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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全文阅读

作者:米糕羊     逆水行周txt下载     逆水行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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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是我夫人?

    余文从一连串的美梦中醒来,在梦里他与一位绝色美人行了周公之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余文心中想着,只觉脑袋疼得厉害,仰面躺着双眼微睁又闭上养神

    他今年二十四岁,昨天是暗恋对象——也是自己大学女同学结婚的日子,全班同学都收到喜帖参加婚礼,而一直单相思的余文则失魂落魄地躲在家里喝得酩酊大醉。

    心中女神正宗白富美毕业时还是单身,余文想着毕业后努力奋斗待事业有成再展开追求,没曾想刚过一年女神便被高富帅搞定步入婚姻殿堂。

    ‘还好没去现场,要是发酒疯就糗了...’余文自嘲的笑笑,昨夜不知喝了多少酒到现在脑袋还是昏昏沉沉,正要伸右手揉揉太阳穴,手肘却碰到了什么东西。

    “嗯?”

    余文下意识的将手缩回被里摸索,五指之下一片光滑温润,他睁开眼转头向右看去,只见身边背对自己躺着一人,一头长发乌黑柔顺。

    ‘画风不对啊魂淡,怎么会梦见贞子阿姨!’余文愣了一下猛掐自己面颊疼的眼泪水都出来了,可眼前情景依旧。

    男人?硅胶人?如花?仙人跳?!

    “嗯......”那人感受到余文的动静扭动身躯转了过来,待得看清其面容余文呆住了:容色晶莹如玉,眉如柳叶面如红霞,这是一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女子!

    “好...好漂亮...”

    余文不禁喃喃自语,那女子听得人言眉头一皱随即双眼缓缓睁开,一双美目眸清似水二人目光相交余文瞬间愣住了。

    “不,不是这样的美女!”他一个激灵坐起身忙不迭解释道:“你听我解释,我,我....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

    “夫君...”那女子睡眼朦胧与余文瞧了个正着瞬间面颊泛起红晕,她目光一转看向余文脖下低呼一声将头埋在被里,余文这才发现自己不着片缕躺在榻上,榻边散落着些许衣裙袍带,旁边一个铜香炉正散发着袅袅余烟淡香扑鼻。

    茫然四顾他二人所处房间古色古香约有十余平米大小,没有桌椅板凳,根本不是余文熟悉的家里。

    阿sir!我只是关门在家喝酒这姑娘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耳边似乎传来警笛声,余文颓然躺下双目无神的望着上方面色痛苦,就在这时身边一只芊芊玉手伸过,将被子向上拉到他颌下,随后一团温润贴了上来,耳边响起黄鹂之音微弱而清晰:“夫君莫要着凉了...”

    言语间一阵暖暖的气息扑在余乐面颊上,他黯淡无神的双眼闪过一丝波澜,僵硬的转过头看去,女子红着脸紧闭双眼偎依在他身边。

    脑袋猛然一阵刺痛,脑海里无数画面飞驰而过,余文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观看一个冗长的电影,许多信息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

    不知过了多久余文缓缓睁开眼,身边璧人正遮遮掩掩地起身更衣,他口干舌燥的扭过头去,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穿越了,是的,老子穿越了!

    不知何故,本应醉倒家中的余文穿越到了将近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周朝,确切的说是穿越到南北朝时期的北朝——周,史称‘北周’。

    周朝皇族为宇文氏,宗室出身的西阳郡公宇文温于昨日迎娶安固郡公尉迟顺之女尉迟炽繁,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的宇文温被穿越过来的余文灵魂附体取而代之。

    醉醺醺的余文被人扶入寝室随后与貌若天仙的妻子尉迟炽繁圆房,平白无故便成为锦衣玉食的高富帅又娶得白富美为妻,当真是喜从天降。

    然而余文却高兴不起来,作为一个扑街的业余网络写手余文尝试过很多题材的网络小说,最近正酝酿着写个穿越小说,选定的正是北周、隋朝至唐初的这段历史。

    所以他知道自己穿越附身的这个西阳郡公宇文温有着十分屈辱悲惨的下场!

    宇文温是当今天元皇帝宇文赟的堂侄,虽无实权却衣食无忧,父亲杞国公宇文亮亦是国之干臣。新婚妻子尉迟炽繁是朝中重臣尉迟迥的孙女,两家门当户对男才女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然而尉迟炽繁身为宗室命妇例行进宫朝见时,那天元皇帝(即周宣帝)宇文赟当场便被其迷得神魂颠倒,强行将她灌醉留宿宫中‘临幸’。

    事情还没完,天元皇帝给倒霉丈夫宇文温按了个谋逆罪名砍了头,同时将寡妇尉迟炽繁召入宫中‘笑纳’,没过几天更是迫不及待的将其立为五大皇后之一,原本一个好端端的家庭瞬间便土崩瓦解。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自己’又被诬陷造反掉了脑袋,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命运余文如何高兴得起来?

    现在是大象二年(公元580年)二月,按历史轨迹来看那荒淫无道的天元皇帝是五月突发疾病去世,这样看来需要撑三个月才可躲过这一劫难。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天元皇帝五月下旬驾崩后他岳父隋国公杨坚便矫诏篡权,没几个月就以各种罪名将宇文宗室男丁五十九人杀得一个不留,随后杨坚毒杀外孙即位称帝建立隋朝。

    魂淡这是地狱级难度啊!

    同样是穿越的地狱级难度,比起被人强占妻子又被杀夫夺妻,余文宁愿选择南宋末年那个被陆秀夫抱着在崖山投海自尽的幼帝赵昺,好歹死的轰轰烈烈。

    “夫君...妾身替夫君更衣...”一旁已经穿着完毕的尉迟炽繁红着脸拿着衣物跪坐在余文身边,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前方,余文尴尬的将衣物从她手上接过钻进被子里手忙脚乱的穿起来。

    虽说昨晚二人已经‘赤诚相见’,余文还没能完全放开。

    待得穿戴完毕,余文静静地看着尉迟炽繁在一旁窗边对着铜镜梳妆,朝阳透过窗户映照在她身上泛起朦胧的光芒明艳不可方物。

    夫人...你是我夫人?

    细细回味了昨晚的旖旎风光以及那让人心跳加速的感觉余文不由得痴了,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男青年,无论是现实还是网络各类美女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可如今眼前佳人的美貌依然让他有魂不守舍之感。

    古人结婚年纪较早,自己占据的这具身躯的旧主年纪比新娘尉迟炽繁大一岁,但二人年纪放到现代还是学生而已。

    尉迟炽繁如今正是豆蔻年华,眉目还未长开容貌便已经让人神魂颠倒,等到了二十四岁时的花信年华那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那可是一个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年纪啊!

    所以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别人玷污,然后又被抢走?

    余文心中爆发出激烈的念头,郁愤充满胸膛,愤怒、不甘各种情绪在心头交替浮现,他紧握拳头长舒一口气将胸中愤懑发泄出来。

    史料没记载天元皇帝(即周宣帝)宇文赟强占尉迟炽繁之事何时发生,但根据《周书》及相关资料可以看出端倪:大象二年二月二十七日,立天元皇后杨丽华为天元大皇后,天皇后朱满月为天大皇后,天右皇后元尚乐为天右大皇后,天左皇后陈月仪为天左大皇后。

    三月二日,杞国公宇文亮领兵讨伐南朝回师途中于豫州起兵造反为元帅郧国公韦孝宽所杀。

    三月五日,封宇文亮之弟永昌公宇文椿为杞国公,西阳郡公宇文温因父宇文亮谋反连坐诛杀。

    三月十八日设置天中大皇后。立天左大皇后陈氏为天中大皇后,立妃子尉迟氏(尉迟炽繁)为天左大皇后

    史料平淡无奇,却字字如刀般刻在余文心中,他收拾心神将自己所知道的史料和承接至宇文温的记忆汇总起来,开始整理自己当前即将要面临的一系列历史轨迹。

    如今是大象二年(公元580年)二月二十一日,应该是六天后的二月二十七日天元皇帝册封四位大皇后,按例诰命夫人们要入宫庆贺,应该就是那晚尉迟炽繁被好色的宇文赟强行灌醉留宿宫中临幸。

    三天后三月二日,班师回朝的公公宇文亮在豫州得知儿媳被占愤而起兵造反失败身亡,三月五日消息传到京城天元皇帝趁机以谋反罪名将宇文温砍头顺便将尉迟炽繁召入宫中立为妃子。

    天元皇帝尽情享用美人十余日便不及待的将其立为五大皇后之一宠爱有加,倒霉的宇文温则化为一缕怨魂无处申冤。

    也就是说按照历史轨迹余文的逍遥日子只剩下六天,随后面临的便是一个男人的奇耻大辱。

    ‘咔嚓’一声余文不由自主的将手中发簪掐成两段,梳妆完毕的尉迟炽繁见状赶紧上前探询,余文收拾心情露出笑容摆摆手说道:“我没事。”

    尉迟炽繁瞥了一眼夫君又微微低头,回想起昨夜种种不由得面色复红。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在昨晚红盖头被掀起时她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夫君的面容,样貌端正双目有神称得上是一表人才也不枉自己昼思夜想。

    “谁也别想抢走!”余文看着眼前佳人忽然说出话来,目光坚定面露决绝。

    “哎?”尉迟炽繁闻言大惑不解,夫君突然冒出这句话当真有些突兀,夫妻两家地位尊贵有谁胆大包天敢欺上门来抢东西?

    “昨夜喝多了,为夫无碍三娘莫要担心。”余文笑笑随后将妻子双手握在掌中,尉迟炽繁在家中排行第三,故而余文按照此时的风俗用亲昵的称呼叫她‘三娘’。

    “二郎...”尉迟炽繁羞涩的回应道,一双手被握着窘得不知该如何,宇文温家中排行第二故而亲近称呼为‘二郎’。

    ‘好歹不是大郎,要不就会自行脑补成武家大郎了。’余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后暗暗发狠‘谁也别想把你从我手中抢走!狗屁天元皇帝、隋文帝放马过来!’

第二章 情况不妙

    没得暧昧多久,小两口便开始忙活起来,新婚燕尔新人还有许多事要做,最重要的便是新妇见公婆。

    而对于宇文温来说家庭情况有些特别:宇文温生父杞国公宇文亮有一个已经过世的弟弟宇文翼,宇文翼爵位为西阳郡公,无后,于是兄长宇文亮便将自己第二子宇文温过继到他名下作为嗣子,继承了西阳郡公的爵位。

    因此按宗法来说余文附身的这个宇文温名义上的父亲是宇文翼,而生父则变成了‘伯父’,宇文翼的妻子亦不在人世,故而拜见公婆只能在自家祠堂进行了。

    有了这重关系余文今日还得带着妻子尉迟炽繁去自己亲生父母处走一遭,而生父宇文亮去年受命率兵讨伐南朝迄今未归,生母亦过世多年只有兄长宇文明留在京城。

    所谓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小两口坐着早已备好的马车到宇文明府上拜见兄嫂,兄长宇文明容貌与宇文温有七八分相似,嫂子李氏也是眉清目秀温婉贤淑。

    一来一往便是半日光景,待得回到家中已是下午,还未曾坐稳便听得人声喧哗府外来了一队人马。

    却是宫中来的使者奉诏册封西阳郡公夫人尉迟炽繁为诰命夫人,同时还带来了全套诰命夫人朝服和仪仗,这是早就定好的流程,郡公爵位为正九命如今有了夫人自然要册封诰命。

    北周建立后遵照西周礼制,即是所谓的“复周礼”设六官制度和九命等级,九命类同九品,正九命对应正一品,九命对应从一品等等依次类推。

    “天使辛苦了。”余文与妻子接了旨,按着宇文温的记忆笑眯眯的迎上去和使者嘘寒问暖。

    使者为宫内宦官身形消瘦略显阴鸷,他不着痕迹的将宇文温奉上的‘红包’收入怀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咱家恭喜西阳郡公了,祝早生贵子。”

    “承公公吉言,公公一路辛苦是否先休息片刻再回?”余文毕业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一年,接人待物说不上左右逢源但起码的功底已经练出来了,加上宇文温的记忆自然是驾轻就熟。

    余文正奉承着却发现那宦官盯着尉迟炽繁出了神,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妻子怎么也挪不开。

    我去,你一个宦官看美女作甚,我老婆是很漂亮跟你有什么关系,莫非要做隔壁老王?

    “公公,府中接待是否有不妥之处?”余文心中不快索性出言打断。

    “没,没什么...”那宦官猛然回过神呐呐而言,丝毫不见方才耻高气扬的样子反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般底气不足,随便应付几句便告辞向门外走去,临出门前又回头望了望尉迟炽繁。

    余文见状心中一凛:王八蛋你是来探路的吧!

    宦官是天子奴婢,帮着主子斗外戚、斗勋贵、斗权臣,说白了就是天子的耳目爪牙,一个宦官贪财、贪权再正常不过,可是成日里注意美色只有一种可能:这混蛋在为天子物色美女!

    之前余文心中初步计划是想办法让尉迟炽繁借故无法入宫朝见,那天元皇帝身边美女如云自然不会注意到自己老婆,如今看来还是自己太幼稚了。

    皇帝还有宦官做耳目,就算今天这家伙不是被派来看美女的,难保为了邀宠回去在皇帝耳边叽叽咕咕,到那时还跑得了?

    皇权时代,被皇帝惦记上了只需一道旨意让你入宫就入宫敢废话就咔嚓,三个月将近九十天自己如花似玉的妻子随时有可能被皇帝强占,当真是如坐针毡。

    尉迟炽繁在一边欣喜地看着那套属于自己的朝服,余文却怎么看怎么刺眼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再过几日妻子应当是穿着这套服饰入宫觐见,也就是那晚她会被好色的天元皇帝强占,自己平白无故带了个大绿帽随后因此家破人亡。

    ‘时不我待啊...’

    心事重重间时光飞逝,待得余文回过神来已是入夜,看着眼前面若桃花的尉迟炽繁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二郎,时辰不早了...”尉迟炽繁羞涩的低头说道,声音越来越小,一旁的婢女们见状识趣的退出去将房门关好,随后只见房内光影摇曳阵阵春意溢出。

    与此同时,大内,太液池畔凉亭。

    无数手臂粗的蜡烛将凉亭四周照得如同白昼,当今皇帝宇文赟惬意的坐在榻上左揽右抱看着歌舞,他眉清目秀模样倒是端正,只是双眼浮肿略失神采一副酒色过度的萎靡样子。

    怀中美人一个是天右皇后元尚乐,另一个是天左皇后陈月仪,这两位皇后是去年选入宫中的佳丽中最得宇文赟宠爱的女子,二女同龄又是同时入宫、同时被册封为皇后,感情好的如同亲姐妹一般。

    如今宇文赟已立了四位皇后,天元皇后杨丽华,天皇后朱满月,天右皇后元尚乐,天左皇后陈月仪,当真是前无古人,就算是前赵昭文帝刘曜也只不过立了三个皇后。

    当然,按照历史轨迹,再过二十多日宇文赟后宫又多了一个绝色美人:尉迟炽繁,弄出了后无来者可比的五位皇后。

    两年前,即宣政元年(公元578年),统一北方、英明神武的周武帝宇文邕病故,不成器的太子宇文赟登基称帝,当着大臣的面宇文赟便敲打着停在大殿上的宇文邕棺椁大骂:“老鬼你早该死了!”

    周武帝去世按例需要守孝一个月左右,而宇文赟却是在周武帝死后第二天登基,十天后将周武帝安葬,当天安葬完毕后就脱掉孝服,为自己登基庆祝。

    登基不到一个月,便将父亲的好哥们、宗室贤王——齐王宇文宪胡乱按了个罪名满门抄斩,将父亲的左臂右膀、成日刁难自己的宇文神举、宇文孝伯、王轨等能臣干将统统杀掉,大肆重用各种小人。

    大成元年(公元579年)二月,宇文赟觉得自己做皇帝没意思便下诏传位给长子宇文衍(改名宇文阐),并改年号为大象,自称天元皇帝。

    五月,派使者挑选京兆及各州百姓之女,下令仪同以上的女儿不准出嫁,充实后宫。

    宇文邕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恶劣德性,但因其余儿子幼弱低能无可奈何,宇文赟只用了两年时间便将国势如日中天的北周折腾得人人离心离德,国势日渐衰落。

    当然这在宇文赟看来没什么的大不了的,如今自己正是“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的天元皇帝,朝中有哪个大臣勋贵敢不听话?

    如今世家、门阀、宗室、权贵俱是服服帖帖,这大周的江山固若金汤,死老鬼你还敢看不起朕么!

    美人环绕夜夜笙歌,宫里四处飘香莺歌燕舞,这才是皇帝过的日子!

    正逍遥间那个奉命出宫册封西阳郡公夫人的宦官谄笑着走近凉亭,宇文赟见状懒洋洋的拍拍手让歌姬退下随后说道:“如何?今日出宫有什么好耍的?”

    “奴婢今日运气不佳,在城里未得奇遇。”宦官名叫吴哲,是眼下最得势的太监之一,他顿了顿奉承道:“如今天下太平,奴婢要得奇遇怕是难上加难。”

    “油嘴滑舌!”宇文赟笑骂一声随后话锋一转,“那个...西阳郡公如今逍遥否?”

    “西阳郡公府哪能比得上大内这人间仙境。”吴哲笑眯眯顺着话头展开:“西阳郡公新婚燕尔倒也快活,新妇尉迟氏也是容貌出众。”

    “出众?能有天右、天左皇后出众么?”

    “尉迟氏貌若天仙,当然比起两位娘娘还是稍逊一筹...”

    开玩笑,眼前这两位和西阳郡公那位哪里能比。

    吴哲心中如此想嘴上却不是如此说,皇上好美色为奴的自然要用心,但是两位娘娘如今正受宠也没必要触霉头,话说得模棱两可日后也好回寰。

    若是皇上看中了尉迟氏到时怪罪下来也能说是自己眼光差不解风情,若是看不中也不会得罪两位娘娘。

    “稍逊一筹?”宇文赟闻言没了兴趣,先前他听闻自己那堂弟娶的妻子尉迟氏国色天香不由得起了心思,如今看来还是没自己选的皇后漂亮。

    这才像话,身为天子自然是最好的都归自己,那宇文温有什么资格享用极品?

    两位皇后倒是不放在心上,论年纪她们比尉迟氏大一岁,只是小女儿心思作怪偶尔喜欢争强好胜而已,皇帝喜欢嫔妃们围着他争风吃醋,既然如此逢场作戏有何不可。

    “散了散了,起驾回宫歇息。”宇文赟瞧见日头西沉便搂着两位皇后起身回宫,吴哲识趣的跟在后边不再言语,刚走了几步却见宇文赟停下脚步。

    “尉迟什么来着?”

    “回禀陛下,是尉迟炽繁。”

    “尉迟炽繁...好漂亮的名字...”宇文赟闻言微微一笑,回味了一番继续前行。

    “朕记得册封皇后时命妇是要入宫朝见的?”

