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内忧外患（一）
傅天泽那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可有人却不好过了。
许若凡找了傅铮三天了，依旧不见傅铮的踪影。
傅铮又向上次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跟任何人都没有交代。
除了消失前给她发来消息，说许清如和傅天泽已经知晓她的真实身份，或许还有更多的人已经知道，之后便了无音讯。
这个人，听话的时候很听话，消失起来谁都找不到。
连她都找不到！
许若凡想到傅铮那个不知所终的人，气愤地抓着桌上的茶杯，不自觉地便抓紧了，最后抬起来摔在了地上，粉身碎骨。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当心点啊，摔碎了被子不要紧，弄伤手怎么办？”
陆轩一路惊心胆颤地走过来小心翼翼绕过地上那些碎杯子，坐到许若凡对面去。
这一坐，不得了啊，他一下便看到许若凡青到发黑的面容。
这是怎么了？
有什么事能让这个大小姐这么生气的？
她不是一向云淡风轻吗？
陆轩觉得，大概有好戏可以看了。
许若凡好一会才回神，瞪陆轩：“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在北京盯着洛羽宁？！”
这话跟吃了火药一样，炸得陆轩委屈无比：“这……老大是交待我好好盯着洛羽宁，但也没说让我亲自盯啊……这不是还有手底下的人在那里吗？怕什么，洛羽宁跑不掉的。”
“我联系不上老大，我给你发内部消息，你一直都没有回，我只有亲自来昆城这里等你了。还好啊，这间茶楼你还是定期来的。”
陆轩赶紧解释道，他知道今天他是撞到枪口上了，必须得小心翼翼，否则被这姑奶奶炸成烟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许若凡冷着眸子看他：“你找我做什么？”
“我这……联系不上老大，不是只能找你？最近老大的消息不是都是通过你传播的吗？”
陆轩一脸无辜。
许若凡压下满腔怒火，又问道：“你找你们老大做什么？”
这总算是说到正题上了，陆轩赶紧整理整理思绪，问：“这洛羽宁该怎么处理？我看顾筠之这几天就要有行动了，他今天早上已经到了北京，傅天泽这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还能回北京？”
“据我所知，北派最近没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处理的，所以我猜，他一定是回去处理洛羽宁的事情了。搞不好，这两天就帮洛羽宁跑路了。”
陆轩迅速把事情说清楚。
许若凡的眸光更加深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握着指节，好一会才道：“还留着他做什么。”
语气冷漠，神色阴森。
陆轩仿佛没听清楚，“啊”了一声。
许若凡冷冷地看他：“我的意思你不明白？”
陆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是……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老大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们老大的意思。”许若凡脱口而出。
陆轩还在一片懵圈中，并没有觉察到这话里的含义，不确切地又问了一句：“是老大让你转达的？”
第973章 内忧外患（二）
许若凡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口误差点让陆轩发现端倪了，便敛了情绪，说：“是，就这么去办。”
“这……这……”陆轩开始支支吾吾。
许若凡不耐烦了：“有话快说，不说就滚。”
陆轩升腾起浓浓的求生欲，赶紧说：“老大真的要这么做？可是洛羽宁是洛老大的亲生儿子，就这么除掉他，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他们说不定会为难老大……”
陆轩一脸担忧。
许若凡笑：“这种事情，也用得着你为你们老大担心？想这么多做什么？你们老大让你做什么，你照着去做就好，啰嗦什么。”
陆轩还想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他委屈地“哦”了一声，又问：“那夏雪宁呢？她现在不是已经有了赵子陌的孩子了吗？那个孩子算起来是你的……你的什么来着？”
陆轩想了一圈，才想明白整个关系：“对对，是你的侄子！他可是你的妈妈的哥哥的儿子的儿子啊！”
陆轩总算是把关系缕清楚了。
许若凡无语地看着陆轩，不说话。
可那眼神真可怕。
还不如听她冷嘲热讽呢！
陆轩赶紧缩了缩脑袋。
许若凡好一会才道：“你觉得夏雪宁会留下这个孩子？”
陆轩惊，这种事他哪里知道！
“这个、这个……不好说吧，但她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孩子拿掉啊？”
许若凡冷笑：“这个孩子不是她自愿怀上的，她凭什么不能拿掉？”
陆轩咽了口口水。
这话确实没错……
从许若凡口里说出来，更加没错。
陆轩赶紧点头：“说得对说得对。”
可转眼一想，好像不对啊，他们不是在说要怎么处理夏雪宁吗？怎么扯到夏雪宁会不会留下孩子这里来了？
陆轩赶紧把话题扯回来：“那这个……夏雪宁到底怎么处理呢？”
许若凡笑：“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起身，拿起身侧的手包，转身离开。
陆轩就要哭了，看着办？
什么是看着办？
天啊，他好惨一男的……
哎，我太难了……
*
顾筠之与傅天泽一直聊到夜幕降临之时，他照顾傅天泽喝了鱼汤和粥，等护工过来照顾他后，才被傅天泽赶着离开了医院。
原本顾筠之提出要陪傅天泽过夜，可傅天泽没有答应。
他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情。
许清如因为他落入傅铮的手里，下落不明，还怀着孩子……
妻子和孩子都在别人手上，这种感觉，只怕别人难以感同身受。
