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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兵扛老枪     锻仙txt下载     锻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二十五章:王八壳子的对撞

    同为血鼎光罩,此岛因有七名大修帮助,所灌输的残念之力远强于中央星台;此时此刻,光罩已随白骨根台蔓延直达万米,可证其势之汹涌。

    和平号上五名大修,如论个别战力,超出寻常五人不止一筹;但他们没有掌天弓,没有专修空间的小不点帮忙,更没有血鼎可以借用。他们面对的对手也与中央不同,不是残余四人,而是整整九名大修,加一位不是深浅的山君弟子。

    血鼎威力强悍,岛上剧变抬头可见,血舞等人稍稍看一眼就明白,等不得。

    明知道星台之上实力超出一截,十三郎留给血舞等人的任务是拖延,发挥和平号甲厚身强的优势,慢慢与星主星将周旋。然而在看清孤岛真容、并做一番尝试后,几位大修很快意识到,若不能快速攻破那层光罩,一切都是空谈。

    进都进不去,怎么杀人?上岛都不能,谈什么拖延?黄天沉沉下垂,残念之海已临头顶,这样的情形之下,众人如何再等下去?

    等不得,便只有强攻;攻不破,便只能硬撞;人要留力与对方厮杀,和平号自然成为最最强大的攻坚之器。

    轰!

    如两头蛮荒巨象正面相遇,又好似陨石从天而落,砸在无边坚实的大地上;轰鸣与杂音惊天动地,赤色光罩被尖锐撞角顶出一个深达数十丈的凹坑,咔咔阵响中恶狠狠弹回。

    嗖的一声!改装之后长达两百丈、重量无可估算的和平号竟然被弹飞,如飞舟一样在水面疾驰,三千米之外方得定身。与此同时,整个孤岛剧烈摇晃,空中无数白骨飞溅,不少射入高空沙海,燃起遍地大火。

    论速度,和平号提高一万倍也不能与掌天弓相比;但它是条船,一条集六名大修之力、耗费不知多少珍惜材料、仅外壳厚度便超过三丈且布置了不知多少重法阵的船!

    这样一条船,单单催动起来便要耗费近万上品魔晶,其重量......哪里是数字所能表。

    这样一条船,全力出击之后冲撞产生的巨力,哪里是区区大修所能比。

    这样一条船,法阵全开加上五名大修辅助,居然还攻不破一件法宝产生的护罩!

    “护阵,继续。”

    和平号船头,血舞百花并肩而立,余下三人的任务不是攻敌,而是各展手段保护那些为和平号提供动力的风阵。刚刚这一撞,反震之力巨大多数由和平号船身承受,几名大修仍觉心神为之摇晃,胸腹翻江倒海,甚至有些恶心呕吐的欲望产生。他们都很清楚,假如这种撞击力由几人当中任何一个来承受,下场无一例外,皆会因之魂飞魄散。

    绝对比得上化神一击,且是极强悍的一击。

    居然还破不了阵!

    光罩自天而下,来源无需询问,之前从未有人发现过血鼎有这种功效,更不要说将其激发。无人能不为之震撼,无人不为血鼎之强感到惊慌,同时也要为自己的命运而忧。

    “血鼎竟有这种作用,世间居然有这种宝物......”蓝山声音略显沉重,多少有些恐惧。

    “血鼎竟有这种作用,居然这般强大......”差不多的话,古鸣约眼中戾色更浓,同时带些贪婪。

    “血鼎的确强大,这样的话......”类似的表述,百花仙子纯碎是担忧。

    “他们掌控不了,不然我等早已死了。”枪王的话简简单单,语气里含有战意升腾,如定锤之音,令众人的心神为之一稳。

    “王八壳子而已;一次撞不开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一百次;护好法阵,撞!”

    血舞不知怎地火气特别大,言辞冷漠但多了粗俗,与平日里的风格大相迥异;此时的他似已忘掉,和平号才是正宗的王八壳子,想躲都躲不过去。

    “有点怪?”百花仙子侧眉望着他,心里忍不住想难不成真的屁股决定脑袋,只要当了头儿,自然而然就会大发雄威?此时的她没有留意到,自己也与血舞一样,想法多多少少与平日里的温婉形象不符,区别在于不好意思说出口,稍稍含蓄罢了。

    各种心思无需细表,稍稍整顿过后,和平号再次启动加速,船身还是那么坚固,撞角依旧那么狰狞,恶狠狠气汹汹,展开第二次撞击。

    “轰!”

    白骨炸裂,海水倒流,四方掀起数百米狂涛,周围一片火海。咔咔巨响中,和平号如前一次那样倒飞而走,孤岛之上绝峰涨势为之一顿,光罩也被迫退回百余丈。

    “继续!”血舞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晕红,不是羞怯,只有愤怒。

    化神一击不是那么好受的,纵然血鼎曾为真灵法器,可如今掌握它的手却不是真灵的手,且自身不够完整。连续两次撞击,光罩难以维持之前那么大范围,而一旦没有了它的保护,那些拼凑而成的白骨塔台哪里经得住这种力量,顿时如决垮之堤大面积溃散,纷纷飞射、或因冲击回到乱生海,随波涛而走。

    和平号也不好过,巨大的冲击席卷全身,到处都是如骨骼开裂般的呻吟。几名大修知道轻重,护阵的同时分出一部分力量,不是用来抵抗冲击,而是将冲击吸入体内,徐徐以修为化解。

    不得不说,此前十三郎、还有几名大能联手付出那么多辛劳没有白费。尤其值得庆幸的是,和平号不是活着的妖兽,不会因剧痛受伤而退避;其次十三郎的“博学”再次发挥作用,船体虽然庞大,流线型的基调丝毫未改,受力分布均匀且大大被缓冲;其前端额外增加了三根粗大龙骨,原本被几名大能认为是多余,此时此刻方才意识到其真正作用,好生为之感慨。

    “和平号,唉,可惜不是法宝......”蓝山越看越觉不舍,暗想将来离开乱生海的时候,这么好的一条船居然没办法带走,岂非暴殄天物?

    “别闹了,除了撞,它其实没什么用。”

    古鸣约的贪婪不下于蓝山,但他更加理智,微讽说道:“难不成拿它攻城夺寨,还得是水道。”

    “是啊......不行可以拆开,这么多材料......”

    “拆开?”枪王冷笑说道:“谁要拆它,本王第一个不答应。”

    “我也是。”古鸣约居然站在枪王这边,目光复杂说道:“宁可把它留在这里,也不能拆。”

    “说说而已,我又何尝舍得......”蓝山神情讪讪,随后感慨道:“怕只怕,舍不得也会散。”

    周围人沉默,沉默中再次将法阵催动,古鸣约游走于船身各处,双手挥洒将那些消耗将空的魔晶摘除更换,令和平号保持最强。

    法宝与否,最大的区别在于复原。血鼎一时颓败不要紧,只要和平号攻击无法持续,它很快就能恢复如前。这条精心打造的船不一样,受损就是受损,散掉就没办法短时间装起来;换言之,若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抢在和平号散架之前突破防线,哪怕岛上的人什么都不做,几人也只能徒呼奈何。

    血舞忽然说道:“临撞之前将风阵停止,尽量减少反震伤害。”

    百花仙子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晃身飞至撞角前端,补充到:“没错,我这里有几件魔晶便可催动的法器,多少有些作用。”

    持久战就需要朝持久的方向去想,星主如何应对放到一边,穿上首先需要考虑如何增加攻击的持久力度,同时要在节约修士法力的基础上尽量增加对方压力,魔器无疑使最佳选择。

    枪王说道:“暂时看不出此罩有破裂迹象,各位如有自主法器,不妨也拿出来,临撞之前配合使用。”

    抬手挺枪,他说道:“我可先出三分力。”

    枪王的枪有枪灵,无需本人输入法力也能攻击,然而枪灵也是会累的,且枪王至今尚未复原,三分力已是极限。

    古鸣约脸上涌出狠色,说道:“本道间隔挥鞭,索性让妖兽更疯狂,看它吸不吸得完。”

    所有人都出手,宝物最多的蓝山不能不做表示,认真想了想,怀中抽出两只毫光如秋水般闪烁的飞剑,颇有些肉疼。

    “老夫用什么都行,这两把剑......妈的,就废在这里好了!”

    宝物生灵有过程,期间需要仔细呵护,不容半点错失;既要让它们好生磨练,又不能耗力太过。某种角度讲它们就像一颗树苗,成长中需要经历风雨,但若风雨太剧烈,便有可能被提前摧毁。面对强敌,五名大修不能不尽全力,因和平号的损毁已在预料之中,如不能阻止天灾降临,所有人都要死。

    没有赶到这里之前,老实讲大家并不觉得此次任务如何艰巨;因他们都听到红袍修士讲过,升天进程不能中断,否则就要从头开始。换种说法,岛上能够动用的只有两名修士,充其量加上一名掌控全局的星主。

    星主星主,听起来很了不起;然受血域规则所限,再厉害也只是大修士。盘点下来,只要不是破釜沉舟,实战比例为五对三。当然这要看战局如何演变,还有星主意志如何等等。不管怎么讲,仅仅从拖延的角度,和平号完全具备这样的力量。

    实际情况显然不是如此,因血鼎护罩过于强大,最有可能实施拖延战术的一方变成对手。只要为血鼎争得一些缓冲的时间,任你如何强悍,潜力总不能与无尽汪洋相比。此外还有一点,大家不知道那七人是否可以轮换,假如答案是肯定的话,不用说情形更加严峻。

    一句话,要实现之前定下的目标,和平号不但要攻破鼎罩,还要尽可能的快!

    “陆兄不要动。”

    血舞淡淡开口,赶在周围人色变之前说到:“关键一击由你来做。”

    论绝杀一击,枪王虽有伤依旧称得上五人最强,这样的安排不会引起太多争议,关键是下面一句。

    “听我号令,届时所有人全力出手,冲我来。”

    ......

第八百二十六章:对对碰,逞心机。

    轰!

    第三次撞击很快发生,纯由妖兽尸骨簇拥搭建而成的骨台难以承受巨力冲击,纷纷为之溃散;血鼎光罩又一次在撞角下颤栗,摇晃,最终退缩。

    几声并不剧烈的声响隐没在轰鸣中,赶在和平号弹回之前爆发,燃放出几朵异样的花。光罩边缘,成片成堆妖兽尸骨出现松动,并被刷上一层五颜六色的漆。

    随后的一幕令所有人震惊,那些被巨浪掀翻难以靠近的妖兽纷纷冲动起来,呃,它们本就如疯狂,此时不过彻底失去理智,忘却生死咆哮上前,朝白骨塔台挥洒各式神通。

    不知多少种颜色交汇在一处,不知多少种声响搅成一团;鱼龟虾蟹,鳌蟒禽虫,孤岛周围不缺妖兽,千万妖兽千万神通,虽非叠加攻击,但因数量与持续不绝,效果岂容轻视。

    白骨塔台自水中起,和平号再强悍也知道撞开水面之上的那部分,其根基不损。有妖兽加入,骨台从根子里开始松动,可算掘了它的源头。

    啪!的一声鞭响,随后一声声咔咔连爆,吱呀呀几番挣扎后,延着之前和平号撞开的豁口处,白骨塔台如舟船猛的上浮,随后便好像失去生命的巨兽一样倒下,又好似被挖空的山峰塌方,阔及百米。一股股喷泉般的鲜血涌出水面,随即被一颗颗飞窜硕大的头颅搅乱,飞散四方与空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白骨塔台因妖兽而成。越撞越坚实,妖兽越多就越是难以攻破;然而当那些妖兽不再纯以身体冲撞。而是发挥各自所长以千万道神通破坏......区区万米白骨台,能撑到几时。

    “疯上加疯,好!”

    和平号因巨力而退,一块块螺壳出现斑驳,结合部位已有松动迹象,若从当空往下看,和平号的船身竟被撞出轻微扭曲,船头两侧高高隆起。仿佛两张被打肿了的脸。船身上,船体内,一切可以飞的东西通通飞走,被十三郎当成标志、实则完全无用的桅杆上钉着各种各样的小物件——那是和平号上唯一可用来镶嵌零碎的部位,唯一弱点。

    不变的东西也有,和平号船头,撞角笔直如枪。粗大的身躯上闪烁着幽冷的光,仿佛来自幽冥世界中恶兽的眼,牢牢盯住自己的目标。

    人影自身后而来,古鸣约没有理会蓝山吹捧,毫不犹豫盘膝打坐,立即开始调息。他心里很清楚。驱赶利用妖兽说到底只是小手段,只要有人修出现的地方,对手永远、且只能是同类,哪怕那些妖兽之中存在有不下于大修的存在。

    蓝山熟知古鸣约的性情,兴致不因其冷漠衰减。振奋说道:“古兄了不起,若能让妖兽持续如此。至少可节省一半力量,和平号或可因此得以保全。”

    古鸣约连解释都不屑去做,嘲讽道:“阴阳双剑留不下来,别想了。”

    万米光罩,三次撞击后垮掉的部分十不足一,意味着现在这样轰击至少三十余次方可奏效。不说和平号扛不扛得住,不考虑光罩缩小后扛力会不会加强,便以目前频率计算,古鸣约单单挥鞭都要累到脱力;如此情形,蓝山再如何珍惜不舍,那两把有望诞生灵智的飞剑也势必要贡献出来,甚至连累更多。

    宝物难留,蓝山心中气苦,又不知拿什么话反驳,闷闷转身问百花仙子:“星主呢?星将呢?为何还不出现?”

    百花轻轻摇头,神色略显凝重说道:“就现在而言,他们出不出现并不重要;我已算定,照现在的势头进行下去,和平号绝对撑不到骨台全毁。”

    和平号撞击坚决,效果也很明显,百骨台坍塌近数百近千米,绝峰增长的势头也早已停止;这般情形下,孤岛上的修士居然不为所动,至今没有人出现。不能不说那位星主的心着实够沉稳,似已看死了这只凶猛的船难以实现目标一样。

    绝峰高耸,光罩自上而下如披肩围绕,绝峰周围烟气飘渺,众人难以看透内里情形。唯有通过那七道光柱判断,所谓升天祭台安然无恙,初步形成对耗。换言之,百花仙子的话很可能成为现实,非得一直冲到跟前不可。

    小不点不在,百花仙子的判断就是标杆,蓝山心头微寒,犹豫说道:“撑不到破阵,是不是另外寻找解决办法......”

    假如真的攻不破,最好也是最无奈的办法当然是保存和平号,集诸多大修之力与天灾相扛。阴阳合一虽然可怕,但它不可能集中威力于一条船;经过这几次撞击,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成功的可能远远超过破阵攻敌。

    “起阵,继续。”

    血舞打断了蓝山,淡淡吩咐道:“各位不要怜惜法器,加大力度。”

    “......”血舞说得干脆,蓝山神情微恙,虽未反驳什么,脸上终流露出几分不喜。

    百花仙子何等剔透,微笑补充道:“蓝老放心,若真的事不可为,还有机会调整。”

    “呵呵,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蓝山神情讪讪,应付两声转身离去,忽听血舞冷漠说道:“不需要调整,也不能调整,哪怕和平号撞散架,此阵也非破不可!”

    周围人人愕然,百花仙子面色变幻,几次张口欲言,最终仍只能化作叹息,淡淡开口。

    “起阵吧,继续!”

    ......

    ......

    轰!轰轰轰!

    一条水道千军护拥,自空中往下看,一条清晰水道直指孤岛,和平号就像可反复使用的利箭,又似织机上来回的飞梭,顺着一模一样的轨迹。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动作,枯燥。坚决,直至透出惨烈。

    船头两侧隆起的程度越来越高,船身松垮的部分越来越多,撞击带来的冲击力反复冲刷后,如整体浇灌般的和平号终于流露出倦意,渐发轻弱且愤怒之音。

    啪!

    第十次撞击,第一声脆响,第一块甲板松动。犹如一张裂开的大口。

    砰!

    第十四次撞击,第一声爆鸣,第一座风阵碎裂,第一张惊惧犹疑的脸孔为之出现。

    哗啦!

    第十七次撞击,作为象征的旗杆倒下,旗杆未折,折的是远比它的身体坚硬稳固的基座。此时的和品号就像一头奔跑了千里不能踏灭对手的野牛。气喘吁吁,疲态难掩。

    轰!又是一次装机,船身内部咔咔作响,如无奈巨人呻吟;和平号上人人变色,心里都意识到一件近在眼前的事:船身破裂,不可扭转。

    假如十三郎在这里。多半会无奈笑笑,说出两个修士绝对听不懂的词:“疲劳强度,应力效应。”

    “起阵,继续!”

    血舞发出命令,神情初显严峻。老实讲。他这个船长多少有些不称职,首先没能掌握好节奏。一味强攻;其次在撞击的间歇内没能安排人手对船身进行修补。须知相持最重坚韧,战场上,胜负很多时候差的只是毫厘;稍加修复看似用处不大,实际上很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战局演变到现在这样,什么都已经来不及考虑,没有足够的时间,破损严重的和平号很难恢复原状;而在它对面,血鼎光罩距离孤岛仅剩两千米,看起来同样是强弩之末。那座高过千丈的绝峰缓缓下沉,神念强攻的话,似已能看到顶端,还有那两道俯瞰如神祗的目光。

    两条人影从天而落,顺着光柱沉至孤岛,身形闪烁来到白骨塔台边缘,隔光罩与船上几人对视,表情麻木目光冰冷,宛如没有生机气息的死人。两人手中各自端着一张几与其身体等大的巨鼓,上面蒙着的不是牛皮猪皮,而是印有清晰王字的虎皮,与一面斑斓豹纹。

    第十九次撞击即将发生,星主终于派出两名星将,也就是两名失去神智般的魔修傀儡,但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光罩内,静候和平号到来。

    “陆兄预备,蓝老准备将飞剑自爆,如还有其它法器也请拿出来。古道友辛苦一下,左右两侧各挥一鞭。”

    拥灵法器可以自爆,血舞的声音始终冷漠,丝毫没有因两把珍惜宝物即将毁灭而珍惜的意思。目光至两名魔修脸上收回,血舞转过头,朝百花仙子说道:“下一次撞击,请仙子出手。”

    空间之术破空间,百花虽不能与小不点相比,其书画切割之力同样不可小觑;百花仙子轻轻点头,尚未来得及答应,蓝山忽站出来,说道:“我们都将出手,敢问血兄要做些什么?”

