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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礼之婚全文阅读

作者:杨柳溪     鼎礼之婚txt下载     鼎礼之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鼎礼之婚全文阅读

正常日更啦~更新的节奏以及求支持求收藏~

    新文开始咯,咸鱼一贯的风格,正经中带点狗血,狗血中带点正经,微虐很甜,绝不会坑哦~每天更新时间是中午1点和晚上8点左右,会慢慢增加更新量的~如果小天使们有任何想法或者评论,欢迎在评论区贴出来~求收藏求支持哟~谢谢小天使们

新加了小剧场系列

    咸鱼在每个大章最后都加了小剧场啦~原文字数还是每天一千字以上,不用担心哦~本来想在“作者说”里加的,但可能有的小伙伴没办法显示“作者说”,等上架了会调整位置哒,不会算到收费章节里~纯粹想开心一下哈哈

飓风要来了,更新可能受到影响哦~

    咸鱼这边飓风要来了,可能会出现停电停网什么的,所以最近的更新可能会断,但相信我!绝不会坑!所以小天使们不要弃我而去哦~

《鼎礼之婚》终于完结啦,感谢大家的陪伴~

    谢谢所有人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大家喜爱这个故事。故事总会写完的,但故事总是讲不完的。

    愿你还能记得倾盆大雨中,许清如送给傅天泽的那把青色雨伞,伞上挂着一枚青铜吊坠。

    愿你还会记得,迈阿密那个傍晚,顾筠之站在夕阳中说,他叫顾筠之,温庭筠的筠,王羲之的之。

第001章 掌眼鉴古(一)

    故事开始的这一天,晴空朗日,万里无云,九月的BJ展露了难得一见的蓝天。

    一辆深灰色宾利车停至京韵大酒店门口,迎宾员挂着礼貌的笑容,立即上前迎接。

    司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寸头短发,一张娃娃脸,目光犀利,灰色条纹西装在身,怎么看都不像司机。他没有假手于人,亲自绕到后座,打开了车门。

    走下来的,也是个年轻的男人。

    约摸二十七八岁,五官分明,鼻梁笔挺,薄唇微抿,双眉浓密,双目钟天地之灵秀,悠远而深邃。配着那一身墨色西装,浑身上下,散发出与他年龄稍有不符的沉稳与老练,恍惚给人一种压迫感。

    “傅先生,拍卖会将于半个小时后开始,进入拍卖厅之前,需要进行安检,请问您是现在过去,还是先在一楼贵宾室稍作休息?”

    迎宾员恭恭敬敬的,显然做足了功课,知道来的这位傅先生,非比寻常。

    他年纪轻轻便接手天寰集团,那是被列入美国财富杂志评选出的“全球最大五百家公司”名单的企业,业务领域除了房地产、金融、影视娱乐等主流行业,还握有全球知名奢侈品品牌“回音”。

    更为重要的是,他是昆城傅家的公子。昆城傅家,那是南中国泛珠三角区域首屈一指的豪门世家,据说傅家的历史渊源可以追溯到宋朝。

    “嗯,我迟一些过去,谢谢。”

    傅天泽抬手扣上西装衣扣,准备抬步向前时,若有所思一般,回首望了一眼酒店不远处,那里,一辆银白色轿车正在驶来。

    呵,果然来了。

    他眼眉间露出不易察觉的嘲讽之意,看了一眼身边的“司机”,两人心领神会,把车钥匙交给迎宾员,头也不回地向着酒店大厅走去。

    “杨奕,你去安排,确保那件东西,排在所有拍品的最后一个。”

    杨奕点头。

    准确的说,这个杨奕并不是司机,而是这位天寰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的助理。作为助理,他很清楚老板的作风,临近拍卖开始才让他安排事情,说明老板早已经与负责这次拍卖的利华拍卖行交涉清楚。

    可他还是有些疑问,于是不懂就问。

    “老板,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把它安排在最后?”

    傅天泽表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向杨奕身侧微微靠近,轻声说:

    “我只是想多看看,那几家人坐立不安的模样。”

    杨奕无语。

    在两人身后,银色轿车已经开到酒店门口,走下来几个人。

    那是许家的人。

    “好像许诲平没有来?”边走着,杨奕边继续通报情况。

    傅天泽一派自然的脚步突然僵了僵,神色变得有些凄然。

    许诲平,那是与那个“她”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人。

    他忍下心口的隐痛,吸了口气,问杨奕:“来的是许诲安?”

    “是。”

    “嗯,看来他以为他一个养子,也能够从许诲平那里夺得许家的掌事权,不自量力。

    傅天泽的话轻飘飘的,话意却很重。这几家的恩恩怨怨,旁人恐怕理几年都没法理清楚。

    可对于傅天泽来说,似乎从来没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烦恼,有什么需要看清的,争名夺利的把戏而已。

    *

    拍卖会如期开始,拍卖师蒋建斌激情澎湃地开始卖力推销第一件拍品,清咸丰青花缠枝莲纹盘。

    “敞口,浅弧腹,圈足。盘心、内外壁绘有青花缠枝莲,外底青花书‘大清咸丰年制’,六字二行楷书。起步价二十万,每次加价不少于五千。”

    蒋建斌圆润的嗓音带了点广播腔,配着专业的解释,听着跟新闻联播一样,极其符合古董拍卖这种场合。

    现场的格局有些微妙。两点钟方向,北派顾家的掌事,顾恺明。十一点钟方向,南派陈家的掌事,陈霄红。五点钟方向,南派许家的长辈,许诲安。明明关系紧密的几家,却分散坐开。

    傅天泽坐在靠后的角落里,轻捧一本拍卖会手册,微微低头,目光落在拍卖册上,一目十行,很快便翻到今天各方都想抢夺的那件拍品。

    关于这个东西,傅天泽熟悉得很,并不需要看什么介绍。于是他翻了页,原本清冷犀利的目光忽然暗淡下来。

    元青花四爱图梅瓶。

    他和她一起上的第一堂课,是历史学院的“元明清考古”,当时老师着重讲了“元青花四爱图梅瓶”。除了这个,傅天泽已经不记得那堂课还讲了些什么,因为他记得的,是他终于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了。

    那时为了和她相互认识,一下课,他故作懵懂地走到她身边,问她:

    “同学,我是经济学院的学生,来旁听。刚才我看到你好像有一张梅瓶的细节图?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她把那张图递给他,青色的墨水线勾勒得仔仔细细,并不是打印出来的。

    “可以借给我复印吗?”

