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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礼之婚全文阅读

作者:杨柳溪     鼎礼之婚txt下载     鼎礼之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八十八)

    傅天泽皱眉:“怎么了?很冷?”

    许清如点头:“嗯,有一点。”

    这下好了,连声音都变得有点哑了。

    傅天泽神色凝重,伸手将他拥进怀里,打开了外套一口,将她裹紧衣服里。

    他的胸膛足够宽广,他的衣服足够宽大,他的温度足够温暖。

    许清如软软地趴在他怀中,很是安心。

    她睁着明亮的眼睛,抬眸看他。

    不远处有一处路灯,斜斜地照了一些光过来,她可以看见他好看的下颌线,好看的鼻梁,好看的眉宇。

    他的每一处,都这么好看。

    还有近在眼前的喉结。

    他的喉结也很好看啊……

    或者说,是性感。

    许清如情不自禁地抬手,指节碰了碰他的喉结。

    傅天泽微怔。

    他身体有些发僵。

    他低下头,去看那个捣乱的人。

    她窝在他怀里,睁着好奇的眼睛看他。

    傅天泽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喑哑着声音说:“小如,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嗯?”

    “你这是挑逗。”

    许清如笑笑:“我就是挑逗你,你能拿我怎么办?”

    能拿她怎么办?

    很快,许清如就知道了。

    那一刻的思绪是乱的。

    两人都是乱的。

    青涩的尝试,懵懂的探索,再到情不自禁的深入,进而纠纠结结,不可分离。

    就像是这场雨,起初只是浅浅地溅起些水花,而后越来越大胆,哗啦哗啦地要将所有的雨水都融入大地,彼此不可分离。

    屋檐上的雨滴缓缓地落下来,垂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声响太过于轻微,不足以打扰到深陷混乱中的两人。

    有人抵挡不住,有人欲罢不能。

    于是总会持续很久很久。

    末了,许清如红着脸,缩在傅天泽的怀里,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种感觉让她紧张,又让她欣喜。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捣乱的结果会是这样。

    怎么想,都不知道是她吃亏了,还是傅天泽吃亏了。

    傅天泽拥着她,微微喘息了许久,才开口道:“雨停了。”

    雨停了?

    许清如从他怀中探出个脑袋,看看屋檐外的世界。

    似乎是停了。

    听不到噼里啪啦的雨声,只有屋檐的雨水还在缓慢地低落。

    许清如咬唇,半天才突出一句:“哦。”

    傅天泽失笑,这个小丫头是被吓到了吗?

    他微微放开许清如,轻声道:“我们走吧,嗯?”

    “哦。”

    又是这么个字。

    傅天泽确信,她确实是吓到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不语。

    许清如觉得,她浑身都烫。

    她把这归咎于牵着她的那只手。

    傅天泽的手太烫了,害的她全身都发烫。

    傅天泽也不好受。

    可他知道,这些“不好受”,都要归咎与今天那个吻。

    可他很开心。

    至少她没有拒绝他。

    走到楼下,许清如如释重负,赶紧说道:“我到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说完又要跑。

    傅天泽手上一拉,便将她拉回来了。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许清如看着傅天泽炙热的眸光,磕磕巴巴:“怎么……怎么了?”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八十九)

    傅天泽笑:“没事,就是想亲一下你。”

    许清如惊。

    这个人,没脸没皮了是吧!

    许清如气上心头,口不择言:“不是亲过了吗!”

    说完这一句话,她觉得她的脸怕是丢尽了。

    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傅天泽觉得乐得不行。

    他一本正经地拉过许清如,笑:“一次哪里够?”

    “……”

    许清如脸色爆红,手上一用力,赶紧甩开傅天泽,转身便跑。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傅天泽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笑。

    不急,来日方长。

    *

    来日确实方长。

    自从那个情不自禁的吻之后,傅董事长仿佛又打开了另一个封印,每天必须要欺负许清如,欺负到她晕头转向,怀疑人生。

    他的技巧也从当初的青涩懵懂,迅速变得炉火纯青。

    许清如哀怨,为什么傅天泽每次都能把她搅得乱七八的。

    对此,傅天泽不要脸地表示,这是“练得好”。

    “练得好”!

    许清如简直要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但经过这件事,傅天泽终于明白了,许清如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甚至,她还很喜欢。

    虽然她紧张而害羞,可她愿意与他亲近。

    至少,他的行为没有吓到她。

    当杨奕听到傅天泽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满脸惊讶地问傅天泽:“傅总,您以前是不是觉得,你拐骗了小姑娘,所以做什么都心生罪恶啊?”

    傅天泽皱眉:“我没有心生罪恶。”

    “那你怎么会觉得,抱一下小学妹都觉得会把她吓到呢?这不是情侣之间的正常举动吗?”杨奕继续疑惑。

    傅天泽陷入了沉默。

    是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那时还不明白,以为珍视,因为爱护,所以每一步,都那样小心翼翼。

    *

    这一个学期,便这么惊涛骇浪又静水流深地过去了。许清如的成绩进步了不少,人也似乎变得活泼了。

    宋依然笑她,说她是被傅天泽打开了封印,谈一场恋爱,整个人焕然一新。

    其他室友表示同意。

    不过她们却把当初提出的,要傅天泽请客的事情忘了。

    许清如却不知道傅天泽是怎么知道的,竟然主动提出请几人吃饭。

    许清如当初是打算先缓一缓,等她兼职挣够了钱,就可以请客吃饭了。

    可没想到,傅天泽没让她掏钱。

    那顿饭很简单,就是一顿火锅,但也算用心了,大冬天吃火锅,很实在。

    几个室友吃得尽兴,纷纷表示,许清如和他这门婚事,她们同意了。

    许清如无语,什么婚事,这才刚刚开始呢!

