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姐弟情深（一）
昆城。
赵子陌一如既往，在发泄完他的兽性之后，点燃一支烟，靠在敞亮的窗台前，看着那一片灯火迷离，吞云吐雾。
夏雪宁默默收拾好自己，嘴角挂着冷笑。
她抬眸看见赵子陌烦躁的模样，心里不知有多开心。似乎一直是这样，他的快乐，就是她的痛苦，而他的烦躁，便是她的喜悦。
一直这样，相互折磨。
赵子陌似乎看到她的幸灾乐祸，掐了烟头，也挂着冷笑，走过来。
“怎么，是不是觉得心里又说不出的畅快？”
夏雪宁不加掩饰，点头：“是啊，畅快得不得了。”
“呵，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六蠹门’的人。”
夏雪宁轻哼了一声，怼回去：“我是‘六蠹门’的人，但我不是南北派的人，他们不会责备我卑鄙、背信弃义，可你们赵家就不一样了。现在，你们在南北派已经声名狼藉了吧？我怎么听说，顾恺明已经下了帖子，把你们从南北派除名了呢？”
“你！”
赵子陌抬起手，似乎想甩一巴掌过去，可看到夏雪宁固执和鄙夷的眼神，竟然软下心来，抓过她的手，笑：“声名狼藉？我赵子陌早就声名狼藉了你不知道？我会在乎这个？”
“夏雪宁，你在我身下的时候，没有好好体会一下，我到底是狼，还是人？”
他看她的眼眸，狠绝却又复杂，明明搀着那一抹柔情，却又让残酷盖过去。
夏雪宁只觉得这番话是对她莫大的侮辱，她咬着牙，沉默不语。
赵子陌便一直抓着她的手，抓得她发疼。
“赵子陌，我不坑你一辈子都被你掌控！等着吧！会有人收拾你的！”
最终，内心的屈辱和难受让她喊了出来。
赵子陌就喜欢她这副模样，除了呈口舌之快，什么都做不了。
“在你等到有人收拾我之前，你还是祈祷，千万不要被我玩死。你那个亲爱的哥哥，好像就要回来了呢。”
他掌控着她的软肋，便掌控了她的命脉。
果然，她无处可逃。
夜还很长，他对她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
北京。
顾筠之一下飞机，便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他皱眉，想挂掉，可心里却闪过不安的直觉，让他觉得，这通电话，他非接不可。
“筠之。”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震颤了他的心房。
即便已经数月未曾听到，但这个声音，二十多年来，他时刻铭记。
“姐姐？”
顾筠之声音发颤。
他不敢相信，已经三个月了，他的姐姐顾襕芝音讯全无，他以为，这辈子，他再难见到他的姐姐了。
可是此时，就这样毫无预兆，传来她音讯。
“姐姐！你去哪里了？你好不好？洛羽宁对你好不好？”
顾筠之一连串的发问，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一头的顾襕芝安静了许久，久到顾筠之以为，信号断了的时候，她浅浅地说：“筠之，我在家里。”
家里？
“在爷爷旁边。”
顾筠之只觉得天旋地转。
第553章 姐弟情深（二）
顾家今天的氛围，噤若寒蝉，冷若冰霜。
上上下下，都知道，老爷的心情相当沉郁。
上上下下都知道，这是要因为大小姐回来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知道，顾家的大小姐，和一个公司小职员，“私奔”了，但他们不敢公然提起这件事，即便私底下议论，也不太太招摇。
谁都知道，这是老爷心里的痛和耻辱。
可今天，大小姐竟然回来了，好像变得憔悴了一些，一回来，就直奔老爷的房间。
老爷怕是要气炸了吧……
顾筠之匆匆赶回家，一路奔进去，家里的帮工纷纷使眼色：他们在客厅呢！
他径直进了客厅，顾恺明正倚靠在摇椅上，闭着双眼，摇啊摇啊。
一旁站着的，是他许久不见的姐姐顾襕芝。
顾筠之内心惊喜无比，想奔过去抱住他的姐姐，一诉想念她的情绪，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怎么能这样狠心，一个电话也不曾打给他。
可顾恺明在那里，他不能过于放肆，以免顾恺明认为他们姐弟俩沆瀣一气，他更加不好维护顾襕芝了。
他忍住内心的惊涛海浪，关切的目光一直缩在顾襕芝身上。
“爷爷。”
顾筠之走到顾恺明身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平无奇。
他盯着对面的顾襕芝，她似乎瘦了一些，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洛羽宁是怎么照顾她的？有本事带她走，没本事让她幸福？
“嗯……”
顾恺明悠悠地回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们三人之间的气氛，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谁都不能先断，先断的那个，会伤到自己。
可顾襕芝还是忍不住了，她凑近顾恺明，眼目含泪：“爷爷，我求你了……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求你帮帮我们……”
这是怎么了？
顾筠之心里又惊又疼，他看到顾襕芝的眼泪，再也隐忍不了，走到顾恺明身边，说道：“爷爷，您就算再怎么生气，姐姐也是您的亲孙女啊！你真的要袖手旁观？”
不管顾襕芝求的是什么事，总之先帮她再说。
顾恺明忽而停止了摇摆，睁开眼睛，望向顾筠之：“筠之，你知道你这个姐姐，求的是什么事？”
顾筠之语塞，他看了一眼顾襕芝，顾襕芝还在哭，戚戚沥沥的。
在顾筠之的记忆里，他从没见过顾襕芝哭成这样，她一向都是一个女强人，从来不会对人示弱。
顾筠之已经猜到几分，或许是和洛羽宁有关。
今天顾襕芝回家，洛羽宁竟然没有跟着？
顾襕芝抽泣着，顾筠之不明真相。
顾恺明看着这姐弟俩，冷哼一声，阴着脸，怒吼：“我看你们两个是要把我气死才罢休！”
