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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柳溪     鼎礼之婚txt下载     鼎礼之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17章 寻死求生(五)

    在傅铮与其他众人以为,傅天泽和许清如是要启动别的什么机关的时候,那两个人,就那么明晃晃的,在一瞬间从他们眼前落了下去。

    不过就是一瞬间而已。

    顾筠之那颗心,宛如硬生生落在了地上一般,沉痛而沉重。

    他亲眼看到,傅天泽抱着许清如,跃进了地下空洞里。

    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顾筠之也随之跃了下去。

    三人便这样,从他们的眼皮底下,跳没了……

    傅铮怔在了原地。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眼前这三个人简直疯了。

    转眼又在想,他们是想自杀吗?

    最后,千回百转的思绪终于理清楚了,他们这是想逃进这个密闭的空间里躲起来。

    傅铮反应过来,叫喊着:“快下去把他们抓上来!”

    身侧的小弟没有进入这个地下空洞,还以为底下是什么陷阱深渊,面面相觑,犹豫不敢动。

    傅铮气红了脸,从一个小弟手上抢了一个手电,便要跃下去。

    可已经晚了。

    方才犹豫的那些时间,已经足够让三人在内部启动了机关。

    傅铮猩红了眼眸,重重地将手里的手电摔在地上,斥道:“好好!我就看你们能在里面待多久!你们就在里面等着尸骨腐烂好了!”

    傅铮这叫喊声可谓是惊天动地了,震得整个通道似乎都要微微发颤了。通道里一阵阵回响他的怒吼,震得其他人禁不住瑟瑟发抖,小琴怔怔站在原地,远远站着,不敢过去。

    许久之后,通道终于安静下来,傅铮僵直着身子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光线里,宛如鬼魅。

    依旧没人敢过去叫他一声。

    也没人知道现在的傅铮,是怎样的表情。

    又过了片刻,小琴耐不住了,她走过去,伸手,不安地扯了扯傅铮的衣袖:“傅铮,你……你在想什么?”

    小琴的声音有些抖,刚才那样暴躁的傅铮,她也是第一次见。

    傅铮抬手,扫开小琴的手,小琴微怔,这才接着光线看到傅铮一脸的阴沉,不禁又抖了抖,缩到一旁。

    “哼……”

    傅铮冷笑起来。

    “既然你们想早点死,那我就成全你们。我就在这里守着,等到你们在里面闷死,饿死,呵呵呵呵……”

    他笑完,转向那些手下,道:“你们过来,站在这块石板上,别让他们有出来的机会。”

    手下赶紧点头称是,站了过去。

    他们都很不安,眼下的形势,对他们很不利,现在他们手上已经没有了人质,警察如果知道这一点,强攻进来,他们要么拼死一搏,要么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

    小琴也想到了这一点,耷拉着脸问傅铮:“那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吗?外面的警察……”

    “够了!”

    傅铮咬牙切齿,如果通道里的灯光再明亮一些,小琴一定能够看到傅铮那双猩红的眼眸。

    无处可退的绝境,让周围的气氛瞬间凝结成冰,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似乎在等待一场长久的审判,这个审判一旦到来,他们谁都逃不了。

第1018章 寻死求生(六)

    地面之下的空洞,漆黑一片,没有一星半点的光芒。

    只能闻见泥土与空气中灰尘交错的味道,夹杂一些植被的腥味。

    许清如坠落下来的时候,傅天泽一直拥着她,落到地面时,也是他充当肉垫,将她稳稳定在怀里。

    坠落的高度不算高,但肉体硬生生撞在坚硬的地面上,还是让傅天泽禁不住闷哼一声。

    许清如只是头脑有片刻的眩晕,缓过来后,立刻从傅天泽怀里起来,急切地去摸索他的身形:“天泽,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那双在黑暗里胡乱摸索的小手,很快便被傅天泽抓住,他低沉的嗓音随后传来:“我没事。”

    许清如刚放下心,却又听到他说:“筠之也下来了。”

    “……”

    许清如惊诧,叫了一声:“筠之?”

    顾筠之轻声的叹息传过来,道:“还好我跟下来,眼疾手快启动了这下面的机关,要不然,傅铮的人就跟着下来了。”

    顾筠之轻笑起来,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壮举”洋洋得意。

    周围依旧是漆黑一片,许清如看不到人影,但根据声音也能判断出他的大方位,便朝向顾筠之的方向斥责道:“你不该这么冲动与我们一同下来。你留在上面,傅铮他们为了活命,一定会留下你的性命与警方交涉,你现在跟着下来,是不想活了吗?”

    许清如最后这一句严厉而愤怒,她在生气,气顾筠之的“感情用事”。

    顾筠之沉默了片刻,道:“清如,我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你和天泽生死不明。”

    “你现在跟下来又能做什么?不过就是白送一条命而已。”

    许清如依旧很气愤。

    她能理解顾筠之的一时情急,但无法认同他的做法。

    顾筠之满不在意地笑笑:“好了,你也批评过了,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找出路了?”

    许清如的情绪稳定了一些,道:“你怎么确定我们下来是来找出路的?”

    顾筠之笑:“因为天泽不会让你死。”

    许清如一时语塞。

    顾筠之这话说得没错。

    她给傅天泽的暗示,不是与他一同在这个机关洞穴里死去,而是再想想办法,找另一条出路。

    傅天泽这时也开口了:“是,我不会让清如死。我带她下来,不是为寻死,而是为求生。”

    “算你聪明。可是筠之,清如没有骂错你,你这么做太冲动了,我们谁也无法保证,能够在这里找到别的出路。”

    顾筠之又轻叹一声:“没法了,我跳都跳下来了,也只能和你们唇亡齿寒了。”

    “……”

    许清如无语,却也明白,眼下他们三个人的命,确实是拴在一起了。她问顾筠之:“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布局?有没有可以照明的地方?”

