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哄人方式（三）
傅天泽起身倒了杯温水，扶她起来。
“不舒服？嗯？”他轻笑。
许清如委委屈屈的，喝了那杯水，缩回被子里，心想，自己怎么就为了零食，败在傅天泽的手下了？
她从探出一个脑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问：“你今天这么早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真是想不到，都这么累了，还有心思思考这些事。
傅天泽放下被子，伸手拥进怀里。
“你不是都知道了？”他问。
许清如眨眨眼：“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嗯，红颜祸水的夫人，想表达什么看法？”
许清如摇头：“没什么看法。所以你翘班回来，是想安慰我吗？”
她无语，这种安慰的方式，真是惊世骇俗。
傅天泽却摇头：“不是，你本来就红颜祸水，有什么需要安慰的。”
“……”
她真的是，说不过这个人。
“那你准备怎么挽救你的名声啊？”许清如闷闷地问。
傅天泽继续笑：“不必挽救，我就是沉迷于美色不可自拔，爱令智昏。”
“……”她更没话说了。
讨到了便宜，傅天泽心满意足的，抬手揉她的头发，突然画风一转，正经道：“小如，这是个机会。”
“嗯？”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傅天泽眼底有一抹嘲讽：“许若凡最近的行为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她摆明了就是要给我们添乱，但她已经不能在南北派里搅弄风云，只能以现在这种拙劣的方式，给我们的生活增添几分精彩。”
许清如听得一震一震的，要为傅天泽这鬼才般的用词跪了。
“所以……我们要怎么回应她给的精彩？”片刻，许清如有些愣地问。
傅天泽笑：“她这一次，恐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她这么一推波助澜，反而可以帮助我，揪出天寰集团的内鬼。”
许清如听了他这番话，想了想，便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次闹得最凶的那些人，可能就是天寰集团的内鬼？”
“聪明。”傅天泽敲敲她的脑袋，“只是要委屈夫人了。”
许清如不以为意：“这也没什么，他们本来就对我颇有微词，我也看他们不顺眼……正好这次利用这些言论，帮你扫一扫天寰集团，怎么说，我也要记功的，对不对？”
她眼眸灿灿，仰头朝着傅天泽笑。
每一次她这么“深明大义”，总会让傅天泽很心疼。
他拥住她：“好，给你记一次大功。”
“有多大？”她问。
傅天泽眼底泛起暧昧的笑，凑到她耳畔，轻声说了几句。
许清如的脸，又红了。
她推开傅天泽，气恼：“傅董事长，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傅天泽一脸认真。
真是没办法了。
许清如缩回被子里，又露出那双黑亮的眼睛，问：“那你这个计划，什么时候可以收网？”
“明天。”
傅天泽笑着，又凑到她身侧，抱起她。
“明天？看来傅董事长早有安排，所以今天早早怠工回家，我说的对不对啊？”许清如这下心里明明白白的了。
第673章 清理集团（一）
傅天泽点头：“夫人说的都对。”
许清如为她的机智开心了一会，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个人“怠工”回来，为什么还顺道占她便宜？
而且她竟然就这么乖乖地，把便宜给他占了。
许清如觉得自己可能又被他套路了。
气上心头：“我今天就要把你买的零食都吃了！你明天再给我买一车！”
她这说的是气话，傅天泽倒是开开心心地答应：“好，明天再买一车。”
“……”
*
已是晚上九点的昆城，和其他城市一样，呈现出区域性繁华。
那些步行街，那些大排档集中的夜市，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许若凡独自走到南屏街，走到那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两个牌坊下，一侧是金马坊，一侧是碧鸡坊。
“快来看快来看！这个听说是昆城的标识哎！”
身侧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那个女孩拉着一个男孩，一脸兴奋。
男孩淡淡地说：“知道了。”
可语气里充满了宠溺。
“可是……‘金马碧鸡’，是什么意思啊？这里为什么叫‘金马碧鸡坊’？”女孩在那里问。
许若凡的眸光柔和下来。
她眼前恍惚出现的，是沉在久远岁月里的那些影像。
那年顾筠之来昆城，家长带着他们三个孩子游玩昆城，顾筠之站在“金马碧鸡”的牌坊下，抬着头，盯着那两个字，软软糯糯地问她：“许若凡，这个‘金马碧鸡’是什么意思？”
许若凡那个时候很瞧不上顾筠之，当时呛了一句回去：“顾少爷这么知识渊博，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顾筠之一直对她又敬又怕的，一脸窘迫，躲到柱子后面，探出脑袋看她。
后来，还是傅天泽过来拯救了他。
“那我哪里知道？”
身侧男孩的声音，把许若凡拉回了现实，许若凡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的，对那两个人说：
“‘金马碧鸡’的神话传说源于《汉书》，汉宣帝时期，有方士传言，益州，也就是今天的云贵川一带，有‘金马碧鸡神’，汉武帝就派人到这一带求神。”
“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余晖从西边照到碧鸡坊上，倒影就会投到东面街上。同时月亮从西边升起，就会把金马坊的倒影投在西面街上，两个牌坊的影子，越靠越近，最后相交，这个奇景叫做‘金碧交辉’。只可惜，六十年才会出现一次。”