    傅天泽心里却盘算清楚了,再等三个月,一切就成了。

    三个月后,她就满二十岁了……

    只是傅天泽的打算,许清如怎么会知道。

    老奸巨猾的。

    寒假回家的那天,傅天泽送许清如到火车站。

    遇上春运,好在许清如的老家荆城是省内城市,票不难买。

    只是人熙熙攘攘的,很是拥堵。

    这就是春运,万千人民,奔向家。

    傅天泽买了同一趟车,却是去往最近城市的票,得以送许清如进站。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九十)

    两人检票进站,火车还有十几分钟启动,两人站在站台上,难舍难分。

    许清如心有不安:“你不用送我进站的,还要花钱买票……”

    傅天泽摇头:“无碍,十几块钱而已,不看着你走,我不放心。”

    许清如笑笑,抓了抓傅天泽的手。

    她有些舍不得离开。

    “你回去的票,要尽快买了。”许清如说道。

    傅天泽点头:“我知道。我大概临近过年再回去,我们博士生,寒假要留在学校做点事。”

    这当然不是真相。

    傅天泽留在武汉,只是因为要处理集团分部的一事务。

    许清如点头:“好吧,不过要注意时间,春运的票不好抢,要是你抢不到,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抢。”

    傅天泽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好,我知道了。”

    许清如心里闷闷的,还是不舍。

    她的目光转来转去的,忽而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站台小摊上,

    便暗淡了下去。

    傅天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小摊上有不少新鲜的橘子。

    “我以前很喜欢读朱自清的一片文章,叫做《背影》。”许清如轻声开口道,“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这段话我一直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我就想,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都疼自己的孩子,我爸爸却不疼我呢?”

    许清如说道这里,叹了口气,转而挂上笑容,朝傅天泽笑笑:“不过现在不会这么想了。”

    傅天泽心里疼。

    他揉揉许清如的头发,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许清如不明所以,很快便看到他向着小摊走去,买了些橘子,而后转身走来。

    许清如愣愣地看着他。

    傅天泽将手里那袋橘子放在许清如怀里,笑笑。

    许清如失笑:“傅天泽,你又不是我爸爸。”

    傅天泽凝望着她:“小如,我是想告诉你,以后有我疼你。”

    “……”

    许清如眼眶莫名地发热了。

    她抱着橘子,听见提醒旅客上车的播报再次响起,伸手拿过傅天泽一直帮她拿着的行李箱,说道:“我该走了。”

    傅天泽点头:“好。到了给我打电话。”

    许清如答应了,一手抱着橘子,一手拖着箱子,几步一回头的,依依不舍上了火车。

    傅天泽看着她走上列车,车门关闭,而后启动离开,一颗心却又提了起来。

    这下,他没法在她身边看着她了,真不知道她会不会照顾好自己。

    想了想,便取出手机,安排人去荆城照应许清如。

    她那样复杂的家庭背景,他真怕她会出事。

    真是操碎了心。

    *

    傅天泽是在腊月二十八回到昆城的。

    傅劲松一见孙子回来,双眼一放光,赶紧凑过去,左看看右看看,而后失望道:“怎么没带我孙媳妇回来?”

    傅天泽无语:“爷爷,您孙子回来了,您不高兴?”

    “孙子经常见,孙媳妇我一眼都没见到呢!”傅劲松气呼呼地,坐回沙发上,扯开报纸看。

    傅天泽受了冷落,闷闷地回房,换了衣服,下楼来,看到傅劲松还在看报纸,也不说话。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 (九十一)

    傅劲松头也不抬,却开口问他:“你是不是,没跟她表明你的真实身份?”

    傅天泽坐到傅劲松对面,反问道:“这您都知道?”

    “能不知道吗?你动了这么大的关系,让人家院长把你搞到大学里假扮博士生,这种事我能不知道?”傅劲松继续吐槽孙子。

    傅天泽轻咳一声,说道:“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哼。”傅劲松不置可否,“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不像是要查许诲平了。不过啊,我担心许诲平不同意你娶她女儿啊!”

    傅劲松说了这话,让傅天泽陷入沉思中。

    许诲平,确实是个麻烦。

    “你要是想娶她,一定不能偷偷的娶吧?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了,也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我看许家和赵家那些人的口水,都能把她淹死。你好好想想要怎么保护自己的媳妇吧。”

    傅天泽有片刻的沉默。

    他很清楚,爷爷说得没错,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一旦他和许清如之间的关系被许家和赵家知晓,怕是会不得安宁。

    想了想,傅天泽认真无比地说:“那就先别让他们知道。”

    傅劲松蹙眉:“你这是什么决定?”

    “清如还小,”傅天泽继续认真说,“这些事情过于复杂,不适合她。”

    傅劲松笑了两声,说道:“真是不得了啊,现在就懂得疼女孩子了。对了,老婆子说了,让你找个机会,让她也见见孙媳妇。”

    傅天泽为难地说:“清如还不知道,您二老这么有身份。”

    傅劲松不解:“什么意思?你打算一直瞒着她?”

    不瞒着能怎么办?

    傅天泽叹息,不语。

    傅劲松看他那副样子,好心提醒道:“你这样处理,迟早要出大事的。”

    傅天泽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可他总不能现在就向许清如摊牌吧?

    风险太大。

    傅劲松摇摇头,转了话题问:“许诲平那边,你查到什么了吗?”

    傅天泽摇头道:“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就知道。你爷爷我查了这么久,来来去去就是那些东西,你非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你说你,好好学你的经济学不好吗?”傅劲松说完,低下头去,继续看自己的报纸。

    傅天泽懒得与他争辩,起身出门。

    身后传来傅劲松的叫声:“小兔崽子,你又去哪里?”