    血舞微楞,半转目光看向蓝山,说道:“蓝道友有何不妥?”

    蓝山摇头说道:“老夫没什么不妥,只是想问问血兄,接下来的攻击,你准备做些什么。”

    血舞声音微寒,说道:“区区两把破烂飞剑,蓝道友舍不得?”

    蓝山继续摇头,说道:“血兄没听清老夫的话。我问的是,大家都要做事,血兄忙些什么?”

    血舞淡淡说道:“血某要做的事,轮不到蓝道友操心。”

    蓝山笑了笑,说道:“血兄又错了,操心此事的不止蓝某一个。”

    古鸣约默默站起,并肩站于蓝山身侧;如论之前付出多寡,最辛苦的无疑就是他,功劳也最大,自然而然地,其内心最为不满。百花仙子神情犹豫,目光朝两边转了转,一时难以抉择;枪王此时冷哼一声,目光从孤岛方向收回看向蓝山两人,枪锋渐起。

    “想干什么?造反!”

    话音清晰,听到的不仅限于和平号上群修,还有孤岛上的所有人。僵持中,忽闻话音自绝峰上方传来,其声雄壮,如有沉雷响在耳边。奇妙的是,这般浑厚的声音,听上去却又无边慈悲意,仿佛百岁老僧抚顶门慧言安抚,无人可拒其怜悯。

    “几位道友不用争了,尔等之意本座已然知晓,本该灭杀以敬天道,然本座飞升在即,此时此地,实不愿再见到同道之血。”

    略作停顿,黑袍人轻轻叹息,说道:“天威将至,尔等面强敌偏于此时内斗,等若自掘坟墓;本座上体天心,且指点一条生路。罢了,先让你们看一幕场景,相信自有决断。”

    言罢,两名黑袍魔修持鼓走出光罩范围,台上黑袍人随意挥手,竟也拿出一面边缘带有狮鬃的巨鼓,扬声叫道:“三生有聚,乾坤可补,给本座......”

    三面巨鼓齐齐炸裂,狮、虎、豹三头巨兽无究显现;几乎同一时间,和平号上群修全动,神通法器撕空咆哮,伴随血影中的一声冷喝。

    “杀!”

    ......

    ......9

第八百二十七章:三生聚法成一身!

    杀字出口,黑袍言语始发,交错迭出,不知何人开口。

    “尔等前来,来历自不必说,目的无外乎两重,想做到的事仅有一条:拖!”

    黑袍之人全身黑袍,看不出面目,唯听唇舌有动,傲意比那黄天还高出一筹。

    “尔等手段,不出强攻与诱敌两道,强攻为辅,诱敌才是真。”

    两句话一块儿说,黑袍似有两条舌头,可同时发出两道声音,两种骄傲,未曾落音合为一声慨叹,还有第三条毒舌。

    “小聪明,不算啥;二师姐,很厉害。可惜遇到的是我。”

    误会了。

    显然是误会了,黑袍以为和平号由妙妙主事,误得一出好会。可惜的是血舞等人同样不明究竟,况且三人同声闻所未闻,干脆怒喝出一声决唱。

    决唱,非绝唱。

    “杀!”

    两重天,三幅画,一张口,三人声;战场纷扰幻乱,一时难辨东西。

    ......

    孤岛正中,绝峰脚下,七人七柱化七星,七星倒转。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星成斗铸就魁阳,摘绝峰石壁上的白骨化为指,指指相扣,高千丈,聚集中央石台上的那方鼎。玉衡、开阳、摇光,三星如柄连绝峰造锤,锤锤震天,从下面往上面打。

    七星成势的那一刻,轰隆隆三声惊天巨响,千丈绝峰连降三级,仅余百丈不足。与此同时。峰顶时态光芒大放,血鼎之上千万道符文飞至当空。金黄黄璀璨璨,凝空聚出一扇六星大门。

    “错了错了,这不是门,这是阵。”

    台上黑袍飘身远走,三道声音里堆满了笑,解释着:“升天升天,飞升通道已毁,哪里来的升天路;唯以阵法方可为之。唉,连六弟也弄错了。”

    “道途孤寂,本座飞升在即,忘不了故土舍不得同道;尔等既然来了,便是有缘之人,可伴我同行,共闯那浩浩黄天。”

    ......

    白骨边。绝峰上,三鼓齐鸣,鼓即为骨,骨面为皮,皮上有像,像为头。

    饿狮。凶虎,厉豹,三颗硕大头颅彼此连接,外引内牵,不知怎地就合成一团。组成一只三头恶怪。狮吼,虎啸。豹长嘶,三道波纹自天而落,自脚下起,连绵成势,交错仅仅及三丈宽。

    三丈宽,三条边,一边延出两只角,六角即为六星。三声吼,吼吼可逼化神威力,尽被压缩在那六只角星之内。星星相接,接连成圆,圆心两名黑袍拥抱,三足向天一地点,点中正当中那个圆心。

    “吼!”

    两人一声吼,吼出一道气流光柱。嗯,实际上是气流,看起来像光柱的柱。

    六星闪烁,当中一根天柱,这是......阵!

    “错了错了,这不是阵。”

    台上黑袍生怕被人领会错误,语气洪亮偏让人觉得慈和,三口同声解释道:“这是路,三生路的路。”

    “尔等筹思许久方酝得一击,本座为尔等铺好路,所以......”

    “请上路,请入阵,请伴本座飞升。”

    ......

    ......

    和平号,号和平,此时哪有半点和平意。

    撞角已不直,顶端弯钩如曲指倒扣,狰狞之态敲像那层不断倒退的膜,或者是罩。船身摇晃,摇晃中喘息如半行军马,贲烈中透出几多癫狂。两百丈身躯处处咧着口子,海浪挤压发出吱吱声响,如千万只老鼠在欢歌,放大千万倍。

    前方是一只硕大的猫,老鼠就像一只扑向灯火的飞蛾,义无反顾。

    船身上,五修十足齐齐踏地,和平号的船身猛的一次下沉,再高高昂起了头。

    “啪啪!”两声脆响,仿佛青春少女俏皮时拧动的响指,千万头妖兽凶焰滔滔,不知多少因疯狂而自爆,或被同行的火焰烧灭成虚无。两声之后,赶妖鞭拦腰两断,分化两头长达数百丈的巨蟒,齐头之势凶扑向光罩,扑向不被光罩保护的那两个人。

    “百花图,山河倒挂!”

    清叱中,天黑了,不,天清了,又黑了,之后突然变得火红,如灿烂锦绣高悬于、交混于黄天内。三百米海水浮冲上天,与黄沙中燃放三百米火;三百米火焰勾勒成笔,笔笔皆成绚丽之花。

    花与花相接,连成了山,汇成了河,山河如一方完整世界,倒挂天空砸向光罩,砸向那两个不被光罩保护的人。

    “一指破......”

    蓝山的话只说了半截,伸出的那根指头显得那样的大,那样的圆,那样的......嗯,装了那么多东西。刀子、钩子、叉子;斧头、榔头、锄头;还有棋琴书画等民间四艺,佛门钟鼓,道家拂尘......

    “破千军!”

    后半截话吐出来,蓝山仿佛连自己的舌头都一起咬断,一屁股做倒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哀嚎。

    “亏死了,亏大了,亏啊,老夫亏......啊!”

    亏字打头,啊字不落音,蓝山啊啊大叫着,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身体突然间原地消失。

    “枪!”

    枪只有一字,一字但比所有画面、所有人的所有神通与法术更炫耀,没错,是炫耀!耳边似闻一声清啸,起自手中,听在心里却如来自九天星辰。一道黑龙破天而起,呼啸的黑光吞噬着身边的一切,几连光线也吸收进体内。

    黑龙长仅丈余,成型需时三点指,点指后已临光罩前方,恶狠狠一抽!

    龙呈鞭势,龙头如枪头狠刺,龙身如鞭子一样猛抽。给人的感觉是。哪怕前方是一座山,它也要将起掀到空中;哪怕遇到的是一条真正的龙。也要被它拦腰抽成两段;即使目标是自己身处的这片空间,它也要将其钻出一个窟窿!

    四人四神通,四修四手段,哪一个不是惊天动地,哪一个不是大修之巅峰。脚下还有百丈巨船,风阵齐鸣如开山巨斧横扫而过,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座小岛,而是那座支撑天地的不周山!

    最最曼妙的舞姿。最最诡异的妖鞭,最最多样的法宝,最最暴烈的长枪,最最猛恶的一次撞击,还有那最最绚丽、最最虚渺难寻踪迹透出无边血腥意的那一朵红。

    血舞不像百花那样擅舞,它是雾,一团浓稠如从黄泉血海中捞出来的一团血雾。原地一次旋转便如瞬移出现在光罩外,轻轻一声吼。

    “吼!”

    吼声中,白骨台边开出一朵血色绚烂的莲,中间伴随着几声闷哼,一声惊咦,之后再有轰隆隆一连串爆响齐鸣。最终汇聚成一条五色缭绕的光柱,冲天而起。

    “真......这又是何苦!”

    ......

    ......

    清净了,轰鸣持续足足半盏茶,战场突然之间安静下来,安静得仿佛三更无星之夏夜。连一声蛙鸣都听不到。

    孤岛周围万米内,天高了。水宽了,骨散了,火熄了;千万妖兽四散而去,现场一团死寂。仰头看,本已压至头顶的黄天骤高三百尺,仿佛有个万米的大盆子反过来,生生顶出一块清净地。低头望,青幽幽的海水里一丝血迹都没有,一点浑浊都看不到,只有零散几根不成摸样的白骨沉沉荡荡,似在宣示天地发出的疑惑,与感慨。

    岛中央,绝峰几乎彻底踏平,余下一只光秃秃高三丈宽三丈的石台,台子中央竖立着一只丈余大的血鼎,鼎身隐有光霞闪烁,但却透不出一丝。

    透不出光,光罩自然无影无踪;奇妙的是,延着石台的边缘处,竖立......不,应该着笼罩一颗圆溜溜的球,球身贴着五名三尺小人,彼此遥望、挣扎、轰击,可就是出不来。

    石台周围,七星法阵依旧旋转,七名魔修胸襟染血,身形如里面的五人一样缩成三尺,勉强、但仍维持着骨指不散。

    所有人都不正常,最最不正常的是黑袍,因为他太大,大到不像人样,大到一脚便可踏烂那座三丈石台。

    高二十七丈,宽六丈,脚下巨蹄踩出两个深达三尺的坑,腰间悬着一只小小香炉;之所以还叫他黑袍,是因为其原本披在身上的黑袍完好无损,但是换了位置,如头巾一样裹住、但又裹不住,那三颗头。

    猪、牛、羊,三颗水缸一样的头颅坐在肩膀上,说起话来还是那么慈和平静,当然也更加洪亮。

    “好厉害,可,这又是何苦?”

    巨人,或者说三头怪感慨着,思索着,忽呵呵一阵大笑,笑得极欢畅,极惬意,还有几分洞彻天机的兴奋。

    “若不是尔等击杀两名星将,本座至今都难以明白,三星台原来并不是越高越好,哈哈,哈哈哈哈!”

    “本座现在才知道,三星台的真正功效不是直接飞升,而是吸收神通提高星主修为,一直提高到足够飞升,足够从此界破空的那一天!”

    “三生有路,原来这就是三生有路,本座即为三生,正该附应天道,走出自己的三生大道!”

    “这样也好,不,这样最好!本座原本就担忧,以我当初的修为,飞升上界怎么才能立足。如今好了,再也不用担忧这个问题,待我将尔等吸收干净,修为至少可提至化神中期,之后还可设坛施法,自有无穷无尽的妖兽来为奉献,来奉献呵!”

    三颗头颅六张脸,脸脸均带着振奋,三头巨人声浪如雷,急于找人分享他的战果:“尔等且看一看,看一看本座的修为!哈哈,本座的修为......忘了告诉尔等,本座三头三条命,命命皆可成就大道。原来本座只有一人之力,虽算强者但亦不能说无敌;此时我有三人,三人合而为一,还有哪个大修,不,还有那个化神是本座对手,还有哪个!”

    三头咆哮,巨人紧握双拳对天嘶鸣,宛如魔神降世。

    “时间,只要有时间,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本座就可......嗯,你要做什么?”

    疑惑中,石台上,血舞紧贴着壁垒的身体突然间崩溃,不是化形,是真正的崩溃,崩溃成一团血。

    “杀......我!”

    ......

    ......9

第八百二十八章:反击来得太快

    “杀......我!”

    不是杀我。刻意拖长的音节内含着和平号群修才懂的字:向!

    这一声吼,血舞吼出搏命之志,吼出声嘶力竭,吼出有生以来的最强、最急、最慌乱,也最最不容置疑。

    身陷囹圄,血鼎光罩收拢至区区三丈,更加牢不可破,且由抵御转为蚕食。脚下明明稳如磐石,偏给人锤锤上扬、仿佛大地不愿意感受到五人的脚。头顶空旷,偏有四根白骨手指,如按死一只蚂蚁挨个朝众人头顶叩击。

    叩击是一种轻蔑的动作。此时此刻,五名大修被困牢笼,还不得手,只能被动承受一次接一次轰击。对手有理由骄傲,有理由以戏谑的态度将他们慢慢虐杀。比如三头巨人,此时便有大把的话等着向五人宣讲,甚至可说成倾诉。

    成功越是巨大便越需要有人分享;一条尚未领悟透彻的路,一座头回运用的阵,一举生擒五名大修,无论换成谁,都是可终身为之骄傲的战绩。三头巨人心中得意无法想象,急需要可以倾诉的对象;然星将已成傀儡,这么多欢畅憋在心里,若不能找些对象倾听的话,他担心自己会不会因太高兴而疯掉,耽误接下里的大事。

    “尔等不懂啊......”

    三头巨人感慨万千,扎开架势要与血舞等人好好谈一谈。他想好了,事情要从发现和平号时开讲,讲到他们一次又一次撞击时候自己的震撼。要讲清楚自己当时如何担忧,观察的时候如何冷静。如何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和平号的实力、人数、底牌与意图;当然了,还有他们所演的戏。

    他决定要告诉对手,自己本就准备好牺牲两名星将,因为这样最符合和平号的意图,由不得血舞等人不上当。

    击杀两人,星台祭献不能中断,三子等于变成一头只能抱头挨打的猪;为了这个目标,和平号定会全力以赴。力争一举建全功。

    三子决定告诉他们这些,要把细节一点一点讲清楚;他要让对手知道,适才爆发的时候,和平号上如有一人没有出手,此时便有一人自由,进而能多出诸多手段。血鼎的坚韧只是一面,刚才向外现在封内。此时此刻,但凡稍稍强悍一点的攻击落上石台,此罩都会因之崩溃,群修便可恢复自由。

    多么完美的结果呵,对手彻底掉入陷阱,以为自己施展手段是为了巩固血鼎防御。恨不得多生两只手、多出两个人发动轰击,破阵的同时灭杀那两名魔修,一举建功。

    平心而论,三子觉得血舞他们没有错,换成自己处在同样位置。多半也会如此做,甚至会更决。既然如此。除了说明自己的计谋太巧,还能是什么呢?

    “阳谋啊,这是阳谋。进有生机,退则必杀,不上当都不行。”

    越想越得意,越想越是开心,尤其额外发现了三生路的秘密,三子已忍不住要尽情倾诉。一边笑着,三子暗暗下着决心,在自己讲完、讲痛快之前,绝不取其中任何人的命。

    他要夸一夸对手,赞叹他们神通强悍,足以让自己都为之胆战心惊。他决定提醒对手,如果他们能再强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在里面也能破鼎而出。

    “可惜,就差一点点......”

    便在这个时候,杀令下,吼声起;血舞没等三子多说一句话,一个字,弄清自己所处状况的同时便将身躯崩溃,吼出天命绝杀!

    “杀......我!”

    ......

    ......

    此前和平号上安排的时候,众人不可能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对血舞的安排主要是疑惑,但没有太往心里去。此时此刻,当众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请入罩子里,屡试神通不得出之后,血舞再这么喊,意义完全不同。

    片刻犹豫,第一个出手的赫然是向来稍显柔弱的百花仙子。

    “百花图,锦绣山河自心起!”

    双手执笔,美人凝眸书写,贴壁舞姿虽不曼妙,神情专注却超过以往任何一次。那一刻,百花仙子诞生的花儿仿佛活了过来,朵朵温润片片含香,转瞬间投入血舞——猫猫女身躯所化成的那团鲜血中。

    “双龙夺,驱妖!”

    古鸣约第二个厉喝,赶妖鞭发出不堪负荷的嘶鸣,两条内观百丈、外界看仅三尺的狰狞怪蟒再次跃出,其头顶赫然生着一根晶莹龙角,身体上鳞片块块炸飞,卷入遍布鲜花的血海中。

    “天下刀兵杀!”

