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一十八)
傅天泽与许清如请了严涵和杨奕吃饭。
胡启没有来,严涵说他有事。
许清如的几个室友也没有来,宋依然跟着老师去考古发掘现场,李雯和蒋晓玲周五离开学校回家过周末了,正巧周一无课,她们便还未回来。
许清如这婚结得突然,没能提前告诉她们,只能等她们回来再补上这顿饭了。
严涵坐在餐桌一侧,直盯盯地看着许清如。
杨奕和傅天泽出去买饮料了,只剩她们两人。
许清如被她盯得心里发虚,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
“今天领的证?”严涵终于开口说话了。
许清如点头:“嗯。结婚证放宿舍里了,改天给你看。”
严涵笑:“那倒不用看了。只是清如,你现在真是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就这么默默地和傅天泽办完了?”
许清如眼眉一颤,说道:“我……我是应该先告诉你一声的,但这次太快了,我也是前天才知道,今天要和傅天泽去领证。昨天你不在学校,我就想着,等你回来再跟你说吧,免得打扰你和胡启的假期。”
这话倒是真话。
严涵看着她一脸诚恳与愧疚,叹息:“所以,你这是什么都不管了吗?不过后果跟傅天泽闪婚?”
闪婚……
这两个字落入许清如耳中,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她确实是和傅天泽闪婚了。
相当“闪”。
许清如抬起头,说道:“涵涵,这件事我想得很明白的。虽然是快了一点,但我真的已经决定和傅天泽结婚,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生活。”
“……”
严涵想警醒她,想劝解她,想告诉她婚姻没有这么简单。
婚姻不仅事关爱情,还事关柴米油盐。
今后,他们还要考虑要如何同时找到彼此都能接受的工作,什么时候能买房子,什么时候要孩子……
贫贱夫妻百事哀。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更现实的问题,是许清如的母亲不会答应。
可严涵看着许清如眼中闪烁的光芒,嘴角泛起的笑容。
她不忍心说这些。
她从未见过许清如这样幸福开心的模样。
她从小都渴望有一个温馨的家庭。
或许,傅天泽给了她这个希望。
严涵笑笑:“行吧,恭喜你了,新婚快乐,清如。”
许清如脸一红,笑着说了声谢谢。
严涵扯扯嘴角:“我唯一不开心的,是你现在才告诉我,我竟然和杨奕那个家伙一起知道这个消息,觉得心里很不爽。”
许清如笑:“其实我之前打过你的电话了,只是你关机了,是不是在和胡启一起玩啊?”
许清如终于说出了实话。
严涵眼眸动了动。
大概那个时候,她和胡启吵了架,她一生气,就把手机关机了。
严涵没有提起这件事。
她笑道;:“那还是要批评你,电话打不通,你也应该发条短信给我的。对了,你室友知道你结婚的事情吗?”
许清如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们。”
“那看来,你从决定结婚到登记领证的速度是够快的,都赶不及告诉别人。”
严涵调侃道。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一十九)
许清如不好意思地笑笑。
想了想,许清如又说道:“其实我并不想太多人知道,我怕……”
她顿了顿,神色有点低落:“你明白的,我怕我妈妈知道。”
“……”
严涵明白了。
许清如为了傅天泽,宁愿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嫁给他,没有什么嫁衣,没有什么嫁妆,没有什么聘礼,没有什么婚礼……
甚至,没有多少祝福。
就这样无声地违逆她的母亲,嫁给一穷二白的傅天泽。
傅天泽啊傅天泽,如果有一天你辜负了许清如,你怎么对得起她?
她将一生完完全全给了你啊,全身心地相信你……
严涵想到这里,忽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她自问做不到许清如这般勇敢。
易地而处,她做不到。
许清如见严涵发呆,不解地晃晃手:“怎么了?涵涵?”
严涵笑笑,将身旁放着的袋子递给许清如:“没什么时间准备,只能匆忙给你拿了这份礼物,祝你和傅天泽新婚快乐。”
许清如开心地笑起来,拿过礼物,从纸袋里取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打开了,两套丝绒长袖睡衣整整齐齐叠放在礼盒中,一件珊瑚粉,一件深蓝色。
“自古红蓝出CP,适合你们。”严涵笑道。
“谢谢你,涵涵。”
许清如收好礼物,又听见严涵笑她:“你说你们晚上穿着这套睡衣,那什么的时候,想到我,那可怎么办啊?”
许清如“蹭”的一下脸色爆红,慌张地看看周围,好在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人听见她们说话。
许清如压低声音:“你乱说什么呢……”
“哦,我说错了。”严涵继续笑,“那个时候你们也不会穿。”
“……”
许清如简直拿她没办法了。
正在这时,傅天泽和杨奕回来了,杨奕一手扛着一提啤酒,一手拎着一大瓶橙汁,跟在傅天泽身后。
严涵无语:“杨奕,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富二代,是给傅天泽打工的?”
可不是吗。杨奕心里苦。
杨奕笑嘻嘻的:“可能因为老大长得帅,所以我心甘情愿当小跟班。”
他放下啤酒和饮料,拍着胸脯说道:“我很能喝的,今天一定能够把老大喝倒,小学妹,你可不要怪我啊!”
“……”许清如眨眨眼。
她也不知道傅天泽的酒量怎样。
想了想,回了一句:“我们现在吃的是午饭,要是你把他喝倒了,要把他背出去,大庭广众的,你好意思啊?”
