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漫步夜景（二）
她提到费城，心尖跳了跳。
是不是有人，和她提起过费城？可这样的感觉，一闪而过，她记不起这个模糊的过往，更记不起在迈阿密的傍晚，晚霞铺满天际，有一个年轻的男子，与她聊着各地的风土人情。
更不记得，那个男子说他来自费城，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
他说，他叫顾筠之，温庭筠的筠，王羲之的之。
“怎么了？”
傅天泽看到许清如有片刻的失神，开口问。
许清如摇头：“没什么，总觉得有谁跟我提过费城……”
“呵，是不是你特别想去费城，日思夜想？”
特别想去？好像也不是……
许清如还在纠结的时候，第一份茶点已经端了上来，黄沙猪润肠。
许清如分了一些给傅天泽，开始品尝。傅天泽轻笑，不动声色地，又把自己潘立得一些匀给她，她竟然没有发觉，乐滋滋地吃完了，笑：“挺好吃的啊！很嫩，也不腥。”
“喜欢就好。”
傅天泽抬手，为她拭去嘴角的残渣，叹了口气：“小如，你怎么每次都吃得像小黄，嗯？”
许清如不满：“小黄怎么了？小黄多可爱……”
“呵，是很可爱。”
他说的是她。
可她以为，还是小黄。
一顿饭下来，傅天泽这个喊饿的人，倒是没吃多少。许清如这个说吃饱了的人，又吃了一餐。
饭后遛一遛，两人搭车来到了维多利亚港，璀璨的灯火照亮港湾，港口高楼大厦，灯火辉煌，灯光倒影在海水面上，天上一条银河，水里一条银河。
许清如趴在护栏上，吹着海风，看到对岸高耸的楼房上轮播广告，不禁感慨：“还是祖国爸爸的夜景看着温馨……”
傅天泽走到她身后，伸手将她拥进怀里，问她：“怎么有这样的感慨？”
她靠在他怀里，微微回首：“我去过纽约，站在洛克菲勒观景台上，可以看到整个曼哈顿的夜景，对面就是帝国大厦。纽约是世界第一大城市，它的夜晚也是璀璨和惊人的，可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再好看，也产生不了共鸣吧……”
傅天泽轻声“嗯”了一声，问她：“那如果，我陪你一起看呢？”
这个问题……
许清如认真想了想，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或许，如果有傅天泽在，哪里的夜景都是一样的吧。
一样的温馨和美好。
她内心深有感触，转过身去，回抱住傅天泽。
“天泽，还好以后，我们都可以一起看夜景了。”
她柔柔地说，无限温情。
还好，现在他们在一起了，可以一起看遍许多的灯火辉煌，繁星璀璨。
那些独自度过的日夜，独自看到的风景，都黯然失色，或许，没有他的日子，她的心总是那样不安，那样害怕……
许清如在他怀里蹭蹭，抬眸，问他：“天泽，你有害怕的事情吗？”
害怕的事情？
傅天泽眉间微蹙，遇到她之前，不曾有吧，至少不曾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害怕。
遇到她之后，便有了。
第538章 漫步夜景（三）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只在想，你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看似光鲜亮丽，背后却危险重重，你那么小，就知道了鉴古圈的是非，不到十八岁就一个人去英国求学，这么年轻已经是天寰集团的董事长……这些事情，都不是可以简单面对的。”
傅天泽第一次听她说这些关于他的事情，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她的心疼与难受，让他无比地感动与开心。
他拥紧她，笑：“小如，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夸我吗？”
许清如囧：“傅天泽，你的理解能力怎么总是这么逆天？”
总是能把她的语意散发出去。
傅天泽不再逗她，认真地回答：“嗯，我确实有害怕的事情。”
“什么呀？”
这小丫头一脸期待的模样，是个什么意思？
他轻咳一声，笑：“最怕你的起床气，每次都把我踹下床。”
许清如气愤：“你认真点！”
“好，我认真点。我啊，最怕你的黑暗料理，我吃了，就会上吐下泻。”
许清如这下炸了，抬手推他：“傅天泽，不如你以后睡厨房好了？”
“老婆大人，你这是冷暴力？”傅天泽哭笑不得，拥紧她，不许她乱动。
许清如在他怀里假模假样挣扎了一会，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傅天泽看她蔫蔫的模样，终于一本正经：“小如，你在我身边，我就没有害怕的事情了。”
她不明白，皱着眉头，盯着海面上过往的船只发呆。
片刻，她似乎听到他温和柔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如，我最害怕的事情，是你不在我身边。”
她心口微怔，看到远方灯火依旧明亮，天上银河缓缓流过，海风吹拂，偶尔携带来船只的鸣笛声。
她想起了那句诗。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明明是这样温馨的场景，她怎么回想起这样忧伤的诗词？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回首看他，却看到他眼中映着这一片灯火与星光，颤动点点柔情。
海风轻拂在耳畔，吹起她耳畔那几缕发丝，轻飘飘的。
她看到漫天星光，看到灯火璀璨，听到海风声声。
而后，她知道他亲了她。
他那缱绻温柔的话语，依旧回荡在耳畔。
小如，你在我身边，我就没有害怕的事情了。
我也一样啊……
我也一样啊。
*
这样的动情，一直延续到了夜晚休息之时，傅天泽拥着他心爱的妻子，在酒店卧室里瞎翻滚。
