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2章 致命一击(五)
高元老气恼:“梅老,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你怎么老是帮那个许清如说话?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
“对,我和她就是一伙的,怎么,你也觉得我是日本人,我梅家都是青木哲也的后代!”
梅兴中气得脖子都红了,瞪着高元老开始口不择言。
高元老也气红了脖子,差点就要撸起袖子和梅兴中打起来。
齐韵扶额,怒道:“行了,现在不是让你们相互吵架,是要把许清如的事情解决清楚。”
“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会议开始的时候,我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许清如和青木哲也没有任何关系,这是许若凡为了离间南北派放出的谣言。”
顾筠之用清冷的声音重申他的意思。
齐韵皱眉:“可是她和青木家那个青木什么的DNA图谱对比,你怎么解释?这分明就是有亲戚关系!”
顾筠之不屑一顾:“一张图而已,谁都可以造假,这不是高难度技术。”
“筠之,你既然说这张图是假的,那就让她和许诲平,和她妈妈沈梅对比DNA,一切不就了然了?”
齐韵实在无法理解,顾筠之为何不认同这个做法。
也正是因为顾筠之不同意,他们一直吵到了现在。
傅天泽忽而发出笑声,道:“那你们是不是还要去比对许诲平和青木家族的DNA,比对沈梅和青木家族的DNA?你们凭什么肯定,许若凡放出来的那张青木澄郎的DNA图谱是真的?”
傅天泽的质疑也没有错,齐韵霎时沉默下来。
傅天泽冷笑道:“顾掌门应该已经告诉你们,许若凡就是‘六蠹门’的幕后老大,你们对这件事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咬着一个假新闻不放?我都要怀疑你们到底是想内部瓦解南北派,还是想让许若凡逍遥法外了。”
元老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许吐不出话来,齐韵一番思考之后,看向傅天泽说道:“我们不是不追究许若凡的事情,她是幕后老大这件事,我们也很震惊。但我们和‘六蠹门’的较量不是一两天了,关于她的事情我们有许多地方需要追查下去。眼下最为紧要的是解决许清如的事情。”
“今天的新闻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怀疑我们南北派的最高领导者,是青木哲也的后代,这件事谁都不可能接受。就算许清如本身是无辜的,她祖辈犯的错不能算在她身上,但她这个身份,南北派无法接受,其他人也无法接受。”
“现在外人甚至怀疑,我们早就知道许清如的身份,我们本来就和青木家族勾结,目的就是把文物偷渡出国,这个罪名,南北派背不起。”
齐韵诚恳地说出心中的担忧,也颇有道理,这件事关系到南北派的百年基业,更关系到重要的文物安危。
顾筠之沉声道:“真是荒唐。许清如担任掌门以来,为南北派做出多少贡献,难道你们看不到?”
“那可说不准,我看她是故意潜伏在我们南北派里,和那个周毅一起,删掉了我们和青木家族交流会的所有档案,就是为了今天反咬南北派一口,诬陷我们用赝品换真品!”高元老反驳了顾筠之,依旧怒气冲冲。
第1213章 致命一击(六)
“行了,”齐韵皱着眉头打断高元老,“你这越说越离谱,许清如怎么当上掌门的你不知道?青木家族哪有这么神算,能让许清如赢过筠之,当上这个掌门?你这个阴谋论,真是越扯越远。”
高元老被齐韵吼了一通,赶紧闭嘴。
齐韵吼完了高元老,望向顾筠之,问道:“筠之,你让许清如和许诲平做亲子鉴定不就好了吗?许诲平虽然已经过世了,但他生前在警局留下过DNA信息,那个做不了假。我们还不至于认为,许诲平也是青木哲也的后代,这太荒唐了。”
其他元老也是同样的疑惑,他们沉默着看顾筠之,等待他给出一个解答。
顾筠之沉默了。
他不能让许清如和许诲平做亲子鉴定。
“筠之。”在一片沉默中,傅天泽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顾筠之颤了颤,他能预感到傅天泽想说什么。
“你不要再顾忌了。这件事你不想说,就让我来说”
“清如是我的妻子,她只需要这个身份就够了。”
傅天泽说完,在元老们疑惑的目光中起身,沉下眸子,一字一句说道:“许清如不是许诲平的亲生女儿,也不是沈梅的女儿。她是个孤儿,许诲平和沈梅领养了她。许诲平为了完成他的计划,从小培养许清如,一步步设计她进入南北派。可命运就是这么凑巧,许清如天赋异禀,最终成了南北派的最高领导者。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根本不在乎你们的看法。我到这里来,只是想告诉你们,英雄不问出处,她为南北派付出的,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值得敬佩。”
傅天泽的话音落下来,在议事厅的空间里回荡,震颤在场众人的耳膜。
“……”
众人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片刻后,齐韵最先开口问:“所以,许清如是什么来历,没有任何人知道?”
“或许许诲平知道,但他死了,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傅天泽道。
“沈梅呢?”齐韵又问道。
傅天泽摇头:“如果她知道,我就不会等到今天,让你们对我老婆评头论足。”
傅天泽不是没有查过沈梅,她确实不知道许清如的真实来历。
齐韵不说话了。
何元老站起来道:“既然是这样,也就无法证明,许清如不是青木哲也的后代。”
“也不是没有办法,让青木家族来一个人,做做比对。”梅兴中又提了出来。
齐韵摇头:“让青木家族的人来作比对?梅老,你怕不是糊涂了吧?他们只怕不但不会来,还会把这件事情大肆宣扬一番,就算来了,你敢保证他们不会动手脚?”