    蓝山动了。真正面临生死,蓝山骨子里因散休才有的狠辣一面彻底爆发,口喷鲜血掌中施法放宝,一宝一口血,一法一道精气,真正尽了全力。

    一沙一界,一木一春,此时血鼎接近于界面,非众人合力而不能破。然而法非同体,合力无能如何都做不到叠加攻击,而是互有先后,且彼此产生消耗。然大家都已留意到,无论什么神通射入血舞所化的那片艳色,都如泥牛入海般无踪无影,好似被某只怪兽吞噬掉一样。

    “陆昭!”

    血海之中一声凄厉嘶吼,所有人眼前均出现一幅并不存在的画面,清池之中血莲辉映,披发书生脚踏莲花,一声一顿首,一字一口血,身形随之不停变矮。喊出陆昭两字,其摸样已变成三岁童子,身高仅余三尺三寸。

    三名大修的力量没有将血舞撑爆,而是让他坍塌成三尺幼童,随时有可能崩溃。

    “枪!”

    枪王深深看了血舞一眼,双手平端枪身,人枪合一身随枪走,随众人一起射入那团已呈火焰的汪洋,点破童子的眉心。

    与此同时,血海之中一声凄厉长啸,伴随九声并唱,或还有一声轻轻叹息。周围的人突然间失去了力量,仿佛身躯里的一切都被掏空,所有法力都因适才那一击耗尽,再无半点存留。

    “魔魂灭,九命身,葬舞九天!”

    吼自血舞口中起,血从血舞身上出,浑身披洒鲜血的枪王破势而出,连枪带人从血舞的身体内穿过,刺!

    刺、刺、刺......

    刺向鼎壁,刺向头顶上俯视的那三颗头颅。

    咔嚓嚓连串爆响,枪挂凌风,血鼎壁垒应声而破,周围七人同时发出惨嚎,身体上千万条血线迸发,宛如即将摔破的瓷。

    “吼!”

    吼声自枪尖回荡,血舞仿佛活在枪王的枪头上;波纹回荡,血枪威势再展,但非取向那三颗巨大的头,而是横扫一周,如画地之牢,圈向石台下方的那七颗星,七个人。

    “九命猫舞?九妹?这不可能......”三颗头颅六只眼,只只瞪圆到迸出血丝,未等三子从震惊中清醒,接下来那一幕便如重锤敲在其心头,暴跳如雷。

    “不!”

    ......

    ......

    ps:投年度票的朋友记得投角色,不要投作品也不要投作者,全力投角色,多谢。

    老枪!

    ......

    ......9

第八百二十九章:血战(求年度)

    传闻猫有九命,历八死仍可得活。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无论大猫小猫花猫老猫,杀死一次就别想再活过来。然九命之说代代流传,若真的全无所依,怎能千秋万载不衰。

    源头如何不可考证,血舞选择这具连元婴都不到的身躯承载元神,必有其独到处。三大修士全力出手,众人为之疑惑的地方终于解开,以此身躯配合魔魂族秘法,或许还有山君九子的影子参杂其中,竟能吸收四大修士搏命一击,并与自身神通相融合。

    血鼎光罩的确很强,但它再强强不过和平号初来之全盛时,五修合力一点,由最擅破击的枪王释放,能抵几名化神?

    算术没什么意思,因结局已经出现。血鼎光罩破碎,七星将遭反噬身受重创,心神皆处于最弱。这一方血舞等四人元气大伤,唯枪王处于此生中的最强,并且临机转向,置最强大敌于不顾,携破鼎之势强袭四周。

    力争断其指,明智而又无奈的选择。

    假如星将不是星将,而是七名神智尚在、私心尚在的魔族修士,枪王这一枪必然会选择三子做目标;假如没有血鼎消耗,枪王同样会做此选择;再假如血舞还有如此聚合众人的能力,哪怕仅多一次,枪王依旧不会临时换手。

    可惜,当时当下哪一条都不具备。三子再弱也是星主,星将对其无所谓忠心,只有绝对服从。血舞身躯彻底崩溃,元神依附与枪灵作伴,哪来的本事再聚绝杀?此外,五大修士看似战斗时间不长,实则精气消耗严重,已不复先时之勇。换言之,就算血舞还有能力,聚合威力与刚才相比也已天壤之别。

    除非一枪能结果三子性命,接下去的战斗,五人需面对七名不顾生死的同阶合围,还有一个不知能剩下多少实力的星主坐镇,绝无半点胜机。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血舞固然凶狠毒辣,枪王何尝不是果决毅然。一面感受着五人聚合之力消耗的程度,枪王于临之前的那一瞬掉转目标,枪锋直指七星将。

    “杀!”

    铁枪所指,第一名魔修根本来不及反应,因反噬涌出的鲜血尚未来得及吐干净,身体已在枪锋之下化成了雾,神魂俱灭。距离他最近的那名魔修紧跟着上路,仅来得及捏出两个法决,连一句咒语都念不出,便如其同伴一样踏上黄泉。

    “不!”

    三子终于清醒,来不及思索,来不及施展神通,抬腿便是一脚。

    十几丈粗腿,铁蹄践踏便能当得大修一击;三子虽然含恨而发,这一脚的目的却不是杀人,而是希望将枪王逼退。只要容他的属下喘过半口气,局势依旧在掌控中。

    “杀!”

    枪奋烈,人冷漠,枪锋所指,枪王置那裹挟着风雷之音的一脚于不顾,挥枪再挑一人。与此同时,血舞一声“挡!”,三条疲惫身影自石台上扑出,各施神通轰向那条蛮荒巨象般的粗腿,目的同样不是将它怎样,而是要阻上一阻。

    同为千年大修,每个人都明白眼下的状况。战局进行到这里,拖延战术早已丢到脑后;双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无半点转圜之余地。对五人来说,当下要利用枪王强悍的杀伤力,利用几名星将神智不清的片刻战机,尽量给对手造成最大杀伤。说到底,星将实力或是大修,其成为傀儡后难免影响到临机反应,只争一瞬间。

    此前连番变故,三子本相不战自显,声称一人可抵三名大修,纵有些许吹牛成分,相差恐也不会太多。血舞等人实力大大降低,血舞本人连身躯都没有,这种状态如不能抢到人数优势,此战结果已提前注定。反之如能一口气杀死七大星将,三子虽说实力大增,五人实力降低但多出几个人头,双方仍处在同一条水平线。因此当枪王不顾一切追杀星将、血舞发出命令的时候,蓝山等人明知道自己面对的对手最强,仍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迎向那条看着都让人内心生寒的羊腿、牛腿,或者是猪腿。

    轰!

    一条腿,三个人,神通相遇爆鸣声声,整个孤岛剧烈摇晃,仿佛一颗要被连根拔起的大树。轰鸣中,几声闷哼接连响起,三条人影倒飞而出,一路泼洒鲜血。

    “你们找死......啊!”

    一脚击退三名强悍大修,三子虽强,动作终难免为之受挫;同时他觉得这次撞击的感受有点怪,孤岛摇晃得过于剧烈了,就好像本计划用刀在树皮上刻个记号,结果却砍翻整颗一样。

    “是不是因为力量陡增,不太适应?”三子稍稍有些疑惑,就是这点时间,其目光恰好看到枪王杀灭第四名星将,正朝第五人飞射。

    “蠢货,躲开!”

    七星法阵的基础是人,缺少一个都不可为。眼睁睁望着手下一个接一个死去,三子心头好似有七八十把镰刀来回切割,恨不得一口气将那个可恶的身影吸到嘴里,大口嚼成稀烂。多少年筹谋,大道有期的紧要关头发生这种事,三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遭到天妒,注定做不到完美。现实明摆着,星将若不够,他能想出的办法是向师弟们借,再不成就只能杀上大陆,去寻找那些不知身在何方的魔修。

    那怎么行?绝对不行!

    心头滴血,三子喝叱不忘念动咒语,同时寄望于剩下三人能够聪明些,机灵些,反应稍稍快上一些。

    真正的战斗发生时,事实证明了之前三子的话,他一人抵得上三名大修。

    原因是,他有三张嘴。更让人无语的是,他的神通只需要动嘴便可实现,手脚仍能挥打自如。

    三张嘴,同时可调三种不同神通;二十几丈的巨人,举手投足地动山摇;几项叠加,一人抵三人的说法非但不是吹牛,反显得轻了。

    三鼓已毁,血鼎已破,除了那个悬在腰间的紫烟炉,三子再无一件法器可用,他也不需要。

    羊头鼻息煽动,紫气东来,孤岛之上忽生氤氲之气。紫气如风,走过滩,留下一片沙,走过白骨,留下一片沙,抚过一块数丈高不知挺立了多少年的巨石,还是一片白沙。

    马吃草,羊绝根,有过放牧经验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羊儿看似和善柔弱,实则有一颗最最狠毒的心;吃草的时候,它们会将草根拔起,极难恢复甚至容易造成荒原。那些拥有稳定领地的草原大部落,在牛羊马三种常见牲畜的数量上有着极其严格的控制,绝不允许因羊群过多毁了自己的家。

    三子的神通便是这样,羊头所指,遍地海中亦能造成荒漠。

    牛头呼呼喘息,喘出的是两条白色苍龙,嘶鸣声声不绝于耳,四爪狰狞咆哮飞舞,与紫色烟霞一道席卷而过,凌扑至枪王背后。

    “动一动,你就会死!”三子、最凶悍的猪头恶狠狠说道。

    “枪!”

    苍龙凌冽,紫霞凌空,寒意直逼心神;枪王的回答是一声断喝,同时转身挥掌,十指连弹数十次。

    铁枪悲嘶,按其心意强袭对手,却置枪王安危于不顾。枪灵生灵,灵性皆来自于其主,枪王贲烈,枪灵便不会因踌躇而难决。它唯一的念头是快一点,快一点......以最快的速度完整指令,方能回头直面强敌,保护自己的主人,也是父亲。

    连杀四人,余下星将不可能还傻等着任由对手屠戮,三人手中均已拿出法器,身体之外魔力涌动,伴随神通爆发。偏偏这个时候,耳边再传一声低吼。

    “吼!”

    血舞又一次怒吼,吼出心吼出肺,吼出肝火吼出泪,吼出绝不退让半分的绝,与决。

    三人同时一愣,灵魂如被巨锤击中,再喷三口血。血舞全力一吼,纵为大修又如何?若非之前连遭重创,三名星将遇伤失神受此一吼,完全有可能被灭杀。

    死不了,但也不好受,两名修士喷血中后退,终于被赶来的三子捞在手里,随手一扔不知丢到哪方空间内。余下那人没他的同伴那么幸运,先受一吼,再被铁枪穿身而过,元神溃灭,身体却意外地没有死。

    “嗷!”

    三声嘶吼同时炸响,包含滔天怨怒震荡着每个人的心。蓝山等人刚刚挣扎着站起身,宛如当头一棒再次扑倒在地;这边枪王弹出的数十条枪影凌乱不堪,与三子神通相触便告溃散。纵在全盛状态,枪王接下这一击也要付出代价,此刻重伤尚未痊愈又连杀五人,看起来轻描淡写,实则已是油尽灯枯。下一刻,他就只能如那些石头一样崩成碎末,连同附在枪击尖上同样虚弱的血舞一样,彻底湮灭。

    “嘶昂!”

    铁枪感受到主人的危机,洞穿星将的身体后急掉头回援,因用力太过,坚不可摧的枪身上居然出现若扭曲的幻影,如有皮肤被撕裂。

    来不及,但......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死死握着咆哮挣扎的铁枪,枪王飙血倒飞,紫气白龙纷纷溃散,一切忽又变得平静下来。

    “枪不错,人不错,尔等......”

    三子三张脸,三张脸孔下压着无边狂怒,如火山即将爆发。

    “尔等......一个都不准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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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义重大,请不要让前面投过票的书友白白努力,请将对大神来说的一滴海中水变成我的一块雪中炭。

    拜求!

    ......

第八百三十章:聪明畜生

    来五人,死七人,余下八个,刚刚好凑够七星之数。

    连遭打击,三子暴怒之余仍极为清醒,账也算得很精。为防发生意外,他干脆将余下两名负伤星将收

    起来,一人面对五名大修。

    “要自爆就称现在,本座一旦动手,便不会再给尔等机会。”

    为了避免将枪王击杀,三子刚刚被迫自毁神通,又需压制枪灵反击,胸腹内气息稍显紊乱。不过不要

    紧,他已看出几人性情,知道他们是那种不撞南墙绝不回头的狠货,轻易不会自尽。

    这样很好,这样最好不过。

    “你们很厉害,你更厉害,还有你,是最最厉害的一个。”

    三颗头颅挨个摇晃,最终由猪头做出点评,认定仅余元神的血舞为五人最强。三子咧开三张嘴吧笑了

    笑,问道:“二师姐没能把尔等收服?还是说她已高明到这种程度,不用炼制也能让尔等听命?”

    没有人答话,蓝山等三人各自站起身,服药调息暗自酝酿神通;枪王只能半躺在地上,目光盯着三子

    手里的枪,似在琢磨怎么才能把它偷回来。至于血舞,此时的他当然不会留在枪尖,如一团烟雾漂浮在枪

    王身侧,看不出心中作何想法。

    公平地讲,和平号五名大修已超额完成任务,且在几乎不可能的条件下做到这一切;然而事情就是这

    么怪,做得多不等于做的好。五人若不能战胜三子,或比什么都没做还糟糕。

    假如事情从头来过。几人当会采用更加稳妥的策略,尝试以别的方法延缓祭献。他们不用急,只要坚

    持到十三郎带着小不点归来,等于凭空增添近一倍实力,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

    援军绝不是奢望,因和平号速度虽不算慢,可它一路游过来,差不过用了三四个月;十三郎那边在空

    中飞。相差如云泥。

    除此之外,分兵之后的某一天,五人同时察觉到一种可算怪异的现象,血鼎感应骤然增强,几人身上

    的压力也莫名一松,战力自也随之提高。事情来得突然而且莫名其妙,谁都难以弄明白究竟。最终经几人

    共同推敲、蓝山装模作样一番掐算后得出结论,要么十三郎找到了血鼎的秘密,要么就是他突然一次跳跃

    式的跨越,与和平号之间的距离大大缩短才有可能。

    哪一种都是好事情,都意味着和平号拥有强大后援;正因为如此,几人信心十足。同时不可遏制地起

    了一点比较的心思,这才悍然发动强攻。

    都是大修中的佼佼者,哪个没有几分骄傲;十三郎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五名大修加起来如果还完不

    成,怎么看都是一种羞辱。会产生心障也不定。

    强攻不算错。七星台不散,本身意味着和平号能够进退自如;假如星主率两名机动修士出关迎战。五

    名大修状态全盛,当然不会惧怕什么大修无敌。然而谁都料不到、也不可能想到那条所谓三生之路这般诡

    异,怎么可以通过神通与法器牵引就把施法之人拉到阵里来,进而展开围攻?

    一句话,非战之罪,结果早已注定。

    现在好了,五人如因战败被俘,七星台照样能够建起来,且比原来更强。加上三子修为提升,十三郎

    即便能赶来,和平号毁得不成样子且没了帮手,或许还会因五人身份受到牵绊,岂非弄巧成拙?

    解决的办法当然有,五人之中无论是谁,只要肯舍弃生命自爆,看似复杂的局面迎刃而解。

    叫谁去死?

    ......

    得不到回复,三子丝毫不觉得失望,猪面微笑说道:“呵呵,不回答无所谓,反正本座与二师姐不是

    一路人,管她怎么想怎么做。”

    羊头阴阴说道:“不回答也挺好,至少不回答说明谁都不愿意死。”

    牛头老成持重,说道:“他们尚有些余力,当谨慎些不要再出差错。”

    猪唇马上开启,说道:“有道理,本座这便动手。”

    一心三口,如伙伴一样彼此商量,看着实在是别扭;五名大修没心情欣赏奇景,纷纷凝气提神小心戒

    备着,一面尽可能快的压制伤患,同时提防接下来惊天动地的攻击。

    结果出人意料,猪面言罢指着血舞,又指指那个丹田被刺穿的星将尸体,说道:“你,用掉他。”

    啥意思?意思很简单,他要血舞在那句尸身彻底丧失生机之前夺舍,或者说占据。

    这是好事情,因血舞受境界所限,元神不能长时间脱离肉身存在。那具尸体还很新鲜,加上血舞此前

    并非夺舍猫女,完全可以拿来使用。

    可是,为什么?

    知道众人疑惑,猪面三子嘿嘿一笑,说道:“别担心,他的元神已灭,本座没办法借一具尸体控制你

    羊头擅长激将,接下去说道:“不过,迟早是那个结果。”

    牛唇开口说道:“枪不能还给他。”

    这是屁话,猪面神情略有不满,闷哼一声说道:“你当我傻子么,再说......”

    脚下忽传来震动,那座仅余丈许高的石台轻轻抖动几次,仍留在上面的血鼎跟着摇晃,人之香上闪过

    一丝亮光,瞬间即灭。

    猪面轻轻皱眉,说道:“怎么回事?”

    羊头猜测道:“祭献中断,涅祖大人必有感应,或许在表达不满。”

    牛唇忧心忡忡,说道:“快点做事吧。迟则生变。”

    猪面连连摇头,说道:“你们都弄错了。本座现在变了想法,已不想唤醒涅祖。”

    “呃......”

    羊头牛唇陷入沉思,片刻后均为之醒悟,齐声道:“对对对,得瞒住他才行。”

    该怎么做呢?或者说,该不该等下去呢?

    “中断祭献,多等些日子。”羊头说道。

    “不行,涅祖既已显露征兆。需谨慎行事。”牛唇说道。

    “你说怎么办?”猪面也加入进来,好生为难。

    三头三兽,当着五人的面开始磋商,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令人叫绝。在其对面,蓝山等人面面相

    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血舞所化烟气轻轻晃动。忽决然轻跳,真按三子所讲的那样投入到那具尸体

    内,占据!

