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旧时约定（二）
一整天，许清如都坐在窗户旁，看着那棵樱花树发呆。
这是她人生中难得矫情的时刻，在“他到底对我是什么意思”的矫情里浪费时间，沉迷到甚至没有意识到傅天泽已经回来，走到她身后，倾身下来抱住她。
“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天快黑了，饿不饿？”
许清如吓得抖了抖，抬头看见是他，才落下心来，说：“这里风景很好看，就多看一会。我下午做了些蜜汁鸡翅，你要不要尝一尝？”
“你做的？小如，你确定不是黑暗料理？”
他可一直记得，婚后有一次，她兴致勃勃地要一展厨艺，结果要么炒糊了，要么根本没熟，两人还因为吃了没熟的荷兰豆，上吐下泻，到校医院挂了急诊。
许清如气：“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傅天泽笑：“吃，我的小如好不容易下一次厨，毒药我也得吃。”
“……”
事实证明，许清如已经今非昔比，厨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傅天泽消灭完一盘蜜汁鸡翅，乐滋滋地看着许清如：“小如，你这厨艺是在美国练出来的吗？”
她点头。
“厨艺精进，怎么还会折腾得肠胃出问题？”傅天泽心疼地说着，走到许清如身侧，将她拥入胸膛。
许清如不语，在美国的时候，她确实不断地在练厨艺，可是每次做出来的东西，她吃一两口，就吃不下去，到后来，似乎只把做饭当成是日常任务，做完了，却不怎么吃。
这大概是，心情影响了食欲。
傅天泽见她一副蔫蔫的模样，摸摸她的头：“不想说，就不说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嗯？”
“我下午刚吃了鸡翅，我不饿。”
“好，等你饿的时候，我们再吃点东西。”
傅天泽低头，抵在她的秀发上，心情也不是很好。她那些失落难过的情绪，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而且，一定是和他们之间的事情有关，在这件事情上，他做的不好，让她纠结无比，只能慢慢来了。
可这个时候，许清如却开口了：“傅天泽，你为什么在院子里种那棵樱花树？”
傅天泽笑：“因为有个笨蛋说，她以后想在院子里种又高又大的樱花树，一起风，花瓣就会飘进房间里。那个笨蛋就喜欢这种浪漫的东西。”
许清如气：“你说谁是笨蛋。”
“谁生气，谁就是笨蛋。”
“你……你……你什么时候种的？”
“结婚后，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小如，当初我和你离婚……”
“傅天泽。”许清如打断了他的话，她现在很害怕提到这件事情。
“小如，怎么了？”
“傅天泽，我现在不想谈那件事，你给我的任何解释，我都会接受，可是我很害怕，等我接受了，到头来你又是骗我的……傅天泽，你知道这种感受吗？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许清如坦诚地说出她内心的想法，为了避免这种伤害，她做出的选择是彻底逃避开。
傅天泽神色变得黯然，嘴角浮现苦笑：“小如，我听你的，先不提这件事。”
第154章 吵架加班（一）
“我已经是你的妻子，我会尽到做妻子的义务，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许清如不咸不淡说着这些话，忽略自己内心不断抽痛的感觉。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怎么可能？
傅天泽无法忽略内心的波动，他抱住许清如，一字一句问她：“做妻子的义务？小如，你难道以为，夫妻之间，只有上床生孩子，互不出轨这些事？”
许清如问：“那你觉得，还有什么事？”
“难道你对我，没有丝毫的感情？小如，我不相信。”傅天泽抓着她的双肩，盯着她波澜不惊的眼眸，有些气恼地问。
她依旧波澜不惊：“傅天泽，我对你，有过感情，但现在，我想应该是没有了。”
她这样的态度，让傅天泽心伤，他抓着许清如的手变得寒凉，眼里的情绪从气恼变成忧伤，最后只剩余落寞的失望。
他缓缓垂下手，放开许清如，掀开嘴角：“我懂了。小如，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他退了几步，像只受伤的小兽，看着许清如，最后说了一句：“你早点休息，我回公司加班。”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许清如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平静自己的心情。
她是不是，伤到他了？
*
天寰集团。
对总裁这种，一和老婆吵架就加班的行为，杨奕已经习以为常了，于是他也习以为常的，甘心乐意来陪总裁加班。
情绪不稳定的傅大总裁，工作效率却相当高，不到两个小时便把所有的文件都处理完毕，竟然开始心生空虚。
“老板，您……要不要早点回家休息？”杨奕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总裁这副恍惚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
傅天泽摇头：“晚点再说。”
说话间，敲门声响起，杨奕起身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夏雪宁。
“小夏？你不是下班了吗？”杨奕记得，他今天并没有给夏雪宁安排额外的工作。
夏雪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回公司拿点东西，正好看到董事长办公室亮着，所以过来看看。”
杨奕了然，回头看看自家老板落寞的模样，想了想问夏雪宁：“你吃过饭了吗？”
夏雪宁愣：“还……还没。”
杨奕回头走向傅天泽，说：“老板，您还没吃晚饭，要不我们叫上小夏，一起去吃个饭吧？我听说附近有一家新开的川菜馆，味道还不错。”
川菜？那是小如最爱吃的菜系。