医生和护士做完当日最后的检查后，傅天泽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
窗外的月光洒进房间里，柔和而美好。
傅天泽想起了许多个与许清如一起在家中庭院看月亮的夜晚，那个时候他还答应许清如，有一天要和她一起回到校园去看。
等校园的樱花都开了，他们就坐在樱顶的椅子上，看天上的月亮。
可相互许下的许多约定，到现在都还未实现。
他还想起了许多的事情。
第974章 回忆太殇（一）
傅铮想起他们婚礼之后，清如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最初，家里总是有事情发生，他们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后来，他车祸住院，那段时间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再到后来，他出院，也不再用药了，却不想让她在那个时候有孩子。
他知道她那段时间有多累。南北派和‘六蠹门’的事情，每天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每天晚上，她都会做梦，梦里说着不清不楚的胡话。
等到掌门竞选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想，大概要挑个时间，好好考虑孩子的问题，却没想到，傅铮和许若凡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让傅天泽更没想到的是，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时候，清如竟然已经怀孕了……
这些话，傅天泽只能埋在心里，他不会向任何人倾吐，不想让任何人因为他的低落情绪而受到影响。
他必须尽量维持一切正常的模样，尽快修养好身体。
可是这一两周的时间里，他怕是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亲自去找她，甚至没有能力为此出谋划策。
傅天泽看着那地上的月光，只觉得月光虽美，她不在身边，却终究太过于冰冷。
就像此刻他的内心，一片冰凉。
小如，你一定要保全自己，一定要等到我们再相见的那一天……
*
一轮明月，照耀西边，也会照耀东边。
无论身处那个角落的人们，只要抬头，便会望见这一轮同样的明月。
许清如坐在窗户边，透过窗户的栏杆，看到苍穹之上悬挂的明月，想起了那句诗。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天泽，此刻你是不是已经有所好转？是不是已经醒了过来？
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在看着这轮明月？、
门锁响动，傅铮端着一碗饭走了进来。
“给你换了几种菜，你今天再吐，就等着饿死算了。”
傅铮说着，将手里的那碗饭菜重重地放在许清如面前。
许清如抬头看了看傅铮，还是说了声“谢谢”。
她拿过那晚饭，看到碗里的菜果然变得清淡了许多，拿起筷子扒拉了几口。
这几天，她不得不被傅铮拽着东躲西藏，饮食与睡眠毫无规律可言。
每一次他们送过来的饭，她吃了几口，总会因为油烟味太重几乎全吐了出来。
但她仍然忍着不适吃下那些食物，即便吃得少吐得多。
这一次的孕期反应太过于强烈，许清如心里不免担心，傅铮会看出什么来，如果傅铮知道她现在怀有身孕，她真的不知道傅铮会使用怎样的手段，逼迫她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傅铮低头看了一眼又在拼命吃饭的许清如，见她没有像前几次一样，吃了几口就吐，轻哼一声，转身走出门去。
“铮哥。”
手下一个小弟走过来，一脸神神秘秘。
“什么事？说。”傅铮皱眉。
小弟凑到他跟前，放低声音：“铮哥，我觉得那婆娘的样子，好像是怀孕了啊……”
傅铮瞥了他一眼，不语。
“真的，我家那个前阵子不是怀孕了吗？她就是这个反应！”
第975章 回忆太殇（二）
小弟信誓旦旦，可傅铮还是不语。
小弟急了，赶紧又说道：“铮哥，要是这婆娘真的怀孕了，我们就可以用这个要挟她了啊！她为了她的孩子，肯定会妥协的！”
“没有的事，这不可能。”傅铮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小弟有些懵：“铮哥你怎么知道？”
傅铮只是冷着脸看他一眼：“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
小弟还在一脸懵，傅铮甩开他，独自朝另一处房间走去。
小弟百思不得其解，这铮哥，是怎么了？
许清如今天终于安安生生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她稍稍收拾了一番，躺在床上。
眼下的情形，似乎傅铮近期内不会再换地方了。
这里处于山谷间，这些几间平房破败依旧，也许曾经有人在这里住过，后来离开了，留下了这些房子。
一路过来，许清如都被蒙着眼睛，并不知道具体的方位，但从周围的地理环境来看，南北走向，山高坡陡，植被丰富，加之他们从保山出发，一路所行路程并不算远，应该是在怒江大峡谷的区域范围内。
再看这日头的方向和水文特征，许清如猜测，这里可能是高黎贡山。
高黎贡山是横断山脉的西部断块带，名称源于景颇族语言，“高黎”是景颇族一个家族名称的音译，“贡”在景颇语中为“山”的意思。
许清如在看西南地理历史介绍时，曾经涉略过有关高黎贡山的记载，这片区域是自然保护区，山势险峻，只有部分地区开放为旅游区，大片区域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攀登者都难以进入。
这样险峻封闭的环境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信号了。
傅天泽他们要找到她，极为困难。
许清如有些灰心，可她知道，她不能失去信心，更不能坐以待毙。她相信一定有办法，可以脱离傅铮的禁锢。
许清如有些困倦地翻了个身，忽然又想起傅铮今天给她端来的那晚饭，心里总有些担忧。
她能感受到，傅铮一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甚至可能已经怀疑她怀孕了。