然而不幸的是，他重伤初愈，亲她竟然亲得头脑发昏，吓得许清如差点叫救护车。
末了，傅天泽靠在床头，平息还有些不稳的气息，唉声叹气。
这叫什么事？
许清如把离开医院时主治医生写的医嘱看了三遍，急吼吼地打电话问主治医生确认傅天泽这种情况并不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傅天泽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更无奈了。
“天泽，你叹什么气啊？不要叹气，万一叹气叹多了，又头晕怎么办？”
许清如急急的走到他身侧，依旧不安。
第539章 竞拍葫芦瓶（一）
傅天泽哭笑不得：“小如，你是笨蛋吗？”
许清如垂首，懊恼：“都怪我不好。”
她红着脸，心想，都怪自己没把持住……
傅天泽拉过她的手，笑：“是我不好。”
这样的回应让她更窘迫了，她红着脸，柔声细语：“你今晚早点休息，要是实在不舒服，我们明天就不要去拍卖会了。”
“笨蛋，哪有那么严重。”
他手上用力，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是该早点休息了，陪我，嗯？”
许清如乖巧地点头，躺倒他身侧，靠近他怀里，心里依旧不安。
“天泽，我们回去后，让医生再做一次详细的检查吧，我觉得你车祸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
傅天泽开始逗她：“小如，你是不是被我今天的表现吓到了？放心，为夫不会不行的。”
许清如气：“我不是说这个！”
这个人，总是“老不正经”。
傅天泽看着她满脸担忧，也不再逗她，认真地点头：“好，我们一回去，就去做检查。”
这下，她终于稍稍落了心，轻靠在他怀里。
心里想的是，要是有一天，傅铮被抓到了，她一定要让法院狠狠地判他刑，绝不手下留情。
*
香港，国际会展中心。
苏富比拍卖会于上午十点准时开始，参与拍卖的人员提前通过认证程序与入场检查，一波接一波进入拍卖现场。
许清如醒来的时候，傅天泽却已经不在身边，她慌乱地到处寻找，打电话给他，那个人却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他有事要先去会场，由程浩来送她。
她无言，这是有什么事，要起这么早？他忘了他昨晚的情况吗？真是不让人省心的病人。
许清如匆匆收拾好，迅速吃了早饭，火速赶往会场。
她和傅天泽的位置在后排角落里，他们只是来“观礼”，不参与竞拍，坐在后排，反而看得更清楚。
很快，会场便坐满了人，许清如放眼望去，有一部分人是上次公判丁子鼎时，打过照面的人，其中便有齐韵和梅兴中。
看来，南北两派的人也没少来。
“天泽，你也来了？”
三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家走过来，虽然满脸沧桑，却气度不减，风范儒雅。
傅天泽带着许清如站起来，迎上去，颔首：“周老，高老，何老，你们好，许久不见，几位还是红光满面。”
“哈哈，你小子还是这么会说话。”
那位被唤作周老的老先生笑呵呵的，目光落在许清如身上：“这位就是许清如小姐吧？久闻大名。”
周老没有称呼她为“傅夫人”，而是直呼其名，可见周老确实是关注过许清如，并未以其他的身份角色来看待她。
许清如听到“久闻大名”几个字，颤了颤，但还是得体地回应：“周老您好，希望我没有给周老留下不好的印象。”
周老哈哈大笑：“印象嘛，没有不好，就是有点惊心动魄，哈哈！你鉴定丁子鼎，在滇西‘鬼市’鉴定玉扳指的事情，现在都已经在南北两派传遍了，你们说是吧？哈哈。”
第540章 竞拍葫芦瓶（二）
他这话是问另外二老的，那二老频频点头，何老问道：“听说许小姐已经通过了掌门人第一轮的竞选，我们都拭目以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啊。”
通过了？
许清如倒是知道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不知道第一轮的结果。”
“哎哟，何老，你这下就把‘机密’给透露了嘛，哈哈哈~”周老在一旁调侃。
何老倒是不甚在意，笑笑说：“没关系，他们迟早都要知道的。我索性就一起告诉你好了，第一轮，只有你，顾筠之和许若凡通过了。所以，你可能大概就会收到通知，第二轮的考核，免了。”
第二轮免了？
许清如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前几天还和傅天泽讨论试题的事情。
“哎，这一次，第一轮出的题目真的是太刁钻了，除了你们三人，没有任何人提交了像样的答案，所以第二轮，我们都觉得没有必要了，你说三个人，还考什么‘文试’？左右不过就是淘汰一个，剩下两个就是南北派的掌门人，直接进入第三轮，省事有精彩。”
周老进一步详细解释道。
许清如明白过来，礼貌地说：“多谢几位前辈告知这件事。”
“许小姐，你能解出这么刁钻的问题，真是……不简单啊，希望你能在最后的竞选中展现出更加不俗的能力，南派掌门人的位置，现在还真是，说不准了啊，呵呵。”
一直未曾开口的高老也发了话。
这话里的语气，既有对许清如的刮目相看，也有对她的半信半疑。这么多年来，许若凡在南北派的名声过于强大，他们并不会因为许清如近期的突出表现，便认为她能够担此重任。
掌门人的位置，并不是拥有才能，就能胜任的。
几人又聊了几句，各归各位。
许清如坐回位置上，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傅天泽：“这么说来，顾少已经稳居北派掌门人的位置了？”
傅天泽点头：“是这样了，看来，我们应该给他备一份礼，恭喜恭喜他。”
许清如不禁感慨：“顾少果然与众不同。”
竟然在第一轮，便已经锁定了掌门人的位置。