杨奕顿时语塞。
傅天泽不想搭理杨奕,坐到许清如身边,皱眉:“怎么脸这么红?”
许清如又想起方才与严涵的对话,脸色不禁又红了一些。
“没什么,里面热。”许清如一本正经地说。
说话间,老板端了菜上来,这顿饭算是开始了。
结果,扬言要把傅天泽喝倒的杨奕,把自己喝倒了。
傅天泽面不改色,结了账,拉起许清如就想走。
许清如惊:“你不管杨奕了?”
“不用管他。”傅天泽看看严涵,“严涵,你也不用管他,他等会醒了,就会自己回去了。”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二十)
“……”
严涵目瞪口呆。
还没等许清如再说什么,傅天泽便拉着她,提着严涵送的那份礼物,扬长而去了。
严涵定了定神,看看趴在餐桌上睡觉的杨奕,叹气:“既然你家老大让你自生自灭,我就不管你了。”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走了几步,还是回来了,坐回杨奕身边。
“……哎,睡觉老娘这么心软。”
一路上,许清如还是有点不放心杨奕,傅天泽不悦了,盯着她问:“小如,今天是我们结婚,难道你眼里不是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吗?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关心别的男人,会让为夫误会的。”
“……”许清如一头黑线,“说什么呢?我是怕他出事。”
“能有什么事?”傅天泽不屑地笑笑,“以前他也是这样,醒了就能自己回去了。”
“以前?”许清如疑惑,“以前你们也一起喝酒吗?”
傅天泽顿了顿。
可不是吗,一起应酬。
傅天泽笑笑:“嗯,偶尔会。”
许清如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便开口问傅天泽:“天泽,我记得有一次见到你抽烟,怎么后来再也没有看到你抽烟了啊?你身上连烟盒都没有了。”
傅天泽顿了顿,轻声说道:“以前偶尔烦躁的时候,会忍不住。后来就戒了。”
“戒了?”许清如有些惊讶。
她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傅天泽笑:“笨蛋。”
没头没尾的。
许清如不明白,但也没有深究。
她并不是特别反感偶尔抽烟这种这种行为,只要不影响别人便好了。
她与傅天泽相处这么久,只有那一次在宿舍楼下,远远看到他似乎在抽烟,靠近时闻见他身上的烟草气息。那次之后,她便没有再闻到那股味道。
傅天泽是什么时候戒烟的,她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傅天泽自从知道她有轻度的鼻炎,对烟草味道很是敏感之后,便没再抽过烟。
傅天泽忽而抓紧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跟前。
许清如吃惊:“怎、怎么了?”
“小如,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傅天泽一本正经地说。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可她总觉得,这一句简单的话语,让周围的喧闹都停止了。
许清如笑起来:“好啊,你一定要对我好的,不许欺负我。”
“不欺负你?”傅天泽眼眉含笑,凑到她耳畔,轻声问了什么,羞得许清如双颊发红。
她又想打他了。
片刻后,许清如软软地靠在傅天泽怀里,温温柔柔地开口:“天泽,以后我们老了,就去找一个清净的乡下,盖个房子,在院子里种一颗又高又大的樱花树,好不好?”
傅天泽心口一动,低低说了声“好”,心中暗笑,何必等老了以后,到时候把你带回昆城,他名下房产那么多,随便找一处喜欢的别墅,在院子里中种多少棵樱花树都不是问题。
“小如,”傅天泽笑笑,又说道,“那个时候我们也闲了,我每天给你做好吃的,我们就坐在院子里,喝茶、吃饭,看风景。”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二十一)
“你要是想孩子们了,就让他们带着孙子来看我们。”
傅天泽笑道。
许清如抬眸笑:“孩子们?天泽,你想要几个孩子啊?”
“你想要几个,我们就要几个。”傅天泽轻笑。
许清如脸红,埋在他的怀中。
那时的许清如,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在她的设想里,等她与傅天泽毕业了,就去一所城市,找一个还不错的工作。她想,以傅天泽的学历,他应该能够找到一个不错的工作,所以她要更加努力,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也许工作三五年,他们有了一些存款,可以买个二手房,等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一些,或许就可以考虑要个孩子……
那是二十岁的许清如,赌上一切所期许的未来。
傅天泽呵,许清如把一切都交在你手里了啊……
*
傅天泽带着许清如逛了一圈宜家,他们需要添置一些家具,譬如餐桌,椅子,办公桌。
那间空荡荡的房子里,缺一些烟火气,不像是一个家。
许清如挑了一圈,有些为难,问傅天泽:“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买吧?”
她口袋里的钱不够啊。
傅天泽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点头:“好,我倒是知道一家店。”
“哪里?”
“就在这附近,我朋友开的,东西不错,价格公道。”傅天泽说道。
许清如拍他:“那你不早点告诉我啊?我们浪费这么时间在这里瞎逛。”
“小如,”傅天泽一本正经,“陪老婆逛一逛,买家具买生活用品这种事情,为夫觉得很开心。你呢?不喜欢吗?”
许清如不语,可是满是笑意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情。
她也很喜欢,很开心。
傅天泽口中所说的那家“朋友开的家具店”,确实离宜家不远。
两人坐了几站公交,便在老街区里找到了这家店。
店铺装修得清爽雅致,门上挂一牌匾:“天然居”。
这店铺,怎么看上去比宜家更贵了?
许清如不安地问傅天泽:“你确定这里……我们买得起?”