“我们和青木家族现在是个什么关系,你还没搞明白?”
齐韵叹着气,看了梅兴中一眼。
梅兴中欲言又止,看了看顾筠之,最终还是开口说:“我说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说完这话,他再一次看向顾筠之。
顾筠之的眼眸颤了颤。
他知道梅兴中说的是谁。
第1214章 致命一击(七)
齐韵不解,问梅兴中:“你说的是谁?”
“她来了也没用。”顾筠之忽而开口了,“她不是直系亲属,比对的结果不会有人信服。”
顾筠之这么一说,在座的其他人也知道梅兴中说的是谁了。
藤井伊织。
她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三年了,只不过他们依稀记得,藤井伊织与顾筠之几人的关系不错,应该会帮他们。
顾筠之否定了梅兴中的说法,现场再一次陷入沉默。
高元老看看大家一副拧眉深思的模样,有些不解地问:“我说你们是个什么意思?一开始不是说要让许清如下台就完了?怎么现在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想办法澄清她的身份?”
“高老,你可能没明白我们的意思。我们并不是说,为许清如澄清身份后,就不会让她辞去掌门位置了。她现在背负了这么一个谣言,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经对南北派造成了不良的影响,我们不可能让她继续待下去。”
“我们想澄清她的身份,是想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免得他们说,我们南北派与青木家族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齐韵这话说得令人心寒。
其实从许清如摊上这件事开始,他们便打算放弃许清如了。
傅天泽冷笑:“我听齐老的意思,是不管谁摊上这种倒霉事,都必须辞去职位以示清白了?假如过两天,青木家族的人又抛出两张图,说顾筠之是他们的兄弟,你们是不是也准备让顾筠之辞了北派掌门的位置?”
高元老气上心头,道:“傅天泽你别胡搅蛮缠,顾筠之是个什么身份,我们有据可查,可许清如是个什么来历,你能说清楚嘛?对于不清不楚的人,我们不可能让她担任南北派的最高领导者。”
“高老,这逻辑不太对吧?在我告诉你们,许清如真实身份不明之前,你们就已经做了决定,要把许清如的位置撤了,根本不是因为她来历不明。”
“不如我来替你们把实话说了吧。你们从来都不满她坐上这个位置,当初不过是迫于形势,拉她做了个挡箭牌,让她在南北派混乱的时候,作为你们的过渡性掌门。”
“可你们怎么能想到,她静安把南北派打理得越来越好,现在干脆趁着青木家族闹出的事情,让她一走了之。”
傅天泽冷着语气说出这一番话,戳穿那些元老们冠冕堂皇的说辞下,真是目的有多么令人寒心。
元老们不语了,傅天泽笑着看看他们,又说道:“其实你们南北派能给她带来什么?只会给她增添麻烦而已。我现在就带她离开,只是以后不管青木家族和‘六蠹门’怎么对付你们,你们都不要再来打扰她。”
傅天泽说着,抬手拍拍衣袖上的细微灰尘,便要离开。
齐韵赶紧开口阻拦道:“天泽,你别这么冲动,凡事好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傅天泽脸色冷了下来,“你们不就是想等她解决完青木家族这次闹出的风波,再一脚把她踹开?想榨干她最后一滴血汗?呵,你们的算盘打得也太好了。”
第1215章 致命一击(八)
“她现在依旧是南北派最高的领导者,她有这个责任和义务来化解南北派的危机。”齐韵冷漠着声音说。
他内心深知亏欠许清如,但却不得不这样做。
南北派不能毁在青木哲也手中,也不能毁在许清如来历不明的身份中。
傅天泽只是勾起嘲讽的笑意,不准备回应什么,双手插进大衣兜里便要往外走。
身后传来齐韵警告一般的声音:“天泽,你是傅家的人,傅家虽然明面上已经退出了南北派,但你们在南北派的地位举足轻重。如果你依旧和许清如纠缠在一起,只怕南北派的人不会再信任傅家。”
齐韵话刚说完,顾筠之便怒道:“怎么?你们现在急着想把傅家清理出去?还是说你们想把整个南派都清理出去?”
齐韵张张口,无奈道:“我这也是为了傅家和天泽的未来着想。”
傅天泽停在原地许久,不回头,也不向前走去。
直到听着齐韵说完了话,傅天泽才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元老,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对我傅天泽来说,与许清如比起来,南北派,傅家的未来,不值一提。”
“至于齐老担心的问题,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您,不是傅家需要南北派,是南北派需要傅家。”
“你们既然已经准备好了牺牲许清如,那就做好准备,接受失去傅家的后果。”
傅天泽说完,脸上依然挂着笑意,转身,抬步向门外走去。
头也不回。
愤怒与坦然的情绪在傅天泽的每一步中交织,他没有注意到站在议事厅门外的许清如。
议事厅的门并未关紧,许清如便透过那道窄窄的门缝,看到他们你来我往,听到他们唇枪舌战。
可她明亮澄澈的眼眸中,只容得下那个为她而来,为她而去的人。
她的航班比傅天泽玩了四个小时,但好在南北派要召集这些元老来开这么个会议也需要一些时间,会议开始时,已经是新闻爆出的第二天,傅天泽和她都赶上了。
许清如原本想,她或许应该现身,应该表达一些什么看法,或是给他们一个什么承诺。
但现在她发现,都不需要了。
其实他们并不需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许久以前她是许诲平的棋子,现在是南北派的棋子。
只是这么棋子有自己的思想与意志,不会被他们左右。
他们真的以为她很喜欢掌门这个位置吗?