傅天泽看她一脸震惊的模样，笑：“小如，北派的掌门人选，在两年前就已经内定了，除了筠之，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和背景支持，这一次的竞选，对于北派而言，是走过场。对于南派而言，才是惊喜不断。”
“所以，这次竞选最精彩之处，就是南派的竞选。”
傅天泽补了一句。
许清如无语，这意思不就是说，最精彩的，就是她和她姐姐许若凡的比拼？
这下好了，又为鉴古圈增添新的八卦话题了。
她挠挠头，赶紧把这个话题转移，问傅天泽：“你知道北派第一道试题的答案是什么吗？”
许清如并没有把顾筠之找到的答案告诉傅天泽，想来这是北派的内部试题，在结果出来之前，她不好随意透露，要透露，也要顾筠之自己告诉傅天泽。
第541章 竞拍葫芦瓶（三）
现在，既然结果已出，说出来也无碍了。她心里打着小算盘，傅天泽肯定猜不到，她可以在他面前刷一波存在感了。
傅天泽想了想问：“筠之的那个题？”
“嗯。”
“哦，是帛本《韩非子》，对吧？”
傅天泽一脸云淡风轻，可眼底含着笑意，看许清如。
许清如呆：“你……顾少告诉你的？”
傅天泽摇头：“这还用他告诉我？我看到试题的时候，就猜到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许清如继续呆。
“小如，是你提醒我的。你把南北两派的题目联合起来，你找和氏璧，他要找的东西，自然也和和氏璧有关。他的题目，是布帛上一个‘玮’字，既然你们大胆假设，‘玮’指的是和氏璧，那我也大胆假设，谜底是记录和氏璧的书籍的帛本。关于和氏璧的记载，最早见于《韩非子》，那自然，就是要找《韩非子》的帛本了。”
他一番解释下来，盈盈一笑：“夫人，你说为夫说得对不对？”
许清如依旧处于呆滞和震惊中。
这么说来，傅天泽早就知道了答案……
这个人，深藏不露到什么地步？
他还一直给她洗脑，说他天赋不如她……
许清如愣愣地点头，傅天泽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问：“既然为夫答对了，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得了，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了。
许清如只得硬着头皮点头：“你想要什么奖励？”
“没想好，想好了再说。”
他笑嘻嘻，话题一转：“你刚才见到的三位前辈，都是北派的元老，以后你们的来往，不会少。他们三位德高望重，对小辈很照顾，不像一些老古板，所以以后，需要帮忙的时候，找他们，很靠谱。”
许清如听懂了他的意思，问：“天泽，你执意要带我来，是想让我认识更多南北派的前辈，为我造势对吗？”
她心里很疼，她并不想傅天泽为了这种事情，不顾身体情况，千里迢迢，奔波来此。
更何况，即便今天认识了一些前辈又怎样？她在南北派中的影响力，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能超过她的姐姐。
她还未说出心中的苦恼，傅天泽便抓住她的手，道：“小如，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傅家，我们都是你的后备力量。”
许清如点头，她要带着傅家给她的期望，在南北派中承担起伏家曾经担起的角色。
傅天泽握着她的手，那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温暖着她，一直以来，他都是她前进的灯塔与力量。
会场的议论声渐渐高涨起来，都在讨论这一个清乾隆浅黄地洋彩锦上添花“万寿连延”图长颈葫芦瓶，今天会以怎样的方式，怎样的价格被拍走。
“我看今天来的中国人，应该大多是凑热闹吧？国家博物馆不是发出号召，号召大家支持国宝回归？”
“嗯，应该只是凑热闹，现在谁要是出面和国家博物馆争夺这个葫芦瓶，那怕是别想在古玩界待下去了。”
第542章 竞拍葫芦瓶（四）
“话也不是这么说啊，买卖自由，你说东西都拿出来拍卖了，不许人参与竞拍，哪有这个道理？”
“你要这么说，于理上没错，于‘道’上却大错特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谁不知道这个葫芦瓶的历史价值和研究价值？要是变成私人藏品，一般的老百姓还能看到吗？研究机构还能对它进行研究吗？”
……
身侧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许清如竟然开始觉得，有些紧张了。
她在心里默念，但愿一切顺利，竞拍过程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拍卖开始前几分钟，会场门口一阵骚动，众人望去，只见赵子陌在几个小哥的簇拥下，雄赳赳气昂昂，踏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嘴角依旧挂着他那招牌似的邪肆笑容。
他的目光在会场周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许清如和傅天泽这个方向，朝他们意味不明地挑挑眉，而后继续前行，最终在靠前的一处座位坐下。
“赵子陌怎么也来了？”
许清如心里一个咯噔，总觉得这个人来了，不会有什么好事。
“来就来了，能掀什么风浪。”傅天泽淡淡说道，依旧握着许清如的手，可眼眸中的光已经冷却下来。
“赵家不是善茬，赵子陌该不会想来竞夺葫芦瓶吧？”
许清如产生了这个想法，心里一片寒凉。
傅天泽没有回答，只是握了握她的手。
“参与竞拍的人员名单，是不能公开的，对吗？”许清如问。
傅天泽点了点头，揉揉她的头发：“小如，既来之则安之，别多想。”
她深吸一口气，依旧无法驱散心中的不安与焦虑。
傅天泽看着她那一脸的担忧神色，心疼。