傅天泽心情突然又变得愉悦了，从一侧的晾衣架上拿过西装外套，边走边说：“好，我们走。”
站在门外的夏雪宁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怎么可能想到，董事长竟然要和她一起吃饭。
杨奕看她那副愣愣的样子，笑：“小丫头，有的事情你不要多想。”
夏雪宁脸红：“杨特助，是你多想了。”
杨奕笑而不语，而他的老板没心没肺地走出门口，向电梯走去，丝毫没注意到夏雪宁那些羞涩情绪。
傅天泽站在电梯口，脑子里想的，都是今天许清如坐在窗前，看着樱花树发呆的模样。
他今天真是蠢了，那个小骗子，一向都是口是心非，还敢说对他没有感情？对他没感情，会看着那棵樱花树发一下午的呆？会因为想起往事，对他的态度变得冰冷？
真是个小骗子。
第155章 吵架加班（二）
新开的川菜馆确实味道不错，杨奕和夏雪宁狼吞虎咽地吃着一桌子川菜，傅天泽倒没吃多少，只是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叫来主厨，请他做些菜打包带走。
“辣子鸡，鱼香肉丝，麻婆豆腐，不放青红椒，不放辣椒，也不要放花椒。”
傅天泽点完菜，在场其他人下巴都要掉了。
主厨不可置信：“您……您说不要辣椒和花椒？”
“嗯。”
“这……这……川菜就是要麻要辣……您看……”
主厨相当为难，傅天泽却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你按我说去做就好，有劳。”
“哦……哦……”主厨一脸相当的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接了菜单去做。
夏雪宁疑惑：“董事长您不吃辣吗？那我们今天不应该来川菜馆的……”
傅天泽只是摇头，杨奕替他回答：“老板当然是吃辣的。”
“那怎么让厨师不放辣椒？”
“老板是带回去给夫人吃的。”
夏雪宁心里一咯噔，眼眸垂下来，不再说话。
很快，餐馆经理亲自打包好那几样菜，送到包间，笑脸盈盈地送走几人。
走到门口，傅天泽的目光穿过夜幕下相互辉映的灯光，在光影交错中看到了那个令他欢喜令他愁的身影。
他不假思索地迈开步伐，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越过层层光幕，走到她面前，低头，深情而专注的目光凝望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许久，他确认不是在做梦后，开口问。
许清如咬咬下唇，没说什么，目光越过他，落到他身后两人的身上。
“我和杨奕他们来吃饭，顺道给你打包了几个菜。”傅天泽说。
许清如笑：“你不是不让我吃辣吗？”
“放心，我没让厨师放辣椒。”
“吃川菜不放辣椒，这种事也就你傅董事长做得出来了。”许清如笑笑，从他身侧走过，走到杨奕和夏雪宁身前，打招呼：“你们好。”
“太太你好。”杨奕开口，刚想向许清如介绍夏雪宁，没想到夏雪宁大大方方地抢先开口：
“你好，我们见过面的。”
许清如点头：“嗯，夏小姐，你好。”
杨奕看到自家老板站在老板娘身后，脸上写着“你们还不走”几个字，赶紧心领神会地说：“时间不早了，小夏，我送你回家。”
“哦……好。董事长，我们先走了，再见。”
夏雪宁的目光再一次凝聚在傅天泽身上，透出年轻女子独有的羞涩和失落。
几人相互告了别，分道扬镳。
回家路上，傅天泽心情依旧很是雀跃，从车内后视镜里时，不时瞥一瞥坐在副驾上的许清如，她安静地坐着，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小如，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家川菜馆？你找我有事？”他问。
“嗯，是有事。回家再说吧。”
许清如抬手，揉了揉额头，看起来很是疲惫。
傅天泽直觉事情不简单，踩下油门，迅速向别墅方向驶去。
第156章 有人觊觎（一）
一回到家，许清如径直走向卧室，傅天泽跟在她身后，很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凝重氛围。
许清如关上卧室的门，取出手机，滑开了，递给傅天泽。
是封邮件，内容是一张图片。
图片上一男一女，看似举止亲密地进入某个包间。
女的是夏雪宁，男的是傅天泽。
“我查了好一会，才查到是那家川菜馆。”
许清如有些累，走到床畔，靠在床头，又抬手揉了揉额头。
傅天泽放下手机，坐到许清如身侧，规规矩矩坐直身子，字正腔圆：“小如，我没有越距，这张照片是角度问题，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一直都在三米以上。”
许清如没有接话，她收起双腿，放在床上，抱着双膝，委屈地缩着身子。
她这副样子让傅天泽很是心疼，他倾身，对上许清如的眼眸说：“小如，你信我吗？”
良久，许清如有些喑哑的声音响起：
“我去找你，就是想当面确认。傅天泽，我不喜欢猜，也不喜欢被人耍。我已经亲自确认过了，也相信你了。可是……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被人耍，上次是你被下药，这次是这种照片，上次是赵家和我大姨他们在捣鬼，这次又是谁？”
傅天泽伸手拥住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赵家那边，我已经打击了他们几家古玩店铺，他们近期不敢再造次。你大姨她们，我也送进局子里拘留了几天，赶出昆城了，也不会是他们。”
“会不会……其实一直想针对你的，不是赵家，赵家背后还有别人？”许清如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傅天泽皱眉：“你是不是想说，背后的人，和你父亲的案子，以及边郎国墓葬群有关？他们是同一批人？”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怎么这两次都是冲着你来的？手段也都一样，就是往你身边塞女人。”
许清如说到这里，抬起头，有些生气地看傅天泽说：“都怪你，祸国殃民。”
傅天泽哭笑不得：“是，都怪我。但祸国殃民的傅天泽心里，只有许清如一个人。”
