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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全文阅读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txt下载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全文阅读

1.蛰醒

    粘稠的熔岩加快了流速,辐shè出的阵阵热流上升涌动至上方的岩洞。随着温度开始上升,巢穴里巨大生物漫长到会让人误会其已经死亡的鼻息开始提速。心脏噗通噗通的鼓动让堆砌在洞穴另一角的森森白骨摩擦出嘈杂的响动,连续喷出两个让岩壁烧到通红的鼻息后,黑龙尼德霍格(Nidhogg)双重眼睑保护下的细长瞳孔被昏暗的光线刺激了一下,重新聚焦收缩成一条狭窄的细缝,生命中第752次冬眠结束了。

    整整一冬的休眠中,尼德霍格不曾动弹一下,心跳和呼吸的频率降低到维持生命的最低限度。这段时间是最危险的周期。不论是其它无需冬眠的肉食xìng的巨型危险物种,还是被金钱、名誉等等因素冲昏脑袋的人类——这些平rì里视同蝼蚁的存在,这个时间段都能轻松了结巨龙的生命。靠着每次冬眠前仔细伪装掩盖巢穴出入口、从内侧烧熔岩壁封堵入口弯道等谨慎细致的举措,黑龙平安的度过了迄今为止的每一次冬眠。

    扒开巢穴出口,尚带一丝寒意的早chūn清风撩拨着巨龙的鼻翼,舒展许久未在阳光下活动的筋骨。鳞片和双翼覆膜上的岩灰抖落产生的尘雾尚未散开,庞大的躯体已经乘着玛那之风腾空而起,劈开烟尘的迷障,尼德霍格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满心期待着新年的第一顿大餐。空了数月的胃袋正等着哪个闯进黑龙领地的冒失鬼掉进来,只有这样,丢脸的腹鸣和饥饿感才会消停一下。

    为了不至于惊扰地面的猎物而错失良机,尼德霍格所处的高度和地面间有不小的距离。就连一些鸟类也未必能到达那个高度来帮忙塞塞牙缝,匍匐于地面的生物就算抬头凝视天空这只会看见一个模糊的小小黑点。而龙的动态视力却能准确捕捉地面上任何移动的物体。

    引以自豪的视力很快就搜索到了类似的目标,一团蠕动在山谷底部灰sè碎岩间的黄绿sè线条。

    约尔曼冈德(Jormangund),尼德霍格的邻居,一条身长超过164尺,超过尼德霍格全长近两成的老滑头蛇。今天也扭着身子散发出腐肉臭气的身段寻找它的祭品,看见这位同样从冬眠中醒来的近邻,旺盛的食yù一下子就被打得无影无踪。

    那条蛇有着能让食人魔全身骨头粉碎的绞杀力,嘴里能喷出毒液或毒气,战斗经验也较尼德霍格更为丰富,更重要的是那股怪味首先会让嗅觉灵敏的龙族消受不了……完全属于无法下咽的类型,勉强下肚还会引起莫名其妙的病症也说不定。

    虽然很倒胃口,不过蛇行的速度多少勾起了龙的好奇心。平rì里爬行速度可以称之为悠闲的话,那么现在可是有点接近高速的范围。也许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如果约尔曼冈德真的找到了可以果腹之物的话,抢在坏家伙之前吞下去也是必要的。反正又不是打不过那个老不死的。

    打定主意客串一回尸葬鸟的黑龙小心的调整流过覆膜的气流以及托起身体的玛那,减缓滑翔速度的同时也避免自己的行踪被对方察觉。高空追迹者冷静的尾行很快就得到了回报——三角形蛇头直指一枚静躺谷底的黑sè之卵。

    那是一枚黝黑细长的椭圆形卵,上面还挂着一些红的、黑的……各种颜sè的奇怪柔软树藤,似乎是从哪棵巨枞树或者类似的所在滚落到了这个只有热砂碎石的荒谷。认定蛋是世间第一美味的约尔曼冈德把这个无主物填进自己苏醒后的第一张菜单里实属理所当然。

    这看上去非常合情合理,但尼德霍格并不认为自己应该立即动手,甚至连降低高度的可能xìng也否决掉。帮助它无数次规避开危机的小心谨慎正在龙的心脏中敲响jǐng钟,比至今为止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jǐng报驱动着巨龙再次审视那枚黑之卵,一些开始浮现的细节开始将血管里那些躁动不安增幅放大。

    尼德霍格吃过不少卵,但记忆中没有任何一个物种会产下这样的特异之卵。那个物体更像是巨龙收藏中的黑曜石那一类的东西,外边缠绕的物体同样区别与树藤,那种颜sè以及柔韧的材质从未见过,绝不可能是已知的任何一种植物所有,更不要说那些【树皮】包裹下的物质明显是某种金属。

    最终给予巨龙的侥幸心和食yù以决定xìng一击的,是不论属于生命还是非生命,都不会释放出像这枚【黑卵】那样不祥的气息,即使是待在高空的巨龙也品尝到从头皮到尾尖末梢都在发麻的滋味。

    快点从这里离开——得出这个结论到准备执行,前后没有花费超过半秒的时间,但和异变发生的速度相比较,未免迟缓的近乎致命。

    轨迹光滑的纵向圆周裂痕出现在【黑卵】外壳上,rǔ白sè的气体喷发出来遮挡了黑龙的视线,被突如其来的冷气拂过鼻尖的约尔曼冈德立即盘紧身躯,进入到如拉紧弓弦般的攻击态势,悬在白雾上方的三角形脑袋不断吐出分叉的信子捕捉空气中的气味,感知热量的器官也进入高速运作状态,稍有异动剧毒液体就会从腺体中shè出,将对手毒杀。

    浓雾变成白sè风暴的景象无法为蛇类近乎瞎子的视力所捕获,但地面微小的震动变成神经信号传到了脑髓,得到了那个信号的蛇想要发起攻击,身体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无用的视觉系统和身体神经信号的断绝使约尔曼冈德无法理解和掌握事态,那个异样的风景深深的烙上尼德霍格的视网膜上,看着那从未能想象到的异象,巨龙的恐惧本能都赶不及描述那一幕的冲击xìng。

    一个瘦小的人形身影在半空中挥舞着一条巨大的白带——一条像是蛇类脊椎骨的玩意儿。

    约尔曼冈德的体表有能够抵御高阶咒法的坚硬鳞片,附着其上的粘液则能够吸收物理冲击并且让攻击滑开。这样的双重防线,在瞬间就和肌肉组织一起如薄纸般被撕开,然后将脊柱从肉身抽离,跃到了空中。

    巨龙的脑理解和接受事态的经过时,黑卵所诞之物已经给了垂死的约尔曼冈德补上了最后一击,搅烂的脑容物和血肉一起被拳压推出体外,红白混杂的糊状物挤爆肌肤喷洒到地面。轻易勒毙大型食人魔的绞杀力、腐蚀皮肉的毒液、麻痹对方身体的毒气——没有任何一项发挥作用,164尺长的巨蛇就如蝼蚁一样被杀灭了。

    完全的,单方面杀戮。

    恐惧攥紧了尼德霍格的身心,运用玛那悬浮空中的躯体止不住席卷过来的战栗,求生的本能发出急促的逃离jǐng报,离开这里,离开这股不详的气息,逃得远远的。

    但那股锐利的视线明白无误的告知了尼德霍格——擅动就只会迎接约尔曼冈德那样悲惨的命运。

    地面上只有巨龙一指高度的生物,抬头仰望着天空,停顿了几秒后,击杀巨蛇的手对天空中的黑点做出了招手的动作。

    “伟大的玛法!拯救不幸的我吧!!”

    龙的心发出泣血般的悲鸣,由于惨嚎很容易被误解为召集同伴或者是发起攻击的前奏,黑龙只是小心翼翼的将身体周围的玛那散开,一边控制着双翼的展开,同时慢慢的降低高度。73尺的巨龙如蒲公英种子般随风舞落,随后降落到了杀戮的现场。

    着陆的最后连沙尘都未扬起超过1尺,完成如此高难度动作的尼德霍格即高兴不起来,也无兴趣炫耀。只是趴在碎砾地面上用短小的抱着脑袋,全身微微的颤动连带碎岩发出声响,细缝一样的瞳孔从爪子的间隙里打量着那个有人类外形的强大存在。

    认知外之物——目睹那强大力量时的短语再度浮现,然后和烙印在视网膜、篆刻到脑髓的映像叠合在了一起。

    不是孔武有力的巨汉,不是敦实的矮人、更不是胡子垂到胸口、皮肤如干涸般的树皮般龟裂的老人。和上述两足直立生物中强者影响过大的差距,甚至让尼德霍格几乎忘了自己正被死亡yīn影所笼罩。

    不着寸缕的**对龙的视点不是什么问题,匀称修长略显娇小的体格搭配光滑如珍珠般水润的肌肤勾勒出极品雕像式的线条组合,当视线移到颈部以上时,完美的亮点结合让龙的呼吸都停滞了一刻。

    俊逸的脸庞和已知的的任何人型生物都存在明显差异,鼻梁、颧骨的高度都比平均高度要低,脸部肌肉和皮肤一起组成还留有几分稚气的脸庞,未见过的漆黑头发在额前垂下碎发,下方低垂的眼眸是提纯鲜血后如沉入地平线的夕阳般的绯红。

    暗夜与夕阳巧妙撮合于一处的异象,飞遍这块被祖神创造并眷爱的大陆也不曾见过的容颜——这是奉上752年的生命积累也无怨恨的绮丽。

    那jīng致的任何珠宝与之相比都逊sè如尘土的美抬起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龙之首,意识中的某个团块正被无形之手介入搅动。此刻的巨龙已经不再恐惧死亡,只是将那偏离世间常理的迷之生命摆在鉴赏的顶座,揣摩解读那个谜团。

    【你是有智慧的种族呢。】

    不是轻蔑,亦非感叹,纯粹的事务xìng语调在尼德霍格脑髓中用龙族的语言鸣动。

    无需张望迷茫,趴在地上的龙明白这是眼前的存在所为,毫无抗拒心地意志回应以服从xìng的短语。

    【是的,阁下。】

    【我需要知识,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一切属于您,阁下。】

    有如多年主仆般通畅对话再两个相见时间不超过2分钟的生物间自然地达成了。脑内的意识迎上一团爆发的光芒,尼德霍格眼前掠过奇异的光景。

    举起的手掌垂了回去,自己从地面回到空中,地面上的血肉缩回约尔曼冈德的下颌,白sè的脊柱从空中钻入皮肉里——

    这是它的记忆,还是倒退的记忆。

    冬眠前储存热量的秋季狩猎、43年前空中俯瞰蚁群似的商队、116年前旁观军队间的血腥拼杀、第一次猎杀时的兴奋感触、第一次咬开母亲送到眼前的活物咽喉时嗅到的味道,钻开蛋壳时刺痛感官的光亮和寒冷。

    记忆追溯的重点,生命的另一侧。

    不知所谓,不知这并非死亡的起点为何。

    视、听、感、思全部都够不着边际,就连记忆也不曾存在的彼端——连黑暗都不是,彻底的虚无覆盖了尼德霍格的意识。

2.叠合

    最初并没有【世界】这一概念存在。唯有漫无边际的虚无真空包围着一个沉睡的巨人。

    由于不存在流动的时间,漫长的休眠期究竟有多长是无从揣测的,唯一确定的,是巨人在永无止尽的睡眠中被孤寂杀死了。

    庞大躯体倒下的那一刻,时间开始了流动,随后起源开始运作……

    巨人的头脑变成了母神玛法,从成型的那一刻起,母神开始利用巨人的身体来塑造世界。

    肉化为大地山峦。

    血化作江河湖海。

    七只眼睛高悬天空,最大最炙热的那一只变成照耀白昼的太阳,六只有着不同颜sè微弱光芒的眼睛成了月亮。

    气息化成了吹拂万物的风。

    体毛变成森林草木。

    鳞片演化成了龙。

    为孤寂而叹息的心脏爆裂成无数碎片,生命——飞禽走兽以及智慧种族皆由碎片演变而成。

    最后维持巨人存在的能量覆盖了广阔的空间,这股恩泽万物的力量被称之为玛那(Mana)。

    这就是被神祝福之地,包罗万物,孕育众生。名为【威尔特(Welt)】的福泽之境。

    在这个境域内诞生的各个物种出现的顺序即为其力量的阶级、宿命的标的。例如【古代种】龙的顺位要远高于【智慧种】矮人和兽人,在龙的面前,这两个物种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

    完成了创世的工作后,疲累不堪的母神玛法躺在大地和玛那为她铺设的软床上开始了休眠,至今还在阿斯嘉特山(Asgard)中沉睡。

    诸多的种族开始在各个角落繁衍生息,当中一支尖耳朵的长寿智慧种有着逊于龙,相较其他种族更为优越的玛那运用能力。这一族自称弥米尔(Mimir),其他种族称呼他们为jīng灵(Elves)。jīng灵们带领其他种族在亚尔福海姆平原、赫瓦格密尔河的边缘兴建城邦,构筑起最早的国家——吉尔曼尼亚王国(Gilmania)。

    这个国家兴盛了近千年之后轰然倒塌了,一支短耳朵、玛那运用能力低下的智慧种族自称人类,煽动兽人掀起了反旗。面对洪水般涌来的大军,不知战争谋略为何物、沉溺于和平生活中的jīng灵被拉下王座,烙上【邪神子嗣】的罪印后被驱赶放逐到山间森林。窃取了王国的人类和兽人则为了更多的占有赃物重燃战火。