    顾筠之想了想,说:“我扫了一眼,好像石壁上有壁灯,不知道是用电还是用火。当时只顾着快点找你说的关门机关,其他的没太在意。”

    傅天泽笑:“那你还真是找得准。”

    “那道开合把手很明显,想忽略都不行。”顾筠之道。

第1019章 绝境之中(一)

    许清如的身体此刻依旧很是疼痛,但眼下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思虑一番道:“没有照明,我们想找出口,难于登天。”

    顾筠之忽而想到了什么,从裤袋里取出一只打火机,打亮,微弱的火光瞬间驱散周身的黑暗,很微小,却足以照亮他们的眼眸,就像是绝境中的一道光芒,能够引导他们绝处逢生。

    “看来,我这个烟鬼跟着下来是对的,我猜你们身上都不可能带着打火机吧?”顾筠之声音轻飘飘的,似乎又在得意了。

    傅天泽皱眉:“你不是戒烟了?”

    “哦……”顾筠之说道,“是戒了,不过习惯把打火机带在身上了。”

    许清如听到他们说起戒烟,恍惚想起,顾筠之从前确实是抽烟的,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她似乎没再见过他抽烟。

    她不知道的是,顾筠之戒烟这件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有鼻炎。

    因为她不喜烟草味。

    这时顾筠之打着他那只打火机,在周围走了一圈,发现这个密闭的空间小得可怜,不过五六步,便能走个圈。

    好在,顾筠之发现了他之前模糊看到的壁灯,一番查看,竟然是煤油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伸手过去,摸索到了灯芯,试了几次,竟然点燃了。

    煤油灯的光亮,透过已经破败的灯罩,明晃晃地照亮一大片区域,比起小小的打火机,光亮强烈许多。

    三人皆是惊喜不已,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解决了照明问题,才能继续探寻出路。

    “这里空间不大,四周密闭,我们必须要早点找到出路,否则很有可能会因为缺氧窒息。点这个灯,是在消耗我们的氧气,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开心过后,顾筠之又深深担忧起来。

    许清如却摇头:“不会缺氧。”

    “什么?”顾筠之不解。

    “有风。”许清如解释道,目光瞥向那盏煤油灯。

    顾筠之望去,见到火苗摇曳着,那幅度,确实是有风。

    顾筠之喜上心头:“有风,也就是说,这里有通向外部的出口,出口的地方应该就是风吹过来的地方。”

    傅天泽表示认同,话却一转:“这么明显的事情,傅铮他们查找这么多次,都没有发现这里另有出口?”

    “或许他们有所察觉,只是一只没找到出口。”许清如说道。

    她根据烛火摇曳的方位,走向风来的方位,抬手在那一面石壁上摸索了一番,一无所获。

    下腹的疼痛再一次袭来,许清如咬牙忍住,那轻若蚊呐的痛吟声,还是被傅天泽听了去。

    傅天泽迅速走到她身侧,抬手将她拥进怀里:“现在先休息,嗯?”

    顾筠之的注意力也回到了许清如身上,皱眉:“清如,你……”

    他想问她还疼不疼,问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好不好,可他问不出口,问不出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

    怎么会不疼?怎么还会好?

    许清如靠在傅天泽的怀里,极力压抑下去的疼痛又席上来,额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第1020章 绝境之中(二)

    傅天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发抖,感受到她的呼吸变得沉重,更加感受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悲痛与不舍。

    更多的,他是感受到了倚靠着他的身子,某个地方变得湿润而粘稠。

    继而的,微弱的血腥味散入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傅天泽心底如同被千斤重的巨石碾压过一般沉痛,眼眸中细碎的光芒撕扯成猩红的悲伤。

    他收紧臂膀,紧紧将许清如圈在怀里,又怕弄疼她,最后竟然不知道应该以怎样姿势拥抱她。

    “小如……我在这里,疼就哭出来,嗯?”

    傅天泽颤着声音,弯下身,将她横抱起来,走到一侧,坐下来,依旧以横抱的姿势将她抱在怀里。

    可他圈着她双腿的手上,已经是粘稠一片。

    傅天泽知道那是什么。

    他的眼眸愤怒而悲伤,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悲痛碾过的情绪,在他眸中凝结成一层雾气,蒙在这层猩红之上。

    他将许清如抱进颈窝里,指尖穿过她的秀发,扶着她的小头颅,低头,将她的呼吸包围在属于他的温度里。

    “天泽……”许清如苍白的指节攥紧了傅天泽的衣襟,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她无法思考,几次险些跌入昏厥的黑暗中。

    可过人的意志力让她苦苦维持自己的清醒,她不能在这里睡过去,她现在失血过多,如果昏睡过去,休克失血,这里没有可以止血的办法,她会死的……

    她不能死,不能在傅天泽怀里死。

    她不能让傅天泽看着她死,不然,他余下半生一定会痛不欲生。

    “小如,疼就咬我,嗯?”傅天泽一只大掌伸到许清如嘴畔,令她不禁笑出声来:“天泽,你以为这是猪蹄吗?”

    傅天泽也很清楚,此刻必须维持她的情形,失血休克,这是无比危险的事情。

    于是他颤着身子,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这是在说你老公是猪?”