鬼话连篇，鬼才信他。
许清如咬牙，抬手扯住他的衣襟：“傅天泽，万一哪一天，你把持不住，我就和你离婚。”
傅天泽趁势抓住她的手，笑：“小如，我活了八十多岁，也就只对你把持不住。”
许清如困惑：“活了八十多岁？”
她想了想，这才想起她之前调侃他“不像二十八岁，而像八十二岁”。
真记仇，小气鬼。
许清如沉默了一会，想到了正事：“我上次说，想去滇东查一查当年的考古事故，你同意了是吗？”
“嗯，这两天我会安排好人手陪你去。小如，你打算去多久？”傅天泽问。
“一个月？”
许清如试探着问，立马看到傅天泽的脸沉了下来，她赶紧开口：“那……半个月？”
傅天泽还是沉着脸，许清如委屈：“傅董事长，您觉得……多久合适？”
良久，傅天泽握住她的手，抓到自己唇边，落下一个轻吻：“乖。”
“……”
“这次只许去一周，一周后我们需要准备一些事情。”傅天泽正色厉声。
“准备什么事情？”
“傅太太，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婚礼。”
许清如无语，到底谁欠谁一个婚礼。
第157章 有人觊觎（二）
天寰集团大楼。
傅天泽站在董事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墨色的眼眸里映着脚下这座城市，神色有些凝重。
“老板，您要我查的东西，已经有了些眉目，资料我发到您邮箱了。”
杨奕进了办公室，开口汇报。
傅天泽“嗯”了一声，坐回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老板，给太太发那张照片的邮箱我已经查过了，对方用的是代理IP，追踪不到确切的位置。我查了夏雪宁的底细，她是孤儿，被遗弃在江西赣州一所福利院门口，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她很争气，大学考进复旦大学文学系，大三的时候到天寰集团上海分部实习，表现抢眼，一年前她毕业，上海分部的人事经理推荐她来昆城总部入职。”
杨奕简单地把夏雪宁的情况大概说了说，最后加了一句：“没有发现她和鉴古圈的人有任何关系。”
傅天泽已经打开了邮箱，看了一眼那些资料，抬头问杨奕：“以她的资历来看，并不足以担任你的秘书，人事部为什么推选她上来？”
杨奕解释道：“这是个巧合，人事部本来安排的是公关部的肖秘书过来，但肖秘书被查出得了肝癌，她说不想浪费时间在工作上了，想辞职去看看大千世界，走之前推荐了夏雪宁。”
傅天泽皱眉，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杨奕不解：“老板，如果您怀疑夏雪宁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把她调离岗位或者辞退呢？”
傅天泽没有太多的表情，淡淡地说：“先留着，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你找人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杨奕点头领命。
“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安排。”傅天泽合上电脑，抬头，看向杨奕。
“你去一趟QJ市公安局，和李局长亲自去虞山附近查看，有没有异样。我已经和他联系过。”
杨奕点头，问：“老板，您是怕有人在曲靖设埋伏害太太吗？”
傅天泽说：“嗯这件事很重要，不容有误，我只信任你，所以你务必要亲自确认。”
“老板，您这些年也一直在查这件事，为什么不直接把查到的东西给太太，免得她去冒险？”杨奕有些不解。
傅天泽叹了口气说：“她如果不亲自去查，是不会放心的。更何况……”
他的眼眸突然清冷下来，像是凝结了一层霜，却闪着心疼的光，脸色变得沉郁。
他指尖敲击着手提电脑的表面，缓缓地说：“如果我直接给她，那么其他东西，她什么都不会查到。幕后的人，等的就是她亲自去查。”
杨奕没由来地觉得心头一冷，老板这是在把太太当成了饵吗？怎么会？他家老板把太太当成心头肉，怎么舍得？
“杨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清如很固执，查不到结果，她不会放弃，多大的风险她都不会管。我能做的，是为她铺好路……”
傅天泽低声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
杨奕了然。
傅天泽沉默了片刻，问杨奕：“凌越和肖嘉琳那边，安排好了吗？”
杨奕点头：“已经帮他们准备好需要的东西了。只是……肖小姐最近心情有些低落，真的适合陪太太去吗？”
“放心，嘉琳心理素质很好，而且，我暂时找不到更合适的人。”
傅天泽低眸，有凌越和肖嘉琳陪着她，他会安心许多。
第158章 给点甜头（一）
许清如前往滇东的前一天，和傅天泽住回了傅家老宅。
傅劲松知道许清如要做什么，吃过晚饭，他把许清如叫到书房，给了她一枚翠绿色细环戒指，说：
“这是我的信物，我们傅家在滇东有些势力，如果你需要帮助，拿着这枚戒指，去曲靖的会泽县，一家叫‘拾遗阁’的店铺，找店老板刀伍。”
许清如收好指环，点头：“我记住了。谢谢爷爷。”
“清如啊，这么多年来，我不是没有查过当年的事故。与晴……哦，就是你公公，是我唯一的儿子，当年他和你爸爸许诲平，还有顾家的顾缃新一起去滇东考古，结果他们考察的墓室发生坍塌，你爸爸恰好不在现场，逃过一劫……”
“当年的事故调查报告都说那是意外，我找人暗中调查过，也没查出什么来。但是清如，我一直觉得，是你爸爸有事瞒着我们。”
傅劲松毫不避讳地提起这件事，许清如其实早已猜到，傅家一定怀疑她爸爸了，否则，傅天泽两年前也不会为了查她爸爸，伪造一个身份接近她。
“爷爷，如果我爸爸……他真的和傅伯伯的死有关……”许清如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后面的话。