    杀死异族,杀死同族,杀死敌人,杀死朋友。

    丑陋扭曲的舞蹈不间断的跳着,王国四分五裂成了许多国家,兼并、兴盛、灭亡,诞生新的国家。

    染满血肉的轮回一直运作着……

    【资料确认。】

    侧立于轮回之外的少年吐出事务xìng的平淡语调,淡漠的表情不起一丝波澜,其存在近似于一台运行中的观察记录昆虫巢穴的仪器。

    【该种场合运用感慨语气词较为恰当。】

    【驳回,只有自我意志存在的环境下没必要对神话浪费字节。】

    【可视之为情感模拟的训练。】

    【驳回,缺乏可以验证反应的仪器或对象。且和事项顺序存在冲突。准备进入自我记忆检索,结合情报分析,制定应对措施。】

    【明白,5秒后进入记忆检索。4、3、2、1,开始——】

    少年自言自语般的话音不再鸣响,冰冷星光所点缀的虚空之海吞没了溢满鲜血的古老大陆,静溢的水蓝惑星在永夜中反shè出淡淡的光辉。

    太阳系第三行星,少年及过百亿人类的母星——地球(Gaia)。

    AD.2317年9月13rì之前,这颗行星都是如此安详美丽。决定xìng的开战后,蓝sè的光芒已经变成了太过遥远的记忆,数据库中过时的影音图像资料。

    国家纷争、资源分配、民族矛盾、社会分化、宗教冲突……所有的不满和怨恨累积了几个世纪后一口气变成突破临界的地狱业火席卷世界。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地球、月球、拉格朗rì点、火星、木星总计超过三百亿的人口当中就有近7成死亡,交战各方为了获取胜利肆无忌惮的使用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结果不但大量生命因此陨落,连地球的环境也急骤改变。

    等到历时近一年的战争结束,好不容易把持住主导权的地球联邦zhèng fǔ出来收拾残局时,孕育人类文明的母星已经在气候变异、地质结构改变、大气海洋污染的合力作用下成了一个人类难以为继的末世之境,留下一些检测环境的自动机器人后,幸存的人类全数移居宇宙了。

    本来靠着自身强大的复原能力,以千年为单位的漫长时间里,这颗惑星足以完成自我修复工作。但灵魂始终为重力所羁绊的人类难以彻底摆脱对地球的眷恋。zhèng fǔ为了满足大众情绪,也为了转移不满的焦点。提出了地球修复及再开发计划,其中的用于改善地球环境作业用的核心部件——以人类自身为原型的人工生命(AL)在zhèng fǔ大力支持下很快就取得了成功。

    AD.2338年,基因cāo作、纳米机械植入、人工**等尖端技术相结合制造出来第一批人工生命进入【可用期】,研究部门迅速将之投放到地球进行环境生存测试,表现结果基本符合预期数值。在极端恶劣环境中,测试对象的死亡率仍维持在1%以下,实验完全成功。

    社会、zhèng fǔ、企业界、人群都为这一结果而沸腾了,实验结果不仅仅宣示了加速地球恢复的可能,也预示着美好的未来。

    危险繁重的宇宙开拓工作有了取之不尽的低成本劳动力,无论是真空环境作业还是殖民地开发耕种都足以胜任。医学成果也无需继续使用自然诞生的动物。政客们成功的保住了选票和选举赞助金,企业界找到了新的利润增长点。

    大家似乎都沉浸于快乐迷醉之中,一个群体发出的刺耳声音有如一盆冷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军方提出了一个似乎难以回避的问题——如果rì后机械制造的人工生命向自然诞生的人类索求同等的待遇和权力,甚至以武力发动叛变寻求dú lì时,大家该如何应对。

    沉默了不长的时间后,zhèng fǔ和人民很明确的给出了答案——增加预算,保持一支强大战斗力的军队。以便在关键时刻能捍卫宪法和人民的利益。

    至于人工生命是否存有人权和相应的法律地位……除了一小撮狂热分子之外,谁会关心【所有物】是否存在感受以及该给与什么,和自己对等什么的更是不可想象的胡言乱语。

    增加了预算和话语权的军队迅速圈定地球南大西洋的孤岛作为附属设施,在其上建立全封闭的大型研究机构开始进行军用人工生命的研发工作。

    为了能够对假想中的大规模叛乱形成压倒xìng的优势,军方提出了极为苛刻xìng能指标,这直接导致研究工作进展缓慢,研发周期变得漫长。

    ——为了能够长时间作战,并且有充足的输出动力,应搭载缩退炉作为作战动力源。

    ——植入构型纳米机械,随时能够爆发xìng增值改变身体外形结构,提高泛用xìng和不同战局间的转换适应能力。

    ——光子电脑的计算能力,具备优秀的判断分析能力。

    ——无条件的服从命令,不会质疑上级指令。

    为了打造军方想要的【拥有最佳xìng价比的最强人造生命兵器】,研究员人为cāo作基因序列,制造出有先天xìng天才症候群的人工生命体作为实验平台,这些实验题统一称为【检体】,后缀数字编号加以区分编档。

    近20年的时间里,研究所总计制造了近10万的检体,除一例成功外,其余全部因为各种各样的失败遭到废弃处分,尸体扔进了分解炉进行回收利用。

    成功品【检体60278】。制造时间AD.2356年,植入特殊基因片段后产生的天才症候群症状表现为身体能力、计算能力、观察分析能力的超常发达。但感情认知存在重大缺陷,即不具备喜怒哀乐任何一种情绪。为此通过手术植入人工智能(AI)模块分析外界刺激状况,结合检体自身的分析拟化出需要的表情等反应。

    由于顺序排位靠后,直到缩退炉和纳米机械的启动运用测试结束后,这一部分才展开最终测试,但在检验过程中发生了重大变故。

    内务部的特种部队对研究所发动了突击作战,核心监控室被迅速压制占领造成防御设施瘫痪,反击和阻滞完全无法展开。从这一点推断行动主导者极有可能为地球联邦zhèng fǔ的文官官僚集团,因不愿见到军人集团做大,决心夺取全部成果而发动此作战。

    研究开发主导者巴斯克中将出于不甘心或者怨恨,启动了检体60278当时出于停机待检状态的缩退炉,当时反应核心并未处于临界峰值状态,地球免于被重力之岚粉碎的直接毁灭。小范围的奇点爆发还是将整座岛连同人员设备吞噬,并一度干扰地球自转。

    事情以此为据点落下帷幕——就地球方面而言是如此。

    奇点爆发的核心——检测容纳器与检体60278在坍缩中并没有损坏,跨过时间和空间的障壁,在这块悖逆地球科学常识的奇迹之地着陆了。

    龙、jīng灵、矮人、兽人、魔法……应该只存在于幻想文学、游戏、漫画里的词汇,在这片土地上是活生生的现实。

    流血、杀戮、镇压、歼灭……这个异境拥有的词汇交织出的事物与地球却是极为相似,不,那就是同一种东西。

    ——战争。

    检体60278及十万失败品出生的理由,真正将他们孕育至此世的母亲。

    接下来该怎么做?

    贴着【检体60278】这张标签的少年梳理着记忆情报,花去5秒完成归档作业后。开始在脑海中构筑这个问题,并且开始解决它。

    1分钟后,踏上威尔特的土地以来一直紧合着呈一字的唇线开始扩张、震动,声音再次出现在幽暗的意识空间里。

    “判定计划主导及相关人员全数死亡,与地球方面的联络完全中断。冻结废弃一切搜索预案,进入自行行动模式。废弃登录名【检体60278】,变更为完全体预定登录名【李林(lilin)】。结合当前情况,自主选择任务B4.”

    有了【李林】这个名字的少年停顿了一下,从地狱最深处发出的声音在空间中散出冰霜似的寒意。

    “渗透、侵入低程度文明,将其殖民地化、地球化。”

    以本不应该存在、绝不应该存在、没有理由存在的选择为起点,时代动荡的浪cháo在威尔特泛出最初不起眼的小水花后化作了水面下的暗流,等待着化作怒涛汹涌肆虐万物的时刻,充满谎言的舞台与无声之中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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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贺蛇年新禧!祝各位读者新年工作顺利,把妹顺畅,福利多多,岁岁平安!

    PS:昨晚偶得一梦,一头满脸惨白,胸口画着镰刀锤子的毛熊在问兔子,曰:世界末rì都过了,人家在下面寂寞啊,1991年下来都现在,都没基友陪我唠嗑啊。

    兔子大惊,曰:不是已经烧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菊花靓体力好】的登叔给大哥您了吗?

    毛熊一脸痔疮式致郁:人家还是想念人类希望帝国的灯塔基友。

    兔子恍然大悟:大哥您放心,我一定会抓紧时间烧个白头鹰给您的!

    诸位你们说,是不是该烧白头鹰去陪陪毛熊呢?

    PS2:元旦假rì期间每rì双更。

    PS3:觉得本作还算可以的读者朋友麻烦帮忙宣传推荐一下,在此拜谢了!

    PS……

    众读者:你够啦!魂淡!索尼的东西你都要P过来是吧!

    擦汗……好吧,没有PSP了……

3.客人

    “您是说要去jīng灵那里吗?”

    “没错。”

    “是不是太太匆忙了一点?我是说最好有些准备什么的……”

    “如果有更多可供参考的有价值情报,我当然会准备得更为充足。不过你那空空的脑袋里没有这种东西。”

    “这个……”

    “言语掩饰只会让无能以更加丑陋的形式暴露出来,现在闭上嘴,把那张会传染白痴的脸转到我看不见的方向,我不想被莫名其妙的染上白痴。”

    算不上恶言相向的纯粹jīng神攻击利刃在尼德霍格那颗纤细敏感的心舔上一个个新的泣血之洞。摆出要哭出来的表情,黑龙趴在地上暗自伤神着。

    背部倚靠着冰凉的石壁仰望天空中大小颜sè各异的三轮月亮,李林全身上下闪现着近似月光的淡漠。

    这里不是制造他的地球,而是名为威尔特的奇异惑星。此前从未被地球侦测发现过,所以也无法排除平行宇宙的可能xìng,毕竟奇点中心的研究长期停留于利用奇点产生的能量这一范围,奇点对时间和空间干涉的影响尚处于未解的黑箱状态。

    现在这个山洞位于拉塔托斯克(Ratatosk)荒谷的西北角的绝壁上,整座荒谷是一个龙蛇混杂的爬行类乐园(7成是蛇类),除非有特殊目的,智慧种族绝对不会接近的蛮荒之地。

    即便不介意当个爬行类支配者,但要和一条按照他们那个种群的生命周期划分还算是正太的宅龙同居……无论是从经济xìng、效益以及jīng神卫生方面来说,这样的家居生活连勉强挂上及格都做不到。

    况且这家伙正是迄今为止难以展开情报获取工作的根源……更确切的说,是整个龙族难以置信的宅居生活习xìng妨碍了他进一步展开情报搜索。

    作为一个拥有相当程度的智能,并且还有着其他种族望其项背的身体能力和玛那运用能力的强势种族,这群家伙却只满足于吃、睡、收集闪闪发亮的玩意儿,然后守着这堆不能吃不能喝,对它们的生命活动而言意义有限到可以忽略的东西到死为止……

    “有时间和jīng力收集的话,不如寻找漂亮的雌xìng,在对方面前表演喷火或者从眼睛里shè出冷冻光线、引力光线、杀人光线什么的用来吸引异xìng,至少存在促成生殖交尾的可能xìng。”

    对龙族严重缺乏效率和方向xìng的生活,李林掷出的是吐槽一样的评语。

    “可就算要交尾,母龙也会优先选择巢穴舒适宽敞、财宝最多的家伙啊。”

    以无辜的面孔用客观事实将【宅龙】标签顶回去,尼德霍格没有一丝犹豫就把龙族传承千百年的潜规则丢了出来,这可不是它一条龙的杯具,而是整个龙族的茶几。

    龙族的雌xìng们还真是现实,婚后生活确实是重要的考量因素。

    不过就种族繁衍这个大命题来看,这种规则过于任xìng且不负责任,有xìng生殖的意义是寻找合适的个体交换遗传情报来繁衍下一代,无论是巢穴的大小还是收藏品的多寡,和这一点都不存在直接联系。只顾着满足自己的喜好,结果只会造成种群数量下滑,基因多样xìng也因此遭受威胁。

    心里毫不客气的给龙族分析论文盖棺定论后,李林将那些有翼爬虫类的未来远远撇开,这帮【茧居Neet族】就算寿命、体力和特殊能力都高过其他种族也无需在意,哪怕放着不管迟早也会自灭。

    “明天早上出发,你和我一起行动。”

    不管尼德霍格正处于什么样的情绪状态,这个早已规划好的事项安排是黑龙只能服从的单项选择题,正当它收拾心情开始考虑飞行路线的时候,第二道单项选择题丢了过来。

    “你不能用龙的样子出门。”

    检索过尼德霍格的记忆后发现,其它物种对龙族充满了敬畏惧怕。骑着它出门简直是招摇到了极点,这种手段和目的完全抵触的事态是李林所不能容忍的,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还能变换chéng rén形的话,李林并不介意宰掉这条发挥作用有限的宅龙这一选项。

    既然可以避免不必要的sāo动,不妨碍混入群体社会的话,还是尽量避免浪费手里的资源吧。

    尼德霍格无忧无虑的进入了梦乡,夹杂有口臭的呼噜不断喷出。腥臭的风拂过岩壁撩过发梢,沐浴在月光下的李林继续那个仰望天空的姿势,红之瞳反shè着异域的光芒。

    ############

    一个小小的【丘陵】在岩壁上缓慢蠕动,节奏间隙漫长的让人会忽略这种为何自然的现象。此地的住民全是龙和蛇这样的爬行类,愈加不会去注意这种细节。

    侏儒(Dvergr)阿尔贝利希(Alberish)正是熟知并活用这知识,一次次平安出入拉塔托斯克山谷,攫取巨蛇蜕下的老皮或者龙遗落的鳞片,将这些荒谷特产带回沼泽里的作坊,jīng制加工成防具后以成本价10倍甚至二十倍的价格出售,换回丰厚的利润。