    身为魔魂天骄,没有谁比他更懂元神;不管三子有什么安排,血舞都有把握不被其操纵,至少还可自

    灭。眼下情形明摆着。只要能够提高实力,任何机会都不能错过;最坏坏不过一死。

    “好!”

    血舞的元神占据一副无主的尸体,速度可想而知有多快;顷刻之间,本已死去的魔修重新站起来,相

    貌居然颇为英俊。线条刚硬不失英武之气,比猫女更符千愁公子的气质。唯一不美的地方时肚子上开了一

    个洞。且举止稍显不协,有些僵硬。

    这很正常,再强大的元神新换身体,总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区别仅在时间长短。

    “哈,上当了!”

    血舞重新拥有身体,叫好的是三子;三颗头颅一起摇动,三张脸孔上满是得意与计谋得逞的快感,妙

    语如簧。

    “他不知道,七星阵法不但需要七个人,还需要七个肉身完整的人才行。”

    “转换残念最重要的及时血肉,空有元神,什么用都没有。”

    “夺舍了就不能再退出来,除非他想伤上加伤。”

    “愚蠢啊,竟然以为本座此时会分神?”

    “哈哈,本座可以杀死他,也可以囚禁他,但是不能逼着他夺舍,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啊!”

    “呵呵,若本本座想出妙策,焉能诱得此子。”

    “什么涅祖,只待星台重建,本座自己就是涅祖。这点异象是本座故意弄出来,他们居然信了。”

    “你也不聪明,弄的太明显,太着与行迹,应小心行事。”

    “已经很仔细了,是地面被你刚才弄坏掉,不够结实......”

    “别争了,先将他们拿下再说。”

    猪面叫停牛羊两头,挥手抬腿,一步便跨至五人身前,当头一脚踏下。奇怪他好似不担心这一脚会把

    五人都踩死,居然用了全力。

    “好!”牛唇应着,阔鼻微哼喷出两条白气苍龙,咆哮向前。

    “好!”羊头应着,氤氲之气周围席卷,孤岛变成沙漠。

    “好!”血舞也应着,声闷如雷,或许叫的是一声吼。

    “好!”蓝山等人同时叫着,拼却残躯榨干法力,赤红着双眼跃起到空中,以全部力量对抗那只脚。

    风雷与黄沙乱舞,绚丽与凛烈交织,唯有枪王没办法移动身体,双手同抬,心中陡然一声厉喝。

    “枪,断!”

    一声悲嘶,握在三子手中的铁枪霎拉间明亮起来,枪身正中央的部分赤红一片,炽热高温轰然释放,

    燃起阵阵青烟。三头巨人掌心剧痛,险些松手又紧紧握死,随后猛的一愣,赶紧又松开手。

    “孽畜,大胆!”

    断枪等于自爆,三子虽在枪灵身上施加过封印,但仍低估了它。同时他也料不到,一个历经无数厮杀

    苦痛方才诞生的灵物,已隔断其与枪王联系的情形下,怎么会因为前主人的一句话而自爆!

    跟谁不是跟?自己肯定会待它好,跟着自己不比枪王好?

    灵物也谈气节,见鬼了吗?

    想不通的事情以后慢慢想,眼下若不松手,它便凭空多受一次攻击,且极其严厉。三子明白此时没有

    什么办法阻止枪灵,没有谁能够做到......

    “对付一头孽畜,用不着这样。”

    不知多远的地方传来清喝,随即被一条无限明亮的线所掩盖。

    利矢如星,如电,更如可划破虚空的剑;箭矢远在天边、似已刺到三子的心里。与之同时到来的还有

    两个人,一头驴。

    “以三牲冒三生,山君不但无胆,还无能!”十三先生以追赶落日的速度狂奔,嘲讽之后宣告。

    “别干蠢事,我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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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枪!

    ......

    ......9

第八百三十一章:运气留给有准备的人(求年度角色票)

    “我来了。”

    平平淡淡,稳稳当当,清朗中带有几许自责,更多是欣慰与快意。听在战场上各人耳中,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百花仙子忽然间泪光涟涟,此前微微颤抖的手顿时变得凝稳,充满力量;蓝山啊哈一声怪叫,出宝速度暴增三倍;古鸣约与十三郎接触较少,但不知为什么,只是听到那个声音,他便有大局已定的感觉;仿佛结果就在前面摆着,剩下的事情就是走过去,而后拾起它。

    “停下,停下,停......”

    感慨最多最深无疑是枪王,像孩子一样哭喊。不知道的人怎么也猜不到他在叫什么,只有亲手造就过生命的人才明白,那是何种哀肠寸断。

    枪王哭喊,铁枪跟着哀鸣,脱离三子掌控的铁枪沉沉落下,发出几声轻鸣后再无一声。这次它的伤不只限于灵体,还有相当于其身体的枪身,内忧外患几近垂死,非经数十、乃至上百年修养不可。

    “居然联系的不是我,不然怎么会这样......”

    枪王不禁有了埋怨。他知道,十三郎远在几百里外时就与血舞留了话,就像当初营救自己所做的那样;稍加思索,枪王很快得出进一步判断,应就是血舞“夺舍”的那一刻。

    非如此,血舞绝不至于需借助夺舍来做掩饰,掩饰其内心的震荡与狂喜。平心而论,枪王觉得如果换成自己。多半不论保持平常心,多多少收流露出端倪;那样的话。效果显然不如这样。

    这样是哪样?

    这样就是群殴,突袭之后群殴,群殴中带着偷袭,偷袭中夹群殴......

    惨不忍睹。

    ......

    五大修士中,除血舞没有人知道十三郎此时会出现,他们接到血舞的指令,全力攻击三子用来攻击的那条腿,准确地讲是其蹄子与腿骨的链接处。也就是脚踝。

    这样做很不智,因不管三子是猪是羊还是牛,蹄子都是其最强处。此时大家面对的不止一条腿,而是适才刚刚险些将枪王灭杀的两大神通。

    攻其最强,听着豪迈实际上很傻,眼下众人实力不足平时一半,最好的办法就是躲避。然而在接到血舞传音发出命令时。蓝山等人不约而同选择了遵从。原因倒也简单,他们都能听出血舞的声音与往日不太一样,那种坚决与兴奋绝不会毫无来由,多半找到了对方破绽。

    结果当然不是如此,三子没有流露任何破绽,他以完美的状态被突袭。被群殴,再被偷袭,之后再被群殴......

    惨不忍睹。

    ......

    三生,寻常理解前世今生与来世,抽象出来的话象征久远。并无一定特指。

    三牲是特指,没有象征。不会误解,就是人间祭祀所用的三头畜生:猪,牛,还有羊。

    以三牲象征三生,有没有道理?山君对三生有路的理解,是不是真的如十三郎所讲的那样?

    鬼晓得。

    人们知道的是,修真世界尽管存在着如兼有人兽血脉的奇异之修,但亦很难找到如三子这样......该怎么形容才合适。

    这就是个畜生,是个大杂烩,是个啥玩意儿都不是的四不像。血舞等人心里都明白,这家伙只有很小可能天生地长,多半是某种试验的结果,且是个半成品。

    摸样怪异不要紧,三头三法加上强横的身体,三子实为化神之下第一人。此番血域之行,三子无意中发现血鼎进一步奥秘,正处人生最得意骄傲的时刻,怎会在乎谁的难听话。因此当十三郎出现,并且喝出那句自以为可动摇对手心志的嘲讽时,三子丝毫没有因之愤怒,只感到一阵心寒。

    因为那支箭,同时还因为那个人!

    如八子一样,三子同样认出十三郎,进而联想到此前自己判断错误,五名大修并非被二师姐掌控,血鼎也没有易主。随后他马上意识到另外一件事,八子为什么会死?

    被十三郎杀了?可他只有一个人!呃,其身边跟着一名红袍魔修,三子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魔王宫修士蒋凡。

    结论昭然若揭,八子种道之法出了问题,蒋凡并未被其掌控,里应外合将通天八子灭杀。话说这样虽然意外,某种程度上也算正常;一来蒋凡最有可能摆脱道种,二来八子并不以战力闻名,至少无法与三子相提并论;再说其身边本就人员不整,或许也是被蒋凡寻到机会阴死。

    “来就来,一并收了!”

    情势紧迫,三子来不及再想下去,他要马上对付那支迅若流星的箭,同时要加紧将脚下五人解决,之后再直面新到的强敌。

    说做便做,三子三头齐声怒吼,打定注意抖擞精神,下决心来一场祭旗之战。其结果,三子很快发现自己落入到一个临时布置的陷阱内,被殴打,被偷袭,再被殴打......

    惨不忍睹。

    ......

    ......

    掌天弓的威力,不亲自领受很难准确估量,无论是谁,首先感受到的肯定是其恐怖速度。

    箭发不知何地,看到光点远在天边,定神时便已近在眼前。那分明是无视,好像可以超越空间,出手即可伤身的感觉。

    瞬发神通不够威力,大威力神通来不及施展,三子因此做了最恰当的调整与最坏估计,将两道苍龙通通调转,共同迎向那道炽烈光华。计划中,最好的结果是双龙破箭,顺带阻碍对方脚步,尤其是蒋凡。

    三子听说过十三郎的经历,知道他曾经设计灭杀不净王。但其修为......正如自己此时所见的那样,几乎不值一提。

    不是不重视。三子自认谨慎。当然不会忽略一位灭杀过大修士的强者。然不管怎么讲,十三郎的修为是死的,射出掌天弓之后还要歇歇气,其速度总归快不起来;至于战力,总不至真比那名大修更厉害。

    即便不能得到预定目标,三子相信双龙至少能剩下一条,足以为自己争取时间快点转身,此后大可看看情形。适时调整策略。

    最坏最不可能的结果,两条苍龙与箭矢同归于尽,且对十三郎的预判发生谬误。不要紧,三子相信即便出现那种情形,自己顶多放弃对身下五修的抓捕目标,仍不至应付不来。

    心腹大患是脚下。三子明显感觉到,随着十三郎的话音。那几人仿佛打了鸡血一样陡然亢奋起来,原本只有三分力此时竟能发挥五分,合击之后,已不容其轻视。

    悲剧从这一刻起便被注定,双龙转向迎向箭矢,身边突闻两声低吼。以清淡一冷厉,一嘲讽一不屑,好似对着三子的耳朵吹响反攻号角。

    “吼!”

    “定!”

    吼的是那两条龙,定的还是那两条龙,不求将其击破灭除。甚至不求效果如何明显,只要它们稍稍停上一停。

    需要提到的是。但凡似这种化出妖兽形状的神通,皆带有一丝轻微灵智。也就是说,它可以半途中转换目标,有点类似于宠兽;若不然,神通放出断无法凭空收回。就好比修士放一把大火烧山,结果发现烧错了地方,想要收回来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另外施法将其灭除。反之修士放的若不是火焰,而是一条拥有形状的火龙,事情就变得不一样,可随时改换攻击目标。

    可收便意味着可控,可控便意味着它同样会受到别的影响,比如此时血舞与十三郎合力而发的定身神通。双发同施,休说三子,便是真正化神修士,也要为之一顿。

    法术相接,相差岂可在毫厘;双龙稍以迟缓,破空之矢已在眼前,其上闪烁的寒芒如可侵透人心。死亡的感觉充斥心头,三子三头三张面孔通通变了颜色,霹雳一声断喝。

    “开山!”

    挥拳,踢脚,三头齐动,猪头喷腥,牛唇暴吼,羊嘶并带紫气氤氲,通通为了抵挡那道明显错估了的箭矢。

    可惜,悲剧既然发生就注定不止一件,出拳没错,错在他忘了自己刚刚握住的是什么东西。铁枪虽已不在,枪灵怒爆的影响尚未消除;放下五人踢脚也很对,可他不该忘了背后;三名大修压力陡轻,又怎会错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战机。

    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待那道箭矢临头的时候,天边陡然再现光华,又又又又......

    又来一支!

    “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掌天弓名扬四海,最显赫的是那个至今未得证实的碍主传言,其次是祭炼与开弓难度。灵宝,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界面,虽非绝对不可掌控,其限制之多也足以令普通修士绝望。

    具体而言,化神以上怕的是遭天道所妒,化神以下纯粹因为力量不够,开一弓便属不易。几千年了,但凡有什么办法克服这两条,掌天弓也不会白白放在魔宫如此之久。十三郎的修为,得到掌天弓的时间,之前必然经历过战斗,且经长途跋涉,还是在残念之海中飞行,或许还要与妖兽厮杀......

    这么多限制,三子觉得哪怕换成自己在那样的位置,能赶来便可算奇迹,十三郎......他怎么开得了两弓?

    瞬间闪过这么多念头,三子尚未理清如何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扑面而来,令其六只眼睛同时瞪圆,心里首次想到一个不该有的念头:自己是不是应该调转头,溜之方为大吉。

    一溜红芒,双翅闪越,十三郎前进的方式哪里是飞,根本就是跳,且完全没有中间过程。抖一抖便是千米,摇一摇又是千米,三窜两蹦,比之掌天弓慢不了多少。

    蒋凡?早被十三郎扔到身后,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似留意到三子惊诧的目光,蒋凡好意朝他笑了笑,无声示意。

    “你看错人了,傻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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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枪!

    ......

    ......9

第八百三十二章:破击(求年度角色票)

    奔雷怒吼,单箭破兵,三子右拳举到一半,左拳鳞甲遍布,与之正面相撞到一起。

    贴近的众人看到,箭矢顶端如钻石般闪亮,周围因空气被撕裂扯出无数条笔直的线,又像闪电穿透空间时震荡产生裂纹。若将视线拉远并将时间放慢,那分明是一根锐利无匹的锥,掀开鳞甲,破开皮肉,撕碎了经络,刺穿层层白骨。

    层层指的是面,三子身躯庞大如山,箭矢则像一把无可阻挡的手术刀,又因三子骨肉棉里分明,看上去就成了以一个一个被击穿的面。

    锥芒入体,经过一条细细空洞,身后留下滩流与烂泥,在风烈漩涡中绞碎,进而拉长成为一条笔直血道。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里同时生出一个念头,那支箭好像并不是在前进,而是倒退,如凡间赶面的技者从面团里拉出一条血筋;又好似顽童手里的弹弓,拉开,放出一块带有血色尾焰的石。

    三子的感觉与所有人不同,他出拳,拧身,挥脚;三张面孔大忿如伏魔涅相,腥臭或闪亮的气息浪涛般从口鼻内涌出来,视线变得模糊。就在这个时候,三子连遭重创,觉得有蜜蜂在左手蜇了一口,有竹签在左臂上扎了一次,还有一根钉子刺入右掌,同时一计巨锤轰在脑海。

    一次比一次沉重,一次比一次剧烈,当然也一次比一次疼。

    怎会如此?

    因箭矢太快,箭锋太锐。入体时感觉来不及跟上,直到伤害形成。又因层层阻碍耗尽威力,五感才逐渐变得清晰。

    “吼......啊!”怒吼变成惨嚎,三子踉跄着后退,突又觉得右足、确切讲是右脚后跟上侧那一小片地方被蛇儿咬了两口,钢丝勒了数十次,之后便是刀枪剑戟钉锤耙子甚至锅碗瓢盆一通乱砸,最后再浇上一桶滚油。

    怎会如此?

    因蓝山等三人按照血舞的吩咐出手,攻击集中在三子脚踝。或者说零件。在弄明白自己所承受的攻击后,三子几忍不住要想,这么小的地方,他们怎么能瞄得那么准?

    所谓小,针对的是其几十丈高身躯而言,蓝山等人眼中,那块地方怕与寻常人家的门窗差不多;三人合力。若是连这都对不准,砸不烂,怎对得起大修身份。

    脚踝脆骨,生理上讲其实叫山根,三子强横,然他再强横也是人摸样。直立行走需以筋骨发力,脱不出大地支撑所限。山无根则不立,不立就要倒下,于是乎,推金梁倒玉柱。三子如山一样的身体轰然坐倒,砸出一蓬飞窜高空的烟尘。砸烂了那座承载血鼎的石台,砸烂了许多并不存在的花花草草。

    直到这个时候,蓬勃犹如鲜花怒放的鲜血才喷射出来,顷刻间,围绕着其身体周围,血潮如水涌动,变成一块真真切切的泥潭。三子粗若蟠柱的左臂消失一半,右掌正中炸开一个坑,犹如狰狞之口。

    “......啊!”

    短促嚎叫发出一半,第二只箭矢临头,三子惊恐中忽生出几分庆幸,因他感觉到凝固两条苍龙的力量此时已消散,周围的氤氲紫气也已卷至身前,遂不顾一切挥舞手臂,化血为怒吼。

    “开......辟地!”

    开天辟地,三子没有那么高的志向。他将自己的神通命名为开山辟地,开山已破,辟地即为囚牢;囚牢为封,要封住那支必须重新估量的箭。

    三牲是不是三生不要紧,关键在于没有人比三子更清楚自己的身躯有多强;一箭射成这样,其信心已如万丈雪山听到雷鸣,从上往下开始崩塌,且再也无可阻止。如非掌天弓并未引发天地之变,尚未感受到天地法则有所变化的话,他几乎要认为十三郎已将其祭炼完整,成为此界第一个被完全运用的灵宝!

    再受一箭?三子觉得自己双手难保,或许严重到直接丢命。

    死?死!死啊!

    当死字如此清晰地展现在面前与脑海,三子全身湿透,六只眼睛里青筋崩跃,三口齐啸朝天。

    “三生路转,不灭血身!”