    “说你是猪不行啊?”许清如勉强笑着,维持着她最后的清醒。

    顾筠之远远的站着,壁灯的光芒露在他背后,逆光将他包围住。

    而他撇过脸去,不忍再看向相拥的那两人。

    他知道许清如在经历着什么,也知道傅天泽在经历着什么。

    他痛恨自己,没能在傅铮那一脚下来之前做点什么,没能在她受到伤害之前阻止。

    不是第一次了,曲靖,大理,北京……每一次他都以为他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可那只是他以为而已。

    只是他以为而已。

    顾筠之握紧了垂在两侧的手,他忽而明白过来,是他不够强大,不够坚定与成熟,不懂得怎样去保护一个自己深藏在心底的姑娘。

    许清如不会知道,这时的顾筠之下了怎样的决心,以至于在后来的许多年里,他便如暗夜黑影一般,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拦下诸多的血雨腥风。

    沉静如深海的黑暗里,许清如痛苦的低吟声细碎而隐忍,不管傅天泽怎么哄她,都无法让她松开口哭出来,她似乎是要把那些疼痛,一并吞到肚腹里了。

第1021章 沧源崖画(一)

    傅天泽轻声叹息,垂首吻吻她被汗水润湿的鬓发,隐忍着莫大的痛苦。

    却听到她有些颤的声音传来:“天泽……怎么会有孩子……是不是你搞的鬼?”

    傅天泽心口被重重击打一下,血肉模糊。

    他垂眸,看到她朦胧而迷离的脸,便知道她有些迷糊了,仅存的意识已经无法让她思考眼下的处境是什么。

    他贴近她耳畔,低语道:“是我不好。”

    许清如哼唧了两声,攥着他的袖口,咬牙:“可是我真的好开心……天泽,我们有孩子了对吗……”

    她真的已经彻底迷离了。

    傅天泽心口仿佛被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收紧臂膀,轻笑:“是啊……我的安全措施一向做得很好,小如,是不是你在避孕套上扎了小洞,嗯?”

    他这声音极小,小到只有他与许清如能够听清,就像是恋人之间的甜言蜜语,早把目前的境况抛之脑后。

    许清如气恼:“这种事只有你傅董事长才做得出来……”

    吸了吸鼻子,她忽而又问:“天泽,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傅天泽眼眶红得发烫,泪水也随之滴落下来:“他该是言字辈了,叫清言好不好?”

    “哪两个字啊……怎么听起来和我的名字这么像……”

    许清如这么问着,有些迷离的眼眸睁开,看到烛火摇曳,看到烛火映照着一旁的墙壁石块,在另一侧留下一些影子。

    她的思绪里闪过了一道灵光,哑着声音问傅天泽:“天泽,你看墙壁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傅天泽敛起悲伤的情绪,手里微微用力抱紧她,而后抬头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过去。

    “是有东西……”傅天泽抱着她起身,走向那一侧。顾筠之觉察到他们的动静,也跟了过来。

    烛火模模糊糊地找出一片区域,晦暗不明,但足以看清,那是一些图画,确切地说,是壁画,涂在石壁上的画。

    “我怎么觉得,这些画有点眼熟……好像是……”许清如搂着傅天泽的脖子,眉宇凝在一起,陷入了思考中。

    “天泽,你先放我下来。”她开口说道。

    傅天泽不肯放。

    “你……你这样抱着我会太累的……”许清如蹭了蹭他的胸膛。

    傅天泽摇头:“没事。”

    “天泽……你放我下来,我想好好看看这些画。”

    许清如委委屈屈地说,傅天泽咬牙,最终还是遂了她的意思,放下她,却还是将她圈在怀中,给予她力量支撑着她。

    许清如的目光落在那些画上,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什么。

    那些画或许由于时间久远,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以剩余可看清的轮廓来看,似乎是一些简单的符号一般的图画,仔细看来,像是人形,又有些动物。

    许清如脑中晃过什么,道:“这不是沧源崖画吗?”

    傅天泽微怔。

    顾筠之也凑上前看了一番,道:“没错,是沧源崖画。”

    许清如不解:“这里怎么会有沧源崖画?这里不是沧源,更不是佤族的聚居区……”

第1022章 沧源崖画(二)

    她思来想去,可能由于身体上的极度不适,让她无法完全静下心来,因此始终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傅天泽心疼地抱抱她:“小如,这件事交给我和筠之来想,你休息一会,好么?”

    许清如抬眸,有些疲累地眨眨眼,然而还是摇头:“给我一点事情做,不然我怕自己真的会睡过去。”

    “……”傅天泽深知她的意思,可他实在不想她在这种时候还这般劳心劳力。

    他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一旁的火光映照下来,他已经能够看到她的脸色苍白如雪,毫无血色。

    他握了握许清如已经有些冰凉的手,道:“好,听你的。”

    傅天泽将她温柔地拥在怀里,目光落在她那张小脸上,始终不肯移开。

    许清如盯着那些笔画看了一会,道:“画的是狩猎场景,典型的沧源崖画内容……傅铮他们之前没有发现这些画啊?”

    她突然提出了疑问,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旁的顾筠之想了想,说:“既然他们多次搜寻过,没有道理没能发现这些图画。”

    “我想,大概是因为沧源崖画的特点,让他们没有发现这些画。”傅天泽此时忽而想明白了,“现在发现的沧源崖画,使用的颜料特殊,有些人认为,可能是用动物的血和矿石做成的颜料,这些颜料能够根据温度和湿度的变化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许清如点头:“我记得这点,当时我们在民族博物馆看到那些崖画,介绍上说它的颜色,一日三变,早红午淡,晚变紫。”

    “嗯,所以我猜测,有人根据这一特点,调配出了能够根据温度变化的颜料,低温时画的颜色与石壁相差不多,肉眼难以辨别,温度升高,图画的颜色发生变化,这才显现出来了。”

    傅天泽接着许清如的话说道。

    顾筠之这下也明白了:“我们点燃了这些画附近的煤油灯,灯的温度使画周围的温度升高,所以这些画才显现出来了。”

    他说到这里,恍然大悟,上前去取下煤油灯:“我去试试其他地方,看有没有类似的图画。”