    她似乎想了一会,然后点头。

    她身边的同学凑过来,很不满:“这个图是我同学熬了几个晚上才画出来的,你千万不要弄坏了。”

    “涵涵,没事的,我可以再画。”她说。

    于是她甚至没有向他交待需要注意什么,什么时候还,就收拾了书包准备走。

    他哪里肯。

    追上去拦下她,清楚地告诉她:“我叫傅天泽,谢谢你。”

    “哦,你好,我叫许清如。不客气的。”

    他笑:“我是经管学院的博士生,也算你半个师兄,许清如小师妹。”

    小如……

    “哎~看到没,今天南北两派的人都来了。”

    身后传来低低的男声,打断了傅天泽的回忆。

    “南北派?就是鉴古界的那两个派系吗?我听我爸说,北派重文献,南派重调研。”一个女生问。

    “对的,据说南北派在鉴古界当家作主一百多年了,要是你不想‘走眼’吃亏,就去找他们给你‘掌眼’。”

    “什么意思啊?”

    “这是行话,‘走眼’,就是说你买的这东西不值这么个钱,或者你买了个假货。‘掌眼’,就是说行家给你鉴定,也就是鉴古。”

    ……

    身后议论还在继续,傅天泽轻笑,现在“南北派”这个名号,真是“远近闻名”呵。

    “老板,今天动静很大啊。”

    坐在他身侧的杨奕也开口了。

    傅天泽合上拍卖手册,抬眸,嘴角又露出了有些不明深意的笑意。

    “这个东西,对南北两派来说,意义非凡,谁都不想错失良机。”

    这个时候,1号拍品已经被BJ一家古董行以四十七万五千的价格拿下。

    “胎质洁白,青料发色艳丽,绘画精细,款式工整,确实是清咸丰官窑的典型物件。”

    傅天泽似乎是在对杨奕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开张大吉,接下来,清乾隆青花折枝花卉纹六方瓶、清康熙青花十二花神杯一套、明建文青花釉里红花卉龙纹八棱梅瓶、元青花四爱图梅瓶,在一片祥和中各得其主。

    然而,在场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没有举过牌。

第002章 掌眼鉴古(二)

    “老板,都在等最后那件了。”杨奕忍不住又开了口。

    傅天泽“嗯”了一声。

    他依旧目不斜视,丝毫不在意周围环境里很难忽略的那种“焦躁不安”的气氛。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各位朋友,下面,我们请出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品,北宋定窑白釉莲瓣纹碗。”

    傅天泽眼眸里凝聚起有些冰冷的光,他整个人的气场随之冷了下来。

    现场的灯光似乎也暗淡了些,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那只看上去小巧而质朴的定窑白釉碗上。

    那只白釉碗,不过巴掌大小,从现场展示的幻灯片可以看到,外壁如莲瓣一般的纹饰线条极细,清晰简练,整个图案繁密有致,立体生动。

    十来张细节图一一呈放后,拍卖开始。

    “起步价300万,1万起加。”

    拍卖师话音刚落,现场号牌迫不及待,此起彼伏。

    “这位先生出了400万……这位先生出价600万……这位女士翻倍……”

    拍卖师几乎叫破了嗓子,他已经应接不暇。

    整个出价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最后,现场只剩下两方在举牌。

    北派顾家,南派许家。

    只是每次,无论许家出价多少,顾家总会追加10万。

    拍卖师抹了把汗。

    他知道这件北宋定窑白釉碗值钱,但也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吧?这种定窑白釉碗不是孤品,北宋墓室都已经不知道出土多少只了,其他的拍卖会上也屡见不鲜,怎么偏偏在这一只上较劲了呢?

    “三千八百万,这位先生出价三千八百万。请问还有朋友出价吗?”

    最后,是顾家把价格提到了极限。

    许家没有再跟。

    “三千八百万一次,三千八百万两次……”拍卖师扯着嗓子叫,就等着一锤定音,而后一泄他的激动之情。

    傅天泽向杨奕看了一眼。杨奕心领神会,举起了号牌。

    “三千八……哎?有人加价了?!!”蒋建斌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他盯着举牌的人看看,不认识。

    然而,目光移到举牌人身边坐着的那个人身上……

    那个不是……

    “这……这位先生,您加价多少?”

    蒋建斌有些抖。

    “两倍。”

    毫无波澜的声音,震得全场一片死寂。

    死寂之后,是一浪盖过一浪的议论声。

    一只北宋定窑白釉莲瓣纹碗,成交价七千六百万人民币,近一亿。

    拍卖会结束的时候,蒋建斌的脚还有些抖。等公证人员交接好手续,他终于控制不住,屁颠屁颠走到拿下白釉碗的人面前。

    “傅……傅先生,您今天真是……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啊,哈哈……哈哈……”

    他实在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傅天泽只是云淡风轻地,礼貌性地伸出手,微笑:

    “合作愉快。”

    “合……合作愉快!”蒋建斌结巴了。

    “贤侄啊!”

    身后传来一声粗狂的叫声,头顶“地中海”,带着金丝边眼睛的许诲安,笑嘻嘻地走过来,走到跟前,拍了拍傅天泽的肩膀:

    “不愧是傅家的人,够狠!”

    傅天泽依旧微笑:“许伯父过奖。”

    “天泽。”

    另一边,又传来一个声音。

    顾恺明正踏着沉重的步伐迈过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傅天泽。

    “你太胡来了。你是不是嫌你的天寰集团赚的钱太多了花不完?这件事,你爷爷知道吗?”

    “嗯,他老人家知道。”

    “哎,何必呢?傅家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顾恺明悠悠叹了口气,神色有片刻的恍然。

    傅天泽不甚在意,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顾恺明:

    “这件东西,只有在傅家手里,南北两派的其他人,才不敢觊觎。顾爷爷,顾家需要面对的问题已经很多了,不应该再趟这趟浑水。”

    顾恺明深吸一口气,布满老茧的手握住傅天泽的手,似乎哽咽了几声,才悠悠说道:

    “‘北云深,南怀音’,南北两派,当年多兴盛啊!虽说在鉴古界,北派和南派的做法不同,但我们两派,一直是撑起鉴古界脊梁的两端,现在呢?人模狗样,哪里还有什么精气神?”

    顾恺明情绪有些激动,咳了两声,傅天泽急忙扶住他,劝说道:

    “顾爷爷,凡事都不能强求,您放宽心,顺其自然就好。”

    “你啊!说是顺其自然,这次还不是拼了命地要把这件白釉碗带回傅家?”

    傅天泽笑:“您说的是,毕竟是傅家的东西,应当由傅家的子孙拿回。”

    “呵,你啊,跟你爷爷一个脾气!说是再也不管鉴古界的事,还不许你学习鉴古,把你送去英国学什么经济学,关键时刻还不是让你来插一脚?老东西,口是心非的老东西!”