    “去给你孙媳妇打电话。”

    傅天泽心情闷闷的,好不容易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拨通许清如的电话。

    可打了好几遍,她不接。

    她在忙?

    傅天泽微微蹙眉,发了微信过去,等待她的回复。

    他又怎么知道,此刻的许清如,正在默默坐在餐桌角落里,挨着大姨和母亲的轮番轰炸批评。

    这是每年的必备环节了。

    过年过节的,大姨一家总会装模作样地把她和母亲接过来,说是一起吃一顿饭。

    许清如很清楚大姨的用意,不就是用几顿饭,让许清如闭口不提他们一家私自扣下生活费的事情吗?不就是怕她闹出去吗?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九十二)

    这装模作样的,不就是想让街坊邻居以为,她这个大姨还是有点良心的吗?

    许清如心里清楚得很。

    可若不是被逼到绝境,她也不愿意与大姨一家闹腾,毕竟她在外读书,母亲独自在家,精神状态又不太好,还需要大姨一家照顾。

    再者,母亲过于信任大姨一家,根本不相信许清如所说的那些话,反倒觉得许清如是在找茬。

    许清如曾经花钱请保姆来照顾母亲,可不到几天,便被母亲赶跑了。

    到了这份上,只有大姨一家能够照顾母亲了。

    要是撕破了脸,许清如真是不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这一顿饭,许清如吃得浑身不自在。

    她一块肉都还没吃到,便被这一家人轮番批评。

    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说她不过就是个女孩子,读什么书,不如早点去打工赚钱养家。

    要么就说她没出息,长这么大还没交上一个男朋友,隔壁家的姑娘孩子都要生了,老公是某某企业的老总,是什么金龟婿。

    许清如心里默默槽,那是“老公”吗?怎么据她所知,这个老总家里有老婆呢?

    不过这些话,许清如是不会说出口的。

    小的时候,她不懂事,总是要和她们吵一吵,结果吃苦头的还是自己,深受身心的折磨。

    后来她就懂了,要想好好生存下去,只能伪装起自己,变得沉默内向,胆小自卑,这样,她们才会放她一马。

    衣袋里的手机在微微振动,许清如猜得到,是傅天泽的来电。

    她很想接。

    很想他。

    可是不能。

    要是现在被他们知道,她交了男朋友,而这个男朋友不是她们眼中的“金龟婿”,只怕会想法设法,连夜就把她裹了送给某某某地方的有钱老头。

    她一个人势单力薄,还是谨慎为好。

    于是,许清如便在沉默中结束了这个饭局。

    终于回到家中,母亲又数落了她几句,骂来骂去,还是那些词,“赔钱货”,“没本事”之类的。

    许清如左耳进右耳出,终于等到她骂累了,进房休息。

    许清如松了口气,迅速回房,锁上门,给傅天泽打电话。

    “对不起啊,我刚才在大姨家吃饭,不好接电话。”

    许清如云淡风轻地说起这件事。

    她不想让傅天泽担心。

    可傅天泽已经猜到一二,问道:“她们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许清如微怔,想否认,可说不出话来。

    长久以来,她已经忘了改怎么去委屈。

    可如今,她忽而想向傅天泽表达委屈。

    想到这里,她有些难受地红了眼睛。

    “小如,我们视频好不好?”

    傅天泽问她。

    她回家这么多天,傅天泽有时也会与她视频,许清如总是小心翼翼的,怕被母亲发现。

    傅天泽自然也是小心翼翼的,怕被她发现他正住在豪华别墅里。

    许清如想了想,贴近门板,听不到外面的响动了,猜想母亲大概已经睡着了,便答应了下来。

    许清如不敢开灯,怕被母亲看到门缝漏出的光芒,过来兴师问罪。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九十三)

    于是她这一头的影像是黑的。

    傅天泽看着乌黑黑的一片,笑:“几天不见,你已经这么黑了?”

    “……”

    许清如气。

    又听见他说:“我今天一回来,爷爷就问我怎么不带你回来。”

    许清如看着视频里傅天泽好看的脸,情不自禁伸出手,戳了戳屏幕上他的脸颊,而后偷笑。

    傅天泽当然不知道她在调皮,半天没听到她的回应,疑惑问道:“小如?怎么不说话?”

    许清如回神:“哦,你爷爷知道……知道我啊?”

    她有些意外。

    傅天泽笑:“当然知道了,我好不容易交了个女朋友,再不跟他们说一说,他们都要怀疑我的性取向了。”

    许清如惊:“不会吧!你……看起来不像交不到女朋友的样子,他们也会担心吗?”

    “当然。”傅天泽一本正经地说,“有一会,爷爷跟我说,没有女朋友,带个男朋友回来也好。”

    “哈哈!”

    许清如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又赶紧闭嘴。

    要是被母亲听到了,那不得了了。

    两人温声细语地聊了几句,敲门声忽而响起来。

    许清如一阵慌乱,赶紧把手机丢在床铺上,扔掉耳机,起身开灯去开门。

    慌乱之中,她忘了挂断视频通话。

    房间里灯光亮起,傅天泽微微蹙眉,却在一片明亮之中,看到许清如房间墙面上挂着的一幅画。

    他惊讶无比。

    那是《富春山居图》的一部分。

    傅天泽凝着眼神,放大视频,盯着那幅画卷看起来。

    视频并不算太清晰,细节之处开不明晰,可以他的能力,是真是假,这一眼已经足够看出来了。

    但这幅画,他竟然看不出真假。

    怎么可能呢?

    《富春山居图》曾因“焚画殉葬”分成两段,前半卷“剩山图”藏于浙江省博物馆,后半卷“无用师卷”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世上其他地方的《富春山居图》,无疑都是临摹作品。

    许清如房间里这一幅是谁临摹的?竟然连做旧的痕迹都如此逼真?