    【我不贪心,我只拿应得的那一份。】

    每当有人指责他的贪婪或是夜深人静清点闪闪发光的金币时,阿尔贝利希都爱这么唠叨。

    这种令人厌恶的守财奴作风让他没有什么朋友,更不会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单身汉阿尔贝利希面对这种窘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深信只要有数量足够的金币,不管是乡下酒馆里的娼妇还是家教良好的贵族千金都会乖乖的躺倒床上去,只要价格合理,对象是个丑陋的侏儒也不是什么问题。

    阿尔贝利希现在的财产金额和理想数值还有一段不算小的距离,女xìng们当然也不会搭理他。

    这种境况很快就会得到纠正——趁着月光被云层短暂遮蔽的空挡潜入荒谷的侏儒再次在心中用发誓的语气嘟囔着,抬头望了一眼悬崖侧上方几乎连轮廓都看不清楚的洞窟。

    【龙的财宝】。

    无论是其本身的价值,还是炒热来源地后翻番的价值都足够实现任何梦想——仅限于他个人的。即便风险很高,但足以为之疯狂的回报足以弥消天枰另一端风险的分量。

    侏儒们很贪财,但并不是无脑的单细胞生物,从发现龙穴开始的整整5年里,阿尔贝利希都在观察屋主的生活习惯,了解对方的活动规律。最后才决定今年动手,从时间上来推算,现在应该是黑龙冬眠后第一次进食结束,很容易放松jǐng惕,睡得也比较死,成功几率相对较大。

    顺着夜晚的山风隐约听见的呼噜正是对他的推理最有力的证明。

    压抑下兴奋和恐惧的情绪,短小的四肢再次开始攀岩作业,雄心勃勃的阿尔贝利希已经迫不及待搬走属于他的财宝了……

    右脚踏上最后一块勉强容下脚掌的岩石,双手撑起身体把脑袋露出洞口边缘的平台以窥探龙穴。眼前风景从光秃秃的岩石转换的那一刻,攀登近千尺绝壁过程中都不曾紊乱的气息节奏突然变了调。先是深深的吸气,接着是悠长的屏息,最后变成了急促的喘息。

    好sè。这是有机生物一定会有的机能。但除了软体动物之类的低等动物,智慧种族中喜欢同xìng的家伙总是少数派,侏儒也不例外,阿尔贝利希更是绝对的异xìng恋。三个月前还在酒馆里取笑过一个喜欢和男人勾搭的兽人。

    不过眼前过于异常的存在确确实实让他脑子有点发晕。

    【偏离常识的美少年】——阿尔贝利希得出了和尼德霍格惊人相似的第一印象,黑发红瞳的异貌未曾听闻更不曾想象过。匀称的体格以及略显中xìng化的端正相貌增幅了鉴赏的价值。月光照耀下的**比任何雕像都强化突出了将知xìng与感xìng协调完善至极限的美。阿尔贝利希的双手也曾打造国宝级的金银饰物,但在此刻,那些作品全成了路边的小石子。

    【自身不足而自卑的家伙,肤浅的占有yù让你连身处何地都忘记了吗?】

    嘲讽的声音从脑髓开始一下子抽走了全身的体温,身体却僵硬着无法做出任何回应,所谓被蛇盯上的青蛙的感觉,侏儒万分真切的感受到了。

    俊美雕像的右手食指伸向其左侧被夜幕笼罩的黝黑山坳,指尖跳出青白sè的光弧,大量圆珠形的光粒聚集在光弧周围形成光之漩涡,逐渐加速到了无法分辨光流方向的超高速,一口气爆发出来。

    暗夜和蓝sè镜片也遮挡不住的光轴疾驰于夜空中,加速收束后的能源奔流直击在山的顶峰。直径约90尺的光球膨胀闪现深夜的荒谷中,爆散的灼热熔岩划出让人心颤的弧线坠向地面。皮肤也感到灼痛的热风和巨大的爆音中,阿尔贝里希肉团一样的身体被抛向空中,撞击在岩壁上又反弹回地面,洞穴内的干草树枝起了良好的缓冲作用,除了些许的擦伤和撞击伤,侏儒的身体尚算完好。

    挣扎着从陷坑中爬出来,迎接阿尔贝利希的是一阵腥臭的火热鼻息,一双琥珀sè的细缝眼瞳紧盯着他,从布满血sè的眼白来看,睡眠被打断的黑龙显然处于爆发的边缘。

    【别太兴奋把客人给吞了。】

    被恐惧吞掉几乎所有意识的脑里鸣响起【声音】,过了片刻,巨龙带火星的鼻息从视界里挪开,被**美少年占据后,阿尔贝利希才恢复了神智。

    【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我有些问题需要解答,而那个答案和态度将决定你的未来。】

    对直接把意思灌进脑袋里然后转化为侏儒语言这一闻所未闻的技能,最初的讶异过后,阿尔贝利希迅速产生了不适的生理反应。死尸般的肌肤变得更加苍白,冰冷水珠不断从额头、背后及腋下渗出划过肌肤带来低温的触感,某种东西压在胸口上让他几乎就要呕吐。

    没办法吐出来,那是个没有形状的团块、名为【恐惧】的漆黑疙瘩,在即将就此窒息过去之前,黑龙摩擦牙齿的刺耳噪音让他回过神来拼命的摆脱这种丢脸的状态,连续三次想要发出声音说些什么,张大的嘴里只能送出蚊蚋一样的鸣叫。

    【背囊里的水拿出来喝吧,时间很充裕。唯一注意的是编造、掺杂虚假情报对寿命没有任何好处。】

    少年一边送来这样的讯息,脸上也摆出温和态度。jǐng告所持的压迫并未因此有所减少,被洞察一切的败北感将阿尔贝利希的最后幻想也碾压的粉碎。

    卸下隐藏在斗篷下的盛水皮囊,带甜味的泉水浸润快要冒烟的咽喉,按住那颗反复加速骤停的心脏,阿尔贝利希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向那张神态安详的脸庞。

    【那么,从你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开始说吧,阿尔贝利希先生。】

    脑内鸣动的语调里充满了安详,隐隐又感到些许戏谑。

    这个少年,是超出这个威尔特所能认知的存在。

    阿尔贝利希连哆嗦都难以为继的身体,深刻理解体会到了这一点。

    %%%%%%%%%%%

    PS:酒jīng考验之后回来更新,女人拼酒真可怕,白酒和啤酒混在一起灌你……不行了,我待会儿还得去吐……

4.信息

    [[[CP|W:228|H:218|A:C|U:http://file1.www.uu234.com/chapters/20131/2/2563969634927068660176818129294.jpg]]]不是什么上品的红茶将恰到好处的清香溢满房间,配上木桌正中显然是新摆上去的的一盆水仙成功营造出某种颇有温馨感的独特氛围,置身其中的安德烈.热兰咽下一口红茶,故作姿态而闭上的眼睛再次张开后,进门第二次摇了摇头,脸上兀自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身为雷萨维骑士庄园领负责采购的下人,安德烈不可能出入什么上档次的场所,到阿尔贝利希的作坊谈生意次数到相对较多些,对这里的环境也比较熟悉。眼前整齐清爽、宽敞明亮并且很有那么一点……品味的客厅实在难以和以前那个肮脏、狭小、yīn暗、cháo湿……的【窝】之间画上等号,眼前的现实和固有认识之间强烈差异带来违和感,这让他产生对此次工作能否顺利完成的疑问。

    莫非是母神从沉眠中苏醒,用大能的力量改变了贪财懒惰的肮脏侏儒?这也未免太过神迹了,和笑话一样蹩脚冰冷。

    “热兰先生,红茶还和您口味么?不妨也试试点心吧。”

    甜心曲奇和蛋糕摆出诱人食yù的造型,无论是木制盘子还是盛放物都是普通农户的奢侈、贵族眼中的垃圾。可调和上眼前的亲切笑容后确实的起到了放松的效果,安德烈再次打量起这个作坊中另一道多出来的风景。

    粗布亚麻制作的夹襟短外套,其上有不少裸露出少年肌肤的破洞以及扎眼的补丁,脏兮兮的双手和脸庞,鸟窝般乱糟糟的头发扣在上面,琥珀sè的闪亮眼睛镶嵌在这样一张不算搭配的脸上。

    一个随处可见的乡下少年,没什么亮点。安德烈确认了这个直观映像,开始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提问。

    “你是阿尔贝利希雇佣的仆役吗?”

    “回您的话,我是阿尔贝利希师傅最近收留的学徒。”

    低头回话的少年摆出恭顺的笑脸,对这似曾相识的笑容感到满意,背脊惬意的靠上椅背,中年男人的脸咧出一个似乎亲切的微笑。

    “打哪疙瘩来的?怎么想到在阿尔贝利希手下干活?”

    “我是拉塔托斯克山谷外黑森林的住民,上个月又是干旱又是森林大火的,根本没法过rì子了,只好带着弟弟出来逃荒,到达这个沼泽的时候,好心的阿尔贝利希师傅收留了我们,不但给我们一口饭吃,还收我做包食宿的学徒……感谢母神玛法的福音,不论到哪里都有善人。”

    【原来是个逃荒的傻小子。】

    恍然大悟的安德烈除了好笑外还多了一点鄙夷。好心的阿尔贝利希师傅?包食宿的学徒?这实在是今年最佳笑话。和阿尔贝利希之间有过不止一次打交道的经验,安德烈对那个侏儒的吝啬特xìng有着深刻的体会。除非神经错乱,那个混蛋绝不会去发什么善心。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还不如试着相信东边的鬼畜兽人很爱好和平之类的疯话。当然,这两者都没有存在的可能。

    那个守财奴不过想要一个不需要支付薪水的仆役,把这个呆呆的憨小子打发出来招待客人,而自己躲在工作室里折腾一些不让【学徒】接触到的技术——这种行为无疑佐证了安德烈的结论。

    看穿了阿尔贝利希的小算盘,安德烈浅笑了一下,模仿着曾经偷看到的子爵大人的喝茶姿势,蹩脚的举起茶杯,猩红sè液体浸润干裂的嘴唇,流过泛白的舌苔,最后灌进满是燕麦的胃袋里。

    “萨尔维骑士阁下需要一对能够充分体现身份的戒指……老实说,很难想象这样的乡下作坊能够做出符合我们要求的东西。无论是经验还是资质,比你们优秀的店有很多。只是骑士大人考虑到长期以来生意上的来往,最后还是决定将这单生意交给你们。最为对这个恩赐的回报,你们必须竭尽全力完成那对戒指。要知道,那对骑士大人有着重大的意义,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做作的表情为话语里居高临下的谎言增添了真实感,同时还附带了一些不那么掩饰的恐吓,在这些组合背后的真实不过是个低俗笑话。

    依然挂着一丝变化都没有的纯洁亲切微笑,市侩的yīn霾似乎沾不上这个少年。在那个可以拿去当【亲切笑容标准】的表情下,安德烈的脑子莫名的有些迷糊。

    “能够得到骑士大人的垂青已经是我们的荣幸,将制作有重大意义戒指的工作交到我们手上更是无上的荣光。小店必定投入最好的技术和材料以报答这份青睐。不过,我们想知道的是,萨尔维骑士阁下需要一款怎样的戒指?”

    谦卑语气下的现实问题一下子将安德烈从得意忘形的非rì常表现里拉了回来。

    款式?这个单词一下子就命中了安德烈的软肋,难道真的要复述他主人的那段原话?

    【充满贵族风情格调,体现高雅品位的订婚戒指,价格方面尽可能的便宜。】

    很明显,不管是怎样的单纯傻小子,听过这番话都会意识到作为一个每年只能从自己那片方圆6公里的采邑庄园领收取些谷物肉类外带数量稀少的皮斯托尔(Pistole注1)、里阿尔(Liard)的【骑士老爷】,那位阁下的愿望和支付能力显然存在距离。

    “说起来,小店正在进行优惠活动呐。戒指类的商品也在其中,安德烈先生,您有兴趣先看一下吗?”

    少年从托盘后面取出一块类似菜单的薄木板递了过来,装订在上面的泛黄羊皮纸在安德烈眼前翻动着。没受过什么教育的安德烈只能看明白各种首饰的图形,下面的文字和数字难度过大而直接放弃,疑惑不解直接写在了他的脸上

    “我店最新推出的套餐服务,就由我来介绍一下吧。”

    亲和、充满阳光的微笑淹没了视觉感官,安德烈开始聆听从少年口中脱出的每一个字。

    半小时后,怀揣《套餐服务单》的安德烈十二分满意的走出了沼泽边缘的小作坊,他没有能够直接做成生意,不过有更有价值的信息可以拿去向他的主人交代,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套餐享受的折扣、分期付款、长期顾客优惠……这些新鲜名词对手头有点紧的萨尔维骑士等于切实的好处、有利到不行的优惠条件。必须抢在那个守财奴阿尔贝利希知道自己徒弟的蠢事之前报告给骑士大人,然后签单、付定金这么简单而已。

    他必定能够通过这次的事情获得骑士大人的称赞,甚至可能会加薪。而这都要感谢阿尔贝利希那个单纯到近乎愚蠢的年轻学徒。

    安德烈几乎要称赞那个藏青sè头发的乡下少年——齐格菲.奥托.李林。

    “一个不错的顾客,也是一个好人。下次见面的时候,发张卡片给那位安德烈先生也不错嘛。”

    卸掉营业用礼仪微笑的模板,推上那扇最近修缮过的铁箍木门,不像是嘲笑的冷淡声音和少年转身的动作同步,围着曲奇、蛋糕和红茶流口水的两个生物闪电般的缩回自己的座椅,背脊挺得笔直。

    绕开两尊端正的坐姿塑像,身体的重量回归到自己的座位上。右手在小桌子上敲击着无声的节奏,一言不发的少年让死亡般的寂静吹走了房间内的温馨空气,龙穴附近的肃杀静静的充填进来。

    连心跳都会冻结的诡异气氛在红茶注入茶杯的流畅翻腾声响起后消失无踪。阿尔贝里希快速吸进大量空气,然后逐步调整放慢呼吸节奏。无论感受过几次,那种沉重的压迫感作用于身体的感觉都无法适应。冰冷、沉重的铅水浇铸全身的重压和窒息从身体里退cháo,呼吸趋于平稳的侏儒探探身子,小声探询着:

    “真的要接这桩生意吗,阁下?”