如果能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那该多好啊……
只是他们都抛不下这份责任呵。
十点，竞拍准时开始。
葫芦瓶的竞拍顺序靠后，最先开始拍卖的，是其他几件古董，今天是中国古代瓷器的拍卖专场，其他的古代瓷器，同样精美动人。只不过它们在这只清乾隆葫芦瓶面前，依旧逊色。
博物馆也是经过多方考量，最终决定集中资金，筹拍这一只葫芦瓶，至于其他的古董，只能等待下一次的合适时机。
最初的拍卖波澜不惊，青花瓷、青花大罐、瓷碗等几件拍品都被一些富商或是古玩公司拍走，叫价不算激烈，场面十分和谐。
可很快，现场的气氛忽而如遇寒冰，冷却下来，众人仿佛同时屏气凝神，等待葫芦瓶的登场。
“清乾隆浅黄地洋彩锦上添花‘万寿连延’图长颈葫芦瓶，清乾隆年间制，清宫御用瓷器，形制和纹饰都是乾隆时期景德镇御作经典样式。大家可以看到，这只葫芦瓶的缠枝花卉，色调柔和，明暗有次，绕在金廓矾红的‘万寿连延’图周围，如青藤绕梁。多种图案重叠，构图缜密，非常罕见啊！”
主持拍卖的人员，似乎是从内地请来的，说的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台面下的外国友人，带着耳机，听同声传译。
第543章 竞拍较量（一）
许清如看着拍卖手册里的细节图，轻叹：“确实罕见！”
傅天泽从她手上拿走那本拍卖手册，朝她轻笑。
她不解，这是什么个意思，可很快，她手里多了一张拍卖号码牌。
许清如惊讶：“我们要参与拍卖？”
“有备无患。”
傅天泽这么来一句，许清如还没有反应过来，竞拍便已经开始。低价四千八百万港币，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万。
在许清如陷在沉思中时，出价三轮，已经叫到了六千万，都是外国有人在竞拍。
国家博物馆的代表，还没有举牌。
许清如惊，这三轮，价格涨了近一倍，她开始担心国家博物馆筹集的资金是否足够。
这么想着，额上竟然渗出了汗，忘记了她手里还抓着傅天泽递给她的号码牌。
国家博物馆第四位出价，价格已经升至六千五百万。
可叫价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另一个价格已经叫了起来。
博物馆跟进两次后，价格升至九千五百万。
“再叫下去，就要突破一亿港币了……”
许清如忽而抓紧了傅天泽握着她的手，手心全是汗水。
傅天泽不动声色，反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大掌里。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没有人再跟了。
那些曾经出过价的外国友人，有的朝国家博物馆的代表点点头，面露微笑，似乎是在“让”了。
许清如深吸一口气，听到拍卖师循例定音：“九千五百万一次，九千五百万两次……”
“哦！这位先生举牌了！这位先生出价多少？”
在拍卖师惊诧而惊喜的声音中，众人纷纷望向那个举牌的人。
赵子陌。
许清如只觉得眼前有些黑。
她此前已有预感，赵子陌亲临现场，不会有什么好事，却想不到，他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抢拍。
呵，是了，赵家现在都敢明目张胆和“六蠹门”勾结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一亿五千万。”
赵子陌轻轻松松的话飘出来，现场一片哗然。
葫芦瓶的价格，从不到五千万，一路升至一亿五千万港币，确实让人惊叹。
更让人惊叹的是，赵子陌没有搭理所谓什么“号召”，径直与国家博物馆抢夺这只葫芦瓶，把价格又抬高了五千万。
许清如觉得背后也渗出了一层汗水，她紧抓着傅天泽的手，在沉默中等待国家博物馆的再一次竞价。
可是这种沉默，延续够久了，却始终不见下一个竞拍者。
也就是说，博物馆没有跟价。
“那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如果我们记错，当时筹到的资金只有八千万，刚才喊出九千多万的价格，恐怕是临时筹集到的。”
傅天泽在她耳畔解释。
许清如脑子有点晕：“也就是说，国博根本不可能再跟价了？”
这下，情况变得有些严峻了。
博物馆无法在继续跟价，也就意味着，这件拍品会被赵子陌拍走。
赵子陌拿走这个葫芦瓶做什么？
许清如相信，他没那么好心，会把葫芦瓶送给博物馆，赵家和“六蠹门”相互勾结，这一次赵子陌的竞拍，说不定是“六蠹门”的指使……
第544章 竞拍较量（二）
她心生一种悲凉与绝望，却忘记了，她手里握着一张号码牌。
“一亿五千万一次，一亿五千万两次……”
拍卖师又开始走程序了，声音越来越激动，近乎嘶哑，抛弃了原本的沉着与稳重。
“小如，举牌。”
在一片胶着中，傅天泽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几乎是应激反应一般，许清如听了他的话，举起了号码牌。
“一亿……哎！这位女士出价了！”
拍卖师激动地喊出来，双眼放光看向许清如。
许清如后知后觉，这才发现自己在紧张情绪中，竟然对傅天泽的话产生了本能反应，就这么举起了号码牌。
在场众人，也纷纷回首，目光漆齐刷刷凝聚在她身上，热烈，好奇，惊喜，诧异，不解……
许清如举着号码牌的手有些僵，有些麻。
“请问这位女士，您出价多少？”
拍卖师清亮的声音传过来，震醒了她。
她回过神，朝傅天泽投去求助的目光。
出多少？
她眼下已经明白，傅天泽早有安排，他或者只是多留了一手，又也许早就料到今天的拍卖会有变故。
可她不清楚，傅天泽想给出的价，是多少。
她总不能，随随便便，把傅家的家产都败光了吧……
结果，身侧的人笑着来一句：“没事，你看着出。”
那意思是，出多少他都买单？
许清如手有些抖。
