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为情为义（三）
他起身向门外走去，藤井伊织却出声叫了他一声：“顾先生……”
他回头：“嗯？”
“谢谢你，顾先生。”
她仍显苍白的脸上浮出笑意。
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他。
顾筠之没说什么，轻轻笑了笑，出门去叫医生。
藤井伊织半躺在床上，也不敢动，但顾筠之对她的那一抹微笑，似乎比所有良方，都要管用。
*
许清如在藤井伊织醒来后不久，便来了病房。
她也没有离开医院，只不过这里的医院病床紧缺，连这间高级病房，也只是空间大了些。她只能到医院门口的招待所休息，等待她醒来的消息。
藤井伊织脸色红润了些，许清如来的时候，顾筠之正在喂她喝汤。
许清如心里暗笑，顾大少爷真是很喜欢给病人投喂汤汤水水，傅天泽住院期间，他们已经不知道喝了顾筠之送来的多少汤了。
“许小姐，谢谢你特地来看我。”
许清如还没有开口，藤井伊织却先道了谢。
许清如心生愧疚：“我们是朋友，来看你是应该的。再说，你这次受伤，也是因为我们要找那些东西。”
藤井伊织这一次，怕是被他们连累了。
藤井伊织却不以为然：“我自己也想去，也想看一看是什么东西，还有……想知道一点‘边郎国’的东西。受伤，都是意外，医生会把我治好的。”
“藤井小姐，你需不需要，我们帮你联系你的家人……”
顾筠之放下手里的汤碗，问藤井伊织。
这个问题，他从她醒来，便想问了，只是他总觉得，应该等许清如在场时，再询问她。
毕竟与青木家族联系，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小事。
藤井伊织摇头：“先……不用了，他们不知道我来海南了，我怕他们担心。”
顾筠之点头，尊重她的决定，拿起汤碗，想继续喂她，她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许清如，抬手拿过汤碗，道：“顾先生，我自己来。”
顾筠之没有其他的想法，既然她自己可以，也就不勉强了。
藤井伊织安静地喝完那碗汤，看向许清如，问：“那个地方，是藏东西的地方吗？”
许清如知道她的意思，摇头：“不是，石头后面确实有一个空间，姜先生找人帮忙搬开了石头，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空空的一个地方。或许，曾经放过什么东西吧，但现在都没有了。”
藤井伊织遗憾地叹了口气，闪闪眸子：“那这一次，不合算呢。”
顾筠之哭笑不得：“不合算？”
她什么时候会用这样的词了？
藤井伊织点头：“是啊，你看我们找了这么久，想了很多办法，我还受伤了，也没有找到什么，就像做生意一样，投了很多钱进去，没有赚钱。”
这个说法真是有意思了，许清如轻笑：“也不是不合算，虽然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但是我们的题目，已经完成了。”
顾筠之皱眉：“清如，你这么说，是有什么收获吗？”
第523章 真假贮贝器（一）
“也不算收获，我只是想到了，其实南北派在出这个题目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藤井伊织也不解了：“还有这种事？出题的人不知道题目的答案是什么？”
听起来，总有些不可思议。
许清如解释道：“是的。这个题是怀音太姑姑出的，当时并没有人解出来，她也没有留下答案。这次南北两派出这么个题目，不过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看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够解出来。”
“其实，我们已经解出来了，至少我们给的解释，很合理。我们也找到宝物曾经可能在的地方，只是它们现在不知所踪。也就是说，这个题目原本是无解的，但我们在无解的范围里，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清如说完，想了想，还想说说什么，顾筠之却把话接了过去：“所以，我们给出的答案，既不可证实，也不可证伪。”
“嗯，是这个意思。”
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答案，南北两派也只能接受。
“哦……那你们就算是完成任务啦？”
藤井伊织变得愉悦起来，全然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高兴之中动了动，牵动伤口，发出“撕”的疼痛声。
“藤井小姐！”顾筠之紧张地扶住她，“你还是先好好养伤，这些事情，别管了。”
南北派的事情，对于藤井伊织来说相距甚远，她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听到顾筠之叫她“别管”，她也就乖乖听话点头。
可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真是可惜，我想找关于‘边郎国’的信息，也没有找到……”
许清如的眼眸闪了闪，欲言又止。
在藤井伊织面前，她始终无法完全放开。
许清如有些难受。
他们和藤井伊织，什么时候才真的能够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现在已经是和平年代，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些伤痛，不可能忘记的……
顾筠之捕获了许清如眼中闪过的纠结，等护士来给藤井伊织换药的时间，他和许清如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等候，说出了他的疑问。