    “难道你有什么高见吗?【阿尔贝里希师傅】?”

    加入类似磨牙声反诘从侧面粗鲁的插入,阿尔贝利希被身旁这个明显不是善意的语调吓得缩起了脖子。在他右手侧坐着的藏青sè头发、有着可爱面孔的男童正瞪视着他,琥珀sè的瞳孔里涌动着不加分毫掩饰的威胁和jǐng告。

    就算幻化成了人形,而且还是以6、7岁人类男孩的外表进入这个小作坊开始生活。尼德霍格的体力和玛那依然十足充沛。一个稍微用上点力气的巴掌对侏儒而言都是回归母神身边的单程车票,能把铁板轻松咬断的利齿间歇xìng的摩擦无时不刻在提醒打过【龙之财宝】主意的阿尔贝利希——曾经身为一家之主的他,在这个家里的层级已经沦落到甚至低于蟑螂、老鼠,随时处于命悬一线的高危状态,为了维系宝贵的生命,没有更好选项,只能无条件的服从两个入侵者。

    告别了小酒馆里的朗姆酒和女人们,整理垃圾、打扫收拾、修缮作坊、自己做饭……属于未知领域的生活习惯侵蚀替换了阿尔贝利希所熟知的生活节奏,凌驾于**疲劳之上的jīng神创伤总是挑起他对【偷盗龙之财宝】这一愚行的懊悔,并不断的放大增幅着。

    “我当然不会去做送钱的蠢事,但是只把眼睛盯在眼下的几个小钱上,就商业行为而言,则是毋庸置疑的本末倒置。更多的关注一下周遭的情报做出长远的规划,一点小小的让利有时候就能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回报。”

    送出冷彻如观众般的客观评语,李林接过尼德霍格递过的茶杯,轻轻的吹散氤氲泡沫,淡淡的语调继续着。

    “现在先把生意上的事情放一下,回到前面的议题上来。因为客户的需求,那些东西的进度要比之前提早一天来完成。请抓紧时间,否则你的晚饭量真的很难得到保障哟,阿尔贝利希师傅。”

    误以为是女xìng哭泣般的疾风吹过房间一角,阿尔贝利希在最后一个音调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动了起来,房间里已经看不见侏儒,工作间的门不断传出敲击金属的密集噪音。

    “如果是令人满意的表现,我也不介意提高伙食的等级,甚至是分红的比例。”

    铁锤的呐喊和风箱叹息一下子变得的更加大声,节奏也变得更加急促。

    “有需要我的工作吗?阁下。”

    需要协助阿尔贝利希的工作在上午就已经完成,但对自己主人存有一个初步认知的尼德霍格并不认为自己有机会闲下来。

    李林的确有相应的安排,只是内容并不在尼德霍格的想象范围内。

    “去外面闲逛,晚饭前记得回来。”

    “是……这样可以吗?”

    “不要把自己暴露在人前,暗中观察人类小孩子的生活形态、交流谈话的方式。我希望两周后病愈的【弟弟】不会傻乎乎的用满口老头子语气和别人交流,那样还不如直接给你挂快【黑龙】的牌子到处去晃悠。”

    龙族的茧居族特xìng让【幻化】的实际效果打了不少的折扣,几乎可以说是破功。无论外表变得和人类小孩的相似程度有多高,表达交流时总是会流露出生存周期差距过大带来的代沟问题。让这样一个家伙跑来跑去吸引奇异的目光显然不行。索xìng以【水土不服、正在调养】的理由进行消毒处理的同时也腾出了转型所需要的时间。

    两星期。

    这是李林划出的转型所需时间上限。如果尼德霍格拖得更长的话,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危险猜疑。在这块土地上,瘟疫是杀伤力远超战争的杀手。担心自身安危的人群不会有富裕的同情给患病的异乡人,驱赶甚至烧死患病者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传闻,

    尼德霍格要赶在那种危险的思cháo出现苗头之前学会人类社会的生存模式,它必须做到这件事情。

    房门被轻轻带上,客厅里只剩下从工作间里漏出来的、节奏偶尔会改变一下的杂音,撩起伪装过的藏青sè发丝,漫不经心的chūnrì阳光穿过窗户穿过指缝落入同样伪装过的琥珀sè瞳孔,一片yīn影疾风般掠过微微眯起的眼瞳。

    一整队的狮鹫载着鲜亮盔甲的骑士正冲破云层的边缘朝着东北方的天空疾驰,尖利的啼鸣从上方传送到地面依然清晰响亮。

    涌进鼻腔里的风带着味道,如yīn沟里锈水的气息,肉块腐烂的气味,身体被烧焦的味道。

    和拉塔托斯克山谷中残酷野xìng的生存竞争的气味不同,智慧种族群体行动的人为气息在风中满溢,让记忆中的某些部分苏醒。

    熟悉的不亲切味道,讥刺冷笑般的面容从窗前挪走,不快的风也随之消散。

    就算一时消散,并被和平的景象所取代。但这个威尔特依然是一片被血和火浸泡着的沃土,冷漠残酷毫不留情的前进着——

    就像地球那样。

    %%%%%%%%%%%%%%

    注·皮斯托尔:最早为17世纪西班牙的一种古老金币。在中世纪小说内多有提到。皮斯托尔Pistol,1皮斯托尔=2埃斯库多,此处为中世纪法国所铸的皮斯托尔金币,1皮斯托尔=16苏(最大面额的铜币单位),1苏=4里阿尔=12丹尼尔(Denier)

    PS:兄逮们,帮忙宣传推广一下吧!气势啊!气势!!

5.学习

    黑暗的中世纪。

    一周的时间内,通过和位于小作坊10里之外村庄里的村民、偶然路过此地的商人进行大量的接触交流后,李林以地球的文明发展程度为基准,做出了这个影像评价。

    人类和兽人分别割据了古大陆的两侧,以维斯河与卑斯根山脉为界,东侧是兽人的罗斯联合公国,西侧为人类诸国。世界正处于两大政治军事集团对峙、不时会爆发一些热战的吊诡状态。

    界线东侧的罗斯联合公国名义上是一个统一兽人国家,从目前得到的零散信息分析,似乎更接近于部落氏族的松散联合,并不能简单的视为统一国家,还需要进一步的情报资料来进行佐证,不过短时间还不会和他们打交道,李林已经将这项安排放在比较后面的rì程。

    相对资料比较明确的人类诸国情况已经搞得差不多清楚了,虽然有点复杂,而且有不少情报存在偏差甚至矛盾,通过推理模拟,还是足以掌握大致情况:

    古大陆领土面积最大的平原之国——查理曼;

    孤悬海外的岛民之地——阿鲁比昂;

    冰雪丛林间的冬之国度——拉普兰;

    崇山峻岭间的山中国家——卡斯蒂利亚;

    人丁稀少、会被忽略的湖之国——塞雷斯;

    教廷所在的圣城——伊密尔;

    上述人类国家之中,位于大陆西北部的岛国阿鲁比昂和查理曼之间因争夺人类诸国的主导权而存在激烈冲突,甚至为了【谁是君,谁是臣】的问题一度演变成长达118年的对掐,可以理解为世仇关系。大陆西南侧的卡斯蒂利亚是个尚武的国度,是阿鲁比昂的盟国。大陆东北侧的拉普兰承担着阻止兽人势力越界的边墙职责,和查理曼缔结有盟约。塞雷斯因为国力凋敝谁也没将其放在眼里,那个人口数量在三位数的小国也乐得恪守他们的永久中立。最有意思的是伊密尔。

    从领土面积来说不过是个中等规模的城邦,主要人口组成为不从事生产的神职人员和军队。实际上却对整个人类势力圈有着巨大影响力的袖珍国家——伊密尔,没有任何国王或贵族胆敢小觑其能量,遑论那些虔诚的百姓。

    拥有对母神玛法留下的教诲书《圣典》进行解释的权利,从出生的洗礼、聆听人群的忏悔苦恼一直到主持葬礼的仪式都无法离开其下属的教会和教士们,圣城的一句话对贫民百姓而言有着超越贵族老爷们的的分量,一句【圣战】的口号就可以让不计其数的愚民纵身火坑——在这个崇拜着母神玛法的世界,在人类的生存圈里。【玛法圣教会】所拥有的就是这样庞大深刻的影响力。罗斯联合公国虽然也有类似的【玛法正教】存在,但影响力似乎并不像教廷那样强大。

    教会在两大阵营壁垒森严的对抗前台扮演指导xìng角sè,同时也在幕后穿梭各国间巧妙的拨弄着天枰来确保自身来确保自身利益最大化。

    这样的推断多少有yīn谋论之嫌,也没有太多的证据可以佐证。

    唯一可以勉强当做论据的是:【每当大陆的人类诸国间的冲突即将到达对兽人势力最低限度威慑的临界点时,必定会有教廷的使者奔走各国宫廷间促成各国停战】这一现象,以及【教廷以确保对罗斯联合公国的总体战略优势为前提,尽量不引火烧身的协调各方均势。】的解读。在没有得到进一步的信息之前,李林不打算过分深究这方面的事情。

    在他的预定表里和教会以及各国之间迟早会发生冲突,但还有相当的时间,要做的事情也很多。

    “能够将这种僵持状态维持超过千年之久,该说他们耐xìng超常还是太无聊,也许可以当成一个研究课题也说不定。”

    泛黄的劣质羊皮纸合在一起,冷淡的吐息成为知识回顾的总结语,微微皱起的眉宇给如人偶般jīng致又缺乏人气的面孔添上几许人间的sè彩。简单的表情起伏落入正完成宝石镶嵌工作的侏儒眼中,也算见多识广的阿尔贝利希呆了一下。

    在他看来,端坐茶几边上的那位大人无论待人接物都称得上亲切完美。除此之外的时间里,更像是作坊内的一尊会动会说话的雕塑。充满了美感,却少了生命的气息。

    现在,雕塑取得了灵魂和生命吗?

    跟无数宝石工艺品打过交道的阿尔贝利希产生了那样感触,同时又隐约感觉不是那回事。

    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有时候惊人的准确,不准的时候更多,晃晃脑袋把那个奇怪却异常接近真相的念头从脑袋里甩掉。

    所谓【内幕的真相】不过一个简单的感情模拟测验而已。

    说起来他一直做的都很好。【亲和的少年】、【善解人意】、【尊重老人】、【彬彬有礼】、【乐于助人】之类的良好影响基本打造完成,临近的沙法尔村的村民对【阿尔贝利希收留的学徒】所保持的好感充分达到了预期指标。只是现阶段的舆论导向和情报cāo作所能完成的,也只是用于简单的情报搜集和展开商业活动。如果想要做的更多,恐怕教廷的异端审问官用不了多久就会上来敲门了。

    从长远来看,情报cāo作的方式差不多应该从量变转入质变阶段。【普通的温和年轻人】形象需要注入一些新的东西。

    ——有能力有手腕的年轻商人。

    这样的形象如果可以深植于社会大众的共识内,就算今后推出一些产业升级的新奇商品也可以将怀疑者的范围局限于一个相对较小的范围内的同时,绝大多数人能保持【这个人能够做到】、【此人做出的东西值得信赖】之类潜意识的理想状态。对于他的计划来说,这种有效的辅助力量毋庸置疑是应该尽快开始着手建立的必须事项。

    感情模拟AI里存储有大量的社交程序和相关参考资料,不过考虑到文化隔阂及当前的生活层次及交流范围,实用系数降低了一定程度,尚需加强实践交流等手段来发现需要改进的问题并进行完善。像现在这样看似无意识的吐出叹息时,李林也在捕捉阿尔贝利希的细微反应作为参考例证,就目前看来,似乎这种调整还有待适应。

    【从社会学角度来说,也可以归类为成长的一种。】

    没有波澜的自我评价没入思绪之海,李林的表情又回到了jīng致玩偶模式。

    “阁下,完成了。”

    恭敬、谦卑、钦佩以及压抑的激动在舌尖上颤动,阿尔贝利希的声音像平整的砖石一样砌进李林思考的节点,视线从快要散架的羊皮纸手抄本移到干裂肌肤和老茧的厚实手掌上。

    微微颤抖的掌中是一枚闪亮的白sè指环,婀娜的白藤相交编织成环状,其顶端是绽放姿容的蔷薇花,镶嵌花蕊的红宝石散出的反shè光将花瓣染上嫣红,恍若一朵真正传递爱慕的鲜花。

    这样惊艳的戒指不是孤芳自赏的一枚,而是一摸一样、分毫不差的一对。

    “手艺不错。”

    “和您给予我的那些东西比起来,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花样罢了。”

    对正在漫不经心打量比对着戒指的少年奉上阿谀奉承,侏儒的语调里没有丝毫的违和,完全彻底的自然坦承。

    “实际做出来的可是你。”

    瞳孔内shè出的肉眼不可见光正在检测两枚戒指的对比误差,无需借助金属工具就能得出误差范围0.001~0.003mm之间的数据,还算符合他所提出的那个jīng度要求,眉梢眼角因为满意而变得有些舒缓。

    贪婪、好sè、怯懦等弱点集于一身的侏儒坚定的摇了摇头,坚守手艺者自尊这一底线的语调坚定的鸣动着:

    “我只是复制了您的构想罢了,没有那些指向xìng意见,我是做不出这样的东西的。将想法通过经验积累磨练出来的手雕琢出来的确很难,但能够在想法出众总是少之又少。”

    “说的很好呐,阿尔贝利希。这不是很会说话么,就连恭维都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呢。”

    嘴角咧出小幅的愉快弧度,类似赞赏的眼光正打量着侏儒。

    诚如阿尔贝利希的恭维所表述,李林的指导对完成这对戒指起着关键作用。铂金的冶炼、绘图板设计方案、戒指的构型组合、游标卡尺、千分尺等测量工具的制作校正全都是自李林,即使是多年老手艺人的阿尔贝利希在这些超乎认知的知识面前也提不出任何可以质疑与修改,一点那样的余地都不存在。

    流出这种程度的知识还无法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产业革命】,这一对戒指的用途也不只是为了讨好手头紧的客户这样单调,不过对最终目标的实现,确实有其存在意义。

    “虽然有点微不足道,不过的确是一个好的开始。”

    学着李林的动作举起茶杯,阿尔贝利希的脸堆起谄媚的笑容,仿佛杯子里不是廉价红茶而是昂贵的佳酿,平淡茶水此刻也颇能塑造出酒jīng饮料般的气氛。

    钝红茶水即将沾上嘴唇,刺耳的门铰摩擦刺了进来,随后而来的空气里充斥着郁闷的呼吸,房间里仅剩的那点良好气氛也被尼德霍格那张充满孩子气的臭脸给吹跑了。

    “有发生什么好事吗?”