但她也知道了，傅天泽这是把拍卖的主权交给了她。她沉下心，知道今天一定要把葫芦瓶拍走绝不能留给赵子陌，也不能便宜了拍卖行。
那么就从较低的报价开始。
“一亿五千五百万。”
许清如加了一个最低的追加价格。
赵子陌很快跟上：“一亿六千万。”
赵子陌也跟了一个保底价。许清如这下明白了，赵子陌其实也并不想多花冤枉钱，恐怕一开始，他的设想是，只要把国家博物馆的出价压下去即可。赵家的财力即便再雄厚，也不会真的为了一个葫芦瓶
那份号召发出之后，除了像他这样利欲熏心的人，还有谁会和国家博物馆抢着拍这个葫芦瓶？
一番思量之下，许清如举号码牌，出了一个价：“一亿九千万。”
现场爆出一阵惊呼。
或许众人都以为，两人会你一轮我一轮，胶着着叫价，可没想到，许清如忽而把价格一下抬高了三千万。
许清如心底一片澄澈，她知道，傅天泽把决定权全然交给她，不管她出多少价，都有这个人为她扛，重要的是把葫芦瓶从赵子陌手里拿下。
“怎么回事啊？不是已经号召我们不要参与竞拍，哄抬价格吗？怎么赵家和傅家在这里杠上了？”
“谁知道……这两家都是商人，你说怎么可能对这么个宝贝不动心？”
“也是啊……啧啧，这个傅家的夫人，不是要参与南派掌门人的竞选？这种人品，怎么当掌门人？”
“就是……”
……
附近一圈又响起低低的议论声，许清如也不管他们，固执而坚定地继续着竞拍。
第545章 竞拍较量（三）
赵子陌沉静了好一会，才出价跟上，他这一回却似乎下了狠心，直接喊到了两亿。
现场原本议论热烈的气氛，骤然冰冻。
从几千万到两亿港币，不过二十来分钟，而出价竞拍的主要角色，不过就是年轻的女子和男子，不曾在拍卖会上有过任何表现。
现在，许清如和赵子陌的竞拍，已经把先前的胶着状态完全掩盖过去，众人已经不记得这场拍卖会是怎么开始的，也不记得，他们原本所认为的，这个清乾隆葫芦瓶，会毫无波澜地被国家博物馆拿下。
现在他们关注的，是许清如和赵子陌，谁的钱砸得多。
这两个年轻人，魄力十足啊！
许清如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跟了一个价，赵子陌再次跟上，此时价格飙到了两亿四千万。
现场已如死寂一般。
这个葫芦瓶再值钱，也绝不会有这样的天价。
可在一场拍卖会上，它出现了天价。
许清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侧首看看身边的傅天泽，他眉宇依旧淡淡的，看她的眼神依旧含着笑意。
那副样子，真的像在说，你把天捅下来，我也给你补上去。
许清如再次举起号码牌：“两亿五千万。”
两亿五千万。
拍卖师哑着嗓子，开始叫价。
一次，两次。
赵子陌没有跟价。
没有人注意到，赵子陌那张脸上，嘴角挂着的笑容早已敛去，眼底一片阴寒。
呵。
许清如，傅家，他真是小瞧他们了。
第三次，一锤定音。
清乾隆浅黄地洋彩锦上添花“万寿连延”图长颈葫芦瓶，于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拍出，成交价两亿五千万港币，由许清如女士拍下。
在场众人是在一片尚未缓和过来的震惊中走出会场的，南北两派的人想簇拥过去找许清如问个明白，可人早就提前离场了。
葫芦瓶并不是最后一件拍品，一锤定音后，傅天泽便带着许清如，悄然离了场。
可媒体不是吃素的，他们早就收到内部消息，许清如以天价拍下了清乾隆葫芦瓶。蹲守在会展中心门外的记者，一看到许清如和傅天泽出来，便一拥而上，围堵住他们，递上话筒，七嘴八舌问问题。
许清如有些听不清楚他们的问题，但核心问题，无非也就是她为何花此天价拍下这个葫芦瓶。
等到记者稍稍冷静下来，许清如轻咳了一声，站直身子，用清亮的声音说道：“我知道各位的疑问，许多问题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回应，但有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们。我拍下这只葫芦瓶的原因，很简单，不想它落入居心叵测当的人手里。”
“请问许小姐是打算珍藏这个葫芦瓶吗？”
一位反应灵敏的记者迅速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许清如摇头：“我会把它送给国家博物馆。”
记者群众一片嘈杂，他们又在叽里呱啦地抛出什么问题。可傅天泽将她往怀中带了带，护着她向一侧的走去，程浩也带了几个保镖过来，把记者群掰开。
第546章 博夫人一笑（一）
“傅先生！您花这么大价钱，就为了博美人一笑吗？！”
身后忽而传来某个记者不要命的提问，傅天泽顿住脚步，回首望去。
哦，不认识，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八卦小媒体。
“傅先生，我听说许小姐家境并不是很好，要不是您鼎力支持，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说到底是拿您的钱来装慷慨！”
这个八卦小媒体，估计是要完。
其他记者大佬默默地想。
这位傅先生的名声，他们是听过的，你问他什么都可以，反正他一般都不会回答。
但如果你想哗众取宠，踩了他的雷区，那么……嘿嘿嘿。
其他记者大佬识趣地往一旁推了推。
傅天泽看向这个八卦小媒体记者，眼眉疑惑：“这位朋友，你说的，好没道理。我的，不就是我夫人的？”
傅天泽怀里的许清如抖了抖。
她想不明白，傅天泽理会这种小媒体做什么……
可接下来，傅天泽又砸了一个雷下去：“傅某没别的本事，就是钱多，花点消遣，让我家夫人去做想做的事，值得。”
花点小钱……小钱？
傅天泽云淡风轻地说完，拥着许清如迅速离去，留下一脸懵的小记者，和那些啧啧称奇的记者大佬。
“天泽，你……刚才……”
等两人坐进了轿车里，许清如开口，支支吾吾，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听到那些话后的想法，至少在她面前，傅天泽从来没有这么放肆过。