“爷爷！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忤逆您！我只知道错了！可是羽宁他真的等不了了，你不帮我们，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求求你了爷爷！”
果然是洛羽宁出了事。
顾筠之忍不了了，他拉过顾襕芝，径直问她：“姐，怎么回事？”
“我……”顾襕芝依旧抽泣着，支支吾吾。
第554章 姐弟情深（三）
顾恺明似乎也沉默到了极限，开口训斥：“现在知道哭着来求我了？你不是觉得你的情郎比什么都重要吗？不是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谁都比不上？现在呢？”
顾襕芝哭得更凶了，喑哑着声音道：“都是我的错，爷爷，你要怎么打我骂我，我都接受……可是羽宁，他是无辜的……”
“他无辜！真是笑话！自己不会做生意就不要学别人，以为财大气粗了？生意失败就借高利贷？现在债主就算真的砍死他，也是他自找的！”
顾恺明气不打一处来，说完这番话，气得一直咳嗽。
顾筠之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帮他抚着后背顺气。
他这下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洛羽宁生意失败，借了高利贷却还不上，现在债主在找他麻烦。解决这个麻烦的途径很简单，那就是把钱还上。
顾筠之料想洛羽宁应该是借了不少钱，否则，他姐姐也用不着回到顾家，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求爷爷。
他心里对洛羽宁的鄙夷之情又多了几分。
“爷爷，我求求你了……只有你能帮他了……他是你孙女的男人，他要是出什么事……我该怎么办？”顾襕芝哭得梨花带雨的，声音都已经有些说不清了。
顾筠之想帮顾襕芝，可他并不想帮洛羽宁。如今看来，那个男人确实不靠谱，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让顾襕芝彻底与他划清界限，或许也不错。
顾恺明的想法显然与顾筠之一样，自己的孙女自己疼，但外人，那就是外人。
“你让我帮你，我或许可以考虑，但是帮那个登徒子？他毁了我顾家的清誉，让我孙女鬼迷心窍，我不找他算账已经是对他网开一面了，你还让我帮他？他是什么人，呵！”
顾恺明喝了口水，顺了顺气，但依旧气愤不已，对顾襕芝的请求丝毫不松口。
顾襕芝抽了一口气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他是你孙女的男人，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爷爷，您是想看着我们母子一尸两命吗？”
顾襕芝真真切切的话清晰地传过来，顾恺明蹭的一声站起了身。
而顾筠之，也僵直了原地。
他姐姐有孩子了。
那个孩子的爸爸，是洛羽宁。
*
顾襕芝已经回家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许清如耳中。对于顾襕芝和洛羽宁的事情，她并不是很清楚，她不过见过那两人一次，何况，这是顾家的私事。
只是傅天泽提起，他们的新婚之夜，顾筠之的姐姐和情郎“跑了”，除了惊讶，她并没有更多的情绪。
这一回关注这件事情，依旧是傅天泽带给她的消息。
这两天，他们一直在等顾筠之回来，开始那个“计划”，但没想到，顾筠之一回来，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和傅天泽与许清如交代清楚的。
“顾少对我们，真的是毫不避讳，这件事情，他也不好受吧……”
许清如听完整件事，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是顾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第555章 爱情亲情（一）
傅天泽深表同意：“是，不好受，毕竟是他亲姐姐，被人欺负了，当然不好受。但他还不得不去处理这件事，现在他姐姐离不开洛羽宁了。”
“因为那个孩子？”
许清如问。
“嗯，顾襕芝肯定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许清如听了傅天泽的话，眼皮跳了跳。
她想起了当初那个孩子。
那时她发现自己怀孕，可她已经和傅天泽离婚，傅天泽做得那么决绝，她是不可能返回去找他。
回去了，只会让他觉得，她在拿孩子逼他就范。她想，既然傅天泽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用一个孩子来绑着他们的婚姻，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件事，她闷闷地说了句：“也不一定非要那个男人啊，孩子是我自己的，有孩子也就够了……”
傅天泽皱眉，不明白她怎么有此感慨，有此忧伤的神情。他隐约觉得许清如有事瞒着他。
“小如，怎么了？怎么这么说？”他问她，拉过她的手。
许清如晃了晃神。眼下她还不想说出这件事。
“没什么，就是感慨一番……这件事，我们也帮不上忙，对吗？”
“嗯，顾家的家事，我们不好插手，如果筠之需要我们帮忙，他会提。”
想了想，傅天泽忽而轻笑：“所以说，小如你很幸运。”
许清如懵了，她幸运？
“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想，好在我们傅家不管什么门当户对，也不会棒打鸳鸯，否则，你要怎么嫁给我？”
许清如无语，这个人脸皮真厚，于是她反驳一句：“那应该是你幸运，能够娶到我。”
“呵呵。”
“哼……”许清如闷闷地，凑到他跟前，认真地问他：“天泽，为什么你不计较我的门户呢？”
“哦，门户？我不是门也不是窗，要什么门当户对，嗯？”
许清如语塞，这个人说起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也好在傅天泽和傅家都不在意这些，否则，她和傅天泽恐怕还有一段苦哈哈的“虐恋”经过。
她突发奇想，问傅天泽：“你说，要是傅家和顾家一样，也很在意门户，那当初我们交往，爷爷是不是要拿着几亿现金来给我，要我离开你？”
