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交接工作（五）
可是，“六蠹门”和青木家族却能准确地知晓，并借此设下“一石三鸟”的圈套，看来他们的敌人知道的事情，似乎要比他们知道得多。
“清如？”
姚朝云见许清如似乎陷入了纠结的沉思中，叫了她一声。
许清如回神，说道：“具体有什么线索，必须要拿到神鸟金饰之后才能知晓。我现在担心的是，这是青木家族和‘六蠹门’的另一个陷阱。太阳神鸟金饰上有‘边郎国’线索，这个消息是他们传出的，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不少人相信这个传言，甚至认为另一件神鸟金饰是指金沙博物馆那一件，罔顾法纪前去偷取，他们恐怕就是要等我们自己乱起来，他们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许清如这一番分析下来，元老们觉得颇有道理。他们忽而发现，这个年纪轻轻的许清如，不止在鉴古能力上超群，对局势的分析掌控也自有一套。
梅兴中紧张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许清如摇头：“现在除了静观其变，还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场的元老脸色都沉了下去。
许清如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打算。不说出来，是因为她对这些元老们并未完全信任。
顾家连续被陷危机，这次竞选试题又是如此诡异，许清如不能不去思考，是否在元老之中，也出现了背叛者。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隐藏住心里的怀疑。
“行了，这件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一件一件来吧。”齐韵打破沉默，“清如，在交接仪式之前，还有一件小事，可能需要你亲自出马。”
许清如颤眸：“您请说。”
“就是今天你和筠之鉴定的那张琴，既然你已经判断出它经过了修复，但显然原本的修复工作掩盖了这张琴应有的原貌，我们希望你能够进行重新修复。”
齐韵清着嗓子说道。
许清如不解：“我记得南北派有专门的修复部门，实在不行，文物部门也有修复机构。”
许清如这话的意思是，修复工作怎么都不应该轮到她来做。
齐韵明白许清如的意思，叹气，解释道：“这张琴我们刚才也问过修复部门的人了，他们没办法把此前的修复痕迹去除，再重新进行修复，这样会毁坏琴体。这张琴对南北派来说意义重大，要交给文物部门，也需要修复好后再说。”
“意义重大？”许清如继续问，“这张琴是什么来历？”
“这张琴是杨时百先生的藏琴，当年他把这张琴送给了顾云深，之后便一直留在北派，但我们一直无法鉴定出其真伪。”
这一回做出解释的是周老。
许清如这下明白了，这又是一件与当年故人有关的物件。
既然与顾云深有关，那看来，也和傅怀音脱不了干系了。
一想到，这张琴可能是与傅怀音有关的物件，许清如便多了一份个人情感在里面，点头道：“好，我会试一试，但结果不一定理想。”
第838章 交接工作（六）
“这张琴历时久远，此前的修复等于刷上了一层新的琴漆，要刮去这层琴漆，而且不能损坏原琴，这不是一件易事。”
许清如坦诚地说出其中的难度。
那几位元老也明白这一点，点头道；“我们知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是最有可能修复古琴的人。清如，如果你需要任何人手或是技术支持，我们都可以提供。”
许清如想了想，说：“我需要再看一看那张琴，才能确定需要怎样的修复手段。”
“好，等你确定好，再与我们说。”
齐韵说着，起了身，走到许清如跟前，伸手：“许掌门，希望以后，我们共事愉快。”
许清如回握了齐韵的手：“共事愉快。”
其他几位元老也纷纷过来，与许清如“商业互吹”了一番，便相继离开。
陈笙最后进屋来，笑道:“许掌门，走吧，再不回去，你老公要锤死我了。”
许清如回过神来，一脸囧：“笙哥，你又说笑……”
“我可没说笑，你老公一直看着这里，都要变成望夫石了。”
陈笙一边笑着，一边带着许清如走出议事厅，走了几步，又回首说道：“顾少爷也在等你。”
他的语气里有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许清如听得很明白。
她抬眸，朝陈笙说：“笙哥是想说什么吗？”
陈笙停住了脚步，认真地看她：“清如，昨天的竞选，不是每个人都看不出来的。”
许清如的心头颤了一颤，她安静地站着，等待陈笙继续说。
“筠之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有怎样的能力和水平，我们都很清楚。在青花鉴定上，他确实不如你，昨天的竞选结果，我没有异议，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在消极竞选。”
陈笙说着，语气也沉重了许多。
许清如垂眸：“笙哥是觉得，筠之是因为我，所以消极竞选？”
陈笙笑：“我可没这么说，我的意思是，筠之这么做，是因为他已经发现，顾家被‘六蠹门’的势力渗入了，他不想被‘六蠹门’利用。”
许清如惊愕地看他。
“清如，能不能解顾家的危机，就要看你们接下来的行动了。”
陈笙把话落在这一点上，这是许清如没有想过的。
父亲许诲平信里的话，又浮现在许清如脑海中。
任何情况下，陈笙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以前她与陈笙接触少，竟然想不到，陈笙是这样敏锐的人。
是了，怎么说，他都是南派陈家的人，陈家即便没落了，也曾经是南派的领导者。
在这种情形下，许清如感从心生，抬头问陈笙：“笙哥，你和我父亲许诲平，很熟吗？”
陈笙皱眉，不解：“一般般吧，怎么这么问？”
许清如敛起情绪，摇头：“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爸爸了。”
陈笙笑：“你爸爸要是知道你当选了掌门人，一定很开心。我们走吧。”
“嗯。”