傅天泽伸出臂膀，将她拥进怀里，笑：“今天心情好，想怼一下他们。”
许清如无语。
她闪了闪眼眸，抬头问他：“你是不是提前知道赵子陌会来捣乱？”
她说的是今天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
傅天泽摇摇头：“我不知道会有谁来捣乱，但我猜想，他们一定不会安分。”
“小如，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以前不少珍贵的文物，都被他们以这种方式抢拍。”
傅天泽浅淡说着，眼底有些无奈和愤怒。
她明白了。
以往，他们便是利用相关部门筹拍的机会，悄无声息地排除了竞争者，最后只需要压下筹拍价格，便能够把宝物拿走。
这一计，真是屡试不爽。
“所以，你今天早上提前到会展中心，是为了安排这件事吗？”她问。
“嗯，参与竞拍，有一些手续要先过。”
许清如闷闷地：“这些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让我来处理，你现在身体还没好……”
她不想他这样操劳。
傅天泽笑：“你昨晚受了惊吓，我想你多睡一会。”
他依旧想为她扫除所有障碍。
许清如脸红，她什么时候受到惊吓了？
她不谈这件事，一本正经地批评傅天泽：“你这次胡闹够了，我们赶紧回去，你需要休养。”
“呵，好。”
许清如一路上还在纠结傅天泽为什么要瞒着她做这些事情，直到回了北京，她看到她竞拍葫芦瓶并赠予国家博物馆的新闻铺天盖地而来，南北派不少元老发来“问候”，对她表示感谢。
第547章 博夫人一笑（二）
那时她终于明白，傅天泽为什么要瞒着她，劳心劳力安排这一切的事情。
促成国宝回归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想帮她在南北派中树立威信。
想到这一层，许清如的眼眶有些湿润。
那时傅天泽正在病床上睡午觉，脸色上有藏不住的苍白。
他很累了。
许清如坐到他身侧，倾身下去，在他苍白的脸颊上亲了亲。
“天泽，你怎么总这么傻……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不用你这么辛苦……”
她轻柔地说着，声音有些颤抖，犹显不足，凑过去，又在他温热的薄唇上捣乱。
他没有醒。
受伤之后，他真的很喜欢睡觉。
许清如轻笑：“现在我欺负你，你也不能反抗了，嘻嘻。”
可还没开心两分钟，那个沉睡中的人突然伸出长臂，将她捞进怀里。
她吓：“你……你……怎么醒了？”
“呵。”傅天泽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她。
“本来睡得好好的，知道某个笨蛋不仅偷亲我，还敢挑衅我，说什么要欺负我，我就被笑醒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有点哑。
许清如窘迫：“你……你怎么偷听我说话？”
“偷听？小如，这些话，你本来不就是要对我说的吗？”
简直无法反驳。
许清如捏他的脸，表示不满，而后问：“要不要扶你起来？我给你倒杯水？”
“嗯……我再睡一会。”
说完，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
许清如无语，轻手轻脚地起身，为他把被褥盖好。
叹了口气，想想，又轻手轻脚躺在他一侧，看着他熟睡的脸颊，心里暗暗感叹：我老公怎么这么好看！
可这么一躺，她竟然也跟着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傅天泽已经不在病房，而她好端端躺在床上，整整齐齐盖着被子。
她这是……比病号睡得更沉了？
无语。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许清如伸手去接。
【清如，我刚看到新闻了，你做的好啊！我后天晚上要飞去韩国了，等我回来，要来看我啊~】
是严涵的信息。
许清如看看日期，距离她们上次见面的日子，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她回电过去，与严涵聊了一会，得知严涵放下心里的执拗，同意吴书宇陪她一同前去韩国，心下安定了不少。
她这边正聊着，傅天泽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站在一边，似笑非笑看着她。
许清如不解，和严涵再聊了一会，嘱咐她一切事情后，挂了电话，皱眉看傅天泽：“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笑什么笑，哼……
“许小姐，你现在霸占我睡觉的地方，还这么理直气壮？”
许清如回神，发现自己正大摇大摆靠在病床床头上，抓着被子，俨然一副“这是我的病床”的模样。
她赶紧起身准备下来，傅天泽倾身，抬手压住她的肩膀，笑：“没事，我可以把病床暂是借给你。”
“我……不用了，你需要休息。”
开玩笑，她可不想欺负病号。
第548章 背后勾结（一）
傅天泽依旧没有放开她：“没关系，我已经休息好了，而且……”他的眉宇染上调戏的色彩，“今晚你不是还要睡在这里？”
她又气又囧：“谁说我要睡在这里？”
话是这么说，但这些天，她确实是和傅天泽挤在同一张病床上……
傅天泽放开她，迅速坐到她身旁，问：“刚才再和严涵聊天？”
“嗯，她要去韩国了……是你安排的吗？”
“不算是，这段时间我分身乏术，所以把这件事情全部交给了吴书宇，他只需要把结果告诉我就好。”
傅天泽说着，伸手拥住她：“刚才吴书宇告诉我，严涵已经同意他陪同，在韩国那边，她可以得到更好的整形治疗。”
许清如点头：“谢谢你天泽……她走的时候，我能松松她吗？”
傅天泽想了想，语气有些遗憾：“她父母在身边，我可不想你再被他们奚落。”