    身前身下,身遭身上,巨变因这一声咆哮发生。正前方,两条苍龙头尾相连,呼啸盘旋与紫气混扭成一团,再以旋绕化做漩涡。口前尾后,漩涡如兜网捞鱼迎向第二支箭矢。身体下方,与黄沙混在一起的血泥纷纷上涌,以血做引与那只断臂连接在一起,飞速化做一只崭新的手。与此同时,三头中的牛头凄厉嚎叫,如被镂空的地表开始向内坍塌,皮毛收拢血肉渐失,如转移生命。

    化头为躯,三子得以保持战力,同时也证明了另外一件事:妖兽在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本能习性是依靠身体,而不是看起来更加强大的法术神通。

    剧变声声,前方双龙与箭矢角力,三子的动作并未就此停下;那只受创右臂轮圆横扫,如挥打一群弹球,将包括枪王等在内的五名大修通通扫飞,并起漫天红梅。这其中,蓝山至少有十余件法宝被彻底击毁,百花仙子墨笔开裂,赶妖鞭生生断成两截;更有枪王以指做枪,数十次强行攻击皆毁;还有血舞新得的身躯上猛的一震,仿佛弹出虚影。

    只差毫厘,他便会又一次仅剩元神,终身不可能再拥有身体。

    自和平号登岸的那刻起,血舞等人亡命搏杀,次次皆出全力,番番均遭重创,一直未得到喘息机会。如今的他们,法力不充足但可战,身体精神却已经完全支撑不住。合力只与三子一击相当,五大修士情形落魄,称得上虎落平阳。

    三子不比他们好过多少,五人付出这么多代价,虽未能将其右臂彻底摧毁,摸样也与残废无异。其血肉四散近乎全失,筋骨七零八落勉强连成条条,如一串白骨制成的装饰物。仔细看的话,可发现此时三子的身体矮了不少,由之前近三十丈陡降为二十,神情萎顿不堪。

    战斗不止一方,最最关键也是最最让三子担忧的还是那支箭;扫飞五人的同时,三子强提新凝聚的左手挡在身前,五指成爪朝那团不断靠近的漩涡中一抓。

    抓不住的感觉。由苍龙与紫气构成的漩涡没有被箭矢击穿,但被推动如一只更大的锥子刺向其胸口。三子眼睁睁望着它靠近,缩小,靠近,从指缝间溜走,再靠近,又缩小......

    接触到皮肤、或者皮毛的时候,苍龙漩涡彻底消散,箭矢只余下一颗光点,蜻蜓点水般在三子的胸膛上碰了一下,无声消散。

    “哎呀......嗬!哈.......哈哈......啊!”

    惊恐,惊讶,惊喜,狂喜,再到一声无法置信的悲嚎。片刻间,三子仿佛活了成百上千年,历经人世间无数苦难,最终意味抵达净土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是黄粱一梦。

    箭矢的确被化解掉了,人没有。两箭之后,那个如跳蚤一样前进的年轻人竟已快要抵达战场!更奇妙的是,他不知怎地轻轻一挥手,其前方距离三子更近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波动,扭曲,旋转,开裂,之后打开了一扇门,走出一个人。

    一个小小的、可爱的、丰满的、拧着身子的小女孩。

    空间神通?化神修士?三子脑子里转着念头,不由自主想问一声天:我是不是在做梦?

    可供其思考的时间太短,小女孩出现后,两只粉嫩小手轻轻拍合,之后如拉丝般分开......真的拉出一根丝线。

    丝毫不比掌天弓柔弱的线。

    双手捏着线,小女孩半转着身子朝三子方向看了看,稚嫩面孔上满是凝重,中指轻轻一弹。

    丝线没了,横跨万米出现在三子头顶,如一面刷子一样向下轻轻一刷。在其身旁,十三郎如疾风掠过,不满的声音叮嘱道。

    “又是这样,伤人伤己不划算,需掌握好轻重。”

    掌握好轻重?三子听不懂这句话,心里想他到底是说太重还是太轻?

    黑丝飘落,思维自凝固中惊醒,三子歪了歪脑袋,上半身极为干脆地往后仰倒,同时抬起刚刚未建功勋的左臂与近乎残废的右手,迎向那道死亡气息扑面的黑丝。

    身体突然间一凉,屁股下面却传来热流,同时有一种被硬物顶硌的感觉,三子至今还没能弄清这一切如何发生,恍惚中不禁想到:本座身躯如此强悍,怎么会连石头都压不碎?

    石头?嗯,怎么会这么多石头?

    到处是石头,银色中带着黑芒,长着翅膀,还有嘴巴,嗡鸣声能够刺破耳膜的石头。乱石中有两只个头特别的大,特别的锐利,上面还生着火,闪着雷,卷着风,扑面而来。

    喔,那些不是石头,是一只只狰狞的蚂蚁;那两只最大的是拳头,十三郎的拳头!

    三子明白过来,于是举手挥拳......拳呢?我的拳呢?还有我的手,本座刚刚凝聚血身,难道失效了?

    拳风扑面,猪头瞬间被打成猪头,二十丈身躯腾空飞出,三子默默哀嚎。

    “破日子,没法过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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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就这样吧。

    ......

    ......9

第八百三十三章:路转,峰不能回!

    惨不忍睹。

    五大修一化神,灵宝不完全两击,统计片刻间承受的攻击总和,三子绝对有资格自傲,不负其刚刚宣称的:化神之下的那个第一,且是唯一。

    骄不骄傲放一旁,惨是真的惨。三子双臂皆断,牛头塌陷不成样子,且被黑丝削去半边;其脚步踉跄,想飞飞不起来,想站又站不直。近万飞蚁追逐他疯狂扑咬,主要目标是那两只被黑丝斩落仍弹动不休的臂膀,与其那两处不愿融合的伤口。

    远远看到三子独斗五修,十三郎看似轻蔑,实则保持足够清醒;他不指望短时间将对手灭杀,而是进一步削弱其实力,要绝了他的根!

    不灭血躯需鲜血为引,飞蚁将其分食吞到肚子里,看它如何不灭。至于进攻,十三郎一人当之。

    凡厉害神通,多需一些时间准备,或念咒或召唤,或许还要结印捏决等等;没有人可以在被十三郎贴身强攻的情形下凝气静心,没有手臂,三子再雄壮也是个靶子;

    相对三子近二十丈高的身躯,十三郎渺小如跳蚤,脑前脑后,身左身右,肩膀膝下又或头顶,蹦来跳去从不停顿哪怕一息。三子三头六只眼,捕捉不到对手的身影,身体好似风中残柳,刚站起来又倒下,翻滚中忽如弹簧一样挺起半身,或则膝盖猛的一弹。

    事实证明,身体再大仍由神经操纵,某些基本反应无可避免。

    “砰!蓬!嘭!”

    各式各种闷响不绝于耳。颈椎刚刚传来剧痛,茫然转头。下一刻左膝好似被人挖掉;疼痛会瞬移,三子刚刚弯下腰,右肋又好像被塞进一根火炭,并伴随着数十把刀。十三郎双掌打进适才打开过的伤口,握住那根本已将折的肋骨,恶狠狠一扳再一扭,拆开骨头做枪使唤,顺势插进其胸腹。

    “嗷......你这个疯子。啊!嗷呵呵......”

    没办法形容那种痛楚,那种无奈,还有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与愤懑;赖以自傲的强悍身体如豆芽菜一般娇嫩,以往觉得可拿出来嗮嗮的灵敏......还是不提了吧。

    正如三子所感慨的那样:“破日子,没法过了。”

    “好吧,不过了。”三子这般想着,突然间坐倒。平躺,以大地充当半面防护,同时昂起了头。

    平躺本就眼对天,为何还要昂着头?三子似乎一心要看一看自己的头顶有没有生出东西,六之眼睛努力向上翻,翻又翻不上去......很怪异的感觉。

    “三生道转。不灭血躯。”两名黑袍虚空闪现,各施神通挡住强敌,得到喘息的三子三口同开,老太呢喃般诵念。

    “提前生道,燃地之香。造骨。”

    “夺来生道,燃天之香。化血。”

    “取今生道,燃人之香,生魂。”

    “请涅祖之意护佑我身,杀天道。”

    ......

    前生为往,提前生为斩断,三子自此无根。

    来生为去,夺来生为破灭,三子就此斩断轮回。

    今生为本,取今生为耗空,三子再不容于天道。

    不容于天道,唯杀之可也。三子但求涅祖庇护,再不能离开血域半步,直到......他可如涅祖那样自塑轮回。

    付出这样的代价,换来的是什么?

    ......

    一直悬在腰间的紫烟炉飞上高空,原为星星之火的地之香大方光明,燃烧速度暴增十倍,顷刻间余下短短的一截。三子剧烈颤抖,身体上浮现出一个接一个身影,飘出之后回头,嘶吼声中化为飘渺烟气,回融。三子气息随之暴涨,身体却渐渐收缩,融一人小一圈,吸一股瘦一回,良久不停。

    天之香随后点起,但只闪烁不见火光,时间仅仅一瞬。

    前生可提,来世不可轻夺,虽然这里是血域,天道之力被削弱到最小,仍非区区大修所能亵渎。天香闪烁的那一刻,黄天之上闷雷响起,看不到霹雳云霄起落,唯看到大片黄沙崩溃,天地一片火海。

    与此同时,孤岛摇晃,适才那座石台、如今已成地底所在射出黄濛濛光华,蕴含着无可想象的威压与庄严气息,略以盘旋朝三子的身体涌去,威势惊天。

    最后点燃的是人之香,不像寻常香火点滴跳跃,而是如一颗不断分裂的火星,一化三三化十,顷刻间变作千万颗点点。千万颗点点千万声嘶鸣,千万声笑千万声哭,千万声呐喊与咆哮,如整个世界。

    三子平躺的身体“弹”向空中,空中不知何时起了风,风化漩涡,将其身体包裹、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阴风阵阵,整座孤岛被一股阴寒之气包围,期内只闻哀嚎声声,凄厉难闻于耳,但又不绝与耳。

    那是人间能够听到的声音,万鬼哭号不能比其悲,冥河翻涌不能表其怨,纵将千万人同时千刀万剐,亦不能与这样的声音相比。

    “萧,十,三,郎!本座要将你,碎,尸,万,段!”

    ......

    风中怨毒呐喊声声,所呼唤的对象仍在埋头厮杀,顾不上回应他的话。十三郎来得快但是来得晚,他能在几百里之外感应到血舞,但他看到战场情形,等离得近了,所看到的是一子对五修,根本不晓得还有两名黑袍未死。

    之前遭受反噬,后来被三子收起离开战场,这么短的时间,两名黑袍谈不上养精蓄锐,但其战斗的准备早已做足。此番重临战阵,三子额外传出意念叮嘱,对厮杀对象改变丝毫不显得吃惊。

    “荡海平波!”

    曾为魔族大修,黑袍虽然受伤。其实力并未降低太多;相反因身躯容纳残念,神智虽疯气势却有短暂增强。一声咆哮。空中骤显两只巨掌,延孤岛周围兜水一瓢,当头朝十三郎浇下。

    来自伏波族专属神通,修士中极其少见的水道专修。以手取水,海水本该顺着指缝溜走,然经黑袍之手触及,海水仿佛练成一条斩不断的河、剪不开的布,源源不断从海中升天。再如天柱一样当头砸下。

    洗澡吗?不,是移海淹山,或干脆将山峰冲垮,只看它够不够结实。冲不跨也不要紧,黑袍修士对三子的命令遵照不违,只求将对手逼退。

    对一名大修来说,这样的要求实在太低了。几相当于羞辱。

    狂涛当空而落,轰鸣之声却来自地底,脚下突然出现无数只手,无数张嘴,嘴如呼哨,不是吹。而是一口口往里面吸。

    “冥窟开展,万鬼同嚎,奏九地之悲!”

    阴寒之气弥漫天空,千万条吸气成音的鬼影自地下钻出,均为水中妖兽生魂。三星台为祭献之核。阴阳合一,积累的冤魂无穷无尽。若非黑袍境界有限,真能将此处变成另一处鬼窟。

    “小心,这是禁术!”蓝山隔着老远大叫,声音有些惊恐。

    假如和十三郎同来的闪灵大长老在此,必能一口叫出黑袍的名字:坤冥,因修习禁术被魔宫通缉、至今未果的要犯之一。只可惜,坤冥躲得过魔宫抓捕,但禁不住血域诱惑,纵横一生,终成相傀结局。

    战事瞬息万变,五名大修重伤自后目不暇接,都想做点什么,但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事。直到此时,发现黑袍用出禁术才想起来,这一队魔修均为散修,再以山君弟子为首,真可谓群魔乱舞,什么样的招数都有可能出现。

    天水冥窟,两名大修全力施展,纵因非单点不能与化神一击相比,又能差上多少?形势刹那间颠倒,习惯了偷袭突袭加阴谋的十三先生措手不及,好生手忙脚乱了......

    一瞬间。

    ......

    常走河边必湿鞋,十三郎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句话的意义,曾为之付出过谁都比不了的代价。今生不计,前世前生,他便因此而丧身,后因冥冥中一股天意,飘落、钻透,最后才来到沧浪星。

    有过这种经历,若说世间还有一人对战斗时的意外不觉得意外,非十三郎莫属。若非存了三分警惕,之前他也不会不掀绝杀。

    两名黑袍实力强悍,但其目的不是将十三郎杀死,三子已发心誓,要亲手处置这个将他逼上绝路的罪魁,同时也表明其态度发生转换,真正将十三郎当成大敌。反之,十三郎何尝不是如此。两名黑袍攻势虽然猛烈,十三郎的目光精神依旧集中在三子变化的那块云团上,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连串应对。

    祭鼎悬炉,解环释鬼,燃起耀眼赤芒。

    赤焰升腾,或有几分黯淡,火意之中生机照样蓬勃,不求威力翻天,只要鬼灵为之一顿。鬼王随即呼啸,虽虚弱沉靡,仍带有号令群雄的君王之气。哑姑亲手持鬼母王环,以鬼身才能听懂的声音发出召唤,宛如雄主竖起将旗,召集可随其纵横三生的部下。

    烘炉浩瀚,残香燃尽,片片符文凌空飞射,转瞬间铺满头上的那片天。十三郎抬头低头,左看右看仍找不到血鼎踪迹,索性撕开喉咙拉下脸皮,破口大骂。

    “涅祖你这个老王八蛋,故人门下带两只鼎串门儿,你敢帮他!”

    ......

    ......

    下一章更晚了,或许放在凌晨也不定。我这个速度啊......

    那样的话明天争取再写两章,嗯,不熬夜的朋友早点睡,明天再看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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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还有推荐票,千万别忘了。

    老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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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第八百三十四章:蝶变

    晴天一声霹雳,彗星降世,负天命开山辟道;所过处,群雄拜倒,妖魔授首,其势无阻;历苦消劫后,雄主引灵杰成就千秋伟业,人间就此太平。

    那是神话,喔不对,是童话。

    童话就是扯蛋;所有自负天命的人只有、只可能有两种下场:一是死,再就是疯。因此,当十三郎昂着头拉着脸,伸着脖子扯着喉咙,以天下归我的豪壮姿态大吼时,除蓝山外、所有看到的人均觉得好笑。

    “与其装神弄鬼,不如垂死挣扎。”

    哪怕处在变身之中,哪怕正承受着如千刀万剐般的剧痛,哪怕只听得一字半句,三子仍止不住放声大笑,放声大骂:“辱及涅祖,你这个蠢货,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呃儿?”

    骂声转为惊呼,半声吐出、半声塞回喉咙难以下咽,三子无法相信自己所见的那一幕,呛声好似被切断一半喉管的鸡。

    惊奇来自多个方面,最最难以置信的无疑是血鼎;随着十三郎的那只血鼎升空,随着鼎身无数道符文飘散四周,一股无可形容的吸扯之力传遍八方,上天下地,无一物能够逃脱。

    那是种奇怪的感觉。每个人心里都生出念头,自己应该投身到血鼎中去,鼎内也的的确确传来过一股磅礴巨力,绝非大修所能抵抗。然奇怪或奇妙的是,巨力一扫而过,所有人的脚步没有移动半分,只带起两蓬黄沙。

    天上地下。黄沙如两条黄龙翻涌。天空黄龙一路燃烧,呼啸灌入鼎身之内;地下黄龙空有其表。很快散落无影,暴露出被卷在里面的第三只血鼎,嘶鸣与之相合。与此同时,十三郎所放的那只紫烟炉内,人之香很快散尽最后一点香灰,如接力一样传之三子所祭的那一只,大放光明!

    鼎鼎相遇,鼎口相互扣合。人之香燃烧的紫气环绕在两只血鼎的中央作为催化。所有景象看起来与中央星台上发生的事情完全一致,只有十三郎心里知道区别。上次相融时,他所带的那只鼎首先在天空吸收黄沙之力,同时还分担了星台血鼎的护持之力,直到两只鼎力量相近甚至完全一样,方在十三郎等人未留意的时候开始融合。

    换言之,那是互助与配合的关系。一方不足,另一方主动出手相帮。

    这一次不同,通过心神链接,十三郎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那只血鼎的意念,虽同样以召唤起步,但其态度明显更加强势。更有压迫性。其吸收黄沙的方式也与上次不一样,不再需要置身其内,而是以抢掠的姿态吸收。反之,原本放置星台上的血鼎被三子撞到地底,此时喷出那股黄光、或许就是三子所呼喊的涅祖之意。鼎身随即被空中血鼎所笼罩,随即被“请”动。飘摇飞上了天。

    同一时间,所有人身体上吸力猛然消失,四方八面通通转移到一个方向:下方那只鼎!