许清如心中的疑惑更甚，看陈笙的反应，似乎他和父亲并不算熟络，为什么父亲让她信任陈笙？
第839章 后生可畏（一）
许清如揉着有些发疼的头，一路心不在焉地走着，走回了傅天泽身侧。
“想什么？这么入神。”
直到傅天泽敲了敲她的脑袋，她才神游回来，抬头，不满地看傅天泽。
“好了，傅大少爷，你老婆我给你送回来了，我就先走了，饿死我了。”
陈笙说笑完了，便和两人告别，转身离开会场。
傅天泽低头看着许清如有些纠结的表情，也不问她，元老们和她说了什么，只是牵起她的手，笑：“走吧，回去吃饭。”
许清如看看周围，问：“筠之呢？”
“他先走了，北派一堆人等着给他赴宴，庆祝他正式当选北派掌门。顾家也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处理。”傅天泽道。
许清如了然：“那我们走吧。”
傅天泽握住她的手，笑：“等回了昆城，也会有一堆人，等着你赴宴。”
许清如皱眉：“不会吧……昆城除了陈家，其他人好像和我不对付。”
另外那几家，尤其是许家，因为许若凡和她的冲突，现在怕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吧。
傅天泽轻笑：“以前确实和你不对付，但现在恐怕巴结你还来不及。许家那几个，都是见风使舵的主，你这次回去，少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你现在既是南派掌门，又是联合掌门人，掌握着南北派最大的权利，他们怕是会把你当作新的摇钱树。”
许清如眉宇间的纠结更深了，她想了想，说：“我和许若凡算是彻底闹翻了，他们和我来往，不就是打许若凡的脸？”
“小如，许家要的是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许若凡自从退出南北派后，就不能带给他们真正的利益了，你现在，才是能给许家带来辉煌的人。”
傅天泽说道，语气中满是讽刺。
许清如了然：“所以，我和许若凡都是他们的工具人？”
“工具人？小如，你最近又刷什么奇怪的网页了？”
傅天泽哭笑不得。
许清如不满：“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哦，对了，许若凡最近有什么举动吗？”
傅天泽轻声叹息，抓起她的手，道：“夫人，现在我们先去吃饭，嗯？”
许清如闷闷地“哦”了一声，没有再提，心里却隐隐担忧，总觉得，傅天泽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傅天泽也不再言语，见她还是一脸郁闷，忽而弯下身来，横抱起她。
“你！傅天泽你干什么？！”
她吓得不轻，突如其来的横抱让她身子倾斜，赶紧伸手抱住他的肩膀，以防自己掉下去。
又红着脸，赶紧侦查四周，见没有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在他耳畔轻声嗔怪道：“你别这样，快放我下来，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怕什么，这里没别人。”
傅天泽这么说着，迈开长腿，向会场门口走去。
许清如惊，这架势，是要把她抱出去吗？这还得了！会场里没人，一出会场肯定会有人的！
情急之下，她机智的示弱：“天泽，你先放我下来好不好？我头晕。”
傅天泽哭笑不得，连这种借口都能说出口。
第840章 后生可畏（二）
他低头，看到怀里的女孩一脸红透，满意地笑了笑，放下她：“头晕？需不需要给你渡点氧气？”
说完，相当无耻地靠过去。
许清如惊在了原地，等到唇上触到属于他的温度，才反应过来，这个没脸没皮的人做了什么，慌乱地退了几步，支支吾吾：“我、我好饿，先去吃饭！”
说完，迅速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想，这个傅天泽，今天中了什么毒？
这么跑出了会场，却迎面撞上一个人，仿佛是一堵墙，把她抵了回去，许清如头被撞得昏眼花，踉跄几步，差一点摔倒在地，还好被人拉住了。
“许掌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声急切的男音入耳，许清如觉得有些耳熟，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眼前这个一米八的高个子男子，有点眼熟。
许清如想了一圈，终于想起来了。
“你是……沈月白？”
如果她没看错，这个人就是两次竞选现场，都令人印象深刻的南派新秀沈月白。
沈月白见许清如认出了他，开心的笑起来，露出一侧浅浅的梨涡。
“是我，许掌门你还记得我。”
许清如皱眉：“你……在等我？”
她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了，这个沈月白似乎是刻意等在这里的。
沈月白点头：“我是在等许掌门。”
后方，傅天泽已经走过来，听见这么个小子竟然明目张胆地等他老婆，内心不悦，走过去，礼貌地伸手：“你好，我是傅天泽，许掌门的丈夫。”
沈月白受宠若惊，伸出双手回握傅天泽，道：“傅先生你好，我认识你。”
这小子怎么一脸迷弟的模样？
“刚才听你说，是在等我夫人？”
傅天泽继续“拷问”。
沈月白笑：“我在等许掌门，有一件事想请教许掌门，不知道可不可以？”
说完，殷切的目光落在许清如身上。
傅天泽相当不爽这个眼神，往前走了走，挡住沈月白一般的目光。
许清如没在意这些，问：“你有什么事情？请说。”
沈月白这下更开心了，一双明目熠熠生辉：“我想请教许掌门，许掌门说，今天那张琴的修复手法，是将整张琴都涂上了一层新的灰漆，就像是把琴放进了一个壳子里，但给古琴改底漆，就意味着面漆也要改掉，我不相信顾掌门看不出来，面漆也发生了改变。”
许清如面露喜色，问他：“看来你学过古琴修复？”
沈月白点头：“略懂一点。”
许清如想想，说：“顾掌门看不出面漆是修复过的，这并不奇怪，因为修复者在修复底漆的同时，也修复了面漆，你也看到了，修复后的古琴，通体黑色泛绿光，这是漆面的效果，不是古琴材质的效果。”
“顾掌门认定了这张琴是赝品，对他来说，一切不合理就是合理，正因为是造赝，所以底漆、漆面都有问题。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许清如耐心地与沈月白解释，心想，原来这孩子不是鉴古方法上有问题，而是逻辑思考上有问题。