    说话间,顾筠之已经摘下壁灯,开始去探寻石壁其他地方。

    许清如松了一口气,软软地靠在傅天泽怀里,体力似乎已经濒临耗尽。

    傅天泽低头,蹭蹭她的头发:“很疼?”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抬手抓住傅天泽的衣袖,哑着声音说:“天泽,对不起,我……”

    “为什么说对不起?”傅天泽打断她的话。

    许清如有些哽咽。

    她总觉得这次是她过于草率,与傅铮硬碰硬,才会导致孩子……

    想到这里,她眼眶发热,鼻尖也开始发酸,一层薄薄的雾气盈满了眼眸。

    她不说话,傅天泽却也明白了。他低头吻吻她:“是我不好。小如,是我不好……”

    每一次,都是他不好。

    许清如微微抬头,便望进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那双眼眸中跃动着火光,也倒影着她的身影。

    她忽而有那么一点释怀了。

第1023章 沧源崖画(三)

    对于许清如来说,其实傅天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对于傅天泽而言,也一样吧。

    许清如才是最重要的。

    许清如轻声笑了笑,说:“我想起来,前不久我刚吃了退烧药,就算留下来,这个孩子也有很大可能会畸形吧……”

    傅天泽哭笑不得,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乱讲什么。”

    过后又抱紧她,垂首埋在她的发间,指节绕进她的黑发中,扶着她的小脑袋,沉静不语。

    许清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总觉得,和他们之间发生的许多事情有关。

    她忽而觉得累了,走过来的每一步,到现在已经积累成为一座山,压得她想逃避。

    可她不能逃。

    她有些软绵绵地趴在傅天泽怀中,笑着说:“天泽,我们远走高飞好不好?”

    远走高飞?

    傅天泽蹙着眉头,领略到她话中之意后,点头:“好,我带你走。”

    她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片刻之后,他又听到她的声音传来:“好了。”

    傅天泽不解:“嗯?”

    “这几分钟就够了。”许清如笑,“远走高飞这么几分钟,也就够了。”

    疼惜而悲伤的情愫再一次碾压在傅天泽的心间,他抱着她的臂膀微微发僵,痛不欲生的感觉,此刻正在一下一下剥蚀他的意志。

    他真的想,带她远走高飞。

    不要再理会许若凡,不用再管傅铮,不用再纠缠南北派和“六蠹门”……

    “这边有画!”

    顾筠之的声音划破这片宁静,两人都回过神来,闻声望去。

    顾筠之手中的壁灯映照在了一侧石壁的高处,那里有一处图案正在随着温度的改变逐渐清晰起来。

    傅天泽把许清如抱过去,几人很快看见了整幅图画。

    商周太阳神鸟。

    这一个图腾,他们谁都不会记错。

    “怎么会?这里怎么会有神鸟的图案?”顾筠之微微惊讶。

    许清如问傅天泽:“刚才,你收好太阳神鸟金饰了,对吗?”

    傅天泽点头,小心翼翼将折叠起来放在大衣内袋的薄膜袋取出来,两件神鸟金饰都在其中。

    这两件金饰极为微薄,但韧性强,置于薄膜中,才不至于受损。

    许清如将它们一一摊好又看了一眼墙壁上出现的壁画,思绪里已经流转过许多的想法。

    “天泽,我好像想明白了,其实我爸爸所做的一切,就是想把我引到这里来。”

    片刻之后,许清如眼眸凝望着手里的神鸟金饰,情绪复杂。

    傅天泽揉揉她的头发:“他可真是‘深谋远虑’。”

    这并不是什么好话。

    许清如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说:“他留下贮贝器的线索,让我去了大理,见到姚先生,拿到那枚蛇形金印,让我开始注意‘滇王之印’。我查到‘滇王之印’这里,一定会去石寨山遗址看一看,拿到他留给我的玉佩,之后也一定会发现那枚缅甸玉佩的来历,到保山来。”

    “他想让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其实那枚蛇形金印,是打开上面那道门的钥匙。”

    许清如说道这里,深吸了一口气。

第1024章 沧源崖画(四 )

    顾筠之并不十分了解其中的缘由,也不知道许诲平设下的一个个局,但此刻听到许清如这么说,语气酸涩而难过,便明白了七八分。

    许诲平在布一个局,把自己的女儿也算计进来了。

    不,不是他的女儿。

    所以,他才可以这么毫无顾忌。

    他就不怕这个“女儿”,在追查的过程中会受到伤害吗?

    别人家的女儿,所以就不用心疼了,对吗?

    顾筠之想到这里,心中既愤恨又不平。

    傅天泽听了许清如的话,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傅铮这一次倒是加速了事情的发展,否则我们恐怕还需要一番周折,才能找到这里。”

    许清如点头同意。

    可傅天泽想起了什么,说:“清如,你说那枚蛇形金印是打开机关的钥匙,可是我们都知道,那枚金印仿制了‘滇王之印’,机关是太姑奶奶设置的,她那个年代,石寨山遗址并未被发现,她不可能知道有一枚‘滇王之印’,更不可能仿照滇王之印造了一把钥匙。”

    “那块金印和‘滇王之印’相似,是因为我爸爸在原本的物件外层,伪造了一层新的外衣,就像竞选大会上的‘绿绮’琴一样。”许清如解释道。

    傅天泽这下明白了:“傅铮说钥匙在南北派手里,原来还真的在南北派手里。以往钥匙已丢的传言,是故意传出迷惑其他人的吧。”

    许清如细想了一番,说:“也有可能,是我爸爸最近才拿到了钥匙,所以他才选择开始他的计划。”

    开始以命相搏,不惜亲手毁掉自己的名誉,放弃自己的生命。

    顾筠之却有不解:“你爸爸的计划,和他学术造假,盗卖国宝的事情有关吗?”