“清如，你刚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在藤井小姐面前说吗？”
许清如被顾筠之看穿了心思，心里纠结了一会，道：“是的，顾少，我知道藤井小姐的为人，也知道她不会伤害我们，但这件事，我还是决定谨慎一些。”
顾筠之笑：“那么对我呢？”
许清如抬眸，看顾筠之：“对你，当然是不会隐瞒的。是关于‘边郎国’的线索。”
顾筠之没想到是这件事，他心里充满了惊喜：“你找到线索了？”
关于“边郎国”的一切信息，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哪怕只是一星半点，也能够让他们欣喜若狂。
毕竟这是南北派各家，找了近一个世纪的东西。
许清如点头：“我们在那个密室里，是没有找到关于掌门人竞选题目的信息，但我们找到了一个青铜贮贝器，和姚先生给我爸爸的‘二牛一蛇’贮贝器，很相似。”
第524章 真假贮贝器（二）
顾筠之惊讶无比：“那么说，那个贮贝器，不是凭空造出来的？这两个贮贝器，或许都是仿制某个真品而得，或者这一个是真的，清如，你觉得它是真品吗？”
“还不清楚，顾少，我鉴定不出这个贮贝器的真伪。”
许清如说到这里，不再言语，只是看向顾筠之，眼神里都是失落和无奈。
她鉴定不出真伪？
顾筠之很快从中听出了那一层深意。
许清如鉴定古物的能力，他很了解，青铜器鉴定更是她擅长的领域。他还记得，她能够以肉眼，辨别人造冶铁与自然陨铁锻造出的青铜器的不同，这是连他都无法拥有的能力。
可现在她说，她鉴定不出真伪。
那么，要么那个贮贝器是真的，要么，就是造赝手段太过于高超。
顾筠之深吸一口气：“如果贮贝器是真的，便有可能是‘边郎国’留下的东西，你是这么认为吗？”
“有这种可能性。和古滇国同一时期，又不属于古滇国的物件，大概只剩这种可能性了。”
许清如说道。
当然，她还有一个有力的论据，那便是父亲那篇文章。
那篇文章她读过许多遍，论证逻辑很严谨，得出结论有理有据，但唯一的污点，是支撑整篇文章的青铜贮贝器，是个赝品。
所以那篇文章，不能成立。
但如果现在，出现了一个贮贝器真品，可以完美替换那篇文章的支撑性证据，那么一切，就会不同了。
那么“边郎国”的存在，便有了有力的论证。
顾筠之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着许清如，明白许诲平的事情带给她的惊涛骇浪，她涉足鉴古圈，便是从许诲平的变故开始的。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说了：“清如，你是不是还想说，如果文笔峰这个贮贝器是真的，你爸爸的文章，也可能成立……”
许清如颤了颤，点头。
顾筠之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明白，如果许诲平文章中的观点成立，那么，南北派找了近百年的“边郎国”，就有了存在的证据。后续的一切事情，都可以以这一个贮贝器为突破口。
病房里传出一阵响动，护士急匆匆出来，带着手套的手半举着，嚷嚷：“哎~这个病房病人的家属呢？”
她目光转了一圈，落在顾筠之身上，锁定了，说：“哦，是你了吧，别傻站着，赶紧进来帮忙，你女朋友要换药。”
顾筠之立下满脸通红：“我不是……”
“啰嗦个什么！快点进来，我搬不动她。”
护士不等顾筠之解释完，气汹汹地回了病房。
许清如说：“顾少，你赶紧去吧，可能需要给藤井小姐翻身换药，我可能也是搬不动的，就不去添乱了。”
顾筠之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跟进去。
许清如情不自禁笑起来，可笑过之后，一抹神伤的情绪染上眼眸。
如果他们不是顾家和青木家的后人，或许这个故事，可以有一个不同的结局，或许他们彼此，可以走得更远，更远……
可现在这样，只能遗憾了么？
第525章 真假贮贝器（三）
藤井伊织换过药，安静地躺着，整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刚才护士嚷嚷着，说要叫她的“男朋友”进来帮忙，她还困惑她哪来的男朋友，顾筠之便进来了。
有那么片刻，她惊喜又诧异。
可很快，她便知道是护士误会了，而顾筠之大概是，没有来得及解释……
这还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搬动她换药的过程中，她的上衣是要掀起来的，这么一折腾，顾筠之当然是看到她的……
她也不是扭捏的人，不至于像中国古代的女孩子一样，被男子看了，就要死要活什么的。可这个人，是她心仪的男子，无可避免，让她心口小鹿乱撞，情绪久久无法平息。
顾筠之不解其意，看到她红着脸，皱眉问：“藤井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红？是太热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藤井伊织更囧了。
许清如在一旁听到了，心里默默吐槽，难怪堂堂顾少爷，相亲这么多次，到现在还是单身……
她轻咳一声，替藤井伊织掩盖尴尬：“藤井小姐刚换了药，可能伤口还有些疼，不如让她先好好休息？”
顾筠之点头：“也好。藤井小姐，你先休息，我出去给你买点水果，很快回来。”
藤井伊织赶紧点头：“好，谢谢顾先生。”
又闪着感激的眸子，看许清如：“谢谢你，许小姐。”
女孩子的小心思，果然只有女孩子最懂啊！
*
许清如在文笔峰发现的青铜贮贝器，与许诲平手里的那一个，很是相似，但这尊贮贝器的造型，确确实实是水牛。许清如从造型设计、结晶斑颜色以及制作工艺上，五发判定出这是真品还是赝品。
顾筠之看过之后，同样无法判定。
姜霖不是鉴古圈的人，他擅长的事情，也不是鉴定古物，而是“造赝造假”，这是姜家祖传下来的本事，也是书房大部分书籍所涉略到的知识。