    请求,要求,邀请,呐喊,还有不容违背的命令与喝叱。这么多感受同时涌来,十三郎视线中,地底升起的那只血鼎惊喜,疑惑,犹豫,抗拒,挣扎,最终缓缓飞上了天,与上方血鼎相接。鼎鼎相连的那个瞬间,一股欢悦强大的感觉油然而生,连带着持鼎人一同为之振奋,

    于是十三郎明白了,那是臣服。

    血鼎分家之后,每隔七百年归来一次,且受十名大修精血甚至魂魄;这么多年下来,每一只多少都生出几分灵智。如今机缘到了,它们因融合而欢庆,但需要分个主次。毫无疑问,十三郎的雪顶已经融合过一次,力量相对比下面那只强大得多,因此更加主动,更加霸道。

    “两只就可折服,若再融合下去,会不会生出完整意识,不需要人帮忙也能进行?这件事......有些不妥当。”

    体会到血鼎因征服同伴而产生的得意情绪,十三郎暗暗下定决心,如非必要,今后再不能让它继续融合。

    思虑与剧变同时发生,随着两只血鼎相互靠拢到一起,那团喷自下方血鼎、此刻已经有部分进入三子身体的黄光突然间停顿,遇到疑惑般回过头,东瞅瞅西看看,上瞧瞧下望望,好生踌躇。

    道理不难懂,那团东西是某种封印在血鼎内部的意志,在某种条件下被激活,并且进入到激活者的身体。此时情况有些怪异,一边是激活的那个人,另一边是意志主人的部分法器,也需要它相助,或则某种补全。

    真灵也有反悔时。当与自己息息相关,承诺或许就是一个屁,甚至连屁都不如。

    此外还有,十三郎的叫骂发出后,黄色光团好似听到了一样,上下张望的同时还有扭头看向他这边的时候,一次,两次......次数越来越多,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不是吧?小爷只想让你别帮那只畜生,不是我想要!十三郎吓了一跳,连忙叫道:“回到鼎里去,那里才是你的家。”

    不管它是什么,总之肯定能让三子变得强大,且已经让他很强大,所以要阻止。十三郎的想法很简单,管它对不对,喊一声装装样子没什么不好,万一有用,冒充故人也无妨。

    别说,还真有用,但不都是好的作用。

    听了十三郎的话,黄色光团好似受到侮辱,嗖的一声飞上了天,顺着血鼎融合的部位融入,但有一缕丝芒闪烁离开本体,抖了两次便来到十三郎面前,直接钻进眉心。

    “哎呀,坏了!”十三郎大吃一惊。

    “哎呀,糟了!”三子大惊失色,随即如被十名大汉轮暴的母猪,发连绵无尽之哀嚎。

    “不!这不可能。不要.......”

    ......

    ......

    发生的剧变不止一处,十三郎要解决的对手也不止一个;较真算起来。血鼎并非当务之急,两名魔修才是眼下必须破解的杀身之祸。

    两大修全力出手,时间多少有些差异;伏波修士掀起水涛浩瀚,但因取水施法稍有耽搁,时间反落在后面。闪灵魔修之所以被蓝山喝出禁术,原因在于它取的魂魄不仅限于那些死亡妖兽,还有当场活取。

    修真界内,或应该说一个有秩序的修真世界里。活取生魂无论在那个地方都会被禁止,甚至被上层大那捉拿处死。休说什么道者无忌,任何世界都是塔形结构,任何有理智的人、包括神仙都明白塔身稳固才能长远,他们允许那些拥有强大的力量的人奴役底层,但不可绝对肆意妄为。

    所谓强大从来都是个相对概念,连真灵都被人砍了头。遑论一名修习禁术的大修。坤冥空有才华天赋,在魔域的日子却很不好过,心性随之扭曲得不成样子。

    双眼之中猩红浓郁,坤冥神情疯狂中透出快意,指着十三郎如看一具即将化魂的尸体,大笑大叫:“九地之音蚀心葬骨。你给我去......”

    与其主人一样,坤冥的话到此为止;视线中,迎面撞过来一团火,只是看上一看,坤冥忽生出类似解脱与放弃的感觉。就好像这一生走到尽头,太累。终于可长眠一样。

    修习鬼道需要常伴鬼身,常伴鬼身意味着多少有些鬼气,只要是鬼气,没有哪个不对红尘向往,没有哪个不受鬼母王环的牵引;否则的话,它如何配得上闪灵族长老的身份,如何能被称为鬼道圣物。

    呃,此长老非彼长老,不是乱舞城的那位冒牌长者,而是全体闪灵族人为之尊仰的大拿!

    鬼灵停顿,地下钻出万鬼,但都在发愣;发愣归发愣,它们发出、或应说吸气的声音停不下来,嘶鸣声入耳即夺心魄,神魂摇动难以遏止,时间愈久,受到的冲击便愈发浓重。

    没有鬼物攻击,单单声音不能对十三郎构成威胁,但却苦了别人。血舞等人受创严重,此时此刻最是心神难以凝聚的时候;骤闻千万声凄厉鬼嚎,个个面色更加苍白,身形为之摇摆不定,除枪王蓝山外,余者均有癫狂之兆。

    “嗷!”

    鬼音是伤害,同时也是激发,其声刺入心底,将灵魂深处种种**执念放至最大;几名大修各自都有自己难以割舍之处,其中又以血舞最为强烈,且因刚刚转换身躯,煎熬也最为沉重。

    赤红着面孔站起身,血舞的动作呆滞且透着诡异,一边吐着血,一边以双手在身体上抓挠,仿佛对那句躯体极为厌恶,要将其撕碎一样。其目光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时而悲伤难言,时而怒发如狂,正在疯癫难抑的时候,耳边突闻炸雷。

    “额昂!”

    驴喝声声,声声好似灌顶之雷!忘记出身的大灰重归战阵,登场即是一声棒喝之吼。

    与应龙九阴并列,夔神春之吼!

    除非经过千般祭炼,没有生灵不被春之吼影响,区别仅在于轻重。这些鬼灵均为现场召唤,说白了就是一些入不得轮回的苦命鬼,虽猛虽恶,怎会不受春意?

    休说它们没有经过坤冥祭炼,休说还有手持鬼母王环的哑姑震慑,休说还有十三郎施展红尘之意为辅,便是没有这些,这些鬼灵简单到弱智的脑海也分辨不出夔神之吼的诱惑。

    执念?还有什么执念比生命的成长更诱人?还有什么人的执念比这些鬼物更强?

    曾记否,泗水河上一声断喝,大灰以区区六级都不算太完整的实力,生生营造出一场灭杀整支舰队的杀局。与那样的场面相比,区区一名大修召唤出的鬼灵算什么?

    算个屁!

    ......

    ......

    灰哥重生了,发威啦,投票吧!

    ......

    ......9

第八百三十五章:蝶变第二重

    片刻沉寂,如烟火爆发,战场之上嘶吼连天,千千万鬼物拥着一团,成就一块阴云惨雾,造出一团笼罩全岛的咆哮漩涡。

    头连口口含身,爪扯头头咬口,纠缠难分彼此。鬼吞鬼,兽吃兽,阴冷鬼物自构一片热火朝天。

    春雷为生,有生必有长,长到足够才可获生,很简单的道理。同样简单的道理,妖兽不通修炼之法,仅有吞噬之本能。若让妖兽不吃,什么灵物什么强大,通通一句空言。

    妖兽如此,丧失记忆的鬼物有何资格免俗,至于这些由妖兽所化的鬼物,除了吃,还能想到什么?

    吃亦有别,虾米不会吃鱼,小鱼吃不了大鱼,大鱼吃不了凶鲨。世界必有规则,规则决定本能,希望成长的妖兽之魂将目光投向比自己弱、或者相差不多的同类,而不是那道召令所指向的对手:萧十三郎。

    每时每刻,妖兽之魂的数量都在增加,四面八方,地底海中,股股烟气升腾不休,涛涛鬼影潮翻汹涌,目标齐聚中央。

    “这是......这是什么......”

    目睹此景,闪灵禁修手足冰凉,神情再无一丝癫狂自得。仅以召唤威力而论,他施展的禁术如孩子手里的玩具一样可笑,数量等阶通通不在一个层面上。区别在于他唤出的鬼灵目标在于集体攻敌,不会在乎实力与对手相差多少;反之春雷所召的妖魂则是为了自己,为了冥冥中存在的那缕生机。

    一句话可以解释眼下:本性战胜且完胜修士神通。妖魂为自身而战!

    血域之魂不入轮回,那些逃过天罚保留残魂的不知多少。以此而论,再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积攒的妖魂数量更多,再没有一个地方比之类更适合夔神之吼,绝对没有。

    春雷炸响,一只只强大妖魂被春雷震醒,纷纷从各自蛰伏的区域动出,一路疾驰赶到战场,赶往这片它们本能选择退避的所在。大肆杀戮,大口吞食。

    孤岛以东,一条百丈怪蟒咆哮而来,吞吐烟云、吞吐着身边数之不尽的妖魂,摇头摆尾威势熏天,分明具有三分龙相。

    孤岛以西,三百丈怪鱼浮浪而来。阔口咧鳃头顶片有鸟翎,一吸便可清空周围。

    北方海面上喷其百米水涛,随后出现一座不比孤岛小多少的烟云之岛,蛇头龟甲四掌踩波,伴随隆隆雷吼。

    正南边,水下弹出一颗浓稠烟雾所化的球。八条触手长达千米,挥舞犹如八支扛天柱。

    “是它!”

    古鸣约一眼认出来那只如章鱼般妖魂,目光骤然凝聚。之前逃亡的时候,他没少与这种软体生物打交道,出奇难缠。这只叫不出名的妖魂比遇到的那些不知强大多少倍。看一眼都让他心神动荡,或许是、曾经是其族之祖。古鸣约此刻重伤若死。但他的眼光还在,很清楚假如遇到的是这头妖魂前世,自己休说与之战斗,恐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

    连沧浪星都有如大灰胖胖这样含有上古血脉的异兽,曾与上界连通的血域怎么少得了。东南西北四方霸主,均为古脉妖兽,生前超过八级,或许九级甚至更高!

    本可称雄一方,但不知为何死在海中,死后留魂但入不得轮回,只能在漫漫岁月中慢慢衰弱,挣扎支撑到现在。如今的它们,空有威势,实际力量恐不足生前之万一,又或更少。

    望着四兽咆哮的身影,人们似能感受到其心中的愤怒,魂魄中的悲哀,还有那深埋本源的傲骨,与至死不休,死后亦不肯甘休的滔滔怨恨。

    震惊过后,古鸣约等人四望周围,目光很快变得如那名闪灵修士般茫然,心里生出同样的念头。

    “闹成这样,该如何收场?”

    “搞大了呵......管他妈的,爱咋咋地!”

    等级越高,夔神之吼的消耗也越大,葬思之后神驴更加没心没肺,明明被掏空瘫软在地上,扔挣扎着抬起头大吼。

    “新四象啊师弟,别放它们跑了!”

    黑龙难登天,鲲鹏不化羽,玄武出不了海,鬼母离不开水,四方大妖之魂,新四象!

    ......

    ......

    鬼物吞噬如融合,片刻间小鬼便成大鬼,大鬼变成厉鬼,厉鬼努力朝鬼王转化,至于原本就是鬼王之身的哑姑......本就拥有最高灵智她是亿万鬼物中君王,王中之王!

    人为万物之灵,鬼亦如此,妖鬼为鬼,人鬼也是鬼,但与妖鬼就是不太一样。哑巴前世为凡人,修过几年锻体之法,连道的边都算不上。这样的人死后化鬼,天生带有一股人为之怯、修为之胆寒、鬼物为之羡慕苛求的天道戾气,称为极!

    区区凡人所化鬼物,诞生时孱弱不可立足,修士弹指即可令其消亡。然哑姑出世的时候,一方少主的宗鸣如获至宝,来自破天观的四目老人都因其有些眼红心热,可知其难得。

    极就是终,终便是结果,强大与否不能代表其价,本质上讲,哑姑之珍贵在于她是一颗种子,就好比一条弱不禁风的幼龙,远比那些强大妖魔更珍贵。

    六十年苦修,哑姑所经历的一切,哪只鬼物能与之相比?一甲子寒暑,破境称王的她初显峥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空有一腔倔狠而无力的山村野姑。

    “吼!”

    夔神之吼有时限,半香过后,浓浓鬼雾缓缓散开,喧嚣战场变得干净,清澈,显露出其中数条身影。惊人的气息从哪些身影上释放,朝八方席卷,群鬼迷茫之后陷入恐慌,纷纷四散奔逃。便在这个时候。一声沙哑但有冲天之志的厉啸自正中传来,伤势恢复大半的哑姑傲立当空。火红双眼如星辰,长尾垂挂如枪,如君王俯瞰周围。

    在其四周,四大妖魂齐齐震动,与另外五六十只异常强大妖魂同时抬起头,目光炽热,更有无边贪婪,与愤怒。

    人有人言。鬼有鬼语,哑鬼说的是鬼话,只有鬼才能听得懂。

    走遍沧浪、外域、血域三界,单以妖魂数量计,再没有一个地方能与乱生海相比,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如此集中,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聚集起如此多大妖。大好时机。哑姑发出召唤,召唤只属于自己御下子民!

    但她只有六级,或可算得上七级边缘,但还是六级。

    六级鬼王,向一群生前最少七级、部分超过八级甚至更高的妖魂发出最强召唤。

    臣服,或则去死!

    ......

    ......

    “吼!”

    二声吼起。鬼母王环脱离手掌,迎风化为百丈,并不停旋转。一股股氤氲的气息自环内涌出,如清风抚过山稍竹林,沙沙之声带着只有鬼物方可领悟的独特韵律。再次发出召唤。

    所有感受被那些气息笼罩的鬼物脸上均浮现出激动难耐的神情,本能告诉它们。那是可以滋养鬼身并供其成长的气息;片刻触及,身躯中不可消散的阴冷气息似乎消散了一些,众多鬼物“生平”第一次知道了温暖为何物,心窍也似为之一空。

    灵智的召唤!

    鬼雾汹涌,不知是谁带的头,部分低阶鬼物首先承受不了诱惑,虚幻身躯飞起,抢头扑地朝哑姑拜倒,同时献出一缕魂丝。千百道魂丝聚合成团,哑姑毫不犹豫一口吞下,火红双眼更加耀眼,气息也为之升腾。

    俯瞰四周,哑姑目光依旧冷漠,然冷漠亦有区别,并逐一朝那些献祭魂丝的妖魂点头。得到许可的妖魂发出呐喊,呼啸中飞临母环,如浪潮汇聚大海,成为其一部。

    顷刻间,鬼母王环再放三周,圈入的鬼物更多,涌出的气息更强烈,发出的诱惑也更强。更多妖魂随后涌动,拜倒,献出魂丝,加入到鬼灵大军的行列。

    天有有道,人有人法,鬼物自有其规;这个过程与修士收取兽宠有些类似,鬼王收下鬼奴献祭魂丝,自此不可再对它们胡乱吞噬,否则非但不能滋补,反会伤及自身。反之鬼奴认主,意味着终生以鬼王为主,不可行悖逆事。

    时间流逝,收取鬼奴的过程进行得极快;魂丝汇集如团如烟云,哑姑身上的气息也随之暴涨连连,目光越发明亮如星,身躯面向均随之发生变化。

    尾分双叉,身躯凝实,先为人,后为鬼,此番再度朝人形进化,如可逆之轮回。浓郁寒气席卷周围,哑姑头顶双辫幻化并且盘绕,渐渐演变为一顶虚法红环,又像一顶正在成形的冠!

    周围群鬼莫测,东西南北四大妖彼此相望,目光之中贪婪与忌惮相交,向往与不甘变幻,好生难决。假如此时只有哑姑,假如只有一只或两三只大妖,此地早已化成二重战场。

    上去抢?击败哑姑或许不难,然而她是有主人的鬼灵,身后有一个让群鬼为之生忌、同样拥有鬼物向往之力的活人!

    曾为大妖,化灵体后感触更加明锐,它们比最了解十三郎的血舞枪王都包含在内的所有人感受到更多。那个人身上,存有足足三股令鬼生畏的气息,不算多强大,但其源头不可触碰。

    不考虑这些,击败哑姑娘甚至她的主人又如何?周围群鬼凶焰滔滔,哪个得到鬼环,哪个就成为众矢之的,除非能够在瞬间完成认主,自此拥有震慑之力。

    认同召唤,认哑姑为主?堂堂**级大妖,认一个七级都不到的鬼王为主?

    “嗷......吼!”

    犹豫中忽闻三声吼响,哑姑头顶光明大放,火一样的红芒与上方光华映衬,彼此相和、融合、徐徐交汇到一起,难分彼此。鬼母王环随之飘落,缩小,几番震颤后降沉至哑姑头顶,化成一圈寒玉般晶莹的圈,顶头两点支钗斜挂,赤云缭绕,恰似踩落雪山的凤与凰。

    惊天气息疯卷四周,哑姑身披火红纱衣,冷厉面容上暴戾隐没,第一次出现与其地位相符的庄严。母环之内群鬼呼啸,纷纷再度涌出欢庆,行八方朝拜之礼。

    凤冠霞帔,破阶建军,王威显。

    哑姑自此真称王!

    ......

    ......

    票呢?票呢?今天的票呢?

    不见涨啊!

    ......