“几亿现金？小如，你知道几亿现金要装多少麻袋？”傅天泽皱眉。
这是重点吗？
许清如咬牙：“好好好，写着几亿的支票。”
一想像傅爷爷拿着支票，吹胡子瞪眼地，让她离开他孙子场面，许清如便觉得好笑无比。
傅天泽似乎认真地想了想，摇头：“应该不会。”
许清如呆：“他会被我们的感情打动？”
“那倒也不是，只不过，爷爷会算账，应该算出来，不值几个亿。”
许清如气得要炸了，甩开他的手：“今晚你自己在医院待着吧，我要出去住。”
这真是杀手锏了。
傅天泽赶紧收起玩笑，把她拉回怀里，死命揉她的头发，揉得她没脾气了，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委委屈屈：“我这么差么……”
第556章 爱情亲情（二）
电视剧里不是一砸就是几个亿？
傅天泽笑：“笨蛋，别人觉得你值多少，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在我这里，你是无价之宝。”
这真是……猝不及防的情话。
这种打击一下，再给一颗糖的行为，她真是习以为常了，仰头朝他笑：“无价之宝，比我们竞拍的清乾隆葫芦瓶还要贵重吗？”
他笑：“当然。其实那只葫芦瓶本身并不值这么多钱，只不过赵子陌那个纨绔子弟搅局……”
对此，许清如也愤愤不平。
“是啊，那个纨绔子弟，我们傅家的资产，白白送出去这么多……”
一想起这件事，她心里还有些疼，两亿五千万港币啊……
傅天泽倒是满不在意：“没多少钱，不用心疼，你不知道为夫最擅长赚钱，嗯？”
真是要把她笑死了。
“好，傅董事长不仅会赚钱，而且会砸钱哄老婆开心，傅董事长，你现在在媒体眼中的形象，已经成了‘色令智昏’的昏君了。”
“那倒不是色令智昏，而是爱令智昏。”
他纠正道。
许清如脸红。
这才聊了多久，这个人便三言两语把她吃得死死的。
两人闹了一会，敲门声传来，许清如赶紧从傅天泽的怀里挣脱出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有些气恼地瞪了傅天泽一眼，去开门。
是顾筠之。
许清如有些诧异，他眼下，不是应该在家处理“家事”吗？
“筠之？”傅天泽也有些诧异。
顾筠之脸色不是很好看，即便他极力维持那浅淡的笑容，可眼底的郁闷和沉闷怎么也掩盖不了。
他稍稍看了看许清如，算是打过招呼，走进去，来到傅天泽跟前。
“天泽，借我笔钱，急用。”
许清如差点没被惊得跪了。
堂堂京城顾少，来找傅少借钱了……
傅天泽皱眉：“你要帮洛羽宁?”
“我不是帮洛羽宁，我是帮我姐姐！”顾筠之语气发颤，“我姐姐不能没有那个男人，至少现在不能，要是洛羽宁出了什么事，她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傅天泽没有多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对许清如说道：“清如，你去找程浩过来，让他把我的支票带来。”然后看顾筠之：“你要多少？”
顾筠之开口：“一千万。”
许清如又要跪过去了。这个洛羽宁，也很能“败家”。
她走出门，去找程浩。
房间里只剩下顾筠之和傅天泽二人。
顾筠之终于支撑不住，就着病房里的沙发坐下去，满脸颓然。他低头，将头埋到膝上。
“筠之，你不要这么萎靡不振，你姐姐不是小孩子了，她想要怎么样的生活，是她自己的选择。”
傅天泽开口劝他，从病床上起来，为他倒了一杯水。
顾筠之没有接，他便放在一侧的茶几上。
“她是我姐姐，我怎么可能不管她？那个洛羽宁，就是个混蛋！可我姐姐怎么就鬼迷心窍，分不清好歹？”
顾筠之深深叹息，顾襕芝的转变让他忧心不已，眼下却找不到排解的方式。
第557章 爱情亲情（三）
傅天泽俯身，拍拍他的肩膀：“你也说她鬼迷心窍了。即便你把洛羽宁最丑陋的模样给她看，她也未必会放弃洛羽宁。爱情呵，总是盲目的。”
傅天泽发表此感慨，顾筠之却依旧无法接受：“我真想让洛羽宁彻底从我姐姐的生活里消失，可她有了洛羽宁的孩子……我不可能不帮她。”
是呵，自己的亲姐姐，从小疼爱自己，像顾筠之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想帮就帮吧，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你想借多少都可以。不过筠之，你的账户，是被冻结了吗？”
傅天泽这么想不是毫无根据，顾筠之名下的资产不会比他少多少，一千万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能让顾筠之来开口借钱，应该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是，爷爷冻结了我的账户，天泽，只有你能帮我了。”
“放心，我会帮你，虽然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但我也不能不管你。”
话音刚落，许清如便带了程浩过来。傅天泽签好支票，递给顾筠之：“我可是要收利息的，不过你放心，没有高利贷那么离谱。”
顾筠之失笑，接过支票：“天泽，谢谢你，我感恩戴德。”
他的目光又落在许清如身上，说：“许若凡的事情，我会尽快和爷爷说。”
许清如囧，她可不想顾筠之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操心这件事。
“顾少，你先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吧。”她说。
“家里的事情很重要，南北派的事情也很重要，我会安排好。”
他道了谢，拿着支票匆匆走人。
程浩确定顾筠之走远后，开口汇报：“查过洛羽宁了，他在澳洲的生意确实失败了，欠了高利贷，被债主追上门。”
傅天泽微微蹙眉，摆摆手：“知道了，你继续跟进，有劳。”
程浩点头，也转身离开。
许清如不解：“你是在怀疑洛羽宁？”
难道洛羽宁也和“六蠹门”有关系？不至于吧……似乎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小如，我只是喜欢，凡事多想一些，凡事多走一步。”