    “回禀陛下,正是如此,待得六日后便是册封之期。”

    “好,很好。”

    数里之外,正在‘中场休息’的余文忽然打了个喷嚏,尉迟炽繁正幸福的紧闭双眼偎依在他怀中,抹抹鼻子余文走了神:是原来时空里的父母在想自己么?如今也不知道两老如何了...

第三章 准备好,入宫!

    第二日,好容易哄着尉迟炽繁在家中安坐,余文鬼鬼祟祟的独自一人出了门,钻入长安城内大街上涌动的人潮间,左拐右转半个时辰后,他已来到西市。

    如同后日唐王朝时期的长安城,现今的长安城里已经有了“东市”、“西市”的雏形,‘东市’乃达官贵人光顾之地,类似二十一世纪的cbd中央商务区,乐坊大多在此。

    而西市则是平民百姓居多,同时也是琳琅满目的各国商品汇集之地,期间人潮涌动那是热闹无比。

    一个十一二岁年纪的少年提着沉重的篮子从一家商铺走出,原本谄笑着一同出来的掌柜见他走远后‘呸’的一声吐了口痰面露鄙夷。

    少年正在街上走着忽然迎面一人挡在面前,他抬头一看欣喜地说道:“恩公?”,见那人挤眉弄眼随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前行,又走了数十米后拐入一处僻静街角。

    片刻后那人也走了进来,正是宇文温(余文),少年见了他面露喜色:“竟是如此之巧,恩公今日也来散心?”,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青衫,身形消瘦面色苍白,沉甸甸的篮子放在一旁。

    余文打量着面前之人,脑海里浮现出相关记忆画面。

    少年名叫李三九,因为家贫自幼便被送到宫里净了身混口饭吃,是的,他是宦官。

    身为贵族子弟,宇文温同其他同龄人一样要宿卫宫中做禁军,一来有些做人质的意味,二来也是能够多和皇室亲近亲近混个脸熟的意思。

    一年多前宇文温在御花园值守,新登基的皇帝宇文赟各种花样玩法折腾得一干宦官要死要活,倒霉的李三九不小心打破御器吓得面若死灰,正巧宇文温在一旁心生怜悯将事情遮过,李三九得以逃过一劫从此对宇文温感恩戴德。

    他在宫中饱受欺凌,宇文温值班时倒是经常接济一二,虽说是小恩小惠李三九依然感激涕零,不过他现如今依然是个杂役。

    去年宇文温和尉迟炽繁订了亲便不用宿卫宫中,那李三九则时不时出宫采办两人偶尔会在西市碰个正着。出宫采办是肥差但与李三九无关,公公们在西市买便宜货回到宫中当高价货报账从中赚取差价,他不过是个跑腿的。

    “又吃鞭了?”余文说完捏住李三九右手将他衣袖卷起,只见骨瘦如柴的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爬着数条或新或旧的伤痕。

    李三九讪笑着将衣袖放下连声说没事,接着又听余文问了声‘还熬得住么?’愣了片刻便眼眶发红低头不语。

    余文心中叹了口气,随即拍拍他肩膀哈哈大笑:“本公前日娶了亲,特地让小九沾沾喜气!”

    小宦官闻言抬头看向余文面露惊喜,随即局促的摸摸两侧翻了半天掏出几个铜板递上前:“小的,小的恭喜恩公了。”

    “稀罕,拿去喝酒!”余文将一贯铜钱拍到他手上,李三九看着手中铜钱一愣随后转过身去,肩膀抽动低声哭泣起来。

    片刻后待得心情平静他转过身来呜咽着:“小的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未等说完余文径直将李三九揽到旁边低声说道:“本公过几日要遭瘟,如今还得你照应一二...”

    又过一日,安固郡公府邸。

    府里仆人们进进出出,到处喜气洋洋,今日是安固郡公的姑爷带着本府出嫁的三娘尉迟炽繁回门的日子。

    厢房内,安固郡公夫人正和女儿尉迟炽繁说着话,她看着梳了妇人发髻的女儿说道:“六娘若是吃不住可得好生求饶。”

    “娘,什么叫吃不住好生求饶...”尉迟炽繁红着脸说话声越来越小只是低头绞着双手,夫妻之事为母亲看破当真羞得无地自容。

    今日姑爷带着女儿回门,刚一见面作为过来人安固郡公夫人心里便是一清二楚,小两口俱是眼圈微黯,女儿走路姿势虽然刻意遮掩但还是看得出些许怪异。

    这几夜女儿怕是给姑爷折腾得够呛...如此便好,自家女儿也有望早日为夫家生下男丁。

    另一边,书房内安固郡公尉迟顺正和姑爷余文交谈着。

    “那小婿所托之事就劳烦岳父了。”

    “无妨,待得杞国公班师回朝再喝个痛快!”

    余文告退走出书房坐在后花园回廊里闭目养神,先前回门宴上一通海碗下来余文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尉迟家俱是军旅出身酒量了得,亏得老丈人手下留情否则此时余文休想站着。

    魂淡,如果老子是本体穿越区区这种低度数能奈我何!

    不过若是本体穿越的话那尉迟炽繁也和自己没什么瓜葛了,不用面对那屈辱的结局但也没了如花美眷,真不知是好是坏。

    “姐夫!”

    忽然背后传来娇喝唬得余文一个哆嗦,转头一看却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身后,伸着一个白嫩嫩的小手向他摊开手掌。

    “礼物呢姐夫?”

    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小萝莉余文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她稚气未脱却和姐姐尉迟炽繁容貌相似,仿佛一个低龄版的尉迟炽繁。

    好歹早有准备,余文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偶,小姑娘惊喜的接过欢笑着如同一阵风般转到后院去了。

    尉迟明月,尉迟炽繁的妹妹,和姐姐一样长大后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也和姐姐的命运般让人唏嘘。

    按照原先的历史轨迹,今年六月隋国公杨坚矫诏篡权独揽天下兵马事,北周忠臣、文帝宇文泰的外甥、蜀国公、相州总管尉迟炯起兵反杨兵败身亡。

    尉迟迥一脉男丁除幼童外悉数诛杀女眷没入宫中为奴,宇文温的岳父尉迟顺一家也未能幸免于难。

    十五年后历来妻管严的隋文帝杨坚在宫中偶遇宫女尉迟氏,跪了一辈子搓衣板的杨老头竟然雄起了一回与美人共度一夜。

    第二天杨坚完事走人,皇后独孤伽罗得知消息气势汹汹找小妖精问罪,杨坚再回赶来已是晚了,尉迟氏被活活打死。

    杨坚气的浑身哆嗦,母老虎不敢惹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做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人之举,他一个人,离,家,出,走,了!

    活脱脱八点档狗血宫斗剧,作为本故事女主角尉迟氏史书上没有给出具体名讳,如今综合多方情况看来能在十五年后让杨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非尉迟明月小萝莉莫属。

    那是隋朝开皇十五年(公元595年),周宣帝去世后出家为尼的天左大皇后尉迟炽繁亦是于这年去世,时年三十岁,那时她已陪伴青灯古佛十五年,想必是得知了妹妹惨死的消息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而比她大一岁的陈月华、元尚乐都活到了唐高宗李治永徽初年(公元650年)。

    安固郡公府繁华似锦,在早已知道结局的余文眼里却是满目凄凉,望着天空他面色坚毅。

    短短几天时间,作为一个魂穿者再多知识也无法转化为成果了...

    那又如何?计划应当没什么破绽...不行,还得斟酌斟酌...

    酒足饭饱,余文带着新婚妻子尉迟炽繁乘坐马车返回西阳郡公府,尉迟炽繁偎依在余文怀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余文温柔的搂着她却若有所思。

    “郎主,方才有人将这个包裹送来...”窗外一名随从轻声说道,待得主人‘嗯’了一声他便将包裹递进车内,余文接过包裹掂了掂随即放好,尉迟炽繁见状欲言又止。

    “三娘,明日随为夫出去走走,然后再探望兄嫂。”

    尉迟炽繁抬头眨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余文,见他面色平常复而偎依在其怀中,车轮压着青石路面咯吱咯吱作响,依稀间听得夫君喃喃自语:“谁也别想抢走...”

    。。。。。。

    二月二十七日傍晚,皇城外。

    宫门处人声鼎沸,无数车队依次排开,期间许多衣着华丽的贵妇人从车厢下来汇集到宫门外,宦官和女官们颜悦色的引导着妇人们依次列队,待得排列整齐宫门大开她们依次进入。

    今日天元皇帝将四位皇后再度册封,依例外命妇们需入宫朝贺,只是先前已经折腾了两次册封,如今只需宗室外命妇们朝贺即可。

    尉迟炽繁穿着一身诰命夫人朝服,顺着队伍亦步亦趋的向大内走去,她是初次经历这种场面心中颇有些坎坷不安,不过片刻之后便冷静下来。

    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自家嫂子也在万一有不懂的也能有个照应不是?

    一旁守卫的禁军们柱着长枪直立不动,个个微微低头盯着脚尖,不时有将领按刀巡视,命妇们身份高贵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觊觎窥探便是当场拿下。

    命妇们在宦官的带领下迤逦而行,缓步行走在宫殿之间,尉迟炽繁跟在队伍中正专心致志的前进忽然心中一动转头向一边看去。

    一个宦官站在不远处的宫殿屋檐下低头行礼等着队伍走过,天色昏暗也看不清样貌,尉迟炽繁面露疑惑随即笑着摇摇头回复平静,随着队伍继续向前。

    待得命妇们离开那宦官抬起头来,他望向远处队伍中那个熟悉的背影面露暖色,一息之后动身向皇宫某处走去。

    “王八蛋,敢打我老婆注意?你知道我是谁么?”

第四章 昏君,和我念扑街!【求收藏】

    宗室命妇朝见皇后仪式按时开始。

    大殿上天元皇帝余文宇文赟端坐龙椅,两侧分列他的四位皇后,今日宇文赟将四位皇后再度册封,立天元皇后杨丽华为天元大皇后,天皇后朱满月为天大皇后,天右皇后元尚乐为天右大皇后,天左皇后陈月仪为天左大皇后。

    在宇文赟看来,隋国公杨坚之女杨丽华容貌出众却自恃清高,不解风情假正经早已没了兴趣;朱满月大自己十二岁容貌一般宫女出身,只不过当年酒后看花了眼临幸一次竟然生了儿子,勉为其难赏个皇后头衔。

    元尚乐、陈月仪才是宝贝,容貌出众又会来事,一龙二凤当真是快活得紧。

    可她两个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今日殿内在座一人,西阳郡公夫人尉迟炽繁!

    先前去西阳郡公府宣旨册封诰命的宦官吴哲,说那尉迟炽繁容貌稍逊元、陈二后宇文赟还颇为自得,可如今只见着了尉迟炽繁一眼便愣住了,随后是痴迷,最后是愤怒!

    她的美貌出乎意料,原以为稍逊元、陈二后如今看来却是远远胜出!容色晶莹如玉眉如柳叶,一双美目如同满天繁星般璀璨,让人过目不忘。

    声音如同出谷黄鹂般悦耳动听,初次面君所导致的束手束脚、面色稍红更是让人顿生怜爱之心,烛光映照下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尉迟炽繁如同一盏黑夜里的明灯,周边事物在她映照下黯然失色。

    可恶的尉迟顺!去年朕下诏命令天下不分贵贱选拔美人入宫,尉迟家到底耍了什么把戏将自家女儿蒙混过关!

    该死的宇文温!不过区区宗室旁支,小小西阳郡公你有什么资格拥有如此人间绝色!

    阶下众位命妇正对着上座天元皇帝和四位皇后弯腰行礼,按程序来说此时皇帝应该让众人平身可如今却没了动静,宇文赟喜怒无常没人敢触他霉头只能硬撑着,年纪大些的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陛下?”坐在身边的杨丽华小心翼翼的问道,如今情况下也只有她敢破僵局了。

    “平...平身!”宇文赟被一语惊醒急忙回复,命妇们行礼完毕缓缓退下依次就座酒宴正式开始,而宇文赟的目光却死死盯着一人不放。

    杨丽华见状颇为疑惑,她循着方向看去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自己丈夫一直注视着那个西阳郡公夫人尉迟氏。

    过了一会只见宇文赟招来近侍,一阵低语后内侍瞄了一眼尉迟炽繁方向便退下。

    皇后册封赐宴按例酒行十二遍,照常理来说宴客用酒稀得和水没什么差别,可不知为何尉迟炽繁觉得自己案上佳酿的酒味要比两旁的浓上许多。

    好容易顶过十二遍,已经有些昏头的尉迟炽繁勉力支撑着和旁边贵妇人交谈,忽然间眼前一暗周围安静下来,抬头看去竟然是天元皇帝亲临,她赶紧起身行礼。

    “西阳郡公夫人?”宇文赟直直盯着尉迟炽繁,目光火辣辣,“前几日朕那侄儿大婚不能亲至,今日正巧将喜酒补上!”

    言罢竟然连干了三杯酒,期间依然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绝色。

    尉迟炽繁只觉得皇帝的目光**,又怕君前失仪哪敢对视,眼神躲躲闪间加之酒意上头面颊开始泛红,支支吾吾的喝了两杯酒。

    第三杯时一阵眩晕失手将酒杯跌落,杯中物洒在宇文赟鞋上,尉迟炽繁大惊正要谢罪却听得宇文赟朗声大笑:“君前失仪,该罚,该罚!”

    于是接连被灌了几杯酒,尉迟炽繁此时已经开始站不住了,只是不住说道:“臣妾不胜酒力...”

    宇文赟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先前他便吩咐内侍将尉迟炽繁案上酒瓶换成烈酒,如今更是千方百计灌酒,旁边一位命妇还以为是尉迟炽繁初次赴宴不懂规矩招惹了皇帝,刚想近前求情却被宇文赟瞪了回去。

    尉迟炽繁又被逼着喝了几杯,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人物变成重影,见皇帝如此失态逼人喝酒周边命妇如今都回过神来纷纷左顾右盼言其他。

    事到如今还不明白那就是傻子!这天元皇帝分明就是对西阳郡公夫人起了心思!

    又喝了一杯,尉迟炽繁再也支持不住向一边瘫倒,两名早就守在旁边的宫女赶紧扶住,宇文赟面露笑容吩咐道:“怎么就醉了,先扶下去休息。”

    这尉迟氏怕是要遭了!

    众贵妇看在眼里心中不住叹息,只是事到如今关我何事?天元皇帝杀起人来不眨眼,要是坏他好事自家怕是要被安个罪名满门抄斩!

    皇帝假装不是故意灌醉西阳郡公夫人,那众人便假装不知道皇帝是故意灌醉西阳郡公夫人,一场掩耳盗铃的龌龊勾当便堂而皇之的在大殿里上演。

    尉迟炽繁在即将被带离宴席之时向嫂子李氏投去求助的目光,只见李氏刚想起身却被旁边人扯住随即别过头去,尉迟炽繁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来,随后酒意上涌失去了知觉。

    眼见美人到手宇文赟喜上眉梢,此时一个宦官端着菜盘正好经过他身边,电光火石间那宦官猛然发难从身后一手掐住宇文赟脖子然后将一把匕首扎进他腹部。

    “啊!”

    宇文赟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大殿内,事发突然在场众人一时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就在这时只见那刺客将扎在皇帝腹部的匕首向旁边一划,鲜血溅出。

    “有刺客!”一个近侍受眼前血腥一幕刺激到是回过神,他扯着公鸭嗓嚎叫起来,还未等其他人有所动作刺客拖着宇文赟向后退去靠在一个立柱边大声喝骂:“昏君无道,不想死的全部给我退下!”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有人行刺皇帝,大殿内都是些妇人和阴阳怪气的宦官,见得如此血腥场景瞬间便吓瘫了几个,短暂的沉寂后大殿内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场面瞬间失控。

    原先搀着尉迟炽繁的两名宫女吓得瘫倒在地,随后叫喊着自顾自逃命去了,尉迟炽繁横卧地面。

    殿外禁军听得有变随即抽出刀剑涌入大殿将挟持着皇帝的刺客团团围住。

    “滚,都给我滚出去!”宇文赟艰难的喊出话来,他被刺客胁迫着身不由己,禁军们闻言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

    不知何时宇文温嫂子李氏出现在尉迟炽繁身边,她面色苍白的看了刺客一眼随即蹲下身想将尉迟炽繁扶起,只是力气却差了些。

    忽然旁边走过一个年轻的宦官将尉迟炽繁扶起,正诧异间只见那宦官做了个手势李氏见状不再言语,任由他将尉迟炽繁搀起来随着人流向殿外走去,这一幕被刺客‘不经意间’瞥到了。

    场内众人目光焦点都聚集在天元皇帝和他身后刺客身上又有哪个留意这边,再说这行为倒是正常不过,

    “你们都退下!”

    随着一声喝骂只见一个身影向天元皇帝走近,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天元大皇后杨丽华,只见她面色苍白双手微颤却坚定不移的靠近刺客。

    她身后,三名皇后已经被面前场景吓得梨花带雨瘫倒在地动弹不得,唯独杨丽华如同寒冬傲梅般勇敢的面对刺客。

    “你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不要伤害皇上!”

    话语中带着颤音,但更多的是坚定,禁军们总算回过神来纷纷向殿外退去,杨丽华鼓起勇气与刺客对视。

    既然是行刺却又没下死手变成挟持,这刺客想逃命不是死士,如此一来便还有一丝希望!

    “老子要弑君,如何?”余文瞪着杨丽华冒出话来,他便是这场大戏的主角、挟持皇帝的刺客,只是易了容没人认得出是西阳郡公宇文温。

    杨丽华被噎得不知如何回答,四周贵妇人们不住的低声抽泣。

    “把这些三姑六婆都给老子轰走!备马车,马上,一炷香时间没到老子便扎人!”

    见得杨丽华点头,一个宦官跌跌撞撞的跑出殿外去准备马车,殿中吓得面无血色瘫坐地面的命妇们亦顾不得体面连滚带爬的逃出殿外。

    “你,把衣服脱了!”

    听得刺客言语杨丽华如同被晴天霹雳打中愣住了,身形晃动勉强站稳,余文冷冷的看着她心中却是燃起了滔天怒火。

    方才扮作上菜宦官的余文亲眼看见宇文赟强灌自己妻子尉迟炽繁,饶是心中早有准备也是怒火中烧,后来瞥见嫂子李氏和小宦官李三九已经将尉迟炽繁搀扶出去心中稍定,只是那滔天怒火依然肆虐。

    敢灌我老婆?敢打我老婆主意?王八蛋你去死!老子就让你老婆好看!

    杨丽华面无血色,她呆呆的看了看宇文赟,眼角闪现泪光随后凄然一笑开始脱身上所穿皇后服装。

    “不,不!”宇文赟看着这一幕睚眦俱裂,他受伤颇重再无力挣扎,只是徒劳无力的嚎叫着,虽然不待见杨丽华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能忍受这般奇耻大辱。

    朕是天元皇帝,是天之娇子,逆贼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全都滚开!谁要敢看朕便挖了他的眼珠!”