但他竟然什么都没说。
许清如不清楚傅铮瞒下这件事，是因为他还有一点良心，还是别有目的。
但既然现在双方平安无事，她便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调整身体，静待时机。
*
北京，顾家。
顾筠之一回到顾家，便立刻开始着手安排洛羽宁的事情。
洛羽宁已经急得坐不住了，几次三番吵着要见顾筠之。
一见到顾筠之，洛羽宁便瞪着他喊：“你和许清如不是说过会马上安排我和雪宁离开？我等了五天了！顾筠之，你们不要耍我！”
顾筠之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看见洛羽宁一身憔悴，连身上的衣服都松垮了不少。
顾筠之皱眉：“你这是绝食抗议还是怎么了？不吃饭？想死了一了百了？”
“不要跟我拐弯抹角！”洛羽宁被禁锢在北派的这些天，独自一人东想西想，情绪已经极为不稳定，临近崩溃的边缘。
第976章 顺藤摸瓜（一）
顾筠之将手里的背包交给他，又递过去一张卡：“包里是给你们办理好的签证，一些必需品。还有这张卡，等你到达目的地后，就会收到钱款，足以帮助你和你妹妹过下半辈子。”
洛羽宁还以为，顾筠之和许清如又搞什么阴谋诡计，他还需要再进行一番纠缠，才能离开这里。
没想到，竟然这么爽快。
洛羽宁接过东西，语气也柔下来，问：“我妹妹呢？”
“已经准备出发。洛羽宁，你们的班机从北京出发，在北京我可以派人保护你们。但我也不能保证能够护你们周全。我实话告诉你，北京有太多‘六蠹门’的眼线，你出了北派的门，可能就会被他们盯上。”
洛羽宁只是笑笑：“我早就知道了，这些事你不用提醒我，我也告诉过你，我只要我妹妹平安。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希望你能继续遵守约定，保护我妹妹。”
顾筠之没说别的话，只是“嗯”了一声，又说：“现在我想要的东西，你能够给我了吗？”
洛羽宁眼眸颤了颤：“等到了机场，我再给你。”
顾筠之张口欲言，但还是没说什么。
洛羽宁的身世，以及许若凡的身份，顾筠之都没有告诉洛羽宁。他想，洛羽宁现在离开了最好，留下来，只怕也是个麻烦。
万一他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更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六蠹门”对洛羽宁的态度尚不明朗，万一击垮了一个许若凡，又出来一个洛羽宁，那真要头疼了。
“顾筠之。”临到出门前，洛羽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叫了一声顾筠之。
顾筠之皱眉：“怎么？”
“怎么许清如这几天没来找我麻烦？”洛羽宁竟然觉得有些别扭。
他觉得，以许清如那个喜欢搞阴谋诡计的性格，肯定一天一个套，就等着他和夏雪宁乖乖钻到套子里。
顾筠之只觉得心口一疼。
清如……
他垂眸：“跟你无关。”
“呵呵，该不会是，许清如被‘六蠹门’的人抓走了吧？”
洛羽宁只不过是因为心里升腾起了恶趣味，想挖苦一下顾筠之，但他哪里知道，他这话好巧不巧，竟然说对了。
顾筠之沉默无语，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他明白洛羽宁的想法，不就是临走前再冷嘲热讽一波么？
可很快，顾筠之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嘴角挂起浅笑，道：“洛羽宁，我现在突然改变注意了。”
洛羽宁脸色变了变。
“我觉得，我太便宜你了。清如答应和你做交易，这是公事。但你和我是有私人恩怨的，这一点，你可不要忘记了。”
顾筠之的话里带着笑意，洛羽宁很快便相信了，这个人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而是想再耍他一番。
经过这几天的等待，洛羽宁的精神已经被折磨到近乎崩溃，一点小事都足以让他炸毛，他心心念念要和妹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赶紧去解决妹妹肚子里那个孩子，所有的情绪都紧绷成一根弦。
第977章 顺藤摸瓜（二）
顾筠之临门一脚，来这么一句，让洛羽宁不禁紧张而愤怒。
“顾筠之，你想反悔吗？”洛羽宁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顾筠之轻笑：“我想反悔又怎样？你辜负我姐姐，现在还想远走高飞，带着这一大笔钱，去和你妹妹重新生活，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洛羽宁有些反应不过来。
且不说顾筠之此前还不是这个态度，就以顾筠之平时的性格来说，他绝不会这样处理事情，如果不肯放过他，一开始便不会答应送他走。既然答应了，他不会过了这么些天又来反对。
洛羽宁咬牙：“你想在这里揍死我也可以，但你答应过，要送我妹妹走！”
顾筠之还是笑：“你觉得你现在可以和我讨价还价了，是吗？”
“顾筠之，你们需要的那一半信息，还在我手上，要是你想反悔也可以，那就永远别想知道‘六蠹门’的秘密！”洛羽宁的嗓子已经变得嘶哑。
“呵呵。”顾筠之眸光敛起，“洛羽宁，我告诉你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天，我们已经找出你们背后所谓的‘老大’，到底是什么人了。”
洛羽宁脸色变了变：“你说你们……”
他闭了嘴，话意一转：“不可能的，连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你办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们办不到。所以，你手里现在的信息，一文不值。”顾筠之继续嘲讽洛羽宁。
洛羽宁陷入了恐慌之中。如果真如顾筠之所说，他们已经找到幕后老大，那么他和夏雪宁便失去了利用价值，那这场交易……
“不可能，你别骗我。”洛羽宁冷静下来，理出思路，“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们找到了幕后老大，你今天就不会来这里，不会安排我和雪宁走，更不会跟我说，出了北派就保护不了我的安全。”
