫左宫鸣的家伙不是他的俘虏。 . .

    击败一名会遁法的修士很难,对敌双方修为相当,一方若会遁法,可说立于不败之地;偏偏红袍人倒霉,鬼道由剑如道,初探天地规则,领悟的却不是剑,而是空间。

    遁法遁法,说到底就是一种空间法术,不同之处仅在于媒介罢了。比如十三郎,他对空间半点领悟都没有,完全凭的是雪鹤独有的空间天赋。加上自身身体强横不惧乱流,这才能够遁破空间。

    左宫鸣明显高出一筹,借助的是火焰之力,而非实实在在的宝物;但仍无法摆脱投身枷锁,做不到如元婴瞬移那样无形无迹。反是鬼道,若能穿破那一层隔膜。极有可能领悟出真正的空间神通,机缘可谓深厚。

    这些是后话,总之鬼道发现一名火焱修士借火而遁,怀着一腔深仇大恨死追不放,竟是连金山之变都顾不得欣赏。他想得倒也开明,当时的金山一片火海,大先生他们都束手无策,自己留不留下没多少区别,还不如去抓个现成。

    几番恶斗几番纠缠。左宫鸣打不过也逃不掉,鬼道打得赢但一时却捉不住,追追逃逃一直跑到一大片水泽,突然遇见几名魔修。

    就是陆默那一行人。

    鬼道对魔修没好感,可这时候大家同气连枝,少不得互相帮衬帮衬,乍见魔修本想呼喊对方拦截,随后发现他们的修为不值一提。遂变成了提醒。

    “小心……小……”

    他喊不下去了,堂堂火焱猎妖使者。会遁法的大修士左宫鸣径直扑到陆默身前,呼天抢地般大喊救命……饶命……也不知道他喊的是啥。

    “血杀圣子……我是你的俘虏……你我有约……有缘在先……至死不渝啊!”

    鬼道当时就傻了,其它几名魔修也都傻了,只有陆默没傻,脸上的表情像笑又像是在哭,jīng彩到无法形容。

    及至事情讲明。鬼道看着左宫鸣的目光又有不同,脸上却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毫不客气下令。

    “都跟老夫走,那个啥么圣子,你也一起来。”

    能够窥视天机的人总叫人敬畏。左宫鸣打架一般般,遁法马马虎虎,可这手现场表演的“命缘”实为不凡,鬼道好歹是修行了千把年的老怪,怎会连这点轻重都不懂。

    于是乎,一行几人返回金山,却没有赶往魔修驻地,而是被鬼道挟持到了灵修这边。

    ……

    ……

    “事情就是这样,这老家伙挺厉害,估计……”

    一口气讲完事情经过,鬼道朝大先生等人眨眨眼睛,生怕别人看不出似的。

    他也就到这儿了,话没说完鬼道发现十三郎与霞公主并肩朝这边走,一双老眼顿时泛红,再不管眼前是红袍还是黑袍,是算师还是卜卦。

    大步迎上去,鬼道用力揉揉眼睛,喝道:“没死啊!吃我剑门那么多东西,可不能随便死了。”

    不等十三郎答应,老头子回头对霞公主说道:“咋样?这小子还好吧,不好跟老夫说,削他!”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霞公主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里想削他的人我有的是,留他的人可找不出,任谁都没辙。

    公主到底是公主,知道鬼道与十三郎关系亲密,虽心事黯然不忘本分,依足了礼数施礼道:“多谢前辈,这里是……”

    “呃,一点小事,交给他们就好。”

    鬼道留意到霞公主神情,眼珠转了转,说道:“你爷爷在里面审问人犯,去陪陪他、顺便听听那个姓左的咋回事,容老夫教训教训这小子。”

    这般明白的暗示,霞公主便是再笨也听得懂其中的意思,心里感激夹着羞怯,同时多少有些意动,遂再次施礼后与鬼道辞别,自行进入洞府内旁听。

    留下一老一少四目相望,久久没做声。

    “老师,嗨……身子还好吧?”

    “嗯,托福托福,暂时没被你气死。”

    “呃,那就好那就好,听说……您老近来修为见长?”

    “嗯,是有点收获,你小子咋样,怎么怪怪地?”

    “咳……说来话长……咱换个地方?”

    “嗯?嗯,换个地方,换个地方聊聊。”

    周围呆滞的目光注视下,史上最别致的师徒手挽着手走出洞府;唯一能体现两人身份的,鬼道阔步挺胸两眼恨不得瞪到天上,十三郎则身体略微靠后,看上挽着鬼道的手,实则半扶着老头子的身体,虽然他不需要。

    老家伙望着周围羡慕的眼神,一边故作平淡打招呼。心里默默感慨着。

    “舒坦,舒坦啊!”

    ……

    ……

    金山正在转凉,距离完全平定还有段rì子,空中不时有身影掠过,偶尔伴随着惊喜的欢呼声,显得生气勃勃。

    在数千修士的努力下。几百里空间实在太过狭小,很快过滤了一遍。此时寻宝已至尾声,若还能有所发现绝对是意外之喜,难免有些动静。

    “去金山看看,好歹来一趟,老夫还没来得及看它长啥样。”

    一老一少,延着暗红sè的地面往金山方向徐徐飞行,眼里看着耳里听着,均有些沉默。

    “降临之战死伤惨重。灵修折损一半,魔修比我们更惨,三分之一都没剩下;前些rì子,我们躲在嘎子山那个鬼地方,心里想的还是怎样才能在妖灵大陆上活下去,rì子才过去多久,现在大伙儿想的已是将来定居乱妖瀑,如何横扫周边了。”

    鬼道收起先前的放浪。拍拍十三郎的肩膀说道:“好孩子,这是你的功劳。”

    十三郎没有鬼道那么欣慰。略带忧虑的语气说道:“这场仗还有得打,将来怎么样,很难讲。”

    “是啊,可是话说回来,打仗归打仗,现在与之前完全不一样。起码不糊涂。”