许若凡竟然耐心的，与这两个人解释关于金马碧鸡坊的传说、景致。
这在从前，并无可能。
女孩听完了，一脸了然：“原来是这样啊！姐姐你好厉害啊！你是学历史，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的吗？”
许若凡愣了愣神，笑：“不是，我也只是听说。”
说完，她转头便离开了。
可以做那个骄傲的许若凡……
只可惜啊，人生就如历史的洪流一般，只会朝着前方不断地前进，不可能逆转的。
前方的街巷越来越冷清，路灯拉长了她的身影，转口出一个人影忽而窜出来，她惊了惊。
第674章 清理集团（二）
待看清来人，她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洛羽宁一手插在裤袋里，披着夜色，走到她跟前。
“找你。”
“我不是说了，我们尽量不要接触。”
“我也不想和你接触，但有件事，你要跟我交待清楚。”
洛羽宁说着，脸色阴沉下来，他又向前走了一步，逼近许若凡，
许若凡眉间微蹙，往后退了一步，抬眸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换地方说。”
品茗居。
在许若凡看来，这里的茶算不上好，但也能喝。
“对面的云南大学，不就是令尊任教的地方？”
洛羽宁嘲了许若凡一句。
许若凡神色依旧淡淡的；“所以呢？”
“哦，我只是觉得若凡小姐是狠人，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够毫不留情。更何况，对没有亲缘关系的人，你说对吧？”
洛羽宁说到这里，语气已经变得狠戾起来，不再和许若凡绕着弯子说。
许若凡笑：“那当然，我父亲也好，我妹妹也好，只要是拦在路上的绊脚石，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搬开。”
“所以你就可以牺牲我妹妹！”
洛羽宁捏紧了手里的茶杯，激动得身体微颤，杯中的茶水撒了一些出来，淋湿桌面。
“你妹妹？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赵子陌！你怎么可以为了你所谓的计划，让她被赵子陌欺侮！”
洛羽宁站起了身，直直地盯着依旧在那里气定神闲的许若凡，有那么一刻，他想把手里的茶水，都泼在许若凡脸上，让她清醒一点。
许若凡“哦”了一声，说：“你这就无理取闹了，她和赵子陌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那个时候，也是诸事缠身，解决自己的事情都没空，哪有时间管她？”
“你敢说这些不是你的安排！”
“洛羽宁，我希望你冷静一点，不要出了什么事，都来找我。赵子陌欺侮你妹妹，你应该去找他赵子陌，找我做什么？真是好笑。”
许若凡说完，冷笑起来，也起了身，微眯着眼眸看洛羽宁：“还有，我希望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以为你下次还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话说完了，许若凡没再理会洛羽宁，转了身，想离开，又回过头去，道：“我劝你，还是先顾好自己，要是你在顾家的任务不能完成，‘六蠹门’这些年，也算是白养你了。”
洛羽宁气得浑身颤抖，但最后只能看着许若凡的身影，逐渐远去。
杯中的茶水已经冷却，洛羽宁却已经无法冷静下来。
从许若凡的态度，他看不出来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她的意思，但木已成舟，赵子陌那个混蛋，欺负了他妹妹，他妹妹受到的伤害，不可能挽回了。
许若凡那句警告，久久回荡在耳畔。
如果他在顾家的任务不能完成，那么他就不能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不能和他的妹妹团聚……
洛羽宁强迫自己镇定，坐回位置上，把心思从关于赵子陌的事情上挪开。
第675章 清理集团（三）
开始去想，在顾家的计划要如何继续行进。
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洛羽宁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眸光一闪。
“襕芝。”他接了起来。
顾襕芝在电话那一头，说着明天启程的安排，末了，问他在哪里。
“哦，我出来给你买蛋糕，你刚才不是说想吃？……嗯……不累，你喜欢就好。”
洛羽宁耐心哄着顾襕芝，挂了电话，心情像蒙了一层灰。
到最后，他和顾襕芝，又该怎么办？
还有他们的孩子……
洛羽宁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紧紧裹在层层的是非中，他自己都无法逃脱，要怎么带着他在乎的人，一起离开……
*
天寰集团。
清早，傅天泽一到公司，便召集了各部门经理，开会。
会议的主题众人心照不宣，与最近几天集团盛传的“红颜祸水论”不无关系。
这些部门经理，早就默默站了队，在某些经理的鼓动下，扎成堆，准备对那个祸水的红颜进行新的一轮猛烈抨击。
会议开始，杨奕主持，直切主题，把近日来集团对“回音”这个品牌的有关言论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遍，而后，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众人睁着眼睛看董事长，等待他的处理。
傅天泽沉默了好一会，才掀开嘴皮，吐出一句话：“这些，你们认同？”
“董事长，我们不能不慎重处理这件事啊！‘回音’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不能因为某些人某些事，毁于一旦。”
市场部经理首当其冲，一副打头阵的模样，斗志昂扬。
傅天泽轻笑了一声，继续问：“其他人的意见呢？”