    听得皇帝咆哮殿外探头探脑的禁军再也站不住纷纷退的远远的,正当宇文赟吐着血声嘶力竭咆哮之时,身后挟持着他的余文也傻了眼:我勒个去,杨美女你真的脱啊!

    方才他肚子里一团邪火无处发泄随口说了一句本意是要宇文赟难堪,没成想那杨丽华如此决断竟然照做了!

    “够了,你让其他人全部滚出去,滚的远远的!要是待会出到殿外看见一个人影老子便让你脱光了绕城走一圈!”

    “呜啊!”

    宇文赟闻言只觉胸中一疼吐出大口血来。

第五章 同归于尽

    殿内一阵骚动后除了天元皇帝宇文赟,刺客,天元大皇后杨丽华外再无一人。

    对峙了不知多久殿外传来马蹄声,随后一个宦官在殿外胆战心惊的说道:“马已经...不不不,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在余文的喝令下杨丽华面无表情的向殿外走去,余文挟持着披头散发的宇文赟慢慢尾随其后,大殿外四周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方才余文那句话给人的震动太大了。

    脱光绕城跑一圈?老天爷啊,真要惹恼了刺客连累天元大皇后杨丽华倒霉,事后就算皇帝不计较那隋国公杨坚可是会捉人去剥皮的!

    “啊!”刚出殿门宇文赟腿上便被扎了一刀鲜血直流,杨丽华听得惨叫声身躯一抖扭过头来哭喊着:“你到底要如何!”

    “有件事你恐怕是弄错了。”余文远远瞥见命妇们退出了宫门,随后冷笑着又扎了宇文赟一刀,“昏君荒淫残暴老子替天行道,方才所说不过是消遣,可没想活着离开!”

    自己只有六天时间,已经没有办法回转了,藏、躲、逃、装病这些办法都不靠谱了。

    外命妇每月至少要入宫朝见一次,每逢重大事件如皇后册封、太庙祭祖等亦是如此,还有皇帝大摆酒宴时也要外命妇们赴宴充点门面,距离宇文赟突发疾病驾崩还有将近三个月八十多天,又能躲得几次?

    这还只是按例入宫,如果随便那一天皇帝诏令尉迟炽繁马上入宫自己又能如何?把她藏起来?能藏到哪里?

    身为郡公地位清贵,但也只是个养在长安城不得随意外出的肥猪而已,不是没想过将尉迟炽繁安置外地以待时局变化,可急切间哪有可靠地落脚点?

    如今不比现代,人员流动性极差,本地忽然冒出几个陌生面孔或一户人家是十分惹人注目的,除非长期谋划预先安排,可时间哪里够?

    或者有世家大族掩护,可这样无异于仰人鼻息,世家大族的节操可是低的很,为了家族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

    若是宇文赟为求美人大索全国又能躲得了多久?至于装病,假病的话这借口也就一两次,再说太医可不是吃素的,真要弄出病来如今可是古代病死的几率那是很高的。

    如此一来便只有另辟蹊径:刺杀。一切的根源便是宇文赟,只有快刀斩乱麻将他去掉方能最终解决问题。

    是的,从定好计划之日起,余文便没想全身而退活着离开,今日他是来刺杀宇文赟的,解救妻子尉迟炽繁不过是顺带,若是方才没被扶出去也无妨,宇文赟死了暂时也没人打她主意了。

    西阳郡公府内养有扈从、家仆但涉及刺杀皇帝余文一个也不敢相信,君不密丧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历史上大把因为家仆告密导致事泄身亡的例子。

    短短六天不可能培养起绝对忠诚的手下,即便事前愿意参与可事后呢?谁有能保证面对高额悬赏能不去告发呢?

    没有死士,没有可靠的手下,只能自己亲自动手,参与的人越少泄密的几率就越小,涉及的环节越少成功的机率就越高。

    所以本次计划只策划了两个环节:潜入宫中,刺杀。李三九能找出宫禁漏洞让自己混入宫中已经十分吃力,再要等安排行刺后的生路那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必要。

    荆轲刺秦王,若是一开始便抱着必死之心就已经成功了,可惜,荆轲一开始想的是挟持秦王留后路,所以他最后失败了。

    原来时空的1944年7月20日,德国陆军上校施陶芬伯格在狼堡放置炸\\弹刺杀元首最后功亏一篑失败,如果他当时留在现场亲自启动炸\\弹也能够成功。

    可惜,他想活着分享刺杀成功果实留后路将炸\\弹设置为2分钟后起爆随即离开,结果装着炸弹的手提包被人无意间挪开,最后元首身负重伤大难不死,刺杀行动最后失败了。

    曾经的历史里,四个月后齐王宇文招邀请大权在握的杨坚到府做客,四周早已安排好刀斧手,他自己也坐在杨坚身边用刀切瓜,如果当时能豁出性命拼个玉石俱焚那杨坚早就死透了。

    然而宇文招想的是自己能活着以便享受清除杨坚之后的红利,为留后路没能当机立断被杨坚部将看出端倪带着主公突围而去,北周宗室丧失了最后的翻盘机会,宇文招随后被处死,最终五十九名宗室男丁悉数被斩草除根。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老想着退路怕是最终功亏一篑。

    只要你能安然无恙,那我便死而无憾!

    他事先只联系了宦官李三九打探宫内状况,直到今日入宫判定李三九可靠才将真实目的告知,小宦官甚至愿意替他去刺杀皇帝,余文决意亲自动手,让李三九协助尉迟炽繁逃出宫在城中一处临时购置的宅院躲过最初的几天。

    余文留了封信在那宅院中由李三九转交,信中将一切原委(除了自己是穿越者外)写得清清楚楚,包括日后尉迟迥一族的悲惨遭遇,想必妻子看见时自己已不在这个世界了,至于往后何去何从便由她决断。

    男人的尊严要自己去舍命维护,除非自愿否则逼着妻子自尽甚至动手杀妻以全所谓‘名节’这种事余文做不出。

    至于嫂子李氏,余文也只是预先郑重拜托了酒宴上如果可以便将尉迟炽繁带处宫期间自有人协助,只字未提行刺之事。李三九随着李氏出宫后会将西阳郡公宇文温无故失踪的理由告诉她,不会牵连到父亲宇文亮兄长宇文明。

    兜里有毁容秘药,余文决定结果了皇帝后先毁了容貌再自尽,也许再次醒来时又回到自己的世界,这六天的经历兴许是南柯一梦吧。

    回想起七天以来幸福生活的点点滴滴,想起那笑颜如花的妻子,余文在心中与她诀别:忘了我吧,好好活下去。

    “昏君去死!”

    匕首扎下,鲜血四溅。

    。。。。。。

    尉迟炽繁悠悠醒来,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揉着额头又翻了个身。

    火光**、不停灌酒的皇帝,左顾右盼装作没看见的贵妇人们,将自己搀扶下去‘休息’的宫女...失去知觉前的一幕幕场景在她脑海里重现。

    “啊!”尉迟炽繁一个激灵猛然起身,天元皇帝的德性众人皆知,事到如今任谁都知道皇帝是要,是要....

    “不要啊!”她哭喊着挥舞双手在面前阻挡着,似乎要把那头即将扑上来的恶狼推开,凭空推搡了几下她回过神来,眼前并无一人。

    难道,难道已经被...

    尉迟炽繁想到这里顿时惊得面无血色,随后却发现被褥下身上衣物完好依然是醉酒前穿的那套诰命夫人朝服,这时才得暇打量起四周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四周空空只有些许破旧家具,不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也不是自己家中,转头望向窗外已是天色大亮。

    外屋传来一声轻咳随后从外转来一名男子,尉迟炽繁一眼看去瞳孔一缩:那并不是自家夫君!

    “你是谁!”她惊恐万分将被褥扯起挡在身前半坐着挪动身躯向后退缩,另一只手不停在榻上摸索着想要找一件硬物自卫。

    “夫人是我,小九。”男子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见状赶紧停住脚步行了个礼,“按照恩公的吩咐将夫人安排在此,夫人莫要惊慌。”

    尉迟炽繁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相识之人,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前两天夫君带着自己外出特地见面的便是当前之人,唤作李三九是一名小宦官,说是对他有救命之恩。

    待得心绪稳定她开口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李三九只是不住宽慰说稍安勿躁,待得恩公过来一切便可知晓。

    “夫人放宽心,恩公妙算没让夫人受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尉迟炽繁喃喃自语着双目失神,婚后六日来自己与夫君双宿双飞温馨无比,眼见着往后生活一片光明却未曾想遇到了这种事!

    皇帝好女色众人皆知,去年一番折腾之后网罗了许多美女充入后宫夜夜笙歌,只是谁能想到竟荒唐到如此地步对宗族命妇也不放过!

    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礼仪,不顾廉耻强行将自己灌醉,回想起皇帝让宫女将自己扶下去‘休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

    只是如此一来夫君怎么办?也不是他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转危为安,可那皇帝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万一,万一...

    说好了要长相厮守的!

    看着李三九递来的一串手链,那是夫君随身之物,尉迟炽繁已是潸然泪下。

    “夫人放心,恩公定然无事全身而退。”李三九察言观色哪能不知道恩公夫人如今担心什么,虽然在宫里混的不如意但并不代表他蠢,察言观色这种宦官专业技能可是具备的,要不他也活不到今天。

    公公们拉帮结派相互之间勾心斗角,李三九刚入宫时跟着的公公失势他一个算不上心腹的小跟班也倒了霉,四处受排挤没人提携。

    宦官们在主子面前任打任骂依然笑嘻嘻唾面自干,只是心中邪火总要找个人发泄,倒霉蛋李三九变成了出气包。

    眼见得恩公夫人心情稳定下来李三九如释重负,低声告退离开,眼见避开了夫人之后他眼角溢出泪水。

    恩公昨日进宫之时便没想着出来了吧......

    先前几日宇文温向李三九探听大内情况,李三九不知道也不想问恩公要做什么,救命之恩他甘愿做任何事,昨天恩公混入宫中将意图说出后,他震惊之余也不改初衷。

    一命换一命,那我便替恩公去死吧!

    然而恩公却将夫人安危托付给自己他执意要亲自行刺,至于行刺之后怎么逃出去只是说“山人自有妙计”,想必已是抱着必死之心了。

    李三九出了屋来到院中,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宅院,他双手合十望着天空低声呢喃:

    “老天爷,请您保佑恩公逢凶化吉!”

第六章 意想不到的变数

    正当李三九向上天祈祷之时,院外忽然传来三声猫叫,他心中一凛快步走到院门后,回了四声猫叫。

    “叩,扣扣扣...叩,扣扣扣...”院门响起了细微的叩门声,李三九闻声面露狂喜之色。

    那是恩公和自己约定好的暗号!

    李三九心中狂喜没想那么多便开了门,一个男子随即钻了进来,他睁眼看去却是个陌生人心中大骇暗道不好。

    我真是个夯货竟然让陌生人赚开门来,我和你拼了!

    眼见陌生人进了院子,李三九顾不得自责红了眼便要拼命,那男子一把捂住他嘴巴一边低声说道:“小九莫慌,是本公!”

    哎?这是怎么回事?

    听得熟悉的声音李三九呆住了,只见当面之人低下头抹了一通脸后抬起头来,那面容自己再熟悉不过。一时间百感交集,他嘴巴张合却说不出话来。

    尉迟炽繁呆坐榻上看着手上的手链默默流泪,此时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还以为是李三九走近于是抹了抹眼睛抬头看去。

    “小九......”

    话没说完尉迟炽繁愣住了,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径直看着眼前之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浮现脸上。

    “我回来了。”

    余文用平静的语调说完话随即走近妻子身边坐下,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妻子肩膀低声在她耳边呢喃:“为夫无能,让三娘受委屈了。”

    尉迟炽繁静静的偎依在余文怀中,片刻之后双肩抽动哭出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话未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余文闭上眼用脸庞靠着着妻子额头没再说话,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衣裳,院子里李三九手提柴刀警惕的倾听院外动静。

    小两口紧紧相依了许久情绪才缓过来,余文大概解释了昨夜发生事情的经过,以及今后一段时间她需要和李三九藏在此处的现实,当然自己行刺皇帝的事情没说,如何逃生的没说,各种曲折怕尉迟炽繁一时接受不了。

    如今还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余文哄住了泪汪汪的妻子温存了一会,又和李三九嘀嘀咕咕交代诸般事宜后立刻动身离开,他重新化妆易容走在街上不怕人认出来,走着走着昨夜发生的事情又浮现在脑海里:

    昨晚他在大殿外下定决心要解决宇文赟,没曾想天元大皇后杨丽华竟然是个女中豪杰,她拼了命扑上前双手径直抓住匕刃不顾鲜血直流硬是将匕首拦下。

    就在这时,头顶大殿屋檐上猛然跳下两人如同老鹰扑食般向余文当头袭来,所幸余文在殿门处就动手,那两人袭击没能得逞,大殿台阶栏杆阴影处亦冲出数人三两步就窜到面前。

    余文一脚将与自己争夺匕首的杨丽华踹翻在地,背靠着墙壁又扎了宇文赟几下与袭击者对峙着,这几人连着从屋檐上跳下的俱是近侍衣着,估计是传说中的大内高手。

    好险,还好自己刚出门就动手,还好自己没有托大等妻子被带到寝宫才救人,有这般高手在到那时怕是要眼睁睁看着尉迟炽繁遭宇文赟毒手。

    要是搞成‘夫\\前犯’那就真是卧槽了!

    眼见着宇文赟重伤鲜血淋漓依然被刺客挟持着,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而杨丽华在余文眼中看见了决绝,心知此番若是不当机立断恐怕万事皆休,她厉声喝退大内高手,随后以漫天神佛赌咒发誓:

    “放过皇帝,哀家发誓留你一条生路!”

    南北朝时期上流社会笃信佛教,以佛见证发誓必定履行,然并卵余文一点都不为所动,杨丽华见他针插不进水泼不入便来了个折中:

    她随余文带着宇文赟共三个人登上马车出城,不让任何人尾随,出长安城门前放了宇文赟她依然作为人质随行任由余文处置。

    “若是想害了皇帝再想劫持本宫做人质,本宫便嚼舌自尽!”

    千古艰难唯一死,余文原本好容易鼓起勇气想干掉宇文赟再毁容自尽,正在紧要关头被杨丽华打断,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加上被女汉子表现震了一下立场开始松动。

    有大内高手在,现在这种场面余文杀死皇帝没问题,但要在自尽前毁容怕是时间不够,于是他同意了杨丽华的条件。

    三个人登车顺利出了皇宫无人跟随,余文挟持着宇文赟指挥杨丽华驾车在夜幕下的长安城到处乱窜,他本不打算放过宇文赟想着在城门处便下手解决,出城后再放了杨丽华自己躲入深山野林。

    刺客逃出城随后而来的追兵自然要出城捉拿,如此一来城内搜捕力度不会太大,可未曾料到杨丽华竟然又做出惊人之举:

    她看穿了余文的伎俩忽然拼了命扑来,二者跌落地面而奄奄一息的宇文赟随着马车疾驰而去,面对着顶到面前的匕首杨丽华没有反抗也没有喊叫,她闭上眼睛任由处置。

    余文心中斟酌片刻后没有下毒手只是将她敲昏藏在一处僻静角落,确认没有人跟来后向西阳郡公府潜行而去。

    千算万算坏事在你手里,女人老子下不了手,杨美女你就祈祷救兵找到自己之前别给人捡了去吧。

    余文躲开巡夜兵丁一路神不知鬼不觉摸到西阳郡公府翻墙回到卧室,直到半个时辰后接送妻子的仆人们才慌慌张张回来,说皇宫里出事命妇们退出来别家夫人都回去了,他们在宫门口等了许久却独独没见夫人踪影。

    顺水推舟余文带着仆人们‘心急火燎’的赶去皇宫,也理所当然的被禁军拒之门外,说是局势混乱来日再谈。

    看看天空,余文心中腹诽:真是意想不到的变数,也罢,老子继续演戏,接下来这出可是苦情大戏!

    。。。。。。

    皇城内,一片凄风惨雨,昨夜天元皇帝遇刺,连带着天元大皇后一起被挟持出去,后来奄奄一息的皇帝找到了,可皇后却没了踪影,也正是如此禁军没敢连夜大肆搜捕免得天元大皇后遭殃。

    隋国公杨坚可得罪不起,反正城门紧闭那刺客也跑不出去,待得今日再作计较!

    天台,近侍们屏声息气垂手而立站在殿外,期间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宇文赟自称天元皇帝后将自己寝宫改称‘天台’,而今这个不可一世的天元皇帝奄奄一息的躺在卧榻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副手的协助下料理他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老者身边摆放着密密麻麻的银针,而宇文赟亦被银针扎得如同刺猬一般,一个铜盆盛着滚烫的开水其中浸泡着数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另一个铜盆亦是用滚水泡着许多白色纱布。

    寝宫门口立着几尊小火炉,上面正熬着不同的药物,整个寝宫弥漫着难闻的药草味道。

    侧殿,隋国公杨坚负手而立看着殿外,另有两位大臣则坐立不安面容焦躁,他们一个是内史上大夫郑译,另一个是是小御正刘昉,这二人是天元皇帝的亲信,也是日后勾结杨坚葬送大周王朝的罪魁祸首。

    昨夜宫里传来消息:天元皇帝遇刺重伤,天元大皇后杨丽华为贼人挟持下落不明。

    杨丽华父亲隋国公杨坚立即入宫与连夜赶来的郑译、刘昉一起坐镇皇宫,而隋国公夫人独孤伽罗红着眼领着家将冲上街头寻找女儿下落。

    天元皇帝宇文赟被救回来时已是奄奄一息,杨坚随即将一代名医姚僧垣召入宫中救治。

    姚僧垣字法卫,南北朝时期著名医道圣手,曾担任南朝御医,后被北周朝廷招募。医术高超救得人命不胜其数,声誉远闻连诸蕃外域都知其名。

    “先生,情况如何?”

    眼见那白发苍苍的老者颤颤悠悠地走出来,杨坚等人立刻迎了上去急切的问道。那老者正是名医姚僧垣,如今已是八十高龄,由两名侍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

    “五五开...下官年迈已无力继续了...”

    折腾了大半夜,年事已高的姚僧垣耗尽体力好歹将伤势稳住,只是接下来的就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他已累的无力说话,杨坚点点头与郑译、刘昉一道庄重的行注目礼目送其离开。

    姚僧垣居住长安城多年,许多世家门阀权贵得益于他高明的医术,即便是杨坚、郑译、刘昉等家族中人也颇为得益故而是真心敬重这位活神仙。

    杨坚看着姚僧垣背影面露钦佩之色:“果然是神医,如此伤势竟还能做到五五开。”

    他在战场上见多了重伤之人,像天元皇帝这般伤势要按往常来说十个能活两个已是老天眷顾了,老神医能做到五五开的地步已是罕见。

    更何况天元皇帝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躯,健康状况哪里能和强壮的军人相比。

    “国公,国公!娘娘找着了!娘娘回来了!”一个宦官跌跌撞撞的向杨坚跑来,边跑边喊。

    从入宫开始到刚才一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杨坚闻言竟然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甚至还没和身边两位大臣告退便冲了过去,让那宦官带路去见女儿。

    郑译与刘昉对视一眼亦是面露喜色,转身向寝宫内走去,他俩个是天元皇帝的亲信不假,可暗地里也是隋国公杨坚的死党!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若是陛下龙驭宾天,那接下来的从龙首功可得把握好。

    “你怎么就这么傻...”