洛羽宁也算是小有聪明，不可能这么快就相信顾筠之的话。
顾筠之却顺着话往下说：“在曲靖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你们老大了，她总是穿得像个套中人，你们谁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有时候，你们还会觉得，她前后言行举止不太一样，对吧？”
“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这是为什么。那是因为，你们老大还有一个替身，这个替身，就是傅铮，傅天泽的义兄。”
洛羽宁的眉头跳了跳，顾筠之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的老大确实有时候行为举止有些不一致，而傅铮，是唯一知道老大真面目的人。
洛羽宁还是不相信：“这些事情，你们在傅天泽受伤之后，不是都知道了吗？有什么稀奇的。”
“当然稀奇，因为傅铮落网了。你刚才不是问许清如去哪了吗？她在设圈套诱捕傅铮的时候受了点伤，所以就顾不上搭理你了。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守信的人，她完全可以不管她与你们的约定。毕竟你们都是没有什么用的人了。”
顾筠之此刻相当佩服自己，不知道是受了许清如还是傅天泽的影响，现在竟然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这么一连串的谎言。
第978章 顺藤摸瓜（三）
洛羽宁现在一心一意只想和着和夏雪宁赶紧离开，无暇思考太多，听顾筠之说了这么多，心里很大程度地接受了傅铮已经被捕的消息。
于是，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咬牙问顾筠之：“你究竟想怎么样？”
顾筠之笑笑：“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听说你们在保山有些据点，藏着不少好东西，但那块地方地势复杂，我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去搜寻，所以……”
话到这里，顾筠之却没有说下去了，看向洛羽宁，那神色仿佛是在说：“你懂的。”
洛羽宁冷笑：“你是想让我告诉你，‘六蠹门’在保山的据点吗？”
顾筠之不语，只是看着洛羽宁。
洛羽宁道：“真是好笑了，我之前不是已经和你们谈好了，你们送我走，等我和妹妹安全以后，就把我所知道的‘六蠹门’的据点都告诉你们？”
顾筠之沉下眸子：“我要现在，马上，立刻知道保山的据点。”
顾筠之强调了时间。
“你现在告诉我，我就放你离开，否则，就让你妹妹在机场一直等着吧。”
顾筠之硬气起来，气场也变得强势，竟然让洛羽宁有些招架不住。
洛羽宁脑子里的思绪混乱一片。
现在已经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了，他只想离开，只想与妹妹早点回合。
保山的据点分布，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保命利器。他看顾筠之：“把地图拿来。”
顾筠之所有紧绷的情绪，终于稍稍松懈下来。
其实刚才这场对峙里，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能让洛羽宁答应。何况，他真是平生第一次撒这么多谎言。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
顾筠之内心无比激动，有了这些据点，一定对寻找许清如有所帮助。
他很快便将电脑地图打开，切到保山地区，看着洛羽宁在其中几片区域上迅速做了标记，心底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在傅铮出现在保山后，警方已经封锁了所有关口，傅铮不能通过正常途径出保山，只能走山区，他带着那么多人，又带着许清如，不可能走远。
所以，大致计算一番，便能知道他们目前会在什么区域。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洛羽宁做好标记，站起身来。
顾筠之迅速将这份做了标记的地图发给凌越，合上电脑：“好。”
*
正在保山和警方一同安排搜索的凌越，很快便看到了顾筠之发来的地图。
【这是洛羽宁提供的‘六蠹门’保山据点，着重查找。】
凌越这一看，便明白了，赶紧布置下去。
布置完事情，他缓过来，盯着“洛羽宁”三个字，自然而然，想起了夏雪宁。
夏雪宁的事情，凌越没有插手。
她的事情，凌越这一次都没有插手。
他微微蹙着眉头，思绪飘忽，直到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才回过了神。。
“越哥。”
电话那头说话的是程浩，凌越记得，程浩最近一直守着夏雪宁。
他心头微跳，预感这件事也许和夏雪宁有关：“怎么了？”
第979章 顺藤摸瓜（四）
“夏雪宁说，她现在想和你谈谈。”程浩道。
“现在？她不是应该去北京了吗？而且我现在保山，赶不回去。”凌越听到夏雪宁想和他谈话，心底到底还是有些波动。
只是，他确实是赶不回去的。
“你不用赶回来，她和你在电话里说。”
程浩说完，那边静默下来。片刻后，凌越便听到夏雪宁的声音传来。
“凌越。”
夏雪宁叫了他一声，他的眼皮便跳了一下。
凌越拂去内心的波澜，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我只是想跟你道别，跟你说一声再见。”
“还有，对不起。”
她的话不多，可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凌越强行压抑下去的波澜再次激荡起来。
凌越似乎有满腔的话想与她说，但想了一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再见，一路平安。”
凌越说完，抓着手机，有些难受地闭了闭眼，便要挂断。
“凌越！等等！”
夏雪宁在那头叫住了凌越。
凌越原本已经安静下去的情绪，这下又起来了。