于是，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声讨许清如，那言辞真是，一个比一个精辟，从“回音”的过去未来，到集团的发展命运，再到员工的就业问题……说到最后，就好像是，如果不把许清如“清除”出去，“回音”这个品牌就完了，天寰集团就完了，天寰集团的员工就要失业了。
傅天泽只是不动声色的听，也没有多少表情变化。
倒是杨奕，站在一侧，大冬天里竟然都要淌出汗来了。
他在心里默默记住那些不要命的经理，暗叹，小子们啊，你们说话注意点啊！
多位经理轮番轰炸后，结束第一轮战斗，现场又开始安静下来。
只是，他们如此卖力的演出，却没有赢得傅天泽的一点情绪变化。
于是他们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
傅天泽吐了一口气出来，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回音”分部负责人韩经理。
韩经理心领神会，咳了两声，众人便把目光转向了他。
“韩经理，你这怎么都不说两句？我们这可都是为了你的部门着想！”
一位经理不满道。
韩经理似笑非笑：“那我真是感谢你们了！”
这话说得好听，在场的都是人精，怎么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纷纷对视几秒，有些不明就里。
“各位。”
傅天泽终于开口了，声音低缓冷清，语气疏远淡漠。
第676章 清理集团（四）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一脸认真看着傅天泽，有些人在等待他给个说法，有些人已经心知肚明，等着看哪些人要倒霉了。
“你们的发言很精彩，我总结了一下，你们是觉得由许清如设计的青铜鼎吊坠，过不了关，而我，被美色诱惑，用职权之便，为她铺后门的路，是这个意思？”
傅天泽开始总结发言提要。
“不敢不敢，傅总您言重了……”
一些经历赶紧示弱。
什么“被美色诱惑”，他们确实是这个意思，但不能用这个词啊，这不是明摆着得罪董事长？
傅天泽忽而轻声笑了笑：“这件事，有一点你们没说错，我确实被我夫人的美色所诱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别说是‘回音’，就算整个天寰集团，我都可以给她。”
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们知道傅天泽很喜欢许清如，也知道因为许清如，傅天泽已经不止一次上了热搜，和以前低调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上次傅天泽受伤，把天寰集团的事务处理权交给许清如，他们也能看出董事长的宠妻程度。
但傅天泽现在，竟然就这直截了当的说出，可以把天寰集团全部交给许清如的话，这就像是，昏君当着众人的面，公开表示，我就是为了美色昏庸，你能耐我何？
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场面陷入尴尬之时，傅天泽又笑了笑，道：“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这次的争议重点，不是那枚青铜鼎吊坠么？你们觉得它的设计，配不上‘回音’这个品牌，对么？”
傅天泽这么问了，那些刚才还在嚷嚷的经理，当然要点头。
于是傅天泽顺着话往下：“那不如我们来问一问韩经理，分部的设计师，对这枚吊坠，有什么看法好了。”
傅天泽点名了韩经理，那些起哄的经理，赶紧用眼神向韩经理传递信息：挑坏的说！挑坏的说！
韩经理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子，道：“我们的设计师，大多对这枚吊坠，确实不满意。”
“我就说吧！肯定不满意啊！毫无水准的设计！”
相当迅速地，有经理跟上了节奏。
韩经理顿了顿，不满地看了那位经理一眼，意思是，我在发言呢，你别插话。
而后继续道：“不过他们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首席设计师的想法。”
这话说得又狠又准。
如果每个设计师的意见都采用，那么怕是会乱成一锅粥。
“首席设计师是什么看法？”
傅天泽不动声色地问。
韩经理瞥了一眼其他经理，笑：“首席设计师认为，这枚青铜吊坠，一定能够引发时尚潮流。”
“韩经理，你胡说八道什么！”有人又坐不住了。
韩经理没有理会，继续按着自己的节奏来，说道：“现在消费者对首饰的要求，已经不只是精美与贵重，他们还希望能有品牌特色，而我们的回音，一直以来秉承这个原则，富有特色，并在设计中表现一些民族文化元素。”
第677章 清理集团（五）
“首席设计师认为，这么吊坠，大胆地将文物元素纳入其中，很符合‘回音’这一品牌的定位。而从设计上来说，虽说有些瑕疵，但总体而言，瑕不掩瑜。”
韩经理继续表态，声音铿锵有力，看向他人的神色淡然而不屑。
“韩经理，你没看玩笑吧？就那么小儿科的设计，小孩子都会！”另一个坐不住的人也跳了起来。
韩经理皱眉：“这是首席设计师的原话，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求证。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我不知道，我不是专业做设计的，但我相信我手下的设计师。”
“你相信你手下的设计师，那么那些题反对意见的设计师，你怎么不相信呢？”这一回，是卢经理坐不住了。
韩经理笑：“卢经理，他们为什么提出反对意见，你不知道？究竟真的是针对产品而言，还是针对董事长夫人的，我想你应该心知肚明吧。”
这样意义明确的话语落下来，在场那些起哄的人，此刻都禁了声。
是啊，是针对那枚青铜鼎吊坠，还是针对许清如，他们最清楚不过了。
傅天泽看戏也差不多了，笑笑道：“那这么看来，这个吊坠没什么问题。所以你们的争议是什么？是我不该娶许清如，还是我不该宠爱她？”