    天元大皇后寝宫内,杨丽华面色憔悴的躺在榻上,她母亲独孤伽罗轻抚女儿被割伤的手心心疼的喃喃自语,昨晚得知女儿被挟持后独孤伽罗像疯了一般率领家将循着方向拼命搜寻。

    折腾了大半夜接近清晨时总算在一处角落找到昏迷不醒的杨丽华,佛祖保佑没什么大碍,独孤伽罗赶紧将女儿送回皇宫请太医料理。

    听得女儿为救皇帝主动让刺客挟持方才遭此大罪,她这个做母亲的心如刀绞,幸得如今安然无恙也不枉费自己多年诚心礼佛。

    杨坚匆匆赶来,见得女儿无大碍也舒了口气,那混蛋皇帝女婿若是死了倒好,自家女儿可不能有事!

    一家人正说着话,一名宦官上前禀报说宫门外西阳郡公宇文温求见。

    “西阳郡公有何事要如此急切?”

    “回禀娘娘,西阳郡公说他夫人昨晚入宫朝见之后便没了踪影彻夜未归,请求觐见娘娘。”

第七章 演戏

    听得宦官禀告,一旁的独孤伽罗有些纳闷:“谁也没曾想竟有逆贼行凶,只是西阳郡公为何来宫中寻人?昨夜命妇们不是疏散出宫外了么?”

    昨晚宗室命妇入宫朝见新册封的四位皇后,此事她也知道,只听说刺客挟持了皇帝和自己女儿可没听说还挟持了其他人。

    “昨夜西阳郡公夫人不胜酒力,陛下让人扶下去休息...”宦官瞥了一眼杨丽华吞吞吐吐的还是说出了内情。

    杨丽华闻言瞪了一眼宦官却听得母亲喃喃自语:“酒宴上给命妇喝的与其说是酒里掺水还不如说是水里掺酒哪能喝醉人?”

    回想起昨晚丈夫那嘴脸还有那不顾礼仪不顾廉耻的行为,杨丽华哪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听得母亲如此疑问尴尬得沉默不语。

    独孤伽罗毕竟也是见过世面之人随后觉察出些不对味来:莫非,皇帝莫非是想...皇帝好女色朝野皆知,可这样做法当真不似人君了...

    一旁的杨坚已回过神,干咳一声免得自家夫人说出什么话来,场面就此沉默下去,那宦官见状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西阳郡公正在门外心急如焚的候着,奴婢是否......”

    “昨夜酒宴还没散陛下就被逆贼袭击了。”杨丽华缓缓说出话来,这话是说给父母听的,也就是说皇帝还没来得及继续做些什么就出事了,丈夫虽然确实想那样做可毕竟也没来得及,“兴许是在哪处宫殿歇息着,哀家自会派人去找。”

    “回禀娘娘,西阳郡公还想得个旨意好带着家将去城里搜人。”

    “准了。”杨丽华心乱如麻没心思掺和这种破事,宦官见一边的杨坚也点点头便告退离开,出到门外无人之地他摸摸怀中一堆沉甸甸的东西面露自得之色。

    西阳郡公真是大方,这‘意思意思’分量足,也是我老赵仗义才冒险在娘娘面前多嘴,要是换了其他人,哼哼。

    在宫门外候了许久的余文总算得了想要的回复,起身上马领着十余随从疾驰而去。

    还好没真让我进去,这刚要生要死折腾了一通分别才几个时辰又见面当真是难为情啊杨美女!

    余文倒不是怕被杨丽华认出来,昨日他潜入皇宫前已仔细检查了自己全身,并无胎记、黑痣等明显标志,五官正常不会让人发现特别之处。

    只是这几日和妻子如胶似漆耳鬓厮磨间沾了些许脂粉香味,自己也处理掉了,昨晚挟持宇文赟和杨丽华全过程里身上尤其面部没什么伤口,杨丽华不可能认得出。

    传说中的人皮面具手上是没有,可自己也化了妆眉毛画粗又在脸上点了几颗明显的黑痣,故意把脸色弄得黑了些,最重点的是最后上菜时嘴里装了个假的大龅牙,任谁也没法将刺客和西阳郡公这个翩翩贵公子联系在一起。

    刚才这番折腾无非就是为即将开演的一场大戏做准备。

    。。。。。。

    昨夜天元皇帝遇刺而刺客潜逃,待得被挟持的皇后获救后沉默了一晚的长安城到了第二天早上终于沸腾起来,兵丁们开始大索全城捉拿刺客!

    城门直到现在都是关着重兵把守,刺客不可能逃出城去,只要刮地三尺必定能翻出来。

    可又有谁真敢到世家门阀权贵家里去砸门?没有真凭实据要是得罪了大人物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兵丁们好容易寻着机会破门发飙哪能轻易放过发财机会,冲到平民家里随手牵羊、讹诈索取甚至占小娘子便宜都是题中应有之意。

    城南某处街坊,几队士卒合作一处兴冲冲的走在街上,个个怀中都是鼓鼓囊囊,数名将领满面红光的领着爪牙呼啸而过,方才他几个挨家挨户查刺客正顺手牵羊捞得盆满钵满,后来打听到一个消息:

    这处街坊昨夜有可疑人物经过,其中一间宅院数日前换了主人,邻居怀疑里边有问题。

    那就肯定是逆贼藏身之处了!只是逆贼凶悍还是有财大家发比较好,不如几队人马一起把院子围了一拥而入捉人。

    正做着发财美梦的将领们率队转过路口,不远处便是那个有问题的小院,只是如今路口围满了人俱是伸头伸脑张望着看宅院方向,院子外围着几名家将模样男子横刀立马警戒四周,院内隐约有叫骂声传来。

    “怎么了这是?”一名将领瞧见个熟悉的官差混在人群里看热闹赶紧凑上前去询问。

    “西阳郡公正在找人呢”那官差见状神秘兮兮说道,“你猜他在找谁?”

    鬼知道这富贵郡公找谁!

    “在找夫人呢。”官差也不卖关子了,“昨夜他夫人入宫赴宴正撞见刺客行凶,随后夫人彻夜未归没了踪影。”

    嗯?莫非是被人捉了去?这富贵人家的夫人想必貌若天仙,过了一夜就算给找了回来怕是已变成残花败柳了吧。一干人等八卦之心瞬间熊熊燃烧就等着看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倒霉。

    忽然听得院内响起女人的哭喊声,热心群众闻声双眼一亮就等着看衣衫不整的郡公夫人被救出来结果片刻之后一个男子从院内狼狈不堪的跑了出来。

    只见他浑身湿漉漉脸上一个清晰的手掌印,气急败坏的分开众人离去,身边随从个个灰头土脸跟在后面狼狈逃窜,那院门‘砰’的一声又紧紧关上。

    什么情况这是?

    “咳咳”方才领着西阳郡公到那宅院砸门的一个官差背负双手缓缓向众人走来,一干人等纷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起个中缘由。

    那官差沉吟了半天见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想知道么?”

    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连着方才准备大干一场的士卒俱是整齐划一默默点头,八卦之火已呈燎原之势,官差十分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又轻咳了一声说道:

    “西阳郡公夫人昨晚入宫正撞见刺客行凶随后没了下落,西阳郡公方才在附近找人探得此处宅院有蹊跷便带着手下来找,结果......”

    ”结果什么?“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结果这里竟是他父亲杞国公新近收的一房外室,那小娘子泼辣得很,西阳郡公吃了亏又不敢发作便是如此了。”

    啊?竟然有这种事?儿子找媳妇结果撞破了老子的外室?可得和大伙说道说道!

    围观群众得了这条震撼性的消息纷纷作鸟兽散,那个将领见状偷笑片刻领着手下转到别处发财去了。

    事件男主角西阳郡公宇文温正领着随从策马行走在街上,路上行人见他这副落汤鸡模样纷纷侧目。

    余文不怕别人看笑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为的就是要将那处宅院的嫌疑洗脱掉。

    他先是带人在附近装模作样的搜查了一番探得口风说那处宅院有疑,随即让一个官差跟着直奔上门却将其挡在外头,刚一进门余文便把李三九推翻在地,其趁机将泥巴抹脸。

    嚷嚷了片刻余文不顾李三九的‘阻拦’独自一人径直闯入房内,与妻子尉迟炽繁自导自演了一处狗血剧,只是脸上那巴掌印是自己打自己。

    ‘表情做作略显浮夸,看来还得多练练。’余文摸了摸自己红肿的面颊,忽然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魂淡,刚才入戏太深化身咆哮帝也不知道有没有吓着自己夫人...

    没办法,现在那个天元皇帝宇文赟不知是死是活,尘埃尚未落定还是把妻子藏好,免得那王八蛋没死又来折腾。

    不可能不死,那可是把生锈的匕首!

    余文决定行刺后便开始准备刀具,原先想用浸尿的匕首,如此一来携带大量病菌的匕首刺入体内按古代的医疗条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这是多此一举!既然行刺那就当场格杀,这生化武器要起作用得花时间费那劲干嘛,再说揣着尿骚味的匕首混入宫中万一被闻出来可麻烦许多。

    所以最后余文选了把生锈的匕首,反正也是表面一层锈不影响扎、割,所以说王八蛋你放心的去吧!

    。。。。。。

    皇宫,天台。

    天元皇帝宇文赟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他气息微弱浑身上下包扎得像个粽子,天元大皇后杨丽华亦是面色苍白的坐在身边轻轻握着他一只手。

    我傻么?那又有什么办法?

    回想起母亲先前的话杨丽华黯然神伤,当年先帝在时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原想着虎父无犬子可等到嫁入宫中成为太子妃时才发现自家夫君竟是个浪荡公子哥。

    宇文赟之父周武帝宇文邕,十七岁作为傀儡皇帝即位,在已经杀了自己两位皇帝哥哥的权臣宇文护虎视眈眈下隐忍了十二年,最后亲手诛杀了堂兄宇文护得以亲政。

    亲政后只用了几年时间便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同时力排众议御驾亲征数次伐齐终于在亲政后的第五年灭掉北齐一统北方。

    那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而她的丈夫宇文赟登基后却肆意放纵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如同一匹脱缰野马般肆意妄为,杨丽华多次劝谏反倒恼怒起来,不顾多年夫妻情分竟赐其死罪逼着她自尽。

    母亲独孤伽罗闻讯急忙入宫为女儿求情,叩头至血流满面方才让杨丽华逃过一劫,事已至此心灰意冷。

    但那又能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太子年幼万一丈夫有个三长两短,孤儿寡母怎么应对那些虎视眈眈的世家门阀。

    自己往后余生已无幸福可言,若能以一条命换来圣恩眷顾那杨家至少能再荣耀十几年,就当做回报父母养育之恩吧。

    杨丽华收拾心情又坐了一会起身离去,没走多久宇文赟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闪烁如同汹汹怒火在其中燃烧。

第八章 獠牙现

    官府连番折腾了几日却依然未能捉到刺杀天元皇帝的逆贼,他似乎消失在繁华的长安城内。长安城门禁持续两天便解除了,毕竟一国之都不让人进出也不是个事,逆贼如今大概已经潜逃出城。

    不过官府已开出高额悬赏:良田百亩并封爵!

    然而今天又有了更大的消息:原本重伤昏迷濒临死亡的天元皇帝宇文赟竟然苏醒了!人们不由得惊叹神医姚僧垣那妙手回春的高明医术。

    除此之外另有一件八卦传遍大街小巷,那便是西阳郡公宇文温新娶的夫人尉迟氏在逆贼行刺当夜失踪,具可靠人士分析应当是给逆贼顺手牵羊掳走了。

    啧啧,听说那尉迟氏貌美如花,如今落到逆贼手里几天不见踪影,就算能救回来也变成残花败柳了吧。

    倒霉的西阳郡公疯了般在城里四处寻人,却误打误撞招惹了自己父亲新纳的一房外室弄得里外不是人,这消息随即变成各家酒肆乐坊茶余饭后的笑谈。

    故事发生地城南一处宅院内,作为本故事的男主角,宇文温(余文)和妻子尉迟炽繁幸福的偎依在一起。

    提心吊胆了几天形势好转两人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今日宇文温化妆来到宅院与妻子见面,压抑了几日的小两口差点按耐不住,只是院子规模小隔音效果又差‘**’最后还是没烧起来。

    温存了一阵后宇文温吻别了妻子,又在院里和李三九嘀嘀咕咕一番,重新化完妆确认四周没人盯梢后悄悄地离开,七拐八拐转进一处街角再度恢复了西阳郡公宇文温的样貌服饰。

    然后宇文温心情变得极度恶劣,方才和妻子相处时极力忘掉的事实如今还是得面对:

    魂淡,那好色皇帝竟然没有死!说好的身中十几刀血流不止呢?说好的破伤风呢?说好的古代医疗条件恶劣呢?姚神医莫非你也是穿越者?

    冷静,要冷静,事情还没有到最恶劣的地步,幸亏没有急吼吼的将妻子接回来,否则那宇文赟清醒后一个旨意让尉迟炽繁入宫问安那真就卧槽了!

    破伤风有潜伏期,通常为七至八天,长的可达数月甚至数年,老子就不信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真有办法治得了!

    情绪好容易缓过来,行走在大街上的宇文温忽然身形一凝,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又有尾巴跟上来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从昨日起他发现有人盯梢自己,原为是扒手之类却又不像,城狐社鼠时常做那拐卖\\人口的伤天害理之事,可自己又不是幼童或小娘子拐了去有什么用?

    今早出门不久‘尾巴’就黏上了,当然自己是甩掉了尾巴才化妆前去与妻子相会。结果现在又再度跟上来,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宇文温只觉得一条毒蛇正盘踞在暗处盯着自己,就等着自己出现破绽发动致命一击。

    来就来,谁怕谁!

    。。。。。。

    中午,皇宫,天元皇帝寝宫——天台。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隋国公杨坚在宦官吴哲的带领下觐见恢复神智的天元皇帝宇文赟。

    “微臣参见陛下,愿吾皇龙体安康,早日痊愈。”

    宇文赟躺在榻上侧着脸望着自己岳父,他面色苍白呼吸微弱,虚弱的开口说道:“朕已无力梳理朝政,国事便由隋国公领班暂代。”

    “微臣惶恐,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杨坚闻言面色不变,伏地叩头,“还请陛下召赵、陈、越、代、滕五王入朝以安人心。”

    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是宇文赟的五位皇叔,如今分封外地乃宗室支柱,如今宇文赟遇刺身负重伤,名义上的皇帝实际上的太子宇文阐才七岁,将五位皇叔召回京城亦是稳定人心之举。

    “...再议...”

    君臣间又攀谈了片刻,宇文赟精力不济杨坚见状告退,待得他离开寝宫宇文赟轻声说道:“都退下吧。”

    “是。”

    屏风后数人应声,人头晃动随即几名持刀甲士缓缓走出退到殿外,宇文赟依旧仰面躺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若是方才敢应承朕便当场将你格杀!”

    朕不能死,朕不甘心,朕好恨!

    虽然身负重伤但宇文赟伤得最重的还是心灵,那晚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中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般任人宰割,实在是丢尽了脸。

    皇后杨丽华被逼当众脱衣,虽然最后没脱成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后来还是靠她奋力与刺客拼命自己才逃得一命。

    朕竟然要靠女人来救命!

    全身伤口隐隐作痛如同刀割,宇文赟虽然恢复神智却是难受异常,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便是熊熊燃烧的复仇怒火。

    该死的逆贼,竟敢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定要将你凌迟处死碎尸万段!

    “还有尉迟炽繁..”一想到西阳郡公夫人尉迟炽繁,宇文赟眼神迷离面色竟然红润起来,口中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她的名字。

    她的容貌是那样的倾国倾城,那晚大殿上,尉迟炽繁光彩照人无一人可以争辉,是的,就算是自己宠爱万分的陈月义、元乐尚也比不上。

    一笑一颦,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怦然心动,那一晚自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再也无法挪开视线,什么后宫佳丽已经索然无味了。

    眼见着美人醉酒,面若桃花眼神迷离的绝色在自己面前身形晃动,宇文赟把持不住差点当场就要将其揽在怀中好生怜爱,眼见着宫女将她扶下去再过不久便能共度**,纵然是‘阅人无数’的天元皇帝也开始醉了。

    昨日宇文赟恢复神智,第一件事便是追问刺客下落,而第二件事便是当场拟诏要将西阳郡公夫人尉迟炽繁召入宫中!

    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遵循任何定例礼法,不需要顾及什么廉耻,不需要在意天下非议!尉迟炽繁,朕要你!

    然而尉迟炽繁却被逆贼顺手牵羊掳走了!听得近侍禀告实情,宇文赟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昏了过去,幸得太医拼命救治才缓缓醒过来。

    可恶的逆贼,不光坏了朕的好事还将尉迟美人掳走!这几日下来,这几日下来......

    想到昼思夜想的尉迟炽繁被逆贼连日‘糟蹋’,宇文赟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他恨不得如今是自己在美人身边日夜不离。

    没关系朕不嫌弃,等救得你回来朕要加倍疼爱一日也不分开!朕要纳你入后宫立做皇后,谁也阻止不了!

    想着绝色美人,他不知不觉间呼吸急促好容易才平静下来,此时宦官吴哲送走杨坚后折返回来,轻声禀告一声随即跪在榻边,待得宇文赟闭目养神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

    “是谁?”宇文赟睁眼看着天花板突然发话。

    “奴婢正在加紧排查...”吴哲话刚说到一半眼见皇帝面色阴沉冷汗瞬间流了下来,“西阳郡公宇文温嫌疑最大!”

    宇文赟闻言愕然,怎么会是他?

    若是那晚自己如愿以偿占有尉迟炽繁后,宇文温要刺杀自己倒是正常,可那晚自己也是临时起意这宇文温就算消息灵通怎么会瞬间便有动作?

    宇文温的身形倒是和那刺客有些像,可容貌对不上,那逆贼脸上有痣又是个大龅牙...

