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顾家危机（六）
他将他所有的情绪压抑下来，维持着他一贯的温和笑容，目送顾襕芝离开。
许久之后，他脸上的笑容褪去，移至顾恺明的床畔，低头看着昏睡不醒的顾爷爷，眼眸暗淡下来。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顾家落在他们手里，有我在一天，顾家就一定会平安无事。”
沉睡中的顾恺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可是顾筠之知道，如果他醒着，一定会同意他的做法。
这一次，他会不惜任何代价，保住顾家和北派的一切。
*
傅劲松很快便达到了顾氏医院，坐在顾恺明的身侧，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控诉这个老头子现在变得弱不经风的，居然躺这么久还不醒来，又回顾了两人的峥嵘岁月，那副样子，就好像顾恺明真的要撒手人寰了。
顾筠之哭笑不得，但又不好阻拦老人家抒发情绪。
两位老人情谊深厚，这样的情谊有谁忍心去打扰呢。
傅劲松和顾恺明聊了半天，摸一把眼泪，出了病房，见到顾筠之站在门外，等着他。
“哦，筠之啊，好好养身体啊，你爷爷还需要你啊。”
傅劲松劝道。
顾筠之点头，又说：“傅爷爷，我想和您商量一些事情。”
傅劲松不解：“什么事让你这么凝重？”
“关于顾家，和傅家的事情。”
顾筠之的心底已经下了决定，他决定要冒险一搏。
医院贵宾接待室里，傅劲松坐在顾筠之对面，听他说完他的打算后，眉头紧锁。
“筠之，我需要考虑考虑。如果做这个决定的是你爷爷，不是你，我不会犹豫，但……你应该清楚，你爷爷把顾家的一切看得最重，稍有不慎，顾家的百年基业可能就会毁于一旦。”
傅劲松语重心长地说。
顾筠之点头：“我知道，可现在顾家的情况，长期以往，不会毁于一旦，但会易主，落入别人的手中，被‘六蠹门’所利用。傅爷爷，当年傅家宁愿烧毁祖宅，也不愿意傅家的家产落入日本人手里，顾家也有这样的决心。我相信爷爷如果醒过来，知道我们做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反对。”
傅劲松眉头依旧拧不开，他沉思了片刻，道：“你给我一点时间，而且，这件事我需要与天泽和清如商量过后，再答复你。”
顾筠之点头：“我明白，我等您做出决定。”
傅劲松告别了顾筠之，走出医院，抬头望望这片天空。
许多的事情涌上心头。
他不会忘记，当年傅家祠堂的那把火，为了不让那些财产落入日本的手里，傅怀音亲手烧了傅家的祖宅，烧掉他们的根基。
傅家的子弟，没有任何人反对。
顾筠之说得对，顾家和傅家一样，在对待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有着同样的决心。
毁于一旦，总比落入贼人手里，好许多。
有的人选择委曲求全，有的人却选择拼死一搏。
这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冲动，而是不愿苟且偷生的骨气。
一阵风吹过来，很冷。
“这天，又要变了。”
傅劲松裹紧身上的羽绒服，钻进轿车里，扬长而去。
第703章 归还事宜（一）
昆城。
天色渐晚，一些偏僻的街巷上也变得冷清起来。
昆城的冬天，路边梧桐树叶已经凋零，落叶飘飘洒洒地下来，铺在街巷两侧。
藤井伊织把自己裹在大衣里，迎着风，慢悠悠走着。
顾筠之已经回了北京，她留在昆城，心里觉得空空的。
她是在他的飞机起飞前，才知道这个消息的，连送一送，都来不及。
他离开之后，藤井伊织忽而就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是要跟着去北京，还是就此告别，回美国？
她不知道。
身后一阵汽车的引擎声传来，藤井伊织没有在意。
可很快，那辆车停在她前方，下来几个人。
是几个男人。
藤井伊织惊觉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见那几个人向她走来，赶紧转身跑开。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藤井伊织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脚下步伐越来越快。
街角忽而窜出一个人，拦在她身前，好在她及时止步，否则就要撞上去了。
她抬头，看见同样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藤井伊织心中直觉不好。
“藤井小姐，我是傅先生的助手，您别担心。”
来人说道。
傅天泽的人？
还没想明白，那个人已经绕到藤井伊织身后，拦在那几个人面前。
“你们想做什么？”他厉声呵斥。
“别多管闲事！”那群人中领头的沉声警告。
男人笑：“我是傅天泽傅先生的助手程浩，你们是赵家的人，还是许家的人？”
那几个人听见程浩报了家门，面面相觑。
傅天泽这个名字，在昆城谁不知道？
他们可能没想到傅天泽会干涉进来，交头接耳了一番，便转头撤了。
藤井伊织惊魂未定，抬头看见程浩高大的身躯护在她面前，总算缓过神来，鞠躬道：“谢谢你，程先生！”
程浩摆手：“不必谢我，是傅先生的安排。藤井小姐，现在请您和我去见傅先生，可以吗？”
藤井伊织赶紧点头：“好。”
傅天泽没有邀请藤井伊织去傅家老宅，毕竟傅家的人，对青木家族依旧持排斥态度，傅爷爷更是无法接受与藤井伊织友好往来。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天寰集团名下的一处小区，傅天泽为藤井伊织安排了一间公寓。
程浩带着藤井伊织进入公寓的时候，傅天泽和许清如已经等在那里。
“傅先生，许小姐，谢谢你们！”
藤井伊织为今天的事情感激他们。
“藤井小姐不用客气，这是顾筠之交待的事情，我们当然会尽力而为。藤井小姐请坐。”