“你……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留了一些东西给你，是关于……”夏雪宁似乎有些犹豫，“你看过就知道了，程浩会拿给你的。凌越，谢谢你。”
凌越的心情忽上忽下的，但现在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冷静地说了“再见”后，挂断了电话。
耳边再也没有她的声音。
凌越知道自己该放下了。
早该放下了。
现在他唯一关心的，是早日找到许清如。
*
警方和傅家的人搜索到高黎贡山一带时，许清如已经在傅铮的软禁下活过了八天。
她的孕吐反应依旧很强烈，傅铮每天铁青着脸看她，傅铮手下那帮小弟，时不时在傅铮耳边叨叨，说是把许清如解决了算了。
一个女人，要在一群男人的挟持中安然无恙，难度很大，可许清如没那么弱小。
她手里握着许若凡这个把柄，明明白白地告诉傅铮，许若凡是个有洁癖的人，感情有洁癖，精神有洁癖，如果傅铮和他的手下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许若凡这辈子都会瞧不起傅铮。
傅铮相信这个说话。
许若凡原本就是个骄傲又自尊的人，她作为一个女性，却最终成了组织的最高领导者，这其中的艰辛，傅铮曾经亲眼目睹。
那个时候，组织里的所谓高层，并不同意许若凡担任这个老大，认为她除了血缘，没有一星半点的资格。最重要的是，她是个女人。
长期在“男女性别歧视”的环境下成长的许若凡，对有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相当厌恶，组织里不少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她整惨了。
傅铮完全相信，如果他和他的手下，对许清如做出什么事情来，许若凡知道了，恐怕只会觉得他恶心。
傅铮为了避免手下毛手毛脚，禁止其他人接近许清如，许清如的饮食起居都是傅铮亲力亲为，到后来，悄无声息地直接从别的据点调了一位姑娘过来，照顾许清如。
第980章 等待机会（一）
这位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也许比许清如的年纪还小，长得还不错，就是不爱理人。
刚来的时候，见到许清如时，一张脸冷冰冰的，仿佛许清如欠了她十几万似的。
但从她来的那一天起，许清如便知道，或许转机就要出现了。
两人默默无言了两天，第二天傍晚许清如一口一口吃饭的时候，小姑娘突然站到她身边，语气冰冷地说：“你和傅铮是什么关系？”
身侧突如其来这么一个声音，许清如猝不及防，差点将口里的那块排骨掉了出来。
她咽下嘴里的肉，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抬眸去看身边的姑娘。
她正气呼呼地瞪着许清如。
许清如心中暗笑，这条鱼终于上钩了。
她这两天一直在观察这个姑娘，看得出她脾气大但心思有些单纯，说不理人就绝不理人，但又充满好奇心。
许清如知道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姜太公钓鱼，等待这个小姑娘上钩。
“我是他嫂子。”
许清如轻笑道。
小姑娘脸上出现了一抹惊讶，但很快散去，蹙着眉间说：“你是他嫂子，怎么还和他……嗯……乱伦？”
许清如差点岔气，缓了一会说：“你很介意？”
小姑娘一脸生气：“当然！傅铮是我的！”
哦，原来如此。
许清如很快就理清楚这个关系了，笑道：“这话你应该去跟傅铮说，而不是跟我说。”
“只要你不缠着他，他就是我的了！”小姑娘继续自己的逻辑。
许清如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你说得对，我不缠着他，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不行。”小姑娘立马拒绝，“傅铮说了，不管你要我做什么事，我都不能答应。”
看来戒心还挺重。
许清如笑：“你误会了，我是想让你去找傅铮，跟他说，我以后不缠着他了，让他送我离开。”
小姑娘还在揪着眉头，许清如又说：“你看，你这是去跟傅铮传个话，要是我要耍什么滑头，傅铮也会马上知道，你说对吗？”
小姑娘想了一圈，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丢下一句：“你等着，我马上找傅铮。”
便匆匆出门而去。
许清如嘴角泛起笑意，继续吃饭。
等傅铮怒气冲冲地过来的时候，许清如已经吃完了饭，靠在床头，努力压抑想吐的感觉。
“你跟小琴说了什么？”傅铮一进来就质问许清如。
“小琴”？原来那个姑娘叫小琴。
许清如皱眉：“她跟你说什么，就是我跟她说了什么。”
“许清如，你别妄想了，不管你耍什么阴谋诡计，我都不可能让你离开，这个地方，山高路远，他们不可能找得到我们，你就跟着我，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吧！”
傅铮气势汹汹地说道，便要转身离开。
许清如忽而笑起来：“呵呵，天荒地老？傅铮，你以为你挟持我一直躲着，傅天泽和顾筠之就不会公开许若凡的身份了？”
“你不过是想把我扣在这里，暂时压住许若凡的身份，等待青木家族所谓的归还仪式到来，然后进行你们的阴谋诡计，对吧？”
第981章 等待时机（二）
许清如这话，再一次戳穿了傅铮的真实想法。
傅铮沉默了片刻，只是说：“许清如，你一向能够胡说八道，蛊惑人心，这一次若凡不在，我知道我说不过你，所以我选择不和你说话。”
他这么说着，真的抬起脚步向外走去。
许清如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赶紧提高声音道：“你就肯定许若凡在这段时间里会平安无事？她毒害奶奶，你以为警察什么都查不出来？”
傅铮的脚步，停在了门前。
他僵着身子，回身，脸色有些苍白：“你说什么？”
事实上，许清如并不清楚，奶奶的死因究竟是不是有人为之，甚至不清楚是不是许若凡做的。
但她赌了一把。
当时傅天泽与爷爷商量，先保留奶奶的遗体，那么之后，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一定会让警方解剖遗体进行调查。
是不是许若凡做的不重要，傅铮事先知不知道都不要紧，眼下是先要唬住傅铮，只要傅铮有一丝怀疑，为了保护许若凡，他便会去确定这件事，与外界取得联系。