    “理由。”宇文赟精力不济懒得再想。

    吴哲知道自己说的嫌疑人皇帝肯定有疑惑,但这可不是空穴来风,他负责督办捉拿逆贼之事这几日也没闲着,如今逆贼迟迟没有下落自己压力也很大。

    索性快刀斩乱麻,于是理了理思路尽量以简洁的语句将理由说出来:

    其一,逆贼犯案后清点当夜在宫内的宦官宫女发现少了小宦官李三九,而那李三九不知何故和西阳郡公宇文温有些来往,虽然似乎是点头之交但如今看来有些蹊跷。

    其二,宇文温按例曾经宿卫宫中,自然对皇宫布局、禁军分布等相关机密有些了解,若是再得李三九从旁协助要派人进宫行刺不是不可能。

    其三,杞国公宇文亮正妻去世后并无续弦,也没听说他的侍妾中有哪个强悍到不容纳妾,此次正好被宇文温撞破在长安城安置外室当真是巧的过分,有欲盖弥彰之嫌。

    其四,那宅院里除女主外似乎只有一名年轻仆人,据探子问询周边邻居得知其身形与失踪了的李三九相仿。

    其五,今日有西阳郡公府内仆人密告,说册封皇后那晚撞见宇文温身着血衣翻墙进入府中。

    这五点理由中前四点其实还不算充分,按说还得深入查探才能下结论,可如今被皇帝这么一瞪吴哲也没办法只得先拿出来充数,至于第五点么,有人告发宇文温半夜翻墙是真,血衣则是刚才自己加上去的,毕竟宇文温倒霉总好过自己遭殃。

    皇帝喜怒无常真是会当场发作打死人的!

    宇文赟听完后闭目不语似乎是在斟酌其可能性,吴哲见状心中计较片刻轻声说出自己粗略判断:

    不知何故宇文温定于册封皇后那晚谋逆,在李三九接应下派刺客潜入宫中于酒宴上行刺,刺客要留退路便挟持皇帝出逃,策应的李三九趁乱将尉迟炽繁带出宫,宇文温在外接应后将他二人藏在城南那处宅院。

    宇文温预先安排好以方便自己或刺客偷偷潜回府邸,第二日不知皇帝生死他不敢将夫人接回,自导自演一出戏让外界以为他夫人藏身之处为自己父亲置下外室的住处。

    “好,很好。”宇文赟听完思索片刻冷笑起来,全身充满杀气面露凶光。

    “你,率禁军去捉,马上,带到朕这里来。”

    “是。”

    “带几个机灵宫女去,仔细些,莫要伤着美人。”

第九章 她是朕的了!

    皇宫东门,宫门徐徐打开,数十骑全身披挂的禁军骑兵徐徐走出,后面跟着上百同样全身披挂的禁军步卒,挟弓负剑肩扛长矛,甚至带有强弩在内。

    出了宫门,禁军将领一声令下数名清道骑兵策马前行清道,领着后部骑兵向城东前进,步卒们快步小跑紧紧跟上,快速行进间阵型不乱当真是军中精锐。

    与此同时皇宫南门亦徐徐开启,又有一队禁军依次而出,护送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徐徐向南前行,队伍中掺杂着一些宦官,车上坐着数名宫女。

    待得两处禁军离开,宫门再度关上,墙头涌上无数禁军弓手,连番呼喝声回荡在皇宫上空:“若有冲击皇宫者格杀勿论!”

    东路禁军浩浩荡荡的冲向西阳郡公府,将其四周围得个水泄不通,骑兵游走在外头街道,弓手跃上墙头弯弓搭箭,一个禁军将领不等叩门便指挥士卒将大门撞开。

    “哎哎哎,干什么呢这是,你们要...啊”

    西阳郡公府内一名仆人见有不速之客闯入刚要高声喝骂,被人当面一拳打得原地转了几个圈随后倒地。

    老管家闻讯赶来怒骂:“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可是西阳郡公府!”

    一名宦官走上前冷笑着打量了老管家一番随后说道:“咱家奉诏捉拿逆贼宇文温,搜捕附逆同党,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他扯着嗓子大喝一声:“动手!”

    听得令下,大批身着盔甲的士卒蜂拥而上冲进府内,一时间鸡飞狗跳,哭喊声、怒骂声此起彼伏,院内各处房间传来打砸声,是禁军们在翻箱倒柜搜查任何可疑之处,当然还有顺手牵羊。

    一名锦衣玉带的郎君被士卒反剪双手从书房里押出来,正是西阳郡公宇文温,他一边挣扎一边咆哮着:“大胆狂徒安敢如此,吾乃宗室亲族尔等要造反么!”

    “造反的怕是郡公吧。”宦官走到宇文温面前冷冷一笑,“好教郡公知晓,咱家是奉旨将你下狱!”

    “放肆!你有何凭证说本郡公造反,朗朗乾坤怎能如此构陷!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宇文温被押到大院里,府内所有仆役也均被禁军们押到大院内跪下等待发落,他们表情惊慌失措,不知道自家主人怎么就给禁军上门捉拿了。

    “凭证?来人,给郡公上凭证!”

    只见宦官拍拍手,一个人从他身后转过来,宇文温定睛一看却是自己府中一名少年仆役,十一二岁年纪名叫黄阿七,在厨房里做事。

    仆役们齐刷刷看向黄阿七,他们有的表情迷茫,有的目光复杂,有的惊恐,有的躲躲闪闪,有的则是愤怒、鄙夷。

    “说,上月二十七日夜晚你瞧见了什么。”

    黄阿七没敢抬头与宇文温对视,支支吾吾半天冒出话来:“小的...傍晚时郎主不在,小的半夜起来小解时看见郎主穿着血衣翻墙进来...”

    “小的还看见郎主在书房里将衣服烧了!”

    “胡说!你血口喷人!那晚本公在书房休息你哪只眼看见本公身穿血衣翻墙进来!”

    “恶贼竟敢构陷宗室,本公要将你碎尸万段!”

    宇文温咆哮着挣脱束缚冲上前去将黄阿七,正要一脚踢去又被人制住,挣扎间已是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哪里还有方才那玉树临风贵公子的模样。

    “到陛下面前再分辩吧,西阳郡公。”

    “冤枉啊...唔”

    士卒将宇文温堵上嘴巴五花大绑拖出门去,而府内所有仆役连同老管家一起全部被押往大牢,西阳郡公府随即被查封。

    与此同时,城南,禁军将一处街坊围得水泄不通,几名宦官带着数人蹑手蹑脚的贴着墙根向传闻中杞国公小妾所住宅院摸去。

    院内李三九身着青衣小帽背着包裹仆人打扮,尉迟炽繁推开房门来到院中,她身着素色长裙头戴薄纱帷帽提着竹篮,两人似乎要出门。

    院门外,宦官们潜伏在墙根,其中一人听了听院内动静随即做了个手势,其余几个随即施展轻功跃过墙头径直落在院内。

    “你们要干什么!”

    院中响起尖叫声,随即大门被撞开潜伏外边的人们一拥而入,这群人中还有几位女子。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随即向小院驶来正好停在院门口,围观群众远远地只看见有人被扶上车,随后马车调转方向驶出,禁军们随即将马车重重护卫向皇宫驶去。

    。。。。。。

    皇宫,天元皇帝寝宫——天台。

    外围,披坚执锐的禁军将天台围得水泄不通,内圈则是精干的近侍五步一岗。

    殿内,天元皇帝宇文赟躺在卧榻上盖着被褥闭目养神,一名宦官端着盘子来到卧榻边将其放在一旁的案桌上,盘内放着一个铜壶,一个金镶边玉碗以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宦官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一粒鸽蛋大小的黑色药丸放入玉碗里,提起铜壶一边将壶内热水倒入玉碗一边用调羹轻轻搅拌,片刻之后药丸化成了一碗黑色药水。

    逍遥散,成品为黑色丸状,单枪英雄鏖战群艳必备良药,老少咸宜四季皆可,用热水化开服用效果更佳,乃大内古方秘制质量有保障。

    几名近侍正在帮忙更换宇文赟身上纱布,小心翼翼帮他梳理面容,原先用过沾满药味的被褥也已经更换成喜气洋洋的大红被褥。

    数名宦官将散发着香味的铜炉放置在殿内各处,龙涎香气将连日来弥漫天台的古怪草药味驱赶得不着半点痕迹,众人忙里忙外将殿内装扮得就如同皇帝当年迎娶皇后时一般。

    “陛下,陛下!”殿外宦官吴哲快步走来,他喜上眉梢满面笑容来到卧榻边说道:“来了来了,夫人来了。”

    宇文赟闻言猛地睁开眼,面露喜色急切说道:“快,快带进来!”

    他扭过头去望向殿门方向,只见倩影晃动数名宫女搀着一名身着素色长裙头戴帷帽的女子缓步走来,待得女子近前,宇文赟抬头看去,薄纱后面若隐若现的绝美面庞让人如痴如醉,那不是自己朝思慕想的尉迟炽繁还有谁?

    他招手让吴哲附耳过来轻轻说道:“把逆贼宇文温带过来。”

    宇文赟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女子脸上挪开,想到那个胆大包天竟敢派人行刺自己的宇文温心中冷笑。

    竟敢行刺朕,竟敢让朕在天下人面前难堪,竟敢让朕的女人脱衣!如今倒要看你如何狡辩,美人在此定要揭穿你狼心狗肺弑君的真面目!

    待得痛哭流涕哀求赦免之时,要你这做丈夫的亲口求夫人与朕恩爱求得宽恕,朕要你不顾廉耻当场献妻以绝了美人的念想!

    宇文温,今日朕要让你观礼,朕要当着你的面得到尉迟炽繁,朕要当着你的面和美人双宿双飞共入云端,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朕是如何疼爱你夫人的!

    观礼时让你服下逍遥散就这般眼睁睁看着朕与美人连番**,让你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她是朕的了!

    宇文赟一言不发面色红润呼吸急促,脑海里不停幻想着自己搂着梨花带雨的尉迟炽繁,惬意的看着宇文温跪倒在地叩头求饶,让美人一边承受天恩一边看着丈夫献妻的丑恶嘴脸!

    那晚所受的屈辱今日朕要加倍奉还!

    。。。。。。

    天台外,吴哲领着近侍押着五花大绑的宇文温向寝宫走去,宇文温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他不停和吴哲伸冤:“吴公公,在下是被人冤枉的,你在陛下面前可要帮说说话,在下事后必有重酬啊!”

    吴哲面色不变闭口不语心中却是嗤笑一声:

    咱家当然知道你是冤枉的,那黄阿七只说见你半夜翻墙,至于血衣什么的自然是咱家的手笔。

    吴哲知道皇帝痴迷尉迟炽繁,按照他对皇帝的了解更是知道皇帝事后必定杀夫夺妻,反正宇文温都是要死那将谋逆罪名按在他身上如此就是皆大欢喜。

    皇帝名正言顺杀掉宇文温,再将已是寡妇的尉迟炽繁召入宫中宠爱也省的朝野侧目,自己破获谋逆大案立下大功必定能简在帝心,远远甩下其他几个竞争宦官。

    所以你就去死吧!明年今日咱家自然会多烧一炷香。

    吴哲将宇文温带到寝宫内,重重帷幕间卧榻内身影晃动,阵阵暧昧声音传来,一名近侍见了吴哲将手指按在唇边示意噤声。

    宇文温抬头看去只见卧榻上恍恍惚惚间似乎是天元皇帝仰面躺着,一个头戴薄纱帷帽的女子被两名宫女扶着跪坐在他身上,就在此时榻内声音戛然而止。

    他瞳孔一缩正要张口说话却被人堵住嘴巴只能‘呜呜’作声,吴哲瞥了一眼凑过来笑着轻声说道:“西阳郡公是否看见熟人了?”

    片刻之后宫女扶着那女子起身,躺在榻上的宇文赟拉好被褥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片刻后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宇文温。

    “朕今日得一美人,当真是国色天香举世无双,不知西阳郡公认得她否?”

    “不,不...”头戴薄纱帷帽的女子闻言浑身一抖低声抽泣,挣扎着想要躲开似乎不愿见外边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宇文温,只是被两名宫女紧紧搀住无法抽身。

    眼见宇文温瞪着双眼望着女子面露惊恐之色,又看见女子如此作态,宇文赟如同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汁,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快。

    看着自己这个堂侄凄惨模样,想着他一会和自己夫人相见的场景宇文赟心中极度期盼:

    与带着薄纱帷帽的美人行事果然别有一番风味,朕对夫人的表现很满意,待会倒要看看你这个做丈夫的表现如何!

第十章 你竟然不按剧本来!【求推荐】

    天元大皇后杨丽华面若冰霜,带着一干宫女风风火火的顺着宫道向天元皇帝寝宫——天台赶去。

    方才她得到消息,天元皇帝派禁军捉拿行刺的逆贼,将嫌疑最大的西阳郡公宇文温逮捕归案打入大牢,其夫人尉迟氏在另一处落网,她有共犯嫌疑如今则已带往天台处。

    自家人知自家事,皇帝在想什么杨丽华很清楚:

    若是要审问疑犯交付有司就行了,尉迟炽繁是嫌犯家眷脱不了干系,况且那晚她入宫朝见赴宴也确有嫌疑,可带到天台算什么事?

    皇帝寝宫又没有刑具,也不是拷打审问的地方,皇帝如此急不可耐为了那个女人竟不顾廉耻到了这种地步!

    已是重伤之躯还要行那男女之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娘俩怎么办!

    “娘娘请留步。”天台外,数名宦官挡住了道路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

    “让开!”

    “娘娘,陛下有令让奴婢们守在此处不让任何人打扰。”

    啪啪数声,杨丽华扇了当面宦官几个耳光将其打翻在地,然后随后几个宦官纷纷跪地挡在面前哭喊着:

    “娘娘便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违了陛下旨意...”

    “娘娘请三思啊...”

    “你们,你们!”

    都是你们这些佞臣阉竖,成日里撺掇皇帝寻欢作乐为所欲为,才二十出头便被掏空了身躯,国政糜烂便是尔等祸害所至!

    与此同时,天台内。

    “陛下,陛下微臣冤枉啊!”被按着跪在地上的宇文温不住地喊冤,先前天元皇帝命人将堵着嘴巴的布拿掉,他随即叫起撞天屈了,“微臣未曾谋逆,这女子...呃...”

    “微臣夫人迄今下落不明,又被家中恶仆陷害,求陛下为微臣做主!”

    宇文赟躺在榻上面色潮红的看着宇文温任由其声嘶力竭地嚎叫,似乎对他现在的表现十分受用。

    朕已和尉迟炽繁梅开二度你还装傻!

    “吴哲!把薄纱掀起来!”

    朕倒要看看你见着自己夫人**后的艳丽面容时是什么表情!

    吴哲笑眯眯的走上前,宇文温如今就像被猫抓住把玩的老鼠,正好看看这装疯卖傻的人夫怎么演下去。

    能看着自己夫人与别人欢好还能腆着脸说不不认识当真是脸皮够厚,够无耻。

    等薄纱都掀起来你还能装作不认识那咱家真要竖起拇指说个“服”字!

    吴哲上前拉开帷幕随后来到女子面前,将她转向宇文温随后将帷帽薄纱轻轻挑起:“如何?西阳郡公可认得是谁?”

    “陛下,这女子是...是家父买来预备献给陛下的!”

    ‘服’吴哲在心中对宇文温竖起一个大拇指,他见对方厚颜无耻装瞎都装到这种地步也无计可施,转头看向躺在榻上的皇帝面露询问之色。

    “献给朕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宇文赟面露讥讽之色朗声大笑,将一旁玉碗中药水喝了几口后狂笑着:“再来!”

    你以为装聋作哑把夫人献给朕便能脱得死罪么?妄想!等朕与美人尽兴之后便将你游街示众凌迟处死!

    宫女闻言将美人转过身就要扶着坐下,宇文赟看清了美人的模样后笑容忽然凝固,随后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喊声:“你是谁!”

    声音恐怖如同见着鬼一般。

    “奴家,奴家是杞国公买来准备送入宫里伺候皇上和娘娘们的,谁曾想,谁曾想竟然...呜呜呜呜。”

    吴哲闻言全身一抖面色苍白的转过头去看向美人,随后如同被雷劈一般跌坐在地,一只手指着美人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不是,你不是!”

    这哪里是什么尉迟炽繁,那美人约二十左右年纪,倒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眉目间乍一看上去确实有些像,只是散发着一股子烟尘味。

    “奴家一早便说不是...是你硬挟持着奴家来此处...呜呜呜呜。”她抽泣着说道,“奴家精通音律原在长乐坊,杞国公说皇上喜欢歌舞便买了奴家,准备教了礼仪送到宫里伺候皇上伺候娘娘们的。”

    “如今奴家被这位...奴家还怎么伺候娘娘,还怎么伺候皇上...”

    长乐坊?朕方才是和一个乐坊伶人梅开二度?

    “呜啊!”

    宇文赟只觉胸口一疼张口喷出血来随后昏厥过去。

    宇文温面露惊恐不住喊道“陛下你怎么了陛下!”可心中却冷笑连连:

    昏君感觉如何!王八蛋逼着我看现场直播还得靠喝药才能出场,呸!

    “陛下!”一个凄厉的女声传来,宇文温转头看去却是天元大皇后杨丽华花容失色的冲进来,她径直来到卧榻边探视宇文赟。

    吴哲面色惨白呆坐地上,嘴巴张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失去知觉的宇文赟,杨丽华面露寒光瞥了一眼在场众人,却看见宇文温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两名宫女扶着一个头戴帷帽衣衫不整的女人,薄纱已被掀起看得出那女人不是尉迟炽繁。

    “娘娘,娘娘,微臣被小人构陷栽赃说是行刺的逆贼,方才陛下发现受人蒙蔽激愤之下晕厥!”宇文温见缝插针的喊叫着,“这女子精通音律是家父买来准备献入宫中服侍陛下的,外臣本该回避只是吴公公却...”

    “微臣身负不白之冤府邸又被封禁,还请陛下和娘娘为微臣做主还一个公道!”说道这里甚至带着哭腔。

    做戏要做足,这不练了一阵的哭戏开演了么,我可是很敬业的!

    “吴公公,这是怎么回事!”杨丽华柳眉倒竖,语气冰冷。

    吴哲只是跪地不停叩头,浑身抖若筛糠,都怪自己鬼迷心窍急着邀功,若是再仔细调查几天也不会如此狼狈弄得场面失控。

    作为大内里唯一有把握记得尉迟炽繁容貌的宦官,他亲自带人去城南那处宅院去“救”失踪数日的这位西阳郡公夫人,当时她戴着帷帽薄纱垂到胸脯,自己想掀开看个仔细可对方又不停挣扎,硬来的话生怕惊吓甚至弄伤了皇帝心爱之人自己便没敢再看。

    只是当时隔着薄纱看去容貌却是和尉迟炽繁相差无几,怎么,怎么如今.....

    她不是皇帝要的美人,那..那我怎么办!

    看着吴哲像霜打的茄子,宇文温不失时机的在一边火上添油,说自己仆人黄阿七怨恨管教过严不知受谁指使恶意诬告,如今府邸被砸得乱七八糟,仆役们都被抓入大牢生死不明还请圣明天子做主。

    另一边半老徐娘也楚楚可怜的抽泣说自己是杞国公买来准备献入宫中伺候皇上和娘娘们的,却被无故捉来此处服侍,往后还怎么完成差事。

    “够了!”杨丽华咬牙切齿看着半老徐娘,“皇帝不需要你伺候!”