“嗯……这个青铜器，真是造得太好了，要说它是个赝品，那这造赝技术，比当年的‘六蠹门’还厉害了。”
姜霖啧啧称奇。
“六蠹门”的事情，他一直有所耳闻，姜家和“六蠹门”所作的事情其实很相似，只不过，姜家名正言顺，出手的东西，从来不会“以假乱真”，是赝品，便标明是赝品。不像“六蠹门”，把赝品当真品出售。
“看来只能去做技术鉴定了。”许清如叹了口气。
对于技术鉴定，南北派一直持一种中立态度，可以做，但他们更希望使用最为传统的鉴定方法。
顾筠之倒是持开放态度：“那就拿回北京做技术鉴定吧，让天泽安排，我也可以安排。”
许清如点头。
她端着那一尊青铜器，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许小姐，你们提到的‘边郎国’的线索，我这几天也找查找了相关的资料，或许有些信息你们用得上。”
姜霖把他找到的几本书籍交给许清如和顾筠之，那些书籍，看起来并不是出版物，倒像是个人整理后，装订起来的。
第526章 真假贮贝器（四）
许清如拿过来，触碰到书页的罗纹纸，问：“这是民国年间的书籍吗？”
如果她没有想错，这些书所用的纸张，和傅家的《随笔录》是一样的。
姜霖点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里面的叙述用语，是白话文。”
既然是白话文，那至少是清末年间了。
“唐宋时期虽然已有白话文出现，但一直都只是用于文学作品和官方文书，直到‘新文化’之后，白话文才普遍使用。所以我们可以大胆假设，这就是清末时期才写成的。”
顾筠之说道。
许清如囧：“你怎么也……大胆假设了？”
真是被傅天泽那个人带偏了。
顾筠之笑：“如果不是我们‘大胆假设’南北两派联合出题，可能我们根本不可能解除试题，不是么？”
在“大胆”这一点上，顾筠之自认不如傅天泽，他总是背负太多东西，凡事谨慎小心，不能随性而为之。
对于顾筠之这个说法，许清如无法反驳。傅天泽那个人总是这样，似乎总是“随性”地提出一些看法，可等到事情真正解决的时候，才会发现，他的见解与看法，都是那样高深莫测。
“如果这些记载了‘边郎国’的书籍，都是在至少清末之后才出现的……”
许清如想到了不太好的一种可能。
“清如，我跟你说过的，这个想法，你就算有，也不能让南北两派的人知道，懂了吗？你现在在竞选掌门人的节骨眼上，更加不能透露出这个想法。”
顾筠之正色厉声的，神色凝重。
许清如点头。
她不能说出来，至少现在不能。
南北派的人不会接受，有关于“边郎国”的一切，都不过是个幻影。
她定定神，拿起其中一本，翻到姜霖做了记号的那几页，阅读起来。
“顾少，看来我们还是要去一趟曲靖。”片刻后，许清如说道。
顾筠之接过那本书，看了几页，抬眸：“好，等掌门人的竞选告一段落，我来安排这件事。”
顿了顿，他又加了句：“天泽也会为你安排好的。”
许清如点头，眸色中有些黯然。现在，他们彼此要避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顾筠之垂首再一次盯着书里那条记载，文笔峰发现的青铜器是在曲靖获得的，当年傅顾许三家的父辈，也是在曲靖出了事故，还有那个神秘的爨氏，也与曲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所有的线索，指向了曲靖。
*
许清如和顾筠之给出的试题答案很快便送到了南北两派的手里，那时，许若凡还未送出答案。
她优哉游哉在潇湘茶楼喝着茶，陆轩一脸急色赶来，一到，人还没坐下，急匆匆说：
“你怎么还没把答案交上去？我听说顾筠之和许清如已经解答出来了。”
许若凡挑眉：“哦，我也听说了。”
这反映，就这样？
“离截止日期只有一天了，你难道想弃权？”陆轩在她对面坐下，可能因为赶路，很渴，直接端起一杯茶就喝，结果被烫了一口。
第527章 最后期限（一）
“陆轩，不是跟你说过吗，茶是要品的，不是像你这样，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许若凡不咸不淡地说，径直倒了一杯给他，放在他面前，又不许他喝，只是笑着说：“做事也像品茶一样，急不来的，你说呢？”
陆轩简直头大：“这能一样吗？明天就截止了！你要是进入不了第二轮，老大那边你要怎么交代？”
“呵。真是稀奇了，我竞选掌门人，是我自己的意思，跟你们老大有什么关系？”
陆轩微怔。
是啊，南派掌门人的位置，许若凡志在必得，在加入“六蠹门”之前她便有了这份野心和胆气。
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陆轩咽了口口水，说：“若凡小姐，你加入‘六蠹门’之后，很多事情，便身不由己了。老大需要你在那个位置上，为他做更多的事情。”
“嗯，我明白。你们老大在南北派的人，已经够多了，现在连掌门的位置都觊觎，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许若凡浅淡地吐槽这位“六蠹门”的老大，引得对面的陆轩捏了一把汗。
他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只敢静静等着许若凡的下文。
片刻，等许若凡喝完了一壶茶，她笑笑：“去告诉你们老大，别担心，在日期截止之前，我一定会交出答案。那个位置，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带着一些寒意，却衬得她整个人显得更为妩媚与神秘。
陆轩感慨，这样的女人，真像是罂粟，美丽无比，又带着毒素。
他点头：“好，我会跟老大说。”
他目光转了几圈，在场面陷入尴尬之时，纠结后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我……可以问问，答案是什么吗？”
许若凡瞥了陆轩一眼：“答案？哪有什么答案。”
“唉？”
“南北两派出的试题，是傅怀音当年留下的东西，只有傅怀音知道答案，你想让我去另一个世界问她？”