    傅天泽还在苦思冥想,许清如回来了,她拿起手机,才发现视频电话还未挂断,屏幕上傅天泽那张拧眉思考的脸映入眼中,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赶紧关了灯,挂上耳机,轻声道:“对不起啊,忘了挂电话。刚才我妈找我帮她找东西。”

    傅天泽总算回过神来,笑笑:“没事。你妈妈去休息了?”

    “嗯,这次应该休息了。我得小声点,不能让她听到……”许清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傅天泽问她:“你妈妈,是不是可能会反对我们在一起?”

    “……”

    许清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是可能会反对。

    是一定会反对。

    傅天泽见她没有回应,便转了话题问她:“小如,我刚才看到你房间里挂着《富春山居图》的一部分,那是你的吗?”

    他提起这幅画,许清如本能地朝画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说道:“哦,是我以前临摹的,然后瞎玩,把它做旧了。”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九十四)

    傅天泽不解:“做旧了?”

    许清如笑笑:“是啊,我爸爸给我的笔记上写了一些做旧的手法,我就想试一试,就试了。我画得不好,但是做旧的效果还不错,嘻嘻。”

    傅天泽忍不住问她:“你是怎么做旧的?”

    “用红茶啊,放进红茶水里进行染色。不过分寸要把握好,我试了几次,才试出比较合适的温度和浓度。”

    许清如解释道。

    “……”

    傅天泽无语,这不就是纸张做旧的手法吗?这样不会使得原本的图案被茶水晕开吗?

    他刚想问,又听见许清如说:“不过要在画之前先把纸张做旧,否则上面的图案不好固色,就会一同被晕开了。”

    傅天泽这下明白了。

    他笑道:“小如,没想到你还会画国画。自学的吗?”

    许清如说道:“国画需要学习的,我哪里有钱去上国画老师的辅导课啊。是我爸爸以前教过我一点,后来我就自己瞎琢磨了,不过还是不行,画得挺生硬的,只是用了一些别的辅助技巧,才能临摹出这一幅画。”

    “辅助技巧?”他不解。

    “嗯,其实《富春山居图》不算是我画出来,而是印出来的,我借用了扎染的方法,把印好的图染到我做好的纸张上,再调一些颜色补上细节,大概就差不多了。”

    许清如顿了顿,笑道:“这都是雕虫小技,懂画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嘻嘻。我就是自己弄着玩的。”

    “……”

    傅天泽却沉默了。

    竟然不是画出来的,而是“印”出来的。

    他并不知道许清如所说的方法,是不是真的能够弄出一幅以假乱真的《富春山居图》,但以视频里的图画来看,她至少成功骗过了他的第一眼。

    而这种“印画”的方法,傅天泽记得,“怀音手记”上并没有。

    说不准,是她自己探索出来的。

    想到这里,傅天泽情不自禁问她:“这么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又是你从哪里学来的?”

    “我自己瞎折腾的啊……”许清如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纸张做旧这个,是学来的,又不难。”

    果然,并不全是“怀音手记”记载的方式。

    傅天泽忽而不想继续问下去了。

    他总觉得,他这是在套许清如的话。

    这种方式,让他感觉并不是很舒服。

    他不想让他与许清如之间的一切,变得一面是真情实感,一面又另有图谋。

    他笑了笑,转向其他话题。

    两人便随便聊着,聊着聊着,许清如呵欠连连,抱着手机不知不觉,便在被窝里睡着了。

    傅天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哑然失笑。

    他轻声说了声“晚安”,挂断了电话。

    夜已经有些深了。

    傅天泽轻声叹息。

    许诲平将“怀音手记”给许清如,恐怕超出了他原本的打算。或许,他是因为发现这个女儿天赋异禀,拥有超乎常人的辨色能力和灵活的举一反三能力,所以才决定培养她的吧……

    可是,许诲平培养这一个女儿,是想做什么?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九十五)

    傅天泽心底产生了一个念头。

    或许,他可以继续指导许清如,让她得到更加深入的进步,到那个时候,她或许能够成为南派的后起之秀,甚至是……

    傅天泽垂眸。

    他竟不知道,这样的念头,对于许清如的未来来说,是好还是坏。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寒假不算长,按照假期安排,过了元宵便要返校了。

    可对于傅天泽来说,见不到许清如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

    他早早安排好了天寰集团的事务,瞒着许清如跑回学校,等待她回校。

    可他没想到,回校的第二天,许清如也回来了。

    理由跟他一样。

    她想早点回学校,等傅天泽回来。

    傅天泽哭笑不得。

    早知道如此,便提早与她约好,一起回来了。

    那样,他还可以去接她。

    这时才正月初十,学校食堂还未开伙,两人去门口超市买了点食材,前往杨奕家做饭吃。

    许清如惴惴不安的,问傅天泽:“我们总是来杨奕家里做饭,他会不会有意见啊?”

    他敢有什么意见?傅天泽暗笑。

    嘴上还是说:“没关系,他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以后让我给他多做几次饭就好。”

    心里却在想,我做的饭他敢吃?

    许清如“哦”了一声,走进房间,先把一些肉放进了冷冻室。

    傅天泽心口一动。

    他走过去,环抱住许清如。

    好久没有抱她了……

    许清如有些紧张地吸了吸气,软软地问他:“怎么了啊……”

    “小如,”他的声音充满魅惑,“我想你了……”

    抵不住抵不住。

    许清如投降了。

    于是他的捣乱从后颈开始,慢慢悠悠的,就像是一只蜻蜓,点着水面,轻飘飘飞起,落到更远的地方。

    她被他抱着,窝在沙发角落里,半晌无法回神。

    许久之后,她哑着声音问傅天泽:“你什么时候做饭啊?我好饿……”

    傅天泽捏捏她羞红的脸颊,道:“马上。”

    为她做饭这件事,真是越来越让他愉悦了。

    尤其是“偷吃”之后,简直神清气爽,干起活来都倍有精神。

    许清如自个儿磨蹭了一会,起身,跑进厨房帮他打下手,洗个菜切个菜什么的。

    只是她切的菜太难看了,葱段切得一段长一段短的。

    傅天泽哀叹,这些年她都是怎么活过来的?