傅天泽说完了这番话，顿了顿，在坐的有人想开口说什么，傅天泽瞧见了，机会都不给他，继续说道：“那实在抱歉，这是傅某的私事，还轮不到你们评头论足。你们觉得呢？”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要是再不清楚傅天泽的意思，那也白白在职场混迹这么多年了。
这一大早的会议，傅天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取得了全面胜利。
散会后，经理们耷拉着脑袋，三三两两离开。
傅天泽忽而发话：“韩经理和卢经理，留一下。”
卢经理只觉得额上渗出了一层汗。
人都走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一个董事长，一个董事长特助，外加他们这两位经理。
傅天泽起身，走到卢经理身侧，卢经理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的。
“不知卢经理对今天的会议有何看法？”傅天泽开口问，语气里的笑意很诡异。
卢经理故作镇定：“傅董事长安排的，很好。”
“呵，安排的是很好，否则，怎么能让你主动跳出来呢？”
傅天泽继续笑。
“傅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卢经理深深明白，这种时候，装傻比较实在。
可他再怎么装，在傅天泽面前，也毫无作用。
傅天泽看向韩经理，道：“这次多亏了韩经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那些所谓的设计师们，在集团传播关于青铜鼎吊坠不入流的传言，好让你有借口，集结了这么些经理，苦口婆心地来告诉全集团的人，我身边的妻子，是个红颜祸水。”
傅天泽此刻已经把话挑明了，卢经理也不再隐瞒下去，抬起头，看向傅天泽：“傅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第678章 清理集团（六）
“很早了吧。卢经理，我想你忘记了一件事，天寰集团是我的天寰集团，不是你们‘六蠹门’的。”
傅天泽脸上的笑意褪去，声音沉稳而冰冷。
卢经理的身体颤了颤，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
“你……你都知道？”
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傅天泽点头：“当然。”
傅天泽心里觉得好笑，“六蠹门”的人，可以说是非常自信了，在每个地方安插自己的眼线，抓住一丝一毫的机会，就会趁机捣乱，还以为没有人察觉，没有人能料理他们。
卢经理已经清楚，自己这下是彻底暴露了，他在心里盘算了片刻，盘算不出怎样做才能把可能造成的不良后果扭转过来。
可他终究是盘算不出来了，只能寄希望于，集团内部的其他人，能够继续“潜伏”下去。
他才这么一想，便听到傅天泽又说：“卢经理，我想你还是老实交代，你到底还有多少同僚藏在天寰集团比较好。”
卢经理当然是不肯说的，咬着牙，不言。
傅天泽示意一旁的杨奕，杨奕点头，对卢经理说道：“卢经理，您可能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也就是把你撤了职，以后在这一行业待不下去了而已，但您怕是太天真了，你涉嫌泄露商业秘密，是要吃官司要坐牢的。做多少年不好说，但以天寰集团和傅家的影响力，那也只会往高了判。我听说您孩子小学都还没毕业是吧，您难道想让他人生中最关键的这几年，没有父亲的陪伴么？您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应该了解没有爸爸，对一个孩子会造成怎样的影响。要是别的孩子知道他的爸爸在坐牢，他们又会怎么看待他？”
杨奕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声行并茂，催人泪下。
这每一字每一句，都深刻地敲打这路径里的内心深处。
家庭，老婆，孩子，这是他最为牵挂的东西。
而在他刚被这些东西触动最柔软之处时，杨奕又继续加了一剂狠料：“卢经理，你进入‘六蠹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们干的行当，是一条不归路，你有这么好的人生和前程，何必为了那些名利，放弃自己的前途？”
这也许就是最后的稻草了。
卢经理垂下脑袋：“如果我配合你们，你们能够给活路吗？”
“这就要看，卢经理怎么个配合法了。”杨奕继续他的说服工作。
卢经理抬头，看看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话的傅天泽，这个年轻的商界精英，他从接触的那天开始，便知道，这个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在天寰集团过的每一天，他都在小心翼翼地计划着所有的事情，可到了现在，还是败下阵来了。
卢经理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也就问出了口：“傅董，我想知道，关于青铜鼎吊坠的事情，是不是一开始，您就策划好了？这是一个圈套，等着我跳下来？”
傅天泽深吸一口气，直挺着身子看向卢经理。
第679章 谣言又起（一）
而后，傅天泽深吸一口气，无比认真地回答他：“你想多了，那是我的妻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她重要。”
这意思，卢经理听明白了，傅天泽不会为了揪出他们这些人，就拿许清如的名声去开玩笑。
他苦笑：“好，我明白了。你们想要的，我可以告诉你们。”
卢经理这段是妥协了，傅天泽看看韩经理，韩经理意会了，带着卢经理先行离开。
杨奕抹了一把汗，问傅天泽：“老板，您这攻心术真是管用啊！他果然最在乎他老婆儿子。”
傅天泽点头，“嗯”了一声。
杨奕又感慨：“我有点不明白，这番话您怎么不自己说，要让我来说啊？”
傅天泽笑：“你看我像这么啰嗦的人吗？”