傅铮与外界联系，就能有可能让正在寻找他们的警方查到线索。
果然，傅铮听到许清如这么一说，脸色越来白，眼眸中的情绪复杂而纠结。
片刻之后，他故作平静地说：“你胡说什么？为了逃走，你现在连这种陷害别人的事情都做能做出来了吗？许清如，你们南北派不是一直自诩正义正直吗？”
许清如并不在意他此刻的冷嘲热讽，更不在意他这样说她，因为傅铮的反应越是强烈，就说明他上当了。
许清如趁此机会继续追击：“我又没有胡说，等奶奶的遗体解剖结果出来，你就知道了。不过，许若凡是怎样的人，你我都很清楚，她会不会为了保住‘六蠹门’老大的地位铤而走险，这个我想，你比我应该更清楚。”
铤而走险……
傅铮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堪，他走回到许清如身边，极其不绅士地伸出手，指节捏住许清如纤细的脖颈：“你竟然让人解剖奶奶的实体？”
许清如被他掐得脖颈发疼，脑子也变得发昏，几乎就要眼冒金星了。
这个傅铮，真下得去手。
许清如被他掐得发疼，近乎窒息，难受地咳了两声，睁着眼睛看傅铮，眼里都是可笑。
傅铮缓过神，稍稍放松了指节的力度，许清如得到了松弛，有了说话的机会。
“只要能替奶奶讨回公道，就算别人说我不孝，我也会这样做。这是唯一能够帮奶奶的办法。”
“呵呵，傅铮，爷爷奶奶从小到大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成了许若凡的帮凶，害死奶奶。”
许清如继续攻击傅铮内心最为脆弱的防护。
傅铮浑身僵硬着，掐着许清如的指节不知不觉中松开，他摇头：“不是，我没有……”
“你没有？你敢说许若凡毒害奶奶的事情，你毫不知晓？傅铮，‘六蠹门’老大神秘莫测，知道她真面目的人寥寥无几，而你就是其中之一，你会不知道这件事？”
第982章 等待时机（三）
许清如继续咄咄逼人，每一句话都能戳到傅铮的疼痛处。
傅铮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也承认自己做过很多坏事。可有的事情，他不想背锅，杀害奶奶的罪名，他更加不能接受。
那是从小疼爱他的奶奶啊……他不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算了，你就算帮助许若凡去杀害奶奶，这也没什么惊讶的，天泽视你如兄弟，可你却能毫不犹豫地开车撞他，那次没有撞死他，这一次你就拖延他的伤情，想把他拖死！”
许清如将傅天泽的事情搬出来，刺激傅铮，说得言之凿凿，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
傅铮就是她口中那个，不择手段，连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奶奶都能害死的人。
傅铮脚步有些虚浮，他摇摇晃晃往后退了几步，撞到桌子边缘，他便伸手撑住桌子，支撑自己有些不稳的身子。
“许清如，你不要信口就来，奶奶待我怎么样，我很清楚！我不知道若凡做了什么事，我没有帮她伤害奶奶！”
傅铮极力反驳许清如的话，许清如的眸光锐利起来，冷着声音道：“是吗？有没有做你自己清楚，就算你真的是帮凶，我们也没有证据。但想找许若凡的罪证，很简单，你就和我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吧，等你快死的时候，就到她墓碑前哭一场，说你对她有多情深义重，我看这也就够了。”
“你闭嘴！”傅铮握紧了双拳，目露凶光，“你不就是想激我和外界联系，好让那些人能够找到你的线索吗？别白日做梦了，就算我联系若凡，也绝不会留给那些警察一星半点的线索。”
傅铮说完，抬脚，狠狠踢了一脚桌子，而后摔门而去。
他走后，房间里的氛围冷却下来，许清如微微舒了口气，瘫在床头上。
刚才那样一番对话，她也好累。
下腹有些隐隐的疼痛，大概是因为方才情绪激动，影响了孩子。
许清如做了几组深呼吸，平静下来，而后抬手抚上小腹。
“乖孩子，别怕。”
她抬眸，望着窗外朦胧的月，只希望她的计划行得通。
只希望，能早日回到傅天泽身边。
傅铮走后没多久，门再一次打开，那个小姑娘小琴，皱着眉头进来了。
“你刚才跟傅铮说什么了！你怎么能把他惹得那么生气？”
许清如现下已经平复了情绪，淡淡地笑：“他有多生气？”
“整个屋子的东西都砸了……哎！我干嘛告诉你！”小琴气呼呼地闭嘴。
许清如眉眼一挑：“哦，我只是跟他说我想离开，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生气，真是真办法啊！”
“你！你太过分了！”小琴一双眼睛都要气得炸出来了，“要是我有办法，一定把你送走！免得你祸害傅铮！”
小琴骂完，摔门而去。
许清如没理会她，拉过身边的被子，盖在身上。
先睡一觉吧。
但愿傅铮如她所愿，安耐不住，离开这里去找许若凡。
这样，或许傅天泽他们能够寻找到机会，掌握傅铮的行踪。
第983章 等待时机（四）
许清如并没有看到傅铮离开的情形，她醒来的时候，也无法确定傅铮是离开了，还是仍然留在房子里。
所以，她决定试探一番小琴。
吃早饭的时候，她没有主动提起，只是气定神闲地喝粥，等待小琴亲不自禁先开口。
小琴也一开始只是默默无言地给她端来早饭，冷着脸看她吃完，哼了一声。
许清如扬眉：“我没惹你吧？”
小琴气恼道：“你惹了傅铮，就是惹了我！”
许清如故作无意地说：“我怎么惹他了？难道惹他离家出走了？”
“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傅铮肯定不会被气跑！”
小琴被许清如套住了话，将傅铮离开的消息告诉了许清如。
许清如的眼眸闪了闪，故作怀疑地说：“他怎么可能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难道是气跑到山里去了吗？”
小琴气呼呼的，虽然单纯，但她谨记着傅铮交待她的话，道：“傅铮说了，你会耍滑头，你问我什么，我都不能告诉你。”
真是忠诚。
许清如摆摆手：“好吧，那我不说了。我有点闷，你陪我出去走走，总可以吧？”
小琴想了想，傅铮确实跟她说过，可以让许清如在房子附近走走，之前傅铮在的时候，许清如也是可以出门的。
这里四面都是山，还有其他小弟看着，她跑不了。
“好，你跟我出来吧。”