    吃食堂长大的?

    确实是吃食堂长大的。

    小时候在严涵家蹭饭,上学后在学校食堂吃饭。

    一番功夫,几个小菜炒出来,胡萝卜炖羊肉,木耳炒蛋,蒜泥生菜。

    许清如端着一大碗饭,吃着吃着,突然说:“我怎么觉得,我们现在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啊……”

    她想起方才与傅天泽在这里亲近,便觉得很不好意思。

    说到底,这里是杨奕的房子……

    傅天泽满不在意,想了想,说道:“那就把它当成我们的家好了。”

    “……”

    许清如呆。

    还能这样操作?

    傅天泽放下碗筷,目光灼灼的看许清如:“小如,我们住这里,你说好不好?”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九十六)

    许清如又羞又囧的,结巴了半天,气恼道:“我说过了,我不要和你同居。”

    她和他才交往多久啊?这个人脑子里整天想什么……

    许清如当然不知道,傅天泽脑子里成天想的,自然就是怎么把她骗到手。

    傅天泽拉过她的手,笑道:“谁说要和你同居了?我是说,我们结婚后在这里生活,好不好?”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许清如脸红,认真地想了想后,问傅天泽:“你是想在武汉这边找工作吗?离你家会不会太远了?而且武汉这么大,万一我们找的工作在汉口或者汉阳那边,住在这里,上班有点麻烦。”

    傅天泽无语。

    他说的是找工作的事情吗?

    他说的是结婚啊!

    结婚啊!

    但很快,傅天泽就明白了,这丫头误解他的意思了。

    她大概以为,他是在说毕业之后,他们找工作,结婚,住在这里。

    傅天泽心中哀叹。

    他怎么可能等到她毕业呢?

    还有那么长久的时间,万一出来个程咬金,把她拐跑了怎么办?

    后来的许多年,傅天泽每每想起这件事,总是无比得意自己的“迫不及待”。

    要不是他当机立断,坐实了他与许清如的这段婚姻,没准后来那么一折腾,就会被顾筠之那小子趁虚而入了。

    许清如当然不知道傅天泽心里那些小九九。

    但她已经基本确定,如果他们一直在一起,她是会和他结婚的。

    恋爱,毕业,找工作,结婚。

    这仿佛就是他们之间自然而然的事情。

    傅天泽反应了好一会,忽然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原来,许清如已经在心底里,接受了他的“求婚”。

    接受了他们未来的婚姻。

    想明白这件事后,傅天泽不可抑制地笑起来,扒着一碗白饭,笑嘻嘻地。

    许清如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看着傅天泽一脸傻憨憨的模样,皱眉:“你怎么只吃饭不吃菜啊?”

    傅天泽笑:“嗯,今天的饭太好吃了。”

    “……”

    许清如无语。

    回宿舍前,傅天泽将一袋东西给了许清如。

    “这是昆城的特产鲜花饼,那一盒是昨天刚烤的,记得尽快吃掉。另外包装里的,是给严涵和你室友的鲜花饼,可以放几个月,到时候你分给她们尝一尝。”

    傅天泽想了想,又加了句:“不过要是你嘴馋,就自己吃掉,不用留给她们了。”

    许清如扁扁嘴:“我没这么馋。”

    不馋才怪。

    “这就是用玫瑰花做馅的饼吗?”许清如又问她。

    傅天泽点头:“是,昆城盛产玫瑰花,不但有鲜花饼,还有鲜花菜肴。”

    “这么丰富啊……”许清如看看满袋子的鲜花饼,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问傅天泽,“刚才在杨奕那里,你怎么不拿出来啊?我们可以一起吃啊?”

    傅天泽笑:“这些都不够你塞牙缝的,我还是不跟你抢了。”

    “……”

    许清如无言以对。

    她谢过傅天泽,开心地拎着一大袋鲜花饼回去了。

    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一盒现烤鲜花饼,是傅天泽亲自给她做的。

    那个笨蛋,什么爱好都没有。

    就是爱吃。

    哦,不对,还有爱他。

    傅天泽乐滋滋地想。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九十七)

    傅董事长在度日如年的等待中,终于即将迎来三月。

    三月二十五之后,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将许清如娶回家了。

    喜大普奔。

    傅董事长完全不担心,许清如不同意结婚。

    开玩笑,经过这些日子的温水煮青蛙,傅董事长坚信,这煮熟的鸭子跑不掉,煮熟的青蛙更跑不掉了。

    可身为“青蛙”的许清如并不知道,傅天泽预谋已久的打算。

    她甚至不太记得,再有一个月,她便满二十岁了。

    儿时她也期待过自己的生日,因为别的小朋友都有生日蛋糕。

    可期待几次后,她发现,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也不会有生日蛋糕。

    于是到后来,连她自己都淡忘了生日这件事情。

    立春之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校园里的早樱已经盛放,玫红的花朵如火一般簇拥在枝头。

    比起脆弱而柔美的日本樱花,这些大叶早樱顽强得很,风吹不落,雨打了落一点点。

    只是因为生长在偏僻的校医院方向,鲜有人发现。

    可天天前往图书馆的同学们,自早樱盛放的那一日起,便在路旁远远看到这些娇艳的樱花了,都开开心心地前去照相摆拍。

    许清如也去了。

    站在高大的樱花树下,拿着手机拍花。

    傅天泽在一旁笑她:“你就不拍拍人?”