如果她爸爸和傅天泽爸爸的死有关，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傅劲松笑：“丫头，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你已经嫁给天泽了，做人要豁达，不能总是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许清如微微点头。
或许是她不够豁达吧，纠结于她和傅天泽的过去，纠结于几家长辈的恩怨。
书房里沉静了一会，敲门声响起，傅天泽推门进来。
“爷爷，清如明天要早起，她该休息了。”
傅劲松“哼”了一声，叨叨：“你就知道心疼你媳妇，你怎么不关心你爷爷早不早睡？”
傅天泽哭笑不得：“是，爷爷您也早点睡，奶奶还等你陪她看电视。”
他说是这样说，但没羞没躁地走过来，拉起许清如的手，便往外走，临走前还算孝顺地跟傅劲松道了晚安。
许清如无语，果然是亲孙子。
“明天早上我送你到高铁站，嘉琳和凌越在那里等你。”
傅天泽边说着，边拉着许清如回了卧室，关上门。
肖嘉琳许清如见过，可凌越是个什么来头？
“凌越也是你的助理？”她问。
“不是，是我的‘线人’。”傅天泽说。
这下她更好奇了：“你的线人？傅天泽，难道你还兼职当警察？”
“胡说八道。”傅天泽敲他脑袋说，“我在鉴古界有几个眼线，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面，他们会帮我去做。”
“那你让你的线人来帮我，不就露馅了吗？”
傅天泽笑：“傅太太，你以为我们演‘无间道’吗？谁是谁的人，大家都心照不宣。凌越很出色，有他保护你，我比较安心。”
许清如“哦”了一声，扁嘴，怎么听起来，她像是要去做什么特工事件一样？她不就是去滇东“看看”而已吗？
她又问：“那肖嘉琳怎么回事？我记得她说她有孩子的。”
傅天泽告诉她：“嘉琳三个月前离婚了，孩子被判给了男方。”
第159章 给点甜头（二）
许清如很是诧异。
她记得上次肖嘉琳来傅家做客，活泼开朗，谈笑自若，根本看不出来，她刚离婚，还失去了孩子的抚养权。
她眼眸明亮地看着傅天泽，那意思很明了，她想八卦一下这件事。
傅天泽相当喜欢她这副模样，抬手揉她的头发，说：“嘉琳的前夫心术不正，他家境不好，当初和嘉琳结婚不见得是因为感情，这几年搬空了嘉琳的存款，都花给了他的亲戚。现在生活过得不错，看上个更加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提出和嘉琳离婚。”
许清如有些惊，这个已经不只是“凤凰男”了吧，这简直就是骗婚啊！
她不平：“那为什么孩子还是判给了男方？”
傅天泽说：“嘉琳被人设计婚内出轨，还被她前夫和前夫的家人污蔑她有暴力倾向。”
许清如怒了：“还有这种人？傅天泽，你神通广大，没有帮帮她吗？”
傅天泽轻笑：“正在帮，但这是个持久战，民事官司总是比刑事官司要复杂得多。嘉琳最近情绪不太好，我让她跟你去滇东，一来可以帮你，二来也让她散散心。”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嘉琳是考古系的高材生，滇东是她的研究地域，有这么个高智商的人帮你，正好弥补你的缺陷。”
许清如无语，这又是在拐着弯嘲笑她的智商？
不过她还是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傅天泽抓起她的手，微微施力将她拽到跟前，眼眉间都是挑逗：“小如，你打算怎么谢我？”
他的神色，许清如看得很明白，咬牙：“我想以身相许很多次了，是你拒绝我。”
话一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许清如呆，她怎么说出这么没羞没躁的话？
傅天泽惊，她现在变得这么“奔放”了吗？
“我……我先去洗澡了……”许清如甩开傅天泽的手，逃一样的跑进了浴室，迅速关上门。
等她冷静下来，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她这跑浴室洗澡的行为，难道不是“以身相许”之前的准备？自己这是要把自己洗干净了，送到人家嘴里啊！
让她死了算了。
终于，许清如洗完澡，磨磨蹭蹭地走出来，看到傅天泽已经洗好澡换好睡衣，坐在床头看书，见她出来，挑眉：
“小如，你以身相许的准备活动做得有点久。”
许清如脸红，继续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磨磨蹭蹭坐到床上，窝到了被子里。
傅天泽合上书本，放在床头柜上，转身过来，眼眸中凝着璀璨的光芒看她，问她：
“小如，你真的准备好了？”
许清如低头，指节攥着被子的一角，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傅天泽轻笑，俯身靠近她，温润的唇在她还有些颤抖的唇上贴了贴。
在那一刻，她垂下眼眸，攥紧了手里的被子。
“要记得，小心行事，安全为上。”
傅天泽喑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无比正经的话，许清如绕了几个弯，才明白他是在提醒她滇东之行要注意安全。
“哦……”
“好了，早点睡，明早不要睡过了。”
傅天泽温润的手掌抚上她发烫的脸颊，轻声说。
她心颤：“你……”
傅天泽笑：“我只是，想讨点甜头而已。”
第151章 顾傅往事（三）
她一向知道傅天泽有时会有种近乎冷酷的理智，但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还是难免觉得难受。
傅天泽抬手，扶住她的小头颅，笑：“小如，我期待我们之间能够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就算是世事难料，我也一定，会给你这个美好的结局。”
在这样朦胧凉爽的深晚，在一个缱绻遗憾的故事之后，傅天泽说出这样的话，就像荒漠里开出的一朵昙花，美丽动人，却让人害怕，它会很快凋零。
许清如从他怀里微微抬头，看着他动人的眼眸，情不自禁地问他：
“如果我们最后的结局没有那么美好，你也会为我留一间房，亮着灯吗？”
傅天泽心一紧，低头，抵上她的额头，郑重其事地说：“小如，不可能，我不可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我们之间的结局，一定是美好的。”