打开了门，清新的空气灌进来，很美好，却也有些凉。
许清如拿起床上的毯子，披在了身上。
小琴不满：“你这么弱的吗？真不知道傅铮为什么喜欢你。”
许清如笑笑。
他本来就不喜欢我啊，是你自己瞎猜的。
只是许清如也不明白，傅铮为什么不与小琴解释清楚。
外面的空气更加清新，混着冬日的雾气，带着山间的萧索。
太阳此时才从山顶露出了一角，阳关洒了一些下来，照得门前的那条小河，波光粼粼。
河边低矮的荒草生长，荒草之中盛开着金黄的的雏菊，即便已是冬日，却因为山谷冬日温暖，拼命地绽放。
许清如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到河边，晒太阳。
小琴一步不离地跟着她，直接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时不时侧首看许清如。
看久了，许清如依旧是那副浅浅淡淡的模样，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但好像又带着一点点悲伤，眼睛里又狡黠得很。
这种感觉太复杂了，小琴说不上来。只是忽然觉得，这个女人这么看着，还是挺吸引男人的。
她就是这么吸引傅铮的吗？
想到这里，小琴又开始气呼呼地，往许清如那边坐了坐，问：“傅铮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吗？”
许清如莫名其妙，皱着眉想了一会，随便说了句：“或许吧。”
“那我要是也变成你这个样子，傅铮也会喜欢我吗？”
小屁孩，问题还挺多。
许清如可不想成为什么情感专家，她现在要做的，是抓紧一切机会，让自己脱险。
于是，她决定套路这个小姑娘。
第984章 等待时机（五）
“其实吧，他可能喜欢看我鉴古的样子。”
许清如开始胡说八道。
小琴一脸迷惑：“什么是鉴古？”
许清如皱眉，这个小琴不是“六蠹门”的人吗？她难道连鉴古都不知道？
想了想，许清如说：“就是认真地看一样东西，看这样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东西还分什么真假？能用不就好了？难道你坐的椅子还有假的？我坐的石头还有假的？天上的太阳还有假的？”
这一连串直击灵魂的拷问，让许清如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话来。
这小姑娘，竟然问出了这么具有哲理意味的话。
许清如揉了揉额头，说：“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你的爷爷奶奶做了一个非常好看的凳子，留给你爸爸妈妈了。然后你家隔壁大叔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凳子，来找你们家，说，你们家这个凳子不是你们爷爷奶奶做的，他那个才是。”
“那我们是不是要看一下，到底哪一个是呢？”
许清如以为自己解释得很简单清楚了，没想到小琴想了一下，说：“凳子一样怎么了？天底下一样的凳子多的去了。”
“……”
许清如忽而觉得，她平时可以滔滔不绝讲述的那些知识，在小琴面前，一文不值。
她冷静了好一会，说：“你说得对，凳子哪里有什么真的假的。”
认输了。
阳光越发强烈起来，铺洒在许清如脸上，暖暖的。
许清如微微侧过脸去，看到小琴正在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她。
许清如无奈：“你盯着我做什么？我又跑不了。”
“我觉得你还能奇怪。”小琴开口道。
许清如哭笑不得：“我哪里奇怪了？”
“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傅铮，那你为什么要留在傅铮身边？我看傅铮这个意思，好像是把你困在这里了，对吗？”
小琴疑惑地问。
许清如点头：“这个问题我好像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
小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却没有想出什么来，便道：“你骗人，你之前根本没跟我说过！”
许清如更无语了，她绝对说过的。
怪只能怪，小琴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许清如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小琴的声音传过来：“你想不想离开？我可以带你离开。”
许清如开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有一阵欣喜，但很快，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思绪里飘忽而过，她抬眸，笑笑：“你怎么带我离开呢？这里到处都是山。而且，你这么做，傅铮一定会跟你生气。”
“我是山里长大的，要带你出去，很简单的！”小琴拍拍胸脯说道，“而且，你走了，傅铮就不会再想着你了，他就算生气我也不怕，我肯定能把他哄好。”
许清如见小琴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并没有多少反应，又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帮我离开？就算傅铮现在不在，其他人也在盯着我，我根本走不了。”
“这个包我身上！”小琴开心地起身，凑近许清如，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听我的，我就能带你离开！”
许清如敛起所有的情绪，点头：“好。”
可她的内心，已经想清楚了许多事情。
呵。
傅铮想耍心机，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她。
第985章 一种默契（一）
昆城，傅氏医院。
傅天泽做完CT检查后，医生看过了片子，确定颅内没有异样。
也就是说，这两天他便可以出院了。
傅劲松脸色有些不好看，批评他道：“我知道你担心清如，但你也不要这么着急出院，先养好伤。”
“爷爷，”傅天泽却不同意，“您刚才也听到医生说的话了，我已经没有大碍，手术很成功。”