如今她当初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七八分,离开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她不需要他们的认可。
她要的,从来都只是问心无愧。
可如果真的因为她,南北派失去傅家,她还怎么问心无愧?
许清如有些酸涩地笑了笑,在傅天泽发现她之前,迅速转身离去。
傅天泽走出顾家的时候,便收到了程浩的汇报,知道许清如也跟了过来。
他久久地在原地站立,竟然有片刻的失神和不知所措。
“天泽,你怎么了?”
顾筠之跟了出来。
傅天泽回神,神色凝重看向顾筠之:“她可能听到了。”
第1216章 身世真相(一)
“清如?她来了?”顾筠之惊道。
“嗯。但她已经走了。”
“程浩不是带她去大理了吗?”
“你觉得我们这点雕虫小技能够把她引开?”
“她对‘边郎国’墓葬群的消息一向敏锐,如果知道姚朝云得到了相关物件,不可能不感兴趣……”
顾筠之自觉他的计划应该无懈可击。
可傅天泽摇头:“筠之,清如应该瞒了我们一些事情,她隐瞒的事情和墓葬群有关,而且很关键。”
顾筠之依旧不解,许清如有什么事情,需要连傅天泽都瞒?
傅天泽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苦涩道:“她有自己的计划,三年前她那样决绝地和我离婚,我就知道,她要做一件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帮不上忙,我只能远渡美国,一心一意去对付青木家族。”
顾筠之了然,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在三年很快就过了。你说得对,她有事情瞒着我们。天泽,我现在觉得,清如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她早已不再是那个柔弱的小姑娘,她是身负重责的领导者。”
傅天泽没说话,滑动手里的手机,给杨奕打了电话过去:“帮我订一张去济宁的机票,最快的。”
挂了电话,顾筠之看着傅天泽眉宇间的凝重问道:“你去济宁做什么?”
“她应该去找沈梅了。”傅天泽说完,紧紧抓着手机,眉头紧皱不开。
她一定是去找她那个“妈妈”了。
她也想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来历吧……
*
济宁,康复医院。
许清如如傅天泽所料,离开顾家后,便径直来了济宁。
程浩跟着她,许清如不许他与傅天泽通风报信,又不许他跟着去,他只能在停车场静心等待。
许清如来到沈梅所住的医院楼下,久久不敢踏出那一步。
有多久没见到沈梅了?
三年?四年?
或许更久……
这几年来她时不时会让程浩帮忙查看沈梅的情况,知道她一切安好后便没了下文。
她没有来看沈梅的勇气,尤其知道许诲平的计划后,她更加不敢来找她,不敢问她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要这么残忍?
她以为问不出任何答案,问了,也许会让她和沈梅更加痛苦。
毕竟沈梅是个病人。
神志不清。
可现在,她似乎已经能够猜到答案了。
她不是许诲平的女儿,也不是沈梅的女儿。
她到底是谁?
她想知道。
沈梅大概是唯一知道答案的人了。
许清如收了收情绪,深吸一口气,向疗养大楼走去。
沈梅又在院子里晒太阳,这个季节的太阳温暖而不炙热,适合晒一晒。
许清如走到她身后,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心口被重重击打一番。
儿时的记忆奔涌而来,这个她叫了二十多年的“妈妈”,骂过她打过她,也养育过她。
到头来,她却想不出是不是有过母女温馨的时刻。
她真的,记不清了。
许清如眼眸微润,她走到沈梅身边,坐了过去。
“你还认识我吗?”
她看着沈梅问道。
沈梅听到声音,痴痴呆呆地转动脑袋,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
第1217章 身世真相(二)
“……”
许清如眼中的湿润终于抑制不住,落下来,低落在手背上。
她抬手去擦。
这是她妈妈啊……
可又不是她妈妈……
她的心情很复杂。
花了好一会的时间去平复,许清如吸吸鼻子,说道:“你是真的病了?还是没有病啊……”
“你怎么这么残忍,让自己忘了所有人所有事,让我一个人在外面忍受煎熬?我是你女儿啊,妈妈……”
许清如叫了这一声“妈妈”,泪水便止不住留下来。
她想,她还是在意的,还是难过的。
她与父母之间,永远隔着那么一层帷幕,她努力过,却始终无法撕裂这层帷幕,像父母和孩子那样,享受正常的亲情。
于是她放弃了,用忙碌的生活去冲散这份缺失。
身旁的沈梅依旧安静坐着,对她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许清如抬手拭去眼泪,自嘲地笑起来:“对哦,你怎么会在乎?我根本不是你的女儿,我也不是许诲平的女儿,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拖油瓶,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只会给你添麻烦,对吧?”
沈梅呆滞的眼眸闪了闪,嘴角微微张开。
许清如捕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轻笑:“你根本没有生病,对吗?为什么。为什么瞒了我这么多年?”
“我算什么?被你们扔来扔去的弃子,还是被你和许诲平算计来算计去的棋子?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不知道从哪里把我捡了回去,我可能已经冻死在街头了?”
“还是说,我有我自己的父母,是你们把我抢去的?嗯?”
许清如心中又是难受又是愤怒,她确实是有些责怪许诲平和沈梅的,她不知道他们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养育她培养她,她那时不过是个婴孩,有什么错?
他们凭什么就这样决定了她的一生?