杨奕心里苦，这意思是，他看起来像是啰嗦的人？
无语啊。
但还是要屁颠屁颠跟着傅董事长，继续感慨：“这一次，应该可以把他们连根拔起了吧！”
傅天泽忽而沉静了，脸色有些沉郁。
“那倒未必。”
傅天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杨奕摸不着头脑：“有什么问题？”
“我倒是觉得，卢经理这么轻易地暴露，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他提供的名单，未必真的就是‘六蠹门’的人，也有可能，是在混淆视听。”
杨奕听傅天泽这么一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傅天泽的心底，已经晕开了重重疑惑。
他从来不会低估对手的能力，也不会低估自己的能力。
既然对方放马过来了，那他接招就是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集团内部关于“红颜祸水”的议论快速退去后，另一波议论在南北派内部又起来了。
那便是关于许清如和顾筠之的“谣言”。
那则顾筠之为许清如受伤的新闻，虽然很快被压下去，但还是被抓到了小辫子。
尤其在这南北派掌门人竞选的关口，南北派众人本就对许清如和顾筠之两人讨论诸多。
现在，这两个锁定了南北掌门人之位的人选，私底下竟然还有这种“桃色新闻”，这就更了不得了。
吃瓜群众又把之前两人“深夜相会”的绯闻挖了出来，进而的，把顾许两家曾经的交情拿出来说一番，这下，就精彩了。
故事演变成了，顾筠之和许清如早就相识了，两人青梅竹马，后来许清如遇到了傅天泽，发现这是个更大的款，于是就抛弃了顾筠之，和傅天泽在一起了。可顾筠之依旧对她念念不忘，两人依旧背着傅天泽你侬我侬。
这编故事的人，也毫不讲逻辑，且不说傅天泽是不是真的是比顾筠之“更大的款”，就这“青梅竹马”的言论，稍稍一查，就知道两人此前几百年没有过交集。
可八卦群众，并没有兴趣去查明真相，瓜好吃，就够了。
好在，南北派内部的传言，也就在鉴古圈传一传，只要控制得当，不会上什么新闻热搜，这大概是许清如觉得最幸运的地方。
第680章 谣言又起（二）
不过对于傅天泽来说，却是苦恼了。因为这些谣言是南北派自己闹起来的，他根本无从下手去阻止。
能动手阻止的，只有顾筠之。
傅氏医院。
顾筠之靠在病床上，听着电话那头的爷爷，苦口婆心地劝他，沉默不语。
说的事情，无非就是关于他和许清如的谣言。
“筠之，现在你即将担起北派和顾家的重任，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最不能出错的事情。许清如她已经嫁给傅天泽了，你清醒一点，不要再为她执迷不悟了。难道你要为了她，毁了顾家和北派吗？”
顾筠之听得出，顾恺明的情绪很激动，但他的语气只有劝告和恳求。
这是这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对孙子唯一的希冀了。
顾筠之红了眼眶，道：“爷爷，我知道顾家和北派有多重要，我和清如之间，没有什么，是有人别有用心，故意造谣。”
“筠之，你还想瞒我吗？那次你在处理许若凡那件事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激动？如果你真的对她没有任何想法，你会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不管了？筠之，你是我孙子，你的脾气我太了解了，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觊觎别人的妻子，是应该做的事情吗？”
顾恺明依旧在苦口婆心地劝顾筠之，顾筠之能够感受到自己爷爷的无力与无奈。是他不孝，最近不停地闹出一些事情，让年近八旬的爷爷还在为他操心。
“爷爷。”顾筠之定了定神，隐回想落下的泪水，轻声说，“我是对清如心有爱慕，但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可以控制我的言行，但我控制不了我的感情……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她……”
“我没有怪她。”顾恺明叹了口气，“我是在怪你！筠之，爷爷是过来人，爷爷能告诉你的，就是如果你走错一步，受伤的不止是你，还有许清如。”
那个名字落到顾筠之心坎间，已经成为顾筠之心底的痛。
他说了一声“我明白”，挂了电话，倚靠在床头，久久无法回神。
顾恺明说得没错，如果他真的做出了什么，伤害到的人，会很多。
只是，如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他的，为什么要有那么长久的相识，又让他在这样久远的离别之后，再次与她相遇？
命运啊，总是和他开玩笑啊。
*
北京，顾家。
顾恺明结束与顾筠之的通话，挂了电话，依旧忧心忡忡。
他压抑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咳了两声，躺进摇椅里，那颗心和这个摇椅一样，摇摆不止。
都说家族会有祖荫庇佑，他顾恺明自认这一生为人正直善良，助人良多，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他的孙子孙女，却要经历这样的坎坷人生？
他现在很害怕，害怕顾家后继无人，害怕顾家百年来积攒的名声，就这样毁于一旦。
“爷爷。”
顾襕芝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顾恺明回神：“进来。”
顾襕芝笑意清浅地走进来，还端着一碗羹汤。
第681章 谣言又起（三）
“爷爷，您最近又咳嗽了，这是枇杷羹，您尝尝，或许有点用。”
顾恺明“嗯”了一声，喝了几口，蔫蔫的，放下了汤匙。
“爷爷，您好歹多喝几口啊。”
顾恺明摆摆手：“等会再喝。”
顾襕芝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眸光闪了闪，开口道：“爷爷，是不是筠之他又惹生气了？”