许清如的眼眶微热，她抬手，回抱住傅天泽，呐呐自语一般说：“我喜欢樱花，你记得要在院子里种一颗很高很大的樱花树，窗户的位置要对着樱花树，春天的时候，一起风，花瓣就会飘进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哽咽。
傅天泽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两年前他们结婚的那天，满校园地飘着樱花，她跟他说，以后等老了，赚够了钱，就到穷乡僻壤的地方买个院子盖房子，院子里一定要种棵又高又大的樱花树。
他低头，轻声说：“小如，你已经嫁给我了，你要记得我们的结婚誓词，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身的伴侣。小如，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许清如无语，言而无信的是谁？是谁当初提离婚的？想到这里，她气恼的说：“傅天泽，是你不能再言而无信了。”
傅天泽很开心，弯下腰，抱起她。
床畔的落地灯洒过一些柔软的光，照在两人身上，温馨无比。
傅天泽眼眸里闪着温柔的光，嘴角浮起浅浅的笑：
“小如，你别总这么淘气，我们在顾家做客，不太好。”
许清如的脸色刷地红了，一把推开傅天泽，翻过身去，迅速扯了被子裹住自己，咬牙切齿地说：“我累了，睡了。”
真是好大的罪名。
末了，那个不要脸的人还死皮赖脸抱过来，拥住裹着被子的她，笑：“傅太太，你把被子都抢了，是要冻死为夫吗？”
许清如听见了，觉得有点道理，扯出被子一角，让给傅天泽。于是傅天泽顺理成章也缩进了被子里，抱住她。
这下，许清如才忽然想起，床上还有另一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放在另一侧。
行了，又上了傅天泽的当。
第160章 车站离别（一）
从昆城到滇东曲靖，自驾是更加方便的出行方式。
但傅天泽不太放心，因为其中有一段是山路，夏季多雨，他生怕出现个什么泥石流、山体滑坡，把他家夫人给埋了，于是极力主张许清如坐高铁。
对此，许清如没多说什么，她倒不担心自己被埋了，但是其中一段高速路是出了名的堵，她可不喜欢堵车。
没人喜欢堵车。
清晨，傅天泽把许清如送到南站进站口，拉着她的行李，沉默不语。
“傅少。”
凌越扛着一个大背包走过来，身边跟着肖嘉琳。
“这位是少夫人吧？”
凌越走近了，看看许清如，问到。
许清如点头：“你们好，凌越，嘉琳。你们可以叫我清如。”
那两人嬉皮笑脸，目光瞧向傅天泽，看到他那张臭脸后，纷纷摇头：“那不行，许小姐太客气了。”
许清如无语，朝傅天泽咬牙。
傅天泽对此不甚在意，牵过她的手，神色有些凝重地说：“万事小心，不要逞强。”
凌越和肖嘉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大哥你放心吧，我们有分寸。”
许清如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怎么看起来，此行像是深入虎穴一样？
她还在疑惑的时候，傅天泽把手里的行李箱移交给她，笑：“傅太太，我昨晚已经把你的头发数过一遍，要是回来的时候，少了一根，我拿你是问。”
“……”许清如无语。
“好了，表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你放心，我保证把嫂子完好无损地给你带回来。”
肖嘉琳打包票，一把扯过许清如，拉着她向检票口走去，甩了一句话回来：“我们该进站了，表哥你快回去吧。”
傅天泽看着她们渐远，走到凌越身侧，低沉着声音交待：“如果觉得不对，先回来。”
凌越点头：“我知道。那边的兄弟我已经知会过了，你安心。”
安心？怎么可能安心。
傅天泽没说什么，直到看到几人的身影淹没在人流大军中，才转身走开，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
“老板，朱志勇他们也出发了。”
杨奕在电话那头汇报。
傅天泽“嗯”了一声，合上手机，回首看向熙熙攘攘的车站，眉宇间的神色更为凝重了。
许清如几人进了候车厅，坐在椅子上，等待列车进站。
“嫂子，你不要不舍得，我们很快就回来了。来先吃点鸭脖。”肖嘉琳一边说，一边递过一盒“绝味鸭脖”。
许清如一颤，难道她脸上写着“舍不得”？怎么会？她现在和他感情有这么好？
她不再往下想了，接过鸭脖，先啃起来，啃着啃着，看到了一拨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来，嘴里叼着的鸭脖子差点掉了出来。
“哈哈哈，小侄女啊，我们又见面了。”
带头的是朱志勇，亮着双眼朝许清如奔了过来。
他怎么在这里？
许清如放下鸭脖，起身打招呼：“朱老师你好。”
“你好你好。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青铜研究课题组的其他老师。”朱志勇为双方做了介绍，就算是认识了。
第161章 车站离别（二）
“你们别看小许年纪小，她现在是我们课题组的名义负责人。”朱志勇继续说。
许清如尴尬地笑笑，这帮人不知道搞的什么名堂，保险起见，她还是不能过早表露对他们的怀疑。
“厉害，真是厉害。”几位老师非常给面子地附和。
朱志勇笑嘻嘻的说：“小许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许清如微笑：“去曲靖。”
“哎哟，太巧了，我们也去曲靖！我们打算去那里找些当地的青铜器看看。你呢？”朱志勇话虽这么问，但许清如已经看到他眼里的“明知故问”。
她笑：“我们去旅行，可能去看看九龙瀑布。”
朱志勇似乎顿了片刻，神色如常：“哦，年轻人，就是喜欢旅游。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到那边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你有我电话的啊？”
“嗯，好，谢谢朱老师。”
许清如笑笑，等他们离开了，她坐回原位，眉头紧拧。
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嫂子，他们是反派吗？”肖嘉琳凑到耳边问。