    ......9

第八百三十六章:蝶变赌将来

    阴阳两界,阳世以种族国阀为线,又有宗门联盟治理修家,共同构成、并且维护人家大律。阴间作为轮回的另一面,自也少不了与之对应的规条律令。

    阳间生灵死后,亿万万鬼魂失去记忆,如何管理是个大问题。传闻中,冥界与阳间制式完全不同,最大区别在于不问其生前是人还是兽,只看魂魄本源中的那一点功勋,佛门称之为功德。

    以功德量来世,成人成妖尚未定论,但可稍做考量。而在轮回期内,万鬼分属各地司衙消印灭灵,再由大小鬼王分别统御,成为一个个、又或一层层尖塔。

    鬼王由司衙册封,主要依据依旧是功德,部分鬼王强悍凶猛,也可凭自己的双手打下江山,并且自立为王。但他们比不得正令来得威严,对鬼物空有威慑,给不了可值期待的将来。

    鬼王治鬼,王上称尊,尊上还有君,司衙**与争端之外,这便是阳世之人流传加上猜测的阴间摸样。阴阳相隔堪比天堑,生人入不得鬼道,鬼物难在世间长留,合一即为天道大律。

    传说是传说,眼前一幕才是活生生的现实。万鬼朝拜,霞帔披身,分明就是传闻中鬼王受封才会有的景象;假如这里不是人间,就意味着哑姑成为一方鬼王,执掌冥界内的一小块轮回。

    震撼么?当然。惊喜不?回答是否定的,大多数看到这一幕人、妖、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惊恐!

    原因再简单不过,血域这里虽然没有人。可它还是阳世啊!

    阳世出现鬼王册封,只能象征着一个结果:阴阳合一有成。轮回已然崩灭!

    ......

    ......

    对修士来讲,鬼王更多时候意味着境界,根本不算尊号。凡是超过六级的鬼物均可称之为王,意思就是同为鬼王,实力有可能相差几个大境。比如此时聚集在孤岛上的数十只大妖魂,都与哑姑一样是鬼王,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人册封,没有鬼跟随。孤家寡人一个而已。再打个比方,当初十三郎得到那面魂魄,以及后来的鬼母王环,内中群鬼实力相差悬殊,高阶鬼物威慑八方,但它们仍旧不算真正的王,与低阶鬼物一样受到修士掌控。而不是自己统御。相比较起来,戏台上鬼王更加名副其实,号令、呵护、指挥群鬼,如君王与子民。

    哑姑破境,七级鬼王听上去厉害,在这里的鬼物中仍只算一般。当若考虑到她的侧封身份,意义迥然不。原因很简单,她是正牌!

    凤冠霞帔是认可,鬼母王环就是其领地,万千鬼物自冥冥中得到指引。意识到那个环就是它们可以安置、维护、助其成长也能帮助自己成长的家,从此再不是孤魂野鬼。

    司令。领地,子民,三重象征标志,阳世出现一只真鬼。

    “吼!”

    鬼王清啸,千万鬼奴随之呼应,千万双眼睛随它们的王一起巡看周围,俯视的目光望着那数十条鬼影,最后一次催促。不同的是,成就鬼王的哑姑似乎改变了不少,原本冷漠没有一丝怜悯的目光稍显柔和,声音中的韵味也与之前不同。

    臣服,或者离开!

    “嗷!”

    说不清哪只妖物带的头,数十只鬼王先后拜服,纷纷献出魂丝叩拜,逐一加入到人间第一支鬼王队伍里。千万鬼奴鼓噪呐喊,凄厉之音震荡千里,被围绕在当中的哑姑神情淡漠,气势也再度攀升。数十名大妖归属已毕后,哑姑身上气息稳定下来,如按照修士的标准衡量,或可粗算为七阶中段,一日两重天。

    需要提到的是,收服群鬼对哑姑来说并非最最划算的方式,假如按照吞噬的方法计算,假如她能将这些妖魂全部吞灭,相信一定能再破瓶颈,一口气冲上八阶大限。当然那是理论上的情形,因为鬼物必然不甘于被吞噬,厮杀中损耗甚至受伤、又或则自灭等等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此外还有,这些妖物本为闪灵修士召唤而来,不必怜惜其命,更不会考虑忠诚与否。如今哑姑称王,得到一支大军的同时也意味着责任,若认为就此可以让这些鬼物送死甚至枉死,注定打错了算盘,大错而特错。

    天道有矩,鬼王亦有生死,甚至有可能遭到部下反制。阳世智慧也可用于阴间,得民心方可得天下。一众鬼王归属落定,最终结果随之而来,新晋升的鬼王虽有怜意,威严气势却比刚才更强盛,其目光依次转向四方,淡漠的表情似乎在问:尔等如何抉择?

    黑龙看看鲲鹏,鲲鹏瞧瞧玄武,玄武哼哼两声,把目光投向最后到来的那只鬼母。被大灰称为新四象的四大妖魂与传统排列不同,最丑的那个才是老大,实力也最为强悍。

    鬼母静静浮在空中,水缸般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看了这么久,它当然明白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也感受到了冥冥中那道召唤。之所以还有疑惑,一来因为这里不是冥界,谁都不知道当不当得真;第二条是老话题,哑姑虽然破了阶,境界依旧太低。

    阳间就是阳间,疑惑得不到也不可能得到解答,决定却不能不做。鬼母认真思索一番,迎着哑姑的目光,轻轻叫了几声。

    它的叫声很奇特,有点象鲸鱼鸣唱,但没有那么长,而是如蛙鸣一样急促短暂,似在征询什么。

    哑姑听后坚决摇了摇头,忽改厉吼为人声,轻轻吐出两句话。

    “尔等且在环内蛰伏百年。百年之内我会破境,成功要你们献出一半精元,作为此次不敬之罚;败则自褪尊号,任由你们处置。”

    “吼!”

    轮到四大妖魂怒吼,几乎没有犹豫,各自划出鬼灵约咒,依次与哑姑定誓。与此同时,周围响起一片整齐的吸气声,大家均明白了哑姑的意思:与四方大妖立赌!

    百年破阶,相当于刚刚破境的大修士百年内化神;假如是修士,或比登天还难。修士如此,鬼物就更难了;而且别忘了,这里毕竟是阳世!

    看看四大妖魂的反应,假如不是肯定哑姑不可能做到,它们怎么敢拿自己的一半精元做赌注。

    “妈妈的,真搞大了啊!”大灰面孔上浮出几丝担忧,随即被凶狠所替代。

    “狗屁誓约!百年之后,灭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区区一个六级小鬼,她从哪里来的那么多功德?”

    坤冥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如傻了一样喃喃不已。他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越想不通就越觉得憋屈,眼里蕴含的疯癫之意也越强。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吼!”千万鬼啸回答了他的话,千万条鬼影扑向坤冥,迎来建军称王之后的第一战。

    一边是个对鬼道失去控制的鬼修,一边是有七阶鬼王领衔、数十名鬼王为将的十万大军,这样的战斗打起来......没什么意思。

    嗯,很没意思。

    ......

    ......

    一起发算了,晚上不一定有空写,写出来肯定也是放在明天发,大家不要等了。

    别忘了投票啊,今天三更呢。

    真无耻啊我。

    ......

    ......9

第八百三十七章:化蝶有始,生灭成合。

    “的确没什么意思。”

    坤冥质问天道的时候,十三郎同生诸多感慨,对象一模一样,角度完全不同。

    别人不懂哑姑如何称王,十三郎知道。亲眼看着哑姑一步步走到今天,没有人比十三郎更清楚其经历,没有人了解哑姑看似冷漠木讷的面孔下隐藏着多少坚忍,与多深的智慧。

    就拿眼前这场“谈判”来说,换成十三郎亲自上阵,未必能做得更好。

    四大妖魂实力强横,潜力更加无尽,眼下情势如履薄冰,不能收服成为臂助至少不能变成敌人。然而鬼母王环就在那里,十三郎还需直面强敌,谁也不知道战斗将以何种方式收场;如最终两败俱伤,四大妖魂并非没有可能联手发难。因此哑姑提出约誓,以近乎不可能完成的赌博稳住妖魂,容其先占一百年的便宜。这样的赌注投下去,四妖魂无法拒绝,纵还有谁带着叵测之心,也难说服其它三个。

    这是真智慧。

    击杀包二爷的时候,哑姑只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实力不及对方,势力根本没有,经验更加不用提。结果她非但完成绝杀,且全身而退,称得上以弱击强之典范。

    此后经历无需细表,哑骨化鬼的经历注定了她是独一无二,再无那只鬼物可与之相比。什么坚韧狠辣通通不用提,单说一条:世人以鬼为残毒之物,事实也的确如此,然而鬼亦有智且需治。鬼物称王必含大凶大狠且又大慈悲,还有那只鬼物能与哑姑相比?

    此为大恒心。

    乱舞乱治十几年。十三郎亲自出面的次数很少,仅拿筹建学院以及林氏姐弟的教导匡护来说,哑姑居功至伟。否则的话,阳世生灵怎会与一只女鬼相处如至亲,非但奉其为长,还称其为姑姑!

    世间养鬼弄鬼的修士多,伴主噬主的鬼也不少,唯独没有那只鬼物以鬼身行人事。以仁道施辣手,以心术秤战力,以智谋安疆土。实打实地说一句,哑姑从不掩饰自己的鬼物身份,但又从来都心安理得地做着人才会做的事。

    这便是真强大!

    真智慧,大恒心,真强大。或许还有几分真仁道,这样的鬼物不称王,谁有资格?

    关于功德,最常见的说法是行善除恶,做不做得准没有人知道,但可肯定的是。假如这都不算,世间根本不会出现功德二字。假如阴司度量鬼王的标准是功德,又有哪只鬼物能与哑姑相比?

    别忘了,十三郎前不久才与一家老小签订生死契,生死相随气运相伴。自然而然要分担彼此因果。换言之,十三郎的善就是哑姑的善。十三郎的恶就是哑姑的恶,再不分彼此。结果很难算,但很容易对比;前面的事情通通不谈,单单统计进入血域之后的所作所为,十三郎化解了多少万里的残念之魂?

    超度亿万亡魂,如果这样都不计功勋,十三郎绝对会选择相助涅祖,倾微薄之力,共同推到那个“邪恶的”天条大律。

    几者相加,哑姑称王看起来稀奇,十三郎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意外惊慌。相反他觉得挺欣慰,因为这说明阴间有力量传入血域,也就意味着涅祖强塑轮回不得,逆天远未成功。

    称王意义重大,首先哑姑拥有了一只将来会绝对效忠于她的军队,其次因凤冠霞帔来自阴司所赏赐,对鬼身助力也是多多。百年誓约并非胡乱而发,哑姑知道这家人注定不会再平淡中度日,要么突飞猛进,要么干脆身亡陨落。此外还有一点,哑巴已经感受到那身衣裳带来的好处,平增三分把握。

    都是好事情,十三郎仍觉得没意思,或有些担忧。霞帔上身的那一刻,十三郎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内得子美帅的那点冥气少了许多,进而联想到一件不能不为之担忧的事。

    “哑姑称王,是否与美帅有关?冥界于阳间立鬼王,是否全部因为德行?”

    有四足的话在先,十三郎知道美帅与公子羽的身份不简单,焉能完全不做防范。连四足都不肯下杀手的人,十三郎不敢朝那方面想;与美帅配合,目的求个相安无事,让他早点办完差滚蛋。私下讲这叫活人不与死人同路,说大一点,完全可以算成匡护人间大统。美帅与十三郎有交情是没错,可他与那位真君大人一样是个鬼,留在人间算怎么回事。

    现在好了,假如哑姑的事情与之有关,等若冥界在自己身边按放了一颗拔不掉的钉子,怎能不为之忧心。

    种种迹象表明,天道并未被完全隔绝,十三郎不明白,为什么涅祖还能搞出这么多事?除此之外,之前十三郎放声吆喝,本意只是迷惑三子,有用没用都懒得想;结果不知怎地真的惊动了他老人家,莫名其妙飞出一丝无法分辨的东西钻到自己的身体里,且与那只按进去不久的眼珠融合。

    没意思吧?带着这么多顾虑杀上战场,怎么打得好?

    自己面对的对手,很可能只是人家的一个喽啰,或许涅祖他老人家此刻正隐藏在某个地方,笑眯眯的表情望着这一幕,兴许与刚刚赏赐哑姑官衔的天道大人神交几句......

    这样的事情,能有多大意思?

    有心问问老天为何如此偏薄,十三郎寻不着对方,只好心里骂一句,咒一次,随后投身汪洋大水,直面另一名强敌。

    画分三方,他有他的那份任务,不但要完成,还要快,要猛,更要狠!

    “没意思,没办法,还得打啊!”

    ......

    ......

    伏波百里,周围水面下沉三尺。两只手挽出两条玉带,化柱成龙当空轰鸣。足以让人想到两个字:浩瀚!

    以浩瀚对一个人,分明就是碾压与凌虐。然那个人非但没有退缩的意思,反与周身燃起大火,一头扎进那片汪洋。

    古有背水一战,世存飞蛾扑火;扑火是蛾之本能,背水乃勇士怀死志展开的绝地反击。今日十三郎以火入水,当得上决死一击......

    “真猛士也!”

    大灰晃着脑袋不停赞叹,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安然摸样。习惯了十三郎战无不胜。他跟本体会不到师弟此时有多少无奈,更不会想到假如失败会怎么样,有没有可能被那两条水龙淹死,或砸成稀烂。

    水滔天,火狂妄,狂妄中亦不缺少智慧。真灵之火从不惧水,只会将其燃成火海。红芒透体。胭脂鸟未被狂涛吓倒,迎面撞碎两条龙头。

    白气喧天,如千万支箭矢一样八方飞射,之后再被磅礴巨力压回,仿佛光线被硬生生按回太阳,欲活活将其撑爆!

    耳边只闻“嗡”的一声。千万支蜜蜂化从喜舞,亿万之苍蝇盘旋粪池,又好似数万头野马奔踏莽原,碾碎一切杂音。顷刻间,火柱变成火团。火团变成火盆,直至变成一点火苗。火星......将熄而未熄,似熄又怎么都不肯熄,踯躅穿行,寸寸移向前方。

    不知多少吨巨压周身袭来,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被压扁,每一寸骨骼都在呻吟,随时都有可能断裂,甚至被压碎。丹田内,三寸元婴盘膝而坐,身体好似八十老翁般佝偻,小脸憋得通红。

    关于水,世人多只知道其温柔的一面,很少了解其真正力量。滴水穿石为坚韧之极,抽刀不断为缠绵之极,润物无声为细腻之极,然当水势成涛,水性被激怒的时候,浩荡千里看到的平静,掩盖了多少摧枯拉朽。

    水火最不相容,最见不得对方肆虐;眼看着那团火焰在水涛中燃放,生生磨断两条水龙的半截身子,无需伏波修士再做操控,整个乱生海都仿佛被激怒。

    “吼!”

    冥冥中传来一声怒啸,连绵水带仿佛妖兽腾跃一样自海面飞起,一股股粗大如丝锁又像怪蟒般的水柱扭结在一起,盘旋飞舞与黄沙大地之间,汇成一把绞碎一切的旋刀!正当中,十三郎就像一点燃放在风雨之中的蜡烛,摇摇晃晃,闪闪点点,周围时而窜出舌焰,下一刻即被扑熄。

    绝不容其放肆!水龙咆哮,水柱轰鸣,其中甚至有一头头水中妖兽,代替乱生海发出同一道呐喊。

    “灭了它!灭了他!”

    从这个角度讲,十三郎不如将火焰收起来,纯以身体对抗水龙,情形或许略好。真灵之火固然狂傲,然而十三郎不是金乌,乱生海也不是一座潭一片湖或者一条河,而是比一整块大陆还要大的无尽之海。

    “愚蠢!”

    伏波修士面露惊容,心有怒气羞耻,嘴里发出嘲讽。他此时感觉到,涛涛水流竟已不需要自己添加法力,仿佛能够自主一样朝对手扑杀。精通水性的他明白,这是因为对方的反击激发了水之本源,好似生死大敌。换言之,十三郎此刻的对手并不是他,而是他掀起来的那些水,那些拥有整座海洋为后援的水。

    为什么会这样?伏波修士不知道。他看到十三郎的动作,发现他并非只在抵抗,而是带着某种思索,仿佛正在研究神通,以各种尝试寻找一条可行的路......

    干什么呢?

    “估计是活够了。”内心被羞耻填满,伏波修士两眼通红,忍不住大喊道。

    “在找死吗!”

    “你才找死!”一道稚嫩孩子气的声音回答了他的话,黑丝自虚空中闪现。

    “你才找死!”大灰没力气,遂以嚎叫发动反击。

    “我找的不是死,是灭!”十三郎最有风度,言语中透着几丝振奋。

    话音落,水流断,汪洋变成火海,人在火海中畅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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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第八百三十八章:破浪直击

    黑丝挥断滔滔水潮,断不了的水流被虚空隔成两段,呜咽声中回落大海;十三郎压力顿减,同时也寻到某种窍门,恍悟开声。

    “水火不容,生灭无情,水火无法共存,在其道,更在其密。”

    “水无形,火无隙,无形无隙相遇,唯有互灭。”

    “这是常理,但......”

    周围条条火丝弥漫,片片股股水涛自火焰中流过,彼此竟似透明一样对过。十三郎仿佛没有了重量,顺着火丝流转,折射,直至踏火而行,逆流而上,扶摇便是三百丈。

    不是一步乾坤,不是瞬移,而是顺火而行,有火的地方便是路,有火便有指引。

    得火六十年,苦修一甲子,重压之下,金乌遁法初显雏形。

    一步踏出汪洋,正对着伏波修士近在咫尺的呆滞面孔,十三郎温和说道:“它是错的。”

    伏波修士面如死灰,茫然问:“为什么?”

    十三郎随手招来一团水球,球内火意纵横,丝丝漫漫如分割空间的网。

    “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水,也是火,是生,也是灭,生与灭共存但不相触,就是混沌。”

    “混沌......是什么?”