傅天泽拍拍她的脑袋:“放心,我有分寸。”
一分钱都不要。
这是他名下的店面。
店主一看到傅天泽,眼珠子贼溜溜地一转,便明了了。
此前杨奕已经打电话给他,说傅董事长要亲自来买家具,让他配合着点。
这么一看,原来是带小姑娘来约会啊?
店主笑脸迎上去:“你们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傅天泽抬眸,说道:“这是我太太,我们来买家具。”
店主差点掀过去。
太太?傅董事长结婚了?
不行,他不能八卦。
“哦,原来是买新房家具啊,这边请。”
店长一路忐忑地,将店里最好最优质的桌椅床铺衣柜全都介绍了一遍。
许清如看下来,都挺喜欢的。
她心里细细盘算,不知道她和傅天泽的钱,够不够买一张餐桌。
如果不够的话,就上淘宝吧……
只是淘宝上的家具,她担心用料问题,万一甲醇含量过高,对身体便不好了。或许可以考虑二手家具……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二十二)
这么想着,许清如便直接说道:“店家,我们钱不多,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刚才你介绍的家具我都挺喜欢的,只是不知道价格如何。”
钱不多?
店主又差点掀过去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傅天泽,忽而心领神会了。
店主轻咳一声,说道:“我们的家具很便宜的,比淘宝还便宜。”
许清如惊讶:“比淘宝还便宜?”
店主还没来得及说话,傅天泽便插话进来:“我和你们老板是好朋友,再打个折?”
店主赶忙点头:“好好,七折可以吗?”
“七折?”
许清如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看看傅天泽,怎么他身边的朋友一个比一个有钱,一个比一个不在乎钱?
比如杨奕,比如这个老板。
店主笑脸嘻嘻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许清如佛了。
怎么打折出售还这么开心的?
她还未想清楚这个问题,傅天泽便指了指其中几样家具,开口道:“那个餐桌要一个,那种椅子四个,那个衣柜来一套。”
话音刚落,他拉过许清如,走到一张大床前。
“试一试,看舒不舒服。”
许清如回过神,问他:“家里不是已经有床了吗?”
“那张不舒服,你上次睡得不安稳,整晚都在翻身。”傅天泽面不改色地说。
许清如脸一红,踮起脚,抬手去堵傅天泽的嘴。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身边乖巧站着的店主,好在人家并未做过多反应。
那是许清如不知道啊,店主心里正在“啊啊啊”大叫呢。
傅天泽轻笑,握住她堵住他嘴巴的手,说道:“我不说了,你试试?嗯?”
许清如羞涩地藏了藏眼神,坐到大床上,动了动,伸开手躺下去,而后朝傅天泽笑道:“差不多的。”
她起身:“我们就要那几个桌椅就好了。”
傅天泽蹙眉,她明明很喜欢这张床,刚才她总是不自觉地多看了这张床几眼。
他想了想,明白了许清如的为难。
他怕钱不够。
傅天泽转向店主:“我们买这张床,那些桌椅和衣柜,随床赠送,可以么?”
许清如震惊地拉了拉傅天泽,却听到店主兴高采烈地说:“当然可以!”
许清如真的震惊了。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于是,交易便在这种诡异的“讨价还价”中完成了。
店主记下了地址,承诺隔天找人送上门。
很快,他便收到杨奕的来电:
“干得漂亮。下个月升经理,年终奖翻倍。不过一定要收口如瓶。”
店主简直一飞冲天。
*
从家具店出来,傅天泽又带着许清如逛了家纺店和家居店,以莫名其妙的价格买下了她心仪的东西
坐在公交车上,许清如低头看着傅天泽脚边放着的大大小小的纸袋,脑子里算了一遍,惊讶道:“天泽,我们买这么多东西,好像只花了两百块?”
傅天泽眨眨眼:“好像是。”
许清如觉得不可思议。
她又看了一眼那套四件套,那用料质感,花纹图案,没有几千块根本买不到的……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二十三)
难道他们今天走了大运,碰上专卖什么尾单次单的店铺?
许清如自然是想不明白,她为何能以如此便宜的价格买到如此优质的东西。
反正差价都有傅董事长负责处理。
她只要负责开心就好了。
傅天泽看着一会纠结一会开心的许清如,嘴角浮起浅笑。
是啊,只要她开心,他便心满意足……
*
当晚,傅天泽做了慢慢一桌子的菜,许清如盯着满桌她所爱吃的菜肴,惊讶地看向傅天泽:“天泽,你做这么多菜,我们一个星期都吃不完吧?”
傅天泽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
“小如,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不能给你一个婚礼,但给你一次婚宴,还是可以的。”
他低下头,在她侧脸上亲了亲。
“小如,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太过于寒碜?我连一件婚纱,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法给你。”
许清如笑:“你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啊。”
“什么?”
“新郎。”
许清如朝他笑,双眸泛起星光。
傅天泽心头微沉。
以后,以后他一定会把欠她的婚纱,婚礼,婚宴,全都补上。
让她成为最开心,最幸福的新娘。
许清如发挥她惊人的食量,依旧没有将一桌子菜肴解决掉。
饭后,两人收拾了一番,把剩下的菜肴装好,放进冰箱里。
“要不我明天给严涵和室友带一点吧?拿去食堂的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了。”许清如说道。
傅天泽点头同意,忽而想到了什么,问许清如:“你还没有告诉你的室友,我们结婚的事情?”