“哼，你们两个，每一个让我省心的。”
顾襕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其实筠之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感情用事，他这次名都不要了，就没有替我们想一想，替顾家想一想么？哎。”
顾襕芝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顾恺明的脸色，见他没有恼怒的意思，心里的勇气又多了几分，继续说道：“他这么一出事，我也想啊，都怪我没这个能力，不能帮爷爷分忧解难，不能处理好顾家的事务，万一以后，再出什么意外，我们顾家该怎么办？”
顾襕芝说得诚恳而动听，神色也变得凄然起来，开始数算起顾家百年来的历程，回顾那些艰苦岁月。
这一番话要是在平常说来，那便是忆苦思甜了。
只是眼下，却有了另一番目的。
顾恺明不是听不出顾襕芝的意思，他没有打断，也没有生气，因为他深知，顾襕芝说的，都是对的。
他把顾家的未来全部寄托在顾筠之身上，甚至把北派的重任也交托给他，可这种做法，就好像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一旦出了任何状况，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便无法挽回了。
顾家甚至北派的未来，便会在这个篮子中一起碎裂，没有补救的机会。
顾恺明听顾襕芝滔滔不绝的说完，瞥了她一眼，冷笑：“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你弟弟一定会出事，还是怎么着？”
顾襕芝脸色微白：“爷爷，您怎么这么说呢？筠之是我亲弟弟，我们从小就很要好，我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想法。”
“呵，我看你为了你那个情郎，有什么想法都见怪不怪了。”
顾恺明冷嘲热讽了一句。
顾襕芝脸色微沉，但还是耐着性子说：“爷爷，我是有私心，但难道我说的有错吗？顾家如果有其他可以担当重任的人，我绝不会说这种话，但现在您看看顾家的情况，看起来是比傅家兴盛，但实际上和傅家有什么区别？”
“傅家只有一个傅天泽，顾家又何尝不是只有一个顾筠之？且不说傅天泽现在已经有了妻室，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孩子，即便没有后继子孙，就此断了血脉，傅家也根本不会太在意。可是顾家不一样啊！我肚子里这个，说到底还是别人家的，您能把顾家的未来给这个孩子吗？”
顾襕芝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说得口干舌燥，停顿下来，看向顾恺明，想确定他听了这番话之后，会显露出怎样的情绪。
然而那张布满沧桑痕迹的脸上，依旧与平常无异。
顾襕芝心下有些急，张张嘴，又想说什么时，顾恺明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
第682章 谣言又起（四）
顾恺明开口了：“襕芝，我很明白地告诉你，就算筠之真的出了什么事，就算顾家就此断了，我也绝不会让洛羽宁占顾家的半分产业。”
说完，顾恺明使尽一身力气，从摇椅上站起身来。
可他身心似乎过于疲累了，伛偻的身躯不可控制地晃了晃。
顾襕芝心惊，起身想去扶他，却被他摆手拒绝。
“我累了，不想听再说这些话，以后，也别再说了。”
顾恺明叹一声气，从顾襕芝的身侧走过，蹒跚着走出了书房。
顾襕芝回首，望见桌子上那碗才喝了没几口的枇杷羹，它大概已经凉了。
她内心失落，走出书房，走下楼去，洛羽宁等在了楼梯口。
洛羽宁见她这副低落的模样，心里已经知晓了结果，笑笑：“襕芝，没事的，我们慢慢来。”
顾襕芝摇头：“我了解爷爷，他既然已经明白地拒绝了我的提议，那就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了。羽宁，对不起，我……”
“说什么对不起。”洛羽宁揽过她，将她拥进怀里，“我也只是想帮爷爷，帮顾家一点忙，爷爷既然不信任我，那也不要勉强他了，免得惹他不开心，也影响你们爷孙之间的关系。”
顾襕芝眨眨眼睛，没说什么，靠在洛羽宁怀里，只觉得她和爷爷之间的关系，似乎真的，无法回到从前了。
*
南北派关于顾筠之和许清如“暧昧关系”的讨论热度，在一天后便退了下去，傅天泽猜想，是顾家出的面。
在这种事情上，顾家总是比傅家更加在意的。
傅劲松对这件事根本不上心，听说后，还乐呵呵地表示，自己的孙媳妇真是受欢迎，自己的孙子真是捡到了便宜。
傅天泽对此还相当不满，皱着眉头与傅劲松吐槽：“这事怎么看，都是您孙子受委屈吧？您这么开心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自己家养的猪，总算拱了白菜回来，别家的猪当然看红眼，这不是人之常情？”
傅劲松说得认真无比，傅天泽简直要吐血。
“爷爷，筠之和清如没什么，您不要自我想象。”
傅天泽还是不想他们两人遭人误会，亲爷爷也不行。
“哦，我当然知道了，筠之和清如，我不比你了解？我说别家的猪，又不是说筠之。”
傅天泽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啊？”
“我看就是那些人嫉妒我们家小清如，但又拿她没办法，所以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傅劲松说着，瞥了一眼傅天泽，嫌弃道：“你以为筠之跟你一样，是头猪？”
说完，气呼呼地跑了。
傅天泽心里苦。
正巧许清如下楼来，看到傅天泽一脸无语，猜到他肯定又被爷爷怼了，笑嘻嘻地问：“傅董事长心情不好？”
傅董事长点头。
“那去上班，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傅董事长心情更不好了：“小如，你怎么又赶我去上班？”