这话听着，很让她心疼。
她走过去，抓抓他的头发，说：“可你总这么或者，如履薄冰，很累。”
他又不是万能的，怎么能够承担这么多的压力。
傅天泽抓住她乱动他头发的手，笑：“不要紧，以后有你了。”
*
洛羽宁在顾筠之的帮助下，总算顺利解决了债务问题，有惊无险。
顾襕芝向顾筠之保证，将来一定把这笔钱还上，顾筠之没说什么，只是对着洛羽宁，用严肃而带着警告之意的语气说：
“希望以后你不要再胡来了，我姐姐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如果你给不了她和孩子幸福，就不要耽误她。你不要欺负她，让她受委屈，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顾筠之人生中，少有的几次“放狠话”。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顾襕芝和洛羽宁在外租住的房子。
“看来不管我怎么努力，你的家人都不会接受我了。”洛羽宁苦笑。
第558章 爱情亲情（四）
顾襕芝的心情沉下来，可她不愿意看到洛羽宁不快，于是故作轻松地说：
“没关系，慢慢来，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就是筠之的亲外甥，他怎么都会疼这个外甥的，那个时候，他就能慢慢接受你了。”
洛羽宁“嗯”了一声，脸色晦暗不明。
联科，他拥着顾襕芝，突然问：“襕芝，你有没有想过，回顾家？”
顾襕芝惊讶：“回去？怎么可能呢？我和顾家已经一刀两断，是我大逆不道，有辱门楣，爷爷不会接受我的。羽宁，就算爷爷答应我回去，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那个时候，就意味着我们要分开……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倒觉得，你爷爷还是疼你的，否则，他怎么可能让你进门见他？这次筠之帮我们，我不相信你爷爷不知道，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至于我们的事，等你回了顾家，在他耳边每天劝一劝，他迟早会心软答应。”
洛羽宁这么一说，顾襕芝仔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顾恺明确实还是疼爱她的，那天她那样胡搅蛮缠，顾恺明都没有把她赶走。虽然他的态度不是很好，但至少，肯听她诉苦，肯听她请求。
还有一点，洛羽宁说得很对，她弟弟找傅天泽借钱，顾恺明不可能不知道，或许真的只是为了找个台阶下，所以让顾筠之以这种方式来帮她。
顾襕芝这么想着，便问洛羽宁：“你是说，爷爷还是希望我回顾家？”
洛羽宁点头：“是啊，何况，你现在有了他的曾孙子，我想他也渴望四世同堂吧。”
四世同堂……
平时顾恺明总是催着顾筠之结婚，总是说，说不定哪一天他就先走一步了，真希望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能够见到筠之和她的孩子出世……
“可是我和爷爷已经闹成这样……这次的事情，让他对我更加失望了，我还怎么回顾家……”
顾襕芝觉得这件事实在是，难之又难。
洛羽宁想想，说：“那也不是真的没办法，老人家，心肠总是软的，你让他看到你的苦楚，明白你的艰辛，看到你对他还有孝心，他就会顾念你们的亲情了。”
顾襕芝总觉得洛羽宁这番话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对。
纠结了片刻，她问他：“羽宁，你真的想让我回去吗？你不怕将来就算能和我一起回顾家，也会遭他们排斥吗？你知道，他们一直……”
顾襕芝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他们一直不接受我，认为我配不上你。”洛羽宁笑眼盈盈看着顾襕芝，“但这些我不在乎，襕芝，我只想你和孩子过得好一些，顾家能够把你们照顾好。我现在是一穷二白了，我怕你们吃苦。”
洛羽宁说得很诚恳，顾襕芝内心感动，靠近他怀里，同意了他的提议：“好，我会试试看的。羽宁，有你在，我和孩子才有依靠。”
看来，她要想想办法，回到爷爷身边，回到顾家。
第559章 请君入瓮（一）
许清如没有想到，顾筠之那天说要安排鉴定青铜器的事情，便真的迅速安排好了。
顾筠之办事的能力确实令人佩服，并没有因为家里的事情，便有所迟缓。
傅天泽还在病房里装死，鉴定青铜器这件事，只能由许清如一个人去办。
临走前，傅天泽握着她的手，慎重地告诉她：“许若凡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你尽量不要和她接触太多，她心思缜密，或许会套你的话，你要小心。”
其实这些话，前一天傅天泽已经叮嘱过她了，现在重复一遍，可见他确实担心她。
许清如点头：“我会注意的，你不要担心，其他的事情我不做，等结果出来了，交给你和顾少去处理，就好了。”
“嗯，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她无语。
给了个杆子，又往上爬了。
许清如没有再多说，端着青铜器，便和程浩一同离开医院，向顾家名下的研究机构而去。
许清如早听说北派顾家不但精于传统的鉴古之法，也与时俱进，建立了一套科学鉴定体系，并拥有自己的研究所。
只是目前南北两派对科学鉴定的态度较为复杂，所以顾家一直以来都是自建自用，并未推广。
许若凡已经等在了研究所，顾筠之陪同她一道出现。
许清如端着手里的锦盒，盒子里正是那只青铜贮贝器。
这一次见到这个久违的姐姐，她没有再有退缩的情绪，也不再手心冒汗，有所惊惧。
自从确定她和“六蠹门”的关系后，她对许若凡，除了鄙夷没有其他的想法。这一次竞拍葫芦瓶的事情，更加让她坚定，把许若凡清除出南北派的想法。
留着许若凡，只会给南北两派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