    许清如没想再瞒顾筠之,点头道:“是,从一开始,就都是他的计划。”

    “他故意发了用青铜贮贝器证明‘边郎国’存在的文章,就是想引起‘六蠹门’和青木家族的注意。他留有重要资料的事情,恐怕也是他主动散播的消息。”

    “青木家族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设计让藤井伊织前来中国,带来了太姑奶奶的另一本笔记,而沉寂多年的‘六蠹门’,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兴风作浪。”

    “这些都不是巧合,是我爸爸故意这么做的,他就是要用‘边郎国’的消息,让造赝的各方势力动起来,而后一网打尽。”

    “他把我引到这里来,这里一定有重要的东西。或许我们打开机关,就能知道是什么了。”

    许清如平静地讲述着她的推测,可那语气,越来越沉痛,越来越忧伤。

    每一次接触到许诲平的事情,她便不可抑制地,陷在复杂的情绪里。

    只是到了最后,所有的沉痛和忧伤都变为浮云一般的轻描淡写,在火光的映照中飘然而去。

    傅天泽没说什么,只是用有力的臂膀圈着她,给予她温暖与依靠。

    顾筠之不知该如何去评价许诲平,是该敬佩他孤注一掷,为大义不惜生死的英勇,还是该斥责他算计人心,冷漠无情的阴谋诡谲。

第1025章 北斗七星(一)

    片刻的沉静之后,许清如先开了口:“我们还是先破解这个机关,再谈其他的事情吧。”

    说完,她便又盯着那个神鸟图腾思考起来。

    傅天泽也回了神,道:“石壁上的图案和我们手里的金饰确实一样,但大小却不一样,石壁上这个图,整整小了一圈。”

    “这样看来,并不是将神鸟金饰贴在图案上来打开机关了。”顾筠之说道。

    他走近那一片图案,皱着眉头想,好一会依旧没有结果。

    “我有一个想法。”许清如开口道。

    傅天泽问她:“你想怎么做?”

    “或许神鸟金饰不是放在这面有图案的石壁上,我们需要另找一处可以放置金饰的地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提示神鸟金饰这个线索。”

    许清如解释道,便要从傅天泽怀里挣脱出来去找机关。傅天泽不肯动手:“别乱动。让筠之去找。”

    顾筠之哭笑不得:“对对对,让我来找。”

    他赶紧又拿起煤油灯,绕着这个狭小的空间转了一圈下来,摇头:“没有任何发现。”

    许清如皱眉,略微思索后,又说道:“或许这个机关很难辨识,我们需要别的线索。”

    想到这里,许清如问傅天泽:“我爸爸的那块玉佩,你有没有带在身上?”

    傅天泽明白过来,从大衣外套的内袋里取出那块玉佩,递给许清如:“这次能找到这里,多亏这块玉佩上留下的线索。我猜想这块玉佩或许会有别的用途,所以便一起带了过来。”

    许清如点头,接了那块玉佩,低头凝视,若有所思。

    “既然制作玉佩的人,能够将地图绘制成玉佩纹路,给我们留下这个线索,把我们指引到这里来,那他一定还留下关于这里的其他线索。”

    许清如这么说着,拿起玉佩对着煤油灯的光线瞧了瞧。顾筠之见她一番动作,便明白了她的用意,走上前来,为她照亮玉佩。

    玉佩在微弱光芒的映照下,除了泛出点点玉的光泽,并没有特别之处。

    许清如心下有些丧气,但还是紧锁着眉头,继续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小如。”傅天泽伸过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背,紧紧地抓了一下,而后动作极其自然地从她手上将那块玉佩拿走。

    “……”许清如无语,抬眸看了他一眼,便见他眼底泛着疼惜的光芒。

    “你的小脑袋瓜估计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了,不如让为夫来。”

    傅天泽轻声说着,拿着那块玉佩便与顾筠之低头看去。

    许清如再一次无语。

    她想不出来,难道这两个人就能想出来?

    许清如知道傅天泽是不想让她劳心劳力地思考这些事情,只是眼下不想这些事,她就会被身体上的疼痛所牵引,浑身不舒服。

    至少沉思能暂时转移她的注意力。

    许清如想到这些,轻叹了一声,又凑近傅天泽,蹭了蹭他的臂膀,说:“没关系的,我没事。”

    傅天泽某种的光闪了一下,抬手拥住她:“你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第1026章 北斗七星(二)

    许清如不敢再说什么,趴在傅天泽的怀里,目光落在玉佩上,还是禁不住东想西想。

    三个人在沉默中盯着那块玉佩瞧了好一会,最终是许清如打破了僵持。

    她从傅天泽手中拿回那块玉佩,又拿过顾筠之手里的煤油灯,举起来,火光透过玉佩,在石壁的神鸟图腾上落下几点零散的光点。

    顾筠之不禁诧异:“玉佩里有别的物质?”

    许清如点头:“应该是,所以光透过这枚玉佩时,掺杂特殊物质的部分,便会呈现出不同的光斑,只是这光斑只有在神鸟图案的映衬下才能看得分明。”

    “做这种设计的人真是良苦用心。他所留下的每一个线索都环环相扣。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们现在拿到的所有东西,都是同一个人留下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都是怀音太姑奶奶留下的东西,她想让我们找到这里,打开机关。这里面的东西,绝不只是‘六蠹门’私藏的文物那么简单。”

    许清如说着,又向石壁走近了一步,那些光斑愈加明显起来。

    傅天泽看了一眼,皱眉:“北斗七星图?”