第841章 后生可畏（三）
难不成他怀疑顾筠之又在放水？
想到这里，许清如不禁笑了起来。
沈月白有些窘迫地红了脸，解释道：“我……我不是怀疑顾掌门和许掌门……我只是……我以前修复过一些古琴，如果把整张琴都改漆，不但工程量大，而且会毁坏原琴，这么做，得不偿失。”
许清如点头认同：“你说得对，得不偿失，但修复这张古琴的人确实是这样做了，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沈月白听完，呐呐地“嗯”了一声，不好意思地低头：“那……那我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谢谢许掌门。”
这孩子还算有礼貌，许清如也不再说什么，挥挥手便与他告了别。
傅天泽愿望沈月白离去的背影，笑道：“真是后生可畏。”
许清如抬头看他：“你怎么一脸慈父的模样？”
“难道你不是一脸慈母的模样？”傅天泽回了她一句，又抓起她的手，“好了，夫人，现在可以回去吃饭了吗？”
“嗯，傅少爷今天还亲自下厨吗？”
“当然。”
“那我可要点菜了。”
“随夫人点。”
“羊蝎子怎么样？”
“……”
*
北京，顾家。
今日的顾家，处在压抑的气氛中。
顾筠之结束完一轮又一轮的酒宴，回到家时，已是晚上。
他一身疲累，刚进大堂，家里阿姨便上前为他拿走了大衣。
顾筠之摆摆手，让阿姨先下去，理了理白色衬衣上的褶皱，可周身依旧散着微微的酒气。
绕过大堂，顾筠之穿过中庭，准备上楼。
“筠之。”
顾襕芝的声音传来，顾筠之望过去，他的姐姐挺着大肚子，站在偏厅门前，披着一条厚厚的毛毯。
顾筠之走近了，停下脚步，皱眉：“姐，怎么还不休息？”
“在等你回来。”
顾襕芝说着，想上前一步，顾筠之却后退了一步，道：“我身上酒气重，不要熏到孩子了。”
顾襕芝眼皮一跳，抬手抚上已经圆挺的肚子，皱眉：“你喝了很多？”
“是喝了不少。”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顾襕芝有些担忧。
顾筠之明白她的担心，这次他输给了许清如，将一直属于北派的联合掌门之位给了南派，北派那些人，当然是不满的。
这么多年来，顾筠之都是他们眼中的未来领导者，他们将北派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可这一次，他没有能够实现他们的期许，他们当然不会满意。
顾筠之笑笑：“没什么要紧的，最多是说几句而已。”
何止说几句而已。
顾襕芝蹙了蹙眉，上前，想说点什么，顾筠之却又退了几步，扯开笑意：“姐姐，时间不早了，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走开。
顾襕芝待在原地，竟仪式无法反应过来。
他心情不好。
这是顾襕芝的认知。
顾襕芝叹了口气，捏着手里的手机，苦笑，弟弟不想理睬他，自己老公呢？夜已经深了，他却依旧不见人影……
她自嘲地摇摇头，转身回房。
第842章 酒后失态（一）
顾筠之回了房间，抬手解开衬衣衣领的两个扣子，呼了一口气，坐到沙发上，仰头发呆。
他早就知道，竞选过后，他要面对怎样的处境。
那些人就差戳着他的鼻子说，他顾筠之无能，辜负了北派的期望，没有脸面再在北派待下去了。
可即便有这些指责与唾骂，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顾家的安危，南北派的未来，还有……
还有她的未来。
顾筠之想到她，嘴角竟然情不自禁地泛起微笑。
在一身酒气中，她似乎就像是一汪清泉，淌过了，便能带给他一身清爽。
“清如，清如……”
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忽而又想起今日她在众人瞩目下，光彩耀人的模样。
那些光芒，都应该属于她，都必将属于她。
她终于做到了，站在巅峰之位，找到属于她的人生。
明珠始终是明珠，拨开那层雾气，她便能绽放明珠的光泽。
原来亲眼见证自己心爱的女孩，获得成功，是这样开心与美好。
顾筠之浑身的疲累似乎退了下去，他起身，走到窗前透过轻盈的帘子看到夜幕中悬挂的弯月，心中仿佛也悬上了一轮月。
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顾筠之回神，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信息。
是藤井伊织。
顾筠之的酒意瞬间退了不少。
*
西郊别墅。
藤井伊织没想到，顾筠之竟然会上门来找她。
她不过是发了一条安慰的短信给他，她猜想今天一定是他难以度过的一天，连回信她都不曾期许。
藤井伊织惴惴不安地下楼，穿过院子给顾筠之开了门，顾筠之身上那层薄薄的酒气扑过来，藤井伊织不仅皱眉：“你酒驾？”
“打车。”顾筠之说着，抬头望向别墅，目光中有些迷离。
藤井伊织心头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想见许小姐？”
顾筠之收回眼神，苦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关于你的事情，我好像总会特别敏感啊……
藤井伊织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笑:“她应该睡了……她今天好像很累。”
顾筠之心口竟然疼了疼。
很累。
是啊，怎么会不累，她还那么小，鉴古的时候倾尽全力，不懂得张弛有度，又是在那样的压力之下，怎么会不累？
顾筠之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顾先生，你先进屋吧，外面冷。”
藤井伊织伸手，扯了扯顾筠之的大衣衣袖。
顾筠之没有拒绝，跟着藤井伊织进了别墅。
别墅里很安静，藤井伊织想了想，问他：“傅先生也许还没睡，你要不要，发条短信给他？”
顾筠之摇头：“不用了，我在客厅坐一会，坐一会我就走了……”
顾筠之说完，在一侧沙发上坐下，难掩一身的疲惫。
藤井伊织在那一刻忽而明白了，其实顾筠之来到这里，并不是想见许清如，他只不过，想离许清如近一些，近一些，他似乎便能消去一身的疲累，便能安稳下来。