可许清如也很清楚,如果她真的只是许诲平捡来的孤儿,那么她不得不感谢他们,给了她活下来的机会。
在这样复杂而矛盾的情感中,许清如颤着身子,泪如涌下。
沈梅还是那样坐着,许清如没有看她,没有看到她眼底复杂的眸光。
或许有那么一点愧疚吧。
许清如自个儿难过了一会,又擦掉眼泪,哽咽着声音问沈梅:“我和青木家族的人有没有关系?”
沈梅不说话,许清如又说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也不会再提起你。”
“如果你还顾念我们二十多年的情分,还有那么一点点恻隐之心,请你告诉我真相。”
许清如的声音变得清冷不已,说完后,她便一直坐着,坐着等沈梅给出一个答案。
誓不罢休。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沈梅望着天上的云,忽而飘出又轻又虚的声音:“我那个时候十六岁,许诲平那个时候真的很迷人,我们班的姑娘都喜欢他。”
许清如的眼眸颤了颤,她直着身子,静静听沈梅的讲述。
“我也很喜欢他,后来就在一起了。他成绩好,家里有钱,很快就上了大学。我不一样,我只能在一个中专学习一技之长。”
第1218章 身世真相(三)
“他还是想和我在一起,但想有什么用?家里人给他安排了婚事,他就结了婚,我们俩就这么结束了。”
“我以为我会有自己的人生,再爱上别人,恋爱结婚生孩子,人的一辈子不都是这样吗?”
“我永远不可能忘记那一天,那天……是夏天,很热,热得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我在一家餐馆打工赚钱,忙到半夜,回家的路上,有人把我打晕,不知道是谁。”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许诲平身边了。呵呵。”
“那个时候,我已经好几年没和他联系了,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许诲平很愤怒,也觉得很对不起我。我那个时候还没结婚,对这种事也不知所措。”
“我和许诲平以前是相爱过,但我们没有发生过什么,他结婚了,却和我有了关系,这种事传出去,别人都会觉得是我勾引他,他出轨了。”
“我们约好谁都不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说他会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事情还没查清楚,我就怀孕了。”
“我父母过世早,姐姐沈丹从小就看我不顺眼,我不敢告诉她,躲起来,想把孩子生下来。”
“之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沈梅直直的目光看向许清如。
许清如眼皮一跳。
她没说话,但她已经能猜到,这件事一定超出了沈梅的预想。
“后来,许诲平他老婆找到了我,拿着我和许诲平的裸照威胁我,让我用肚子里孩子去威胁许诲平交出什么资料。她说是她安排我和许诲平上了床,我和许诲平的事情她都知道,如果我不想下半辈子毁在这件事上,就乖乖听她的话。”
“你说她是不是有病,让第三者用私生子威胁自己的丈夫,哈哈哈~我告诉了许诲平,许诲平那个时候跟疯了一样,摔东西,还让我去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他也有病。”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时候我又害怕又胆小,许诲平把我囚禁起来,想方设法让我拿掉那个孩子。我逃了出去,但孩子也没了。”
“那个孩子八个月大了,都成型了,是个男孩。哈哈哈……”
沈梅笑起来,笑声却比哭声还凄厉,眼眸通红,神色凄然。
许清如震惊不已。
她竟不知道,许诲平曾经做了这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孩子没了之后,许诲平还是把我关着,他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我们的孩子没有死……呵呵,我们的孩子早就死了,是他一手害死的,他难道忘了吗?”
“那个时候我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许诲平让我按照他老婆的吩咐,去威胁他,他老婆竟然相信了。我根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就是个神经病!过了几年,他又带回一个孩子,让我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当成我和他的孩子,他有病!我的孩子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他就是个恶魔!让我带着这么个孩子,每天喂我药,让我变得恍恍惚惚,让医生诊断我精神出了问题,不停地逼我吃药!他就是个恶魔!恶魔!”
第1219章 身世真相(四)
沈梅的情绪激动起来,她站起身来,指手画脚,面目狰狞。
她这副样子,许清如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发病的症状。
许清如赶紧站起来,走过去安抚她,附近的医护人员也听到了响动,赶过来抓住沈梅,抱着她向病房走去。
“恶魔!他就是恶魔!”
沈梅还在呼喊。
许清如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无法反应过来。
“许小姐,您母亲状态不太好,您先回去吧,等她稍微好转,我们会通知您的。您放心交给我们。”
一位医护人员上前说道。
许清如回神,点点头:“麻烦你们了。”
她有些难受地闭了闭眸,转身之时,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沈梅的声音。
“清如!清如!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许清如顿时潸然泪下。
妈妈……
这一声“妈妈”,已经足够了。至少她与沈梅之间,还能留下一次体面的告别。
许清如抬起步伐,离开了这里。
*
程浩的轿车停在医院大门附近的停车场,许清如走过去,心里想着事情,便分了神,打开车门坐进后座,拧着眉头,完全没注意车里有什么人。
身侧似乎映下一道阴影,许清如抬眸望去,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
她盯着坐在后座的傅天泽,不知所措。
傅天泽皱眉,倾身捏捏她的脸:“这么出神?没看到我?”
“……”
许清如还有些呆。
傅天泽叹了声气,抱住她:“见过她了?”
许清如终于有了些清醒。
她眨眨眼,问傅天泽:“你早就知道了?知道我不是许诲平的女儿,不是沈梅的女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清如一连串的发问,傅天泽等她稍稍平静一些后,说道:“那个时候告诉你,你打算怎么做?”
许清如眼眉微颤。
“应该,会离开南北派吧。”
她说完,抬眸看傅天泽:“你怕我知道后,会离开你,离开傅家?”