    顾恺明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想起老友,心中的郁结消散许多,整个人也轻松起来。

    傅天泽搀着顾恺明,伸手给他拍背顺顺气,然后笑笑:

    “顾爷爷,傅家确实管不了鉴古界的事了,您看,傅家懂得鉴古的,只剩我爷爷一人。彦伯,傅铮,还有我,我们只会挣钱,哪里懂得这些?能做的事,大概也就是砸钱买几样古董。”

    杨奕站在一旁,有些心虚。老板啊,您当真不懂?刚才是谁对着一只盘说的那些词句,难不成是你百度的?

    “哎呀,顾老,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顾少又不在您身边,您可注意点身体吧,啊?”

    难得的,依旧站在一旁的许诲安总算插上话了。

    可他心里小算盘已经打了起来。

    方才那两人的谈话他听的一清二楚,这傅家确实是没什么威胁了,南派一脉,如果以后陈家撑不起来,铁定是轮到许家当家做主了。这定窑白釉碗,给了傅家就给傅家吧,看这模样,傅家也并不能拿它做什么文章,总比落在顾家手里好。

    顾恺明听着许诲安一番话,也不跟他们争辩了,连连称是:

    “对对,这些事,以后让筠之来操心,他也快回来了。”

    “听说顾少在美国准备拿博士学位,真是青年才俊,人中龙凤啊!”许诲安拍了个马屁。

    顾恺明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孙子,喜上眉梢,但还是嘴硬:

    “人中龙凤?他不气我就很好了。你们是不知道,北派的东西他不肯认真学,偏想搞什么南北结合,跟他说过多少次了,顾家的东西不能丢!”

    顾恺明说着,顿了顿,看向傅天泽:“我不是说你们南派的方法不好啊,就是差点火候,乱七八糟的。”

    傅天泽汗,“差点火候”“乱七八糟”,这还不是“不好”么?他了解顾恺明,虽说面上承认南派,但骨子里却不怎么认可南派的做法的。

    当然,除了对一个人的态度。那个人,曾经是这件白釉碗的主人。

    傅天泽笑笑:“顾爷爷,傅家已经不是鉴古界的人了。”

    顾恺明恍然大悟一般,似乎又有些失落,最后没再说什么,在傅天泽的搀扶中向着酒店大门走去。

    陈霄红站在会议厅一侧,看到几人远去的背影,有些落寞。

    “妈,您不去跟他们打打招呼吗?”

    说话的是她的儿子陈笙,一出生便随她姓,而儿子他爸,早早归西。

    陈霄红转头看看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长得越来越俊了,眉清目秀,身姿挺拔,健康顺遂,这样,不就够了吗?

    她抬手,为儿子轻抚去他发上的飘絮,有些苦涩地笑:

    “不去了,妈有点累,不想应酬了。我们回宾馆休息吧,明早我还有一个会议。”

    “嗯,好的。”

    陈笙没有多说什么,可他心里明明白白。

    虽说现在南派掌事的是陈家,可任谁都看得出来,顾家和许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毕竟,曾经南派在傅家手里是何等风光,如今却如一盘散沙。

    任谁,都会怪他们陈家治理无方。

    【小剧场1】

    某天,许清如正在看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突如其来吐槽傅天泽:“你看看人家,年纪轻轻就知道贡献才华保护宝贝,你怎么就知道开公司?”

    傅天泽笑:“那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宝贝要保护,无暇顾及其他宝贝。”

    许清如不解:“你有什么宝贝?怎么我不知道?”

    傅天泽走到她身侧,迅速抱起她:“你不就是我的小宝贝?”

    许清如:“谁是你的小宝贝?”

    傅天泽笑:“好,你是我的大宝贝。”

    许清如:“……”

第003章 两岸相思(一)

    喧闹的场面很快沉静下来,等其他人相继离开,傅天泽带着杨奕办好所有手续,也准备离开。

    杨奕的好奇心开始作祟,继续勇敢地向老板“不懂就问”:

    “老板,这件白釉碗原来是傅家的?”

    傅天泽没有避而不谈,他扣上西装外套的扣子,微微垂眸:

    “嗯,是,后来在战乱中下落不明。”

    “额……是您曾爷爷的东西?”

    “不是,是我曾爷爷的姐姐的所有物,她叫傅怀音。”

    “哦……真不明白,怎么傅家的东西,他们这些外人挤破脑袋想抢走。”

    傅天泽眸色暗下来,他停下脚步,望向远处的城市天际线,那边的天空中,飘着一朵乌云,正在向他们的方向移动。

    应该会有一场雨。

    “他们想要的,是‘边郎国’墓葬群里的宝物,听说墓葬群里有一件价值比刘胜的‘金缕玉衣’更加贵重的东西。你知道刚才许诲安悄悄问了我什么吗?”

    傅天泽忽略天气的变化,问杨奕。

    “啊?”

    “他问我,‘边郎国’是不是真的存在。”

    “他为什么问您?”

    “因为,当年发现‘边郎国’线索的人,是傅家的祖辈,傅怀音女士。这个白釉碗,是他们所认为的,傅怀音留下了线索的物件。”

    傅天泽顿了顿,看看杨奕一脸疑惑的模样,继续说:

    “杨奕,我把这些告诉你,是想告诉你,傅家周围并不安全,你是我的助理,也是我的朋友,万事小心。”

    傅天泽真诚无比看着杨奕,说着无比真诚的话语。

    起风了。

    突然而来的天气骤变,那朵乌云很快飘了过来,BJ下起了罕见的磅礴大雨。

    杨奕跟随酒店服务员前去开车,傅天泽站在京韵大酒店门前,默默发怔。

    雨天对傅天泽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他怀念与某个人相遇的雨天,也害怕想起和她分开的雨天。

    下雨天,真是狗屁事多。

    一阵风吹过,一些雨丝飘了过来,打湿了傅天泽的黑发。

    他抬眸,透过朦胧的雨幕,看到了一柄青色的雨伞,伞上绘着三星堆青铜人面像图案。

    傅天泽不假思索,奔入雨中,向着那柄青色伞追去。

    “小如!”

    一路狂奔,追得浑身湿透,他终于追到那柄伞后面,抬手扯过伞面,捕捉到了伞的主人。

    眼前浮现的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带着腼腆温柔的笑容看他,问他:

    “这么大的雨,你都淋湿了,这把伞送给你。”

    一切,恍然如梦。

    确实是梦。

    眼前的女人警惕地退了几步,大声吼: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你想干嘛?强拐妇女吗?我跟你说你们这种伎俩我见得多了,别以为你长得帅就能冒充我老公!”

    女人的吼叫声混在雨里,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他们频频侧目,犹豫要不要出手。

    傅天泽的心仿佛沉入了海底。整个人浸泡在雨里,魂不守舍。

    “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情绪有点不稳定,请您大人有大量!”

    杨奕及时赶了过来,给傅天泽撑着一柄黑色大伞,连声向女人道歉。

    “情绪不稳定?啧啧,真是可惜了,白长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女人又叨了几声,转身离开。路人见无事发生,也四散离去了。

    “老板,您都淋湿了,快跟我回去吧,这样很容易感冒。”

    杨奕的劝告傅天泽听不进去,他站在原地,有些颓然地抬起双手,掩面低头。

    怎么会不是她呢?