许清如摇头。
太快了,而且……
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她与几位室友算不上亲密,但也并不生疏。
对于她闪婚这件事,她也不知道她们会怎么看。
更重要的原因,是母亲有时会来学校,进了宿舍,便会问那几位室友,她有没有交男朋友……
“小如,你是不是不愿意告诉其他人,我们已经结婚的事情?”傅天泽又问她。
许清如摇头:“我不是不愿意别人知道,我是怕我妈妈知道。”
她走过去,握住傅天泽的手:“天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清楚该怎么和我妈说。”
傅天泽抬手,刮刮她的鼻尖:“好。爷爷奶奶想见他们的孙媳妇了,这个暑假如果你有空,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许清如脸红:“好。”
她靠在他怀里,柔柔地说:“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我以后都可以赖着你,一辈子你都逃不了,嘿嘿嘿。”
傅天泽心头一动,抱紧她:“嗯,你这辈子也逃不掉了。”
可谁能知道,那个期待中暑假,最后会成为痛彻心扉的分离。
春夜多风多雨,雨滴打在玻璃窗上,滴滴哒哒地响。
许清如洗好了澡,换上睡衣,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浴室里流水声不停,是傅天泽在洗澡。
许清如咬咬下唇。
她想起在桃源村的那个夜晚。
那时傅天泽克制住了自己。
再后来,他们相拥在这张*******,他也克制住了。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二十四)
可今晚,不会再克制了。
许清如心底的紧张升腾起来,酝酿成慌乱。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那自然,是要做真的夫妻。
许清如心不在焉地吹着头发,没注意到浴室的水声听了,脚步声传来,傅天泽已经走到她身后。
“怎么乱吹?”
傅天泽皱眉,从许清如手中拿走吹风机,关上了。
许清如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怎么了?”傅天泽不明所以。
他刚洗过澡,披着白色睡袍,头发用毛巾擦过,依旧湿漉漉地垂下来。
水汽氤氲,缭绕在他周身。
许清如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傅天泽无语,伸手把她捞回来,扯着手里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先把水滴擦掉,再吹。”
傅天泽一边擦拭着她的头发,一边说道。
这擦着擦着,就不得了。
她明亮的眼眸,水灵的面庞,红润的chun,还有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对来他来说都是极大的考研。
当她那双凝满深情的目光看着他,荡出一层层缱绻之时,他真的便忍不住了。
下午买回的四件套已经洗过烘干,干干净净地铺好了,浅蓝色的底色上,点缀一般描着一簇簇小花,美丽却不庸俗。
这是许清如亲自挑的四件套。
这块床板依旧不稳,咯吱咯吱地响动。
许清如纤细的指节梳入傅天泽的发间,隐忍中吐出一句话:“严涵送了我们一对睡衣,我还没洗……”
“不急,明天穿。”
傅天泽没有停下来。
人生有四大事,出生礼,成年礼,结婚礼,丧葬礼。
可这结婚礼后的事情,怎么如此撩人身心,磨人意志呢?
许清如终于怀疑,“柳下惠”究竟可不可能了。
崩溃之前,她忽而抓住傅天泽的手,亮着一双眼睛问他:“会不会很.teng?”
傅天泽刮刮她的鼻尖:“乖。”
这到底是个什么答案?
很快许清如就知道了。
可傅天泽不知道,她的反应这么强烈,拳打脚踢,差点一脚把他踹下去。
可傅天泽是下了狠心的,咬着牙,也下了狠手,终究是要水到渠成的。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八寸相框,是他们今天在樱花树下拍下的合影。
相框醉着震动,在一阵阵节奏中,微微颤动。
相片上的,他们笑意如春风。
漫长的夜,需要成长。
*
傅天泽是被许清如打醒的。
一个柔软的枕头,一阵一阵地砸在他身上,虽然软绵绵的,但足以让他清醒过来。
一醒来,便看到许清如咬牙切齿的气恼模样。
傅天泽心中暗叹,糟了,起晚了,她这起床气,恐怕是不把他踹到床底,是不会罢休的。
傅天泽赶紧跳起来,伸出臂膀箍住她,轻笑:“小如,这是我们婚后第一天,你就想谋杀亲夫了?嗯?”
许清如气道:“你骗我!”
傅天泽蹙眉:“骗你?什么?”
他有些慌,难不成他昨天睡梦之时,不小心说出他是富豪这件事了?
许清如抓起枕头又砸了他一下:“你说过不teng的!”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二十五)
她心里那个气啊!
那叫不疼吗?
疼得她哭天喊地的,结果这个人呢?不管不顾的,许清如想撕了他。
傅天泽微怔了一会,便明白了,不禁失笑。
昨夜,他在她把他踢下去之前,他彻底继续清扫了他们之间的阻碍,将她纳入了属于他的领地。
但这个过程无疑是极其磕绊且艰难的,昨晚哄了好久,才让她睡着。
可这起床气一来,脾气自然也上来了,拿枕头砸他几十下算是轻的了。
傅天泽任她又砸了几下,等她脾气缓下来了,抱住她,哭笑不得:“嗯,是我的错。这样,我做早餐给你吃,算作赔罪,好不好?”
这软声细语的,谁受得了?
更何况,还有美味的早餐,许清如能抵挡得住吗?
她立下便转了脸色,开心点头:“好啊,我想吃小馄饨。”
“好,小馄饨。”
傅天泽遵命,伸手拉起她,许清如开开心心地收拾好了,转头看到床铺上的痕迹,一头无语。
这下好了,新买的四件套,昨天刚铺上的,今天就要洗了……
她气呼呼地把被单塞进洗衣机里,直到下午傅天泽带她出门去逛超市,她还是一脸郁闷。
傅天泽知道她在气什么,给她买了一块超大的棒棒糖。
超大。
许清如吞着口水,盯着那个棒棒糖,不满:“别以为拿吃的哄我,就算没事了。”
傅天泽笑:“那你还想吃什么?”