被他们奚落倒是其次，要是因此影响严涵的心情……
许清如想想，还是放弃了亲自去送严涵的想法。
她将脑袋轻靠在傅天泽肩膀上，想起应该问问拍卖会的后续，于是问：“南北派的人料理赵子陌和赵家了吗？”
不管赵家多么离经叛道，目前却仍旧是南派的成员，这次拍卖葫芦瓶，南北派早已达成共识，绝不会干扰国家博物馆竞拍葫芦瓶。可赵家公然违背这一共识，怎么说，也要给南北派一个交代。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这次牵扯到的，不仅是赵家，还有你姐姐。”
傅天泽说。
她姐姐？许若凡？
许清如颤了颤：“许若凡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现在是不再叫她“姐姐”了，直呼其名。傅天泽很满意她这样的转变，对于三番两次想陷害自己的人，不应该一次次顾念亲情。
“赵子陌用于竞拍的资金，有一部分来自你姐姐。”
这么一说，很明白了。
“所以许若凡支持赵家竞拍葫芦瓶？这不是公然违背南北派的规则吗？”
这下，真是不知道许若凡该怎么收场了。
傅天泽叹了口气：“是。只不过，这都只是猜测。”
“猜测？”
“嗯，许若凡给南北两派的说辞是，她得知赵家急需要一大笔钱，出于朋友之谊，她手头又正好有闲钱，所以就借给赵家了，事先并不知道赵家是要用这笔钱去竞拍葫芦瓶。”
傅天泽向许清如解释道，语气里满是不屑与嘲讽。
这锅甩得挺好的，许若凡这番说辞，找不出什么致命的漏洞，她一口咬定，并不知晓赵家这笔钱的用途，别人也无法责备于她。
呵，她的姐姐，做事一向就是这么谨慎，从来不会留尾巴给别人。
傅天泽看到许清如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抬手，指节摩挲在她眉宇间，为她抚平紧蹙的眉间。
“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她帮赵家竞拍葫芦瓶，但至少，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在南北两派中传开，总有人会不相信她，会怀疑她。”
第549章 背后勾结（二）
“呵，她过去最喜欢做的，就是让我们深陷在‘人言可畏’的泥沼中，这一次，轮到她了。”
傅天泽轻笑。
是呵，“人言可畏”，这才是最可怕的。这次许若凡，算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许清如问他：“许若凡借钱给赵家的事情，怎么会被发现的？”
“嗯，‘六蠹门’在南北派中有眼线，难道我们在他们那里，就没有‘眼线’？你真是笨蛋。”
许清如尴尬，自己确实是笨了。这一出“无间道”，双方都是势均力敌。
许清如叹息：“可惜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把许若凡彻底清扫出南北派。”
“确实便宜她了，不过，这也算是给你铺路了，两相比较，他们才知道，谁更有资格坐那个位置。”
傅天泽说着，侧首看她：“小如，现在只剩最后一场考核了，这次难度很大，要靠临场发挥，你要努力，知道了吗？”
这个人，似乎又变成了对她严格要求的老师。
许清如认真的答应下来：“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可她想到了另一件事：“之前我跟你提过，去曲靖的事情，你记得吗？”
那时傅天泽说，距离第二场考核时间太近，赶不及，现在没有了第二场，时间上充裕了许多。
傅天泽知道她的意思，摇摇头：“恐怕不行。”
“哎？”
“第二场的考核确实是取消了，但也因此，把第三场的时间提前了。”
许清如无言以对，南北派的想法，真是与时俱进，常变常新。
“而且，我现在还不能陪你去曲靖，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傅天泽添了一句。
他不想，让她再次独自面对危险了。
之前她去曲靖，去大理，去海南，他都无法陪在她身边，让她一次次陷入危险中。
如果没有顾筠之和其他人的帮助，她大概没这么好的命，还活生生地在他眼前。
可他不想把保护她的权利，让渡给任何人。
他是她丈夫。
“你的伤还没好，我可不答应你陪我去。”许清如扁扁嘴。
“嗯，总会好的，不是么？等好了，就能陪你去了。眼下，你可以做点其他的事情？”傅天泽轻拥着她说道。
别的事情？
她抬眸，疑惑看他。
“你不是从文笔峰带来个贮贝器回来？不是说，你无法鉴定出它的真伪？现在正好有闲暇，我给你安排，你拿去做个技术鉴定，嗯？”
傅天泽提起这件事，许清如觉得可行，点头：“好，你是要找之前帮丁子鼎做过鉴定的那几位专家帮忙吗？”
“我是有这个想法，你觉得呢？”
“嗯……”
许清如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她想，把它付诸行动。
她扬眉：“北派是不是也有可以做技术鉴定的专家？”
“有，你想让北派来做？”
傅天泽很少对许清如的一些想法产生困惑，以往，他总能清晰地猜出这个小丫头想做什么，可是这一次，他确实有些困惑了。
许清如闪着亮光的眼眸看他：“是啊，由北派来鉴定，而且，由许若凡来做。”
第550章 一个承诺（一）
她眼中闪过慧黠的光芒，探过身子去，在傅天泽耳畔说了几句话。
傅天泽的眉宇很快染上一抹亮色，刮刮她的鼻尖：“是个办法。”
“你不夸夸我？”
“嗯，等事成了，再夸你。”
她郁闷。
“眼下，还需要做一些安排，至少，要让筠之配合。”傅天泽开始深思熟虑起来，他认真思考的模样，每次落在她眼中，都能让她神魂颠倒。
她接受他的安排，静待他的下文。
可那个人却没有了下文，只是脸色变得有些凝重，那双眼睛里，透着诡谲不定的光芒。
这个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许清如没再理他，小脑袋靠过去，竟然就靠着睡着了。