她朝陆轩嘲讽地笑。
陆轩呆了呆：“那……那你要怎么提交答案？”
许若凡笑：“我这不是等着，你回报你们老大之后，他给我答案吗？”
“啊？”陆轩觉得自己和许若凡在一起时，之上总是不够用。
又听到她说：“你们老大也真有意思，是他自己怂恿南北派出了这么一个题目，答案是什么，当然是跟他拿了。呵呵，你说对吧，陆轩？”
陆轩脑中的思绪混成一团麻，他不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题是老大出的？怎么可能？如果他在南北派已经有这么大的权限，南北派到现在怎么还好端端地活着，还能和我们公然作对？”
许若凡微微蹙眉，浅笑不语，待到第二壶茶结束后，她才解释：“他权限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想影响顾恺明出一个怎样的试题，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行了，你现在就去回报你们老大吧，等他把答案给了我，我自然就能上交了。截止日期就在明天，别耽误大事。”
第528章 最后期限（二）
许若凡继续说着，似乎并不把这位“六蠹门”的老大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大家互相利用而已。
陆轩点点头：“我既可去办。”
想了想，又提起另一件事：“我听说，夏雪宁来北京了，这件事，是你和赵家安排的？”
许若凡摇头：“是我安排的，和赵家没什么关系。赵家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只知道用权势压制别人，能想出什么好主意？要不是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留着做什么。”
她又开始了对“六蠹门”的日常吐槽，陆轩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们老大对这位许若凡的容忍度也真是够大了。
“哦……夏雪宁来，能起什么作用，我真是不懂。”陆轩又陷入了智商不足的泥沼里。
许若凡看了他一眼，不言，看向窗外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许久许久，回忆的光芒在她的眼中凝聚，带着一些遗憾，带着一些悲伤。
却决绝的，不肯回头。
“夏雪宁……三年前是‘六蠹门’安排到傅天泽身边的对吧？你们以为，能够让夏雪宁上演一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潜伏在傅天泽身边，拿到傅怀音留在傅家的东西。”
“可没想到，事情没有按照你们所预想的那样进行，傅天泽离开了昆城，遇到了我妹妹，竟然和我妹妹在一起了。现在，你们的‘美人计’不但没有成功，反倒让傅天泽找到了我妹妹这个得力帮手，真是遗憾啊！”
许若凡将当年“六蠹门”的计划一一说出，很平静很客观，可陆轩听着，怎么觉得这语气里有些落寞？
他不解，却只能就着许若凡的话往下接：“是，‘六蠹门’这一招是走差了，没有成功。难道你现在是想故技重施？可傅天泽和许清如已经结婚了，我听说他们夫妻情深……”
“呵，夫妻情深？陆轩，女人的心思，你懂吗？只要女人有了心爱的男人，她就会变得不理智，会嫉妒，会猜忌，会发疯。我就不信，我那个可爱的妹妹，面对自己丈夫和币别的女人在一起，会无动于衷。”
许若凡眼中的落寞已经退却下去，换上的，是冷酷与坚定。
可那时的许若凡，并不知道，她总是高估了人与人之间的怀疑与分裂，而低估了那一份情谊。
许多年后，当她回忆起这件事，终于能够接受，这世间的感情，是有所谓的“坚贞”的。
陆轩听了这一番话，已经大致明白许若凡的计划，心里哆嗦，孔子说得真没错，女人真是不能得罪的……
他匆匆喝了几杯茶，道别：“我现在去回报老大试题的事情，夏雪宁那边，我会让人跟进，你好好准备下一场的竞选。”
下一场的竞选？
许若凡抛了一个蔑视的眼神过去：你觉得第二场我会有问题？
陆轩抖了抖，赶紧溜了。
只余许若凡一人，看着茶壶里的旋转的茶叶，眼底的愁绪浅浅浮起。
如果她和傅天泽不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如果……
只是没有如果。
第529章 接近未果（一）
在许清如从海南回北京的前一天，夏雪宁已经到了北京，在凌越的陪同下去看望傅天泽。
傅天泽依旧躺在床上装死，见夏雪宁来了，气若游丝地说：“夏小姐，让你千里迢迢来看傅某，真是过意不去。”
夏雪宁放下手里的果篮，眼中透出担忧：“傅总，我听说您身体已经好转，怎么我今天看您……好像不太好？”
傅天泽弱弱地说：“病情总是会反复的。”
凌越在一旁极其地困惑，他清楚地记得，许清如在的时候，傅天泽活蹦乱跳的，偶尔还调戏他老婆的啊？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夏雪宁看了凌越一眼，那眼神里有一些斥责。
是了，是他确切地告诉夏雪宁，傅天泽已经无碍，来看望他完全没有问题……
“傅总，您要多多注意身体，早日康复。”
夏雪宁见傅天泽那一副蔫蔫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傅天泽深表同意：“嗯，是该好好注意身体，所以今天，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我想好好休息，真是抱歉，夏小姐远道而来，可我家夫人不在，不能尽待客之道。”
夏雪宁眼眸闪了闪，问：“傅太太这种时候，还出远门吗？”
这话问得似乎很随意，可如果有心的人听去了，那就像是在说，许清如抛下重伤的老公，自己出去逍遥快活了。
傅天泽心里一片澄净，他敛起眼里的冷冽，笑：“是啊，可惜啊，我不能陪在她身边，心里很担心她。”