    除了她,还有谁会打那么奇怪的伞?

    “老板,许小姐的动向,留学基金委记录得很清楚,她的地址她的学习情况,我们都可以通过基金委和在美国的关系随时掌握。她在美国很好,还有十个月,她就会回来了。”

    天啊,竟然还有十个月。

    “老板?”

    “傅天泽!”

    杨奕不安地叫了傅天泽一声。

    傅天泽放下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已经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他至少肯移动脚步,跟着杨奕向酒店方向走去。

    如果不是傅家的一切还要靠他支撑,他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了。

    十个月,还有十个月。

    *

    当BJ连深夜都被大雨席卷的时候,太平洋对岸的美国迈阿密,艳阳高照。

    许清如拉着两个28寸的行李箱,站在加油站旁,有些想家。

    两个月前,她扛着这两个箱子,从BJ起飞,在洛杉矶入境美国,再转机来到迈阿密,开始了她在迈阿密大学的学习生涯。

    那个时候,她对未来有些恐惧,对这片陌生的土地有些害怕。

    现在也一样。

    西班牙裔的房东扣了她一千美元的押金,理由是她提前退租。

    可她不得不退租。那间房屋的空调坏了一个月,迈阿密这种天气,室内没空调又闷又热,根本住不下去。

    是她太愚蠢,签租房合同的时候,没有注意空调的问题。

    她为自己的愚蠢支付了一千美元的代价,在路边等待好心的同学开车过来把她捡走,收留几天,等中国留学基金委的资助奖学金打下来,她才能找新的住处。

    烈日炎炎,许清如从中午等到了傍晚。

    迈阿密的傍晚总是诗意的。如火般赤红的晚霞绣满天边,低矮的房屋留出辽阔的天空线,绿意盎然的棕榈叶点缀红与蓝的空隙。

    许清如抬头,看到澄澈如水的天空中缓慢划过一架飞机。

    她拉过一个行李箱,坐在上面,解放双脚。

    在这个百无聊赖,等人等到毫无脾气的时刻,记忆的匣子悄无声息地打开,那些她原本紧紧锁住的往事,一不留神窜了出来。

    许清如几乎是下意识地垂眸,目光落在右手手背上那道清浅的疤痕上。

    这个伤,很久了,现在剩下的,只有一道四厘米长的划痕,或许假以时日,它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如那些事一样,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

    “谁允许你做这么危险的事?这种事让我来,记住了吗?”

    那个声音,像是一记响雷,提醒她,许清如,你认输吧,你忘不掉他的。

    真可笑。

    阴魂不散的负心人。

第004章 两岸相思(二)

    傍晚已经在向黑夜过渡,却还不见那位好心同学的踪影。

    许清如独自坐在加油站旁,她看见路上车水马龙,她知道夜色即将下沉。

    她也深知,天黑后独自一个人,带着两个行李箱站在公路旁,很不安全。

    可她,无处可去。

    “轰隆……”

    引擎声渐近,一辆黑色的本田车划过她眼前,驶进加油站。

    下来一个人。

    许清如,目光扫过去。

    是个华人。

    迈阿密华人不多,但路遇几个华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个华人气质很好,许清如不免多看了几眼。

    傍晚余晖还未散尽,许清如可以看清他一米八几的身高,看清他身上穿的白色短袖衫和黑色休闲长裤,也可以看见他打理得整洁而蓬松的黑色短发。

    他直直地站在黑色的轿车旁,有几缕霞光斜斜地映照过去,点缀在他身上,于是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圈暖暖的光晕。

    只是看不清他的长相。

    许清如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手里的行李箱发呆。

    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叫来了加油站的工作人员,似乎是信用卡刷卡失败。

    迈阿密的加油站,要么自助刷信用卡加油,要么到杂货店柜台购买油量,如果卡和现金都有问题,那么大概是完蛋了。

    因为这里无法使用支付宝,微信钱包也没辙。

    许清如想,这个男人应该是要完蛋了。

    在她考虑要不要主动出手帮忙时,男人走了过来。

    “打扰一下,请问你是中国人吗?”

    他是用英语询问的。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此刻天边漂浮的那朵红云,简单中沉淀着温暖。

    许清如站起身,看清了男人的脸。

    怎么说呢,也就20多岁吧,很帅气的一张脸,轮廓分明,眉毛浓密,双目有神,下颌温润,薄唇带笑。

    大概,有的人生来便是命运的宠儿,连那张脸,都是被天使亲过的。

    “你好。”

    许清如用中文回答他,表明了她的身份。

    许清如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只是,她比较喜欢,有问才能有答。

    “我的车没油了,不巧我的信用卡出现了故障,身上也没带现金。请问你能否先借我十美元解燃眉之急?过后我可以把钱转到你的银行账户上。”

    男人顿了顿,笑着加了句:“你放心,我不是骗子。”

    许清如没说什么,低头从牛仔裤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美元,伸出指节细细摊平了,双手递给男人。

    “我只有这张二十的现金。”

    其实,她身上所有家当,只有这二十刀。

    中国政府资助的生活费还没到账,最近忙得不见人影的父亲,和住进精神病院的母亲,都不是她可以指望的。

    “谢谢你。”

    男人低头,目光里闪动薄光,双手恭恭敬敬接过那张美元,而后掏出手机,继续温温柔柔地问:

    “请问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或者你的银行卡账户?我过后还给你。”

    许清如摇摇头:

    “不必了,举手之劳,他乡遇故知,应该的。”

    男人顿了顿,眸中的光芒更加闪耀。

    他挂起好看的微笑,再次表达了谢意,而后转身向加油站的杂货店走去。

    夜色如墨汁一般,在辽阔的天空中铺开。

    许清如滑开手机,依旧打不通好心同学的电话。

    难道今天她真的要宿街头了吗?

    真是,时运不济。

    烦恼之时,那个云淡风轻的声音再一次传入耳中,

    “谢谢你。”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那辆黑色本田开到了加油站一侧,让出道路,然后又折返回来,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双手递过一张十刀的美元。

    许清如心里不免一颤,她还以为,他会把二十刀花完。

    看来明天的饭钱还是有着落的。

    “不客气。”

    她接过美元,随意塞回牛仔裤袋里。

    “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在等人吗?”

    男人不动声色地站到了许清如身边。

    许清如点点头。

    “我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这次到迈阿密自驾游。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推荐一些有意思的地方呢?”