第843章 酒后失态（二）
藤井伊织没说什么，给顾筠之倒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想了想，又回房取了一条羊毛毯子出来。
可刚拿了谭梓回来，竟然看到顾筠之就那样，靠在沙发的角落里，闭上眼眸，浅浅的呼吸里晕出薄薄的酒气。
藤井伊织叹了口气，上前去，把毛毯盖在他身上。
“清如……”
顾筠之在睡梦中，忽而浅浅吐出那个名字，如果不是凑近了，并不会听到。
藤井伊织讶异，她一直知道顾筠之心里挂念许清如，但她竟不知道，他已经用情至深。
他难道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吗？如果被傅天泽知道了……
藤井伊织这么想着，身后一个高大身影投下来，藤井伊织吓得站起身来，待看清来人，不安地看看窝在沙发上里顾筠之，搓搓手：“傅先生，顾先生他……”
这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傅天泽叹了口气，说：“藤井小姐，能麻烦你帮忙送一床棉被到你隔壁的房间吗？”
藤井伊织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傅天泽这是要抬顾筠之去房间休息，赶紧点头，转身回房。
傅天泽站在远处，目光落在熟睡的顾筠之身上，无奈而沉重。
“筠之，你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傅天泽轻声叹息，扛起这个醉鬼，向楼上拖去。
*
傅天泽处理完顾筠之那个醉鬼，再回到主卧时，许清如也醒了过来，坐在床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她抱着被子，床头昏黄的夜灯洒了些光在她身上，隐约可见她身上的某些痕迹。
那都是傅天泽留下的。
傅天泽皱眉，走过去，从地上抓起厚厚的睡衣，披在她身上。
“胡闹什么？不怕生病？”傅天泽沉声道。
许清如缓了一会，终于清醒了些，闷闷地“哦”了一声。
看来脑子还是不太清醒。
傅天泽心疼，将她拥进怀里：“怎么了？睡不着吗？”
刚才好不容易才把她弄睡着了，怎么突然又醒了？
许清如晃晃脑袋：“我睡迷糊了，以为还在比试现场，想着我怎么能在现场睡着了，赶紧起来继续鉴定……”
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傅天泽听了，更是心疼，凑过去，吻吻她的额角，低语：“笨蛋，已经结束了。”
她还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许清如也知道已经结束了，只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打了个呵欠，软软地靠在傅天泽怀里，问他：“你刚才出去了？”
傅天泽“嗯”了一声。
“是不是睡不着，又去书房加班啊？”许清如笑他。
傅天泽轻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哪是去加班，分明是去扛酒鬼了。
许清如心里纳闷，这到底是什么事，还需要神神秘秘的？
不过她没有继续追问，转眼一想，又说：“那张古琴，并不是很好修复。”
元老们让她修复古琴的事情，许清如已告诉了傅天泽，在这方面，傅天泽也没有进一步的建议，他并不擅长修复文物。
现在，许清如再次提起这件事。
第844章 酒后失态（三）
傅天泽想了想，说：“他们不是说，你可以找人帮你？”
许清如眼眸一亮：“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今天那个沈月白，我看着不错。”
傅天泽无比认真地说，许清如反应了好一会，确定他不是开玩笑后，问道：“你认为他可以吗？他确实比其他人更有天赋，也好学，但他年纪尚小，很难说能不能帮上忙。”
许清如的考虑很现实，修复古琴不是儿戏，许多斫琴大师尚且会失手，何况他们这些没经验的后生。
傅天泽说：“小如，你有没有想过，元老们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其实并不是他们扯的那些理由。”
许清如笑：“我当然知道，就算南北派的修复部门能力不及，请几个斫琴大师帮忙有什么难的，他们让我修琴，不过就是想考验我，修好最好，修不好，那就是要闹笑话了。”
许清如这么说着，蹙起眉头：“为了给我出难题，他们不惜以一张珍贵的古琴来冒风险，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元老们的作风。”
傅天泽抬手捏捏她还有些发烫的小脸：“你觉得他们会拿真琴给你修复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到时候会拿一把复制品，让我表演吗？”许清如简直要无语了，这帮元老究竟想做什么？
“恐怕是这样了。小如，这怕是幕后什么人想出来的损招，或许就在那些元老之中。”
许清如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们早就怀疑，南北派的上层人物中，有‘六蠹门’的人，也许通过这次古琴修复，我们可以揪出来。可他们也不是傻子，明知道这样的方法可能会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怎么还会出这种馊主意？”
傅天泽又想了想，道：“也许他们需要的，就是让你修复一张假的古琴，以假乱真，换走真的。所以，你带上沈月白，正好让他练练手。”
这个圈套，真是绕了一圈又一圈，许清如不禁有些又疼，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撒气道：“不管了不管了，我要睡了！”
傅天泽失笑，躺进去，拥紧她。
“小如……”
他忽而低着声音叫她的名字，许清如心口没由来地颤了颤：“怎、怎么了？”
他低下头，凑到她耳畔：“再来一次，好不好？”
许清如气上心口，转头锤了他一下：“傅天泽，你真是……！”
厚颜无耻。