许清如气恼,她是为了吃的可以屈服的人吗?
对,她是的。
气就这么消了,许清如开开心心地推着购物车,站在队伍里排队结账。
傅天泽看了看购物车里的东西,都是一些日用品和食材,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不买点零食?”
许清如笑:“我又不爱吃。”
傅天泽没说什么。
怎么会不爱吃?
每次逛超市,他都能看到她的目光流连在那一排排的零食架子上。
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拿。
她只不过怕多花钱而已。
傅天泽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我看到蛋糕区在促销,买一送二,我们买点回去好不好?”
许清如眼睛都亮了:“买一送二?有这么好的事情?”
“当然。”傅天泽一脸认真。
“哦,”许清如想了想说,“那你在这里排队,我去看看。”
傅天泽拦住她:“你不要乱跑了,等会跑丢了就不好了。我去。”
许清如无语。
什么跑丢了,她又不是小孩子。
不过最终还是听傅天泽的话,乖乖在队伍里等傅天泽回来。
可到了最后,傅天泽那小子拿着几个蛋糕,排到了另一支队伍,在她之前把账结了。
等许清如处理好那一车东西的时候,傅天泽已经站在出口,笑嘻嘻地等着她。
“你怎么比我还快啊?”许清如不解。
傅天泽伸手拿过许清如手里的购物袋,道:“找了一个人少的队伍。”
许清如眼看他放了四个蛋糕到购物袋里,还扔了几个小盒子进去,不知道是什么。
许清如蹙眉:“买这么蛋糕啊?能放吗?”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二十六)
傅天泽笑意浅浅看着她:“你当个下午茶就吃完了,不用担心。”
“……”
许清如无言以对,又伸手去拿他刚才丢进去的那个古怪东西,口中郁闷道:“你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啊?也不给我看看……”
待她看清小盒子上印着的“durex”字母时,她瞬间僵在了那里。
片刻后,仿佛被烫了一般,缩手回来,东西又掉入了购物袋中。
她脸烫得发红。
不敢去看傅天泽。
傅天泽将购物袋拎在一只手上,抬起另一只手,捏捏她发红的脸颊,低下头,在她耳畔低语道:“昨晚没想这么多,准备不足。”
许清如抬眸看他:“那你是不是还要去给我买毓婷啊?”
傅天泽皱眉,敲她的脑袋:“乱说什么,那种药能随便吃吗?”
许清如闷闷地低下头:“天泽,你不想要孩子吗?”
“小如。”傅天泽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才二十岁,还在上大学,我怎么能让你这个时候怀孕?嗯?”
“……”
许清如不说话,心里时而甜蜜时而郁闷的。
她知道傅天泽是为她好,可她却另有心思。
她现在渴求的越来越多的,原先是想与傅天泽在一起,后来便想一直一直在一起,与他成婚成家,携手百年。
现在,他们真的结婚了,她又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和傅天泽有一个孩子……
许清如不禁懊恼。
人的欲望,总是一个接一个,无穷无尽啊……
这才是她与傅天泽婚后第一日啊,她就想着和他生孩子了……
许清如又红了脸。
傅天泽看着她那张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又一阵红的,不禁失笑:“小如,你不要这么害羞,我们已经是夫妻,再亲密的事情都有过了,不是么?孩子的事情,来日方长,嗯?”
许清如咬唇,说了声“知道了”,想了想,又说道:“天泽,我今天该回宿舍,去和李雯她们说一下我结婚的事情了,她们今天应该回学校了……”
傅天泽揉揉她的头发:“好,我们也该请她们吃顿饭,昨天没请她们,希望她们不会生气。”
许清如笑笑:“没事,我会好好跟她们解释的。”
“好,我们先回去放东西,我送你回宿舍。”
*
请室友吃饭这件事,其实早在许清如与傅天泽交往的时候便约好了,只是后来考试一个接一个,便没了下文。
但谁能想到,这顿饭要么不吃,一吃,便是这惊世骇俗的“结婚宴”。
宋依然几人消化了好一会,才终于接受许清如已经结婚这个事实,望着许清如不禁感慨:“清如啊,你一进大学,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完成了恋爱结婚这种人生大事,真是太了不起了!羡煞旁人!”
说得许清如挺不好意思的,一顿饭后,便请求几位室友先替她保守这个已婚的秘密。
室友几人也能理解。
许清如与傅天泽的事情,原本便闹过一阵风雨,要是再传出个“结婚”的消息,那还不得炸锅。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二十七)
大家都只想安安静静地读书啊。
一顿饭后,许清如拉着傅天泽回到了他们的小窝,目光落在冰箱里放着的蛋糕上,一脸祈求望向傅天泽:“我想再吃块蛋糕,好不好?”
傅天泽简直惊了:“我记得你晚饭吃了很多。”
“刚才从学校走过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啊,再吃点宵夜,不可以吗?”