    许清如恍然大悟,拉过傅天泽,将他推到樱花树下,举着手机说道:“对啊,是应该拍一拍你。”

    “……”

    傅天泽哭笑不得。

    他要拍的是他自己吗?

    可许清如很快便拍了几张下来,蹭到傅天泽身侧,笑嘻嘻地给他看。

    “你看你,也不笑一笑。不过也挺好看的……”

    她喃喃自语。

    傅天泽拿过她的手机,鼓捣了一番,又将手机还给她。

    许清如莫名其妙的,翻了一会,才发现,傅天泽把他那张照片设置成了许清如的手机壁纸。

    许清如气恼:“你……你太无耻了!”

    傅天泽笑:“我宣誓主权,不行吗?”

    宣誓什么主权?现在学校谁不知道她许清如是傅天泽的女朋友?

    倒是有人不愿意知道,傅天泽是许清如的男朋友。

    要宣誓主权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不过许清如一向不爱拍照,除了登记照,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张生活照。

    想想还是算了。

    许清如吐槽了傅天泽几句,收起手机,并没有删掉那张壁纸。

    她挽上傅天泽的胳膊,无意间提起,附近有一个桃源村,听说开了不少桃花。

    “以前没听说有什么桃源村的,大概是最近在发展旅游业,所以新增了一些旅游景点吧。”许清如说道。

    傅天泽想想说:“大概是类似生态旅游村或是农家乐吧。”

    许清如点头。

    傅天泽忽而问她:“想不想去玩?”

    许清如眼睛一亮:“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不然你想和谁去?”

    “嘻嘻~”许清如笑,“当然只能和你去啦~我们可以去看桃花。”

    想了想,她又说道:“不过有点远,我们去有点麻烦。”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九十八)

    “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傅天泽说完,拿出手机。

    许清如以为他是准备查地图,没想到他只是给杨奕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帮我查怎么去桃源村,详尽,迅速。】

    许清如没看到具体的信息内容,只是没过一会,便听见傅天泽看着手机,说道:“也不是很麻烦,现在有专门接人到桃源村的小巴车,我们坐公交去小巴车的站点,再去桃源村就好。”

    许清如问:“要多久?”

    “大概三个小时。”

    许清如想了一番,早上去,晚上回,应该是来得及的。

    便说道:“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啊?”

    傅天泽问她:“你这周的作业完成了?”

    许清如点头:“做完了啊,这学期课少了一半,比上学期轻松。”

    “择日不如撞日,这周六去,好不好?”

    许清如立下便开心了:“好啊,那就周六去吧!”

    傅天泽凝望着许清如的眼眸,看见她开心雀跃的模样,轻声问她:“小如,以前你去哪里玩过吗?”

    许清如想了想,说道:“去过一次北京吧,我爸爸带我去的,不过那个时候我太小了,不太记得了。”

    “还有呢?”

    “就没有了。”许清如笑笑。

    傅天泽心疼。

    他揉揉许清如的头发,说道:“以后,我带你去玩,多少名山大川,我们都去,好不好?”

    许清如点头,而后加了一句:“还有博物馆,好不好?”

    “好,每个博物馆,我都和你一起去看。”

    “嗯,你说的啊,要记着哦。”

    许清如笑道,握着他的手,只觉得未来的日子,只要想一想,便让她无比幸福。

    或许因为这段承诺,让后来的那两年里,她每每路过一座博物馆,都极为难受,不愿踏足。

    *

    或许桃源村的名声被炒起来了,周六这一天,排队等候小巴车的队伍绕了好几圈。

    许清如懊恼:“我们已经来的很早了,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人。”

    傅天泽安慰她:“无碍,我看车次不少,应该是预估到客流量了,大概再等二十分钟,我们就能坐上去了。”

    许清如点头,想了想,说道:“傅天泽,上学期都是你来我们班旁听,要不这学期我去你们班蹭课吧?”

    傅天泽笑:“你确定?”

    “嗯……我和你在一起有几个月了,还不知道你们上课讲什么内容。你学的经济学,我也不太懂。”许清如有些低落地说。

    傅天泽笑道:“小如,我们上的是博士生课程,小班研讨会,总共就十来个人,围着一张桌子讨论。”

    许清如一惊:“那我要是去旁听,不就被所有人围观?”

    “嗯,”傅天泽点头,“可能还会被老师点名。”

    许清如缩了缩脑袋,怂了。

    其实傅天泽自己总共也没上过几节课,这些知识,他早几年都学完了。他可是在伦敦政经拿了经济学博士学位的人,用不着再上什么课。

    院里老师都是明白人,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期末论文也不用他交,随便打个分走个过场就好。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九十九)

    “傅天泽”这个名字,迟早会在他们的系统里消失的。

    “小如,你之前不是说,你偷偷借了本经济学的书看,结果基本没看懂吗?嗯?”傅天泽又问她。

    许清如沮丧道:“是啊……傅天泽,你学经济学的,对历史和考古又这么了解,所以我想,我学历史的,也应该对你们的经济学有所了解。”

    这都是什么歪理。

    傅天泽敲她的脑袋:“你只要学好你的历史,我就庆幸万分了。”

    许清如不满,但又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人啊,不能太贪心了。

    术业有专攻。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傅天泽那样,双管齐下。

    桃源村果然如宣传里说的那样,满村子开满桃花。

    这个村落靠山临水,遍地桃花,水库周围,一层层桃花之后,是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又有梨花点缀其中。只是如今还只是早春,花开的不多,但也足以让人惊叹。

    许清如拉着傅天泽,在桃花林里窜了几圈,拍了一些照片,又在村子里逛了一圈,绕着水库晃了一圈,在路边买了几个土豆饼吃,便满足了。

    对于他们来说,风景是其次的,相互陪伴的时光才是最重要的。

    临近傍晚,阳光照耀在水库之中,水面波光粼粼的,周围的桃花逆光中够了出枝干与花朵的形状,一轮红日低低地悬挂在天边,很是美丽。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许清如靠在水库围栏上,吃着土豆饼,喃喃说道。

    傅天泽无语:“小如,你念的这诗季节不对,氛围不对,已经也不对。”

    “哦,”许清如想了想,换了首诗,“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傅天泽笑笑,侧过身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凝着眸光看她:“你刚才说,不及谁送你情?”