    鬼道叹息一声,说道:“风云际会,正是英雄辈出时!不怕你笑话,老夫一直梦想着灵魔再战,洒血疆场亦不负这一生的修行;等了一辈子。眼看就要含怨归墟,竟然赶上这码事情。”

    “灵魔非但没打起来,反倒联起手来对付别人。什么叫世事无常,老夫总算是体会到了。”

    话语透着沧桑,还有几分自嘲,说不上具体什么味儿,大约鬼道很难明了自己的心思,显得异常复杂。十三郎有心开解几句,转而想到自己与灵魔之间的关系,索xìng闭上嘴巴任凭老头子对天感慨,死活不肯搭腔。

    鬼道说道:“修行修行,修行的人千千万,成道的人一个也没听过,就连我们古剑门始祖,何等天资纵横孤绝骄傲,最终仍逃不过一抔黄土的命运。要让老夫说,修行就是要快意人生,只要活得潇洒过得爽气,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一万年,没多大区别。”

    话语似有教导之意,十三郎只是笑了笑,半是嘲讽说道:“感悟天道就是不同,以前您老可不这样。”

    鬼道老脸一红,大怒喝道:“大胆,这是你该说的话么!”

    十三郎不答,继续扮他的老实和尚。

    鬼道奈何不了他,只好说:“我老了,虽然有些机缘,能否破境终是两讲;你有大好前途,不要和我一样,为些小事怨愤终身,将来没地方后悔。”

    十三郎听出几分意思,偷眼望着他。

    鬼道临近破阶,识感均较以往更加敏锐,立即有所察觉,喝骂道:“看什么看,真以为你那点秘密瞒得过人!”

    望着十三郎委屈的表情,老头子声音转柔,劝说道:“儿女情长,最是消磨英雄志;可若是用得好了,未尝不是一种镶助,就说霞姑娘……老夫觉得很不错。”

    十三郎愕然望着他,心里想真没看出来,你这个连孙子都照顾不好的老贼居然有做媒的嗜好,真真岂有此理。

    鬼道不知道十三郎想的什么,却能感受到其目光中嘲弄,羞怒说道:“没错,灵修与燕尾联合是有利益的成分,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否认别的。我眼睛还不瞎,看得出那丫头对你的心意,要说是为了面子过不去……别让老夫看不起!”

    生怕十三郎怀疑,他说道:“话说回来,你们俩在一块儿,谁敢说咱们依附燕尾?我堂堂古剑门弟子,立下绝世之功,道院第一高手,大先生亲传,院长亲传,紫云真人亲传……”

    乱七八糟一通摆,也不管辈分乱道何种程度,老头子满脸杀气,说道:“谁他吗敢嚼舌头,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十三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能沉默不语。鬼道等了半天没见回话,眼里流露出几分担忧,正sè说道:“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打算逃婚。”

    “逃逃逃……逃婚?”十三郎哭笑不得,险些掉落云头。

    ……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跟着感觉走

    头顶蓝天,脚下红毯,三百里路程顷刻走完,老少两人降至巨坑边缘,十三郎的心却无法像身体那样落到实处。

    “我真不知道。”

    换剑既白头?十三郎的确没听过,声音没有多少埋怨,只有坦然与平静。

    “现在知道不算晚,反正是好事,大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鬼道正对着巨坑啧啧称奇,挥挥手说道:“这家伙,到底藏着个啥?能说不?”..

    总算他还没有迷失神智,知道十三郎恐怕很难说清楚,又或者不愿说清楚,没有摆出师道尊严恐吓。

    十三郎苦笑说道:“您老别生气,这件事情我真不能说,不是对您,对谁都一样。”

    假如对着的是别人,十三郎早已想好一套托辞,不求瞒天过海,好歹是份道理。对鬼道不能这样,他又没办法合盘托出,只好明摆着拒绝。

    “那是自然,对老夫都不能讲,岂有对别人讲的道理。”

    鬼道极明白事理,说道:“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后患肯定有;想自保就要有力量,力量分很多种,比如……”

    十三郎知道他想说什么,赶紧摇头阻止,诚恳说道:“老师,这件事真不行。”..

    鬼道陡然沉默下来,目光未见多少愤怒,只有些失望。

    十三郎平素伶牙俐齿,此时却像个木疙瘩,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只能叹了口气,坦然地与老人目光对视。

    “真不行?”

    “嗯。”

    “就为了两名魔女?”

    “您也知道了……是的,但不全是。”

    “不全是?那是什么意思?你心里还有其它人!”

    鬼道按捺不住,喝道:“少年多情,老夫本不好多说。可你要记住,男儿修道才是主业,你的xìng格也不是那种巡花丛不沾粉的浪蝶……”

    “不是这么回事儿……”

    十三郎一边心里骂你个老不羞竟然知道这种句子,年轻时多半不老实,嘴里苦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与霞公主之间。本身就没有那种感觉。”

    “感觉?感觉值几个钱!”

    鬼道大怒,说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感觉?难不成你修道修傻了,玩什么誓言终老不负卿的把戏?”

    别说,一旦谈起情事,老头子还真能拽几句酸词儿,连喝带骂眼里还不时闪过追忆,忙得不亦乐乎。

    “今儿反正有空,老夫好好跟你摆摆道理。”

    “修道目标就不提了,任谁都明白修炼的终极目的就是长生。是要活下去。咱们就说这个活字,也就是寿元!”

    抄胳膊掳袖子,鬼道一屁股坐在井边,招呼道:“过来,老夫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十三郎没有分辨,也没有拒绝,老老实实陪他在井边坐下,感受着屁股下面的火热。心里想老头子的心或许比金山还烫,倒也难得。

    鬼道哪知道十三郎心里转的什么年头。看他一副老实样,还以为有所动心,老怀大慰放缓语气说道:“你先告诉我,在你心里有没有万世不变的感情?”