    “混沌是个很复杂的玩意儿。”

    十三郎神情感慨,说道:“水有没有间隙?”

    伏波修士摇头认真说道:“水无隙。润物无痕。”

    十三郎说道:“水无隙,石为何能过?”

    伏波修士回答道:“水无隙亦无形。水轻石重,所以能过。”

    “水为什么会浑浊?”

    “有尘融入。”

    “灰尘是不是石?”

    “是......但它太小,太轻。”

    “什么是大?什么是小?多重算重?什么又是真正的轻?”

    “这个......需要比较......”

    “一团浑水,无论取出多小的一滴还是浑水。这句话对不对?”

    “......对。”

    “不如换种说法,相对才是绝对,且是唯一绝对呵!”

    思及先贤,十三郎再度感慨,说道:“石头永远比水重。世间没有绝对的小。灰尘虽小,但还是比与之等大的水更重;既如此,它为什么沉不下去?”

    伏波修士额头有汗水渗出,挣扎说道:“是,不是......水可澄清......”

    十三郎轻轻摇头,眼里流露出几分怜悯,缓缓说道:“澄清只是表象。再清澈的水里也有杂物,可以是灰尘,也可以是生灵,甚至可以是鱼。”

    伏波修士神情惨淡,几番张口,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十三郎轻轻叹息。说道:“水有隙而无形,火最大又最小,有隙、无形、且无重,与有隙无形的水相遇,凭什么不能相融?”

    五指轻合。被捏在手中的那团水球飘洒而去,原地却留下了一团火。那种感觉。就好像十三郎握住的不是无形的火,而是一团湿透可以揉捏的海绵,其所做的事就是把海绵里的水分挤出去一样。

    如神迹。

    望着一点点水珠从火球内渗出,伏波修士完全呆住,神情陷入痴迷。此时其双眼之中,猩红之意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如发狂凶收般挣动不已。

    每一次冲击,伏波修士的身体都会剧烈颤抖,每一次反扑,其脸色都变得更加苍白,随即又像放不下执念愤怒回冲,将那团猩红之意掩盖。

    任何专修一道的修士,心中必有痴迷专注,非此不能有所成就。此时此刻,伏波修士就像个垂垂老矣的学者,生命最后关头发现了自己一直为之求索的契机,竟一时压下傀相之种的占领,重新拥有神智。

    不要以为这样可以解脱,只要他从思索中醒来,或者悟明白了其中道理,好不容易恢复的神智便会瞬间崩溃,陷入比之前更深重的迷失中。到那个时候,其神通威力必因感悟更上一重,实力陡升。也就是说,十三郎此时在做的事情,等若帮助自己的对手,生怕其不够强。

    精于谋断的十三先生不可能那么傻,事实究竟如何?

    ......

    ......

    “生灭道,生灭道,这就是混沌之始,或者一部分。”

    伏波修士就在身边,十三郎随手便可将其灭杀,也可封印起来作为俘虏。但他好像完全忘了这件事,如伏波修士一样沉浸在思忖中,自语喃喃。

    “也可能是一场骗局。”

    “骗局?怎么可能是骗局!”

    伏波修士听到了这句话,大怒叫道:“事实摆在眼前,怎么会是骗局!”

    十三郎望着他,眉心一团虚芒闪烁,回应道:“看到的,未必就是真。”

    最后一滴水珠自火焰中渗出,未及离开便被火舌卷回,顷刻间化为虚无。伏波修士为之一愣,眼中猩红之意骤然升腾,看起来,与那团暴虐火焰没什么两样。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伏波修士疯子一样扑上去,完全忘记了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谁,抓住十三郎的衣襟拼命摇晃,哭喊般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它流下去?”

    十三郎轻轻掰开他的手,回答道:“不是不让,是它流不下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伏波修士再次扑上来,怒吼道:“水有隙,火有隙,为什么会流不下去?”

    此时的他完全失去理智,就像一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嚎啕大哭,嘶吼连连。

    “刚刚我明明看到它流走。现在为什么不行!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是你搞的鬼!一定是你不准它走,你这个混账,你......”

    “不是我,你看错了。”

    十三郎眉心光芒愈甚,如镜子一样反射着伏波修士眼里的猩红,平静说道:“你的眼睛有问题。看不清东西。”

    随着话音,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团水球,又如渗透一样穿过那团火,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又突然中断掉。

    水珠再次被蒸干,烧灭成虚无。

    前一刻繁花似锦,下一时空间坍灭,整个世界昏暗沉沦。再无一丝颜色。伏波修士先是一喜,之后在一惊,一痛,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血后失声,伏波修士如丧考妣:“我看错了,我真的看错了?水不能流过火。火也不能穿过水?”

    十三郎淡淡说道:“嗯,你看错了。世上哪有这种事情。”

    伏波修士双手颤抖,念着:“那怎么办?水流不过去,我该怎么办?我的路该怎么走?怎么走......”

    十三郎冷漠说道:“没路可走......”

    “你骗我!你骗我,”伏波修士突又陷入疯狂。扑上去大叫道:“你一直在骗......”

    十三郎沉吟说道:“除非......”

    “除非什么?除非怎么样?”伏波修士喜极而泣,疯子般叫喊道:“需要怎么做?你快点说。快点告诉我!”

    十三郎眼里闪过一丝厉芒,说道:“你要看清它?”

    伏波修士拼命点头。

    十三郎说道:“代价可能很大。”

    伏波修士继续点头,更快,而且更用力。蒋凡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其身边,朝十三郎打着手势,同时传出神念。

    十三郎目光不转,举起手中那团火焰,对着伏波修士的眼睛说道:“你的眼睛里有灰,我把它送入到你的眼睛里,这样你才能看清楚,好不好?”

    伏波修士一愣,有些迟疑。

    十三郎作势收手,淡淡说道:“不想看就算了。”

    伏波修士大惊,一把抓住十三郎的手,不再说话,只拼命点头。

    十三郎轻轻叹息,说道:“认真看着我,集中精力,千万不能分神。”

    不用他提醒,这么长时间,伏波修士根本就没有眨过眼,泪流满面仍不敢稍动。他自己看不到,此刻其双眼已如十三郎手里的那团火焰般鲜红,流出的眼泪也像搅合泥浆的油漆一样浓稠。时间每过一刻,伏波修士的视线都变得更加模糊,越是这样越是不敢分神,越是极力睁大双眼。

    在其对面,十三郎神情冷漠,目光透着凝重,诵念般缓缓说道:“看着这里,看清......动手!”

    一声断喝,两声闷哼,中间夹杂一道凄厉狂呼;待其落定,耳边又闻一道愤怒咆哮,还有兴奋压抑不住的狂笑,与长鸣。

    “好,好,好!”

    “难怪二师姐说十三郎不能轻视,真让本座吃惊!”

    ......

    空中,十三郎徐徐转身,眼里透着掩不住的疲惫,神情冷漠平静依旧;其右掌赫然握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如虫子般弹动不已。在其身后,蒋凡左手扣住伏波修士天灵,右手食指点在其眉心,中间黑丝如牵引似灌输,牢牢连在一起。伏波修士面孔抽搐不停,似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但强撑而不倒,亦不挣扎。

    三人对面,一名长发青年徐徐飘起,一头三面完好均写着赞叹,挑指说道:“不但把本座逼成这样,连八子合力、得师尊指点的傀相之术你都破得了,了不起,当真了不起。”

    十三郎没有直接回应,低头看看那两只拼命弹动的眼珠,五指轻合将其涅成肉泥,再点火烧成虚无。

    “我早就说过,山君门下没什么大不了。”

    抬头望着三子那三张脸,十三郎轻吁一口气,说道:“你也很厉害,比我想的还厉害。”

    “那当然,本座现在视你如蝼蚁。”三子随意晃晃与常人一般无二的身体,举手投足带出圈圈波纹,似可开天劈石。

    “强大的感觉,真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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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第八百三十九章:三牲成虎

    “强大,你说你强大?”

    十三郎挥挥手,说道:“都过来都过来,列队见见三子大人,自诩为三生正统的山君第三子。”

    轰!

    无声有势,十万鬼奴轰然应诺,数十名六七级鬼王一字排开,烟云滚滚,阴风呼啸,似连灵魂都可冻结。刚刚吞噬过一名鬼道大修,这些鬼王的气息均有所增加,呃,应该说有所恢复才对。乱生海阴阳难分,大伙儿苦熬这么多年,没有一只状态全盛。

    活人血肉永远是鬼物的最爱,修士精血更如仙丹与甘霖,任何时候都不能拒绝。之前僧多粥少,一名大修远远满足不了群鬼的胃口;此番战机再现,鬼雾蔓延鬼潮汹涌,十万道贪婪目光望着三子,仿佛他是一块肥美鲜肉。

    “你强大?”

    哑姑站在队伍的正中央,神情冷漠没有一丝表情,望着三子的目光不见嘲讽,仿佛他是一只叫嚣与天斗的赖皮蛤蟆。

    “你强大?”

    五名大修纷纷站起身,站直身体,衣衫湿透发髻散乱,脸色苍白得鬼都不如,神情好似刚刚登基的君王。

    小不点悄悄走过来,扭着身子不肯看三子一眼;大灰歪扭得比她还厉害,身躯打着晃走到小不点面前做严肃状,低声训斥。

    “每次都不听话,该打!”

    “要你管。”

    小不点吐一口舌头转过头,偎十三郎身边再不肯理他。

    赶路这段时间。十三郎绝大多数时间忙于自疗,中央星台没怎么出过力的神驴充当坐骑。小不点与其混得斯熟。可惜熟归熟,神驴空有雄壮的身姿没有与之对等的气度,玩性或比她还重,哪里来的威严可以消费。

    自打分兵星台,十三郎里外忙个不停,连个清净地方都寻不着,小不点缺少磨练,对力量的掌控仍远远没达到自如。且随着性子朝人转化,时有自作主张之举。结果当然不会好,轻则法力紊乱许久不得平息,严重的时候甚至会震伤内腹。

    想想也对,可怜海螺一年难爬三十米,如今变成可以自由飞翔的人,性子怎么能不活跳?想着这些。十三郎总舍不得骂,严于律己的大灰每每看不惯,忍不住要说点什么。结果通常便是这样,小不点将驴伯伯如衣服架子一样被晾到一边,根本不买账。

    “青春期啊......唉!”

    大灰无奈摇着头,嘴里嘀咕些妞妞不如小子好。叛逆的人生难伺候等等莫名其妙的话;神情之感慨态度之仁和目光之无奈,俨然一副操心劳力不讨好的奶妈面孔。

    空中嗡鸣震起,近万飞蚁呼啸而来,盘旋在十三郎头顶成箭矢状,锋锐直指三面人。面对两大修士的时候。十三郎并未将它们收回,而是追逐着三子所化的漩涡寻找战机。可惜彼时天变连连,用处不是太多。

    “你觉得自己强大?”

    胭脂鸟哼哼一声便又低头,其身体上披着一层水袍,火光经水珠折射,如琉璃般璀璨。不管是火灵还是火妖,胭脂鸟这辈子都没有与水如此亲近过,其神情得意更透着几分好奇,顾盼自得。这是其主人新领悟的“神通”,无丝毫威力,纯粹显摆、顺带蒙骗一下那个瞎了眼的伏波修士。

    得此靓裳,爱美的傻鸟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空多看三子一眼。

    “你强大?”

    十三郎左右挥手示意安静,抬起头望着三子说道:“你一个打我们一群,还是我们一群打你一个,自己选。”

    ......

    “没错,你的人多。”

    三子神情不变,失笑说道:“人多不一定有......”

    “刘三头!你这个狗不如猪不闻牛不操羊不啃的畜生,埋到土里都找不出摸样的屎坷垃;你这个八辈子不出粪坑苍蝇都生不出来的蛆,鬼啃嫌臭虫咬嫌腥王八都不肯嚼一口豺狗迎风不敢行的......”

    突闻一声悲啸,瞎眼修士目中带血,两只手臂僵硬,如僵尸般平举对着三子方向,破口大骂。唾沫和着鲜血飞舞,声浪鼓起风涛几条,伏波修士宛如十辈子没有开过口的唠叨鬼,洋洒一通好辞。

    “刘三头骗子婊子乌龟王八羔子,你为什么有三只头,因为你爹是个老扒灰你你娘是个老婊子你奶奶是个贱人你爷爷是个龟公还有你大爷二姑生花柳三姨娘嘴上得痔疮......”

    凛烈气息瞬间一空,周围所有人,包括哑姑身边十万鬼众都为之侧目,齐齐倒退三步。

    吓的。

    ......

    一人喊出五百只乌鸦,一人叫出锣鼓喧天;至于他骂的那些话,别说矜持道家,市井屠夫都不好意思叫出来。

    人中奇葩,修中另类,亿万生灵难寻其一。

    群修失色,群鬼失声,对伏波修士的同情瞬间化为厌憎,仅闪了一下又转成畏惧。大家望着三子的目光有些怜悯,暗想假如他是因为这个才整治他,称得上情有可原。

    “神人啊!”

    大灰咧着大嘴,怎么都无法合拢,内心生出无穷悔意。神驴觉得自己简直白话了,跟着少爷装十三,结果画虎类犬,怎么都装不出那个范儿。不如跟着这位爷学习,甭管丢人不丢人,痛快!

    奇妙的是,作为被骂的那个人,三子三张面孔气到发白,六只眼睛都泛着苦,偏偏丝毫都没有喝止的意思,还带些幸灾乐祸。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伙儿一起听听。虽然本座承受的比较多,可我的抗力强,习惯了。”

    ......

    “刘三头......”

    “闭嘴!”

    距离他最近的蒋凡终于清醒,赶紧以禁法封住他的嘴。封住其修为,但没有封住其身体;临了还在衣服蹭了蹭。似觉脏了自己的手。伏波修士全身不得动弹,不知多少污言秽语憋回到肚子里,脸涨得通红。周围瞬间清净下来,群鬼群修一时不得适应,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人出声。

    “人才呵!”大灰感慨道。

    “人多不一定有用。”

    没有人骂,三子松了口气同时有些失望,打理心情喟然说道:“之前我的人多。还不是被他们几个揍得灰头土脸。”

    这货真看得开!被夸奖的五大修士面面相觑,均不知该说什么好。

    十三郎接过话茬,笑着说:“意思是,你一个打赢我们全部?”

    “没有她的话,本座的确这么想。”

    三子感慨万千,指指哑姑朝十三郎说道:“哪弄的?能不能出让?”

    噗嗤!大灰一口痰堵在喉咙里,眼泪都差点呛出来。五大修士、此时应该说七大修士茫然不知所谓。刚刚有些清醒的头脑再度陷入混沌;那边伏波修士连连摇头,示意蒋凡放开自己,并以目光示意,自己绝对不会再向这个没心没肺的三军弟子浪费口水。

    十三郎依然保持着平静,说道:“想谈判无妨,讲点实际的来。”

    不得不说三子是个很有喜感的人。这么荒谬的事情都能一本正经说出来,不和他商量都觉得不好意思。

    十三郎说道:“假如不能理个道道出来,我想试试能不能把你干掉。”

    “能不能”就是没把握,没把握就是赞美;被赞美的三子哈哈一笑,说道:“你我都是狠角色。打起来很难收手,没有七成把握。本座建议你别那么干。”

    十三郎诚恳说道:“我会的,你呢?”

    “我?本座不想鱼死网破。”

    随意应了句,三子突兀收敛神情,认真问:“是不是特担心,特害怕,特别吃不准?”

    十三郎摇头,同样认真的表情回答道:“担心,吃不准,不过不害怕。我人多跑的又快,大不了死几个炮灰之后逃跑,你拿我没辙。”

    三子挑起拇指,赞叹道:“有道理,本座最怕你这么干。”

    十三郎轻轻一笑,干脆束起双手,不再开口说话。

    几番对答,周围人与鬼听得稀里糊涂,感觉荒诞、同时暗赞这两位当真是人才,针锋相对且都不怎么要脸。大家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战场格局已确定下来。看似强大的三子忌惮多多,不肯马上动手;反之十三郎坐拥十万鬼奴,还有一名化神坐镇,七名大修虽说气息奄奄,真拼命的话好歹是股强悍力量;然而不知为什么,他竟也不肯、或不敢发动。

    虎遇狼群是最麻烦的事情,十三郎这边可以算群狼,三子难道算得上猛虎?

    至于么?

    五大修士,包括蒋凡与伏波魔修都觉得不解,都想问,可又都没问出来。他们当然看得出三子强大,但都不认为他能强大到令十三郎畏惧的程度,那句扔下大伙儿跑路......换成别的队伍恐已炸了锅,这里却依旧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因此而担忧。

    呃,或许有一个,伏波修士肯定不放心,但他只有一个人且最最有可能被当成炮灰,不敢吭声。

    “厉害,真厉害!”

    三子留意到众人的表情,诚信赞叹说道:“一个非灵非魔的家伙能把这些废物训成这样,本座佩服!”

    不死心,仍攻心;十三郎有些无聊,望着三子一头三面的怪异摸样,诚恳说道:“再鬼扯,我可要动手了。”

    三子慨然说道:“好吧,讲点有用的。首先让你看一看,现在本座究竟有多强。”

    言罢三子抬头,举手,对空轻轻一拳。

    石破天惊!

    ......

    ......

    新的一天,轻投票,甭管啥票,有票都投给我就对啦。

    老枪。

    ......

    ......9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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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介绍:
魂失异界,本应灰飞烟灭之人,却为一颗奇异之心所引,附灵身踏上修道业途。
斩峰峦,劈叠障,翩翩少年欲成仙。
他该如何求解证道,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补天之路!锻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锻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锻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