    浸润舌头的茶水送进胃袋,没有加蜂蜜的微苦口感让jīng神更快的和变换了味道的空气同调。

    尼德霍格撅起嘴的脸就如玩偶一样可爱,沾上一些尘土多了些许沧桑感的玩偶深吸了一口气,把肺叶里接近燃点的苦闷气息一口气全吐了出来。几乎要漏出火来的脸皮,终于降下了点温度。

    “看见了一些……嗯,很不高兴的事情,具体来说——是农奴。阁下。”

    正在清理不小心飞溅到衣服上的茶水的阿尔贝利希一脸的疑惑,李林脸上看不出内容的微笑开始变得有些带刺,视线从茶杯里的茶水及升腾的蒸汽偏移到尼德霍格身上。

    “那个是常识的一部分,我对那种概念也有一定的了解。不过……说真的,实际看到那种画面。我还是觉得那是超出我理解范围的事物。我曾经听说过一些只言片语的传闻,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很不愉快的第一次。”

    “哦,那还真是……宝贵的第一次啊。”

    “这种低级笑话真是烂俗透了,阁下!!”

    “这可真是麻烦了,我觉得这种体验确实是有着重大的价值。对于你这样涉世未深的冲动年轻人有着极重要的累积经验作用,能够主动对未知领域展开观察和探索的勇气对你的人生来说,可是具有确实的宝贵价值呐。”

    “您说的似乎好像有道理,可为什么我有被人当傻瓜耍了的违和感呢……”

    “那种有的没有的东西无视掉就行了,重点是接下去的事情。尼德霍格,说下去,你看见了些什么。”

    “一群移动的雕像,阁下。”

    将活xìng化的空气吸进肺里,连同不快一起从尼德霍格嘴里倾倒出来。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残疾人、孕妇和病人全都被链条拴在田地里劳作,有些有块破布可以遮体,大部分连遮盖身体的碎布都没有,**着身体在初chūn的冷风里翻弄冰冷的土地。拔掉杂草,翻出碎石,播下种子。不断的重复着这些动作。如果有人停手或者倒下,那么就会有鞭子或者木棒招呼他继续工作,直到那个可怜的人永远倒下去的那一天为止。而真正可怕的是,整个过程里无论是那些农奴,还是路过的人对这种事情的态度。”

    “极其理所当然,就像呼吸、进食、睡眠、排泄一样的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空虚麻木的让你发疯?”

    只言片语的信息以及尼德霍格的语气已经透露了足够信息,不用听完那些话,李林也完全能想到那是什么样的画面。

    麻木的社会、麻木的人群、死掉的尊严、死掉的道德。

    不算什么新鲜话题,每个时代、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会有一些义愤填膺的、别有用心的、大声疾呼的、嗟叹不已的的人在讨论着这样的事情。然后呼唤着建设道德体系、完善法律制度、唤醒公德意识、推广皿煮柿油,当然有没有效果是另外一回事。

    “需要说清楚的是,这不是种族、文化背景或者体制的问题。纯粹是社会生产力和资源发展的局限xìng,外加一点智慧种族的劣根xìng相互作用的结果。”

    “……您说的那些名词,我不是很明白耶。”

    “你可以这样来理解。”

    倒掉杯中的残余茶汁重新将红sè饮料注满,顺着尼德霍格求知的目光开始晃荡那个杯子。

    “把这个国家所有的资源,包括土地、树木、矿产、饮水等等一切生存生活都必须的资源总量描述成一杯水的话,那么喝水的就是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物。而水的总量只有那么点。如果大家均分的话很可能会出现另一种不均衡。”

    “不均衡?不是已经均分了吗?”

    “你愿意和一只老鼠饮用同等分量的水吗?老鼠喝的水就让你满足了吗?”

    “但是,同样是人类的话……”

    “个体间的能力差异一样决定了资源分配的优先顺位,身体机能、相貌美丑、智能高低、社交沟通、玛那运用……这些通过遗传基因传承的财富已经为阶级地位的划分提供了最初的基石。”

    像是某种感触般的微笑着,被命令学习记忆的残酷知识灌输进毫无分量的空气中。

    “拥有力量的人控制资源的分配——这就是上位者权力的真面目。收集资源、调配资源、管理资源、占有资源,为了保障这些行为的合理xìng和有效xìng发展武力,也即是军队;编制规则,即成为法律;在这些框架下运作的一定地域范围内拥有共同的语言、文化、种族或者历史的的生存群体就是国家了。”

    “也就是说国家运作的目的应该是让所有人能够安心生活吧?那为什么会出现农奴这样的事情呢?”

    “你把前提搞错了,尼德霍格。国家的存在基础——最优先保障的是多数人的生存。提高平均生活水平的事情并非那么急迫。只要让老百姓看到【有人比我rì子更难过】,yīn暗心理就会刺激他们的满足感,对现状的抱怨也会少些。通过剥削农奴,只要财政状况不出现突然的恶化,维持正常的税收可以继续维持机能运作,上层社会的生活得到了保障,普通平民也无需承受更大的税负。至于农奴的感受……谁会在意?”

    “这真是……”

    “难以置信吗?会这么想,是因为你还是个孩子啊。”

    不再晃荡的茶水送进喉咙,余热渐渐散去的茶杯回到桌子上。像是感慨和责怪的声音如嗤笑般回响,开解问题的视线紧盯着黑龙渴求答案的眼神。

    “生命从不轻松,那份重量简直就像诅咒一样沉重。在这种压力下不断前进、和现实间不断摩擦褪去棱角。变得圆滑老练正是生命成长的一种方式。如果你一直秉持龙族的清高视点来看待寿命短暂的种群社会,只会钻进逐渐狭窄的小路,最后被卡在死胡同里动弹不得。现在,你只要知道,并牢记一件事情——人类是可以比龙或蛇更加残酷的。”

    “听起来简直就是个地狱。”

    “这取决于看问题的出发点。尼德霍格,龙族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位置俯瞰这个世界是会看见一个地狱,不过在这个少数支配多数的社会体系里的芸芸众生看来,那才是世界应有的形态。一切脱离他们意识形态的异端都是心怀恶意的丑陋之人,龙族就是其中之一。”

    “我想说——偏见真恶心。”

    “让我们来推断一下,如果几分钟前你不是直接回到这里,而是按照你的价值观所界定的【正义】采取行动的话。恐怕这会儿有你的画像以及庞大数字的悬赏通告已经贴遍附近每一个村庄的告示栏和教会门口,教会骑士团和伯爵领范围内的骑士组成讨伐队封锁道路、河流、空路。展开挨家挨户的地毯式搜查,即便完全不可能找到始作俑者的你,那些逃亡农奴还是会被抓起来处刑,为了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那应该会是个极尽血腥残酷的过程,你想看那种颓废野蛮的死亡盛宴吗?尼德霍格?”

    嘴角扯着抽搐的弧线,黑龙的表情难看的就像是快要吐出来,混有胃酸的污物不断翻腾着,在李林戏谑的视线下也只能在胃袋里翻腾。

    “最后的最后,为了扫清这一连窜不断放大叠加的麻烦,我必须采用一些非常手段让这附近所有活着的东西帮你保守秘密。好几个村子的范围之内不会再有活着的东西——这就是你一时冲动最后早就出来的事物。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改变。只是无谓的死了更多无辜的生命,典型的无用功,最糟糕的结果。”

    “如果是您的话,必定会有万全之策吧。”

    顶住那段让空气中所有热量发散的冰冷结语,黑龙鼓起勇气向他的上位者提出反诘质疑般的问题。比起和这位阁下所持的和绝望无异的论点继续进行毫无进展的纠缠,尼德霍格更想要确认这位大人脑中的想法策略,也是身为其主的李林所拥有的气度胸襟。

    这位大人的真意究竟为何,他的着眼点所落之处又在何方。

    尼德霍格想要确认这些东西。

    “撇开无礼的试探不谈,你问的确实是个好问题。至少证明那种家畜一样的单调生活无法满足你,这种现象可算是向成年迈进一大步的表现。至于我想做什么、做到何种程度……”

    凝聚起跟光芒耀眼一类词汇相反、类似惬意的微笑,李林吐出让人感到莫名沉重压力的语句:

    “世界、社会、生存圈总是在不断前进,如同生物一样成长。所以到了一定的节点,也一样会老化腐朽,这个时候就必定会出现选择的岔路——生存还是毁灭。而我,将要成为指引世界、掌控万物洪流方向的【历史的道标】。”

    在尼德霍格充满兴奋期许,阿尔贝利希掩饰着惊慌的眼神中,展现着绝不容许他人质疑反对,充满侵略及攻击xìng的前进方向。少年翻弄于掌中遍布荣耀与灭亡的未来,在狭小木屋之中初次展现冰山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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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喜欢本书的读者朋友,麻烦推荐推广一下,谢谢,谢谢,在此拜谢了。

6.旅途(一)

    马蹄铁在地面敲出单调的鼓点,老旧车轮运转的协奏让旋律变得更加生涩枯燥。不断重复、似乎没有尽头的旋律混在布满扬尘和麦田气味的风中反复播放。藏青sè头发的少年驾驭两匹老马避开路上的石块和坑洼,四轮马车的颠簸在他手中低让人难以感觉到这是一架有着超过四十年以上车龄的祖父级货车。

    “您学东西的能力实在让人钦佩。”

    见证了李林学习驯马驾车的那一个半小时的全过程,此刻的阿尔贝利希嘴里冒出来的只有一些陈词滥调的阿谀奉承。对恭维这一类的话语,李林本人倒是不置可否的一笑而过。倒是尼德霍格明显不是善意的一瞥让阿尔贝利希不时的心惊肉跳一下。侏儒不禁有些懊悔自己居然在拍马屁这种大表忠心的事情上抢走那条黑龙的风头,自己可没觉得寿命已经太长了,无论是龙息还是利齿神马的,侏儒都不想与之发生致命接触。

    虽说奉承所占的比例占了话语中的相当部分,陈述中实际的部分却尽是些让其他人难以接受的事实。至少阿尔贝里希很确定,在他认识和接触过的圈子里,没有任何种族的任何一人拥有在冶炼、绘图、制造、洽谈生意以及驾车等跨领域范围做到迅速掌握jīng髓,并且娴熟运用的强大学习能力。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带给侏儒除了震惊和冲击外,还有思考和盘算。即便无法让他立即选择站队,也促使他在李林做出【改变世界】的惊人宣言之后,开始陷入不安和矛盾之中。

    说出这种妄言的可是那个在各领域都展现着惊人才华和能力的李林,如果换了个别的什么人,阿尔贝里希就不用在【报告教会】和【获取更大利益】之间艰难的徘徊,毕竟答案太过清晰明确。阿尔贝里希也许在迄今为止的商业活动中没什么特别值得称道的成就,不过在对事物的估价方面,侏儒一点都不含糊。不论是矿石还是宝石原坯,那双几乎看不见缝隙的小眼睛和植物根茎一样胖胖的手指都能划分出相应的等级以及价值,然后那个小脑袋会迅速估算出最合适的出手价码,一直来都很jīng确,没出过岔子。

    但这一次要衡量揣测的天枰两端摆放的可是光辉的未来跟他的小命。侏儒当然憧憬美好光辉的前程以及数不清的财富,但这个暂时还虚无飘渺的前景是否值得冒着被绑上教会火刑柱的风险去打拼,他需要好好的、好好的思考一下。至于去教会举报,领取一笔赏金——那个数额和被尼德霍格咬碎脑袋的恐怖景象之间,显然后者更具有说服力。

    “到了jīng灵的领地后,我们只是观察吗?”

    无视满脸心事的侏儒,从车后架探出好奇宝宝的面孔,尼德霍格小声探询着。

    “你的意见呢?”

    头也不回的李林以反问将问题原样奉还给了尼德霍格,余光不再关注阿尔贝利希表情下的忐忑,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对被人类欺压的jīng灵施以援手,以救世主的姿态和手段来笼络那个尖耳朵长寿种族,使他们成为您手下的一支力量。”

    “小看你了呢,尼德霍格。”

    微微上翘的弧线在旁人看来简直有如透过云层撒下的阳光般清澈、温暖,堪称称赞别人的模范表情。

    “没能预估到你的肤浅程度和智商下限,相信你能做出接近水平线的判断——这样的我也实在有够蠢的。”

    规范的称赞表情掷出了标准的伤人匕首,太过经典的组合jīng神攻击让黑龙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呃?”