夏雪宁吃了瘪，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凌越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赶紧打个哈哈：“这，傅总，夏小姐远道而来，一下飞机就来看您了，长途奔波的，我看我先带她去酒店住下，改天您精神状况好一些，我们再来。”
傅天泽连连点头，看向夏雪宁：“夏小姐在这边有什么需要，就和凌越提，千万不要客气。”
夏雪宁“嗯”了一声，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没想到，见到傅天泽，话也没说上几句，就要走了。
可傅天泽这副虚弱的模样，她总不能死皮赖脸在这里……
笑容重新升腾在脸上，夏雪宁又说了几句类似“注意身体”的话，和凌越匆匆离开。
在病床上装死的傅天泽，很快便“活”了过来，取出笔记本电脑，查看杨奕有没有新的邮件发来。
果然。
【赵子陌也去了北京。】
呵呵，这是明目张胆，当他傅天泽是傻子吗？
把许清如和顾筠之凑到一起，再让夏雪宁在这个空荡来北京，这种小伎俩，怎么看，都像是只有恋爱脑的女人的手笔。
是许若凡？
傅天泽也不打算去验证是谁的主意，对方想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意图很明显了，他并不怕他们拿他做什么文章。
他怕的是，像上次顾筠之和许清如那样的新闻再次出现，再一次伤到许清如。
凌越送夏雪宁前往酒店，一路上，他兴奋不已，可夏雪宁确实沉默不语。凌越已经习惯她这样的沉默，并把这些沉默归之为，她的“内向”。
第530章 接近未果（二）
“傅总可能这两天病情有些反复，放心吧，他大体上已经没有问题了。”
凌越赶紧劝慰夏雪宁。怎么说，人家小姑娘这么大老远来看望傅天泽，总不能就这么匆匆见一面，就回去吧？
夏雪宁回神，朝凌越点点头：“谢谢你凌越，我在这边的事情，麻烦你操心了。”
凌越乐开了怀：“我们之间这么客气干什么！”
这话说得太快，等反应过来，凌越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和夏雪宁之间，似乎还没有这么熟络，一直以来，都像是他单方面地付出热情，夏雪宁一会没有给过他明确的回应。
凌越红着脸，偷偷看了夏雪宁一眼，果然，她的神色也有些不自在。
他赶紧扯开话题：“我们先去吃饭吧，来北京，肯定要去吃北京烤鸭的，我知道除了全聚德，还有一家不错的……”
凌越乐滋滋地说着，话音还未洛，便看到夏雪宁顿住了脚步，整个身子僵着，目光定格在了某一处。
凌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僵住了。
赵子陌。
那个脸上挂着痞气笑容的赵家公子，此刻穿着一身墨色风衣，靠在一辆黑色法拉利旁，目光寒凉地看向夏雪宁和凌越。
凌越撸起袖子：“这个败类还敢来？”
说着似乎就要冲上去跟赵子陌干架。
夏雪宁几乎是立刻便开口阻止：“凌越，我有事和他谈，改天我们再吃饭吧，今天谢谢你了。”
凌越惊：“你有什么事要和这种人谈？是不是他又威胁你了？我跟你说，你不要怕，这里是顾少的地盘……”
“凌越。”夏雪宁冷着声音开口，打断凌越喋喋不休的话，“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我们再联系，再见。”
她说完，便向赵子陌走去，头也不回。
凌越有些呆滞，呆滞地看着夏雪宁走到赵子陌跟前，看着她上了赵子陌的车，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什么也没做。
他的心底有一片冰凉，不太好的直觉升腾起来。
夏雪宁和赵子陌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古怪了？
*
赵子陌飙着车，一路带着夏雪宁向郊区奔去。
夏雪宁沉默着，抓着车顶的把手，咬牙。
赵子陌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现在最好不要惹他。
不过，她并不明白，她又怎么惹这位赵公子了？
算了，他一向就是这样，阴晴不定。
可车速越来越来，拐了几个大弯，漂移一般过去，吓得夏雪宁的颜色都青了。
她惊呼：“赵子陌，你不想活，我还不想跟你死！”
赵子陌置若罔闻，依旧保持车速，夏雪宁为例一阵恶心，她抓着门把手，大喊：“你快停车，我要吐了！”
“停车！”她又喊了一声。
“吐就吐，大不了这个车我不要了。”
赵子陌终于开了口。
神经病。
夏雪宁弯着腰，捂住肚子，神色极度难受。
胃里恶心的感觉一波盖过一波，她真的要吐了……
好在，赵子陌在她真的吐出来之前，划过一道弯，硬生生把车停了下来。
第531章 接近未果（三）
夏雪宁立刻推开车门下去，蹲在路边，干呕起来。
她确实是想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无奈这一天她都没吃什么东西，除了苦水，什么都吐吐不出来。
这一番呕吐，搅得她全神都搅在了一起，蜷缩在路旁，异常难受。
她难受得滴出了眼泪。
“呵，知道难受了？”
赵子陌走过来，蹲在她身后，抬手，一下一下为她顺背。
夏雪宁往一旁一躲，回首，皱着眉，想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赵子陌不悦：“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关心你还不好？”
夏雪宁怒了：“赵子陌，你有病吧？”
发什么神经，开这样的快车，今年的分怕是都要被扣光了。这还不打紧，打紧的是，她怕死。
赵子陌抓着她的胳膊，把她一提，整个人提起来，站直了，搂在怀里，从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她的嘴角。