可她却不能过早地表现出这份决心，至少要在表面上，让许若凡觉得，她这个唯唯诺诺的妹妹，依旧害怕她。
“妹妹，好久不见。哦，或许现在应该叫你，掌门候选人。”
许若凡依旧冷着语气，辨不出她的情绪。
许清如没有多说话，径直把锦盒交给顾筠之，说：“顾少，我把东西交给顾家了，你们可以先检查，我也需要一个担保，确定你们鉴定的东西，是我带来的东西。”
顾筠之点头，接过锦盒，打开。
许若凡笑：“妹妹，以顾少对你的情意，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去办这件事，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做，你不用担心。”
顾筠之对她的情意？
这话许清如不懂了。
她微微蹙眉，但也不打算多加理会，谨遵傅天泽给她的叮嘱，不要和许若凡多接触。
可许清如没有看到，在顾筠之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他看了许若凡一眼，眼眸中是不屑与警告。
许若凡轻哼了一声，说：“顾少，你检查好了么？”
顾筠之让人来拍照，贴标签，做记录，完成一系列程序后，道：“清如，已经做好记录。明天就能都知道结果，若凡会亲自处理这件事情。明天我有事外出，鉴定报告让若凡交给你。”
第560章 请君入瓮（二）
说完他看看许若凡：“若凡，可以吗？”
许若凡当然是不会拒绝的，点头：“当然可以。”
她的目光回到那个青铜器上，笑：“这个青铜器，和我们爸爸的那一个，真是像啊。妹妹，你说我们的爸爸，是不是糊涂了，把真的丢了，把假的拿回家写文章。”
许清如问：“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个青铜器是真的？”
“哦，我只是打个比方，呵呵，如果是真的，那你对南北派的贡献，又多了一笔啊！”
许若凡指的“另一笔”，是竞拍葫芦瓶的事。
许清如笑笑：“姐姐你说笑了。”
“顾少，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好了，你安心。”许若凡浅浅地说，看着工作人员把青铜贮贝器放回锦盒，盖上盖子，和他一同离开。
“清如，我已经都安排好了。”顾筠之见许若凡走远后，轻声说。
“好……谢谢你顾少。顾爷爷他……身体还好吗？”
上一次她和顾筠之闹出那一出“绯闻”之后，她便没有再去过顾家，也没再见过顾恺明，她深知自己要避嫌，还是不要和顾家来往密切得好，以免带给顾家麻烦。
顾筠之点头：“还算好的。我原以为，姐姐回来他又会气血上头，可没想到，这几天他的心情似乎挺好的。看来，他心底里还是想要我姐姐回来。”
“自己的孙女，怎么舍得她流落在外呢？”许清如说，“顾小姐已经回顾家了吗？”
“还没有，不过她回来之后，时常会带爷爷喜欢吃的小玩意回家来看望他，虽然他一直都不肯见，但姐姐带来的东西，他都吃完了。”
真是个可爱的老人家。
许清如放下心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想起什么，又问顾筠之：“藤井小姐出院了？”
“还有几天，我会在她出院前，赶回去。”
顾筠之这份心，许清如很钦佩。不管他对藤井伊织是怎样的感情，至少，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应该担的责任甩开。
许清如赞许地点点头，告了别，转身。
身后传来顾筠之的声音：“清如。”
“嗯？”
她转回去，疑惑。
“我对藤井小姐，没有别的意思，可她一个女孩子为了我受伤，我有这个责任和义务照顾她。”
许清如还是不解，确实是这样啊，她认同啊。
顾筠之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她想想，难道是怕她误会，他对藤井伊织有意，与青木家后代纠缠在一起，影响顾家的名声？
这件事情，许清如也不知道该采取怎样的立场和态度。
她有些尴尬的笑笑：“顾少，人的情感是很难收到控制的，就算能够控制一时，以后也可能会爆发出来。其实主要的问题，是横亘在你和藤井小姐之间的国仇家恨，这个障碍，我想很难突破。”
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但即便最后顾筠之和藤井伊织在一起，她想她也不会反对。
顾筠之苦笑，得了，这下更说不清楚了，他刚才为什么要口快，说那一番话？
“我知道了。”
顾筠之也只能这样回应了。
而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底泛起一层层苦涩。
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也会有一天，终于压抑不住，爆发出来？
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障碍，不是那些现实条件。
而是，你不爱我呵。
第561章 一念之别（一）
“二牛一蛇”青铜贮贝器，这个物件，许若凡再熟悉不过了。
她当初，便是以那个相似于此的青铜贮贝器为证据，举报她的父亲许诲平学术造假。而她之所以能够举报成功，便是因为那个青铜贮贝器经过技术鉴定后，证明为赝品。
所以她的父亲，一败涂地。
她亲手把她的爸爸，送进了“学术造假”的泥沼里。
现在，面对这个相似的贮贝器，她心情有些复杂，无关对父亲的愧疚。
对于许诲平，她从来没有愧疚过。
只是举报他，是她的人生从此开始不同的那一个转折点。
“你们按部就班做好鉴定的准备工作就行，我晚点亲自来做鉴定，你们有事可以先走。”
许若凡交待其他工作人员。
他们点头，开始取样本。
许若凡不在逗留，离开研究所，向她常去的潇湘茶楼而去。
*
陆轩这一回竟然比她先到，等在包间里，饮着许若凡常饮的茶水，皱眉：这有什么好喝的？每次都喝。
见许若凡进来，赶紧放下茶杯，乖乖站起来：“你来了？我已经让人先沏好了茶，是你平时喜欢的那种。”
“多谢。”许若凡嘴里说着感谢，脸上诶呦任何感谢的神色，坐下来，望向陆轩：“许清如已经把青铜贮贝器送过来，你们家主子，是个什么意思？”