傅天泽说着，请藤井伊织坐下。
藤井伊织听到是顾筠之的交待，心头不可抑制地颤了颤，不知是什么情绪。
感激，感动，还要一些喜悦。
“顾先生他……还安排了这样的事情吗？”藤井伊织的语气里有挡不住的开心。
傅天泽点头：“嗯，筠之生怕你在昆城，再遭遇到想上次那样的事情，所以特地嘱咐我，找人保护你。”
藤井伊织笑：“谢谢你们。”
第704章 归还事宜（二）
“藤井小姐如果想继续留在昆城，可以暂时住在这里，不过，外面不太平，最好不要常出门。”
傅天泽说着，将一串钥匙递给了藤井伊织。
藤井伊织摇摇头：“我想不用了，我……我要回去了。”
许清如有些惊讶，问：“藤井小姐说要回去，是回北京，还是……”
“我想回美国了。”藤井伊织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有些苦涩。
“本来我在想这个事，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刚才差一点被人抓走，我就想明白了，留在这里，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藤井伊织进一步说道，脸上的表情很是落寞。
傅天泽和许清如都没说什么，因为藤井伊织说的，并没有错。
“藤井小姐也出来很久了，或许是该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应该也想你了。”傅天泽接话道。
“嗯，是啊，很久了，我爸爸妈妈也会担心我。”
只是说即将回去的事情，藤井伊织忽而觉得有些惆怅，她抬眸看傅天泽和许清如，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彼此之间的关系很紧张，他们对她的态度很冷清。
可是时间，终究是改变了许多东西。
还有她与顾筠之。
那个时候，她又怎么会想到，她会对顾筠之产生这样深厚的感情。
许清如似乎看出了藤井伊织的失落，安慰她：“藤井小姐，一路平安，下次你再来，我们和顾筠之，再好好招待你，”
藤井伊织抬起头，眼眸中的光芒充满了期期待：“那个时候，这些事情，是不是已经……没有了？”
她的意思是，一切的恩怨已经过去了，他们不必在为了这些是非恩怨，无法做朋友，无法坦诚地往来。
许清如的眼眸微颤，这个答案，她也不知道啊。
她笑：“或许吧，藤井小姐和我们一样，也希望这些事情，尽早结束，对吗？”
藤井伊织点头，她又问：“这一次……为什么他们想抓我？”
她想了想，补充问道：“上一次他们也不是真的为了笔记，现在，我已经没有笔记了，他们，怎么还是想抓我？”
藤井伊织的思维并不落后于其他人，只是平时碍于表达，可心底，什么都明白。
傅天泽与许清如对视片刻，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瞒过她的。
傅天泽拿出手机，滑出一则新闻，递给藤井伊织。
【青木家族后人，公开表示将归还战争期间掠夺的一批文物】
这则新闻登载于“人民日报”，不是什么小道消息。
也就是说，青木家族的后人，已经与中国相关部门接触过了，明确表达他们归还文物的意愿，甚至双方已经达成某种共识。
藤井伊织脸上的情绪，从微微的惊讶变为一种释怀，她抬眸朝他们笑：“这样，很好对吗？”
“嗯，如果只是单纯归还文物，就很好。”许清如道。
但如果归还文物的背后，还有其他什么目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掌控与干涉的了，自有相应的部门来处理。
第705章 归还事宜（三）
藤井伊织垂眸，又看了一眼那则新闻，问：“他们想抓我，是因为他们不想让我的家族，很顺利地还文物，对吗？”
这一层，藤井伊织也想明白了。
傅天泽点头：“是的，藤井小姐，如果你落入他们手里，他们就能以你来要挟你的家人，阻拦归还文物的进程。”
“他们这样做，是想破坏我们两个国家的关系，还是因为，只是想要那些东西？想要那些文物？”藤井伊织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寒冷。
显出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没有见过藤井伊织生气的模样，她一直温和而谦逊，对人对事，文静而温和。
但这一次，对于对方的“用心”，藤井伊织从心底感到愤怒。
她为自己家族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愧疚，也期许着有一天双方能够和解，虽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却一直在努力。
可有的人，却唯恐天下不乱，藤井伊织不明白，那些人真的可以为了个人利益，做出有悖道德的事情吗？
许清如道：“藤井小姐，我们和你一样，都希望我们彼此能够相安无事，但总会有人，不希望这样的局面出现，因为这会损害他们的利益。至于是为了破坏中日关系，还是只是单纯为了那些文物，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知道的是，一旦文物归还进程发生问题，两国的关系一定会受到某种程度的影响。”
中日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复杂而敏感的，虽说青木家族归还文物这一举措是出于个人意愿，但如果有人想借此做文章，将其上升为家国层面也不是不可能。
藤井伊织也明白这一点，笑笑说：“所以，我更加不可以留在这里，不安全，还会给更多的人带来麻烦。”
对此，傅天泽和许清如表示认同，虽说于个人情感上，他们会对藤井伊织产生恻隐之心，也乐意与她交朋友，希望她能够在中国多留些时日。
但就事论事，如果她继续留在中国，对她或是对他人，只会有害无利。
“藤井小姐，我会安排人送你安全离开，来日，我们一定会有再聚之时。”傅天泽说完，向程浩看了一眼，程浩上前请藤井伊织：“藤井小姐，请随我来，我今日便安排你先回北京。”