    十三郎一下子傻了眼,心想不是吧,难不成老头子真的是个痴心人。竟能说出这种话。

    鬼道这回有所感受,老脸一红,说道:“别管那么多,说出你的想法。”

    十三郎只好摇头,说道:“我只相信活着的时候。什么万世不变……我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鬼道说道:“什么叫一世?”

    十三郎心想这还用问吗,嘴里回答道:“一世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是多长?”鬼道继续问。

    十三郎无奈回答道:“您这是刁难,不同的人,一辈子自然有长有短。”

    “既有长短之分,你所说的那种感觉是否也有长短?人死灯灭,你既不信轮回,就应该承认这一点。”

    鬼道神情渐冷,说道:“除非你认为,人死灯灭后,连那种感觉也能带走。如果是那样的话,重它与轻它有什么区别,终不过是薄幸之徒。”

    十三郎心想你这不是拿自己举例么,回应道:“您说的对,感觉不会因一方之死而消亡,活着的人,心里始终存在。”

    鬼道大慰,说道:“能正视这一点,说明你还不笨。既然是这样,足以证明它与修道目标相冲突,只能选其一。”

    “如想长厮守,需要两个人同时得道,你觉得这可能么?”

    “不可能,就意味着无论两个人在一起多久,最终仍有一别。死者死矣,活着的怎么办?”

    “丢不下,放不开,就是执念,就是道途阻碍。换言之,死去的成了活着的负累,是害了对方。”

    “修道法门千万,无一例外需要斩断尘缘;尘缘是什么?其实就是业障,是心绊;修道之人最忌心魔,魔从何处来?亦然也。”

    “yù求大道,就不能像凡夫俗子那样惺惺作态,不管你所为的感觉是什么感觉,不管它有多重要,都要斩了它。”

    “迟斩早斩都是斩,何不一刀断之!”

    一番气壮山河的话,鬼道觉得自己将修道真谛与情爱真谛表达得极其完美,眼神凛凛生威,说道:“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十三郎静静地望着他,目光有些感激,更多是同情。

    “咋了?”虽渐渐不那么自信,鬼道仍尽力挺着胸膛,摸样有些滑稽。

    他给自己打气壮胆,说道:“有疑问只管讲,不对不要紧。”

    十三郎叹了口气,无奈说道:“老爷子,执念执念,您现在就在执念。”

    鬼道瞬间无语。

    ……

    ……

    十三郎说道:“这么多人知道,也就没什么可瞒的,今天或者明天我就要离开此地,去南边寻找两个人。”

    “非去不可?”鬼道犹不肯死心,问道。

    “非去不可。”十三郎平静回答。

    从谈心角度。鬼道算不上什么好人选,但从交心角度,十三郎很愿意和他说说心里话,假如不是担心给他带去祸端,他甚至想和老头子谈谈碧落。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十三郎不愿看他替自己担心。同时也的确需要有人能够将这些话过渡一下,人选非鬼道莫属。

    十三郎说道:“关于执念,我赞同您的看法,放不下就是执念,可能就是成修道业障。可我更赞同您刚才说的那句话,重要的是无憾!不谈什么活得是否风光爽利,明明斩不了的东西强行去斩,难道不是另一种执念?”

    假如这是一场辩论,十三郎觉得自己只需出三分力气便可轻松获胜。根本没有鬼道反驳的机会;然而话说回来,他本就不喜与人辩论是非,与鬼道更不愿那么干,除了道理上的因素,更多来自于不忍。

    修为高不代表智慧高,十三郎在修真知识上缺陷很多,但如果谈到心理以及如何克服心理,他真心不认为谁有资格教导自己。

    两世为人。十三郎实实在在死过一回,还有比这更强悍的老师吗?所谓夏虫不可语冰。活着的人再如何智慧,又怎么说得出“死”是个什么滋味。

    望着鬼道懵懂的表情不甘心的摸样,十三郎好笑而又温暖,笑着说:“这件事情老早就有了,可你看看我,什么时候耽误过修行?”

    鬼道逮住话头。说道:“现在不耽搁,不代表以后不耽搁;多少至xìng之人因执念而强大,又因……”

    “又因执念而毁灭,心执于一物,不可失其意。不可偏其心,不可苟于一时。”

    声音抑扬顿挫沉厚有致,周围隐隐有共鸣之音,假如比较谁更神棍,十三郎比鬼道那副苦口婆心的摸样正统得多。

    “都知道你还要……”鬼道气死了,心里想这叫什么事儿啊!老夫是来教人的,不是被人教。

    十三郎说道:“知道不等于做得到,就算做得到,还有个时机问题。跟您说句心里话,大多数时候,我做事都是跟着感觉走。觉得该这样,那就去做,觉得不该那样,那就不那样,没太多道理可讲。”

    鬼道一阵吹胡子瞪眼,说道:“感觉感觉,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和霞公主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就那么迷恋魔女?”

    “不这样怎么能叫感觉呢?再则说,我什么时候迷恋过?”十三郎好生委屈,心想你一顶接一顶帽子乱扣,该不该先问我有没有这码事。

    鬼道比他还无辜,愕然说道:“刚才你还说有感觉。”

    十三郎无力回答道:“此感觉非彼感觉,不一码事好不好。”

    “呃,到底啥感觉?”

    “应该去做这件事,就是这种感觉。”

    “去做这件事……不是为了感觉?”

    “是因为感觉,不是为了感觉……”

    十三郎连连摇头,无力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她们,并非是为了男女情事。”

    “感觉应该去,去不是为了感觉,没有感觉去找……”

    鬼道嘴里念过来念过去,忽察觉十三郎一脸诡笑地望着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一巴掌抽过去。

    “小兔崽子,竟敢消遣老夫!”

    “是你自己笨好不好,啥事情都赖我。”

    十三郎揉揉脑袋,收起委屈正sè说道:“正经的,有件事要您帮忙,回头大先生那里我也会讲,自个儿实在没办法。”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鬼道吓了一跳。

    “我身上有煞气,需要找一部炼化煞气的法门,越快越好。”十三郎回答道。

    “煞气?这算什么毛病,我辈修士尤其是剑修,掌的就是杀戮,哪个没点煞气。”

    鬼道大为不屑,说道:“有点煞气是好事,对敌的时候……啊……我的个天!”