真是有病。
可夏雪宁现在也不敢发作了。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个地方，荒郊野岭的，万一这个神经病一发作，把她丢在路边，那她的人身安全，就很难说了……
她僵着身子，缩在赵子陌的怀里，不言不语。
“知道错了吗？”赵子陌把手帕往路边一扔，问夏雪宁。
夏雪宁咬牙，不说话。
真不知道，这又是什么个意思。
赵子陌冷哼了一声，说：“你竟然敢跟别的男人，走这么近？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凌越？”
夏雪宁这下懂了。但她也不敢反驳，只是在心里暗暗地骂赵子陌。
她想跟谁亲近，关他什么事？
“我还以为你只对傅天泽感兴趣呢，没想到你口味这么多样，呵呵。”赵子陌又说了一句，夏雪宁觉得自己收到了羞辱，手上一使力，推开赵子陌，蹙眉看他。
“赵子陌，你说话放尊重点。”
赵子陌微怔，但很快发映过来，走过去，扯过夏雪宁的手，嘲笑她：“尊重？夏雪宁，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说这两个字？你躺在我身下的时候，怎么不说尊重呢？”
这话成功地让夏雪宁的身体颤了颤，她心底染起一层悲哀，悲戚地看着赵子陌说：“所以，你就可以肆意侮辱我吗？”
赵子陌的眼眸一紧，觉得心里有点疼，有伸手去把她扯过来，扯进怀里，轻声叹息：“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和别的男人亲近。”
夏雪宁咬着牙，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
现在，她就像是被他抓在手里的一只金丝雀，微微一挣扎，可能就会被这个神经病把毛拔得一根都不剩。
她只能沉默着，等待合适的时机，再从他身边逃走。
赵子陌见她安静下来了，心满意足，抬手揉揉她的头发，问：“见过傅天泽了？”
夏雪宁点头。
“见过了，你也该满足了，那就跟我回去。”
赵子陌一下一下揉着她的头发，她不敢动，只能弱弱地说：“我还有点事，过几天回去。”
“还有什么事？”赵子陌不悦。
她抓住他还在折腾她头发的手，抬头看他：“‘六蠹门’安排的事。赵公子，你现在是想背叛‘六蠹门’？”
第532章 接近未果（四）
又是“六蠹门”！
赵子陌心里的不悦更深了，他一直以来就看不惯这个神神叨叨的组织，可是爷爷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是对他们唯命是从。
他抓住夏雪宁的手，笑：“我没这个意思。不回去也行，那我们就在京城逍遥快活好了。”
夏雪宁知道他的意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甩开他的手，愤愤不平。
“呵，不高兴？那也没办法。夏雪宁，你以为你和我之间的事情，傅天泽不知道？你以为他会对你这个残花败柳再多看一眼？”
赵子陌的话成功地戳到了她心底的痛，她眼眶一热，却把眼泪都隐忍在眼眸中，寒着声音问；“那赵公子，怎么会对我这个残花败柳感兴趣？”
“那可不一样，你就算是残花败柳，那也是在我身下被弄残弄坏的。”
夏雪宁再也忍受不住，泪眼落了下来，整个人也软下来，抬手捶打赵子陌：“赵子陌，你这个混蛋！你这个魔鬼！”
赵子陌抓住她的手，柔声细语地安慰：“是是是，我混蛋，我魔鬼，你以后乖乖听我的话，我会对你好的。”
夏雪宁哭得更凶了。
谁要听“乖乖”听这个神经病的？
*
顾氏医院。
许清如一回到医院，便一股脑地把在海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傅天泽，着重告诉她藤井伊织把笔记还给她，后来为了救顾筠之而受伤的事情。
傅天泽听完，别有深意地问：“所以现在，我们的顾少爷在陪藤井小姐？”
“嗯，他说想等藤井小姐再恢复一段时间，再回北京。”许清如交待道。
傅天泽笑：“难道顾大少爷终于要走桃花运了？不过这对象有点悲情，结局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好的。”
许清如默默叹了口气，说：“那本笔记我还没看，我想和你一起看。”
他没想到他的小如还有这种心思，笑：“好，一起看。”
可许清如又说：“不行，你现在还没恢复好，还不能过度用脑。”
她说着，想起傅天泽的伤，又失落起来。
傅天泽见她有些失落的模样，拉过她，将她拉入怀里，再收紧臂膀抱紧了，心里那一处不安，此刻才有了着落。
“小如，我们好几天没见了。”他幽怨地说。
许清如“嗯”了一声，似乎还是不在状态。
他气闷，又重复一遍：“小如，我们好几天没见了。”
许清如皱眉：“是啊，我知道啊。”
你知道？你知道就着反应？
傅天泽趴在她肩膀上，委委屈屈地说：“这几天，为夫一直独守空闺。”
许清如这下反应过来了。
她笑：“我现在回来了，以后都陪着你。”
说完想了想，偏过头去，在他脸颊上轻轻点。
傅天泽受伤的小心灵总算得到了一点抚慰，但还是想得寸进尺，垂眸看她：“就这样？”
说好的“开枝散叶”呢？
傅天泽这么一盯着她，她便想起这回事来，脸色微红，抓着他的手，问：“夏雪宁是不是来看过你了？”
第533章 接近未果（五）
这转移话题的能力，现在真是越来越纯熟了。
傅天泽老实交代：“嗯，昨天来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被我忽悠走了。”
“忽悠？”
“嗯，我说我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傅天泽一本正经地说。
许清如想了想，“哦”了一声，不发表其他看法。
傅天泽再一次陷入郁闷中。
她今天怎么这么不在状态？
片刻后，许清如清醒过来，焦急地问：“你身体怎么虚弱了？病情反复了吗？”
真拿她没办法……