许清如笑：“也不是啊，我想去‘无字斋’看看，所以想问问，傅董事长要不要去上班，去的话，顺道载我一程。”
第683章 四川来客（一）
傅天泽疑惑：“你去无字斋做什么？”
“我想去找几样西南这边的青铜器瞧瞧，看能不能给我一点写毕业论文的灵感。”
“你想写有关西南青铜器的研究？”傅天泽来了兴致。
许清如点头：“嗯，怎么说我也是我爸爸那个青铜器研究课题的所谓‘负责人’，这不是正好吗？”
许清如想了想，又问：“今天嘉琳应该在店里吧？我好久没见她了。”
在这段风波不停的日子里，傅天泽已经把许清如名下的两家古玩店，“无字斋”和“碧沁阁”，分别给了肖嘉琳和凌越来打理。
肖嘉琳倒是挺上心的，“无字斋”的生意有了不少起色。凌越却变成了个半吊子，成天追着夏雪宁跑，能有什么事业心。
“嗯，应该在。”
傅天泽说着，往楼上走：“我去拿车钥匙，等我。”
许清如笑嘻嘻，终于把这尊大佛“请”去公司上班了。
*
一路到了“无字斋”，傅天泽本想跟着许清如进店，被她以“该上班了”的理由拒绝了。
傅董事长无奈，只能去做勤勉的总裁了。
早上的“无字斋”还显清冷，没有什么人。
许清如已经许久没来这里了，这一来，才发现店里的装潢已经焕然一新，比起之前，布局更为合理，视觉效果也更佳。
“都说了，要在这里乖乖地做作业，不要打扰妈妈工作。”
肖嘉琳的声音从店铺内部传来，这语气语调，许清如已经许久没听到了，现在只觉得很是亲切。
“可是妈妈，我想你陪我玩……”
“等周末了，妈妈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好！”
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应该是属于肖嘉琳儿子的了。
许清如走过去，故意沉着声音问道：“老板，我来倒行倒行。”
“倒行”是古玩行话，意思就是同行之间做生意。经历过这么事情后，许清如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的小姑娘了。
“你有好货？”
肖嘉琳听到问话，迅速便回了一句，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了。
看来，肖嘉琳也很入道了。
肖嘉琳抬头一看，是许清如，脸上立即笑开了花：“嫂子，你来啦！”
她开开心心的，拉过自己的儿子：“嫂子，这是我儿子。”又对她儿子说：“快叫傅姨好。”
“傅姨好。”孩子很听话。
许清如一头黑线：“嘉琳，我姓许……”
“我知道啊，但你不是和我表哥结婚了吗？叫你傅姨能显示我们的亲戚关系。”
对于肖嘉琳这番奇怪的言论，许清如不加理会，弯下身子，朝孩子打招呼：“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肖晨，清晨的晨。”
许清如一怔，看来肖嘉琳把孩子的姓氏改了，现在随她姓了。
她笑笑：“好名字。肖晨同学今天不上学吗？”
小朋友眨眨明亮的大眼睛，继续乖乖地回答：“学校开运动会，今天是最后一天，老师说没有没有比赛的同学可以晚一点去。”
第684章 四川来客（二）
许清如见小朋友回答得有板有眼的，再看看这张可爱的小脸，心想，以后她和傅天泽的孩子，肯定也这么可爱。
她笑笑，抬头看肖嘉琳：“你儿子真可爱。”
肖嘉琳得意的说了声“那当然”，让儿子去一旁写作业，自己和许清如聊了起来。
自从肖嘉琳拿回儿子的抚养权后，她便忙碌了许多，一面要照看孩子，一面也想把自己的经济状况稳住了，给母子俩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傅天泽就给了她一个人情，把这家店交给她经营，营业所得都归她。
肖嘉琳提起这件事，笑：“傅大佬说，他老婆不缺钱花，所以这家店就算赚翻了，也不用上交。嘻嘻，嫂子，你不会介意吧？”
许清无语，她什么时候“不缺钱花”了？她这不是还欠着傅天泽一笔巨款吗？
虽然说这笔巨款，怎么还，还多少辈子，由她说了算，但她真的缺钱的啊！
许清如勉强挤出微笑：“他说得对，我不缺钱。”
她转头看看坐在柜台后面，认认真真写作的的肖晨，心中感慨，便轻声问肖嘉琳：“一个人带孩子，辛不辛苦啊？”
肖嘉琳摇头：“有什么辛苦的，我生他的时候都不嫌辛苦。”
许清如看到她的眼眸里，溢满了属于母亲的温柔与幸福，这是许清如之前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的光芒。
她们当时一起去曲靖，肖嘉琳一路上虽然爱说笑，开朗又活泼，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那种幸福与喜悦，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
许清如也替她开心：“嘉琳，真高兴看到你和肖晨团聚。”
肖嘉琳贼兮兮地笑：“你也赶紧和表哥要个孩子吧，他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当爸爸了。”
许清如脸色微红。
她何尝不想和傅天泽有一个孩子。
三年前与他相识相爱到结婚，那时她便想和他有一个孩子。可是那时，傅天泽说她“还小”，不着急当妈。
许清如知道，他是为了她的学业着想。
现在，一切都步入正轨了，但却不是最好的时机。
至少，也要傅天泽完全康复吧……
许清如和肖嘉琳又闲聊了一会，肖嘉琳便带她去看店铺里收来的一些青铜物件。
“无字斋”没有收青铜鼎这种大物件，倒是有不少的青铜贮贝器、青铜斧、青铜爵等一些器物。
“这些都是新收来的，我们之前清理过‘无字斋’的藏品，把那些赝品都踢了出去。这赵家也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卖赝品。不过赵家现在也玩完了。”
肖嘉琳感慨道。
许清如问道：“你们？看来现在‘无字斋’有一个团队啊。”
“嗯，这都是凌越的主意啦，他人脉广，找了一些懂这行的人，有跑道儿的，铲地皮的，都是行里人。”
肖嘉琳现在说起行话来，真是顺溜得很了。