    他这么一说,其他两人也注意到了,那些光斑的位置呈现出来的,确实是北斗七星无误。

    许清如道:“这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不知是什么方向。”

    他们如今深处密室之中,无法辨别方向。

    顾筠之细想一番,回答道:“我记得壁灯的位置朝向通道外,通道南北向,壁灯应该出于南向。”

    许清如经过顾筠之这么一提醒,便知道了:“这么说,斗柄朝向南方了。”

    “战国的《鹖冠子》里有写,斗柄南指,天下皆夏。这是夏季的北斗七星。”傅天泽补充道。

    “夏季?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顾筠之问道。

    “不能确定。不过……”傅天泽顿了顿说,“太姑奶奶的是在夏季出生的。”

    起初傅天泽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此前许清如提到,这些线索都有可能是傅怀音留下的,他便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如果夏季与傅怀音出生时间有关……

    许清如脑中一道灵光,问傅天泽:“太姑奶奶还有别的名字吗?或者字、号?”

    傅天泽想了想,道:“她的字是玉衡。”话刚到这里,傅天泽忽而明白许清如为什么这么问了。

    他看向许清如:“你是觉得,这条线索指向的是北斗七星中的玉衡星?”

    “我记得《晋书》里提到,北斗七星各有代表,天枢为天,天璇为地,天玑为人,天权为时,玉衡为音,,开阳为律,摇光为星。难怪怀音前辈取字‘玉衡’。”顾筠之恍然大悟。

    许清如点头:“所以,如果不是巧合,玉衡星位应该就是她要我们留意的地方。”

    许清如这么说着,便想去一看究竟。傅天泽拥着她的臂膀并没有放开,不许她乱动,朝顾筠之丢了个眼神过去。

    顾筠之哭笑不得,先走了过去,抬手在墙面的玉衡星位置摸索一番。

第1027章 重要账本(一)

    果然,那一处有一方微微凸起,,如果不加留意,只会认为这是石壁的自然凸起。顾筠之指节移动其上,又回过头对那两人说:“你们后退一些,小心。”

    许清如想说什么,却被傅天泽拉到了一旁,只能开口道:“筠之,你也小心。”

    顾筠之笑笑,手掌用力,便将那一块凸起按了下去。

    轰隆的闷声响起,傅天泽本能反应一般收紧臂膀,将许清如护在怀中。

    三人闻声望去,便见到对面石壁有一片区域竟然有一块石板升腾起来,从外而来的风灌入,带来些许灰尘。

    顾筠之从许清如手里接过煤油灯,靠近前去,扬起等来,便能照出门后那一处空间。

    那是另一个密室。

    “进去看看?”顾筠之回头问。

    许清如点头:“在这里只能坐以待毙,不如进去看看。”

    傅天泽“嗯”了一声,眉宇间的凝重散不去。

    他担心前方有什么危险,但许清如说得对,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只是坐以待毙而已。

    傅天泽深吸一口气,道:“小如,要不你先留在这里,我和筠之去看看?”

    许清如立马抬手抓住他的衣袖:“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害怕。”

    这话说得多么软糯啊。

    傅天泽无语。

    害怕?

    真是信了你的鬼。

    你还会害怕?

    傅天泽没说什么,抱起她:“好。”

    三人闯入另一间密室,好在并无惊险,只是三人进去后不久,身后的石门落了下来。

    再无回头之路了,他们只能继续向前。

    这件密室的空间要大许多,内里还有一些石桌和石凳,应是人为堆砌的,桌旁散落着一些早已腐朽的器具,顾筠之拿起几个看了看,有些疑惑:“在这里放锄头铲子做什么?挖土挖坑?”

    许清如笑出声来:“挖坑?”

    笑了笑便明白了:“可能是要埋宝吧。”

    “看来我们还得挖一挖,看地下有什么宝贝。”傅天泽轻笑道。

    顾筠之叹气:“行吧,那就挖吧。”

    说完真的要抬起铲子去挖土了。

    许清如及时阻止了他:“筠之,你……你先好好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把东西埋在地下了。”

    顾筠之不解:“不是在地下,放这些工具做什么?”

    “也许只是为了误导来到这里的人。这里的土层薄,土层下是岩石层,不可能埋藏宝贝。我猜,东西原本藏在别的地方,放了这些工具,是想误导来人挖土找宝贝。”

    许清如解释道。

    顾筠之拿着铲子敲了敲地面,点头:“这里的土层,确实很薄。这么说,宝贝会藏在哪里?”

    “已经不在这里了。”傅天泽这时开口了。

    许清如抬眸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那些石桌,边角破败,地下散落石块,我猜,之前这些石桌还有外一层,宝贝就藏在石桌中间的空隙里,只是后来有人打碎了外层,拿走了里面的东西。”

    傅天泽说着,走了过去,拾起地上一些碎石片,递给许清如。

第1028章 重要账本(二)

    许清如看了一眼,同意傅天泽的看法。

    “这么说,我们在这里一无所获了。”许清如有些遗憾。

    “那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傅天泽说着,又走回那张石桌前,蹲下身子,伸手在石桌下方摸索片刻后,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麻布袋。

    许清如惊诧:“你怎么知道那下面有东西。”

    傅天泽抬手揉揉她的秀发:“刚才去捡石片的时候发现的。”

    原来如此。

    麻布袋上积了很厚一层灰土,许清如伸手想去拿,傅天泽避了避,抬手先将上面的尘土拍干净,再递与许清如。

    许清如眸光颤了颤,轻声说了句“谢谢”,解开麻布袋。

    一叠泛黄的纸张出现在眼前。

    不算多,却也不少。

    顾筠之走过来,抬起手里的煤油灯,看清那些纸张后说:“好像是一些账本?”