“小如,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三年前,那么你什么都做不了。”傅天泽道。
“所以,你没有揭穿许若凡的身份,就是因为她手上也捏了我的把柄,你不想让我在没有完成我想做的事情之前,就不得不离开南北派?”
许清如闪着眸子,声音变得有些抖。
傅天泽想了想,点头:“部分原因是这个,最重要的是怕你丢下我离开。”
“……”
许清如无法反驳。
那个时候如果许若凡爆出这件事,她真的会选择离开,用离开来平息这场风波。
“现在你不担心了吗?”许清如问他。
“担心。小如,你可以离开南北派,离开傅家,但不要离开我。”傅天泽说着,收紧了拥着她的臂膀。
许清如内心无比感触,抬手抓着他的衣襟,扯出笑意:“我怎么会离开你……”
女人心,海底针。
女人的谎言,更是比实话还真。
傅天泽深谙其道。
他咬咬牙:“小如,你不许乱想,我可以让你胡来,只是有一件事你不许做,不能离开我。”
第1220章 身世真相(五)
“天泽,南北派不能没有傅家。不要为了我……”
“胡说,南北派现在翅膀得很。”傅天泽打断了许清如的话。
许清如微微蹙眉,抬起头,看着傅天泽:“我是认真的,没有傅家的暗中相助,南派将失去有力的臂膀。我好不容易把‘六蠹门’搅得差不多了,也培养了不少新生人才,现在很关键,傅家一旦不再理会南北派,好不容易新建起来的局面,就会垮下去。”
“许若凡选择在这个时候爆出那样的新闻,不就是想让我带着傅家离开南北派?我们不能中她的计。”
傅天泽面色凄然:“小如,你为了南北派,已经牺牲过我一次了,还想再来第二次?”
“……”
许清如内心难受。
三年前,她便是为了青木家族那批文物,选择和傅天泽离婚。
这一次……
难道为了所谓的责任,她真的可以一次一次牺牲傅天泽吗?
许清如陷入长久的沉静之中。
傅天泽无奈地揉揉她的头发,转而问道:“沈梅有没有理会你?”
许清如颤了颤,先问他:“她没有告诉你整件事?”
傅天泽摇头:“没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我猜到她并不是真的疯了而已。”
那时傅天泽来找沈梅,听到的只是她歇斯底里地喊,这么女儿是她一生的耻辱,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天泽也不是很清楚。
许清如想了想,简单地将整件事告诉傅天泽,傅天泽听罢,皱眉道:“这么说,赵家和许家的联姻,从一开始就是‘六蠹门’的计划。赵熹嫁给了许诲平,之后故意设计许诲平和沈梅,想以此来要挟许诲平交出有关墓葬群的研究资料。”
许清如点头:“只是赵熹并不知道,妈妈……我是说沈梅,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没了。”
许清如说到这里,神色有些黯然。
她和沈梅一样,也曾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失去了两个孩子……
她有些难受地揪了揪眉头。
傅天泽刮刮她的鼻尖,安慰道:“小笨蛋,别想那些事情,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许清如失笑,抓住他的指节,接话道:“谁要跟你生孩子……”
“哦,那是我想跟你生孩子,可以吗?”
傅天泽抱着她,眼眸含光。
许清如叹了叹气,继续说道:“许诲平让沈梅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让赵熹以为许诲平真的受到了威胁。这么看来,赵熹当时应该是拿到了一些东西的,只不过那些东西并不是真的。再后来,许诲平不知道从哪里抱回了我,交给了沈梅。”
许清如说出这些后,傅天泽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三家父辈去曲靖的事情,这些事情之后……”
“你是说,我爸……许诲平他误导了赵熹,他们三人去曲靖,不是为了考古作业,是为了把‘六蠹门’的人引过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当年他们三个故意把人引到了曲靖。根据我这几年得到的情报,‘六蠹门’的洛老大便是在那几年开始消失匿迹……”
许清如轻声说着,便将所有的事情串了起来。
第1221章 身世真相(六)
“他们三个是准备和洛老大同归于尽,但许诲平活了下来……许诲平知道所有的真相,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下了决心,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无论花多少年,都要把‘六蠹门’铲除干净……”
许清如说到这里,有些难过地靠在傅天泽怀里。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许诲平便有了打算,要培养一个人与“六蠹门”的下一任老大抗衡,而后,许诲平找到了她。
傅天泽揉揉她的头发:“小如,不要难过,这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或许他们那时以为,消灭一个洛老大,就能让‘六蠹门’彻底覆灭。但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所以许诲平选择了一条更艰辛的路,他要让你替他来完成这件事,他自己身处在重重监视中,无能为力。”
许清如颤了颤身子,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他留下的那封信,是让我利用‘边郎国’墓葬群去对付‘六蠹门’,他的方法没错,只是他来不及做了……”
许清如提到墓葬群,傅天泽想起与顾筠之的对话,转而问她:“小如,关于墓葬群,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嗯?”