许清如笑：“嘉琳，你说这么些行话，难道是想考我吗？”
今时不同往日，她们都已经不再是当日懵懵懂懂的历史系学生了。
第685章 四川来客（三）
“是又怎么样？虽然你很快就是南派的掌门人了，但好歹我也教过你几天专业知识，算得上是你的‘老师’吧？”
肖嘉琳开玩笑道。
许清如认可这个说法，认认真真回答“老师”的提问：“这跑道儿，就是中间人，专门来说成古玩交易的。铲地皮的，就是跑农村收货，或者倒斗的人。你看我说的对吧？”
“不赖嘛，我们未来的掌门人！”
肖嘉琳又调侃这个“掌门人”，许清如刚想说什么，门外踏进一个人，声音响彻店铺：“哈哈哈！听说未来的掌门人来了，我也来凑个热闹！”
“又是这个家伙！”肖嘉琳小声嘀咕。
凌越近到跟前，笑嘻嘻：“许掌门，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店里啊？”
许清如无语，这两个人，调侃起她来，套路也是一模一样的。
“凌越，你今天不去追你的夏小姐了？来这里做什么？”
肖嘉琳不给他好脸色。
“我……”凌越脸色一下就垮了，“我来视察工作，看你有没有把‘无字斋’搞垮。”
“无字斋是我的，垮不垮关你什么事？”
肖嘉琳没好气。
又来了，这两人……
许清如头大，赶紧插话进来：“凌越，你来了正好，能帮我把一些具有西南特色的青铜器挑出来吗？”
凌越赶紧点头：“没问题，小事情。”
真是干劲十足。
可惜，活刚干了一会，有人上门“斗口”了。
来人是两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穿着灰色风衣，看上去干干净净，斯斯文文。
肖嘉琳真是奇了怪了，他们这个“无字斋”，就是一家小破店，怎么还有人上门“斗口”了？
这斗口，许清如曾经在赵家经历过，那个时候，靠着傅天泽帮她“作弊”，把赵文诚气得七窍生烟，还拿走了赵家最为宝贝的“怀素《四十二章经》草书帖”。
那三轮斗口可不是一般的紧张，事后她久久无法完全镇定下来。
只是不知道，怎么“无字斋”一个无名小破铺，能够引来人上门斗口。
肖嘉琳率先站了出来，走到店铺门前，皱眉：“两位兄弟，小店小本经营，也没什么稀罕物，二位兄弟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那两人一脸和气：“这位老板，我们没有来错，这里是许清如许掌门名下的店铺，对吧？”
许清如听到自己被点名了，差点跪了。
敢情是奔她来了。
她抓抓头发，走了出去。
“请问……你们找我？”许清如有点不确定。
那两人看向许清如的眼睛里，立即就亮了。
“许掌门，久闻大名！”
许清如囧，她现在真是名声在外了，只是不知道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言重了言重了……”
许清如刚想开口问他们来斗口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人先开口了：“我们是从四川来的，专程来这里，就是想亲眼目睹许小姐的惊人才华！”
另一个也附和：“对！我们还带了彩头过来，绝对不是来找茬！”
第686章 商周太阳神鸟金饰（一）
说着，那人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锦盒，不算精致，打开了，一环金器映入眼中。
许清如大惊：“商周太阳神鸟金饰？你们造的赝品？”
其中一人笑：“许小姐怎么说是赝品呢？”
“这件金器2001年出土于成都金沙村，现在藏于金沙遗址博物馆，如果你们这件物件不是赝品，难不成是从博物馆偷来的？”
许清如对滇地的文物一向关注，这件太阳神鸟金饰出土后，便震惊了文物界，被列入《第三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目录》。而商周商周太阳神鸟金饰图案，成为了中国文化遗产标志。
那两人对视一眼，朝许清如温温和和地笑：“许小姐不如鉴定过后，再下结论。”
这个太阳神鸟金饰，引起了许清如极大的兴趣，她也不管这两人到底是不是来砸场子的，径直把两人请进了店铺里坐下。
凌越凑近肖嘉琳，悄声问：“你有没有觉得，小许现在对古玩物件的兴趣，比以前大了许多啊？”
肖嘉琳点头同意：“是啊，她好像沉迷其中了……”
那两人一坐下，便很自觉地进行自我介绍，一个叫阿鸿，一个叫阿陆。
许清如听了两人的名字，总觉得这名字有点怪怪的，阿红？阿绿？
她晃晃脑袋，把这些奇怪的想打甩掉，问道：“我现在可以看看这个太阳神鸟金饰吗？”
“当然。”阿鸿把锦盒递给许清如。
许清如再一次打开，金色的圆环饰品，就像是一个充满诱惑的道路，吸引她不断地探求。
“许小姐对金沙博物馆的太阳神鸟金饰，了解多少呢？”
阿陆在许清如仔细查看金饰的同时，开口问道。
“金沙村出土的太阳神鸟金饰，含金量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用自然砂金加工而成，根据金饰图案四周留下的痕迹分析，它的制作加工至少用了热锻、锤揲、剪切、打磨、镂空等工艺，但整个金饰的重量，只有20克。”
许清如的注意力依旧在那个金饰上，但对于金沙博物馆的金饰特点，信手拈来。
说完这番话，她放下阿鸿和阿陆带来的金饰，抬眸：“所以，你知道这一件赝品存在的问题是什么了么？”
阿鸿点头：“是痕迹，对吗？”
“对，就算仿得再真，也不可能完全仿造出真品上的那些痕迹，那些都是在制作过程中留下的痕迹，即便以同样的工序再来一次，也不可能造出完全一致的痕迹。”
许清如解释道。
阿陆有些不甘心：“但谁会真的记得，真品上的痕迹是怎样的呢？人的肉眼不可能分辨出这么多杂乱的痕迹。”
许清如笑：“卧虎藏龙之辈多的是，说不定就有。”
阿陆还想说什么，阿鸿拦下他：“许掌门说的没错，世上多的是卧虎藏龙之辈。许掌门便是这卧虎藏龙之辈，我们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件太阳神鸟金饰，就当是送给许掌门的贺礼了。”
他对许清如的称呼，又变回了“许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