藤井伊织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前，又回过头去，看向傅天泽和许清如：“傅先生，许小姐，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我会记得的。还有……”
她停顿片刻，一抹复杂的情绪染上眼底：“我不能去和顾先生说再见了，你们如果见到他，帮我……帮我跟他说，可以吗？”
“好，藤井小姐，一路平安。”傅天泽笑道。
他们便在这样一个平凡不过的日子，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以一种最平常的方式，送别了这个跌跌撞撞进入他们故事中的姑娘。
那时他们都以为，藤井伊织会这样，就此退出他们的故事，剩余的是是非非，风云变幻，只余他们去面对便可。
可他们怎会知道，世事难料。
第706章 如期举行（一）
傅劲松从北京回来后，便立刻把傅天泽从公司召唤回来，在书房见他和许清如二人。
即便两人不知是什么事情，但从稍显凝重的气氛中，便能猜到，这件事不是小事。
“我去看过顾家那老头了，他是清醒过，又睡过去了。”
傅劲松叹了口气。
傅天泽皱眉：“又睡过去了？”
听起来，似乎有古怪。
傅劲松点头：“嗯，筠之私下跟我说，他认为不是寻常的睡过去。”
傅天泽微微惊讶：“真的有人在害顾爷爷？”
“看来你们也猜到一二了，顾家的内鬼，现在可能已经坐不住了，还有那个洛羽宁，现在已经获得了顾氏集团的控制权。”
傅劲松说完，又把顾筠之与他交谈的一些内容向两人说了一遍。
听完，傅天泽与许清如的心情也沉了下来。
“洛羽宁究竟是怎么做到，让顾爷爷把集团的职务授权与他的？难道那个韩律师，也有问题？”
许清如这么说着，忽然想起当初傅家深陷在丁子鼎的风波中时，顾家叫来帮忙的律师，就是那个韩律师。
许清如只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并无深交，唯一的感觉，是这个人业务能力还不错，帮傅家摆平了一些麻烦。
“如果韩律师有问题，那么顾家的根基命脉，很有可能已经被他们掌握在手里了。先是胡寂生，现在是韩律师，他们都是为顾家做事多年的人，深得顾家上下的信任。”
许清如继续分析道，三人都已经顾筠之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原本他们想要把“六蠹门”连根拔起，但现在看来，也许是“六蠹门”先把顾家连根拔起了。
“筠之是有什么想法了吗？”傅天泽开口问。
这不难想，既然顾筠之主动跟傅劲松提起这件事，那么他心底应该有了一些主意。
傅劲松抬头，看看许清如，道：“清如，筠之想，按时进行掌门人竞选的第三场，他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许清如没想到傅劲松会提起这件事情，也暂时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与顾家的危机，有什么关系。
她想了想，说：“这件事情我没什么意见，但筠之的身体还没有痊愈，他真的没有问题吗？”
傅天泽笑：“清如，你是怕占了筠之的便宜？能在京城顾少手下占到便宜的，据我所知，还没几个人。”
许清如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聊正事还能开这种玩笑？
“我说认真的……”许清如在他身侧低语。
傅天泽依旧轻笑：“我也是认真的，既然筠之想让你占这个便宜，你大大方方地接受就是了。”
傅劲松看了一眼傅天泽，竟然也跟着说：“是啊，小清如，你不用太介怀，就算筠之身上有伤，他的脑子没伤啊，还是机灵得很，你不能轻敌啊。”
许清如眨眨眼，这祖孙俩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劲的让她去占顾筠之的便宜……
她略一思考，似乎明白了，看向傅劲松：“爷爷，现在我们继续掌门竞选，对顾家解除危机有帮助吗？”
第707章 如期举行（二）
傅劲松笑：“我孙媳妇还是聪明得很啊，确实是有帮助的，举办这么一次盛事，南北派各家有头有脸的都会来，也许可以帮帮筠之，你们说是吧？”
这话说得有模有样，许清如想了想，确实也有些道理，于是点头：“那就按爷爷和筠之的想法去做吧。”
“筠之那家伙，就算受了伤，也不容小觑，清如，你要好好准备，不要给南派丢脸。”
傅天泽说着，抬手揉揉她的头发。
他竟然就当着傅爷爷的面，这么肆无忌惮地与她亲昵，她脸红，不好意思地看看傅爷爷，见他一脸淡定，心里更囧了。
“好了，清如，你现在就去准备吧。”
傅天泽接着说道，
许清如惊：“现在？”
怎么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嗯，现在。”
傅天泽一本正经地说。
她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告别了傅爷爷，转身出去。
许清如心里明白得很，傅天泽这是拿话支开她，他和爷爷一定有什么事情，必须要私下谈。
她尊重他们的隐私，可心里的担忧更甚了。
以傅天泽和傅爷爷的性格，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宁愿选择由他们去承受压力与担忧，也不想让她一起陷于其中。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这样凝重……
许清如离开后，傅天泽脸上的笑意褪去，向傅劲松走近一步，问：“筠之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继续进行掌门竞选？”
傅劲松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你还是亲自问他，比较好。”