    “滚,都滚出去!”

    吴哲闻言如蒙大赦起身刚要退下却听得杨丽华满腔怒意:“吴哲,你害的陛下如此还想去那里?你说西阳郡公谋逆证据何在?

    “是奴婢该死,受人蒙蔽冤枉了西阳郡公。”吴哲哆哆嗦嗦的重新跪下叩起头来,“奴婢也是急着捉拿逆贼...”

    杨丽华闻言怒极而笑:“急着捉拿逆贼,你竟敢构陷宗室?”

    “是该死!”

    这是宇文赟的声音,他悠悠醒来扭头看着吴哲目露凶光,“拖下去乱棍打死!”

    两名宦官不顾吴哲哀嚎将他拖了出去,杨丽华心疼的抚摸着宇文赟的额头将被褥重新盖好,未曾想宇文赟满面红光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陛下,娘娘,微臣这,这...”

    我去,你们夫妻秀恩爱好歹照顾一下围观群众的心情吧,要那啥也得让把我解开放人,谁稀罕围观啊!

    杨丽华尴尬的挣脱手臂,吩咐侍女将宇文温解开,连着那个发梦入宫伺候皇帝的半老徐娘一同赶了出去。

    “热,好热,朕要...”宇文赟体内药效发作满面红光,杨丽华闻言先是瞥见了那碗药眉头一皱,随即竟红了脸,让侍女退下随后走到榻边开始更衣。

    “臣妾伺候陛下...”

    “朕要...天左、天右...让她们来...”

    正在更衣的杨丽华闻言如同雷劈一般定住了,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宇文赟随后捂嘴跑了出去,依稀间泪光闪烁。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我也是你的皇后啊!

    天台外宫道上,几个宦官带着宇文温和那个半老徐娘往宫外走去,宇文温摸了额头上的冷汗回头看了看天台,他身后的半老徐娘见状以为是在看自己随即轻声一笑:

    奴家鸣翠,此番怕是要给主家赶回长乐坊了,郡公若是不嫌弃还请赏光。

    宇文温看着眼前女子没吭声却不住腹诽:

    知道,我知道你是长乐坊鸣翠,还是几天前我花了五十两碎银雇了你一个月时间来演戏的,不过当时易了容大姐你怕是认不出来了。

    还好今早感觉不对立刻折返回去将妻子和李三九转移到隔壁院子,当真是命悬一线,要是给昏君堵个正着那就万事皆休了。

    鸣翠方得雨露滋润容光焕发,她见宇文温眼神躲躲闪闪也不多言扭着腰肢跟着宦官们走了。

    魂淡!身为乙方不按合同办事,未经协商擅自增加服务项目导致甲方精神损失,刚才魂都吓飞了,我要去法院告你!

    宇文温正要继续前行却听得后边脚步声响起,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看清只见一人迎头冲来,“砰”的一声两人撞得满怀。

    他趔趄后退却闻得香气扑鼻,一息后看见自己怀中女子模样十分熟悉竟是天元大皇后杨丽华。

    我去,杨美女你闹哪样!要抱在一起宇文赟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啊呀!”宇文温惊呼一声就势往后倒去同时不着痕迹的将杨丽华轻轻推开,他跌倒地面而杨丽华则被旁边的侍女扶住。

    “西、西阳郡公?”杨丽华方才心中凄凉一路泪奔没注意前方有人,这一撞还好没和对方抱在一起倒地,这么多人在场看着传出去名声可就不好听了,若是传到丈夫宇文赟那怕是要见血。

    “娘娘,微臣方才没看路。”宇文温面色尴尬摸着后脑勺起身后行礼,“请娘娘恕罪。”

    杨丽华惊魂未定的摆摆手,宇文温心中一动轻声问道:“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何事?”

    宇文温便简要的说了一下,他想请得一支禁军小队护送他回去,今天下午禁军浩浩荡荡的将西阳郡公府砸了又把他捉进宫里,全城的人都知道西阳郡公是钦犯,如今自己虽然洗脱嫌疑可一个人回去怕被人当做逃犯又捉了回来。

    再说自己府上已被查封贴了封条,怎么着都得让禁军来解除吧,还有家中仆人连那个半老徐娘的小仆从都被抓入大牢,也得放归回家。

    “本宫准了。”

    得了旨意宇文温忙不迭告退赶紧离开,这皇宫他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走,赶紧走,一遇见杨美女就倒霉可不能逗留太久,还有那不按剧本来的乙方,我要投诉!

第十一章 又是一个变数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日中午城里又出了大事,西阳郡公宇文温被禁军捉进大牢听说是涉及上月底皇宫刺杀事件,家仆入狱府邸也被查封,还有那杞国公置下的外室小妾也被禁军捉了带进宫里,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后续又有消息传来,原来是经办此案的吴公公立功心切不惜构陷宗室,被圣天子识破乱棍打死,如今西阳郡公已经领着禁军回家解封去了。

    小妾?当然也是无罪释放了!

    作为本日风云人物,下午宇文温带着禁军回府解禁后,看着满面狼藉的府邸欲哭无泪,让老管家领着刚被放回来的家仆们善后,自己‘心情郁闷’的独自前往乐坊借酒浇愁去了。

    确认没人跟踪,他却乔装打扮变了容貌去城南小院找乙方——鸣翠姑娘‘谈心’去了,当然临进去前往隔壁院子里扔了约定好的信号给藏着的妻子报了平安。

    “我说姐姐今日是怎的,那宦官没验明正身就带走了?”易了容的宇文温与专业人士鸣翠院内小屋对坐,案上放着几碟小菜,那个先前被捉打成猪头的小仆人拿着一贯钱满心欢喜的退出房外。

    “奴家也是没想到那阉竖如此容易便给骗了,更没想到天子竟然猴急得连帷帽都等不及取下来。”鸣翠面颊浮现红晕仿佛在回味着什么,“天子恩宠当真让奴家欲仙欲死...”

    “咳咳。”宇文温面色微红干咳数下打断回味,“那姐姐还得按约定等足一个月。”

    “无妨,姐姐今日高兴不如就便宜郎君了。”

    “姐姐莫要说笑了!”宇文温被鸣翠这么一番眉目传情弄得尴尬不已,起身告辞正要离去却听得她低声说道:“西阳郡公下次来莫要打扮了,也不嫌累得慌。”

    听得这句话宇文温如同触电般全身一抖随后拔出匕首返身就要扑来,却见鸣翠悠然自得夹起菜吃了一口,“若是奴家要出首早就把郡公卖了。”

    说的也是,那么大姐你想怎的,莫非要本公献身?

    宇文温手持匕首复而坐下面色阴晴不定心中不住嘀咕,鸣翠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莫要想歪了,总不会让郡公献身。”

    “什么条件?”

    “今日娘娘是气昏了头才放奴家出来,等回过神怕是要灭口。”

    “本公无暇嬉闹。”

    鸣翠闻言收起轻浮的表情,向宇文温跪下:“还请郡公设法让奴家再入宫中!”

    我去,这什么情况?莫非入戏太深?还是一发入魂?又或者是宫斗女穿越?

    无数鬼畜念头从宇文温脑海闪过,看着眼前女子不知如何发问。

    “奴家要手刃昏君!”

    宇文温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够了,海量数据瞬间涌入导致大脑过热当机思维归零。

    今日他觉得情况不对,立刻折返回去与尉迟炽繁、李三九商议,当即翻墙转移到隔壁院子再做打算,那院子里人家已外出探亲数日后方回。

    随后宇文温将数日前便谈好价格包了一个月的长乐坊伶人鸣翠叫来顶包,凭着先前的记忆宇文温发现她的面容乍一看与尉迟炽繁相似身形也相近。

    如此准备要的就是她做自己妻子的替身,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专业人士鸣翠带着小仆人来到城南小院开始顶包,不久禁军便找上门来“救人”。

    剧本很简单,鸣翠只要一口咬定是杞国公买来的小妾就行,真要被逼得急了可以透露“实情”说是杞国公准备献给皇帝的美人即可。

    只要不是尉迟炽繁被捉,宇文温性命无忧,他细细回想过那晚刺杀皇帝的整个过程,自认为没有什么大的破绽,没有什么线索能指向自己,李三九和自己有旧这也不算大问题,他一个出宫采办的宦官接触的人多了去。

    前面一切正常后面却不按剧本演了,不知怎的鸣翠就是被当做西阳郡公夫人尉迟炽繁带到宫里来,天元皇帝竟也认定她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急不可耐的那啥了,而期间鸣翠竟然也不自证清白。

    项目导演宇文温还被强迫着现场观摩了片尾,总而言之就是乙方未经协商擅自增加服务项目导致甲方精神受到极大伤害。

    现在你说要杀昏君?如此搅动进程莫非和杨美女一样是个变数?

    “那昏君害的奴家家破人亡......”鸣翠见宇文温哑火便声泪俱下娓娓道来。

    原来鸣翠家境贫寒自幼没了父母,与唯一的弟弟相依为命苦苦求生,为了还债鸣翠卖身成了乐坊歌\\妓,弟弟也算争气早出晚归讨生活,省吃俭用总算攒了笔钱在去年托人说了门亲事。

    然而去年五月天元皇帝下令全国无论贵贱广选美女,派出使者到各地收罗美人,相貌稍美的未来媳妇为恶吏看中以选美为名强行霸占,弟弟与之理论被打成重伤不久后毙命,而被霸占的未来媳妇亦投环自尽。

    鸣翠得知消息伤心欲绝散尽积蓄请了江湖人士将那恶吏刺死,对于广选美女的天元皇帝她也是恨之入骨,只是她区区一烟花女子又能如何?只得将恨意埋在心底。

    先前宇文温以杞国公家仆的名义和她谈价格‘包一个月’,逢场作戏惯会察言观色的鸣翠已发现对方是乔装打扮,当然这和她无关,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结果一听说是要假装杞国公买来准备送入宫中的美女时她复仇之心死灰复燃,只是不知深浅便静观事态后续发展,

    今日被紧急叫来救场,发现来人竟然真的要将她带进宫去面君,于是将计就计不按说好的行事。

    她识破吴哲心思是既要确认身份又不得惊吓或伤害“西阳郡公夫人”,便使出了浑身解数化身娇滴滴的贵妇人,口中只是不住说“你们认错人”,却又扭动腰肢不让挑开薄纱还‘吓得’浑身发抖,吴哲不敢硬来加上隔着薄纱看去确实像便囫囵吞枣将其带入宫中。

    寝宫里她见到了天元皇帝故技重施竟然瞒天过海让其信以为真,仅仅隔着帷帽薄纱看了便认定她是心仪已久的美人,急吼吼的威逼美人就范

    她本想近得身前便抽出发簪做武器刺杀昏君,可搀扶着自己的两名宫女却不是省油的灯,将她双手紧紧挟住动弹不得,若用脚踹又未必一击致命,没耐何只得假戏真做。

    鸣翠自认本就是风尘之人无所谓清白之身,随即尽力承欢想让昏君放松警惕再动手,谁不知昏君将宇文温押进来要‘认人’结果穿了帮,自始至终那两个宫女都未放手直到她被皇后杨丽华赶出来。

    寝宫内她认出西阳郡公宇文温乃先前易容“包”了她一个月之人,又回顾了今日之事,猜出昏君觊觎西阳郡公夫人甚至不择手段,她寻思着除掉昏君对西阳郡公有好处不如两方合作,于是有了刚才那一幕。

    “还请郡公暗中帮助奴家入宫,奴家行事必定不会牵涉任何人!”

    “姑娘的遭遇本公深表同情。”宇文温听完后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看法,“只是皇帝如今伤重怕是没几日好活,姑娘何必...”

    鸣翠却说今天仔细看了皇帝面色,虽然虚弱但却未到山穷水尽,再活上一、两个月的可能很大,她能等得起可郡公却未必等得起。

    再说那昏君弄得弟弟家破人亡,只有让昏君痛苦死去方能解心头之恨,自己已是残花败柳余生无幸福可言只要能如愿就是千刀万剐又如何?

    “也罢,不过我们先来谈谈赔偿问题。”宇文温看着鸣翠冷笑,“今日你让本公破费甚大......”

    魂淡,赔钱!我老婆还在隔壁瑟瑟发抖呢!

    。。。。。。

    华灯初上,城西南一个二进的宅院内,宇文温打量了四周对身边一个老头说道:“叨扰了。”

    老头将手中玉佩交还宇文温嘶哑着喉咙说:“院内寻常用度一应俱全,贵客请当自己家里一般随意,老奴耳聋眼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小九也早些休息。”宇文温拍拍旁边的小宦官李三九随即向后院走去。

    捏了捏玉佩,宇文温喃喃自语:“今夜总算有着落了。”

    这是心怀愧疚的乙方给情绪激动的甲方关于精神损失方面的补偿,是刚才经过一番‘友好交谈’后鸣翠特地借给宇文温的一座宅院,此处她去年便已买下由一忠心老仆看守,官府不会怀疑到这里来。

    宇文温于是将躲在城南小院隔壁的妻子和李三九转移到这里,只是如此一来那鸣翠的事情也揽上身了。

    这女人果然是一个变数!

    如此想着,宇文温来到后院一处房前轻咳一声随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烛光摇曳,一名女子站在房里正眼巴巴的看着推门而入的宇文温,那正是他貌若天仙的妻子尉迟炽繁,与平日不同如今她身着男装,妩媚间散发着英气别有一番风味。

    “二郎!”佳人带着泪光径直撞进他怀中,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宇文温一只手在身后摸索了半天才将房门关上,尉迟炽繁却是不肯松手。

    今日她在隔壁凝气屏神听着禁军闯入原来的院中“救人”带回宫中,吓出一身冷汗。晚上夫君回来说被人构陷抓进宫里吃尽苦头但总算有惊无险,而隔壁那个夫君请来的女子被天元皇帝当做自己,甚至被其威逼着在寝宫里那啥。

    那好色的皇帝对自己如此**竟然连最基本的廉耻都不顾,还逼着夫君当面与欢好过后的‘自己’相认,这也太......

    若不是夫君应变得当,那就真是她‘坐上来自己动’让皇帝得逞了!

    想到夫君方才绘声绘色描绘的那个场面,尉迟炽繁面色红白交错双眼不由得泪光闪烁,滑落脸庞的泪水却又被宇文温悉数亲走。

    “三娘莫怕,有为夫...唔唔”

    从上月皇后册封酒宴那晚到现在,原本如胶似漆难分难舍的新婚小两口已经多日未能行礼,先前局势紧张风声鹤唳加上地方不合适只得暗自忍耐,如今再度历经劫难侥幸渡过难关又换了个好地方自然是死灰复燃。

    宇文温下午被逼着看了一出现场直播也是憋得十分辛苦,如今再也把持不住小宇宙熊熊燃烧。

    怎么着也要解锁几个新姿势,完成几个新成就!

    第二日,早上。

    “呵啊...”宇文温又打了个哈欠,两个黑眼圈十分醒目,如今他站在一处街坊巷道外,身后跟着几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仆,一行人看上如同准备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郡公,就是里边了。”一个家仆恭敬的说道,面露幸灾乐祸的笑容,“那卖主求荣的黄阿七已经被堵在里头。”

    “嗯?”

    宇文温从一开始领着家仆出来都在不停走神,昨夜他和妻子通宵大战折腾了一晚直到清晨方才偃旗息鼓,如今腰酸背疼神情恍惚走路都打着飘。

    当然在家仆看来自家郎主昨日心情凄凉去乐坊喝了一夜酒落得此番憔悴模样也是情有可原,这不还一身酒气么?

    白白浪费一瓶好酒啊!

    揉了揉腰宇文温心中惋惜,今早悄悄离开秘密宅院回到府邸时他特地弄了一身酒气以便呼应自己昨晚是去借酒浇愁了,回想着嗓子已经喊哑了的妻子不由得心头又是一热。

    大长腿,新姿势,新成就...

    “嗯,给本公上,打死了本公负责!”总算回过神的宇文温将手一挥威风凛凛的喊道,手下众人就等着这句话闻言呼啦一声拿着木棒向前边一处小院冲去。

    王八蛋出卖我?还说我身穿血衣翻墙?那晚我分明换了衣服才翻墙的好不好!

    奴仆构陷主人罪大恶极,就算主人当场打死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问,昨日下午黄阿七出头指认自家主人有嫌疑,原以为能破了谋逆大案拿下重赏,未曾想刚过了一两个时辰形势逆转。

    对围观群众来说西阳郡公蒙受不白之冤如今上门捉人执行家法也是理所当然,只听见那小院里响起阵阵哭喊其间掺杂着棍棒声。

    正是鸡飞狗跳之时,忽然听得一声响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撞出院门,径直往巷口宇文温处方向狂奔而来,他身边仆役家仆见状赶紧上前护住郎主。

    哟呵,还想狗急跳墙怎的!

    宇文温抄起一根木棍正跃跃欲试要发泄心中怒火,那黑影冲到面前却‘扑通’一声跪下,定睛一看却是个壮实的少年背着另一个少年跪在地上。

    “公爷,公爷饶命,饶了阿七一条命吧!”

    跪在地上的少年头上鲜血淋漓浑身是伤,口中不停地喊着,他身后趴着的少年却是出卖郎主的黄阿七,如今他也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身后数人赶了上来一脚将他俩个踹翻在地:“这卖主恶仆打死活该你什么东西敢阻拦!”

    “公爷息怒,小的愿意替阿七去死,求公爷饶了阿七一命吧,他是家里母亲重病没钱医治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般事来,求公爷饶他一命。”陌生少年只是不停地磕头,‘砰砰’直响。

    所以我就该大发慈悲放他一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魂淡!

    宇文温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昨日那禁军上门捉人,多少也有这黄阿七出首令皇帝加大对自己怀疑的原因,若不是当机立断恐怕就得眼睁睁看着昏君和自己妻子来一出现场直播了。

    到时我找谁哭啊!

    看着少年磕头鲜血满地,宇文温面色阴晴不定,他看看黄阿七又看看少年忽然眼睛一亮:

    “本公想了个新姿势,包你二人爽个够!”