    十三郎的身体上,陡然shè出一层红芒,浓郁到极致的血腥气息轰然释放,鬼道眼里竟是尸山血海,再无一丝光明。

    鲜艳的赤红撞如眼帘,仿佛一团不停蠕动的血浆,厚达尺余!

    ……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强大

    天上白云飘飘,地面花香鸟语,泉儿叮咚为山姑伴唱,蜜蜂在花蕊间忙碌;远方几名孩童嬉戏,近处数头咩咩羔羊,点缀着那山,那水,还有那份清新,那份安闲。

    下一刻,白云被墨汁染成了黑,花儿变成鬼脸,鸟儿化做黑鸦,泉水成了幽冥之河,山姑被揉搓成千万只厉魂;花蕊合拢将蜜蜂吞噬,如千万之盗鼠啃咬木板,发出沙沙声响。

    几片残骸,几滴汁液,被那些脸上仍带着天真笑容的孩子抹下来,拾在手,塞进羔羊的嘴。..

    羔羊吃掉残骸,同时也吃掉伸进来的那只手,孩子依旧在笑,羔羊照样咩咩,透着几分凄厉,些许森然。

    这是鬼道不防之下、被赤芒笼罩身体后的感受,也就是十三郎时时刻刻面对的感受。

    “这是……”

    大修士心志何其坚定,鬼道略一失神便清醒过来,再看十三郎的目光充满惊骇,直至深深痛惜。

    “你怎么……”鬼道望着十三郎浑然无事的摸样,一双老眼竟有些泛红。

    “暂时还忍得住。”

    十三郎将法力收起,苦笑说道:“动用法力最多不能超过五成,还有不能发火,如不想暴露,等于自废一半武功。好在我已经摸到点规律,费不少力气才把它压制下来。”..

    “光压制有什么用,亏你还笑得出,赶紧回去!”

    鬼道急死了,拉着十三郎就往回赶,若不是听到那句“不能发火”,他恨不得破口大骂,大打出手才觉得解恨。

    亲眼看到他才明白,十三郎身上的凶煞之气哪是“区区”所能形容。分明就是一片寂灭之源,是可滋养出恶世怨灵的无尽血海!

    随便拿个元婴修士换在十三郎的位置,早就神智全失陷入疯癫,他居然能像没事似的,还在谈情说爱!

    想到刚才自己严词呵责,鬼道懊悔又觉得茫然。暗想这货到底杀了多少人,比冥界爬出来的猛鬼还恐怖。

    “不行,此事一刻都不能耽误,得早点解决。”

    凶煞之气,没有什么严格意义的解释;无论对凡人还是修士,杀戮多了后,言谈举止乃至眼神都会自然而然带上威慑,简单点说是碜人。

    比如凡人世界里,从战场下来的铁血将士聚集在一起。煞气冲天,足以令yīn魂却步;若有惨烈大战,战场上的凶煞比仙家道法还要强悍。对修士来讲,所指便是杀人沾染对方怨愤意,rì积月累不得消解,逐渐演化而成的凶煞。

    修士人人有煞气,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像十三郎这样。周围凝结出尺余厚的实质赤芒,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别说鬼道。数遍金山全部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寿元如何,没有人比得上他。

    区区结丹修士,三十几岁的年龄,竟然比那些化神老怪杀戮还要重,怎不让人怀疑。

    这样一想。鬼道前行的速度又慢了下来,神情也变得凝重,说道:“不可被人知晓,绝对不可以!”

    煞气功法?当然有。对那些专修此道的修士来讲,现在的十三郎比任何天材地宝都珍贵。一旦发觉,断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举个例子,血杀族就喜欢这东西,最爱在煞气充足的环境里祭炼宝物,凭空增加几分威能。

    凶煞浓郁到这般程度,鬼道想不通十三郎是如何将其掩盖起来,心里想难怪一见面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灵魂自有感应。以他和十三郎的亲近程度都有如此感受,假若十三郎因某事某人而暴怒的话,该是何等恐怖场景。

    越想越担心,鬼道恨不得把十三郎揣在怀里,不住声地叮嘱:“谨慎,切记要谨慎,忍得再辛苦也要忍,不可流露一丝一毫。”

    十三郎无辜的眼神望着他,说道:“我没事,可您老这样子……怕是被人看出问题。”

    他还有句话没说,显露给鬼道看的煞气,连实际数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咳咳,难道那场大火烧死的修士……都算在你头上?”

    想来想去,鬼道觉得只有这一种解释,愤怒说道:“天道不公,绝对不公!”

    十三郎心想金乌随便杀一个都比这里的人加起来还强,哪里是一个级别!也幸亏只用了几枚鳞片,要是把整只爪子都炼了,自己肯定成了煞气一份子,再别想分开。

    他可不敢说出来,耸肩感慨道:“多半如此吧,要不就是老天看我厌烦,特意折腾。”

    他的身体尚未完全合拍,强行锻骨后的效果也没有完全体现出来。假以时rì,随着十三郎对身体掌控越来越强,他受到的煞气冲击也越大,直到最终崩溃。就说现在,若非哑姑这只本就喜欢吞食怨气煞气的鬼王帮衬,十三郎早就完蛋大吉。

    当初十三郎炼魂侍,本意是帮助哑姑分担怨气,如今却反过来,一饮一啄天注定,谁能想得到。

    “不许拿老天开玩笑!”