傅天泽拥住她：“没有，我很好，我是骗她的。”
许清如心里的石头落下来，回抱住傅天泽。
“小如，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他问。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点头：“嗯……”
“什么心事？告诉我，嗯？”
“天泽……我今天听说夏雪宁来看过你，心里不是很好受。”
傅天泽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内心的欣喜一阵阵地起来，于是情不自禁，俯下身吻她的额：“为什么不好受？嗯？”
明知故问。
许清如眼眸闪了闪，说：“上次我跟你说……”
她顿了一会，才继续开口说：“我说想利用夏雪宁对你的态度，引出幕后的人，现在我发现，我根本接受不了她接近你……”
什么“战术性接近”，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老公身上，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接受。
傅天泽先是微怔，明白她的意思后，心里欣喜若狂，但还是压抑着，面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小如，你现在知道舍不得我了？”
“嗯……”
她闷闷地，心口堵着一口大石头。
有的事情，看来是说的时候很理智，做起来，才知道其中的滋味。
“那怎么办呢？为夫已经开始‘战术性接近’她了……”傅天泽故意逗她，皱着眉头，眼光如水看她。
已经……开始了？
许清如懊悔自己挖了个坑，抬眸，又自责又失落：“你已经开始了啊？那……那好吧……”
傅天泽相当不满意她就这么“放任”他了，于是拉下脸来，抓着她的手，问：“你就这么轻易让为夫深入险境？”
“也……不算险境吧……你不是可以把握好分寸吗？”许清如闷闷地说。
傅天泽又拿她没办法了，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叹了口气：“小如，你就不能再劝劝我吗？”
本来想趁机再占一点“便宜”，没想到她这样难过。
于是他便于心不忍：“笨蛋，我骗你的，我没有那么做，直接把她赶走了。你舍得让为夫接近她，可为夫舍不得让你伤心。”
许清如心情被他搅得一起一落的，抬眸：“你……这回没有骗我？”
“嗯，没有骗你，笨蛋。”
她情不自禁地笑，主动抱住他的腰：“那就好！”
傅天泽被她这样愉悦的笑容暖了心怀，将她拥着，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许久后才开口谈正事。
“下一次竞选考试，在半个月之后，都是一些基本知识，我之前让你看的书，你都认真看了？”他柔声问她，可许清如觉得，这简直就是老师再检查作业。
第534章 远赴香港（一）
她在他怀里蹭蹭，点头：“我都认真看了的……还做了很多笔记，应该……没有问题吧？”
她这么说着，却总觉得有些虚。
傅天泽轻笑：“我也不能确定，以往的考题，据说有的很稀奇古怪。”
许清如怔：“稀奇古怪？我很久没参加过考试了，上一次，是考雅思，复习得我头发都掉了好多……”
傅天泽听她的抱怨，不禁失笑：“小如，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你一心一意想着我这个混蛋，肯定不能专心复习，所以会比较吃力。”
难道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这一次她不是照样每天，一心一意想着他这个混蛋吗？
不过这样的话许清如是不会开口说得，免得他取消。她抬眸问：“你记得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题目吗？”
傅天泽摇头：“我不知道。南北两派自太姑奶奶后，进行过不下十次的掌门选举，每一次具体是什么题目，从不向外透露。也许上一届考过的题目，又重新考了一遍。”
“不会吧？”
“小如，南北两派的人很懒的，而且每一次，基本上已经内定了人选，这些竞选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傅天泽轻笑，忽而意味深长地看她：“可惜今年，出了变故，他们不得不绞尽脑汁来想这些题目了。”
变故，那就是她出现的变故吧……
“他们不想我有机会接近那个位置对吗？”许清如有些闷气。
“那倒不是，南北两派有很多人，都期待鉴古圈出现新的力量，你的能力他们见识过，他们应该知道，想挡，也挡不住的。”
这也算是，傅天泽对她的高度评价了。
许清如笑：“他们反对也无济于事，规矩是他们自己定的，如果我真的通过了考验，那么他们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跳下去。”
傅天泽点头同意，又问她：“小如，你是不是想去曲靖？”
许清如已经把她在姜家所得的线索尽都告诉了傅天泽，看来要查清楚整件事情，曲靖这个地方，避都避不开了。
许清如点头：“嗯，要去的，在下一次竞选考试开始之前，我想再去一趟……”
她顿了片刻，抬眸，目光闪闪看他：“你说好不好？”
这是在寻求他的意见？
傅天泽在心里大致盘算一番，说：“时间可能有些紧张。”
她不解：“怎么会？不是还有半个月吗？足够我去曲靖和虞山了……”
他揉揉她的头发：“清乾隆葫芦瓶在香港进行拍卖，这件事情，你是不是忘记了，嗯？”
傅天泽一提起，许清如这才想起来了。
傅天泽说过，要带她前往香港。“观摩”拍卖会，虽然不知道傅天泽的具体打算，但她是答应过这件事的。
她粗略算了算，拍卖将在下周举行，去一趟香港，怕是顾不上曲靖了。
许清如只得另做打算：“那好吧……过些日子再去曲靖也好，是有轻重缓急，眼下拍卖会和掌门人竞选是最为紧急的事情。”
她有些无奈，最近的事情真是多啊！