许清如颤了颤。
她抬眸,撞上傅天泽温柔中带着锐利的眸光,不自觉地躲开目光。
“没什么,我能查到的,你也都能查到,都知道。”许清如开口说道。
傅天泽可不相信。
现在的许清如,瞒着他太多事情了。
他低低说道:“我记得,你去见过林启,林启说的那个买玉的人,你也见过了,还将两枚玉佩给了他。”
傅天泽的话只说了这么多,他的语气明明温和而轻柔,可许清如每听一句,都会觉得心情又紧张了一些。
他总是能够用最温和的语气,撕开她的最深的掩藏。
果然还是瞒不过他。
许清如笑笑:“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我就不说了。”
“……”
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告诉他真相了。
傅天泽低头抵在她的发上,心底很是不安。
他能预感到,许清如在谋划什么,却猜不透看不透,又无法勉强她,只能独自焦躁,独自慌乱。
他轻声叹息,这轻柔的叹息声传入许清如耳中,许清如握住他的手,柔柔地说:“天泽,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们远离这些是非,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和爷爷,还有我们的孩子,无忧无虑的……”
许清如说到这里,转而笑道:“只是怎么可能呢,你还有天寰集团,还有傅家那么多产业……”
“小如,”傅天泽打断她,低下头,双眸灼灼,“那些东西,都没有重要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有这句话,就够了吧。
许清如内心无比柔软,她靠在傅天泽怀中:“天泽,我想回家了。”
想回他们的家。
傅天泽因为她这一句“我想回家了”,内心惊颤无比。
他不想再纠结其他的事情,不想再顾虑未来的忧虑,只想抱着她,陪着她,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
“好,我们回家。”
第1222章 最真的谎言(一)
北京,顾家。
顾筠之坐在后院池塘中央的亭子里已经两个小时了,手里抓着手机,不知在想什么。
两个小时前傅天泽发了一条信息给他,说是已经在济宁找到许清如,现在要和许清如回昆城了。
就这么回去了。
他很不安。
许清如的反应过于淡然和平静。
她没有出面解释什么,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连带着傅天泽,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任凭那些谣言满天飞。
顾筠之能猜到,傅天泽无动于衷是许清如的意思。
这不是好的征兆,这就是在说,许清如真的已经准备放弃了。
清如,你怎么可以放弃?
你要放弃南北派,放弃这个位置,也放弃我,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顾筠之内心翻滚不已。
顾襕芝走到他身旁,站了许久,顾筠之都没有发现。
顾襕芝轻叹道:“筠之,你在这里很久了,不冷吗?”
顾筠之有些僵直的身子动了动,腿有些麻。
他抬头望过去,想站起身,无奈发麻的腿不好使,只能侧着身子,朝顾襕芝勉强笑笑:“没事,我坐在这里欣赏风景,放松一下。”
欣赏风景?
顾襕芝望向满池残荷,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她坐到顾筠之身边,说道:“筠之,清如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次是不是很难解决?”
顾筠之顿了顿,点头:“很难。”
更难的是,许清如似乎并不愿意去解决。
“其实,姐姐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件事。”
顾筠之以为顾襕芝遇到了什么事,有些紧张地问:“姐,你遇到什么事了?”
顾襕芝笑:“我能遇到什么事?我现在挺好的。只是我最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和小安。”
顾筠之讶异,顾襕芝又补充道:“你应该能猜到是谁。”
“洛羽宁?”顾筠之脸色铁青,“他还想做什么?当初那些事情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现在还想打扰你和小安吗?”
顾襕芝摆摆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被他蒙骗。我只是在想,你和南北派最近遇到麻烦,我是不是可以帮什么忙。一直以来,姐姐都没能做什么,几年前因为洛羽宁,还差点害了你和清如。”
顾筠之马上便知道顾襕芝的意思,有些紧张地坐直身子,道:“姐,你不要胡来。不要想着和洛羽宁做什么交易。他这个人不可信,清如放他走,让他在‘六蠹门’内部捣乱,这已经是最大的效果了,你不要和他做什么交易。”
“筠之,你不要紧张,我不可能跟他做什么交易。我只是想,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或许我可以去跟他谈一谈,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看在小安的分上,能够好好谈一谈。”
顾襕芝说完,只是看着顾筠之,等待他的思考与回答。
顾筠之沉默着看向那片荷塘。
残荷在秋风中瑟瑟而抖,抖落许多凉意。
顾筠之忽而明白,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的。他不能为了让顾襕芝和小安远离是非,就让许清如和傅天泽独自承受所有。
顾筠之扯了扯嘴角,说:“姐,这件事你让我想想。”
“好,我等你的决定。”
第1223章 最真的谎言(二)
顾襕芝说完,想起身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笑道:“筠之,你什么时候可以和苏家那位姑娘相个亲?阿姨等着你回复呢。”
这话题跳得太快,顾筠之缓了一会,缓过神来,尴尬地笑笑:“过些日子吧,等这些事情处理好再说。我有点忙。”
顾襕芝了然,想了想又说:“筠之,该放下的就要放下,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不同的路,你一直停在原地,要怎么走接下来的路?”
顾筠之明白她的意思,眸光沉了沉,没说什么。
“我知道有些人会在你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我们的生活更多是平淡无奇,柴米油盐酱醋茶,不是么?”