    鬼道大摆州官威严,喝道:“你还年轻,要懂得敬畏。”

    十三郎很无语,心里想假如老天能听到我说的话,估计会大笑三声,高兴都来不及。

    ……

    ……

    大帐内,审讯居然还在继续,参与的人却少了很多,大先生,燕山,神心婆婆,还有陆默。

    四方联盟,各方一位代表,共同审问火焱长老,奇妙的是,魔族竟放心由一名圣子领权。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陆默本是关键人物,且审讯不过是审讯,真有什么重要情报,有个人听着也就够了。

    或许因为魔修如今实力最弱,扔个圣子不但落得大方,遇到事情还可借口推一推,不失为缓兵之策。

    这样的场合,本不容闲杂人等随意出入,但十三郎身份特殊。鬼道身份更特殊,连人都是他抓回来,自不会受到阻拦,经袁朝年亲自传禀,很快获准放行。

    “一直强调你我缘法未尽,到底是什么……咦!”

    刚刚通过禁制。十三郎正听到陆默的声音,抬头看去,却发现血杀圣子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其它几人也都纷纷sè变,奇怪又不算奇怪的是,陆默的感应最为强烈。

    “得,直接穿帮。”十三郎叹息道。

    进入沉睡前,碧落亲自出手为十三郎将绝大部分煞气封印,余者留给他炼化。以便逐步将这个难题化解。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瞒过众多老怪的目光,掩饰至今。

    碧落叮嘱他,封印只是权宜之计,煞气越是积累沉郁,爆发出来的威力就越强;假如金乌能够在此前恢复,一切都没有问题;现在的情况是,十三郎不可能等到金乌醒转才冲击元婴;结婴之前。给他八个胆子也不能带做这重隐患冲关。

    总之一句话,必须解决。而且要尽快!

    之前给鬼道做示范,气机流露后再想掩盖,就只有十三郎自己的能力,哪能瞒过众多大能。

    “怎么回事?”大先生第一个开口询问,目光凌厉。燕山与神心彼此对视,眼里均有震惊。

    鬼道连连摇手。说道:“别问我,我……”

    “应该问我!”

    出其不意的声音响起,左宫鸣喜滋滋站其身,看宝贝一样盯着十三郎,啧啧连声。

    “缘分。缘分啊!”

    ……

    ……

    “前次与圣子说我主修阵法进而领悟缘法,那是反的,老朽自打入道修的便是‘缘’,仅耗时三百年开启天目,堪称算道第一人!”

    粗一眼看去垂垂老叟,好像随时都会被天道之手捻走;仔细再看,他的眼中无神却显得饱满,面sè不红却带没有丝毫皱纹,额头晶莹,耳垂圆润,竟似青年少年,甚至如婴儿般粉嫩。

    这就是左宫鸣,喜欢穿着大红长袍,看不出年纪的老货。

    也不管周围人愿不愿意听,算道天才一番自诩后神情黯淡下来,说道:“只可惜,开启天目之后,我的修为停滞不前,非但不能寸进,心窍还rì渐淤堵,眼看就要……”

    “别扯什么天眼心眼,说重点!”大先生喝道。

    对这位“大仙”喜卖唇舌的习惯,其他人都已充分领教过。神情颇为无奈。不管谁问,不管问什么,他总能扯个天花乱坠云里雾里,看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审讯”之所以进行这么久,之所以仅剩这么几人,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联军所需要情报有了着落,还有个很大的因素是别人实在受不了他啰嗦没完,借口托遁了。

    对众人的讯问,左大仙一直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半点都不隐瞒,堪称俘虏之典范叛徒之楷模;若因为多说两句就施以酷刑……真没谁干得出。

    “是是是,说重点说重点,老朽只挑有用的讲。”

    被大先生目光所慑,左宫鸣将缅怀过往的情怀收起,说道:“直到百年前,老朽看看将要归墟时,才突然想起先师曾说过的话。”

    “渡河无舟难做桥,驿马星外,劫后天心有变!”

    两只混沌般的眼眸放着光,左宫鸣一把捉住十三郎的双手,连声说道:“自从看到您的那一刻,老朽便察觉到天目玲珑,心窍有变;少君,您就是老朽的少君啊!”

    十三郎傻掉了,呆呆地望着左宫鸣兴奋激动的摸样,完全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其它人的表现与他差不离,仿佛坠入梦中。

    “他是少君,我呢?”陆默忽然问。

    “你?呃对了,你就是个搭桥的。”左宫鸣回答道。

    “哈哈!”鬼道猖狂大笑。

    “你也是。”左大仙淡淡说道。

    ……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修罗大狱!

    审讯的时候,主角从来不是法官陪审与观众,而是那名罪犯;通常,这种场合下的主角应该诚惶诚恐,胆战心惊,畏罪伏法方合拍,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趾高气扬。

    左宫鸣的表现何止趾高气扬,他目光睥睨,神情淡然,轻蔑骄傲的眼神横扫四周,宛如巡视自家领地的君王。

    “百年前我就知道,有朝一rì会遇到少君,且刚好赶在危难时……”..

    “闭嘴!”

    十三郎气死了也乐死了,心里想百年前,百年前小爷的前世的爹的爹都没出生,你算的哪门子“缘”。

    “明说吧,有没有办法。”

    有怒便是心动,轰的一声,红芒再放,大帐众人霍然起身,人人眼里流露着不可思议与惊骇表情。

    “得,这下来得彻底。”

    鬼道在心里哀叹,默默转身走出门,亲自在门口充当侍卫。自这一刻起,里面若没有人出来,谁想进去,就只能踩着老头子的尸体。

    ……

    “办法当然有!老朽百年前便已准备妥当,只等今天。”

    相比于周围人的震惊不安,左宫鸣依然不慌不忙,朝陆默捻捻手指,说道:“拿来。”..

    “拿……什么?”血杀圣子还没醒过神,愣愣反问。

    “我的包!”左宫鸣大喝,气势如山。

    陆默刚刚一愣神,左大仙又喝道:“放心吧,亏不了你!”