他说完，起身走到傅天泽身侧，拍拍他的肩膀：“天泽啊，我知道你不想让清如过多地参与这些是非，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入侯门深似海，入了南北派的门，何尝不是深似海？你和清如，还有筠之，都是有责任有担当的人，你们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理的。所以啊，你还是尊重清如的想法吧。”
傅劲松又拍了拍傅天泽，笑：“我这个老人家和你奶奶去散散步了，这个世界，曾经是我们的，但现在，已经是你们的了，未来会怎么样，那都是你们自己决定的。”
说完，便出了书房，悠悠离开。
傅天泽站在书房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顾筠之的电话。
电话那头，顾筠之的每一字每一句，无比清晰传入他的耳中，震撼他的肺腑。
许多年后，傅天泽淡忘了许多的事情，却依旧记得这一天，顾筠之在千里之外，通过电流向他传来的每一句话。
一同传来的，还有他的决心。
*
夜已深沉，许清如坐在书桌前，一手翻着手里的古籍，一手在一旁的笔记本上迅速记下一些笔记。
她黑色的秀发垂落下来，染上了晕黄的灯光，衬得她整个人发了一层光。
傅天泽走近她身侧，她依旧没有察觉。
他低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垂下的眼睫挡住了她的眸子。
但他知道，那双眼眸里，一定闪烁着清澈而好奇的光芒。
第708章 如期举行（三）
直到某人伸出臂膀，从身后将她环进怀中，许清如才吓了吓，回过神来。
她回首，抬头望着傅天泽，笑：“你又吓唬我……”
“我进来很久了，只是某个人一心一意，之关心她的书，所以没有注意到我。”
傅天泽含着委屈的语气说道。
许清如笑：“傅董事长，不是你让我赶紧来准备的吗？我现在可是在很认真地准备。”
“小如，你要懂得劳逸结合，是不是？”
许清如皱眉：“劳逸结合？”
“嗯。”傅天泽认真而严肃，“你现在已经‘逸’够了，是该‘劳’一下了。”
许清如哭笑不得，敢情她看半天书，都在“逸”啊……
她抬头问他：“那傅董事长觉得，什么才是‘劳’呢？”
傅天泽脸上浮现出“奸笑”，他绕到许清如身侧，将她抱起来：“你说呢？嗯？”许
许清如抓着他的肩膀，脸色微红：“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勤快了？”
“呵……因为我想把这两年来缺的，赶紧补上。”
许清如竟然无言以对。
他轻笑，横抱着她向内室走去。
她皱眉：“等等……我有事问你。”
傅天泽心中一怔，有那么一刻，竟然害怕她问关于掌门人竞选的事情。
可脸上还是要保持镇定的。
“什么事？你说。”
“你不是找人帮忙解密那几本笔记了吗？还没有消息？”
原来是这件事情。
傅天泽送了口气，道：“还没有，这不是个简单的任务，他们需要一点时间。”
许清如“哦”了一声，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继续他的成长步伐。
*
南北派掌门人竞选第三次考核如期进行的决定，很快便传达下去，毫无意外地，又掀起了一番议论。
议论的内容，无非就是顾筠之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是对自己的能力过分自信，还是过分冲动。
进而的，有人结合顾筠之和许清如之前的“绯闻”来揣测这件事情，认为顾筠之这是明目张胆地，想给许清如放水。
这番说辞当然被北派的子弟狠狠地批判了。
他们批判的理由是，你以为我们顾少爷受了点伤，能力就会受到影响？你也太小瞧我们顾少了吧！
各种议论遍布南北派，某些人自然也坐不住了。
陆轩坐在潇湘茶楼里，急吼吼地等着洛羽宁的到来。
以前他在这里等待许若凡，现在变成了等待洛羽宁，他不禁感慨，他这一生怕不就是个等人的命吧！
洛羽宁姗姗来迟，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说洛董事长，你这动作也太慢了吧！我还以为你是从天津过来的！”
陆轩吐了一句槽。
洛羽宁没有接话，径直坐下，拿出一个公文袋，从桌面上推过去。
“这是可能会参与出题的元老的名单，你们看着办。”
“哦~有了这个，我们应该可以确保顾筠之能坐上联合掌门人的位置了吧？”
陆轩兴冲冲地拿过文件袋，拆开了，大概地看了看，口里啧啧称奇：“老大真是神通广大，我看他们南北派这下要彻底完了。”
第709章 如期举行（四）
洛羽宁半晌不说话，盯着面前的茶水看半天后，才开口道：“能不能确保我不知道，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么多。顾筠之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伤都还没好，就想进行什么掌门人竞选。我们根本来不及实施原先的计划。”
陆轩合起文件，问：“他该不是怀疑你了，或者察觉到你的计划了？”
“他一直没有信任过我，好在有顾襕芝在，没有她，这次我能不能顺利获得顾氏集团的执掌权，还很难说。”
洛羽宁提起顾襕芝，心底到底有些愧疚，但脸上的神色依旧淡然无比。
陆轩盯着他瞧了会，看见他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啧啧两声道：“我说你也够冷血的，那个可是你的女人，还怀着你的孩子，你这么利用她，以后她知道了，那是要哭死的吧。”
这话颤得洛羽宁心里有些疼，他极力将这种心疼压抑下去，故作轻松地说：“为了达到目的，用一些非常手段，有什么稀奇的。”
陆轩咂咂舌，不敢再说这件事，又问：“你在顾氏集团处境怎么样？顾家那帮老古董，肯听你的话？”
“他们当然不肯听，我也不用让他们听，你知道他们这些人，最喜欢向我们这些后生，展示他们的权威，也最喜欢阿谀奉承，呵呵。”
洛羽宁无比得意地说，陆轩便听懂了，看来这货在顾氏集团找到了他的生存之道。