傅天泽抓住她的手，再度将她拥进怀里，低低笑了一会，语气突然沉下来：“小如，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许清如又颤了颤，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傅天泽瞧了一会，瞧得一旁的灯也许都不好意思了，才开口问道：“你不是……不想这么快要孩子吗？”
之前每一次，他都以各种理由避开许清如的“计划”。
傅天泽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轻笑：“之前是怕你太辛苦，现在竞选已经结束，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以后南北派之中，也会有得力助手来帮你，不必你亲力亲为。我看那个沈月白，以后说不准会成为你的小跟班。”
第845章 新的计划（一）
怎么又扯到沈月白这里来了？
许清如脸色微红，拽着他的衣袖，还是有些恍惚：“你……真的想要孩子吗？”
傅天泽失笑，拥住她：“小如，很久以前，就想了。”
想和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想和她拥有属于他们的爱情结晶。
许清如听他这么说，心里满是触动，抬手环抱住他的腰。
“答应了？”傅天泽轻笑。
许清如想了想，没想明白，傅天泽问的是她答不答应要一个孩子，还是答不答应“再来一次”。
但无论是那一个，最后解决的办法都是一样的，所以傅天泽最后得到了满足。
*
这一夜难以入眠地人不少。
傅天泽折腾了半天终于舍得放过许清如，安安静静地睡去。
顾筠之在酒意之下不得不沉睡，而藤井伊织，辗转许久后，还是闭眸休息了。
可总有些人，彻夜难眠。
洛羽宁缩在厚厚的羽绒服里，走在深夜的北京大街上，呼出来的气都能凝结成冰。
他很冷。
可他仍在不停地走着。
他也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看到不远处茶楼散发出的灯光时，街上安静得可怕。
他知道这座潇湘茶楼，以前那个叫许若凡的，经常和陆轩来这里喝茶聊天。
而这一次聊天的对象，成了他。
他早已听闻许若凡进入了“六蠹门”，但从未和她正面交谈过有关“六蠹门”的事情，上次在昆城见面，也不过是他质问许若凡有关夏雪宁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陆轩在做中间人。
这一次，是许若凡主动找了他。
不知何时。
但多半，与顾筠之未能顺利选上联合掌门人的事情有关。
洛羽宁又呼了一口气，白色的气体凝成一团雾气，很快冷却成细碎的冰，落了下去。
他迈开步伐，向着闪烁灯光的茶楼走去。
“洛先生真有意思，这么大冷天，走这么远的路过来，打不到车？”
刚进到包厢里，许若凡似笑非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看来，许若凡早已在楼上观察到他过来的动静。
洛羽宁没说话，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抖去寒气，挂在一旁的晾衣架上，然后走到许若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许若凡轻呵一声，抬手给他倒了杯热茶，淡淡地说：“喝口茶，也许就不那么冷了。”
洛羽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依旧觉得寒冷。
“怎么？还是很冷，对吗？”许若凡此时又开口了，“让你冷的不是这天气，也不是这个夜晚，你说我说的对吗？”
她说的对，让他感到无比寒冷的，是计划失败了，顾筠之没有能够按照原先的安排，当选掌门人。
洛羽宁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许小姐千里迢迢从昆城来这里，就是为了挖苦我的吗？”
据他所知，这个许若凡加入“六蠹门”不久，做事却非常任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连他们的老大，都拿她没辙。
许若凡轻笑：“我可没这个闲工夫，大半夜来到这里，就为了嘲笑你。”
第846章 新的计划（二）
许若凡顿了顿，也抬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顾筠之还是败给了许清如，这一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洛羽宁拧眉：“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那你怎么不提醒老大？”
许若凡瞥了他一眼，继续语气冷淡地说：“你以为你们老大，没有安排善后的计划？”
洛羽宁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不明白许若凡为什么这么说，想了一圈，忽而明白了什么，问道：“昨天质疑青花瓷器试题的传言，是老大放出来的？”
许若凡没有说话，但从她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上看，洛羽宁已经能够肯定，他的猜想是对的。
洛羽宁忽而有些激动，继续问：“那今天古琴的试题，是老大留的后招？”
许若凡叹了叹气，说：“你脑子转得挺快的，只是少了一些预见性，如果不是我今天提醒你，这件事你是不是就不会往这方面想了？”
洛羽宁无言以对，他无法反驳许若凡。
许若凡又道：“你也知道这次计划的重要性，对于‘六蠹门’而言，这次计划关系到今后‘六蠹门’在南北派的行事便利，但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它关系到你和你妹妹的未来。”
洛羽宁抓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这些事情，许若凡都知道，知道他的妹妹，是他愿意为“六蠹门”做事的有力把柄。
“洛先生，其实你也不用灰心，虽然顾筠之没有当选掌门人，但我想，你们老大也不会因为一次任务失败，就彻底把你扫地出门。”