    接着火光,许清如大致翻看几页,便明白了。

    “是账本,”她开口道,“是‘六蠹门’这些年买卖赝品的账本,或许为了防止在设备上留下其他线索,都是手写的。”

    顾筠之心中疑惑,说道:“既然是近年来的账本,就不可能是怀音前辈留下的。”

    傅天泽点头:“不是太姑奶奶留下的。”

    “是我爸爸留下的。”许清如接话道。

    顾筠之惊讶,他尚且不清楚许诲平的所作所为,更不会想到,许诲平曾经来过这里。

    许清如眼眸的光芒变得有些忧伤。

    她攥着那些纸张,轻声道:“他来过这里,现在还不清楚,这里面原本的东西是不是他转移走的。但这个账本,他是留给我的。所以他一连串的设计和引导,为的是让我找到这个账本。”

    “小如。”傅天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低落情绪,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许清如抬眸看他:“天泽,我现在已经彻底想明白了。我爸爸让我找的,不是‘边郎国’墓葬群,而是这个账本。他破解了太姑奶奶留下的线索,找到了这里,但没有找到宝贝,可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账本,就把账本放在这里,再把太姑奶奶设计的线索放置在各处,一步步引导我找到这里。”

    “就像我之前说的,青铜贮贝器引我见到姚先生,得到金印,引我去晋宁石寨山,拿到玉佩。放出‘边郎国’墓葬的消息,是为了让青木家和‘六蠹门’出现。他设计让我参与掌门人的竞选,是因为他知道,四川分部那一件神鸟金饰,是要给新任掌门人的。”

    “可是他怎么能够确定,我可以猜到他留下的东西,指向的是什么?他怎么能确定,我可以当上南派的掌门人?”

    许清如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急切而激动,傅天泽知道她现在心情很复杂,大概对她那位父亲又惊又怕。

    他拥住她,抵在她发上,柔声劝她:“小如,别激动,他做什么都不要紧,或许他只是在打一个赌。如果你没有那么聪慧,没有那么强大,无法破解他的线索,无法当上南派掌门人,那他的计划只能等待下一个有能力当上南派掌门的人来完成。”

第1029章 重要账本(三)

    傅天泽的话让许清如清醒地认识到,他的父亲,确实是在打这个赌,但并不是所有的赌注都在她身上,他在等待能够鉴定丁子鼎的人出现,这个人之后便能得到姚朝云手里的金印,便会去晋宁,得到玉佩的线索。

    只是许诲平加大了许清如完成这个计划的可能性,他把“怀音手记”的内容教授给她,让她具备了鉴古的本事。

    如果她无法办法,自然会有其他人完成。是谁都可以,只要不是许若凡。

    所以他不愿意留一丝一毫的线索给许若凡。

    许清如想明白了这些,眼眶微湿。

    她抓着傅天泽的臂膀,沉默不语。

    顾筠之听过许清如与傅天泽的话,便也大致明白来龙去脉了。

    原来这半年来的风风雨雨,都是因为许诲平掀起的浪,为了这个“浪”,他从多年前开始培养许清如,最后甚至用自己的性命促成计划的启动。

    可有些事他依旧不明白。

    待到看到那两人情绪有些稳定了,顾筠之忍不住开口问:“可是许叔叔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复杂?把这个账本交给有关部门,他们自然可以根据里面的记录,去查每一桩交易,这样查下去,迟早会查出问题,查到‘六蠹门’的造假售卖途径,一经查实便会捣毁。”

    许清如思绪有些乱,她似乎能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做,却依旧不是很肯定。

    “是因为许若凡。”傅天泽替她说出了口。

    “因为许若凡?”顾筠之微怔。

    傅天泽没有继续说,他垂首,看着怀里的人,她脸色依旧苍白,身子还有些颤,不知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因为情绪上的激动。

    许清如只是安静片刻,过后用带着难过情绪的语气说道:“许若凡是赵熹的女儿,赵熹是洛嘉的后人,所以许若凡最终成为了‘六蠹门’的幕后老大。”

    “现在想来,赵熹嫁给我爸爸,原本就是‘六蠹门’的计划。我爸爸应该发现了这件事,也发现了许若凡的身份。他当年找到的东西不是账本,或许是更加重要的东西,但当时他孤立无援,或许没办法安全地把这些东西交给南北派,所以只能转移他找到的东西。”

    “这个账本应该是他近期找到的,我猜想,应该是在他发表那篇‘边郎国’的文章之前。也许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没办法将这个账本交给相关部门,也不能公之于众,所以他把账本放在了这里。他想让我找到的,不止是这个账本,还有当年他找到的东西。或许那些东西,才真的与‘边郎国’墓葬群有关。”

    许清如没有说出到底许诲平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无法公布这本账本。她心里有一个模糊的想法,那便是许诲平当时受人要挟,或是他发现他那时即便交出账本,也不能对付“六蠹门”,他需要有人替他完成这个任务。

    所以,他将这个账本,嵌入他花费了十几年所布的局中,是想引导他们找到账本以及他当年留下的东西。

第1030章 重要账本(四)

    顾筠之忽而想起了什么事情,说:“他当年找到的那些东西,和我爸爸,天泽的爸爸在曲靖遇险是不是有关系?”

    顾筠之这么一问,许清如和傅天泽便往这方面想了想,细想之下,竟然发现,或许真的与这件事情有关。

    “我做一个大胆的猜想,当年我们三家的父辈找到了重要的东西,或许是当年留下的文物,或许是和‘边郎国’墓葬群的东西,但‘六蠹门’得到了消息,想灭口。只是那个时候,许叔叔躲过了一劫。”

    顾筠之将他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许清如接着他的话说:“或许爸爸在那个时候发现,他身边都是‘六蠹门’的人在盯着他,又或者受到了什么要挟,于是他决定忍辱负重,开始他这些计划,就是为了等待今天,由我们来对付‘六蠹门’。”

    许清如说完,将掌门收好,交在顾筠之手里:“我想,你和顾家应该更能好好地利用这个账本。”

    顾筠之皱眉:“为什么?你亲自去做,不可以吗?”