陆轩咂舌，这么久了，许若凡对“六蠹门”一点认同感都没有啊，每次不是称呼老大为“你们老大”，就是“你们家主子”。
他道：“上次许清如在拍卖会上，赚足了关注度，让南北派的人对她心生佩服，而你却被怀疑与赵家勾结，抢拍葫芦瓶，上一轮你算是马失前蹄了啊。”
“这件事，只能怪赵子陌蠢，留着那么多钱做什么，舍不得砸？”
许若凡提起赵子陌，语气里总是有说不尽的不屑与鄙夷。
“他是预估失败吧，没想到傅天泽和许清如留了一手，竟然参与拍卖，要是知道这一点，赵子陌不会只准备了那些款项。”
陆轩替赵子陌说了一回话。
许若凡冷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们那位，现在是拿不到葫芦瓶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这个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你竞选南派掌门人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许清如的风头压下去再说。”
陆轩赶紧跳开赵子陌的话题，说到今天的主题上。
“所以，用这个青铜贮贝器做文章？”许若凡挑眉。
“对。老大说了，现在鉴定工作由你来做，是什么结果，也由你说了算，操作得当，你就能够瞒天过海，把假的说成真的，把真的说成是假的，等她在南北派面前落了定音，你再出来反驳她，到那个时候，她有理说不清了。”
陆轩把老大的计划大致说了一边，又补充道：“老大说，你知道该怎么操作。”
许若凡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陆轩也不明白她是个什么态度，于是便继续说：“这次就算不能把许清如彻底打垮，也能把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气，压下去，这次掌门选举，她不可能有戏了。”
第562章 一念之别（二）
许若凡还是不开口。
陆轩急了，问：“你明白没有啊？”
许若凡却端起一杯茶，轻轻地品，啄了几口后，缓缓放下。
不知道是不是陆轩的错觉，只觉得她目光中有一簇火，似乎熄灭了。
而后，他听到她轻飘飘的声音传来：“不用这种方法，我照样可以胜过她。”
陆轩一怔。
是了，这本该是许若凡的骄傲。
可是，她如今却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手段，去赢得胜利。
“等你当上了南派的掌门人，有的是机会展示你的才华。”陆轩安慰了一句。
许若凡皮笑肉不笑：“你懂的，真是多啊。”
陆轩差点没让茶水噎到。
“你……总之你赶紧把这件事办成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陆轩继续劝。
许若凡很久之后，才带着她的笑容，道：“我知道了，你太啰嗦。”
这回，陆轩是真的被噎着了。
*
十二月的北京，夜晚风刺骨，太阳落下后，所有的温暖都已经散去，路边结了冰，发着寒气。
许若凡从轿车上下来，却没有径直进入屋内，看见路边花坛里那些花草，心头微动，走了过去。
北京的初冬，已经冰冷刺骨，花坛里的花草，可能因为沾了水，又遇到温度骤降，竟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她想起了那一个冬天。
那个时候，她才五岁，父亲和傅爷爷，带着她和傅天泽，来顾家拜访。
到了晚上，大人们在屋里聊天，他们几个孩子就偷跑出来，准备放炮仗玩。
顾筠之东张西望的，给他们把风，便看到了旁边花坛里花草结冰了。
他惊呼了一声，跑到花坛边，戴着手套，开始为花草拨开那些冰。
许若凡鄙夷他：“你幼不幼稚？它们就是一些草。”
“爷爷说了，万物皆有灵气，草木也有情感，它们总这么冻着，会冻坏的。”
顾筠之认认真真地说，继续拨开那些冰。可能因为太冷了，冰在他手套上划开，寒冷的触感冻了他的手指，他双颊通红。
“顾筠之，你别弄啦！没什么用，它们也不会死的！”
许若凡说着，想拉开顾筠之。
顾筠之死活不听话，她急得想打他。
傅天泽刚拿了炮仗过来，放下，走过去，竟然蹲下来，和顾筠之一起拨开那些冰。
许若凡傻了眼，不解地问傅天泽：“天泽哥，你怎么也和顾筠之一样幼稚！这些花草根本不会冻死！”
傅天泽原本便比他们年长，所知道的东西也比他们多，他们一直都很听傅天泽的话。
那个时候，傅天泽怎么回答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若凡竟然还能记得。
他说：“我知道这个道理，但筠之不拨完这些冰，他是不会放弃的，与其劝他放弃，不如和和他一起去做，这样还能帮他快一些完成。”
这一番话竟然就这样深刻地印在了许若凡的脑海中。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便注定了他们三人不同的人生选择。
她永远无法像傅天泽一样，为朋友肝胆相照，可以毫无道理。
第563章 一念之别（三）
许若凡想到这件往事，上前去，蹲在花坛旁，伸手，拨开那些花草上凝结的冰块。
她没有戴手套，冰凉的触感很快从指尖蔓延开，很冷，甚至冷到了心房。
她依旧没有停下。
如果能够再做一次选择，她会做怎样的选择？
那股寒凉侵入肺腑，她眼眶湿润，在不易察觉的瞬间，落入冰霜之中。
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她也不再是当年的许若凡了。
他们三个，不是当初的少年了。
*
第二天清晨，许清如便受到许若凡发来的短信，让她去研究所取报告。
这个手机号，她一直没有换过，只是许若凡从来没有主动联络她。
现在，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备注，心里有些唏嘘。
“怎么了？”傅天泽发现她又在神游。
“嗯……没事，只是想到当初，许若凡刚和我取得联系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过，和她之间会有这么多的纠葛。”
许清如轻叹。
“怎么？打算手下留情？”傅天泽明知故问。