    男人温和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就像是深夜里哼唱的一支柔软歌谣,任谁都无法不聆听下去。

    许清如想了想,开始罗列她所认为的比较有意思的地方。

    从南迈阿密海滩到大沼泽国家公园,从PinecrestGarden到VizcayaMuseum,许清如罗列清单,而男人偶尔会问一问大概方位和景点内容,两个陌生人不咸不淡地聊着天,偶尔说到迈阿密和费城不同的建筑风格、风土人情、饮食习惯,仿佛像是两个许久不见的老友,又谈起了各自的近况。

    许清如想,或许这就是“他乡遇同胞”的意义吧。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夜色已经有些浓重。

    又一辆黑色的车开过来,停在了许清如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小如如!下午boss突然找我谈话,我手机又搁家里了,没有及时联系你!等久了吧?”

    一个穿着热裤,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从车上下来,一脸歉意来到两人面前。

    “唉?你朋友?”

    她发现了站在许清如身边的男人。

    “额……算是。”

    许清如拉起两个行李箱,望向男人:

    “今天谢谢你。”

    男人脸上闪过诧异。

    “谢……我?”

    “嗯,其实我说的那些地方,你都去过了对吗?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看到,你手机锁屏的壁纸是大沼泽,应该是你自己拍的。”

    许清如垂眸,继续说:

    “谢谢你陪我聊天。”

    谢谢你担心我一个人是否安全。

    男人轻笑,仿佛听到了许清如心里的声音,不再言语,只是帮忙将两个行李箱搬到了后备箱里。

    许清如舒了一口气,最后望向这个,在异国他乡,陪着她在夜晚公路边聊天的陌生人,轻声说了句“再见。”

    “我叫顾筠之,温庭筠的筠,王羲之的之。”

    这是那个男人那个晚上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许清如还不知道,她和这个男人之间会有那么深远与长久的纠葛。

    更加不会知道,最后她能给他的,也只有记着初见时,这一句话。

    温庭筠的筠,王羲之的之。

    【小剧场2】

    傅天泽和许清如幸福地生活好些年后,傅天泽突然说:“小如,我们还没度过蜜月。”

    许清如很淡然:“哦,无所谓了,我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

    傅天泽:“不行,去的不够远。”

    许清如:“你想去多远?”

    傅天泽:“去迈阿密,我要和你在夕阳下,从大沼泽谈到迈阿密海滩,PinecrestGarden谈到VizcayaMuseum。”

    许清如囧:“那么久的事你还吃醋?”

    傅天泽挑眉:“你小时候跟多少小男生说过话?快如实招来。”

    许清如:“……”

第005章 许家小女(一)

    昆城。

    很少见到,场面这么冷清的遗体告别仪式。

    可以容纳20人的“天康厅”里,简单的鲜花簇拥起一张黑白照,照片里是个男人,五十多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斯文文地笑着,音容犹在。

    除此之外,没有挽联,没有花圈,没有乐队。

    而亲属,只有一人。

    站在遗像前的是个女人,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着一身黑色V领衬衫长裙,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微卷的秀发盘起,髻边别了一枚白色绢花。

    她凝望着遗像,眼眸中含着的情绪不悲不喜,冷漠到近乎残酷。

    她冷漠而安静地站着,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人想知道。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她终于转过身,看向门外。

    走来的,也是个女人。

    也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有些纤瘦的身子撑不起那一身黑色的棉质连衣裙,裙摆与黑色帆布鞋上,零零星星沾着些许泥渍。垂顺的黑发披散到胸前,梳理得干净清爽。还有些稚嫩的面容白皙干净,算不上惊艳,但也清秀,尤其是她的眼眉,透着与众不同的韵味,仿佛是画师用笔细细描绘过一般,右眼眼角天生了一颗泪痣。

    她浓密的睫毛微颤,挡住眼底的悲伤和凝重。

    “你是清如吧?刚下过雨,路是不是不好走?”

    站在遗像前的女人先开口了,声音清脆有力。

    这是许清如第一次见到许若凡。

    她记得,有一次她缠着父亲,想听关于那位“许若凡”的事情,父亲告诉她,“若凡和她妈妈一样,很漂亮,她也很聪明,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

    那时,她心底便对这位“许若凡”产生了羡慕和钦佩的感情,总想着,或许有一天,能够“亲眼目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境下相见。

    她比许清如想象中的更漂亮,淡淡的妆容并没有掩盖她的天生丽质,反而衬出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与盈盈如水的双目,还有笔挺俏丽的鼻子,红润好看的唇。

    许清如看着她,想到了一句话。

    有美一人,在水一方。

    “嗯,我是许清如。请问你是……”许清如顿了顿,咽下“姐姐”两个字,继续问她:“请问你是许若凡吗?”

    “我们都姓许,我是你姐姐。”

    许若凡脸上浮现一抹浅笑,那种情绪,许清如看不出是客套,无奈,还是,根本毫无情绪。

    只是,“姐姐”两个字始终叫不出口。

    好在,许若凡并没有纠结这一话题,她转过身,再一次望向父亲的遗照。

    “来给爸爸告个别吧。”

    许清如沉着脚步上前,悲伤的目光凝结在父亲的遗照上,而后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下。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上一次见到父亲,是在视频电话里。

    父亲与她并不算亲近,每隔几个月才会有一次联系,通常情况下,都是父亲联系她。

    那是三月底,迈阿密的天气逐渐转暖,她还记得,父亲无意中告诉她,昆城的天气也热起来了,樱花都开了。后来,她在父亲生日那天打电话给他,他没有接,只是过后,给她回一条短讯,说他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再后来,她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电话,告诉她,父亲过世了,如果可以,希望她回国参加丧礼。

    给她打电话的,是许若凡。

第006章 许家小女(二)

    许清如答应过母亲,绝不会和父亲以外的许家人联系,甚至和许家人有关的人,她都不可以接触。

    母亲就是这样矛盾,明知生下她已经是对父亲家庭的最大破坏,却还固执地,想要把这种“破坏”降到最低。

    可这个未曾谋面的姐姐,竟然主动联系了她。

    可想而知,父亲的家人,早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

    过后,她找了母亲,母亲听到父亲的死讯,那一刻仿佛突然清醒过来,告诉她,想去就去吧,人都死了,还有什么顾忌。

    她说,你是他女儿,你有立场出现在那里。可我没有,我是第三者,你父亲生前,我的出现会让人痛恨,你父亲死后,我的出现会让人唾弃。

    “你出生的第二年,我和妈妈就知道这件事了。我妈妈不发作,是因为她不想我没有爸爸。我那时不发作,是因为我没能力。我现在不发作,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是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许若凡似乎是看出了许清如心里的纠结,她淡淡地述说着两家复杂而微妙的关系,却似乎这一切与她毫无干系。

    许清如站起身子,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今天十一点火化,我已经买好了墓地,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我让人给你安排了住处,你想在昆城待到什么时候,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不过有件事,我想请求你,尽量避免和我外公外婆接触,他们老了,受不了刺激。”

    许若凡温温和和地说着她的安排,不是命令,不是要求,但不知怎么的,许清如却能在浅淡温和的语气里感到一些窒息。

    这或许,是“做贼心虚”。

    “我知道了,谢谢你。”

    许清如能接上的,只有这一句。

    两人之间的空气冷却下来,氛围有些扰人的安静。

    还好,门外很快响起了一串脚步声,几个人影背着门外的光,有条不紊踏进了“天康厅”。

    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一件黑色针织开衫,拄着拐杖,身子佝偻,步伐并不算稳健。他身后的人,也放慢脚步配合他。

    “傅爷爷,您怎么来了?外面路不好走,您这样过来,太乱来了!”