许若凡的语气依旧很浅淡，她既然这么说了，洛羽宁也就大胆地猜测了：“你来找我，是老大的命令？”
许若凡摇摇头：“没有人可以命令我，你们老大也不行。”
“那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洛羽宁更加不解了。
“哦，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正巧来北京，顺道帮你们老大带句话给你而已。”许若凡嘴角泛起浅淡的笑容，她的眸底，依旧一片清冷。
“……”洛羽宁无语，这换了个说法，实质有什么不同？不还是帮老大传话吗？
可他不想在这上面纠结，于是问道：“什么话？”
许若凡没有立即说出来，只是又喝了几口茶，才开口说：“你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这一次再失败，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洛羽宁赶紧问：“老大想让我做什么？”
“呵，急什么，先喝茶。”在这种关键时刻，许若凡秉承着“急不死你”的原则，继续慢悠悠地喝茶。
洛羽宁很想发脾气，可眼下这种情况，他发脾气无济于事，还有可能得罪许若凡。
许若凡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最近“六蠹门”的许多计划，都是许若凡出的主意，阴谋阳谋一套一套的，整起人来六亲不认，连自己的妹妹都能设计，谁知道她会不会转头就给他下个什么套。
终于，许若凡喝完了一壶茶，品完了几块点心，她抽出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看着洛羽宁，眸底浮出一层不屑的神色。
第847章 新的计划（三）
洛羽宁同样沉默不语。
两人相对沉静了片刻后许若凡才继续开口。
“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昨天质疑青花瓷器试题的传言一出，今天就出了个鉴定古琴的试题，你觉得两者没有任何关系吗？”
洛羽宁忽而想到了什么，惊道：“古琴的试题是老大的意思？”
出题的元老中有他们的人，这一点洛羽宁很清楚，否则他怎么可能提前拿到试题给顾筠之？
许若凡点头：“我刚才不是，夸了你脑子快吗？不如你再想想，你们老大给你的任务，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洛羽宁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想只老鼠，被许若凡这只猫耍得团团转。
但他继续隐忍着，细细思考了一番，不确定地说：“老大是想让我去偷那把古琴？”
许若凡“呵”地一声便笑了：“什么‘偷’，不要说得这么直白，你们老大不会喜欢听到这个词。”
“……”洛羽宁再一次无言以对了。
许若凡抬手拨了拨肩上的卷发，继续说道：“不过你想得没错你们老大确实想要得到那张琴，所以，放出试题有问题的消息，接着让那些元老们出这道古琴题。正所谓失之桑榆，得之东隅，总要捞点好处，你说对吧？”
洛羽宁的脑子又转了几圈，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情：“难道老大在比试开始之前，就已经猜到顾筠之会输给许清如了吗？”
“我想，并不是猜到顾筠之会输给许清如，而是猜到，顾筠之会放弃赢的机会。”许若凡纠正道。
“你的意思是，顾筠之当初接受泄题的做法，是他故意摆出的态度？”洛羽宁心里无比懊恼，他那时太想带着妹妹离开，只想着赶紧完成任务，见顾筠之好不容易点头答应作弊，便乐开了花，根本没有细想，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
现在细想来，顾筠之那阵子的表现，与以往判若两人，即便是受了顾恺明病重的打击，也不该这么轻易便被击垮。
洛羽宁咬牙：“是我大意了。”
“呵，‘六蠹门’的人都是深谋远虑，可顾筠之也不是傻子，你真以为，‘京城顾少’是浪得虚名？”
许若凡又借此嘲讽了洛羽宁一番，这一回洛羽宁已经不在意这些，他心里翻江倒海，无比懊悔自己的大意，是他的大意，错失了这一次能够带妹妹远走高飞的机会。
许若凡见他神色变了又变，不屑地笑了笑：“身为‘六蠹门’长期潜伏在外的卧底，你的心里素质不该这么差。”
洛羽宁回过神来，低眸：“是我失态了。”
“过去大意了，不要紧，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清如当选掌门人又如何？她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呵。”
许若凡不屑地笑了笑，继续说：“眼下你要完成的任务，是将那张琴拿过来，神不知鬼不觉。”
“这算是计划失败之后的补救吗？”
洛羽宁问道，心里想的是，老大还真是不服输，知道自己丢了西瓜，所以要捡颗芝麻平衡一番。
第848章 意外生病（一）
许若凡笑：“我怎么知道，这话你要问你们老大去。话我已经带到了，要怎么完成这个任务，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许若凡说完，起了身，拿下晾衣架上的大衣，披在身上，又回过头来，看向洛羽宁：“洛先生，不是每一次，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话音一落，许若凡纤瘦优雅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光影中。
洛羽宁明白她的话中之意，这一次如果不能成功完成任务，他和妹妹，再难逃脱“六蠹门”了。
他心口仿佛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他深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起身，行至窗前，看到夜色中竟然飘起了零星的雨。
冬天，真的已经来了。
*
这一夜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在干燥的北京却难得一见，第二天清晨的空气都润了不少。