许清如哭笑不得：“什么反派？”
“要不然，你怎么跟他们说我们是去旅游？”
凌越插话过来：“肖嘉琳，问这么多干嘛？你别到处乱说就行了，吃你的鸭脖吧。”
肖嘉琳怒：“唉？凌越，我跟我嫂子说话，你插什么嘴？我跟你很熟吗？”
身侧两人开始怼起来，许清如却陷入了不安的沉思中。
如果不是简单的巧合，那么朱志勇他们就是在“跟着”她。难道他们的目的和幕后那些人一样，是为了“边郎国”墓葬群？
看来傅天泽说得对，“万事小心”。
她不自觉地，拿出手机，给傅天泽发了条微信。
“你去公司了吗？”
刚一发送出去，她立即后悔，赶紧撤回信息。
撤回后，她更加后悔了。
这下好了，肯定会被傅天泽嘲笑了。
果然，傅天泽很快回了一条微信：
“小如，这么快就想我了？”
没脸没皮。
许清如收起手机，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片刻后，身侧那两人似乎停止了互怼，肖嘉琳凑过来，疑惑的问：“嫂子，你脸怎么这么红？”
许清如无言以对，卡了半天，卡出一句：“可能是因为太热了。”
肖嘉琳更加疑惑了，这候车厅开的冷气这么足，怎么会热？
还好，一个来电拯救了许清如。
但看到手机屏幕上“傅天泽”三个字，她又要死了。
“喂……”
“你碰到朱志勇了？”电话那头的人问。
许清如眉头跳了跳，说：“是的。你是之前已经知道，还是猜的？”
“事先知道。”
许清如腹诽，那你不早点告诉我。
“我昨晚本来想跟你谈这件事，不过……你当时说，想‘以身相许’，我就忘了这件事。”
傅天泽在那头一本正经地解释，许清如脸“刷”地红成番茄，迅速说了一句：“马上要进站了，拜拜。”
迅速挂了电话。
一旁的肖嘉琳又开口了：“嫂子，还没开始进站啊，你怎么不和表哥多聊会？”
那边的凌越听见了，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肖嘉琳，你真的结过婚？”
“关你屁事。”
……
第162章 不记得他（一）
滇东曲靖。
许清如一行人到达曲靖的时候，临近中午，凌越带着她们到了当地一家知名菜馆，点了几样菜，酸菜猪脚火锅，陆良板鸭，宣威小炒肉，宣威火腿。
凌越笑：“这些都是曲靖当地的特色，特别是这个宣威火腿，可以代表云南火腿了，所以都叫它‘云腿’。许小姐，你快吃吃看。”
许清如看到那盘火腿色泽鲜艳，瘦肉玫瑰色，肥肉乳白色，形似琵琶，确实是优质火腿。
她夹了一块，放在嘴里，香气浓郁，笑：“很好吃。”
吃完那片火腿，许清如问：“凌越，看来你很熟悉曲靖，你经常来这里吗？”
凌越说：“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我爸妈会腌火腿，我经常帮忙。”
一旁的肖嘉琳不可思议：“想不到啊，你这么心灵手巧。”
凌越无语。
肖嘉琳吃了几块，连连点头：“好吃！……不过凌越，你点这么多菜，我们就三个人，你是男生，要发挥主要战斗力。”
凌越摇头：“许小姐才是主要战斗力。”
肖嘉琳惊：“你怎么推卸责任？我们女生胃口小。”
“可是……傅少说了，许小姐就是这个饭量。”
正在啃猪脚的许清如，身子抖了抖。
几人正吃得起劲，老板过来了。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老板笑嘻嘻的。
几人点头：“挺好吃的。”
老板继续笑嘻嘻：“跟你们商量个事呗……包间有一桌客人，特别想吃陆良板鸭，但今天的都卖完了。我看你们那盘板鸭也没怎么动，你们看……能不能匀半分出来？”
肖嘉琳皱眉：“老板，你这生意还敢这么做？客人吃过的东西，你还敢再卖一次？小心我到工商局举报你啊！”
老板“啧”了一声，解释说：“我不是贪钱啊……是因为那桌客人，得罪不起啊……他们非要吃陆良板鸭，我们家的做陆良板鸭，那远近闻名的，我还不能随便上街去买一份回来……”
老板叨叨叨的，许清如听着头疼，拿过那盘鸭子递过去：“拿去吧，我们没动过。”
“谢谢谢谢！我给你们打个折哈！”老板笑嘻嘻地接了那盘鸭子，一溜烟没影了。
肖嘉琳不满：“嫂子，我们都还没吃一口，你那么好心干嘛！”
许清如笑：“不是好心，我嫌他吵……改天我们再吃，好不好？”她伸手，讨好地抓抓肖嘉琳的手，总算让她消了些气。
凌越夹了一大块猪脚，放在肖嘉琳碗里，说：“姑奶奶，你年纪一把大了，比人家小许大半轮了吧？怎么还没有人家小许懂事？”
肖嘉琳怒：“你敢说我老？”
这两人似乎又要吵起来了，许清如赶紧发话：“要不我们再点点菜下火锅吧？”
肖嘉琳立马停止开火，拿过菜单，刷刷刷地看起来，边看边说：“嫂子，看来表哥说的没错，你的饭量确实惊人。”
许清如哭，有这么坑媳妇的吗？
另一头包间里，一桌子的人吃着陆良板鸭，相当满意。
顾筠之微笑地看着这些“各界大佬”，心里有些无奈。
刚才他们揪着老板，非要吃什么陆良板鸭，说是一定要让他尝尝远近闻名的特色。
呵，说到底，不过是想在他面前展示他们的权威罢了。
顾筠之起身，找了个借口走出包间。
第163章 不记得他（二）
“老板，实在抱歉，刚才那盘陆良板鸭，让您费心了。”
顾筠之走到包间门口，正好碰到端着酒水过来的老板，诚心跟他道歉。
老板乐乐呵呵：“没事没事，是有一桌客人让给你们的。哦不过你不用担心哈，他们一筷子都没动。”
顾筠之眼眸里闪着光，问：“哦？请问是哪一桌客人？我去当面谢过。”
老板想了想说：“哎哟不巧，他们刚才结账走了。”
走了？
顾筠之眼眸中闪过失落，谢过老板，脚步不由自主地，向门外走去。
菜馆门前是一条巷子，偶有摩托车快速飞过，留下一串刺耳的引擎声。
顾筠之左右看看，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他自嘲，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心里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悸动？
他转身，向里间走回，继续投入那一场饭局中。
*
曲靖第一中学。
“这里就是‘爨宝子碑’的所在地。”
凌越带着许清如和肖嘉琳，穿过曲靖一中的大门，来到一个亭子前。亭子下方，玻璃柜罩着一块近两米高的石碑。