    许若凡有些焦急,匆匆上前扶住了老人家。

    “我怎么能,不来见诲平最后一面。”

    老人家声音有些沙哑,伴着偶尔的咳嗽,可见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

    许清如站在原地,看到老人家蹒跚向前,看到他身旁的许若凡用心搀扶,看到他身后的人小心翼翼。

    而后,看到那群人中的“独秀一枝”。

    几乎是下意识地,许清如左手握住右手,刚刚好,盖住了右手手背上的那道浅痕。

    他挺拔健朗的身形,恰到好处地撑起那一身黑色西装,浓密的黑发还沾着雨后的水汽,映着厅里亮堂的灯光,偶尔折射出一些炫彩。

    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她猜想,大概是眼眸中的雾气,不争气地凝结起来了。

    从来都是这样呵。

    那个人身上仿佛有一种磁场,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能够抓捕众人的注意力。

    最重要的,他的磁场总能让她的心房与之“磁共振”。

    可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即是往事。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第007章 许家小女(三)

    “这位是?”

    傅老爷子终于走到了许清如跟前,疑惑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许清如僵直的身子终于得到放松的理由,她依旧握着右手,思考该如何“正确”地介绍自己。

    “傅爷爷,她是许清如,家父的私生女。”

    许若凡的声音不算高,恰好凑近的几人能够听到。

    许清如攥紧了指节,没有想到,许若凡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用了那个词,私生女。

    这个词准确无比,她是许诲平的私生女。

    傅老爷子目光微怔,很快便又神色如常,点点头,客客气气地说:

    “你好,我是你爸爸的老朋友了。节哀顺变。”

    “您好,傅先生。谢谢您。”

    许清如今天,似乎只会说,你好,谢谢。

    她稍加回忆,想起这位傅老先生,应该就是以前父亲告诉过她的,天寰集团的上一任董事长,傅劲松。

    有关于他的事情,许清如在各种媒体上都有所涉略。这位傅劲松先生的一生,可算得上是传奇,细细书写,恐怕可以写一部书。

    只是,他的一生传奇却也悲苦,听说儿子早逝,现在傅家所有产业,由傅劲松的孙子来打理。

    傅老爷子长长地“嗯”了一声,走过许清如身侧,向着遗像走去,那定格在图像里的人,仿佛还在对着众人微笑,把这一场本该悲伤的丧礼,逆转成一次再平常不过的“老友见面会”。

    “诲平啊,以前我常跟与晴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与晴总是说,人生难得一知己,他把你当做知己,当做至交,如果他知道今时今日,你就这样,不清不白地撒手而去,留下你这两个女儿,我看啊,他非得气得和你绝交!咳咳……”

    人生无常,生死有命。

    年轻的,未必活得长久。年老的,反而要阅今生离死别,尝遍悲欢离合,大起大落之后才能和这个世界告别。

    “傅爷爷,一失足成千古恨,可惜的是,爸爸没有悔过的机会了。”

    许若凡站到傅老爷子身侧,叹了口气。

    傅老爷子咳了两声,看看许若凡,最终开了口:

    “我听说,他的事情,是你揭发的?”

    “是,您会不会也怪我,枉顾亲情?”

    “若凡啊,你一向是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也不知是好是坏。可有句老话,叫因果报应,如果你爸爸真的做错了事情,他就应该想得到后果。”

    许清如安静地站在一旁,无可避免听到两人的对话。

    父亲的死因许清如并不是很清楚,母亲精神状态不好,根本不可能了解真相,她只是从新闻上看到,父亲被人举报“学术造假”、“盗卖国宝”,在拘留调查期间心脏病突发去世。

    父亲的事业许清如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考古系教授,后来在昆城开了一家古玩店,同时担任云南大学的客座教授。

    父亲很少和她交流这些事情,也从不提起他的古玩店卖什么,他在大学的研究是什么。

    22年来唯一干涉她的事情,是填报大学志愿时,坚持让她选择历史系。

    现在许清如明白了,那个举报父亲“学术造假”的人,是许若凡。

    是她的亲生姐姐,许诲平的亲生女儿。

    【小剧场3】

    傅爷爷的逗比日常:

    清晨起来,傅爷爷看到许清如在院子里浇茶花,傅天泽坐在天井旁悠哉悠哉吃早餐,笑嘻嘻走过去。

    “孙子,我看我孙媳妇浇那棵茶花浇了大半年了,还没开花,这是有什么问题呢?”

    傅天泽:“爷爷,还没到花季。”

    傅爷爷:“我觉得,是水有问题。”

    傅天泽:“???”

    傅爷爷:“要是这水没问题,就是浇花的人不够辛勤。”

    傅天泽:“?????”

    傅爷爷:“我看,要找个医生来看是个什么问题。”

    傅天泽怒了:“爷爷,我没问题。”

    傅爷爷:“要是你没问题,怎么大半年了,你们还没给我开枝散叶?年轻人,有问题要勇于承认,不要讳疾忌医。我这就给你约张医生。”

    傅天泽:“……”

第008章 重逢不爽(一)

    “算了算了,人死如灯灭,人走事了……咳咳……若凡,节哀顺变,啊?家里的事,天泽会帮你处理,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提,跟天泽提,啊?”

    傅老爷子心疼地握住许若凡的手,身子因为情绪激动微微颤抖。

    许若凡微笑:

    “嗯,我知道。傅爷爷,谢谢你。”

    许若凡顿了顿,侧首向那个人望去:

    “谢谢你,天泽哥。我听说你最近在BJ谈案子,劳烦你,为了我们许家的事,特地赶回来。”

    “谢他做什么?随便使唤!”