第十二章 新班底

    西阳郡公被家仆诬告险些丢了性命,还好圣天子明察秋毫还他一个清白,那个构陷主人的恶仆黄阿七据消息人士透露已于前日在长安城里凭空消失了。

    有坊间传闻当时西阳郡公曾带着手下在附近出现,不过对于这种细节问题官府表示纯属造谣无中生有,若是谁还敢构陷宗室必将严惩不贷。

    西阳郡公府邸,书房内宇文温安坐主位看着面前几个少年,这几人都是十来岁年纪面有菜色皮肤黝黑,一看便知是穷苦人家出身。

    当头一人名叫林有地,是前日背着黄阿七逃命随后跪地求情甚至愿意替他偿命的少年,今年十二岁原是黄阿七邻居,父母双亡流落街头为黄阿七寡母陈氏收留在家中。

    他和黄阿七年纪相同感情深厚,得陈氏照顾认其为干娘,陈氏独自抚养两个小子累垮了体弱多病,黄阿七人机灵便入西阳郡公府做家仆但轻易不能离开,林有地憨厚老实死心眼则是做苦力扛包也顺便留在家中照顾陈氏。

    陈氏近来病情恶化黄阿七无钱请大夫医治急得团团转,恰逢官府悬赏捉拿刺杀皇帝的逆贼,他当晚偶然撞见宇文温鬼鬼祟祟翻墙,便索性去出首碰碰运气。

    急着破案的宦官吴哲得了消息又添油加醋让他咬定宇文温当晚是身穿血衣翻墙,原以为能顺利破案领到赏赐结果吴哲行事疏漏惹怒皇帝被打死,宇文温无罪释放他这个卖主之仆不但一文钱没得反到变成过路老鼠人人喊打。

    前日宇文温见得林有地如此情深意重便改了主意,以留黄阿七性命为条件让他入府为仆,为了立规矩免得再有人卖主他将黄阿七母子悄悄送到城外别院拘禁,同时还请了大夫给陈氏看病稳住了病情。

    林有地憨厚老实知善恶懂恩义混迹于市井之间讨生活,宇文温便让他去招募几个平日里相好又品行端正的伙伴入府等候选拔。

    二十一世纪...不是,六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宇文温自己没有可靠班底连日来左支右拙,什么导演、编剧、场务、保安、司机都是他一人揽下还要兼职男一号当真辛苦得很,如今正是培养新班底的时候。

    府里出了内贼,家仆自然是要清理一番,外人也说不了什么,连日来老管家忙里忙外又招募了些可靠仆人,只是宇文温还是要自己挑选贴身班底。

    开玩笑,新招进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更混蛋。

    林有地找来几个小伙伴让郎主宇文温挑选,真是“什么人交什么朋友”林有地这愣小子找来的也都是一些愣小子,宇文温把身体状况太差的剔掉,留下孤身一人的,其中太过憨厚的拨给老管家差遣,剩下的便是眼前几个,含林有地在内共四人。

    这几人和林有地从小熟识都是苦哈哈的孤儿,不用担心是哪里安插来的眼线,平日里也没什么不良习性愿意入府为仆。

    “嗯,本公提问你们哪个先来?”

    今日宇文温参考前世的一个故事考校这四个小子,那故事说的是一个主人有仆人甲、乙,两者同时受雇甲的酬劳高过乙,乙不服,于是主人让两者去市场买鸡蛋。

    乙买了鸡蛋回来交差,主人问他市场里其他商品价格如何一问三不知,因为主人没说要问。甲买了鸡蛋回来交差,主人问起其他商品价格如何甲说得头头是道,主人便说这就是甲的酬劳比乙高的原因。

    这故事可以分辨一个人是拨一下动一下的算盘珠子,还是能触类旁通的机灵鬼,宇文温正是想看看这四个小子资质如何。

    少年们局促了片刻浓眉大眼身板壮硕的林有地率先出列,宇文温便问他方才去买药时药铺左右各是什么商铺,掌柜的样貌如何,林有地想了半天憋得脸红还是想不起来。

    魂淡,是算盘珠!

    第二个是符有财,小个子枯黄头发大眼睛,宇文温排他去市场买半肥瘦的羊肉,问他全瘦的、里脊肉、羊腿骨多少钱一问三不知。

    又是算盘珠!

    第三个张乙满,小牛犊身材猪腰脸,依旧算盘珠;第四个胡三子,瘦高个地包天,果然还是算盘珠!

    看着眼前算盘珠四兄弟宇文温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林有地等人见状还以为郎主不高兴正惴惴不安时却见他将四串铜钱推到面前。

    “一人半吊钱拿回去安家,往后可得为本公专心做事,如有疏漏便是找打!”

    半...半吊钱?四个愣小子看傻了眼这可是足够自己大半年花费的了!俱是心情激动跪下磕头,宇文温让人领着他们出去交代些注意事项。

    也罢,算盘珠也有算盘珠的好处,至少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要是家境贫寒又喜欢耍心计以目前状况来说本公hold不住啊!

    还得让他们再洗过一次澡,特别是洗头,别搞得一身跳蚤传给本公!

    开玩笑,要是一身跳蚤怎么好意思和妻子共眠!

    “赶紧烧水把这四个扔进去再刷一遍!”宇文温招来仆人郑重吩咐。

    “少爷,东西都拿回来了。”一个少年仆人提着一篮东西走了进来,见宇文温点点头便将东西放在他身边。

    “十五,老公爷是明天回府么?”宇文温翻捡着篮里东西,头也不抬,“到时你就回去吧。”

    少年闻言大惊眼眶发红跪下连连磕头:“郎主,十五若是有做错的地方请责罚,莫要赶十五回去啊!”

    少年仆人名叫宇文十五,他父亲是杞国公宇文亮家仆随着郎主战场厮杀立下许多功劳,宇文十五是家生子从小便被安排给二郎君宇文温做伴当,算是心腹仆人。

    只是如今的宇文温是穿越者,他先前策划刺杀皇帝俱是亲力亲为没有找任何人参与,即便是这个心腹宇文十五也不例外。

    一来是为了避免泄密,二来宇文温是安排宇文十五善后,他原本决定刺杀得手后毁容再自尽免得暴露身份,而对于西阳郡公宇文温‘失踪’的洗地事宜则留了一封信预备让宇文十五转给兄长宇文明。

    如今自己没事便也没必要传信了,只是连着数日焦头烂额的应对皇帝他没空搭理这个心腹,宇文十五眼见自家少爷日渐冷落自己便以为哪里做错了惴惴不安起来。

    现在又说“到时你就回去吧。”他以为少爷是要赶自己回杞国公府,吓得涕泪横流跪地求情。

    “瞧你那德性,是让你去报个消息,到时要回家见老爷!”宇文温哈哈大笑,“过几日跟本公去做事!”

    宇文十五闻言喜出望外,一把鼻涕一把泪告退。

    去年九月,天元皇帝任命郧国公韦孝宽为行军元帅,率领行军总管杞国公宇文亮、行军总管郕国公梁士彦率军讨伐南朝,如今大军得胜回朝今日已到长安远郊,明日便入城面君。

    这几日宇文温平白给自家老父宇文亮扣了顶黑锅,虽然已经去信解释但总得当面说清楚不是?

    也不知道自己父亲到时会是什么表情?

    正出神间有人叩门待得宇文温‘嗯’了声一名丫环走进来:“奴婢翠云见过郎主。”

    “东西都弄好了么?”宇文温说完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名叫翠云的丫环来,她眉清目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是随着妻子尉迟炽繁陪嫁过来的贴身丫环。

    “弄好了,请郎主过目。”翠云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正要放到案上却听宇文温说道:

    “现在不用,今晚你拿到本公房里来。”

    听得这句话翠云瞬间红了脸,甚至连耳根都有了红润。作为贴身丫环她知道晚上到郎主房里来意味着什么,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

    上月自家女郎尉迟三娘嫁给西阳郡公成为夫人,自己作为贴身丫环也理所当然成了默认的通房丫头,只是自洞房之夜起,郎主夜夜与夫人尽欢却都未曾让睡在隔壁的自己入房服侍。

    夫人貌若天仙又逢新婚郎主宠爱亦是自然,可自己若不能伺候郎主哪有机会成为侍妾,如今夫人失踪下落不明郎主日夜魂不守舍也未曾让自己伺候,莫非是瞧不上?

    如今总算是......

    “不要多想,是办正事。”宇文温瞧见了她满面通红的样子不停腹诽,他哪里是想做那种事,况且小两口休养了三日又可以继续战斗了。

    眼见着翠云怅然若失的告退离开,宇文温不禁笑着摇摇头,先前他问过妻子确定翠云是可靠之人,所以现在也要运用起来。

    如今自己可以放心使用的人大约就是:宇文十五、翠云、李三九以及新来的算盘珠四兄弟共七人,这就是自己手上的基本盘,李三九要陪着妻子,就剩六个。

    于西阳郡公府里原先就有的家仆们不是说用不得,要看怎么用,若是一如既往地过着逍遥郡公生活现有人手已经够用,可万一涉及高风险的事情那就未必了。

    让他们跟着自己欺男霸女、花天酒地、去飞鹰走狗都不是问题,看家护院也没什么,可要是说去刺杀皇帝、冲击皇宫或者护送自己远循千里之外那可就难说了。

    如今天元皇帝不死自己和妻子危险,可天元皇帝死了杨坚必定篡权到那时自己全家都危险!杨坚可是要屠尽宇文宗室男丁的!

    还有尉迟炽繁的爷爷蜀国公尉迟炯过几个月就会起兵反抗杨坚,兵败身亡后尉迟炯一脉男丁除幼童外全部被杀,女眷也充入宫中为奴。

    双重杀机下来自己难逃一死,妻子尉迟炽繁也不会有好结果,作为貌若天仙的女眷必定会成为战利品,有女强人独孤伽罗监督杨坚现在怕是敢想不敢做,但免不了会将她赏赐给手下功臣。

    想想到时成为战利品的妻子被某个老男人收入房中压在身下宇文温就要发狂。

    从方才宇文十五拿来的篮子里,宇文温拿出其中东西摆在案上,又起身从书架内拿出另一些物品,所有东西依次摆在案上,散发着幽幽金属光泽。

    “玩宫斗玩权谋玩合纵连横我是比不过,要是玩金手指那就未必了哟。”

第十三章 威力巨大之气动力连珠铳

    第二日,杞国公府,书房。

    杞国公宇文亮端坐上首,他的两个儿子宇文明、宇文温分坐下首。宇文亮常年带兵打仗征战沙场染了一身杀气不怒自威,此时他正眯着眼看着自己次子西阳郡公宇文温。

    先前班师回朝途中,一同领军的行军总管郕国公梁士彦商谈完军务忽然促狭的说他金屋藏娇,当时还摸不着头脑,随后收到自己儿子送来的信才恍然大悟。

    不就是纳个外室么,谁家不是三妻四妾,虽然莫名其妙但既然儿子已说内有乾坤那就认了。

    未曾想有过几天传得越来越邪乎,说什么是自己买了个美女准备献给天元皇帝,这就让国公爷吹胡子瞪眼了:

    哪有这样糟蹋自家父亲名声的,本公哪里用得着如此巴结皇帝!

    “二郎,到底怎么回事?”宇文亮开口问道。

    “陛下看上了炽繁。”

    父亲问得简单宇文温也答得爽快,他话一说完父亲和兄长瞬间瞪大眼睛,二人沉默下来。

    “上月二十七日皇后册封,宗室命妇按例入宫朝贺,酒宴上陛下看上了炽繁,当众将她灌醉要留宿宫中。”

    宇文温平静的将这个事实说了出来,似乎是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

    “若不是逆贼当场行刺场面大乱,炽繁如今怕已经变成贵妃了。”宇文温自嘲般的笑起来,“而我,大约是谋逆未遂被砍了头。”

    “啪”的一声案几被宇文亮一掌拍成两段,他猛然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走动,“昏君!不知廉耻!先帝若是地下有知怎能瞑目!”

    宇文明也是面色惨白,他知道当今天元皇帝的品行,皇帝看中了自家弟媳又不顾脸面当众逼酒意图不轨,接下来怕就是要杀夫夺妻了。

    古往今来皇帝要杀大臣最常用的罪名就是“谋逆”,若是真到了那时,自己这个兄长和在外领兵的父亲怕是难逃连坐,无缘无故大祸临头。

    “当时现场宦官有一人是儿子旧识协助嫂嫂将炽繁带出,藏了起来。”

    “全城大索追查得紧,儿子冒充父亲安置外室的名义在炽繁藏身之处演了场戏转移视线。”

    “前几日,内宦吴哲查出端倪领着禁军上门捉人,亏得儿子及时察觉雇了人替换否则一切皆休。”

    宇文明闻言恍然大悟,那晚夫人李氏回家后面色稍显慌乱被自己看出,连番追问下夫人只是说等公公回来便知,后来知道弟媳失踪,弟弟撞破了什么父亲安置的外室,又变成要献给皇帝的美女,原来是这番缘故。

    “亲家知道了么?”宇文亮总算冷静下来了,皇帝荒唐是没错但也不是自家能抵抗的,如今儿媳没事也就只能忍了。

    “人多嘴杂,儿子未敢透露。”

    “那往后有何计较?”

    “此番来便是要与父亲、兄长从长计议......”

    父子三人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半天,宇文温回到自己府内吃了午饭便带着十五和算盘珠四兄弟出了城,守门士卒粗粗检查了一边队伍就放行,毕竟富家子弟出城飞鹰走狗也属正常,谁蛋疼了自找不痛快。

    来到渭水边,算盘珠四兄弟拿着筛子、木桶按照宇文温的吩咐到河边忙活去了,十五跟着宇文温去到远处无人之地。

    在地上铺好一块布,十五从马背上拿下几个藤箱,按照宇文温的要求将其中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开,宇文温则慢慢的将其组装起来。

    大约花了一炷香时间,宇文温拍拍手满意的说道:“成了。”

    “郎主这是?”十五看着宇文温手上的东西疑惑的问道,那是一个三指粗的金属筒,长约一米,一头封闭有活动金属环,金属筒另一头有可伸缩的铁杆,铁杆顶端有根横着的小握把,握把中间连着一个二指粗一手掌长的小金属筒。

    “打气筒。”宇文温看着这东西露出怀念的表情,这是他按照给自行车打气的打气筒还原出来的东西,密封件因为没有橡胶故而用皮革顶替。

    他把一个二指粗一手掌长的小金属筒接在打气筒握把上的出气口,然后让宇文十五踩着打气筒脚踏开始打气。

    “郎主...”十五照着吩咐操作着却发现郎主躲在自己身后,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这东西莫非有危险?”

    “没事没事,你继续哈。”宇文温口中说着没事却依然不肯从十五背后转出来。

    开玩笑,上次自己打气结果气罐爆裂差点被一发入魂了!

    十五战战兢兢的往复抽动了不知多久,他只觉得这“打气筒”越来越难抽动,宇文温见状让他停下将小握把上的金属筒拧下来。

    再将金属筒接到自己手上一个装置里,宇文温颇为自得,十五在一旁看去却完全不知道郎主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当然若是有现代人在场大概便能瞧出个端倪来,宇文温手上拿着的是一把粗制滥造的运动手\\枪,也就是奥运会射击比赛用的那种。

    作为一个扑街网络小说写手,为了给自己穿越小说添加金手指他可是绞尽脑汁查了许多资料,这东西就是成果之一。

    运动手\\枪或步枪以气罐里的压缩气体(一般以二氧化碳为主)为动力发射弹丸,在原来时代的历史里,高膛压**也曾短时间作为军事装备上过战场。

    十八世纪奥地利军队装备过名叫windbuchse的气\\枪,德语意思是“风之枪”,长1.2米重约4.5公斤,与当时装备的主流火枪一样,带可更换的压缩空气储气瓶。

    这玩意发射大口径铅弹,连发二十粒,百米内有致命杀伤力(无甲或轻甲目标),优点是可以快速连发,无光无味,缺点主要是结构复杂造价高,充气麻烦,奥地利军队只用了三十多年就撤装了,后续的枪型沦为上流社会打猎装备。

    如今宇文温手上的这东西简陋的令人发指,是失败了三次后才勉强装配成功的“技术验证机”,饶是如此他也非常高兴。

    这些日子除了带着妻子东躲西藏他也没闲着,将自己脑海里气\\枪的资料简化后开始付诸行动,先是画出图纸让木匠照着做成木制部件,然后试着装配成模型,连续连续修改了数次才最终定型。

    接着是将部件金属化,他让十五拿着木制部件带着钱去铁匠铺让人照猫画虎,只是枪管和气罐比较麻烦,折腾了许久铁匠才勉强

    枪管为熟铁卷制约一掌长,气罐长度略短由纯铜打造外边用铁条箍着,气密部件没有橡胶只能用鞣制的皮革代替,弹簧则是找到锁匠费了好大功夫用精铁丝缠绕出几个堪用的。

    长安城里手艺好的匠人多得是,自己的要求虽然奇怪但也从手工工艺上来说不是什么不可跨越的鸿沟,当然前提是小钱钱要给够。

    对着十米开外的木板宇文温双手持枪扣动扳机,只听得“噗嗤”声响木板随后一震,十五跑上去看了看喊道:“上边嵌着个...铅粒?”

    接连扣动扳机将剩余铅弹射出,宇文温记下了此次试验成果:十发铅弹,前两发嵌在十米外一寸厚的木板内未能击穿,第三到、五发击中木板弹开,第六发开始铅弹没到木板便坠地,最后一发甚至是喷出不到五米就落地。

    十米距离,这玩意怕是连老鼠都打不死。

    宇文温虽然有些腹诽却是十分满意,能顺利做出来将铅弹发射出去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这原本就是“技术验证机”,现在算是给自己继续点亮科技树一个充分的信心。

    前几日宇文温在书房自己用打气筒给气罐充气时出现意外,崩飞的零件擦着他面颊掠过,当真是吓出一身冷汗,如今能完整的将十发铅弹射出未见异常确实符合心中预期目标。

    “郎主这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十五扛着木板回到宇文温身边,方才只听郎主手中东西噗嗤噗嗤微响然后有铅粒飞出来,他脑子里似乎明白这东西的用处,只是如此飞出的铅粒就算打在人身上最多不过淤青,也不知到底有什么用?

    “拿来打老鼠。”

    “哦。”十五恍然大悟,郎主自从夫人失踪后魂不守舍,这是打算弄些东西来消磨时间,不过花了这许多钱做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打老鼠似乎有点牛刀杀鸡了吧?

    宇文温也不多言,将东西分解后放回藤箱,虽说以这个时代人们的见识来说就算摆在他面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安全起见还是降低风险的为好。

    “郎主这东西叫做什么?日后小的帮忙去拿也得有个称号不是?”

    “威力巨大之大象二年试作型气动力连珠铳。”

    “啊?”

    十五听完自己郎主冒出来一连串的词语愣住了,这里面“威力巨大”“大象二年”“试作”能听得懂,可“七动力”、“连珠虫”是什么东西?

    还有那个“威力巨大”,十米开外连块一寸木板都穿不了那也能叫做“威力巨大”?

    宇文温懒得解释反正说了也不懂,这可是他作为伪军迷的一种恶趣味,往后还有着呢,什么“全地形单兵作战用爆炎背囊”、“糜烂数十里之药发大筒”等等等等。

    眼见着林有地等人提着木桶向自己走来,宇文温翻身上马:“回城吧!”