    “不了。”许清如摇头,“我在南北派是个什么处境你也知道,我现在虽然已经是掌门,但那些元老不会轻易接受我,由我来做这件事,只会带来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

    顾筠之了然,小心翼翼收起账本,又听到许清如像是喃喃自语地说道:“他们当年到底找到了什么……或许该回霖山去看一看……”

    她这么小声说着,傅天泽已经全然听到了。

    这丫头,又开始操心这些事了。

    他劝道:“不要急,事情迟早会查清楚。”

    “是啊。”顾筠之也劝道,“现在我们有了这本账本,就知道他们进行过哪些赝品交易,知道他们的生产源头在哪里,交易对象是谁,沿着这些线索查下去,一定可以一步一步把‘六蠹门’的势力清理干净。眼下要紧的,是我们得赶紧找到出口出去。”

    许清如回过神来,点头:“好,先找出口。”

    她想了想,又道:“既然这间密室是从底下机关开启,那么上面那道石门,是不是只是一个幌子?可姚先生给我的金印,尺寸和门上的方孔一致,难道只是巧合?”

    傅天泽道:“或许还有另一处地方,需要金印开启。小如,这些事情,我们回去慢慢想,嗯?”

    他说着,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心口发疼。

    许清如抬眸看他,想说些什么,可头脑一阵眩晕,有些站立不住,赶紧抬手抓住傅天泽的胳膊。

    “小如!”傅天泽稳住她,将她揽进怀里,“小如,你太累了,休息一会。”

    许清如确实是太累了。

    由小腹蔓延而开的疼痛其实一直在持续,只是她一直在忍耐,靠着意志转移支撑自己思考这些谜题,思考怎么离开这里。

    那些疼痛现在已经变为麻木,她只知道自己身下一片潮湿与粘稠,知道她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东西,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永远离她而去。

    许清如心如刀割。

第1031章 互为牺牲(一)

    这是第二次了。

    这种感觉依旧是那样熟悉。

    两年前,严涵拼命拖着她走出火场时,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就那样一点一滴,离她而去。

    如今也是。

    可她毫无办法。

    “小如,没事了,我在这里。”

    傅天泽感受到她情绪上的变化,低头吻吻她的额头,想将她揉进怀中。

    “等我们找到出口,我再睡,好不好?”许清如眨眨眼,蒙着水雾的眼眸看向傅天泽。

    傅天泽低头吻她的眼眸:“好。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傅天泽说完,将她抱到一旁。顾筠之默然跟过去,脱下身上的外套,铺在地面上。

    傅天泽便让她半躺在那里,为她裹好身上的外套:“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和筠之去找出口。”

    许清如抓住他的手:“缺我一个可以吗?”

    “小如,不要怀疑我们的智商和能力,嗯?”傅天泽轻笑道,拍拍她的手背。

    许清如也不再勉强。她知道现在自己的状况,能维持清醒,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蜷着身子,缩在傅天泽宽大的外套里,吸了吸鼻子。

    她好累。

    好想睡觉……

    可她知道,她必须坚持。

    许清如微睁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能够看清傅天泽和顾筠之正在四周寻找出口,他们的身形在暗淡的光线中看得不真切,可许清如知道他们就在那里,就在自己身边,便觉得内心无比踏实。

    她忽而有一种释怀之感。

    即便最终无法活着出去,也不要紧了吧。

    因为她最爱的人就在这里,她的好友,也在这里。

    爱人,知己,她都有了。

    想到这些,许清如轻轻笑了笑。

    只是,她想让他们活下去。

    在身体不适的折磨与种种思绪的困扰之下,许清如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混沌。

    好在她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再撑下去的时候,傅天泽走过来,拥起她。

    “找到出口了?”许清如哑着声音问。

    傅天泽低头凝望她:“嗯,我抱你过去。”

    说完,他将她抱起,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许清如脑子已经不太清楚,浑浑噩噩的,思绪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们找到出口了,不必再考虑生与死的问题了。

    临到一面石壁前,傅天泽却放下她。

    许清如有些不解,下一刻却被拥进他温暖的怀抱中。

    这是怎么了?

    许清如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不明所以。

    “小如,可以走吗?”傅天泽忽而低声询问她。

    许清如点头,“嗯”了一声。

    于是,傅天泽放开她。

    她抬起头,便看到他带着浅笑的脸。他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天泽,怎么了?”她有些不安。

    傅天泽笑:“恐怕要劳烦夫人自己走出去了。”

    许清如微微蹙眉,走出去?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是瘫痪了,走几步怎么了?

    意识有些不清醒的许清如,并没有深入思考傅天泽为什么这么说,只是听他说要走出去,那便走出去吧。

    于是点头:“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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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皆知,许清如资质平平,胆小愚钝,却手握墓葬群宝物线索,人人想要。
可只有傅天泽,看到她的隐忍坚韧,聪慧过人,一步一步,想把她推向最高的地方,俯视众人。
许清如苦笑:“你和我恋爱结婚,只是为了你复兴南派的计划。”
傅天泽说:“我和你恋爱结婚,是因为我爱你。”
她不信,一次一次,拒绝又接受,矛盾彷徨。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再走近,深情不移。
终于,她看到他的真心,泪流满面:“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时移世易,分离再分离,错过再错过。国仇家恨,情义两难全。
可他初心未变:“吾妻清如,此心不改,此情不变。”
千帆过尽,月色如洗,她缓缓而归。
他拥住他此生挚爱,含泪而笑:“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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