“呵，看来以后许掌门有的忙了。”
傅天泽调侃了她一句。
第535章 远赴香港（二）
许清如无语地打了他一下，进而问：“这次拍卖会，应该没有问题……”
国家博物馆方面，已经发出号召，号召全球华人以国宝回归中国为重，勿要争相竞夺，以免抬高拍卖价格。
可是许久，她听不到傅天泽的回应。等到她猜想这个人是不是就这么站着睡着时，传来他一声低沉的“嗯”。
许清如没有看到的是，傅天泽眸中染起的那一层担忧和不安。
如果一切顺利最好，但总要，未雨绸缪。
*
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举行在即，拍卖流程与一般拍卖会无异。买主查看货物、估价、预交保证金，最后进行正式拍卖。
此次拍卖会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举行，傅天泽带着许清如，提前一天到达香港。
两人下飞机的时候，正值傍晚，天空烧了一片晚霞，红彤彤的，宛如一幅画。
“天泽，你身体怎样？”
许清如不安地问他。
这个人，太胡来了。
傅天泽摇头轻笑，道：“我的身体状况，因人而异。”
“唉？”
“在别有用心的人面前，那当然是病蔫蔫的，在夫人面前，就活蹦乱跳。”
这是什么歪理……
许清如语噎，赶紧扯开话题：“今天的晚霞很美啊，我发现我现在有点相信所谓的‘吉兆’。”
“吉兆？小如，你该不会是想说，今天的晚霞，会是明天拍卖会的‘吉兆’吧？”
傅天泽这么调侃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忽而又说：“我记得，邓颖超同志对***说过，她这辈子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唯有对***，她期盼有来世。或许，人对于特别渴望的事情，都会突破自己原有的许多信念。”
傅天泽总觉得，这句话里隐藏了其他意思，因为她看他的眼神，有那么意思缱绻和深情。
于是他问她：“小如，那么对于我，你有没有突破过自己的信念？”
有。
当然有。
可许清如这么“内敛矜持”，当然不会把小辫子主动给傅天泽抓住，她摇头：“不知道呢~”
傅天泽轻笑，那笑容却很散退散而去，似乎自言自语了一句：“但愿今天的晚霞，真的可以给明天的拍卖带来好运，清乾隆葫芦瓶，能够顺利回归中国。”
这样的话，许清如总觉得有种落寞的情绪在里面，这是怎么了？
好在，这样的疑惑，很快被纷繁热闹的夜市景象盖过去了。
饭后，傅天泽硬是拖着许清如上街“逛逛”，许清如担心他的身体，强烈反对：“我已经吃饱了，现在该睡觉了。”
傅天泽不认同：“可我没吃饱。小如，你饭量太大了，刚才把我的那份饭也给吃了，我现在很饿，急需要补充营养。”
“那你可以让宾馆送餐过来啊……你现在身体还没好，不能随便乱吃。”许清如再一次反对。
于是傅天泽唉声叹气：“你现在一点都不疼我了。”
“啊？”
“我想出去逛逛，你也不愿意陪我。”
许清如惊呆了，她是这个意思？
第536章 漫步夜景（一）
左右磨不过他，只好陪着他上街逛逛，一溜的保镖远远地跟着。
香港这块地方，各方势力混杂，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傅家这对夫妇心怀不轨。
许清如心安理得接受这种安排，跟在傅天泽身边，很快便被热闹的街景吸引去了。
“这一片地方，是尖沙咀、油麻地、旺角交错的区域，所以还有一个名字……”傅天泽向她介绍。
“油尖旺！对不对？”许清如打断了傅天泽的话，“我小时候看TVB的警匪片，经常提到这里，很热闹啊。”
她的眼眸星星点点的，开心之情满溢出来。傅天泽抬手轻刮她的鼻尖，笑：“是啊，油尖旺。附近有一家米其林，很便宜，大概是香港最便宜的米其林餐饮店，想去尝尝吗？”
她想了想，问：“东西清淡吗？你不能乱吃……”
“放心，很清淡。”
傅天泽一路带着她，转进了老街老巷里，身侧霓虹璀璨的高楼大厦，逐渐被破旧的居民楼所代替，两侧的店铺牌匾参差不齐，或新或旧，粘着油烟一些人坐在街巷里，呼啦呼啦聊着天，市井之气扑面而来。
很快，他们便来到一家门面不大，装修极为普通的店铺门前，这家店看起来，和一般的街巷茶点铺无异。
许清如在牌匾上，看到“添好运”几个大字，笑：“这个名字，很香港。”
傅天泽轻笑不语，带着许清如，排到了队伍后面。
酒香不怕巷子深，“添好运”虽然店铺低调，但因其“米其林餐厅”的名声，吸引许多人前来。两人足足等了二十分钟，才终于等到了空位。
许清如回头望见那一溜保镖隐藏在店铺外面的角落里，一副伺机而动的模样，笑：“傅董事长，你看你的保镖们这么劳心劳力，我们等会要给他们打包一份才好。”
傅天泽深表同意。
菜单上来，许清如点了酥皮焗叉烧包、鲜虾烧麦黄、豉汁蒸排骨、黄沙猪润肠、马拉糕，又叫了两份椰汁紫薯西米露，问傅天泽：“够了吗？”
傅天泽笑而不语，是谁说已经吃饱了？
她的饭量真是越来越大了，怎么体重不见长？
许清如看他那副贼兮兮嬉笑的模样，懒得理他，下了单，满眼期待。
“你之前很少吃粤菜，对么？”傅天泽问。
她点头：“嗯，我喜欢吃辣啊……不过在美帝，粤菜馆很多，偶尔也会去吃。”
傅天泽的眼眸中有些失落的情绪，自重逢以来，她很少提起那一年在美国的留学时光。
小如，在没有我的那一年里，你在异国他乡，是怎样熬过来的……
念及此，他忽而伸出手，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说：“小如，以后，我们再一起去迈阿密，你留学的地方，好不好？”
许清如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个兴致，但想想，好像是个不错的主义，于是点头：“好啊，不过迈阿密好热，就风土人情来说，更像是一座南美城市，不如北边的城市那样具有美国特色，不如我们去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