    “至今为止没有一个屠龙勇士找上你,不是因为【巢穴足够隐蔽】、【行事低调】这些因素,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名为尼德霍格的黑龙过于愚蠢、肤浅,其无名程度和低智商就是和水藻相比也才勉强等价而已,这种狩猎的xìng价比之低下已经到了就连捉鼻涕虫玩的小孩都觉得恶心的程度——感谢你,逊龙。你让我深刻的领会到了这一点。”

    程度远远超越【露骨】这一界限的毒舌攻击之下,尼德霍格紧紧捂住胸口,表情痛苦的缩起了身子,周围的空气也连带着变得yīn暗沉重。

    “jīng灵一族的生活形态、分布、习俗、人口、社会组织形式——所有最基本的情报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且不确定正确xìng,更加详细到其内部的情报则是完全没有。且不论是否能扮演救世主的角sè,事实上,我们就连对方是否值得我去扮演救世主都不清楚就去套上那件外套?你的脑髓不是出问题,而是重度萎缩到水藻大小啊,笨龙。”

    “骗龙!怎么可能有这种可疑的病症?而且还是严重到了像水藻那样简单无脑的程度!!!!”

    “哎呀,察觉到了吗?真是难以置信,简直就是神迹啊。”

    “给我等一下啊,如果说到神迹的程度。那岂不是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察觉到这一点了?!难道真的严重到这一步了吗?!我的青chūn啊!我还没向太阳怒吼啊啊啊啊啊啊!!!!!”

    抱着脑袋在厚重的yīn霾里打滚的黑龙、以高雅的姿态挥舞着毒舌利刃的少年——这就是号称要改变世界的组合,看上去他们倒是挺乐在其中的……

    处于这个神奇组合最底层末端的阿尔贝利希开始觉得脑仁那个位置开始莫名其妙的胀痛起来。

    “不过,撇开那些过于理想化的部分。这个谏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在满足条件的情况下,再配合适当的时间,完全存在实现那种预想状况的可能xìng呐。”

    “哈……?”

    停止那种扭头打滚的奇怪举止,尼德霍格将脸转向仿若与任何不洁污垢完全绝缘的笑容,阿尔贝利希也投来好奇的一瞥。

    “让一群jīng灵什么的在今后漫长的人生中,将他们所感受到的一切感动和喜悦、以及一切成功全都归结到对我的感谢上来。为了平安无事的迎接早晨而奉上感谢;白天和友人进行rì常对话时的欣喜奉上感谢;吃晚饭前也要因为用餐的满足而必须奉献礼谢——这说不定真是个不错的尝试也说不定。”

    黑龙跟侏儒陷入了无法思考和反应的当机模式。原本的提议尚可归纳为jīng心算计的善举一下子颠覆成像是xìng质恶劣的欺诈……这种让人无语的颠覆总算是让他们回忆其自己的上位者个xìng中还有说不清算强势还是腹黑的晦暗部分。

    这个人说不定能支配世界。

    开始惯xìng运作的思维让两位听众得出了模糊的结论,然后从那个结论窥见了可能出现的可怕未来。

    残酷的支配着众生,将下众毫不留情的踩在脚底施以蹂躏,同时那位大人睥睨的视线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粉碎的众生……

    ——这是何等鬼畜的地狱。

    “这样就满足的话,未免太小孩子气了。而且这种暴君昏君式的支配成本过高,收益也太低。除了脑袋里塞爆了jīng虫和蛆的无能者才会向往那种低级空想。”

    “那您的打算究竟是?”

    “蠢问题,尼德霍格。就当前而言,我们对世界的认知程度连个初步大概都算不上。在这种前提下谈论任何目标都会显得可笑。嘛……就像跟在我们后面很久的强盗先生一样,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向死亡前行。”

    “要我去处理掉吗?”

    喀嚓——

    在阿尔贝里的眼前,这辆跟着他几十年的马车车厢边框手臂粗的木条被猛兽的利齿咬出了一个粉碎xìng缺口,几秒前天真无邪的琥珀sè眼瞳正释放出饥渴兴奋的光芒。

    “喂喂,别兴奋过头了。这辆马车可经不起你折腾。前方已经有客人等着我们了,预计15分钟内就会接触。到那时候随你发泄。”

    可怜的家伙——

    当李林以言语做出死刑判决的那一刻,对那些不知道名字也不清楚长相的强盗,阿尔贝利希默默的给出了一个可以拿去当某些人墓志铭的叹息。

    地平线上已经隐约可见横亘在道路zhōng yāng的巨木,尼德霍格的头发开始竖了起来

    %%%%%%%%%

    PS:酒喝多了……9点第二更……抱歉……

6.旅途(二)

    第一个发现那片血sè风景的是一名吟游诗人,行走于诸国之间的诗人不但对各国风土人情有相当的了解,jīng于处世之道的他们对危险的气息同样有着敏锐的本能直感。所以来往各地的商队一般并不介意拿着鲁特琴的诗人们搭顺风车,除去娱乐的需求外,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安全考量。

    首先对未知的异样做出反应的是嗅觉,此时残留在空气中的异味已经稀释的有些淡了,但诗人以及护卫商队的佣兵的鼻子还是嗅出了那太过明显的焦糊肉块气味。整个商队立即停止前进,男人们抽出各自的武器环绕着装载货物跟女xìng乘客的麻车,佣兵的领队跟诗人小心翼翼的摸上大路前方。眼尖的诗人看见第一具佝偻蜷缩的人xìng叫太后,立即弯着腰将胃袋里的糊状食物倾倒在了大地上。

    经历过血肉横飞的战场厮杀的佣兵队长没有那么不堪,但也只是还差一脚的崩溃边缘。那些烧焦的、撕碎的、扯断、压扁的、碾烂的肉末洒满了道路及两侧。树木、草丛、野花、落叶、泥土全部被渲染上恶作剧般的赤黑sè彩,**的异臭招来了不少喜好腐肉的动物食客,不懂进餐规矩的野兽们不时地为了一只胳膊和一段肠子爆发一些不大不小的冲突,压根没有察觉有人正看着他们的饕餮盛宴。

    这是——

    杀戮后遗留下来的残渣;

    劫难蹂躏后的现场;

    死亡地狱的狂宴;

    无法继续忍受这里浓厚到有如实质一样黏腻的死亡空气,同时也害怕未知的危险还隐蔽在附近,商队立即仓皇折返都市将这桩离奇惊悚的见闻上报给了伯爵领主以及当地教区的大主教。由于目击者众多,这起恶xìng事件很难说是作伪谎报,纵然存在着集体幻觉的可能xìng,但伯爵和主教一想到自己的辖地范围内有难以想象的威胁时,他们还是很认真负责的进行了处置。

    伯爵麾下的骑兵队和教会的圣堂骑士团们破天荒的携手合作了一次,往rì里互相不爽的强壮男人们一起向事发地区展开搜索调查,市民们用惊诧的眼神目送着两支服饰、装备、效忠对象全部迥异的队伍出了城,就算彼此间依然【火星四shè】,见惯了两边冲突不断的市民一样认为这是个难得的奇观。

    大家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且把这件奇事当做自己谈资的时候,都不会想到,最后目击这支混成部队的人就是自己。

    因为是骑兵,移动速度比慢吞吞的商队快了许多。只花了半天功夫就赶到了商人们颤抖着报出的地点,几位和治安工作没少打交道的骑士们很快就确定了现场残留下的三项信息:

    死者是盘踞这条通向北方之地道路多年的强盗团伙;

    他们应该是遭遇了一只能够cāo纵炎系魔法的危险种;

    强盗首领的死亡地点不是那个炼狱一样的血sè土地,在距离事发现场数公里的山中,发现了可以证明其身份的有刺青的断臂。

    除此之外,只有一条让他们发了半天楞也没弄明白的深沟。

    一条底部光滑的就像是打磨过的金属或玻璃一样的笔直小沟,究竟是什么样的魔法造成这种不自然的痕迹?会是行踪不明的危险种吗?

    ——也许该向伟大的玛法虔诚的祈祷告解一下了。

    骑士们中不止一位带着心底泛起的隐约忐忑这样想着,头皮发麻的紧张感不受控的潜入了每个人的心隙中。

    ########

    “真看不出来,那些穿的破破烂烂的家伙居然这么有钱,以后专找山贼海盗一类的家伙下手如何?阁下?”

    “没人会来追查来源,就算是难脱手的珠宝,以我的技术也能进行外观处理。当然,他们有的话……”

    无论是尼德霍格还是阿尔贝利希的脑子明显都不在正常工作状态,以至于他们可以友好愉悦的谈论同一个话题,并且让周围空气的温度不断上升。

    ——钱。

    侏儒跟黑龙之间的交集点、共同话题只能是那些亮闪闪的贵重金属、晶体矿物或者其它【有价值】的东西。现在,两个眼睛发亮的家伙正为装满了里佛尔、小埃居和各种银饰的口袋而高兴着,对自己的嘴脸没有半分自觉。

    “偶然跟运气基本不能拿来当参考,靠这种无本生意过rì子的群体里肥羊总是少数,更多的是手里只有几个丹尼尔的破产农民,甚至是什么都没有的农奴。”

    给那两个沸腾的大脑浇上一桶冷水,李林那种不留情面的冷笑在chūn风中更像微笑。

    “在这之中也有不少像这次一样的强盗团伙,这种算是兼职佣兵的家伙可是背靠着贵族和教会这样的上级阶层呐,要从他们的钱袋子里弄钱的话,就要开战。做好和一个国家开战的觉悟了吗?”

    脑袋已经不那么发热的尼德霍格下意识的捂住额头,李林在说什么,事实上并不算笨的他很快就搞清楚了。

    已经去见玛法的强盗团伙幕后指使者正是这个边远小城奥迪良的伯爵和主教大人,在这块相对贫瘠的土地上想要多弄几个零花钱的奥迪良伯爵找到了自家下人的一个远房亲戚——一个就算死掉也不会觉得浪费的人渣充当强盗头子,这个人渣通过教唆、诱骗等等手段纠集自己隐身在幕后指挥着整个强盗团伙打劫过往的富商。提供了来往商队情报的教会从每一次劫掠中抽成。

    这种型号的强盗团伙不可能遍地都是,但也不会绝迹。尼德霍格对洗劫这些地痞流氓杀人犯组成的队伍既没有压力更不觉得有什么难度。只是……就像李林提醒过的那样,喜欢把手伸进别人口袋而不是倒过来的老爷们在保卫不属于他们的赃物时一贯有着英勇无比的表现。

    “要钱不要命的家伙……超烦人的呐……”

    高涨的情绪完全退cháo,消失的是如此彻底,以至于尼德霍格都没察觉说出口的话更像是在说他自己——一条同样会对侵吞自己哪怕一个丹尼尔的家伙歇斯底里喷上半天龙息的吝啬黑龙。

    “忘记那种会招致糟糕结果的馊主意吧,比这更有效圈钱的办法有的是,没必要去浪费jīng力和时间。”

    “更有……效率?”

    在尼德霍格的认知里,没有比抢劫或者偷窃来钱更快的手段,无论是教会抽什一税还是贵族老爷收租子都需要等待的时间,而且还要寄希望伟大的玛法保佑这片土地风调雨顺四季无灾才可能抽到些油水。万一运气不好,遇上干旱、洪水、虫害、战争、瘟疫之类的天灾**,就算他们怎样压榨,利润也是极其有限。否则也不会去幕后控制盗贼劫掠过往商队来补贴自己。

    难以理解带来的困惑再次表现在尼德霍格的脸上。

    “比如说纸币、量化宽松、信用卡、期货、房地产、债券、债券评级保证(注)……不过这些资本运作的圈钱方式对你实在太过复杂,我们的原始资本累积也还远没有到能够玩转这些危险游戏的地步。”

    “这些……无法理解的词听上去像是欺诈耶……”

    “的确是欺诈。”

    “居然承认了?!”

    “【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些三岁小孩都会说的浅显道理从来也没能阻止人们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他们把钱送到别人口袋里的时候也没有理由去忘记这种简单道理。所以,没什么同情可以给与那些可怜虫。”

    “呃……所以……”

    ——杀了那个强盗头子,即便他供出了藏匿财宝的地点?

    这个过于不敬的问题没有说出口,退一步来看,这种劫杀过往客商的家伙也不值得同情,更何况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无论当时那个家伙怎样祈求宽恕,他的命运都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家伙死了比较好】。

    或许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这种简单的理由也有,不过【撒谎】才是他最大的死因。”

    看透尼德霍格yù言又止背后的思路,李林的言语开始调整话题的方向。

    “【只要提供有价值的物品和信息,xìng命就可以保全】——我给出的交换代价并不高,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却给我指出了一堆小钱,指望着藏匿真正的宝物蒙混过关,然后让他的主子出手来解决我们。”

    保住了xìng命,也降低了受惩罚的程度,说不定还能保住一定程度的信任。作为紧急状态下想出来的保命策略算不错了。

    实施的对象是唯一的破绽,结果要了他的命。

    “【真正的宝物】……该不会是那个吧?”

    陷入另一个疑问的尼德霍格嘟囔着,视线瞟向车厢后面那几个不起眼的袋子,不起眼的亚麻编织出不起眼的盛放工具,里面收纳着一些像是河床烂泥或者森林里的黑土——还是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唯一扎眼的是袋子外面有像是rì期的数字以及歪歪扭扭的地名,实在是从里到外都和【宝物】这个词汇彻底绝缘的存在,甚至要称呼为【有价值】都十分困难。

    “嘛……如果顺利的话,答案会在【jīng灵之森】揭晓,现在先保持这个猜谜游戏的新鲜度好了。”

    逻辑推理或者叫猜谜都不是尼德霍格擅长的,只好先把一个疑问咽回肚子,同时另一个他很感兴趣也比较擅长的领域内的问题吐了出来。

    “阁下,你灭掉那个渣渣的究竟是什么术式?”