洛羽宁说得对，他并不需要真的掌握顾氏集团的什么权利，他只要能在集团内部站稳脚跟，抓到时机的时候，捣一捣乱，那就可以了。
“好，什么法子不要紧，老大要看的是结果，等把顾家的东西搬空了，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带着你的妹妹，远走高飞。”
陆轩笑嘻嘻地，把文件收好，喝了最后一口茶，起身：“我先告辞了，洛董事长您慢慢喝。”
说完，又一溜地走了。
洛羽宁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攥得发白。
即便到时候能够带着他的妹妹离开，赵子陌的事情怎么算？赵子陌对她的伤害怎么弥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深夜的顾家府宅依旧亮着灯，顾筠之从医院回了家，坐在顾恺明的书房里，抬首瞧着书架上那一排排书籍，不知道在想什么。
“筠之，这么晚了，该休息了，你大病初愈，不宜操劳。”
洛羽宁挂着一脸笑容，踏进书房来。
顾筠之也挂上了一脸笑容：“无碍，我只是想早点为掌门人竞选的考核做准备。”
“哦？筠之，这件事你应该胸有成竹才是。”洛羽宁眸底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顾筠之故作忧虑：“原本是的，只不过我这两日发现，自己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一旦长时间全神贯注于一件事情，便会显疲累。你应该也听说过许清如以往的一些事情，她爆发起来，那也是常人难以预料的，稍有不慎，我怕是也掌控不了局面。”
顾筠之这么诚恳认真的一番话，让洛羽宁相信了，他确实是在担忧竞选的事情，也相信了他如今状态不佳。
第710章 如期举行（五 ）
洛羽宁皱眉：“既然是这样，你怎么还要把竞选提前？”
顾筠之听他这样问，眸光一敛，道：“你应该听说，青木家族近日准备归还文物的事情。”
洛羽宁点头：“我知道，可这和南北派掌门人竞选有什么关系？”
顾筠之悠悠叹了口气：“青木家族和南北派的恩怨由来已久，当年他们抢走的那批文物，多多少少也和南北派有些关系，这一次他们主动提出归还文物，南北派说什么都要派代表出面表个态。这件事，原本该由爷爷来做，但他现在还是昏睡不醒，其他元老在南北派的地位不分伯仲，派谁出面，都会有争议。”
“最好的做法，是让新任掌门人出面。再者，这场竞选迟早要进行的，我也不敢保证，再休息一些时日，我的状态就会好转。”
顾筠之越说，声音越显得低沉，就好像是，他真的为了这件事殚精竭虑。
事实上，南北派派税作为代表出面，这件事哪有这么重要呢？
可这话从顾少爷的口中说出来，却让洛羽宁相信了，这件事，确实很重要，因为以顾家以往的名声威望，一定不想让这个权利旁落与人。
只可惜，洛羽宁足够了解“六蠹门”，却未必了解南北派。
“六蠹门”的人或许会为了这些虚名争得头破血流，可南北派的人，从来很少在乎这些。
洛羽宁想了想，点头同意：“嗯，这样看来，是非要选出新的掌门人来了。”
他转头一想，又故作疑惑地问：“我听说，青木家族当初拿走的那批文物，很可能是傅怀音造出的赝品，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啊？”生怕顾筠之起疑，他又解释道：“我就是好奇啊，这个傅怀音，也是个传奇人物了吧。”
顾筠之眼底溢满了嘲讽的笑意。
他没听错，洛羽宁用的词是“拿走”，不是“抢走”。
真有意思。
顾筠之敛起眼底的寒意，摇头：“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呢？都是一百来年前的事情了，要知道真相，得问爷爷吧。”
这下，顾筠之又把所有的症结归到了顾恺明身上，让洛羽宁有那么一刻的懊悔，心想自己应该在那个老头陷入昏睡之前，把这些事情都弄清楚。
顾筠之见洛羽宁没再说话，便开口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先看看一些材料了。”
这逐客令下得很明显了，洛羽宁很识趣地告了别，准备转身离开时，又说道：“筠之啊，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啊，要想让这个掌门人之位毫无悬念地落入我们顾家手里，我们怎么说都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顾筠之笑：“什么特殊手段？”
“北派那些元老，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希望你能够当选，出什么样的题那也是他们来做主，你说对吧？”
洛羽宁说话点到为止，顾筠之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是想让他顾筠之作弊，拿到题目，确保结果无疑。
呵呵。
顾筠之轻笑：“这件事，我会考虑考虑。”
第711章 线索转向（一）
“嗯，好。”
洛羽宁显然很满意顾筠之的反应，转身出了书房，步履轻快。
顾筠之孤身浸在书房的灯光里，颀长的身影投在一面墙上，明暗的光影遮盖了他所有的情绪。
洛羽宁既然能够试探一般地说这样的话，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已经在着手做这件事了。
迟早，顾家会拿到题目。
迟早，他顾筠之也会拿到题目。
现在，他就像是一个傀儡，在他们的安排下，一步步把顾家的一切，拱手相让。
他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筠之走到窗台前，看着窗外的明月，忽而便想起在霖山的那个夜晚，他用那一个故事问许清如，如果当初他们的故事轨迹完全不一样，如今他们是否有机会在一起。
许清如告诉他，历史的发展潮流，不会因为任何节点发生颠覆性改变。
那么如今呢？如果没有顾家这一系列意外，这个掌门人之位，最后是他顾筠之的，还是许清如的？