    许清如赶紧改口:“不及天泽送我情。”

    这还差不多。

    傅天泽满意地笑了笑。

    许清如懊恼:“我嘴上都是油,小心蹭你一手的油。”

    “哦?那我倒想试试有多油了。”傅天泽笑着,低下头去,将她唇上的油光一扫而光。

    许清如目瞪口呆。

    “嗯,是挺油的。”傅天泽笑笑。

    许清如手里的半个土豆饼差点就掉了。

    她脸红着说了句“无耻”,侧过脸去继续吃土豆饼。

    两人晃出桃源村,准备搭小巴车回城的时候,看到村外站台原本拥挤排队的人纷纷散去,许清如不明所以,便听到迎面而来的大叔说道:“莫得车咧,回不克了。”

    “……”

    许清如无语。

    她怔怔地看看傅天泽,不知所措:“没车了……这要怎么办啊?打车?”

    傅天泽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网约车。

    许清如瞥了一眼预估车费,吓一跳。

    “四百五?抢钱呢!”说完伸手点了取消键。

    傅天泽道:“没事,我还有钱。回去要紧。”

    “可是……”许清如有些不安,四百多块对于傅天泽来说,可能就是半个月的伙食了,他一向吃得很少,平时也不买东西。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

    许清如惭愧道:“我应该早点出来的……都怪我太贪玩了。”

    傅天泽捏捏她的小脸:“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玩的吗?而且你看这里排队的人,就算我们早点出来,也未必能够上车。这次是我们经验不足,下次就知道了。”

    说完,他继续下单叫车。

    然而订单呼叫了将近半小时,仍然没有司机接单。

    两人都知道,怕是叫不到车了。

    傅天泽抬眸,目光看到马路对面,高高低低建着一排建筑,墙面上杂七杂八的,都挂着“XX宾馆”的字样。

    他赶紧把目光收回来。

    他不能提出这种馊主意,这会让她难堪。

    可许清如已经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目光走向。

    许清如咬着下唇,内心有片刻的纠结。

    可纠结之后,她还是开口道:“傅天泽,要不,我们在这边住一晚吧……”

    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房子上。

    傅天泽揉揉她的头发:“没事的,我们再等一会。”

    许清如不语,看着时间又转了十几分钟,依旧毫无响应。

    她抓了抓傅天泽的手,说道:“我……我可以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心理负担?

    这都什么用词?

    傅天泽有些心疼地看着许清如可怜巴巴的模样,叹息道:“小如,这种地方不安全,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住,所以,我们需要住一间房,你懂吗?”

    “……”

    许清如心口微颤。

    她咬牙,伸手拿过手机,把订单取消了。

    “走吧。”

    她很坚决。

    傅天泽有片刻的愕然。

    之后,握住她的手,向对面走去。

    这些旅社都不正规,房间狭小,灯光暗淡,还好在,还算整洁。

    傅天泽什么样的酒店都住过,当然,他的“什么样”仅限于五星级以上。

    在他的划分里,这些地方算不上酒店,大概只是“临时接待所”吧。

    他在楼下小卖部买了洗漱用品,递给许清如一份。

    “用新的毛巾,宾馆里给的,最好还是不用了。”

    许清如点头。

    想了想,问傅天泽:“你以前是不是经常住酒店啊?”

    傅天泽道:“我到各地考试的时候,住过不少。”

    说完,揉揉她的头发:“现在天还冷,随便洗一下脸就好,明天回了学校,再好好洗一个澡,嗯?”

    许清如乖乖地点头,抱着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傅天泽听着浴室时不时响起水声,心绪不知怎么的,越来越乱。

    他觉得有些热。

    傅天泽抬头看看空调的温度,26度,不算热。说了,这破空调制热效果并不明显,他怎么会这么热。

    傅天泽懊恼。

    他觉得,他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要是今晚……

    不行。

    傅天泽在心里狠狠提醒自己,不论多难熬,也不能做错事情。

    流水声很快停止了,许清如走出来,或许因为洗过脸,她那张脸红扑扑的,发丝上还沾着些许水滴。

    傅天泽心口一紧。

    他赶紧撇过脸去,说道:“那我去洗了。”

    这一洗,洗了很久。

    因为他冲了个冷水澡。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零一)

    许清如靠在床头上,不停地打呵欠。

    这家宾馆只有大床房,整个房间就一张床。

    所以今晚他们注定要同床而眠了。

    她原本觉得有些紧张与害怕,可困意来了,她抱着被子打了几个呵欠,这股害怕竟然退了不少。

    现在她只想睡觉。

    傅天泽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许清如靠在床头上,歪着脑袋,抱着被子睡着了。

    她的大衣搭在一旁的椅子上,大床上还放着另一床被子。

    傅天泽洗过了澡,只穿着里层的白衬衣,领头两颗扣子散开着,发丝半干,零零碎碎地垂下来。

    他眼眸微动。

    傅天泽定定神,走过去,给许清如拉了拉被子,想扶她躺下。

    许清如立下便惊醒了,朦朦胧胧的,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傅天泽靠得很近。

    他身上的凉气和属于男性的气息扑入她的鼻息间,她不禁僵直着身子,往后缩了缩。

    傅天泽轻笑:“怎么就睡着了?饿不饿?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

    许清如往被子里躲了躲,摇头:“不饿,你……你要是饿了,你去吃吧。”

    “你都不饿,我怎么会饿?”