那语气是相当委屈了。
傅天泽无语,拿出一块,道:“只能吃一块。”
许清如乖巧地点头。
可这话是答应得好好地,到最后却是忘了自己答应的事,吃完一块又吃一块,把四块蛋糕全都吃完了。
这一吃完,可就不得了了。
闹了一晚上的肚子。
从此以后,傅天泽再也不敢买蛋糕给她吃,让她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误以为傅天泽不喜欢她吃蛋糕,所以从来不给她买蛋糕吃。
直到三年后他们再次重逢,她才终于明白,自己的贪嘴给傅天泽造成了怎样的心理阴影。
日子便在平淡与宁静中悄然过去。
有些事情改变了,有些事情却依旧没有变。
许清如还是勤于学习,应付一次又一次的考试。傅天泽依旧陪在她身边,帮她补课。
唯一改变的,是许清如的房间从宿舍换到了与傅天泽的新房中。
她是真的与傅天泽结婚了。
天气逐渐温暖起来,樱花虽美,花季却是短暂而脆弱,几阵风雨过后,便淹没在春季的风雨中。
可春天还有许多的花朵,一日一日地开,绚烂如锦。
这一夜春风轻吹树梢,夜已经深沉,只听得到窗外微微的风响。
傅天泽从梦中醒过来,身侧却没有了熟悉的温度。
他惊得起身,目光四处寻找,便看到微弱的光芒从卧室的门缝透过来。
客厅有灯光。
傅天泽披上衣服,走了出去,看到一盏昏黄的台灯置于客厅桌面上,许清如正趴在等下写写画画。
傅天泽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有些心疼:“怎么不睡觉,半夜还在画?”
许清如被他吓了吓,好在很快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笔,抓着他的手笑道:“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们考古学的老师组了个课题小组,我也参加了。”
傅天泽点头:“记得,是要做一组唐三彩复原图展示?”
“嗯,我们明天做展示。但这份结构比例有些偏差,明天就要用了,我得把它们修正过来。”许清如解释道。
傅天泽的目光落在她的结构图上,想了想,说:“我记得这部分不是你的任务?”
“原本不是,是小林负责的,我只是最后再检查一遍。”许清如说道。
傅天泽笑笑,将她拥在怀里,说道:“你们课题组的李老师不是说了,这些图只需要做个大概,让其他人大致了解形制,就可以了吗?一点偏差,也要改吗?”
许清如微微离开他的怀抱,转身过去,目光严肃而认真地看着他:“这些文物,出土的时候支离破碎,修复人员花了许多心血,才能给我们复原出它们当初的模样。”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二十八)
“我们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到这些复原后的模样,坐享其成,难道连花点心思去画出它们的结构,都不愿意吗?”
她话音落下,傅天泽的眼眸微动。
她小小年纪,说出的话怎么就这么大义凛然呢?
似乎在对待文物的问题上,她一向这样,不肯将就。即便是对她来说毫无利益可言的事情,她依旧能够付出许多心思去认真对待。
傅天泽内心无比触动,揉揉她的头发:“嗯,你说得对。你继续画。”
说着,他放开许清如,却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许清如拉住他:“你饿了?”
“嗯,”傅天泽轻笑,“我去做点吃的。”
许清如“哦”了一声,觉得有些怪异。
傅天泽竟然会喊饿?
一直会喊饿的不是她吗?
许清如没再理会,继续埋头苦干。
等她调整完了结构图,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便端了上来。
傅天泽递给她一把勺子:“饿了吧?吃点东西?嗯?”
许清如开心地点头:“是啊,好饿啊。”
于是三下两除二,将一碗馄饨消灭于肚腹之中,而后心满意足地摸了摸有点圆的肚子。
忽而,她想起了什么事情,红着脸问傅天泽:“……你、你不吃吗?我好像把馄饨都吃光了……”
奇了怪了,最初说肚子饿了要煮东西吃的是谁?
怎么最后变成她吃了?
想到这里,许清如更加不好意思了。
傅天泽抬手,擦拭去她嘴角的油渍,满目宠溺地笑:“你吃了,就相当于我吃了。”
“……”
许清如无语,还能这样?
傅天泽轻笑,凑过去,弯身将她横抱起来。
“不过,吃了我一碗馄饨,总要给点什么回报,你说呢?嗯?”
他低低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许清如明白他的意思,红着脸,把脸埋进他怀中。
傅天泽乐开了花。
一碗馄饨,抱得美人归,真是血赚。
第二天清晨,两人早早便起来了,傅天泽洗漱完毕,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却不见了许清如的影子,卧室里的被子被搬空了。
他微微蹙眉,想了一会,便朝楼顶走去。
许清如果然在那里。
春末的阳光已经温暖无比,待到午后,这阳光便会变得炙热。
许清如将被子晾在楼顶晒衣绳上,摊开了,拍一拍,棉被发出“噗噗”的声响。
阳光照了一层在棉被上,许清如把脸埋进被子里,深深呼吸被子上的温暖气息,而后浅浅地笑了。
那时阳光将她整个人浸染,她在光中,美好而生动。
傅天泽有片刻的愣神。
这便是他一直渴求的生活吧。
宁静温馨。
与心爱的人,岁月静好。
他走过去,伸手揽住许清如的肩膀。
“这么早来晒被子?”
许清如回过神,抓着傅天泽的手,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天泽,我今天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
傅天泽一头问号。
这怕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吧?
他笑:“小如,你确定?”