许清如看他一眼，故意不语。
他便揉揉她的头，笑：“我知道你心里的信念很强大，只不过，真的动手的时候，未免会有些不忍，如果没有这份不忍，那你就是机器了。”
“哦……我可不是机器，傅董事长比较像机器。赚钱机器。”
许清如喜笑颜开地怼了他一句，嘴上占到便宜了，赶紧跑出门，去拿报告。
研究所四下无人，安静得可怕，连她缓缓走过的每一步，都能清晰地发出回音。
许清如知道，许若凡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拐进里间的设备间，看见许若凡站在放着一堆文件的长桌旁，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抱歉，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别人。”
许若凡走过来，许清如这才发现，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许若凡还披着一件大衣。
第一次见到生病的许若凡，连声音听起来，似乎都有了几分柔弱，不像平时的她，清冷而强硬。
“哦……注意身体。”许清如像模像样劝了一句，上前，目光落在许若凡手里的文件袋上，问：“这是鉴定报告吗？”
许若凡点头：“是鉴定报告。”
许清如的眼眸闪了闪，笑：“我在这里看？”
“这是你的事情，想在哪里看，都可以。”
许若凡的话竟然多了几句。
许清如在她面前犹豫了一番，拆开文件袋。
她没有看到，许若凡的眼底闪过的狠绝。
“是……真品？”
许清如惊讶不已。
“真的是真品？”她再一次重复。
“呵。妹妹，报告就在那里，你自己应该看得懂。”
许若凡说着，走到一侧，把许清如当时带来的锦盒交还给她：“物归原主，这个青铜贮贝器，你拿走。”
许清如没有马上接过，她把报告放回文件袋，抬眸问许若凡：“姐姐，对于这个贮贝器，现在验证是真的，你就没有任何的想法吗？”
“想法？”
呵。
许若凡轻笑一声，把锦盒放进许清如的怀里。
第564章 一念之别（四）
她戴着口罩，许清如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目光淡漠。
“你是想说，我对我们爸爸的想法？妹妹，既然这个是真的，那么爸爸当时找到的那个，就不是真的，不是么？”
许若凡淡淡地说。
“既然这个是真的，爸爸的推测就没有错，‘边郎国’确实存在过，还留下重要的物件。”
许清如直接将她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这话的意思是，她们的父亲没有学术造假。
可许若凡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大概南北两派对这个结论比较在乎，你可以去找他们，说明白。这样，又算是你对南北派的一大功劳，对你竞选掌门百利而无一害，不是么？”
许清如抓着锦盒的边缘，心底翻滚着浓烈的不适。
她很清楚许若凡的想法，很清楚她说这些话，是为了引导她向南北派说出这个青铜贮贝器的事情……
可她竟然有那么一刻的悲凉，悲凉许若凡真的，不在意一点血肉亲情。
“姐姐，对于你来说，我和爸爸，是亲人，还是只是你可以利用的工具？”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哦……这个啊，谁说亲人就不能利用，呵。”
许若凡竟然就这么直白地，说出心底的话。
看来，她的姐姐，在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远了。
许清如没再说什么，装好文件袋，抱着锦盒，准备离开。
“妹妹。”
许若凡忽而叫了她一声。
“还有什么事？”
“如果我们易地而处，你从小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过着大小姐一样的生活，从小认识傅天泽和顾筠之，而我，生活在你的环境里……或许，我们的人生就会不同了。”
那个时候，许清如还不能深刻地理解到，许若凡为何突然有这样一种，与她极为不符的感慨。
直到多年后，她回首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事情，才终于明白，或许若凡，也曾经想过，过一种平凡的生活。
若凡若凡，这个名字是她们的父亲取的。
可最终，她还是无法，“若凡”。
许清如带着报告和贮贝器回到病房，傅天泽和顾筠之已经在那里等着她。
顾筠之见她回来，有些焦急地问：“拿到了？”
“嗯。”
“结果怎样？”
许清如张口欲言，傅天泽却先截住话：“筠之，你对U许若凡还存在什么幻想？”
“我……”顾筠之语塞。
是啊，还存在什么“幻想”……
他苦笑：“我们毕竟是从小长大的朋友，先前的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可这一次，真的要揭开她的真面目了。天泽，你从小便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你没有半点的难过吗？”
傅天泽轻叹一声，说：“筠之，孰能无情，只是我对她的那份朋友之谊，亲人之情，已经在她一次次的挑衅中化为乌有了。我给过她机会，只是她还是这么‘义无反顾’。”
顾筠之不再言语，望向许清如：“清如，结果和我们料想的一样，对吗？”
许清如点头，把报告交给他们二人。
第565章 当众揭穿（一）
傅天泽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顾筠之，取出报告看了好一会，眉头紧蹙。
“现在，是要告诉南北两派的元老，这个青铜贮贝器的事情吗？”
许清如问。
“嗯，他们一直在关注这件事。他们早前听说你从文笔峰带了个贮贝器回来，和你爸爸当时拿来写文章的很像，他们也很震惊。但这件事说到底，你是当事人，应该由你来操作。”
顾筠之说着，将报告递给傅天泽，没想到傅天泽看也不看。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无奈，只好放在一边，继续对许清如说：“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许清如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只是她需要一些支持。