    这东西技术含量高制作困难,只是用来给自己防身的,为的就是用这高速连发对付那什么大内高手、江湖大侠。

    至于用来对付那个人的东西宇文温另有安排,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他想起那玩意不由得面露微笑:“如今正是渡劫的好时候啊。”

第十四章 谋划

    三月下旬,上月底遇刺的天元皇帝在名医姚僧垣的精心治疗下伤势几经反复终于好转,已能自己缓步行走,奉旨入宫侍疾的皇帝老丈人隋国公杨坚也总算能出宫回府。

    某处乐坊雅间内,天元皇帝心腹内史上大夫、沛国公郑译正惬意的吃着小菜看着眼前歌妓表演,一旁一个年轻郎君正殷勤的帮他斟酒,这年轻郎君正是西阳郡公宇文温,今日宴请沛国公郑译如此作态却是有事相求。

    “在下也不知招惹了谁流年不利,让陛下诸多误会,还请沛国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郑译惬意的抿了一口酒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年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宇文温说:“西阳郡公当真不知道是何故?”

    废话我当然知道,昏君想霸占我夫人杀夫夺妻,只是后面认错人了。

    虽然不断腹诽但宇文温当然不可能说出来,只是陪着笑:“在下不过一闲散公爵,不曾领军又无公务,想来是宦官吴哲之流为求圣恩不择手段。”

    眼见郑译眯着眼似乎是在听着小曲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宇文温又补了一句:

    “在下夫人没了踪影估计是已落在贼人手里,这都折腾大半月怕是没了。”他起身行了个礼,“人都没了这日子还是得过下去...在下不过一闲人只想着衣食无忧,不敢有其他念头。”

    听得宇文温如此说郑译方才睁开眼,又抿了一口酒沉吟着:“只是如今陛下心情烦躁...”

    宇文温拍拍手,一个仆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将个盒子恭敬的交给宇文温随后退了出去,宇文温将盒子打开呈到郑译面前:

    “区区薄礼,还请沛国公笑纳。”

    郑译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眼睛一亮,里面放满了金银首饰,最显眼的是几串琉璃手链,他接过盒子将其中一串琉璃手链拿起就着窗户漏下的阳光看去,只见一粒粒浑圆的琉璃珠子晶莹剔透在光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莫非是最近市面上偶尔出现的琉璃手链?”

    “正是,在下前几日偶然在西域番商处购得,国公还请笑纳。”

    看着喜笑颜开的郑译宇文温不再多话,心中浮现出他的相关资料来:

    郑译出身荥阳郑氏,有学问通音律,从小就和北周奠基者宇文泰的儿子们(也就是先帝宇文邕和他几个兄弟)玩耍,算是皇室近臣。

    郑译字正义,但一点也不正义,当今天元皇帝还是太子时便和他十分亲近,其人又会逢迎拍马于是当太子即位后地位水涨船高成为皇帝心腹之一,其人贪财是非不分,为了权势财富不择手段贪赃枉法,待得老主人天元皇帝驾崩瞬间就投靠老同学、新主人隋国公杨坚助其篡权。

    爱不释手的将盒子盖上,郑译摸摸颌下长须:“郡公是否想过外放州郡?”

    “国公误会了,州郡哪里比得上繁花似锦的长安逍遥快活,在下还请国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莫要让宵小成日里诋毁。”

    “包在老夫身上!”郑译闻言点点头喜笑颜开,若是宇文温想外放州郡他不是办不到,只是就凭眼前这些财物还不值得出头,若只是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帮说说话倒是举手之劳。

    看着满脸赔笑的宇文温他心中鄙夷:都被皇帝惦记上了还留恋京城繁华不想着外出避祸,当真是酒囊饭袋!若是你夫人找着了那就听天由命吧!

    酒饱饭足后宇文温恭送郑译离开,目送车队走远他领着心腹仆人宇文十五离开,一路上七拐八拐确认没有跟踪后便来到城南。

    “昏君病情果然好转,郡公如今还坐得稳么?”鸣翠面露讥讽的看着宇文温说道,“事情毫无进展,莫非郡公连日里只顾着和夫人颠鸾倒凤却浑然不顾累卵之危?”

    那晚宇文温和她“友好协商”后要了一处隐秘的院子,鸣翠心思缜密随后就想得通透:这西阳郡公肯定是将对外声称不见的夫人尉迟氏藏在了那里。

    “姑娘是否通晓易容术?”

    听着鸣翠那带着讽刺的话宇文温毫不在意,他意已决只是在迈出第一步前要确定清楚自己伙伴的底细,毕竟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他首先要弄清楚鸣翠之前是如何识破自己易容的,一来是好奇,二来是吸取教训免得往后行事之时穿帮,自己半路出家的易容术说白了就是简单改变面部特征,让人一眼看去没办法和原本容貌联系在一起。

    那晚行刺后再见面天元皇帝宇文赟和天元大皇后杨丽华都没认出自己说明还是有效果的,怎么这位就看破了呢?

    “郡公充其量是让人认不出原本面貌,真要做到换张脸当面让人看不出破绽怕是天下难有人能做到。”

    “奴家精通音律又善于察颜观色,数次接触发现那谈价之人面容有异,而自从见过郡公后发现眼神、说话语气与其类似故而有此一猜。”

    眼见宇文温半信半疑她随即一笑:“最大破绽之处是郡公紧张时左手会无意识握紧,右耳会动,这亏得是奴家看出来了,要是万一...”

    宇文温闻言惊出一身冷汗,他作为穿越者是按自己的习性审视易容后有没有破绽,未曾想着身躯原主人有这样的小毛病。

    古人果然小觑不得!

    干咳数声掩饰尴尬后他拿出一件东西交到对方手上,鸣翠拿在手中发现是个一个玉佩,大小形状与寻常的玉佩无异只是厚了些

    掂了掂感觉有些份量只是不知道有何用处,宇文温将其拿过来后对着墙壁示意她认真看:“先拧一下这里,然后...”

    “噗嗤”一声轻响,玉佩一端忽然寒光一闪只见对面两三米外的墙壁上扎着几根银针。

    “这是?”鸣翠眼前一亮。

    “还有这个。”宇文温拿出一个圆筒交给鸣翠,大小也是刚好一只手握着在掌中,让她将圆筒一端对着墙壁:“先这样,然后...”

    鸣翠照做后只听“噗嗤”一声响,圆筒中寒光闪过只见对面墙上插着许多银针,覆盖范围有一个簸箕那么大。

    “这两个东西用一次就作废每个都花了本公十来贯,如今是试给你看到时用的可是针头淬毒的,有这东西在手什么大内高手怕是不值一提。”

    鸣翠拿着这两个东西仔细打量着面露喜色:“郡公果然门路多,也不知这两个叫做什么?”

    “那个圆筒叫做暴雨梨花针,另一个就随便你怎么叫了。”宇文温说完停顿片刻话锋一转,“东西呢?”

    只见鸣翠起身从书架上拿来一个盒子,打开后从中拿出一串串琉璃饰品来,其中的手链与方才宇文温送给郑译的款式相近。

    这段时间宇文温打发林有地和另外三个‘算盘珠’出城去弄来些河沙,自己猫在府里折腾玻璃,数天后却鼓搞出了有颜色的玻璃,索性当做琉璃用模具‘批量’做了一批‘琉璃珠’。

    因为鸣翠乐坊见多了姑娘们打扮用的首饰便交给她做后期处理,再利用她的渠道拿到世面上出售,所得收入四六开。

    如今市面上也有琉璃饰品出售,只是像如今宇文温手上这些品质纯净的比较少见,他也不奢望赚大钱,至少要填上这一个月来的些许亏空,毕竟为了买房、买奴仆、点科技树还有各类开销可花了不少钱。

    “郡公到是好手段,也不知从何处弄来这么多上品琉璃珠。”

    “本公说的是让姑娘做的那串项链...”

    鸣翠微微一笑拿出个锦囊,从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串漂亮的琉璃项链来,那项链由许多大小一致的紫色琉璃珠用金线串成,坠子则是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郡公对夫人可是一往情深,让奴家羡慕得紧。”

    宇文温接过项链仔细的打量了一会满意的放入锦囊收在怀中,收起笑容正色道:“先前所说之事姑娘可是想清楚了?”

    见鸣翠郑重的点点头,宇文温抿了一口茶说道:“皇帝如今躲在宫里养病,本公在宫中毫无根基确实无法将你再送进去。”

    “不过本公有一计可让姑娘见到昏君,只是姑娘可曾想好之后如何面对么?”

    眼见对方咬牙点头面露决绝,宇文温有些不忍:“相信本公,那昏君也就只能捱个一两月,姑娘何苦亲自...”

    “奴家已非清白之身,如今年纪见长在乐坊里也没几年好待,与其如同风中残烛般苟延残喘度过余生还不如拼死一搏。”

    “昏君无道害得奴家家破人亡,如今哪怕只有一丝机会都要一试。”

    “既如此在这之前,姑娘须得帮本公个忙,本公要无色一名死士不知姑娘可有人选?”

    鸣翠闻言颇为意外,她看了看宇文温缓缓说道:“会否打草惊蛇,影响刺杀昏君?”

    见宇文温肯定的说不会,她思索片刻回答说有,但是要其说明倒底所谓何事。

    “奴家与那人有纠葛,但奴家须知道为何让他去死,不是为了说服他而是要说服自己让他去死。”

    宇文温闻言看向鸣翠而对方也不躲不避和他对视,两人如此这般对视许久后宇文温开口说道:“既如此,本公就不隐瞒了。”

第十五章 刺杀

    第二日午后,城西南某宅院。

    房间内,宇文温和妻子尉迟炽繁以及小宦官李三九正围在案前玩着一个叫‘飞雀棋’的游戏,这东西其实就是他原先那个时代人们普遍玩过的飞行棋,只是身处六世纪的宇文温实在不想解释什么是飞行,什么是飞机。

    棋盘布局是原样照搬,红、黄、蓝、绿四色每色四个棋子外加一个骰子,只是棋子上画的不是飞机而是飞雀,玩法一模一样,机场改称雀巢。

    宇文温画了个草图,让随着尉迟炽繁陪嫁过来的丫环翠云照猫画虎去弄,小妮子到是手工了得花了几天用彩线在绢布上绣了出来,因为白天都在外边折腾宇文温便叫她晚上到房间‘详谈’棋子形制,搞得翠云扭捏了半天。

    随后他将自己的‘发明’带去给藏在城西南宅院的妻子和李三九解闷,毕竟成天躲在院子里不能出去又无事可做久了可难受得紧,自己要考虑到暴露行踪问题又不能频繁过去,只能想办法让妻子打发时间了。

    这个时代大户人家里围棋的普及率还算可以,只是宇文温从未下过围棋不敢献丑,只能用这飞雀棋和妻子一起打发时间了,虽然尉迟炽繁和李三九之前从未接触过,但经过宇文温的简单说明和示范后很快便上手了,

    刚开始他还仗着穿越优势连番得胜,可尉迟炽繁和李三九随后几天用飞雀棋解闷渐渐老练起来,如今宇文温已经不是对手了。

    “恩公此番是我赢了!”李三九将最后一枚棋子入巢后高兴的说道,宇文温看着棋盘面色阴沉,妻子看着他的表情掩嘴而笑。

    魂淡,今日连下十盘一盘都没赢,真是穿越者之耻啊!

    收拾好棋子李三九知趣的告退将房门关上,没了油灯在旁边小两口开始暧昧起来,一阵温存之后宇文温回过神,从怀里掏个锦囊,从中拿出一串琉璃项链来。

    “好漂亮!”尉迟炽繁将项链拿在手上仔细打量爱不释手,看着妻子欢喜的样子宇文温稍感欣慰,这可是他从自己烧制的琉璃珠里精心挑选制作而成的。

    像她这么漂亮优雅的女子,在二十一世纪恐怕只有法拉利青年才有资格与其出双入对吧?

    原先的时代他不过一个普通青年,和其他人一样每日为生计奔波,挤着地铁或公车花上一个多小时从市郊赶往市中心上班,吃着地沟油快餐,闲暇时看手机打发时间。

    为了一单业务可以和别人喝酒喝到吐,唱k唱到第二天喉咙沙哑,为了一分钟的迟到扣钱和经理争得面红耳赤,辛苦一年存不下几个钱,若不是靠着父母支援连房子的首付都付不起,女朋友?女朋友是什么东西?

    可造化弄人,自己不知怎么就穿越到一千四百多年前,虽然化身锦衣玉食的高富帅娶了如花似玉的白富美,但接下来的路当真是坎坷难行。

    天元皇帝不死笼罩在自己妻子头上的阴云就不会消散,可他要死了后面的更威猛,篡权后建立隋朝的隋文帝杨坚可是把周朝的宗室男丁杀光了。

    就算没有杨坚,其他世家门阀权贵也不是好惹的,杨坚做过的事谁上来也是要照样做一遍,就算是宇文宗室的上位也要将自己的叔伯、兄弟们清洗一遍,皇权的争夺就是这么血腥。

    “二郎?”尉迟炽繁见丈夫走神不禁问道,宇文温回过神来便将她揽在怀中:“喜欢么?为夫帮你带上。”

    “是因为我么...”尉迟炽繁心思缜密哪能猜不出自己丈夫失神是在思索当前处境,言语间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都是我不好...”

    所谓红颜祸水,自己容貌出众却为一家人招来祸端,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皇帝虎视眈眈自己又能躲到几时,待得事败皇帝定然以父母性命作要挟逼自己就范,而丈夫怕是性命不保。

    “三娘没做错什么,有为夫在一切都会好的。”宇文温将项链拿在手上,“来,为夫帮你带上。”

    琉璃项链戴在妻子白皙的脖子上分外璀璨,鲜红的吊坠将她的容貌衬托得分外艳丽,小两口相互凝视间正酝酿感情时忽然听得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轰鸣声。

    “怎么会白日里落雷呢?”尉迟炽繁望向窗外,那响声似乎是从很远以外传过来的。

    “可能是哪个道友渡劫吧。”宇文温浑然不放在心上,尉迟炽繁转过来看着他充满疑惑。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远郊某处树林里,宇文十五和林有地从土坡下爬出走上地面,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一片白烟袅袅的土坑,空隙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虽然耳朵塞着布可还是嗡嗡作响。

    看着地面上凭空出现的浅坑,还有四周一片狼藉的树干他两个面色苍白,林有地喃喃自语道:“郎主让我们做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莫要发愣了,收拾收拾赶紧走人!”宇文十五率先回过神来,“一会跟着我绕到西门再进城,莫要让人瞧出不妥来。”

    。。。。。。

    三月底,朝会。

    刺重伤休养了一个月的天元皇帝宇文赟终于出现在太极殿上,他面色苍白却一如既往的傲视群臣,朝会按程序进行着直到结束群臣们都没见宇文赟有不妥之处。

    退朝后,宇文温跟在人潮里缓缓向宫门外走,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各位老男人说着话,心中不断吐槽:

    魂淡,说好的破伤风呢?再也不相信科学了!

    话说自己穿越好像也不科学啊......

    不过今天宇文温的重点不在与此,他缓缓跟在一个中年人后面,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一直来到宫门外。

    门外各位大臣的车驾仪仗正一字排开等着自家主人归来,眼看着那中年人上了马车宇文温缓缓走到自己的车队边说道:“十五,去替本公到乐坊定个位置!”

    宇文十五闻言应了一声骑上马向城东扬鞭而去,待得穿过几个街口经过一处地方时他掏出酒葫芦正要喝酒却一不留神将其跌落地面。

    “晦气!”他勒住马看了看摔成几瓣的酒葫芦大声骂了一句随后继续策马前行,待得他走远后路边一个正蹲在推车边用火盆烤火的男子抬起了头。

    抬头看看天又环顾四周,男子低下头将火盆小心端到车上,他从怀中摸出半截玉佩来摩挲了片刻又小心地放到怀中。

    “一眨眼都五年了...”男子喃喃自语道。

    那年,他是马匪头目,而她则是长乐坊的歌妓,一次做了笔大买卖后他来到长安城见世面,掀了她的牌子。

    那年,她拿出全部首饰跪在面前求自己帮忙杀一个恶吏,从不招惹官府的他破例答应了。

    那年,心腹手下突然发难袭击自己,身负重伤的他好容易逃到长安却沦落街头乞讨为生受尽屈辱,是她从马车上下来将自己救回去。

    那年,他拿出多年积蓄要为她赎身,她却说配不上自己,若有缘便来世再说。

    那天,她语气平淡的问自己,是否愿意在黄泉路上等着她。

    “大约要等上几天吧,可别先走了。”

    余音回绕在耳边,依旧如此动听。

    ‘待得来世有缘,你我再相见吧。’

    阵阵马蹄声响起,男子抬起头看去只见一队骑士护着马车顺街道走来,骑士们鲜衣怒马一双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以防不测。

    ‘银样镴枪头,至少有三处破绽。’男子瞥了一眼车队又低下头烤火,在心中评价着当前目标。

    若是当年还是大当家的自己,至少有六成把握袭击马车得手然后全身而退,若是舍了性命同归于尽至少有九成把握。

    倾听着车轮声预测行进速度,男子从火盆里挑出一块木炭靠向木桶,那里有一截伸出来的布条,需要提前五息点燃。

    炭火点燃了布条,它燃起火光和白烟迅速向木桶内缩短,看着火光他眉头一皱:

    ‘动静太大了,若是换成自己在保卫车队就会回过神来!’

    还有四息,右手抄向怀中,此时耳边传来喝骂声:

    “哎,你做什么!”

    几个骑士跳下马向木桶冲来,他猛地一转身撞向车队,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还有三息,太慢了!

    “有刺客!”骑士们调转方向往男子扑来,只见那男子手臂一挥,一匹马儿受伤吃痛立起将背上骑士摔下。

    还有两息,拉着马车的驮马已和木桶平行,而他已经冲到马车面前。

    还有一息,旁边一个骑士策马转身,胯下马儿猛然蹶起后腿向男子踢来,只觉胸口一疼他仰面向后飞去。

    时间刚好!半空中他瞥了一眼看见马车车厢正好与木桶平行,那火光没入木桶中。

    然而随后木桶只是冒出滚滚浓烟,护卫们见状护住车厢高声大喊:“快,快走,保护郎主!”

    在他撞入街边店铺的一瞬间,看见马车已经驶过木桶,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什么狗屁玩意!

    电光火石,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巨响,随后滚滚热浪袭来将自己包裹,四周一下子安静无声随后再无知觉。

    宇文温正坐在行驶着的马车上,忽然外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拉开窗帘循声望去,只见长安城东侧冒起一股浓烟,路上行人包括自己的护卫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股黑烟。

    ‘一路走好,随国公。’

    在车厢内对空摆了个举杯致意的姿势,宇文温在心中轻轻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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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介绍:
余文穿越到北周时期,化身宗室贵族西阳郡公宇文温,娶得如花美眷。 按历史轨迹妻子即将被皇帝强占,随后皇帝更是因此杀夫夺妻,而不久后篡位建立隋朝的隋国公杨坚也将对宇文一族举起屠刀。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余文决意反抗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逆水行舟。 隋国公,听说你要造反? 天地良心啊杨广老弟,你们家倒霉我也不想的。 李爱卿,你家李建成和李世民怎么又打起来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昏君,把天下交出来!逆水行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逆水行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逆水行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