    傅天泽说着,伸手过去为她掖被子。

    许清如脸色微红:“我……我自己来。”

    她似乎有些怕。

    傅天泽便松了手,任由她去。

    没想到,许清如是个不争气的,慌乱之中身子滑了了下去,头一歪,磕到了床头木料一角,疼得她低叫了一声。

    “……你是笨蛋吗?”

    傅天泽叹息着,凑过去,扶起她,凝着眼眸盯着她的额角看。

    还好,只是红了一点,没有受伤。

    许清如委屈地抬手揉了揉被撞的地方,吸了吸鼻子。

    傅天泽握住她乱动的手:“别乱动,我去找点冰块过来。”

    “不用了。”许清如拉住他,“又没有肿,只是刚才撞的时候有点疼。”

    她看着傅天泽,见他离自己又近了一点,他身上的气息萦绕着她,让她心悸不已。

    可她不愿意移开她的视线。

    她凝望着他俊朗的脸部轮廓,浓黑的眉毛,莹亮深邃的眼眸,微抿的唇……

    而后,开始想入非非。

    许清如开始深刻反省自己,她是不是也是个沉迷于傅天泽的颜值不可自拔的庸俗之人啊……

    不过,庸俗就庸俗吧,她就喜欢这样看着他……

    可她哪里知道,傅天泽比她更加想入非非。

    她那双眼睛太过于明亮,让他胸腔中的心跳迅速快了起来。

    不可遏制。

    于是他便不再遏制了。

    低下头,攫.取.属于她的气息。

    许清如攥着他的领口,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

    傅天泽微微离开她,看见她那双眸子都要委屈到滴出水来了,轻声笑了笑,抬手轻拭她的.唇.瓣。

    “你很怕吗?”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许清如不知道。

    或许不是怕,只是很紧张。

    她如水的眼眸中,映着傅天泽的面容。

    傅天泽与她走过的每一天,此刻竟然清晰无比地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即便短暂得只有数月,却又遥远得如同岁月。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零二)

    那时他抱着她去校医院,告诉她不要怕;他耐心地劝她,不要把一切都当作差不多就行。

    还有那个月夜明亮的夜晚,他问她回不回家。

    到后来,他们在一起了,他在月台上买了一袋橘子,放在她怀中,告诉她,以后有他疼她。

    许清如忽而便想明白了。

    傅天泽是真心实意,想和她一生一世的。

    她是真的爱他的啊……

    许清如咬了咬唇,抬起手来,扯着傅天泽的衣领,颤着声音说:“我……我不怕,天泽,我已经成年了,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大概就是,情不自已。

    “小如……”

    傅天泽更是情不自已。

    一切便发生了。

    许清如很紧张,真的很紧张。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他不似平日那般温柔而耐心,仿佛他的另一面此刻撕破了外表皮,于是那个霸道而粗暴的傅天泽跃了出来。

    狂风暴雨。

    可当地面零.落.衣.物.之时,许清如脑中闪过无数次梦中出现的黑暗,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傅天泽,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进被子里。

    “不……不要……你不要过来……”

    她开始颤抖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傅天泽有些慌张。

    她在害怕。

    很害怕。

    这种害怕突如其来,让他不知缘由。

    “小如?”傅天泽试图去安抚她,却让她躲得更远。

    傅天泽每凑近一点,她便远离一点,最后将自己逼到角落一处,缩着身子,几乎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傅天泽很是心疼。

    他开始责怪自己今日的情不自已,之前的冷水澡,真是白洗了。

    深深浅浅的啜泣声想起来,是她在哭。

    傅天泽从未见她哭过,更别说是这样凄厉委屈的哭声了。

    那哭声似乎像是被逼到了黑暗的绝境,找不到出路,绝望而无助。

    傅天泽的心揪在一起,痛得不行。

    他沉下情绪,耐着性子,继续哄她:“小如,你别怕……别哭好不好?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哭好吗?”

    许清如依旧在啜泣,隐在被子里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抽动。

    傅天泽哑着声音,一遍一遍哄着她。

    他一直在责怪自己,一直在说对不起。

    一直在安慰她不要害怕。

    良久之后,许清如的哭声似乎清浅了许多。

    她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

    傅天泽心中稍稍喜悦,他拾起被扔在地面上的外衣,凑过去,披在她背上。

    “小如,你这样会着凉的。”

    他轻声哄她。

    这一次,许清如没有再躲他。

    好在,房间里的破空调起了作用,房间的温度已经热起来了。

    否则,许清如这么蜷在那里,蜷了这么久,肯定是要生病的。

    许清如微微抬起头,两只红肿的眼睛从被子后面露了出来。

    傅天泽看到她那双眼泪汪汪的眼睛,心口一阵揪痛。

    他拉过另一床被子,裹住她。

    “小如,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许清如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吐出一句:“你……会着凉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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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如苦笑:“你和我恋爱结婚,只是为了你复兴南派的计划。”
傅天泽说:“我和你恋爱结婚,是因为我爱你。”
她不信,一次一次,拒绝又接受,矛盾彷徨。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再走近,深情不移。
终于,她看到他的真心,泪流满面:“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时移世易,分离再分离,错过再错过。国仇家恨,情义两难全。
可他初心未变:“吾妻清如,此心不改,此情不变。”
千帆过尽,月色如洗,她缓缓而归。
他拥住他此生挚爱,含泪而笑:“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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