傅天泽起来做好了早餐，藤井伊织倒是起来帮他打下手，但顾筠之那个醉鬼还在睡。
傅天泽皱了皱眉，抬头望了楼上一眼。
“许小姐也没有醒吗？”藤井伊织不禁问。
藤井伊织与许清如也相处不少日子了，她知道许清如不是一个喜欢睡懒觉的人。
傅天泽心中隐隐不安，放下手里的一盘煎蛋，迅速上了楼。
卧室里依旧一片沉静，那个小小的身形还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傅天泽走过去，推推她：“小如，起来吃早饭。”
没有动静。
“小如？”
他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动静。
傅天泽俯下身去，拥住她：“小懒虫，起来了。”
他这下才看到许清如那张小脸，红得吓人。
傅天泽惊诧，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果然是发烧了。
他不过是下去做了个早饭，怎么一会的功夫，就烧起来了？
傅天泽没再耽搁，迅速叫来了傅家在京城的家庭医生，给许清如喂了退烧药，直到下午她的烧才退下去一些。
那时顾筠之刚好醒过来了，一脸懵地表示，他怎么在这里。
藤井伊织无语地看他，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
傅天泽正巧下楼给许清如倒开水，不咸不淡地说：“你梦游来的。”
顾筠之抬手扒了扒有些凌乱的头发，闻见自己一身酒气，极其窘迫地说：“抱歉……我大概是喝醉了。”
“嗯，你喝醉了还能找到清如这里来，你还是想想要怎么圆这个谎。”
傅天泽无比认真地怼他。
顾筠之惊：“天泽，你不要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你问藤井小姐就知道了。”
闻言，顾筠之一脸囧地看向藤井伊织。
藤井伊织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想到，傅天泽对这件事这样坦然，挠挠头，赶紧转移话题：“那个……许小姐发烧了，你要去看看吗？”
顾筠之再一次惊：“发烧？！”
他说着就想往楼上走，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苦笑：“我还是先去洗个澡。清如有你照顾就够了。”
他这话是对着傅天泽说的，傅天泽叹了叹气：“你先整理一下你自己，然后再想想，要怎么跟她说，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第849章 意外生病（二）
说完，傅天泽就端着热水上楼去了。
藤井伊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走到顾筠之身侧，道：“昨天，我给你发了条短信，后来你就来了，那个时候你已经喝了很多酒，就在客厅里睡着了，是傅先生把你带回卧室的。”
顾筠之这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朝藤井伊织无奈地笑笑：“原来是这样，谢谢你藤井小姐。”
“你不用谢我……你确实是来找许小姐的，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睡了，所以应该还不知道你来了。”
藤井伊织想了想，还是大胆地问：“傅先生他不介意吗？”
顾筠之摊手：“介意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把我扛回卧室了？”
意思是，还不是不忍心把他丢在客厅。
藤井伊织苦笑不得：“那你先去整理吧。”
“嗯。”顾筠之转身回屋前，恳求藤井伊织道，“藤井小姐，这件事，你可以帮我保密吗？”
藤井伊织毫不犹豫点了头。
清醒后的顾筠之终于接受，原来他已经魔怔了。
*
许清如一直在睡，身上的热气还未退去，她开始喊热，胡乱踢被子。
傅天泽便拥着她，不许她乱蹬被子，闹了好一会，才消停了一些。
“古琴……不能被抢走……”
许清如口干舌燥的，不知怎么就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傅天泽皱眉：“小如，好好休息，嗯？”
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想什么古琴。
“不行……天泽……”
许清如还在呓语，小手也开始不安分，抓着傅天泽的衣襟，近乎抓破。
傅天泽心疼，握住她发热的手：“我在这里。”
“天泽，你快去……不能抢走……”
她这样执著于古琴，傅天泽也不得不去想，她在表达什么。
以傅天泽的脑子，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件事，他哄了许清如一会，等她平静入睡后，再一次下了楼。
顾筠之已经打理好自己的一身狼狈，坐在客厅里，和藤井伊织在聊天。
见傅天泽下来，问：“清如好点了？”
“烧退了。”傅天泽走到顾筠之身侧，一脸凝重看着他，“筠之，恐怕你现在要回顾家一趟。”
顾筠之不解，他今天确实是要回顾家的，不过他这不是刚清醒过来吗？
“晚饭都不留我吃？”顾筠之开玩笑道。
“你觉得，有人质疑青花瓷瓶试题的消息，是谁放出来的？”傅天泽却在说另一件事。
顾筠之这下彻底清醒了。
他起身：“我马上回去。”
说完迅速便要走，傅天泽抓住他的肩膀：“你等等。”
他转身进了厨房，过了一会端了一杯果汁和一个三明治出来，放在顾筠之手里：“先吃点东西，别饿晕了。”
顾筠之快速解决后，便离开了傅天泽的别墅，而藤井伊织全程迷茫。
等顾筠之走了，藤井伊织才问傅天泽：“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傅天泽想了想，说：“有人想偷一张古琴。”
“偷古琴？是‘六蠹门’的人吗？”藤井伊织也很快想到了。
傅天泽点头。
第850章 意外生病（三）
这下，不用多说，藤井伊织也知道顾筠之为何匆匆离去了。
她神色有些黯然，而后说道：“傅先生，南北派的竞选已经结束了，你和许小姐不会长期在这里，顾先生他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我不能一直在这里麻烦他……”