顾襕芝不禁叹了声气。
顾筠之望着那片残荷,悠悠地说道:“我也知道,可这笔浓墨太绚烂了,我不可能忘怀,每一次想起,她都会想绚烂的烟花一样,在我记忆里炸开。我这样的情况,再和别人在一起,对别人不公平。”
顾襕芝凑近他,抬手拍拍他的手背:“我明白。我刚与洛羽宁分开的时候,也觉得这辈子我都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了。”
“可是筠之,带着记忆的不止是你一个人,有许许多多的人,也有过爱而不得的痛,也和你一样会时不时想起那些绚烂的瞬间。”
“要是你们彼此都能接受,把那些回忆放在心底,而后接受一个新的开始,也未尝不可。”
顾襕芝一番话的意思,顾筠之明白。
很多人都会有过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最终爱而不得,求而不得,但人生总是还要继续的,他们便要带着这份记忆与美好,继续往前走去。
谁都无法永远一直在原地踏步。
顾筠之嘴角露出清浅的笑意,有些苦涩,有些无奈。
“姐,我知道了。等这些事情平息以后,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
顾筠之轻声说道。
顾襕芝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许清如的事情不解决好,你不可能……”
不可能让自己重新开始。
顾襕芝没再说什么,抬步离开,留下顾筠之一人,独自在萧瑟的秋风中,看满池残荷。
心思不明。
*
许清如与傅天泽回到昆城时,夜已经有些深了。
许清如在飞机上睡着了,飞机降落之时,她被惊醒过来,但还是双眼朦胧。
大概是身心疲惫,想一直休息了吧。
傅天泽心疼地捏捏她的脸,握住她的手:“回去再睡,嗯??”
许清如朦胧地点头,等飞机舱门打开,傅天泽倾身过去为她解开了安全带,便要伸手抱起她。
许清如瞬间变清醒了,有些慌乱地抵住他,看看周围来往的其他乘客,低声道:“你别乱来……”
傅天泽轻笑,不再动作,却也不起身,直等到其他人都下了飞机,他才抱起她,向舱门走去。
许清如愣愣地靠在他怀里,再次呼吸到昆城舒服而清新的空气时,心头上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仿佛落了下来。
不知道为何,在这个地方,她总觉得内心会踏实许多。
即便这并不是她的故乡,却似乎比故乡更让她感到亲切。
第1224章 最真的谎言(三)
或许是因为,这里有一群她所熟知的亲人朋友,有关心她的人,也有她关心的人。
更重要的是,有傅天泽。
有她和傅天泽共同的家。
只是这样的温馨与美好,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许清如挂着傅天泽的脖子,仰望苍穹稀疏的星空,内心又有些郁结。
傅天泽带她回了碧澜小区。
严涵又回荆城去看父母了,家中无人,冷冷清清的。
傅天泽将半睡半醒的许清如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打开冰箱,看到满满当当一冰箱的东西,目光落在一旁贴着的便签纸上。
【我的小祖宗,你又被傅董事长拐到哪里去了?冰箱的东西都是刚买的,别忘了吃饭。】
是严涵的留言。
傅天泽心中无比感激。
这几年,好在有严涵陪在许清如身边。
否则,傅天泽丝毫不怀疑,许清如会把自己折腾得半死。
他在冰箱里挑选了一些食材,洗洗切切,开了火,很快,一碗雪菜肉丝银丝面便煮好了,香甜的香味将许清如从睡梦中唤醒,她睁着一双朦胧而期待的眼睛,看着傅天泽端来那碗面。
“饿醒了?”傅天泽轻笑。
许清如极其配合地点头:“嗯,好饿。”
“先吃了这碗面,不够锅里还有。”
傅天泽将筷子递给许清如,她三两下便咽了大半碗下去。
简直就是狼吞虎咽。
傅天泽又补了一句:“吃这么快作什么?没人跟你抢,还有一大锅。”
他失笑,好在,食量还是和以前一样可观。
许清如在傅天泽面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一边扒拉面条,一条说道:“那你不要跟我抢。”
傅天泽伸手揉她的头发:“不跟你抢。”
看来真是饿坏了。
等许清如吃完了一锅面条,总算有了一些饱腹感。
她心满意足地喝了半杯温水,软绵绵躺在傅天泽怀里,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
“小如。”
傅天泽想抚摸小猫的毛一样抚摸她的头发。
许清如依旧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悠悠回应了一声:“嗯?”
“明天你该跟我去领证了。”
许清如心口一疼。
领证……
现在,还可能吗?
许清如的眼眸有些亮,有些湿。
她笑笑:“我好累,想睡觉了。”
“小如,不许逃避。”
傅天泽说着,俯身吻吻她的脸颊。
“这件事没得商量。我绑也要把你绑到民政局。”
傅天泽的语气含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许清如闭上眼眸,将那些晃眼的灯光挡在视线之外。
在一片黑暗之中,她感受到指节一凉,无名指上被套上了什么。
她心一颤,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一枚白金戒指,上面的雕花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当初她请人打造她与傅天泽的对戒时所用的樱花图案。
她讶异,看着傅天泽,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傅天泽的指节扣入她的指节中,与她十指相扣,紧密不分。
“当初那枚找不回来了,但我做了一对新的,你不许再弄丢了。”
傅天泽浅浅说这,吻吻她的唇畔。
许清如内心又是感动又是欣喜,又是难过又是挣扎,她目光向下,看到傅天泽无名指上也套着与她成对的白金戒指,情不自禁抬手抱住他的脖子,与他在灯光交错中沉沦。
第1225章 最真的谎言(四)
一道光在他脖子上闪了闪,许清如定睛望去,无比诧异。
傅天泽脖子上戴了一条细小的项链,项链上挂着的坠子,正是当初她给他的那支雪花银戒指。
许清如眼眸湿润,继而,温热的泪水滑落下来。
“天泽……你还留着……”
她声音颤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天泽轻刮她的鼻尖:“笨蛋,我当然一直留着。你之前和我厮混那么多天,没发现?”
厮混?