    四方联军有规定,厮杀中战利品归胜利者个人所有,而这正是鬼道一肚子怨气的根结所在;枉他忙活半天把左宫鸣追了个上天入地,最后赢家却是陆默,自动享有左大仙除生命外的一切。

    眼下不是谈规定的时候。陆默将那枚因主人未死没能打开的戒指拿出来,随即被左宫鸣劈手夺了去,嘴里还嘟嘟囔囔:“拿了也白拿,不是你的东西,到天边也要还回来。”

    陆默的眼睛泛出血光,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亲手把这个装神弄鬼的神棍掐死。一旁大先生忽然开口,朝陆默传音数语后,取出一枚玉简飘送到他身前。

    陆默眼神陡然变得明亮,犹豫再三挣扎几回,最终接过玉简,朝大先生深施一礼,脸上再没有什么不甘心的摸样。

    能以一枚玉简抵过左宫鸣全部身家,不用问,大先生送出的一定是对陆默有重大意义的功法感悟;至于其中有没有别的意思。各人心中自然明白,无需多说的。

    燕山老祖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竟也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简,传音数语后以同样的方式交到陆默手中。

    神心婆婆冷哼一声,终放不下魔族之怨,没出封口费。

    这一下,陆默忍不住感激又有愧疚。同时还深深羡慕;他心里明白,这两份礼物很重。但也很烫手;无论大先生还是燕山,此举都不是因为他,而是要他为萧十三郎保守机密。

    可以想象的是,在妖灵大陆的这段时间,萧十三郎不能轻易出事;只要与煞气有关,陆默就逃不了干系。至少是一份牵连。

    但他没办法拒绝,两大剑道之王的感悟何其珍贵,对专修刀道的陆默来讲,这两枚玉简几乎是他在人界可以想到的、最最珍贵的礼物,无论如何不容错过。同时陆默还想到。假如他真的挺起胸脯拒绝了这两份厚礼,非但不能落好,恐怕还会让两名大佬生疑,后果不问可知。

    不管怎么讲,左大仙预言再次成真,陆默非但没亏本,反倒赚了不少,在他修炼到与大先生等同的境界前,会一直受益。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原因:萧十三郎。

    ……

    ……

    “一点煞气而已,算什么呀!”

    拿回自己的家当,左宫鸣一刻都没耽误,从戒指里不停地朝外掏东西,一边掏一边念,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宝贝多。

    “这是莫邪宝书,专门记载四大星域各类奇珍异兽,权威、全面,可惜是拓本。这是古蔺扇,别以为它是攻击法器,此扇激发后扇出来的风很奇特,可以让千姿花生长加速;什么?你不知道千姿花?嗯,那是一种……我还是说别的吧。”

    “这是捆天罗,别以为它能捆天,它呀……这是浑龙液,不是让巨龙犯浑,是让别人分不清巨龙……这是……这是……”

    周围人满头黑线,陆默抚着胸口暗自庆幸,暗想要是让我得着这么多“宝贝”,不得愁死。

    “运气啊!”

    ……

    捣腾出一地零零碎碎,直到大帐中每个人的神情都变得不耐,左宫鸣才终于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一座铁皮盒子。

    准确的说法,是一座小小的铁皮房子。

    “煞气,要制伏它有这样几条办法。”

    许是担心别人等得太焦灼,大仙开宗明义,说道:“首先是抽出来,转移到别的地方、或者别的东西上去。”

    “很难。”

    大先生用两个字表达认可,神心婆婆想了想,说道:“师兄年轻时杀戮甚重,曾遇到过类似问题,后以大恒心,辅以先古神术破之;可惜师兄早陨,萧长老身上的煞气比师兄浓稠百倍,实难以根除彻底。”

    燕山老祖微微皱眉,显然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至于陆默,他巴不得自己的煞气再浓些,哪会知道这种路数。

    左宫鸣得意说道:“说难也不算难,只要能按我的要求布置一座新的斗转大阵,经过一番调整测试,辅以适当时rì,定能成功。”

    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均有些为难。斗转大阵自然神奇,能将千里方圆的火毒聚集起来朝固定地方送,看起来的确有可能成功。可那个阵哪是随便布得出来,先别说时间熬不熬得起,得有材料啊!

    十三郎对此不太了解,目光略扫便明白了一切,直接开口道:“下一条。”

    左宫鸣嗨嗨一笑。说道:“第二种,自然是以功法炼化,这又分两种,一是由jīng通此道的修士施法,把少君当成宝物祭炼……别这样看我,我绝对不赞同这条方案。但它的确是一条路。”

    十三郎气乐了,心想丫还是个治学严谨的老博士,瞧那股子较真劲儿。没心思废话,他问道:“第二种就是自己炼,对吧?”

    左宫鸣点头,正sè回答道:“没错,但是要注意,功法选择绝对要慎之又慎;各位都是大能前辈,不用老朽多说也知道轻重。万一出了事情,后患无穷不说,还……”

    燕山愁得没办法,心想世上怎么能有这种人,当真是无奇不有。

    “别‘还’了,你自己说过我们知道轻重。”

    十三郎听出味道,准确说是看出味道,笑着问:“最后一条路。就是你手里这间房子?”

    “没错!少君不愧是少君,言必中。中必果,若能修习……好我接着讲。”

    “阵法牵引,难在阵法太过昂贵;修炼功法,难在煞气太过浓郁,炼出后若不能宣泄出去,效果更恶。第三种法子便是将两者结合起来。一面炼化,一面将它转移到某个固定目标中去,非但能够消除隐患,还能得到一件上好法器!”

    手里托着那座小房子,左宫鸣脸上带着炫耀的表情。说道:“谁能认出来,这是什么?”

    不用他说,自从铁皮房子出现,每个人都层仔仔细细地观察过,且以神念认认真真地探查过其内部结构,甚至包括材质。

    “有剑意。”大先生第一个开口,神情微显疑惑。

    以他的身份,说有剑意那就是有剑意,断没有看错的可能;问题是现在谈的是煞气,与练剑有毛关系?

    “这是阵法,是剑阵。”燕山随后补充,明显比大先生看得更细致,同时也更加疑惑。

    剑意也就罢了,许多法宝为了增加威能都这么干,弄个剑阵出来……难道他还觉得十三郎身上煞气不够多?