或许，正如她说的那样，无论顾家有没有陷入这一系列的危机中，那个位置，都注定是许清如的。
清如啊清如，勇敢地继续向前吧，你比我，更适合那里。
*
在掌门人竞选开始前的两周，傅天泽找的人，破译出了许诲平和傅怀音留下的那些东西，只是结果很简单。
晋宁石寨山。
短短五个字，许清如盯着看了看，皱眉：“最后还是绕到了晋宁石寨山这里，之前我们拿到那枚蛇形金印的时候，发现它与‘滇王之印’相似，便怀疑过和晋宁石寨山遗址有关，没想到真的是有关。”
许清如手里攥着那枚金印，眉宇凝重，若有所思。
这小丫头，最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傅天泽脸色也有些凝重，握住了她另一只手，道：“‘边郎国’墓葬群遗址，和晋宁石寨山遗址，确实存在一定的关系，他们属于同一时期、同一地域的文明，要说有什么牵连，也不奇怪，当年爷爷他们，也是在考察晋宁石寨山的过程中发现了‘边郎国’墓葬群的线索。”
“但这些年来，无论是爷爷他们，还是我们的父辈，顺着那些线索去找，也没有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将这层关系暂时搁置了。没想到，太姑奶奶和你爸爸留下的东西，再次把线索指向石寨山，看来，我们还是要去石寨山一趟了。”
傅天泽说完，接过许清如手里的那枚金印，若有所思地盯着看起来。
许清如想了想，问他：“既然是这样，我们是不是要在掌门人竞选之前，去一趟晋宁石寨山？”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去石寨山，有个人可以帮我们。”
傅天泽笑嘻嘻的，许清如赶紧问他：“谁啊？我们认识吗？”
“认识是认识，不过不是很熟。”傅天泽继续卖关子，许清如气得想打他，睁着一双眼睛盯着他瞧：“傅董事长，我觉得厨房那个地方不错，要不您去住一段时间？”
睡厨房？
那可不行。
第712章 线索转向（二）
傅天泽赶紧服软：“是陈笙。你见过的。”
竟然是陈笙。
许清如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陈笙以前曾在省博物馆做讲解员，负责讲解石寨山出土文物这一块。他前两年才调到民族博物馆的。”
傅天泽抬手刮刮她的鼻尖，笑：“记性还不错。不过还有一点，笙哥的外公，也就是现在南派的掌门人，陈霄红教授的爸爸，曾经参与石寨山古墓群6号墓的发掘工作，也就是，‘滇王之印’出土的那一个墓室。”
许清如听傅天泽这么一说，有些吃惊：“这几件事情看起来都像是巧合，可又不像是巧合，到最后，我们都和晋宁石寨山古墓群扯上了关系。天泽，你认为世上真的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我们苦苦寻找关于‘边郎国’的谜底，最后却又查到了石寨山这里。”
“小如，你想说什么？”傅天泽已经听出许清如话里的不寻常之意。
许清如抬眸，目光一闪一闪的：“我……我想到的是，或许太姑奶奶留下的线索，还有我爸爸留下的东西，并不是关于‘边郎国’墓葬群的，而是关于石寨山的。可是……”
许清如说到这里，心底翻滚出更深的疑惑，没有再往下说。
傅天泽问：“可是什么？”
“可是太姑奶奶生活的那个年代，石寨山古墓群并未被发现，她怎么可能留下关于石寨山古墓群的线索？”
这一点，许清如还无法想出答案。
傅天泽也一样。
他揉揉她的头发，笑：“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或许，等我们去过石寨山，就能解开一些谜题，你觉得呢？”
许清如点头：“嗯，那你是同意我在竞选前去一趟石寨山了？”
“老婆大人，我觉得不管我同不同意，你都会去的，你说对不对？”
傅天泽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仿佛能够灼烧她包裹的一层防护，看穿她的心思。
许清如脸红：“哪……哪有……”
“我的小如，倔强得就像是一块石头，没办法了。”傅天泽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许清如不解：“什么没办法？”
“没办法了，我只能做那根蒲草。”
傅天泽笑嘻嘻地说，许清如一想，脑海中便窜出了那一句诗。
君当作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许清如微窘，抬手挠挠头：“你怎么总是这么不正经啊……”
“我哪里不正经了？我不正经的时候，是这样的？”
傅天泽继续把话题带偏，许清如被他绕了好一会，才绕回来，气呼呼地说：“我在说正事呢！你……你先把事情安排清楚。”
再继续被他这么带偏下去，她今天怕是又要栽在他手里了。
哎。
傅天泽轻咳一声，收起“不正经”的笑，道：“好，我马上安排。我现在就去联系笙哥，请他引见参与石寨山古墓群发掘的专家。”
这还差不多。
许清如便不生气了，问他：“笙哥也有参与石寨山出土文物的研究工作吗？”
第713章 线索转向（三）
“嗯，部分参与，他可不是一般的博物馆讲解员。其实我一直觉得，笙哥的才能远胜于这个职位，之前博物馆方面想提拔他，他都拒绝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热爱这个工作。”
傅天泽这么说着，神情忽而变得有些落寞。
许清如不解，晃了晃他的胳膊：“怎么了？”
“我只是想到这些年，南派凋零，陈教授和笙哥都顶着不小的压力。南北派的人一直苛责他们，认为南派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陈家领导无方。”
对于这个说法，许清如并不认同：“一个门派的兴衰，虽说领导者要负责人，但以南派的光景来看，哪里全是陈家的责任？”
南派的形成与发展，本就不及北派。南派的组织架构和理论水平，也未形成成熟的体系，傅家退出鉴古圈后，南派便真如一盘散沙，苦苦维持，却也不见起色。