傅天泽知道藤井伊织的意思，他想想说：“在青木家族归还文物的交接仪式完成之前，我想清如还需要继续留在北京。我可能中途会回昆城一段时间，所以藤井小姐，你愿意留在这里陪她吗？”
藤井伊织有些惊讶，她很敏锐，知道傅天泽这么说是想让她易于接受一些，事实上，她留在这里，不但不能给许清如任何帮助，也许还会带来麻烦。
她低头：“我知道傅先生是为我着想，这段时间，如果不是傅先生在保护我，可能我已经被那些不好的人带走了。”
“但是，傅先生和许小姐，不能保护我一辈子的。”
藤井伊织说得没有错，他们不可能给予藤井伊织一辈子的庇护，更何况，藤井伊织本就身份特殊，总不能让她脱离家族，一直留在中国。
傅天泽笑：“我们也没办法保护藤井小姐一辈子，但至少等交接仪式结束，到那时，你联系你家族里，你觉得可以依靠的人，或者，你选择去别的地方生活，这都可以。”
“现在是风口浪尖之时，你无论去哪里，都不安全。”
傅天泽与她诚恳地说这些话，藤井伊织也思考了一番，深表同意：“好，我在这里等交接完成。”
傅天泽笑笑，不再说什么，可他心里始终不安，总觉得这一次的交接仪式，不会那么简单。
*
夜幕降临之后，许清如总算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乏力，脑袋沉重。
她回忆了一番，想起自己应该是发烧了，傅天泽叫了医生来给她诊治，之后是傅天泽一直在陪着她。
当然，她根本不知道，顾筠之醉酒来过的事情。
许清如晃着脑袋坐了一会，左看右看不见傅天泽的身影，起身就往门外奔。
卧室的门却开了，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而后似乎顿住了。
“怎么不穿外套？”
傅天泽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走上前来，横抱起她，又把她抱回了床铺上。
“我睡了很久？”
她这一开口，自己都吓着了。
声音嘶哑，真难听。
傅天泽轻声叹息，拥着她坐在床头，说：“你发烧了，都怪我不好。”
怪他？
许清如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为什么要怪他，又听到傅天泽沉沉的声音传来：“是我昨晚太过分了。”
他这么一说，许清如立下明白，面红耳赤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说：“我、我饿了。”
“你穿好衣服，我们下楼去吃饭。”
许清如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事，直起身子道：“我必须马上找筠之，质疑试题的事情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们的目的可能是在那张古琴上，要赶紧提醒筠之提防这件事。”
说着，挣扎着要起身。
第851章 意外生病（四）
傅天泽擒住她，皱眉：“别乱动。”
“这件事很急啊！”都快急死她了。
傅天泽轻叹：“小如，我看你真的是工作狂。”
“嗯？”
“放心吧，我已经告诉筠之，他应该已经去处理这件事了。”
许清如惊讶：“你也猜到了？”
“没有，是许掌门在睡梦中告诉我的。”
“你……你别那样叫我。”
许清如心下落了石，注意到傅天泽对她的称呼，觉得有些窘迫。
傅天泽轻笑，拥住她：“不这么叫你，那怎么叫你？”
这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许清如脸红：“反正你不许那么叫。”
“奇了怪了，别人都能这么叫，怎么为夫不能这么叫？”傅天泽不依不饶。
许清如无奈，只好趴在他怀里说：“你这么叫，总觉得有些和我有些生疏，我……不喜欢。”
这话傅天泽相当受用，吻吻她的额头，笑：“遵命，老婆大人。”
这下，许清如的脸更红了。
清醒过来的许清如，吃了一顿饭后，依旧心事重重的，思绪里还是那些事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
傅天泽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有些无奈地说：“小如，我有些后悔。”
许清如终于神游回来，不解：“嗯？后悔？”
“或许不该支持你来当这个什么掌门人。”
这是怎么了？不是很早以前，这便是他的计划了吗？
许清如抓抓他的手说：“我没事的，这些事情，不管我是不是掌门人，我都会去想。”
“而且……”她顿了顿，又说，“这是我爸爸一早就计划好的事情，我对于他的意义，不就是对付‘六蠹门’吗？”
这话说得很心酸，傅天泽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说：“那是他的想法而已，小如，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辛苦。”
许清如在他怀中蹭了一会，抬眸朝他笑：“那天泽，你陪我放松一下好不好？”
“你想怎么放松？”傅天泽低头看她，见她双眸盈动，脸色红晕，竟然有些情不自禁。
于是在想明白之前，他便已经付出行动，俯身下去，吻了她。
许久之后，两人平息下来，许清如抬手打他，发泄不满：“我还生病呢……”
“嗯，还好不烫了。”
谁跟他说这个了？
脸皮真厚。
许清如挣扎了一会，说：“那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放松一下？”
傅天泽抱着她，不许她乱动，笑：“陪，你想做什么我都陪。”
这还差不多。
许清如想了想，说：“吃了饭，我们去大栅栏吃糖葫芦好不好？夏天我们来的时候，糖葫芦没有冻起来，肯定没有现在好吃。”
傅天泽继续笑：“你是不是还想吃羊蝎子？”
许清如眼睛亮了起来：“可以吗？”
“不可以。”傅天泽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病还没好，不能吃这么燥热的东西。”
许清如心里不满，心心念念了羊蝎子这么久，来北京三次，还是没有吃到。
不过转眼一想，有冰糖葫芦也不错，于是又笑了起来：“那去吃糖葫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