    “杀气很重。”陆默也符上一句,得到左宫鸣一记赞赏的白眼。

    “神魂波动不强烈,但格外jīng纯。”神心婆婆说道。

    左宫鸣挑起拇指大赞,说道:“各位法眼如炬,不愧是各方翘首,大能先贤,自有专长,实为……唉你小心点。”

    十三郎实在看不下去,劈手从他手上将小房子夺了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认真打量,眉间透出思索。

    左宫鸣神情略有不屑,虽不敢表现出来,言语却带着调侃,说道:“少君虽天纵之才,但也不是什么都能知晓,老朽以为……”

    十三郎淡淡挥手,说道:“这是一座牢房,专门关押死囚的牢房。”

    “呃……”

    “它是个半成品。”

    “嗯……”

    “你不惜将元神分裂融入其中,但受不了它的怨煞之气,没办法继续炼下去。”

    “啊……”

    “此物若成,便是一柄剑,一柄包含无数道剑意的剑阵,同时也是你的寄神之所。”

    “天啊,少君是第一个看破修罗大狱之人,真乃神人也,神人啊!”

    左宫鸣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宛如两只硕大宝石,还是经过激光折shè的那种;一把抱住十三郎的大腿……呃,大仙已扑到地上拜服真主,恨不得马上镶佐明君征讨天下,成就万世英名。

    周围的人望着这荒唐的一幕,个个瞪着眼睛咧着嘴,再无丝毫大佬风范;燕山老祖使劲捻断三根胡须才清醒过来,心里痛骂不已。

    十三郎先朝周围摊摊手,示意这不是自己的罪,随后才说道:“你一个修炼缘法的算师,弄这么个饱含冤魂血煞的东西,连自己的元神都扔进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的元神还在,那只是一丝魂念。”左大仙严肃纠正。

    “好吧,反正我知道,它要是完蛋的话,你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能帮你算命?”

    “算命太难听了,不过……也不算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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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绝世歪才

    “荒唐!恶煞怨灵天生便是天道弃儿,这样的东西本不应该存在,你还用它反窥天道,岂不是笑话!”

    燕山老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白须飘飘说道:“如此看来,恐怕你说的这个法子也不怎么牢靠,老夫以为……”

    “你懂什么?”

    左大仙一反常态,看不出年龄的面孔满是愤怒,瞪着燕山的眼睛喝道:“你懂算道?你懂yīn阳?你懂缘法?你懂怨灵?”. .

    “我……”老祖张口结舌,一时震惊于左宫鸣哪来这么大胆,更迷茫于他所说的这些问题。

    算道、yīn阳、缘法、怨灵,谁敢说懂?别说燕山,就是把闪灵族鳌丘,魔魂族牙木,还有破天管的道士,落rì塔的和尚通通找来,谁又敢说这句话?

    俘虏的话震慑全场,三位大拿、两名青年翘首,没有一个能搭腔。

    左宫鸣面sè庄严,肃然说道:“你们难道不晓得,凶灵恶煞位于yīn阳之间,正是窥破两界、采集缘线因果的最佳人选!”

    “不入yīn阳,窥视yīn阳……yīn阳眼是这么来的?”十三郎接了一句,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难道人妖最幸福?”他心里想。. .

    “yīn阳眼算什么,老朽修的是因果之道,有道是因为始,果为终,之间便是缘线,只要握住这根线,一切都不在话下。少君我和您说,您老人家根骨清奇,天资绝伦,天生法眼,兼修……”

    “好了好了,您是大师行了吧,我没那份本事。”

    十三郎心想也许算道你比较厉害。可是论到忽悠……学徒都算不上,省省吧还是。

    “明说吧,这东西怎么破解煞气?”

    “你相信他?”大先生也忍不住开口。

    “为什么不信?”

    十三郎坦然说道:“这位大师和我有缘,肯定不能害我。”

    “噗!”陆默几乎吐血,心里痛骂道。

    “一丘之貉!”

    ……

    ……

    看出那座房子的本质,不是说十三郎的见识超出别人。事实上,场内随便哪个拎出来,修道阅历都远较十三郎丰富。

    大先生看出剑意,燕山窥破剑阵,陆默感受到杀意,神心婆婆察觉到怨魂,偏巧十三郎身边有个哑姑,左宫鸣费尽心机藏在修罗大狱的一丝魂念无所遁形。

    十三郎做了什么,他就是随便给安个名字:监狱!

    结果蒙对了。

    左宫鸣炼制这件、或者说这套法器肯定不是为了解除十三郎的凶煞之气。那什么缘法什么预言还有什么百年前准备之类的话,十三郎根本当他放屁,理都懒得理会一声。

    但他能大略看出这座房子的用途。

    房子内的构造非常jīng巧,每条锁链每件刑具每块砖瓦都是剑,甚至还有几名衙役执沙威棒严阵以待,有借官家法度镇压邪灵之意。

    这是一座融千百到剑意,同时融入千百条凶煞恶灵充当阵灵,以左宫鸣的魂念为主导。以所谓的缘法为牵引,不需要时间准备、只需输入法力便可施展的剑阵!

    十三郎推断。假如这座修罗大狱炼制完成,鬼道很可能不是左宫鸣的对手;换言之,这是他针对自己战力不足而jīng心准备的手段。

    会炼器的修士不一定是阵师,但阵师一定懂炼器,左宫鸣便是这样,将自己的特长利用起来。硬是创造出一件独一无二的法宝,堪称绝世奇才。

    “祭炼完成的话,很厉害!”

    真正了解修罗大狱后,大先生收起先前的不屑,正sè朝左宫鸣说道:“先生大才。我辈不能及。”

    左宫鸣亲眼看过大先生出剑,自然明白得到他的夸奖何等不易,脸上眉开眼笑,故意哀怨的语气说道:“哪里哪里,在下其实是没办法,明明我有很多厉害招数,却连境界不如我的人都打不过,实在不甘心。”

    脸sè一变,他神神秘秘说道:“谁能知道,这件宝物最大的厉害处是什么?”