肖嘉琳走近了，目光顺着石碑从上至下，说：“我硕士毕业论文写的就是这块碑。它的全称是‘晋故振威将军建宁太守爨府君墓’碑，爨宝子是当时的振威将军和建宁太守。这块碑上的文字被称为‘爨字体’。”
“爨体字中国古代稀有字体，是中国汉字从隶书到楷书的过渡字体，堪称中国文字演变的活化石。这种字体，现在只能在曲靖看到了。目前曲靖出土了两块爨字碑，另一块在陆良贞元堡小学。”
她笑笑，看向另外两人说：“大概只有我们这几个搞历史和考古的，会连行李都没放，跑来看这块碑。”
凌越接话：“还有一个。”
“嗯？”
许清如和肖嘉琳不解，顺着凌越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男人拖着行李箱走过来了。
“搞不好也是搞历史的。”肖嘉琳补充。
来人逐渐走进，几人逐渐看清他，二十多岁的男子，相貌英俊，气度不凡，眼眸里的光，不知为何突然由温和变得强烈，闪耀起来，亮若星辰。
“你们好。”走到石碑前，他主动打了招呼。
凌越上前一步道：“你好。”
“我是特地来看看这块石碑，没想到遇到同好。”他说。
肖嘉琳接话：“你也是学历史的吗？”
他说：“嗯。我来曲靖两天，一直没有机会过来看看，今天就要离开了，赶紧过来看一眼。”
他说完，目光落在一直没有说话的许清如身上，笑：“你好。”
许清如轻声回了句“你好”，便没再说什么。
于是几个人围着这块石碑，安安静静看了半个小时，期间时不时交流爨字的特点和珍稀，谈及曲靖其他的文物特色。
末了，凌越扛起大背包，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几个还要去找宾馆住下，就先走了。”
男人点头：“好的，很高兴见到你们。”
他伸手，与凌越、肖嘉琳依次握手告别，最后轻握住许清如的手，笑笑说：“再见。”
许清如回以微笑：“再见。”
而后，几人连拖带扛着行李，逐渐远去。
顾筠芝站在原地，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不知是开心还是失落。
她还是，不记得我了。
第164章 爨氏谜题（一）
有凌越这个“本地通”带路，几人很快就在当地一家名为“悦行宾馆”的宾馆住下。等收拾一番，已经是傍晚。
许清如和肖嘉琳一个房间，肖嘉琳洗过澡，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许清如是睡不着了，她拿出傅天泽支援她的那个备用笔记本电脑，打开，调出QJ市的地图。
当年傅、许、顾三家长辈出事的地点，是在一个名叫“虞山”的地方，距离QJ市中心三十多公里。
许清如在谷歌地图上详细查看了虞山周围的地形，觉得有些不对。
这个位置，不远处有一条河流，而据说墓室的位置，海拔低于河床，看河流的流动方向，极容易发生渗水。
怎么会挑这么一个地方建墓室？
许清如不解，如果可以，她想立刻去出事故的地方看一看。
微信震动音响起，是傅天泽的消息。
ftz：“该吃晚饭了。”
青铜人面像：“午饭吃了很多，不饿。”
回完信息，许清如又后悔了。
她这么积极地回他信息做什么？她还有正事要忙……
ftz:“相信你马上就会饿。”
许清如无语，刚想怼回去，傅天泽又发了一条过来。
ftz：“不要着急去现场，先休息一晚，养精蓄锐。”
许清如咽了口水，真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她脑子里安了一个读心器。
她没有回复傅天泽，合上电脑，坐在床上发呆。
“嫂子，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肖嘉琳突然坐起来，许清如微微吓了一跳，问：“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肖嘉琳摇头：“我睡觉跟猪一样，不可能吵醒……嫂子，我突然想到和‘爨宝子碑’有关的事情。”
许清如不解：“什么事情？”
“爨氏是南中豪族，三国时诸葛亮以夷制夷，所以扶持爨氏成为云贵川三地的统治集团。南诏兴起以后，就灭了爨氏，除了两块碑，没有留下任何关于爨氏的记载，连爨氏的后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肖嘉琳说着，下了床，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找她多年前的毕业论文。
“我当年写这篇论文的时候，查过爨氏家族的一些事情，但那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结婚以后我就一心一意当个家庭主妇，这些东西都荒废了。想想真是脑子抽了。”
肖嘉琳便鼓捣电脑边说，许清如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心酸。
是呵，为了家庭她放弃了事业，最后却是老公背叛了她。
许清如保持沉默，她不是很会安慰人，多说多错。
“我当时收集了一些材料，确实没有任何爨氏后裔的记载，但是根据一些田野调查材料，现在BJMTG区有个川底下村，那里住着的居民，可能是爨氏后人。”
肖嘉琳边说着，边把电脑里一篇文章展示给许清如看。
许清如接过笔记本电脑，仔细阅读起那篇文章。
“爨氏后裔的事，让你想到了什么是吗？”许清如边看边问。
肖嘉琳点头：“我在想，那个什么墓葬群，是不是和爨氏有关？”
“边郎国”墓葬群的事情，许清如一路上和他们简单提过。
第165章 爨氏谜题（二）
许清如想了想，说：“你是说，爨氏可能知道关于‘边郎国’墓葬群的事情？”
“对啊，如果历史上真的有过这个王朝，像爨氏这样的豪门大族，一定也是王朝权贵，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如果我们找到爨氏后人，说不定能问到点东西。”
肖嘉琳说完，拿出笔和笔记本迅速记下这个想法。
许清如同意她的想法，但她还有些疑问：“如果BJ川底下村的居民，真的是爨氏的后人，那么这么多年，北派顾家应该已经得到不少消息了。但他们竟然没有动静。”
肖嘉琳说：“你说得也对，BJ是顾家的地盘，他们也一直在找这个墓葬群。难道川底下村的人，根本不知道祖先的事情？这么久的事情了，说不定早就断代了。”