所以，当许清如以南派人才的身份出现，甚至竞夺掌门人之位时，南北派的人都坐不住了。南派渴望有人能够带领他们走出低迷，而北派多年以来的优越感，让他们不肯相信，南派竟然有人能够如此出色，直逼他们的京城顾少。
傅天泽看着许清如脸上的情绪逐渐凝重起来，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小如，你现在应该要想明白自己的立场。”
许清如皱眉：“立场？你是说我和陈家的关系吗？我当上南派掌门人，陈家会心有芥蒂？”
“说不好，笙哥这个人，我和他接触不算多，他的性格我也不太了解。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小心处理这件事，陈家依旧是南派的重要角色，以后你行事，绕不开陈家，有时候可能还需要他们的支持。”
傅天泽与她分析眼下的形势，许清如深表同意：“我明白，我会注意。”
“小如……”
傅天泽有些心疼地抓着她的手，放在唇畔轻吻，眼眸中难受的情绪一览无余。
“怎么了？”许清如不解。
“我只是觉得，南北派虎视眈眈之辈太多，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在其中沉浮。”
傅天泽用起了极为严肃的词句。
许清如笑：“傅董事长，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姑娘了，我很快就是南派的掌门人，甚至还可能是南北派的联合掌门人，以后我手下的人，遍布神州大陆，嘻嘻。”
她这样轻松而愉悦的话语，让傅天泽苦笑不得：“是是是，以后许掌门的人，遍布神州大陆。”
“那是，所以以后，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手下的人，一定不让你好过。”
许清如得意洋洋的说着，看着傅天泽乖巧地点头，心想，当初在会泽时，她还想着，要向刀婶讨教，怎么做才能让傅天泽像刀老板那样，乖乖听老婆的话，没想到啊，现在他已经这么乖巧了。
她心头微动，停止了玩笑，抱住他的腰肢，问：“你说笙哥会让我们去博物馆找他吗？我来昆城这么久，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去博物馆看看，如果可以，还想请笙哥带我了解一些滇地出土的文物。”
第714章 线索转向（四）
傅天泽想了想，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小如，你最近似乎懈怠了，这几天你的论文进度变慢了不少，在家不好好写论文，也不出门去逛博物馆，该不会一直贪玩，和小黄玩耍吧？”
傅天泽忍着笑意“批评”许清如，她竟然被批评得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进度变慢了？”
这下，傅天泽嗅到不寻常的感觉了。
他笑：“小如，你是我老婆，我老婆最近在折腾什么，我能不知道？”
许清如无言以对，趴在他怀里，不说话。
“怎么了？”他垂首问她。
许清如眨眨眼，纠结了一会，道：“我……是想出去走走的，不过一出门，就被围观群众堵，我想低调一点，所以就回来了。”
傅天泽听她这么说，便明白了。
没想到近日来天寰集团内部那些“红颜祸水”的言论，竟然散播出来了，所谓的“围观群众”，恐怕就是些小道媒体，看来他要好好清算一下，到底是哪些不怕死的媒体，敢散播谣言。
许清如见傅天泽半天不说话，抬眸看到他紧锁的眉头，赶紧扯开话题：“傅董事长，你不是说要去联系笙哥吗？”
“嗯，好。”傅天泽回过神，忽而又说：“小如，其实做我的老婆，你可以不用这么低调。想去哪里，跟家里的司机说，我保证不会再有围观群众。”
许清如无语，她最近还不够“高调”？她有时觉得，她现在的热度，可能已经赶上某些流量明星了。
或许她可以给自己取个外号，叫“南北派的流量担当”。
她沉默了一会，抓抓傅天泽的衣服：“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这种场合。”
“什么场合？”他问。
“应对记者，应对大场面的场合。”
“小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应对过不少的大场面了，和记者周旋的事情你也不是没干过，所以，你现在的顾虑，到底是什么？”
许清如被傅天泽戳中了心底的躲闪之地，咬咬唇，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他们怎么说怎么写，都只关系我一个人，现在我是你妻子，我不想给你和爷爷奶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她顿了顿，又说，“我和筠之的风波还没有彻底平息，如果在这个时候，我再陷入新闻风波里，那些人保不准又会翻出我和筠之那些破事，顾家现在已经危机四伏，我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
“小如，你想的真多，但有些事情，不是你什么都不做，别人就会放过你的。”傅天泽微微眯起双眸。
许清如表示同意：“我知道，我也不会傻傻地认为，这些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希望，如果我做点什么，能够帮亲人朋友减少一些麻烦，你那我就应该去做，不是么？”
“好，你说得对，老婆大人想不想出门，想什么时候出门，这些事情，以后你自己做主，行了吧？”
傅天泽服软了，他尊重她的选择。
她想要清净，他自然有办法帮她扫出一片清净。
“傅董事长，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去联系笙哥了？”许清如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傅天泽叹气：“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他放开她，又叹了口气，转身去打电话，心里不停地哀叹，看来他家小如，确确实实是个工作狂。