    “是什么?”十三郎笑眯眯地开口,一脸仰慕与渴望。

    “是成长!几乎没有极限的成长!”

    左宫鸣一点不在意别人觊觎的目光,炫耀说道:“很简单的道理,您的剑意会越来越强,煞气也会越来越多,斩杀强敌便不缺怨魂,通通可以充实其中,是不是很厉害?”

    十三郎笑容更柔,说道:“是很厉害,它能承受得住?”

    “哈哈,这就是老夫的厉害处了,这座大狱是我的得意之作,自身材质就不说了,其阵法构造圆融如意,堪称夺天地之造化越腐朽而神奇前无古人后有来者……”

    老朽升级为老夫,凸显左大仙的骄傲豪情,十三郎懒得管这些,说道:“那它怎么此才算练成,练成之后……到底怎么样呢?”

    “很简单,现在它是一座房子,炼出剑形即算小成。威力嘛……马马虎虎,法力足够的话,斩掉打败我的那个家伙肯定没问题。”

    “我靠!”

    十三郎真被吓一跳,凶煞险些再次激发。其它人也都纷纷sè变,暗想这等逆天宝物,真亏了这个家伙以前没暴露。

    左宫鸣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啊,我空有思路,这件宝物还是炼不成。”

    说到这里他突然得意起来,说道:“这便足以证明,本仙的缘算之法行之可靠,若不然,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刚好让我遇见少君?”

    “噗!”陆默又喷了,心里想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不靠谱啊,这样都敢忽悠。

    大先生看了十三郎一眼,示意他不要急着否认自己的少君身份,说道:“接下里如何,还需先生详加解释。”

    “接下来?接下来还不简单吗?少君只要按照我的指点,将这件法宝接下去祭炼,把剑意煞气通通朝里面灌。一切水到渠成。”

    “呃对了,煞气功法还是需要的,这个我老早就有了,不算什么高级货;还有导入阵法与剑阵是合一的,效果当然没有斗转那么厉害,多费点时间就成。”

    一把拉住十三郎的手。左宫鸣巴巴说道:“走吧少君,咱们马上开始。”

    众人集体石化,心里想你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先看看这是啥地方,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好不好。

    更诧异的在后面,十三郎听了非但没有拒绝,反倒大为欣然地连连点头。

    “嗯,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开始。”

    “等等!”

    别人不说什么。大先生可忍不住,叫住两人问道:“这件宝物炼成后,归谁?”

    这是要点,试想十三郎忙死忙活,如果是为了左大仙服务,那是谁都不能接受的局面。然而话说回来,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大先生担心的是里面明明有左宫鸣的魂念存在。宝物又该如何变换主人。

    听到大先生的问题,左宫鸣的脸sè变得很奇怪。疑惑说道:“这还用问吗?使用剑阵就要能承受得了里面的煞气,主人是谁?还能是谁?”

    目光巡视一周,他说道:“等到少君把身上的煞气全部祭炼出来,谁能受得了,你,你。还是你?”

    几名大佬目光呆滞,集体摇头。

    ……

    ……

    事不宜迟便需当机立断,大先生安排一处静室,供十三郎与左宫鸣使用,自己将外面的事情稍做安排。竟也来到室中。

    “你要走?”大先生直接问。不用说,鬼道泄的密。

    十三郎没有否认,施礼回答道:“嗯,本打算回报老师,还未寻着机会。”

    大先生微微皱眉,没有谈及大战也没有谈及誓剑之约,说道:“妖灵大陆不是灵域,如今你有隐患在身,如何走得了?”

    十三郎没有直接回话,目光看向左宫鸣。

    “呃……”

    左大仙明显有顾虑,他看出大先生不想让十三郎走,同时也看出十三郎很坚决,左右为难。

    “实说就好。”大先生淡淡说道。

    话题一旦离开算道,左宫鸣顿时失去骄傲的本钱,被大先生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小意说道:“炼化煞气是长久之功,最好当然是跟随在大军左右,以免出了岔子。”

    大先生没做声,十三郎也没做声,两人依旧看着左宫鸣。

    大仙的神情越发不自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三郎此时煞气浓郁,还是因为他的“少君”身份,左宫鸣觉得这边威压竟丝毫不输于大先生那一方,夹在中间好不憋屈,很想大叫几声。

    “其实……其实方法还是很简单的,稳重些的话……”

    “不必说了。”

    大先生淡淡挥手,朝十三郎说道:“可需他跟着?”

    十三郎恭敬施礼,老老实实回答道:“学生一个人,或许还更安全。”

    “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老朽,不,老奴jīng通缘法,必能为少君……”

    两道冷冽的目光同时落在身上,左宫鸣乖乖闭了嘴。

    金山一战后,猎妖使展现出外星修士的强悍处,单单那颗大树便震慑群雄。可以预料的是,接下来的战斗绝不像原先想的那么轻松;这样的情形下,左宫鸣留在四方联军,绝对能发挥别人无法替代的作用。

    从十三郎的角度,他真不认为左宫鸣能给自己带来多大帮助,还要分出心思考虑其会否再次“叛变”,虽说大先生等人可以施加封印,然而面对这种怪才,谁能保证妥当。

    十三郎不矫情,大先生更不会矫情,略一思索后说道:“左先生留下,我以xìng命担保你的安全。”

    一句话可代替天雷,没有比这更重的誓言,左宫鸣耸拉着闹嗲认了命,再不敢开腔。

    决定了去留,大先生又问:“另外我问你,这座实为剑阵的大狱,可有镇压之物。”

    “镇压之物?您的意思……”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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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介绍:
魂失异界,本应灰飞烟灭之人,却为一颗奇异之心所引,附灵身踏上修道业途。
斩峰峦,劈叠障,翩翩少年欲成仙。
他该如何求解证道,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补天之路!锻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锻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锻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