许清如“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这件事情，或许必须等亲自到BJ查探，才能知道确切的原委。
“嫂子。”安静的氛围中，肖嘉琳突然凑过来，贼兮兮地看着她。
“怎、怎么了？”许清如看她这眼神，一猜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我听说表哥带你去BJ，去了顾家？”
“嗯，是的。”
“那你有见到顾少吗？”
“顾少？你说的，是顾老先生的孙子，顾筠之吗？”
“对。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帅气？有没有我们今天在曲靖一中见到的那个帅哥那么帅？”
许清如无语，肖嘉琳都是孩子的妈了，还这么少女心吗？
她摇头：“没有……他好像正好去了外地。”至于去了哪里，她不太记得了。
肖嘉琳叹口气：“好遗憾啊……他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梦中情人。”
许清如笑：“听你这口气，见都没见过顾家的这位顾筠之吧？没见过的，是你的梦中情人？”
“是啊，咱们鉴古圈虽然青年才俊不少，但昆城傅少，京城顾少，那就是稀世珍宝啊，多少女孩的梦中情人啊！傅少是我表哥，我不能拿他当梦中情人吧？所以只能拿顾少当梦中情人了。”
肖嘉琳越说越开心，拽住许清如的胳膊，问她：“那你的梦中情人是谁？”
许清如认真地想了想，说：“没有……”
“天啊，表哥该不会是你初恋吧？你不是大学才认识他吗？那你小学中学就没点幻想？”
肖嘉琳不太相信，贼兮兮地盯着许清如，许清如被她盯着有些尴尬，摇摇头：“真的没有……”
她的初恋，确实是傅天泽，或许因为第一次喜欢人，就喜欢上了这么个人，还和他结了婚，所以眼光变得极高，和傅天泽“离婚”两年，竟然毫无再谈一场恋爱的想法。
许清如看向肖嘉琳，出了个馊主意：“顾家那位，是不是还没结婚？”
“是啊。”
“你们现在男未婚女未嫁的，要不你考虑一下京城顾少？”
肖嘉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梦中情人是一回事，结婚对象是另一回事，千万不能让梦中情人变成老公，不然，会很幻灭的。”
“幻灭？”
“对啊……你想象一下，看到自己的男神整天坐在沙发上抠脚……啧啧啧，你能受得了？”
许清如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不由自主地，她想起她和傅天泽之间的一切。
在和他结婚之前，她也不知道，原来傅天泽那么无赖，那么无耻，那么没有“下限”。
第166章 一场偶遇（一）
虞山山脚。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山脚的小路上落下斑驳光影。
曲靖公安局的警员小伟带着许清如一行人，穿过斑驳的光影，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其中一条道的路口已经建起了一道铁门，铁门两侧是铁丝网，把这一片区域严严实实地锁上了。
小伟是公安局特地来派来帮忙的，当年事故的一些资料，存放在曲靖公安局，许清如要查这件事，不可能越过公安机关。
“前面就是那个墓室的入口，出事以后，这里就被封起来了。”
几人停在铁门前，小伟说完向前几步，取出钥匙打开了铁门，回头朝他们笑：
“我们基本不会打开这道门，但傅少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几分。傅家对我们的帮助很多，所以在权限范围里，我们能帮的，都会帮。”
许清如垂眸，虽然现在相隔两地，但她身边，似乎还是在环绕着有关傅天泽的一切。
穿过铁门，沿着小路走了大约五分钟，绕过一片林子，一个小山丘出现在眼前，堆着杂的石块，杂草丛生。
小伟指了指：“就是这里了，当时许教授他们就是从这里的一个洞口进去的，后来里面发生了坍塌，搜救人员救出他们的时候，整个入口都堵住了，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也没有人敢再继续挖下去。”
“嗯，谢谢你。”
许清如谢过小伟，走上前去，脚下踩上的泥土软绵湿润，她蹙眉，蹲下来，捏起一些泥土，很湿。
“如果这底下真的有墓道，这墓道入口还挺明显啊。”肖嘉琳左右看了看说，但还是举起她的宝贝单反，拍了一些照片。
许清如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地上长着一些水芹菜。
“我大致看了下，时间过去十几年，就算有什么线索，也很难找打了。”凌越转了一圈，走过来说道。
许清如留着心里的疑问，朝小伟笑笑：“今天谢谢你带我们进来，我看也差多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小伟点头，把一个牛皮文件袋递过来：“这些是当年的一些材料，我知道傅家可能已经有过备份，但局长还是让我把这一份影印件给你，如果还有需要，尽管来找我们。”
许清如接过文件袋，谢过了，几人开始往回走。
这些资料，傅老先生确实也给过她一份，她仔细看了几遍，也没有看出端倪。
走到山脚下，小伟还想送几人会宾馆，被几人婉拒了，他便一个人先行离开。
“小许，你怎么看？”小伟走后，凌越凑到许清如身侧，低声问她。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把墓建在这种地方。”
肖嘉琳听见了，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许清如解释说：“这个地方，泥土湿润，还长着水芹菜，附近有河流，流水的方向很可能造成水下渗，淹没墓室。”
肖嘉琳恍然大悟：“所以这里面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墓室？那姨父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搞错了？”
这个问题，许清如现在也没办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