许清如坚定地点头:“嗯,我是真心诚意的。”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二十九)
傅天泽蹙眉不语。
他当然知道她是真心诚意的。
只是……
傅天泽脑海中想起以往她帮忙打下手的情形,她连根葱都切不整齐……
然而,为了不打击她的满腔热情,傅天泽还是点了头:“好,今晚你做饭,我来打下手。”
“嘻嘻~”许清如一脸灿烂的笑容,“你答应了的啊,今天你打下手。”
傅天泽哭笑不得:“是,我打下手。”
可如果知道这顿饭的后果是那么的惊天动地,许清如就算哭给他看,他也绝不会答应。
做饭这种事情,以后由他来就行了。
当天晚上,许清如得意洋洋的,指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笑嘻嘻地:“你看,我就说我也可以的吧~”
傅天泽低眸。
宫保鸡丁,芹菜牛肉,清炒荷兰豆,番茄鸡蛋汤。
嗯,卖相还算不错,没有烧糊。
傅天泽难得地夸奖她:“看起来还可以。”
“那当然了。”许清如递给他筷子,“快尝尝。”
傅天泽眸底染上一层名为幸福的色彩。
可很快,他就后悔自己这种误判。
卖相还行,味道不可恭维。
要么咸了,要么没有味道。
可更为要命的,不是这色相,也不是这味道。
而是吃过之后,他们开始上吐下泻。
傅天泽看了一眼那盘绿油油的荷兰豆,心下便明白了。
他暗叹一口气,连夜背着许清如去校医院挂了急诊。
好在两人吃得不多,吐得也差不多了,女大夫摇着头给两人开了一瓶点滴,哭笑不得:“这么大个人了,还会食物中毒。”
许清如已经吐得有些虚脱了,她坐在输液室,委委屈屈地趴在傅天泽怀里,盯着一点一点滴落下来的液体,有话说不出口。
傅天泽的情况比她轻许多,不过也在输液。
他一手插着针,一手搂着许清如,眉宇紧皱不开。
就不该答应她,让她做什么饭。做饭就算了,做什么荷兰豆。
他懊悔无比。
低头看到她那张苍白的小脸,他内心更懊恼了。
“小如,”傅天泽柔柔地安慰她,“等会就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许清如心里一颤,装模作样掉了两滴泪下来,无辜又可怜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以后我再也不做荷兰豆了。”
傅天泽轻笑:“荷兰豆是不做了,万一哪天你来了兴致,想做河豚,那怎么办?”
许清如抖了抖,摇头:“不了不了,我以后不做饭了。”
“小如,”傅天泽继续笑她,“别人做的黑暗料理,大不了就是难吃一些。你这顿饭,是要命的。真是名副其实的黑暗料理。”
“……”
许清如自知理亏,哭丧着一张脸,埋在他怀中,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再想不开,做什么饭。
以后就乖乖长着口,等傅天泽投喂就好了。
傅天泽做的饭,比外面餐馆的还好吃,她怎么就想不开,要自己下厨呢?
她心里这么想着,傅天泽口中却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小如,我做的饭天下一绝,你还不满意吗?”
非要自己尝试。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三十)
“……”
许清如无语,哪有人脸皮这么厚,竟然一本正经地说自己的厨艺“天下一绝”。
真不要脸。
许清如心下一气,说道:“可你看,一个人的厨艺再好,他做的菜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吃久了,就跟吃食堂的菜没区别了,不是吗?”
“……”
傅天泽觉得自己算是栽在这个小丫头身上了。
他沉默不语,内心默默想着,既然她嫌弃菜的花样太少,那他就练一练好了。
换着花样做菜,她总该不嫌弃了吧。
这么想着,竟不知道,这个计划竟然没再实现。
一拖再拖,拖到了他们分开之后。
那两年间,傅天泽不停地尝试新菜式,稀奇古怪的都有。
顾筠之无辜地成了他的试菜员,不管多么稀奇古怪的菜,他都要帮他试吃。
谁让他们是好兄弟呢?
为了兄弟,肝胆两相照,试个菜算什么。
那时,傅天泽一心一意便再等着,等着与许清如重逢的那一天。
他在等待重逢的那一日,他会让她尝一尝,这些新试的的菜肴。
到那时,她总不会再嫌弃了吧。
无论分隔多少日夜,傅天泽便那样坚信着,他一定会让她再次回到他身边。
*
许清如与傅天泽结婚的事情,许清如家里那边,知道的人不算多,严涵知道前因后果,但她不曾告诉任何许清如的亲人。
可她不说,不代表天底下就真的有不透风的墙。
许清如最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至于为何不安,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深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傅天泽蹙眉,拥住她:“怎么了?”
动来动去的,这么不安分。
许清如心里惊了惊,抱歉地说道:“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也没睡着。”傅天泽说道。
许清如想了想,凑近他,不安地说:“天泽,你说人的直觉是不是很奇妙的东西?”
“直觉?你怎么这么问?”
“我……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许清如扯了扯他的衣襟。
傅天泽沉默了。
最近确实在发生着什么。
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人查到了一些事情,与许诲平有关。
与他们的相遇有关。
可这些是,傅天泽不能告诉她。
他捏捏许清如的小脸,笑:“有我在你身边,你还不安吗?”
许清如心中一颤,垂下眼眸:“天泽,你在我身边,我应该是很踏实很安心的。可有的时候,我总觉得,这些事情有些捉摸不透,就好像我永远都抓不住一样。”
“小如。”傅天泽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胸腔的温度贴上她的手心,温暖着她。
“现在呢?抓住了吗?”
傅天泽笑着问她。
许清如失笑,抬手锤了他一下,道:“我是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傅天泽接话道,“我这样抓着你,你还是觉得不踏实吗?”