    傅老爷子呵呵一笑,忽然想到什么,放开许若凡的手,向依旧安静站在一旁的许清如看去。

    “清如是吧?我还忘了给你介绍。天泽,你过来。”

    于是,原本站在傅老爷子身后的那个男人,绕过人群,走到了许清如身前。

    “清如,这是我孙子,傅天泽。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找他,不要不好意思。”

    傅老爷子微微颤抖的声音,清晰无比,一字一句,落在了许清如耳中。

    呵,天寰集团前董事长的孙子,还能是谁。

    不就是,天寰集团的现任董事长。

    “我父母都已经退休,上有老人下有我这个小儿,家徒四壁,穷困潦倒,希望许清如小姐不要嫌弃。”

    记忆中,那个人那么有模有样,那么忧心忡忡,生怕她因为他家境普通,嫌弃他。

    呵,天寰集团的董事长,家徒四壁,穷困潦倒。

    门外似乎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连雨滴坠落入地面水泥板的响声,仿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远处哀乐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亲属凄厉的哭喊声,表达他们对失去亲人莫大的悲哀,对生死无常的人生命运无助的痛斥。

    与他们相比,许诲平这一场“遗体告别仪式”,安静得吊诡。

    诡异的安静似乎在“天康厅”里,许诲平的遗照前凝结了许久,久到在场众人开始不明所以地打量他们视线的中心人物,开始猜测眼下的情况是出于傅天泽的“不礼貌”,还是许清如的“不搭理”。

    好在,僵局终于打开。

    傅天泽向前微微倾身,礼貌地伸出右手。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傅天泽。”

    他的声音沉如深海,悦如提琴。

    你说,很高兴见到我。

    可我见到你,丝毫无法高兴起来。

    “你好,傅董事长。”

    许清如也伸出右手,微微碰了碰傅天泽修长的指节,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吐出一个完全陌生的称呼。

    傅董事长。

    而后迅速抽回手。

    “天泽哥,你别介意,清如今天刚到昆城,一路奔波,精神不太好。”

    一旁的许若凡明察秋毫,已经看出她这个妹妹对傅天泽不同寻常的“冷漠”,原因不详。

    可场面上,还是要圆过去。

    “是吗?一路奔波,辛苦了。”

    傅天泽嘴角露出浅笑,于是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流光溢彩。

    如她初见他那天,他也是含着笑,用那双澄澈而幽深的眼眸看着她,向她借一张元朝青花四爱图梅瓶的结构图。

    这时的许清如还不知道,她和他的初见,还在更早以前,在那个大雨磅礴的傍晚,她给了一个陌生人一把绘着三星堆青铜人面像的青色雨伞,雨伞上挂着一枚她亲手制作的仿青铜斧伞坠。

第009章 重逢不爽(二)

    许清如想起初见时,他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说不清,道不明。

    他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她一时好奇,俯身下去,想一探究竟,最终饮鸩止渴,万劫不复。

    可现在,许清如明明白白地想到了一句话。

    他已不再是,昔日那多情的少年。

    “好了,天泽,你在这里陪陪若凡……咳咳……我这把老骨头……咳咳……”

    傅老爷子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许若凡上前,扶着老人家,劝慰了几句,老人家便在几个助手的搀扶下,再一次回首望望遗照上的许诲平,最终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天康厅”。

    就此一别,山高水远,前方或许是天堂地狱,或许是奈何忘川,再见,恐怕只能寄托于那虚无缥缈的来世。

    “天康厅”又安静下来了。

    许若凡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傅天泽站在另一侧。

    而许清如,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望着父亲的遗像,不声不响。

    三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不冷不热。

    所以,两个女人都没有看到,傅天泽眼中闪烁的那种光芒。

    那是一种,名为“高兴”的光,闪耀如萤石,璀璨如星火。

    即便在这样凝重的场合,这样不适宜的地方,他还是,不可抑制的,高兴。

    他很高兴。

    很高兴再次见到她。

    “姓许的,装死呢嘛!”

    一阵吵闹声由远及近,凌乱的脚步声中,新的人物粉墨登场。

    六月的昆城并不炎热,下过雨后,天气还有些凉。

    为首的彪形大汉,穿着一条大裤衩,拖着一双人字拖,完全忽略天气的“凉”。他身后稀稀拉拉站着六个人,明显对这天气没有信心,裹着长袖外套,趾高气昂,一副即刻要将“天康厅”拆了的架势。

    狐假虎威。

    “高桥?”

    许若凡认出了为首的人。

    “对,就是老子!许诲平呢?让他滚出来,莫给老子装死!”

    高桥骂骂咧咧,一口唾沫一口痰,肥头大耳的脑袋歪在一侧,斜着眼睛看向许若凡。

    “家父已经过世,请你自重。”

    “呵,自重?什么自重?”

    “听不懂?我让你嘴巴放干净点。”

    许若凡声音依旧是柔柔的,可狭长好看的丹凤眼中,难掩寒光。

    “哎!你这婆娘厉害了啊!”

    高桥装模作样撸袖子,可他俨然忘了,他今天穿的是短袖。

    果然是,装模作样。

    许清如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想挡在许若凡眼前。

    可有人比她快,挡在了两姐妹跟前。

    “死者为大,如果你想闹事,我们移步门外,傅某奉陪到底。”

    傅天泽一米八几的身形,足以对高桥居高临下。

    高桥进门时已经注意到这个人,只是看着眼生,估摸着和他要干的大事没什么干系,全当路人甲。可如今,这路人甲竟然要替人出头了,不由得好好打量起来。

    这一打量,见他器宇不凡,开始猜想这会不会是哪家富二代,官二代,拆二代……那正好。

    “哟,你要替许诲平出头?可以可以,来把许诲平欠我们的账算清了。”

    许若凡冷笑一声:

    “高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父亲什么时候欠你账了?”

    “唉~天地良心,是谁胡说八道?把东西拿来!”

第010章 重逢不爽(三)

    高桥吆喝一声,身后立即有人递过一个东西,高度近乎一个台灯,面上用一层报纸裹着,褶皱不平。

    高桥接过那件东西,“刷啦”一下,扯下面上那层报纸,一个锈迹斑斑的铜器赫然出现。

    许清如微怔。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中国古代青铜酒礼器——斝。

    《礼记》中记载,“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爵”和“斝”两者常相伴出现,“爵”是饮酒器,“斝”是盛酒器。

    “这件饕餮纹斝,平底,三角锥足,腹部饰饕餮纹,应为商朝前期的青铜酒礼器。有什么问题?”

    在许清如还在认真思索这件“斝”的特征和来历时,一旁的许若凡只是云淡风轻地看了几眼,便将这一物件的主要特征描述出来。

    “哈哈,许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早听人说过,任何青铜物件,许小姐只需看一眼,就能明辨虚实。难道许小姐看不出来,这是个赝品?他妈的许诲平,竟敢卖个赝品给老子!”

    高桥说着,两手抬起饕餮纹斝,作势要将它猛摔在地。

    “高桥,你可要想清楚了,摔坏了,许家可不会给你售后。”

    许若凡扯出嘲讽的笑,对高桥这个装模作样的模样,毫不在意。

    高桥呵呵一声,又将青铜斝安安稳稳握在手里,突然一改暴戾面色,变出一张谄媚的笑脸:

    “说话算话?你们不但要把钱退回来,还得给我十倍赔偿。”他嬉笑着,重重加了句:“假一赔十。”

    许若凡笑:“当然,假一赔十。只不过,你怎么确定,这尊饕餮纹斝,是假的?嗯?”