大概，他给的依靠，总是能让她安心，让她安稳。
*
顾筠之在海口医院陪了藤井伊织两周，她的情况好了许多，背后的伤口逐渐愈合，也无碍于日常行动了。
每天下午，她都会住院楼下的花园里，晒着阳光，看看花草看看书，有时是英文专业书籍，有时是基础的中文学习。
顾筠之之前一直不知道，她的中文怎么会进步这么快，这半个月相处下来，才知道她对学习的热爱和勤奋，远超过他的想像。
有一次顾筠之开玩笑：“难怪藤井小姐能够进入哈佛大学学习，平时这么热爱学习，当然会变得优秀。”
藤井伊织理所当然地接过他的表扬，笑：“中国不是有个成语，叫‘天道酬勤’么？就算我天生比较不聪明，努力多一点，也可以变得好的吧。”
这番话，让顾筠之想起了许清如。
在南北派的“传言”中，许清如资质愚钝，悟性远不及她的姐姐许若凡，傅天泽也跟他说过，许清如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与她后天的努力刻骨分不开。
或许，真的是天道酬勤吧！
这一天下午，藤井伊织又在花园的亭子里温习古代史，顾筠之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份清补凉。
“给，你心心念念的清补凉。我问过医生，你可以吃，但不能吃太多。”
藤井伊织的眼睛都亮了。
“谢谢你，顾先生。”
她放了书本，结果那一碗清补凉，吃起来。
清补凉是海南当地的特色老火汤，夏天可清热祛湿，也可以润肺健脾。通常的材料有绿豆、红豆淮山、莲子、西米、百合、红枣等，加入菠萝和西瓜等水果，海南当地还会加入椰汁，味道更加香郁浓厚。
藤井伊织来海南之前，便听说当地有这么个东西，只是一直没有吃上。住院后，每天都要和顾筠之提几次。
但她受了伤，顾筠之不知道食用清补凉会不会对她的伤口有影响，只好等到现在，她的伤已无大碍后，才给她买来。
藤井伊织很快便消灭完一碗清补凉，跟顾筠之道了谢，笑脸盈盈。
她确实很容易满足，或许一串糖葫芦，一只竹蚱蜢，一碗清补凉，就能让她无比地开心。
顾筠之很开心她喜欢，看着她笑逐颜开的模样。
第551章 一个承诺（二）
可很快，他的眼眸便沉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心里的事。
傅天泽联系过他，提到让许若凡为文笔峰的青铜器做技术鉴定的事情，这是一个很大的局，他需要回去安排。
可是医院这里，只有藤井伊织一个人……
“顾先生，你有话跟我说？”
藤井伊织似乎看出他的纠结，主动开口问。
狠下心，顾筠之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去办，需要暂时离开这里。”
他说的是“暂时”。
藤井伊织的笑容暗下去一些，但还是笑着点头：“嗯，你去忙你的事情，我已经好得很多了，医生不是说，我很快可以出院了吗？”
顾筠之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样爽快，反倒自己心有愧疚。
“藤井小姐，在你出院之前，我一定会回来。我不在的时候，护工会继续照顾你，有什么需要，你随时联系我。”
藤井伊织欣然接受：“好，我知道了。顾先生，你不用这么急着……回来，如果我不住院了，我想在这里自己看看，这里的风景，也很美啊。”
她感慨着，想尽自己的努力，排解去顾筠之的顾虑和愧疚。
顾筠之眉间愁绪不散，他对她说：“藤井小姐这次受伤，是为了救我，我却不能尽到照顾藤井小姐的义务，我很不安。”
藤井伊织明白“义务”这个词，obligation。她心中有些苦涩。
顾筠之觉得她是因为他受的伤，所以“照顾她”便成了他的义务和责任，与其他情感无关。即便是换一个人，他也会尽心尽力地，去照顾这个人。
她从来不想以这件事，“道德绑架”顾筠之，更不会觉得，顾筠之因为她“救”了他，就会对她有什么朋友之外的感情。
那一天推开他，是她出于情感的本能反应，他没有受伤，是她最开心的事情。除了这样，她不敢再再奢求。
可到底，她还是有些黯然，因为他即将离开。
这段时间，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即便没有其他的心思，可已经足以让她欢喜雀跃。
“顾先生，你不用……额，心有芥蒂，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要是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会帮。”
顾筠之轻笑，藤井伊织竟然用上了他前不久教给她的成语，心有芥蒂。
是呵，他不该想这么多，坦荡一点面对她。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回北京，你在这里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我答应你，会在你出院之前回来。”
藤井伊织点头：“好，嘻嘻。”
那时藤井伊织或许还不明白，顾筠之给了她一个承诺。
他承诺她，在她出院之前，一定会回来。
只是后来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人怎么可能掌控一切事情的发展方向？
顾筠之不再纠结，和藤井伊织暂时告了别，说是要去和医生交代一些事情，便转身离去。
藤井伊织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道不尽的愁绪染上眼眸。
“如果是别人，我会帮，但不会帮这么快……”
她轻语。
如果是别人，他怎么会，本能反应一般的，推开他？
因为，那不是别人啊。
那是顾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