“我们已经结婚了,有了夫妻的名分,也有了夫妻的事实,你还是不踏实吗?还是说……”傅天泽眼眉染上一层戏谑,“你想和我生个孩子之后,才会觉得踏实?”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三十一)
许清如气恼,脸红不已。
“我、我不是说这个……”
她无法说清楚。
傅天泽的一切,她似乎已经一清二楚了。
可有时候,她又会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看不透这个枕边之人。
他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生吗?
只是一个和她一样,家庭不幸,心有郁结的普通人吗?
可为什么,他无意中透出的气度与见识,胆识与见解,总让她觉得,他并非如此不简单呢?
许清如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至少现在,傅天泽能给她的,都给了。
与他相识之后,他从未做过让她难过的事情,反倒每一次都助她良多。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许清如软软地靠在傅天泽怀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傅天泽见她不语,心下也不是很安宁。
他不可能一直瞒着她的。
她迟早都会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迟早会知道,他与她父亲许诲平之间的恩恩怨怨。
想到这些,傅天泽也觉得心中有些沉郁。
“小如。”
傅天泽温暖的手掌下移,开始捣乱起来。
许清如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你、你干什么啊……”
这个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放肆起来了?
“你不想吗?”
他低头下去,开始蛊惑她。
真是没法了。
她只能沉沦。
只是滚到了一半,床头的手机猛烈地震动起来,打断了一切。
许清如皱眉,这么晚了,谁会来电话。
可她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整张脸立下便白了。
是母亲沈梅。
许清如浑身的热气立下散去,手心冰凉。
傅天泽觉察到她的不对劲,不解:“怎么了?谁的电话?”
他目光一瞥,看到了屏幕上那个字。
【妈】。
傅天泽眼眉一跳。
许清如咬咬牙,还是接起了电话。
“清如,你在哪里?”
对面的沈梅劈头盖脸来了这一句。
许清如身子一抖,强装镇定回答道:“在学校啊……”
“我就在你们宿舍楼下。”
沈梅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仿佛一盆冷水,自上而下,浇灭许清如所有的伪装与借口。
许清如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迟早要面对这件事情的。
就算母亲再怎么反对,木已成舟。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许清如吸了吸口气,说道:“妈,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你最好马上就来,不要让我去找你们老师。”
沈梅的语气越加的冷漠。
冷到许清如的心底结成了一层冰霜。
她挂了电话,在原地坐着沉默了好久。
傅天泽没有打扰她。
他已经听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起身,开始穿衣服。
许久后,许清如回过神来,朝傅天泽挤出一丝笑容:“我妈来了,我现在得去见她。”
傅天泽已经穿好衣服,点头:“我听到了。我陪你一起去。”
许清如眼眉一颤:“不,你不要去,我去就好了。”
“小如,我是你老公,我总要见一见丈母娘的,你说呢?”
傅天泽将她的衣服递给她。
遇见你是我蓄谋已久(一百三十二)
许清如摇头,抓着傅天泽的手拒绝道:“不行,你不能去。”
开玩笑,以她妈妈那个精神状态,见到傅天泽,怕是会原地脑开,说不定几棍子打死傅天泽。
傅天泽看到许清如眼眸里都是恳求的情绪,他心中不忍,回握住许清如的手,退了一步:“好,我不去见她。但我必须送你过去,现在天色太晚了。我就远远地站着,不去和她碰面,好不好?”
许清如想了想,点头:“好。”
他们住的地方临近校门,道宿舍的路程不算远,二十来分钟便走到了。
许清如远远便看到沈梅的身影。
她的心情落下来,情绪紧张不已。
她抓抓傅天泽的手,轻声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和她说。”
“好,”傅天泽说道,“我就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许清如咬唇,点点头。
“妈……”
许清如忐忑不安地走过去。
沈梅回过头来,整个人浸在夜色中,阴沉又阴森。
许清如不禁有些害怕。
她接着路边的路灯,能够看到母亲的神色。
不是很好。
或者说,很难看。
“妈,你怎么来了?”
许清如颤着声音问。
“你去哪里了?”
沈梅开口,声音冷漠又疏远。
许清如低着头,没说话。
“你一个女孩子家,半夜不在宿舍,跑去哪里鬼混?”
沈梅向她走近,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她还是不说话。
又听见沈梅凌厉的声音传过来:“要是我不来,还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的,多大年纪,就做出这种不三不四的事情,和野男人混在一起。”
许清如听到那些不堪的字眼,抬起头来,反驳道:“妈,我没有做什么措施,他也不是什么野男人,我和他已经结……”
“啪——”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挥了下来,脆生生地响。
许清如只觉得脑袋的一边嗡嗡作响,那半边脸火辣辣地疼。
她被扇得发鸣的耳朵里,又传来了沈梅的声音。
“我养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去和这种男人鬼混的?他有钱吗?能让我过好日子吗?大半夜的,你就这么和他去过夜,你要脸不要脸?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嫁个有钱人,就不要做我的女儿!”
沈梅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割在许清如的心上。
是啊,这么多年来,沈梅对她不管不顾,却只有一个要求。
一定要嫁给有钱人,一定要让沈梅过上好日子。
许清如的脸疼得厉害,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能哭。
一巴掌不算什么。
这不是沈梅第一次打她,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沈梅精神原本遍不正常,半夜来学校找她,可能不是什么正常状态下的举动。
要是现在许清如再说点什么刺激她,那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没用的东西!养你还不如一个垃圾。”
沈梅冷冷地抛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便走了。
傅天泽站在远处,光线不太好,但他似乎能看到,沈梅好像动了手。
动手打了许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