    许若凡此时已经绕过傅天泽,走到高桥跟前,眼中的寒气直逼几人。

    高桥似乎被她这寒气震慑得抖了抖身子,可什么都能输,气场不能输。他挺直了身子,义正言辞:“我他妈买的是青铜器,你看看这鬼东西结的锈斑是什么?铁锈!如果不是我高桥机灵,找人鉴定,我他妈地还不知道我买了个铁器回去!”

    高桥这一话一出,别说许若凡,连许清如和傅天泽都开始忍俊不禁了。

    许若凡原本寒着一张脸,可被高桥这一逗,一张冰脸如逢春风,这一下便要融化了。

    她笑:

    “高桥,高老大,闹腾半天,您这是逗我玩呢?”

    高桥和那群手下面面相觑,不知许若凡这话何意。

    许若凡有些鄙夷地“哼”了一声,挪动步伐,转身走向父亲的遗像。

    “我真是无法理解,我爸爸,怎么会把这么珍贵的物件,卖给你这种人。”

    “古代锻造技术还不成熟,人们并不能将矿石的铜铁完全分离。这件饕餮纹斝,表面都呈铁锈色,说明它们含铁量较大,进一步佐证,锻造它的时间,是商代早期。”

    “青铜器埋藏地下时间久远,会自然形成好几层的铜锈,最下一层是黑锈,之后为红锈,再之上是绿锈或蓝锈。这就是‘结晶斑’。你好好看看,这件斝的结晶斑。”

    许若凡有些不耐烦地进行最后一次“科普”,挥挥手:

    “高桥,如果你真的想,‘假一赔十’,我建议你拿着这个东西,到文物局或博物馆进行技术鉴定,等你拿到真凭实据,再来跟我谈‘假一赔十’。不过,出于好心,我提醒你,第一,我许若凡可以以名誉担保,这件饕餮纹青铜斝,真品无疑。第二,如果你乐意把这件真品‘上交’有关部门,你大可以去做技术鉴定。”

    【小剧场4】

    关于名字的由来:

    围观群众A:傅董事长,请问您为什么叫“傅天泽”?

    傅天泽:我爷爷取的,你们问他。

    群众看向傅爷爷。

    傅爷爷:这个嘛…他是泽字辈的,当时我也犹豫叫他“傅天泽”还是“傅泽天”,最后点兵点将点到了“傅天泽”。

    群众:……

    围观群众B:那请问许清如小姐,您为什么叫“许清如”?

    傅天泽抢话:她爸取的,你们可以直接去问她爸。

    群众C:请问许父在哪里?

    傅天泽再次抢话:昆城公墓C-30号。

    许清如:……

第011章 重要的人(一)

    许若凡最后一句话,让许清如心惊肉跳。

    是了,自古以来,有人倒斗,就有人售卖。

    如果这件饕餮纹青铜斝来源“正常”,绝不可能出现在古玩市面上,更不可能私下买卖。它应该躺在文物研究机构的储藏室里,等待文物工作者小心翼翼的鉴定和研究。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入一个连“青铜”是什么都不不清楚的市井之徒手里,失去保护,失去价值。等待它的,是一轮又一轮的转手买卖,在岁月的磨蚀中失去本应属于它的光芒。

    许清如突然感觉,有一股寒气沿着背脊上升,窜入她的脑中。

    她的父亲许诲平,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想起媒体给父亲贴上的标签,“学术造假”,“盗卖国宝”……

    “许小姐的话,你听清楚了?需不需要傅某亲自‘请’你出去?”

    傅天泽清冽的声音打断了许清如的思绪,她回过神,看着高桥抱着那件饕餮纹青铜斝,嘟囔几句,最后乖乖地带着他的手下们,狼狈离开。

    “天泽哥,谢谢你。”

    许若凡依旧笔直地站着,姿态优雅,言语轻柔,只是那张好看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疲惫。

    傅天泽不置可否:“这件事,我没有话语权,帮不上你什么。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无法越俎代庖。”

    “我明白。你站在这里,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天泽哥,让你见笑了,我们许家现在……一塌糊涂。”

    “有困难在所难免,能帮得上的,傅家一定义不容辞。”

    许若凡点头,舒了口气,走到许清如身侧:

    “清如,不好意思啊,让你看到这些事。你看啊,这就是我们的爸爸留下的烂摊子。”

    是呵,的确是个烂摊子,而这个烂摊子,许清如现在相信,只有她的姐姐许若凡,能收拾清楚。

    “对不起,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没关系,你想帮也帮不上,你没有这个能力。”

    许若凡毫不避讳。

    许清如认可她的说法,她想帮,也无能为力。

    总算明白,父亲所说的,“若凡很聪明”,不仅是聪明而已。

    她们有着同样的血脉,却拥有不同的人生轨迹,具备不同的天赋值。

    许清如想,天赋异禀,大概说的,是许若凡。

    而她自己,只能用“资质平平”来形容了。

    “天泽哥,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帮我送爸爸去火化吗?”

    许若凡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天梭表,波澜不惊地向傅天泽提出第一个请求。

    “你……你不送爸爸?”许清如不解。

    “不了,我不想再看他一眼。我已经安排了人负责取骨灰,他们会安葬好爸爸。如果你想去,就和天泽哥一起去吧。天泽哥,可以吗?”

    许若凡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有条不紊安排程序,安排人员,布置任务。

    这不过是她寻常诸多事务中的一件。

    再普通不过的一件。

    许清如有些发怵。

    是了,从她看到这个姐姐开始,她的情绪一直是这样,不悲不喜,冷漠疏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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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扮猪吃老虎的世家公子,一个是王者扮青铜的名门之后。
鉴古圈南北两派,人人皆知,南派公子傅天泽,英年早婚,娶了许家的私生女许清如。
人人皆知,许清如资质平平,胆小愚钝,却手握墓葬群宝物线索,人人想要。
可只有傅天泽,看到她的隐忍坚韧,聪慧过人,一步一步,想把她推向最高的地方,俯视众人。
许清如苦笑:“你和我恋爱结婚,只是为了你复兴南派的计划。”
傅天泽说:“我和你恋爱结婚,是因为我爱你。”
她不信,一次一次,拒绝又接受,矛盾彷徨。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再走近,深情不移。
终于,她看到他的真心,泪流满面:“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时移世易,分离再分离,错过再错过。国仇家恨,情义两难全。
可他初心未变:“吾妻清如,此心不改,此情不变。”
千帆过尽,月色如洗,她缓缓而归。
他拥住他此生挚爱,含泪而笑:“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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