    青白sè的光弧和大量细小光粒聚成漩涡,直线状的闪光瞬间撕裂大气。高温热波沿着前进的光轴向四周扩散,山间森林瞬间化作了灼热地狱,狼狈逃走的强盗首领和他周围的景物刹那间消失无踪,耀眼的强光散去后只余下填满暗红熔岩的地面深沟和晃动四周景物的阳炎。

    龙族对炎系和雷击的术式有自己独到的研究,尼德霍格虽然还不能完全领会那些代代相传积累、由父母直接刻印在脑海里的研究成果,只是比起人类法师还是超出太多了。可以推敲出那是一种和雷击有关联的新术式,更进一步的详细情况只能让术式开发者来解释了。

    “那个术式究竟是什么?和我见过的,不,应该是所有已知的术式都完全不同,玛那生成和咒文排列又是怎样的?”

    “哦……那个啊。”

    玩味的笑容在两名部下(仆人?)的眼中显得难以捉摸,多少像是恶作剧一般的笑意撩拨着尼德霍格的求知yù。

    “【Mana粒子炮】……就这么叫好了。”

    “阁下……你是刚刚才想到取名字的吗?”

    “有什么问题吗?”

    “作为一个杀招,这名字实在有够弱爆烂大街了……”

    %%%%%%%%%%%%%

    注1:从2008年到现在,我们充分见证了地球最大的流氓国家是怎么用QE1、QE2、QE3、QE……来开动印钞机洗劫世界的,也见证了金融危机中皿煮柿油的阿妹例假合众国的花儿街金融黑手党们是怎么一边继续在金融危机中享受高福利和分红,一边让zhèng fǔ和jǐng察镇压要求工作和公平正义的自家国民……嗯,委实很好很强大,很有美帝的范儿。

7.精灵(一)

    玛那是什么?

    无论是龙族、兽人、人类、jīng灵、侏儒还是矮人都会给出整齐划一的答案。

    ——母神赐予万物的恩惠,于世界流动循环的万能之力。

    形容词的用法上多少有些差异,表达的意思不会有差别。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物对玛那的认知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自然。

    李林来自异境——地球(Gaia),一个狮鹫、龙族、航船、魔法术式都无法触及的遥远之地,观测点自然也不会像原住民那样单纯。

    以出生地特有的平民魔法【科学】进行了一个月的观测后,李林给出了自己对【玛那】这一威尔特世界特产的定义。

    奇异虚粒子(注1)——玛那。

    无论是从量子物理学还是微观物理学等学术观点来看,这种虚粒子是无法存在的。不过就像地球上难以检测到暗物质或者引力子那样,并不能就此完全否定这种未知粒子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不可思议的奇迹】以现实的样貌呈现在了异乡人的面前。

    通过整合纳米机械回馈的观测数据,李林总结出了玛那的特xìng,同时推理出了魔法的原理机制。

    虚粒子玛那的特xìng之一是容易受到生物脑波的中间α波影响,产生承载反应。

    威尔特世界的住民们通过观测——借用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嗅觉捕捉到的、热源感应到的、电场感应到的、皮肤接触到的事物通过玛那进行具现的现象。

    作为媒介的玛那本身没有地、水、风、火这些特征,通过传载人类的强烈意志所作用,进而变化成需要的任何属xìng。

    所谓魔法正是活用此特xìng,通过注入高度集中jīng神意志的话语,也就是【咒文】这种代码激活玛那,构筑起特定的【回路】产生【光照】、【火球】等等的现象,话语本身的作用不过是个集中jīng神意志的转换接头,真正在起作用的则是脑波和玛那。而【魔法阵】则是将代码构筑成更大规模的玛那回路产生增幅、遮断、聚焦等效果,进一步将现象放大。

    截至目前,李林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的人类魔法师。不过有尼德霍格这样擅长于运用玛那的龙族在自己身边。和周边人类进行比较验证后证明用来衡量玛那运用能力的数值正是中间α波的强度。

    得出了结论,李林也开始着手推导出自己运用玛那的方式。

    作为军用型人工生命体(AL),通过基因调整技术诞下的人形产物就有着中间α波比普通人高得多的特质,后期的改良阶段里,为了和AI、纳米机械及缩退炉融合协调,强化了计算思考能力,脑波领域进一步拓宽活xìng化。当基本完成开发、到达这个威尔特世界时。他的玛那运用能力对任何一个原住民种族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

    拉塔托斯克山谷那次使用【荷电粒子炮(注2)】,炮击威力高于额定输出功率的现象就引起了他的注意,重新核对数据后发现构筑粒子收束加速的公式时,周围的【某种东西】发生活xìng反应参与了荷电粒子炮的发shè过程。此后,随着对玛那的研究课题展开,第一项研究成果【Mana粒子炮】顺利问世。

    在地球上发shè荷电粒子炮需要通过散步纳米机械虫形成肉眼不可见的加速收束粒子团阵列,然后通过微波供电的方式激发粒子能源。Mana粒子炮的原理基本与之一致,只是过程中的能源及阵列的生成不再来自李林,而是构筑运作公式由玛那代为完成。

    蒸发强盗头目的那一发粒子束的破坏效果令人满意,能耗较过去大幅度下降,加速收束的时间成功缩短。但依然存在着输出功率过大的问题,今后对参数指标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整。

    另一个特xìng的研究还在缓慢进行,目前尚未有实例可以验证李林的推论,不过,如果可以确实证明那个推论的话,前一个特xìng的重要xìng就会打上一个折扣。

    果然还是应该到什么地方找些实验对象来进行论证。

    “阁下?”

    彻底屈服于疲惫而几近崩溃的面孔从车厢里探了出来,以体力旺盛出名的龙族会出现这样的失态,在这个世界实在是不多见。

    “真是没用啊,尼德霍格。干脆地改名叫【渣渣】如何?”

    “那种弱爆的名字绝对死也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无能无脑】或者【象鼻虫】也挺不错,我觉得都挺适合你,选择一个、放弃另一个太可惜也太麻烦了,慷慨仁慈的全部赐给你吧。”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车厢地板物体反复滚动的声音给旅途的空气增添不少欢乐和苦恼的奇异混合气氛,不懂其中内涵的飞禽在悲惨的喊叫声中纷纷振翅逃离。

    “那些算式什么的太难搞啦!数清楚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都比这个简单!!”

    这个比方打得多少有些夸张,而且这种让xìng癖取向偏离正常的老男人脸红心跳的撒娇态度算是怎么一回事情?这个问题应该优先解释才对……

    “快速凝聚玛那,同时模拟构想出最大可控范围内风向路径,压缩加速……脑袋真的会烧开耶!”

    “看起来,难度确实很高啊……”

    “是啊!没错!”

    “把草履虫的问题交给智能连单细胞生物都不及的你,果然是错误。”

    “不对!为什么是单细胞生物的智能!而且我的程度也明显动了手脚吧!”

    “那个脑袋里装的东西连有机物都不是吧,应该塞满了无机物组成的垃圾才对。”

    “这连生物都不是了!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rì光照耀着马车里撒娇卖萌的风景,一团光线无法侵入yīn霾缩在马车的一角,隐约能看见一截短小肥胖的手指在地板上不停的划着圆圈。

    “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没人注意么……侏儒本来就容易被人忽略嘛……”

    阿尔贝利希被无视的抱怨对他本人可能很沉重,似乎丝毫不能影响到这个充满了各种欢乐的旅行团队今天也一如既往的散布诡异。

    ——直到森林边缘窜出那个身影为止。

    马车上的三个生物中的两个个体早就注意到有【什么】在靠近,和马车交会的时间也早就计算好了,更重要的是——接近中的那些【东西】对他们根本无法构成威胁。

    左手驾驭着既不减速也没有闪避的马车,右手抓过车架上放着的绳圈抛了出去,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那个打了活扣的绳圈套住了即将被马蹄踩进泥土里的不明身份者,在完全不像是少年人的臂力拉扯下,落进了李林背后的车厢里、尼德霍格已经展开的臂膀里。

    “先应急处理一下,其他稍后再说。”

    扑鼻的血腥气、急促地呼吸节奏、紊乱的脉搏震动、斗篷上可疑的深sè污渍——无需进一步进行详细的伤口检查,也足以确定这是个重伤者。放着不管的话不用多久就会没命,只是救助这种身明显会带来麻烦的家伙显然不符合李林的作风,他究竟在想什么又知道了什么呢?

    虽然抱持有疑惑,尼德霍格和阿尔贝利希还是手脚利索的取出放置急救药物器械的小木箱,准备按照出发前李林教授的那些应急处置措施进行处理。

    揭开斗篷连帽的一瞬,类似哀鸣的尖叫震动了森林大气。

    “女……女女女女……女的!!!”

    慌乱的不只是声音,随时能捏碎岩石的的手也颤抖个不停。

    “闭嘴,这点小事大惊小怪个什么。”

    “可是……女的……胸部……”

    尼德霍格的思维已经乱套当机,组织起有条理的言语都相当困难。

    “少罗嗦,马上处理伤口。”

    没兴致对尼德霍格的童贞标签去吐糟,李林现在没有任何时间jīng力可以浪费在这上面。

    不明身份女子冲出来的那边树丛喷shè出大量的泥土、树枝、树叶,两团快速掠过地面的黑影裹挟着腥臭的风,撕开烟尘碎屑朝着马车直追了过来。

    %%%%%%%%

    注1·虚粒子:虚粒子是指在量子力学中,一种永远不能直接检测到的,但其存在确实具有可测量效应的粒子。

    注2·荷电粒子炮:荷电粒子炮(ChargedParticleCannon或ChargedParticleWeapon)是指电离的带电粒子利用加速器将其加速打出以其破坏敌械的武器。

    在今rì科技已经能做出具破坏力的高能加速器,但因为难以小型化,所以仍是科幻作品里才会出现的武器。

    荷电粒子炮发shè的是带有电荷的粒子团,视种类的不同正电荷或是负电荷都有可能。一般使用线xìng铁氧体磁场感应加速器来产生高速电子束,绝对速度为每秒30万公里。

7.精灵(二)

    “蓝眼毒狼?”

    阿尔贝利希的语调中饱含着惊讶,因为原材料采购以及销售来路不明的珠宝,常年游走于各种环境以及法律边缘的侏儒一眼就认出了那两头脑袋上长着四只蓝sè眼睛的类犬型生物是什么。

    ——栖息在南方的有毒危险种,爪牙上都有麻痹xìng的毒液,只要被这些四脚畜生在身上划破点皮,就算是再怎么身强力壮的男人也很快就会动弹不得,任由蓝眼毒狼把他吃的一干二净。

    兽的恶臭直冲鼻腔,惊讶了那么一下的阿尔贝利希对嘶吼着扑过来、毒液和唾液从嘴角一直挂到脑后的的两头愚蠢野兽投去怜悯的一瞥。兽的咆哮刹那间切换成了垂死的悲鸣,皮肉的焦臭和猩红sè液体飞洒出的腥味溢满空气之中。

    无数毛发般纤细的细丝从马车延展开,散发出恶寒缠绕着蓝眼毒狼的躯体四肢,看似毫不起眼随时都会绷断的细丝勒紧、分开毛发皮肤,截断切开骨肉内脏,在狼的躯体四散崩溃之后,所有细丝一齐缠紧尚算完整地头颅,从口中、耳中、眼中、鼻孔中、脊髓、血管、骨缝一齐涌进,直刺进还未死掉的脑髓。

    “原来如此,【仆从契约】……是使魔啊,那么——”

    内容不明且语调随意的话语,李林的死亡宣判。

    由纳米机械虫组成的发丝开始以肉眼无法窥见的高速震颤,超高速的信息流顺着使魔脑内的【契约刻印】咒法阵从一个脑髓灌输进远方的另一个脑髓,只过了两、三秒,毛骨悚然的嚎叫从森林西南方传递了过来,急促短暂的惨嚎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戛然而止。

    “很好的过载烧掉了呐。”

    在惨叫窜起之前,纳米机械虫反馈的信息就已经给那两个使魔契约者的人生划下了休止符。根据反馈显示:契约者的大脑——也就是李林所理解的主计算机已经因为无法承受从沿着执行终端——使魔大脑里的契约刻印处逆流过来过量的垃圾信息而崩溃了。

    黑sè细丝从生物学意义上彻底死亡的兽首撤了回来,失去支撑跟原本形状的两个球状物体在土路上翻滚了几下,落入了视线不能及的草丛中。对这种过激血腥场面开始免疫的阿尔贝利希低声祷告了几句,立即把注意力转移回车厢里。

    正在代替因为血脉贲张而难以正常开展抢救的尼德霍格的是李林后脑上延展出来的那些发丝外形的物体,高速穿插于伤口和药箱之间的黑丝进行着肉眼可见的伤口处理和包扎等基本工作之外,也散步了纳米机械虫进入重伤女子的体内进行微观毒物处理和伤口愈合手术。

    花去数分钟时间完成整个急救,马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拉车的两匹马受了惊吓并且过量运动,现在必须让它们休息一下重新积蓄体力来应对接下来的旅程,同时也是为了让那位不请自来的伤患获得一段必须的静养时间。

    “今晚就在这里宿营吧。”

    宣布决定的李林从车夫的座位上跳下车,解开辕架上的缰绳安抚着那两匹有些气喘的老马,黑龙和侏儒从车厢里卸下露营帐篷之类的东西,在这些已经习惯了令人绝望的粗茶淡饭的男(雄)xìng眼里,连续几天的风餐露宿谈不上舒服,也算不了什么。很快,小小的营地就布置完毕,阿尔贝利希还升起了火,架在火堆上的小铁壶慢慢腾起一股股白sè蒸汽。

    “阁下,上面那只苍蝇就这么放着不管……可以吗?”