“这次的手术是很成功，但你没听见医生说吗？开颅手术本就是风险极大的手术，就算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或者颅内再次出血，这也是没有不可能的！”
傅劲松一讲起这件事，便极为激动。他想起了刚去世不久的妻子，几个月前，妻子手术之后医生也说没有大碍了，也说过再次病发的概率很小。
可才这么几个月，妻子便这样毫无征兆地过世了。
傅天泽同样想起了傅奶奶。
待回到病房，四下无人之时，傅天泽问：“警方那边检查过奶奶的遗体了吗？”
“嗯。”傅劲松的脸色很是凝重，“就像医生说的，心脏衰竭，回天无力。”
傅劲松顿了顿，又加了句：“不过，法医说在你奶奶的器官里化验出过量的钾，你奶奶心脏本就不好，如果长时间摄入过量的钾，很有可能加速心脏衰竭。”
傅天泽瞳孔一收：“奶奶一直按照医嘱服药，医生很清楚她的情况，不可能给她开钾含量过高的药物。我们也交代过家里阿姨要注意饮食搭配，食物也不可能是奶奶摄入钾的途径。”
想到这里，傅天泽已经几乎能够肯定，是有人在伤害奶奶，在明知她不能摄入过量钾的情况下，故意让她摄入了过量钾。
奶奶是被人害死的！
愤恨的情绪涌上心头，傅天泽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情绪波动引起他头部再一次发疼，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咬着牙思考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这件事是怎么办到的……”傅天泽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开始责怪自己，那段时间没有好好在家陪着奶奶，让想害奶奶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傅劲松看透了傅天泽的想法，劝道：“就算你在家，只怕也阻止不了什么。她的药和饭菜，都是我盯着她吃的，可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该自责的人是他。如果他能够提高警惕，能够再看紧一点老婆子，如果……
可是如今剩下的不是“如果”，而是愤怒与悔恨。他们一定要揪出谋害之人，可心里总会想着，如果当初再细心一些，或许就不会与傅奶奶天人永隔……
人死不能复生，即便他们能够将报仇，也无法让傅奶奶再活过来了。
傅劲松叹了口气。
傅天泽见爷爷伤神起来，便扯开话题：“爷爷，您让警方去查奶奶的那些药片了吗？还有家里的人，不管怎么样，都要查一查。”
傅劲松点头：“他们已经着手查了。我们这边也在查。我想，这几天就会有结果。”
第986章 一种默契（二）
傅天泽轻声“嗯”了一声，想想又说：“爷爷，我想透露一些消息出去。”
“透露什么消息？”
“关于奶奶的死因。”
傅天泽这话让傅劲松微微惊讶，他问：“你想让外界知道，你奶奶可能是被人害的？你这么做，是想干什么？”
“之前我们进行秘密调查，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现在结果已经差不多出来，放一点消息出去，或许就会让他们在慌乱中露出马脚。”
傅天泽说道，眉头紧蹙。
想了一会他又说：“还有……我总有一种感觉，清如不可能会在傅铮那里坐以待毙，如果她想刺激傅铮露面，最后的办法，就是以许若凡的安危做诱饵。”
“我想了一圈，清如现在能够用来做诱饵的事情，就是许若凡有可能伤害奶奶这件事。只要清如告诉傅铮，我们已经开始调查奶奶的死因，刺激傅铮，说奶奶的死因和许若凡有关，傅铮一定坐不住。”
“他一定会联系许若凡。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机会掌握他的行踪，救出清如。”
傅天泽一番冷静的分析下来，傅劲松听后点头同意：“你的想法也许是对的。只是清如真的会如你所说，想到用这件事逼傅铮联系许若凡吗？”
傅天泽眉宇间的凝重依旧没有散去，他沉声道：“我相信她。”
因为她许清如，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傅劲松便同意了，决定着手去安排这件事，想了想说：“凌越现在的状态，是不是还适合主导寻找清如的事情？”
傅天泽抬眸：“你是说，夏雪宁的事情，对他影响很大？”
傅劲松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傅天泽似乎并不知道。
他叹气：“看来他们还没有告诉你，是怕耽误你养伤吧。”
傅天泽更疑惑了：“究竟是什么事情？”
傅劲松道：“程浩带夏雪宁到北京和洛羽宁会和，筠之送他们两人去机场，没想到在去机场的路上遭到了‘六蠹门’的攻击，对方带着枪，夏雪宁为了保护洛羽宁，中枪后当场死亡。”
“洛羽宁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疯癫了，警方把他拘留起来，因为他和那些持枪行凶的人有关系，所以他需要配合警方调查。另外，这么做也能保障他的人身安全。”
傅天泽听完傅劲松这段简单的讲述，也惊讶不已，发怔了好一会。
许久后，他才不确切地问：“夏雪宁死了？”
这语气里多少有些惊讶和不可置信。
虽然夏雪宁接近他的目的不纯，也曾经通风报信，给他们带来一些不利影响。
可她罪不至死，她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就这样转瞬即逝，确实令人惊诧不已。
傅劲松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啊，她好像和许若凡差不多的年纪吧，真的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只怪她当初走错了路，要回头的时候，谁能想到是这个结果……”
傅劲松感慨了一番，又说道：“我听筠之说，洛羽宁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警方或许会考虑对他进行精神评估，万一真有点什么问题，大概是要送精神病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