许清如脸红。
之前傅天泽并不是挂在脖子上,而是像以前一样戴在指节上,许清如当然早就注意到了。
只是她从未就这个问题与傅天泽说过什么。
如今提起,竟然觉得内心无比开心与感动。
她裂开笑容,调皮地问傅天泽:“你这么个钻石王老五,在美国这几年一定有不少女孩子被你的外表蒙骗,傻乎乎地追求你吧?她们看到你手上的戒指,是什么感想?”
傅天泽捏她的鼻子:“乱想什么。这几年我身边最小年纪的女性,大概三十八岁,能当你阿姨。”
“……”许清如无言以对。
这些事她是知道一点的。
天寰集团内部也偶有传言。
他们说,他们的傅董事长在美国清心寡欲,过着僧侣一般的生活,从不与任何年轻女性单独会面相处,总裁办公室的员工,除了男性,剩下的就是可以当阿姨的女性。
许清如眼眸颤了颤。
“倒是许掌门,这几年身边围绕了不少小鲜肉,我怎么听说,他们很喜欢你?嗯?”
傅天泽开始兴师问罪。
许清如回了回神,开玩笑道:“是啊,所以傅董事长,你要跟一群小鲜肉竞争了,是不是很有压力啊?”
“压力?你觉得我给你的‘压力’怎么样?嗯?”
傅天泽暧昧不清地问,许清如很快明白他说的“压力”是什么,脸色微红,抬手想打他,转眼一想,忽而施力,翻身将来不及反应的傅天泽压制在下。
“傅董事长,现在是谁给谁压力?嗯?”
许清如有些得意,居高临下朝傅天泽笑。
可她怎么忘了,有个词叫“自食其果”。
于是她这么小小得意的举动,在这个晚上获得了让她叫苦不已的“后果”,任凭她委屈低泣,苦苦求饶,傅天泽都没放过她。
窗外高大的樱花树枝叶依旧茂盛,昆城的秋季并没有带来多少萧瑟,秋风正好,黑夜与白天交替而来,月色与眼光各司其职。
许清如坐在梳妆镜前,握着傅天泽两年前送给她的那把牛角梳,慢慢悠悠梳着头,若有所思。
傅天泽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圈,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许清如,起身披上睡袍,走到她身后,轻轻拥住她,侧首在她脸颊上印下轻吻。
许清如笑:“你把我的粉底都吃了。”
“粉底?难怪,有点怪怪的。”傅天泽低笑,拥着她闹起来。
许清如和他闹了一会,抓住他乱动的手,双眸闪闪看着他:“你还不去洗脸?”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嗯?”傅天泽问道。
许清如心跳仿佛慢了一拍。
第1226章 最真的谎言(五)
她眼神有些闪躲,傅天泽一看便了然,脸色微沉:“你要走?”
“天泽,我必须走了。”
许清如依旧看着他,只是眼神不再闪躲,那股温柔与坚定从心底生出一般,清透得让傅天泽心悸。
傅天泽咬咬牙,放开她:“我去洗漱。”
许清如望着他走进洗漱间的背影,鼻尖发酸。
她继续弄着手里的梳子,漫不经心地梳头发。
等两人都收拾好,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许清如下楼的时候,傅天泽已经准备好简单的早餐,面包煎蛋牛奶。
“先吃早饭。”
他只是浅笑。
许清如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喝了口温牛奶。
“小如,这里早就过户给你了,我走就好,你不用离开。”
傅天泽沉沉说道。
许清如握着牛奶杯的手微颤。
“这里以后都不会是我的了。还有天寰集团的股份,我已经签署了转让协议,转给你了。”
许清如不深不浅,说着最残忍的话。
不带一丝情绪。
傅天泽脸色不太好,他凝着眼眸看许清如:“小如,你是想和我彻底断绝吗?”
“啪——”
一滴泪无可预兆的,落进了牛奶中,发出响声。
彻底断绝……
只有四个字,却足以把许清如撕扯得血肉模糊。
能击溃人心的,往往不是长篇大论的伤害,而是只言片语的凌迟。
许清如抬眸,笑笑:“是。”
“彻底断绝。”
“天泽,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会有新的开始,会爱上她,恋爱成家,生儿育女,子孙满堂,安享晚年。”
“以后你或许会想起我,会想起我们之间有过刻骨铭心,也有过轰轰烈烈,静水流深,但这些事情都会过去。”
“以后的路,我不想和你一起走了,我有我想要走的人生。我想我有选择的权利,选择去过和南北派,和傅家,和你完全无关的生活。”
许清如就这么,浅浅淡淡地说着一句又一句的话,一句一句,在割傅天泽的心。
在撕裂他的肺腑。
傅天泽想起六年前,他们新婚不过半年,那时他用那种极端的手段,强迫她离婚,那时的他们,也该是这样撕心裂肺吧……
傅天泽忍着内心的剧痛,眼眶发红:“小如,你不要骗我,你不要跟我说你做的这个决定只是为了让傅家和南北派和解,只是为了让我不至于与傅家断绝关系。”
“你骗不了我,你到底要做什么?要去送命?还是要……”
“傅天泽,无论我做什么,都与你再无关系。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妻子了。”
许清如说完,放下手里的牛奶杯,起身向外走去。
傅天泽追了出去。
秋日的风带着阳光的温暖,穿过一层一层的枝叶,发出轻微响动,卷着几片落叶,落在两人身上。
“清如!”
傅天泽喊叫出声。
那叫声太过于悲痛与绝望。
许清如无法不为之停下脚步。
“我们分开已经三年了,你知道三年会发生什么事吗?”
“你看这里的苹果树,是你三年前种下的,现在都已经长出了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