她看向傅天泽，从他脸上看到的，还是那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她无语。
她想得到他的点头肯定。
片刻，傅天泽轻描淡写的声音响起：“清如，想做就做吧，没关系。”
没关系？
这是什么个意思？
她凑到傅天泽身边，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次做的，可能并不能扳倒她？”
傅天泽笑：“也不一定，只不过我觉得，以许若凡那颗聪明的脑袋，超高的智商，她不会这么轻易被我们甩。”
顾筠之不解了：“你该不会是认为，她有后招吧？”
“不清楚，我们必须要先走一步，才能试探她的那些阴谋阳谋。”
傅天泽说完，看看许清如：“那就去做吧。”
他每次总是想得很远，想得很多，许清如有时候也猜不到，潜藏在他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不过，全身心相信他便好了。她想。
许清如“嗯”了一声，问顾筠之：“我们现在走吧？”
“好，爷爷他在顾家等你，你一旦与他说了这件事，他就会通知其他长老了。”
许清如不再犹豫，拿上贮贝器和鉴定报告，与顾筠之一同离开。
病房里很快安静下来，傅天泽走到窗台前，从那个位置，可以看到许清如和顾筠之走出住院楼，上了轿车，扬长而去。
他眉宇间有散不去的凝重。
许若凡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可他们能做的，目前只有这些了，要想进一步得到更多的线索，必须兵行险着。
只是，这一“险着”又会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会给许清如带来伤害吗？
他只能尽他所能，阻止一切的伤害。
*
顾家今日的气氛似乎很不错，他们的大小姐频频出现在家里，虽然老爷还是板着脸，但他们都看得出来，老爷的心情似乎不错，连吃饭都比平时香了。
或许由于这种不错的氛围，当顾家的人看到许清如，这个和他们少爷闹过“绯闻”，差点毁坏顾家清誉的人出现时，心里也不再那么排斥了。
顾筠之带着许清如，一路到了顾恺明的书房。
许清如许久不见顾恺明，倒觉得他现在的精气神，比之前好了许多，她猜也能猜到，多半与顾襕芝有关。
看来顾恺明不管生多大的气，心底里还是心疼自己的亲孙女。
第566章 当众揭穿（二）
“顾爷爷。”许清如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
之前的“绯闻”多少让她与顾家有了嫌隙，但对于这件事，她心里一片坦然，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因为这件事，愧对顾恺明。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受害者。
顾恺明是见过风浪的人，自然也明事理，见了许清如，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态度。
“嗯，来了？筠之都跟我说了。你在文笔峰找到的青铜贮贝器，和你爸爸当时拿来写文章的那个，很像，对吗？”
顾恺明平和着语气。
许清如点头：“是的，很相似。”
“若凡帮你做过技术鉴定了？”
“嗯。今天拿到了鉴定报告。”
顾恺明忽而陷入了沉默中。
两个小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些什么，只静待顾恺明的下文。
良久，顾恺明悠悠叹气，问：“真品还是赝品？”
许清如眉头一跳，说：“鉴定报告里给出的，是真品。”
“哦……”
顾恺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摇椅上起来，说：“我知道了，我通知几位元老过来，事关‘边郎国’的线索，这对南北派来说很重要。你和筠之先在议事厅等。”
许清如点头，又听到顾恺明问：“怎么，天泽那小子不来？”
“她在医院休息。”许清如解释道。
“休息？我看这小子八成是在那里装死吧？这都休息了多久了，就算是脑袋被劈了也该好了。”
顾恺明一边吐槽傅天泽，一边挥手让他们离开，他要联系各位元老了。
许清如咂舌，顾恺明果然明白傅天泽，那个人确实是在医院“装死”。
按理说，今天这种场面，他应该很喜欢出现，然后以他满不在乎的眼神，看一场戏。
可他竟然不想来。
许清如没再多想，和顾筠之一道，前往议事厅等待。
“清如，你不要担心，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坐在安静的议事厅里，顾筠之见许清如眉头紧锁，以为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心有纠结。
许清如回神，点点头，可还是说：“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既来之则安之吧……”
“清如，你现在变得和天泽越来越像了。”顾筠之笑。
“啊？”
“和他一样，凡事总会考虑许多。但你说得对，既来之则安之。”
许清如脸色微红，她不知道顾筠之怎么突发这样的感慨，说她和傅天泽越来越像，怎么听着，都像是他们夫妻越来越契合了……
她轻咳了一声，扯开话题：“我还没恭喜顾少，提前锁定了北派掌门人的位置。”
顾筠之脸色微红；“清如，你也这么客套了。”
“不是客套，是诚挚的祝贺。”
“你……好，那我也提前恭喜你，今天的事情一过，就可以提前锁定南派掌门人的位置。”
这下换许清如尴尬了。
这样的祝贺，听起来总让她有些不踏实。今天这件事情，有什么结果他们都无法确定，当初设想这件事，也不是为了所谓的掌门人之位。
“我们还是先把今天的事情处理好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