第715章 山花碑（一）
昆城，民族博物馆。
民族博物馆位于滇池畔，与民族村相邻，集中收藏云南各少数民族最具代表的物件。
陈笙一早便在博物馆门前等候许清如和傅天泽的到来，见到两人从轿车上下来，脸上挂上了笑容：“天泽，许掌门，你们能来，真是令这里蓬荜生辉。”
许清如无语，怎么现在大家对她的称呼都成了“许掌门”，虽然是没什么错，但听起来总觉得有种人在江湖，即将拔刀的感觉。
“笙哥，麻烦你了。”傅天泽上前说道。
陈笙摇头：“没什么麻烦的。我和研究石寨山的专家杨教授约了十点见。对了，我没有跟杨教授说明许掌门的身份，只是说是对石寨山感兴趣的历史系人才。现在，大概还有半小时他才会来，你们想看看博物馆的藏品吗？”
许清如简直求之不得，闪着眼睛点头：“有劳笙哥。”
陈笙笑：“掌门，你可别这么叫我，我怕其他人打我。”
许清如简直要吐血，她忽而想起陈笙曾经当着他们的面，说傅天泽“英年早婚”，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陈笙，性格这么有趣么？
她偷偷看看傅天泽，心想，傅天泽认识的人，怎么性格都这么奇怪？
结果这一看，就被傅天泽抓住了，他偏头朝她笑：“别忘了，你也是我认识的人，你觉得你性格怎么样？”
很好，许清如无言以对。
“民族博物馆和省博物馆的藏品类型不同，这里主要收藏能够代表各民族文化的物件。我们这个博物馆，是东南亚最大的民族博物馆，分为八个专题，有各民族社会形态、生态产业、节庆乐舞这些专题，还有少数民族的纺织工艺和服装、民间美术、手工艺品和古籍文献这些专题。”
陈笙一边简要介绍，一边带着两人往博物馆里走。由于刚开馆，前来参观的人数寥寥无几，几人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展厅。
“许小姐，你想先看哪一个专题？”陈笙回过头来，朝许清如笑，对她的称呼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许清如道：“你刚才提到，有关于古籍文献的展厅，这些古籍文献，和汉族地区的不同吗？”
陈笙点头：“嗯，这是我们博物馆的‘精品屋’，里面展出的，是云南各民族自创的文字以及用民族文字刻写的碑铭、树叶信，还有刻木记事、崖画等等。”
许清如来了兴趣：“既然是各民族自创的文字，那一定很特别，我想先去看看这些古籍，可以吗？”
“乐意之至。”
陈笙带着两人走到了展出文献古籍的展厅，暗黄的光线中，不同形态的文字有序地陈列于展示柜中，或是摹本，或是原本。
“这边是负有盛名的东巴文字展示，还有沧源崖画的摹本展示。”
陈笙将两人领到一处展示柜前，许清如走近展柜，细细看着那些崖画摹本，说道：“沧源崖画我了解过一些，是我国目前发现的最为古老的崖画之一，在灰色的石灰岩石壁上画上赭红色的图案，当地的佤族人把它叫做‘染典姆’。这些图案记录的是那个时期，当地人民生产生活的场景，狩猎、放牧、舞蹈、娱乐等等。”
第716章 山花碑（二）
陈笙听她说完，道：“没想到许小姐，对少数民族的文化物件也有所了解。”
“哦，这也是我最近才看到的资料的。”许清如道。
“最近？该不会是为了两周后的掌门人竞选，所以要全面准备吧？哈哈。”
陈笙笑了笑，看向傅天泽，说：“那就是天泽的的不对的，我记得天泽对这些文化了解很深，怎么，天泽你没有好好帮你媳妇总结？”
许清如瞥了傅天泽一眼，果然，那个人一脸不以为然，片刻后才淡淡说道：“她不需要。”
是了，一直以来，傅天泽都再让她以她自己的方式努力与进步，他做得最多的，是“提点”，而不是过分的干涉。
她也很喜欢这种方式，虽然她很清楚，或许由傅天泽来帮她整理会省不少时间，但那是傅天泽的东西，不是她自己得到的东西。
“哦，原来如此。”
陈笙似乎领略到了什么，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带两人看了一些古籍文献，指着其中一些树叶书信，道：“树叶信常见于西双版纳地区，傣族、景颇族和基诺族的先民，以前没有文字的时候，就通过树叶来传达信息。”
许清如有些不解：“既然没有文字，怎么通过树叶来传信？”
“我可以举些例子。比如德宏景颇族的树叶信，就被叫做‘表音信’，他们利用树叶的读音，来传达信息。比如蕨菜叶，景颇族语言里叫‘德拉姆’，‘拉姆’这个音节和‘出走’这个词语发音相同，引申义就是，父母不同意也要远走高飞。”
陈笙这么一解释，许清如明白了，叹道：“先民的智慧也是很令人服气的。”
陈笙点头，看了一眼两人，忽而调侃道：“以后要是天泽欺负你，你就用芭蕉叶包着黑木炭或者辣椒送给他。”
许清如好奇：“这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这是傣族青年男女的做法，黑木炭表示对方的心黑了，辣椒是说对方毒辣。要是热恋的时候有一方变心了，就可以送这个表示一刀两断。”
陈笙一本正经地解释，许清如了然：“原来是这样，真是机智。”
傅天泽在一旁默默地听，终于忍不住插嘴：“笙哥，你要把我家媳妇教坏了。”
万一哪天这个小丫头跟他生气，真的送了他一根黑木炭或者辣椒……
想想那场景，他不仅扶额。
许清如皱眉：“教坏？不会吧，难道你打算以后做个黑心的或者毒辣的人？”
傅天泽赶紧摇头：“那绝不会。”
陈笙忍不住笑起来，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意，轻咳一声，道：“还有就是大理地区出土的白文字瓦和一些碑铭，这些白文字就不用说乐，这个‘山花碑’，你们看看有什么特殊。”
陈笙卖了个关子。
傅天泽看了一眼，便已经明白，笑道：“笙哥，这个你还是考清如吧。”
许清如无语，走近前看‘山花碑’的拓本，疑惑道：“这上面的文字，分明是汉字，可读起来，却毫不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