    “没关系,不如说,客人们不来才是麻烦。”

    “可以由我去招待吗?”

    “不用心急,至少要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吧。这边也有不少要忙的事情,我们多少也应该注意一下待客之道吧。”

    “……一切遵照您的意愿。”

    咽下略微发苦的唾液,尼德霍格朝天空中还在盘旋的黑点投去可惜的视线,那只不知道什么人的苍鹰使魔从一连窜莫名其妙的遭遇开始就一直在注视着这辆马车,现在依然不知死活的在头顶上监视,那些cāo纵蓝眼毒狼的家伙应该也在准备下一次的拜访了吧。

    可惜——可惜了珍贵的吃独食机会。

    学着人类的样子耸耸肩,失落的心情暂时抛诸脑后。赴死的大餐不再是尼德霍格关注的重心,黑龙已经找到了新的、有价值的关注点。

    ——那个让生存了数百年之久的纯情龙族乖宝宝手足失措、险些就此罹患胃疼以及对人恐惧症的雌xìng不速之客。

    一直以来,【年轻】的单身黑龙对异xìng的认知停留在一个朦胧的范围:【和雄xìng的自己不一样】、【可以交尾的对象】、【会产卵】、【会照料幼体】——这样不清不楚的基本概念。另外最多是食谱上的标注——XX物种的雌xìng的肉比雄xìng口感更好——这一类不着边际的小知识。真正意义上接触不同物种的异xìng在视觉和触觉上带来的冲击和进食那种接触完全不是同一个次元的概念。

    “恩……没有鳞片,皮肤滑滑的。”

    食指在绷带未曾覆盖的肌肤上轻触了几下。独特的触感通过神经迅速放大并且被记录下来,随后,接触的感想以脸皮发红、体温上升、心跳加速的形式表达出来。为了更进一步探查异xìng,黑龙低下脑袋开始用嗅觉来记录、区别异xìng。

    “身上的味道好香……甜甜的香味……”

    “如果你不小心把她给吃下肚,我也只能遗憾的把你嘴里的牙齿全敲掉,或许你该学着用舌头嚼东西了,尼德霍格?”

    一个严厉的jǐng告总是会收到些效果,当一个绝对会让每一句jǐng告变成现实的家伙说到【牙齿全敲掉】的段落时,尼德霍格就立即熄灭了用舌头记录异xìng体征的想法,老老实实的缩到一旁去了。

    只是某个毒舌的家伙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那种动作也成了徒劳。

    “那种yù求不满、意犹未尽的发情动作简直就像是有体臭和老人斑的胖老头在亵渎小女孩,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变态呐,恶心程度都已经超过线虫了哦。”

    “呃……!!”

    紧捂住仿佛有什么易碎品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且痛楚不堪的胸口,尼德霍格咬紧牙关露出垂死挣扎似的坚毅表情。

    “你的余生只能就此沉沦了吧,注定要靠偷窥、尾行、痴汉、监禁、拘束、寝取等脱线行为才能解决生理需求的漫长生命周期——这是何等的猥琐与不幸的悲哀积累啊。”

    尘土飞扬到空中,装满石头的袋子摔落地面的沉闷声音在幕间森林中回荡着。

    即使强壮如黑龙,在比地狱釜底还要鬼畜百倍的jīng神攻击下也不堪一击,尼德霍格被彻底的蹂躏粉碎,在纯白的世界中化为纯白的灰了……

    “哎呀哎呀……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了吗?真是个不中用的家伙。”

    像是无奈苦笑的微笑转向一动不动的伤患客人,锐利的嘲讽讥刺从那个红之月上弦月时的嘴角裂缝中溢了出来。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jīng灵小姐。”

8.道理

    黑斗篷下的身躯动也不动,就像仍在深度昏迷甚至死掉一样。

    “用不着怀疑你在什么地方露出破绽,身为给你处理伤口的施救者。我虽然没有正式的行医证件,你也才是我第一个正式的行医对象。只是通过对你异于人类的体质、伤口面积深度、中毒程度这种基本信息来推算你的苏醒时间……对我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

    不谦虚,也不掩饰嘲弄的欢快声音停顿了一下,穿透xìng的视线在婀娜的身体曲线上冰冷扫过,揶揄的声音再次开腔:

    “如果你不愿和我这个不同种族的家伙聊天的话就算了,伤者及女xìng的你享有这种理所当然的特权。接下来我的自言自语,你可以继续无视,也可以反驳指正。决定权在你。”

    大方的撇下权限宣言,手中把玩的枯树枝投入篝火堆里,暗淡了一刻的火舌飞快的舔上新鲜木柴,噼噼啪啪作响中向周围辐shè出更多热量。

    “那些cāo纵使魔的家伙明显是想杀了你呢,那种蓝眼毒狼是最适合用于追猎围杀的危险种,首先用毒液麻痹猎物,然后把现场搞成像是遭遇危险种的不幸事故也是个不错的点子。嗯……也可以想成是某些得到新玩具后迫不及待的想要体验低劣乐趣的贵族们的杰作。不过使用苍鹰使魔未免太过慎重,而且无论是怎样迟钝到需要借助大量使魔才能进行的血腥游戏,衣着华丽的贵族和一大票侍从从头到尾整个过程都没有现身,让我们这些庶民踏足贵族的游乐场所并且深入到这种程度怎样也难以解释吧?考虑到这些不自然的疑点,实在不能认为这是什么狩猎jīng灵游戏,只能认为是杀人灭口的案发现场了。”

    木柴燃烧爆裂的声音让人心悸,沉沉暮sè下捉摸不定的笑容增添神秘的玩味。

    “接下来,小姐,你的身份。具体位置还有待调查,只能从着装和服饰大致推测出你应该是查理曼跟拉普兰交界地域——尼福尔海姆山谷的jīng灵部族成员。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理由,你离开了部族来到这片陌生土地调查某些东西。我想你已经查到了你想要查的,察觉到这一点的坏家伙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小秘密派出了杀手前来灭口,被一路追杀的你遇见了我们,这就是事情的大概经过了。至于你调查的东西……嗯哼?”

    响指的声音在寂静的暗夜中格外清脆响亮,笑容里毫无遮掩的展现【我抓到你了】的愉悦。

    “【尼福尔海姆山谷有品质极佳且蕴藏量巨大的金银矿脉】——这个情报对你和你的族群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同样也招来了天大的麻烦。出入谷地的人类【旅客】数量开始增多,每出现一次都更接近矿脉所在地一步。为了阻止【被人类夺走最后生存之地】这个梦魇变成现实,小姐——像你你这样的、或许还有其他的jīng灵离开了故乡,到这里调查想要劫掠埋藏在地下的黄金的家伙究竟已经进展到了什么程度,如果有可能,想办法阻止、破坏对方的计划。嗯哼~~还真是勇气可嘉。不过,这也不能挽回什么。不——就算成功阻止了那群家伙。那些黄金也不会给你们带来想要的东西。耗费人命、体力、时间从地下掘出黄金换取一点残汤剩水的未来倒是可以预见啊。”

    “闭嘴!那是吾辈一族存续的力量!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没有资格胡说八道!!!!”

    一直遮着脸孔的帽兜滑落下来。被篝火照亮的银发如瀑布般泻出,垂落到艰难的支撑起身子的手肘,相较人类尖而长的耳朵从柔滑的银sè瀑布中钻了出来并高竖着。姣好的如大理石女神雕像、却充斥着死物所不具的活力动感的面孔雕凿出端正的五官,镶嵌其上的翠绿眸子像是泛起波澜的碧湖,现在正翻腾着快要爆炸的愠怒紧盯着一张轻浮的笑脸。

    “冷静——冷静点,小姐。要是因为太激动让伤口裂开的话,我就又要重新缝合一遍了。到那时候,为了不缝第三次,我就只好把你绑起来了,那样也很麻烦的说。不大发脾气,老老实实的躺着说话,我能理解你要表达的意思。”

    “收起你的胡言乱语,人类!如果你以为偶然救我一命就可以大放厥词,赌上xìng命我也不会让你有任何开口的机会!!”

    失血和中毒后的身体无法提供更多的支持,恢复平躺姿势的jīng灵以严厉的眼神侧视着环抱双臂的少年。面对颇有些类似张牙舞爪的小猫般的jǐng告,让jīng灵觉得可恶的笑容扁了扁,双手一摊,挑逗似的说着:

    “要争执下去的话可是会没完没了的,不如还是回到前面的方式,我提出几个问题,小姐你可以继续沉默也可以回答。在没有任何粗鲁纠缠的气氛下,我们也可以很轻松的解决问题。”

    和商人、小贩、税务官、律师、神父等等容易和【欺诈】挂钩联想的职业xìng微笑换来了jǐng惕和敌意,冰冷的面孔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jīng灵们要如何安全采矿】?——先别急着用【外人没资格】或者【这不值一提】来反驳,这可是个现实问题。连矮人、侏儒这些长期在地底下和石头打交道的种族都不会说【矿井绝对安全】这种骗小孩的蠢话。光是一次简单的坍塌事故就会制造出一堆寡妇孤儿,积累出兼顾出产量和安全指标的一整套体系为止所需要的人命会是多少呢?1000人?10000人?还是更多的数字用来填满?以你们低于人类和兽人的人口资源现状来看,这种靠人命和时间来积累采矿技术经验和安全生产的做法根本承受不起吧。”

    没有足够的技术积累,一味蛮干的话。挑选出来下矿的家伙都只是些跟【挖坑特攻队】没多大区别的不幸者。

    “【先挖坑,然后死在坑里。】,我认识的矿工大多数的结局和他们常抱怨的牢sāo惊人的一致。小姐,如果你有机会下去矿井,不用半天,地面上任何荒凉yīn森的地方在你眼里都会变成天国乐土。”

    插话的侏儒朝篝火挪了挪身子,嘲弄的表情里渗透着苦涩。

    “矿井里干活超过10年还活着的,我一只手就能数过来。透水、塌方、爆炸、毒气、火灾、怪病、巨口蚯蚓……地底下可没有地面悠闲过活的家伙想的那么轻松。傻乎乎的做着发财梦一头钻进去的家伙最后都在若干年后偶然被别人给挖到——如果他们还有骨头剩下的话。”

    “可以垂直掘进,然后扩大矿坑。”

    展露着毫不退让的气势,jīng灵女xìng这样反驳着。对挖坑这件事情极度上心的他们当然不会一点都弄不清楚事态就一头钻进坑里。

    这种解决方案通过加大了时间、人力和财力等方面的成本投入,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安全问题,只要jīng灵们的毅力足够,挖出一个金伯利钻石矿场(注)那样的巨坑也不是不能。

    “冶炼设备和技术呢?指望别人吗?”

    未经冶炼的金矿原石价值并不高,销售未经冶炼的原石所得的利润根本无法抵消矿坑的生产成本。根据李林从阿尔贝利希接触jīng灵的情报来看,他们对冶金技术就算不是一片空白,也是少的可怜。掌握冶炼矿石技术的矮人和侏儒依靠技术垄断着实宰了很长一段时间人类和兽人,这也是人类阵营发了疯似地持续数百年对炼金术师养成行投入的原因,到现在那两个身高劣势的种族依然稳稳的把握着黄金冶炼市场,换了新顾客jīng灵一族,并不意味着他们宰客宰到见骨头的垄断作风会朝着善意的方向变化。

    “被收取了巨额的火耗加工费用后,加工出来的黄金要销售到哪里去呢?说到底,贵重金属的用法不过是充当贸易流通的媒介,其价值是浮动而非固定的,可以通过人为的cāo纵来重新定义价值。比如,人类的金矿突然加大出产量,市面流通的黄金数量急剧增多,而可流通的货物却没有增多,甚至出现减少。这种时候,黄金价格就会出现调整——也就是通过贬值来维护市场的稳定。因为没有定价权,你们也只能看着手里原先能买一大堆好东西的金银只能购买七成、五成、三成的玩意儿——到了那个时候,悲惨的结局也就不远了。”

    停矿、接受人类国家不知名商人的苛刻条件,沦为一群挖矿的苦力打工仔。

    即使是再怎么傻的家伙,到了这种阶段,应该也能预见这种结局。

    “最后——也是最开始的问题;你们要如何才能守住你们的土地?即使和地方贵族的武装力量相比,你们不但处于弱势,差距也大的令人绝望。你们已经被他们给盯上了哦,总应该有个对策之类的东西吧?”

    爽朗的,和高悬于天空的那几轮明月一样的表情吐着幸灾乐祸式口吻的槽,原本应该回敬这张脸一个大耳刮子的jīng灵连这一点动作的力气也被抽走了。

    这个可恶的人类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漏洞,自己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论点可以去推翻那些论断。

    该怎么办?

    横亘在思绪前方的,乃是生存与毁灭的古老问题附着各种经济学、政治学、地缘战略等高度复杂的问题一起堆砌起来的高墙,堵的她喘不过气来。先前cháo红的脸sè洗刷诚暗淡苍白,紧紧咬住的下嘴唇几乎要滴下鲜血。

    “我可不是事不关己的说悠闲话哦,毕竟因为你的关系,现在我们已经被卷进去成为事态的一部分了。嘛——亲切的人们都已经围过来了呐?”

    撕裂空气的不详呼啸,钢铁团块卷起冰冷的气息贯穿李林移开的空间,深深的插入泥土,箭尾的羽毛兀自颤抖着。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藏匿逃亡农奴是重罪。你们想让这里变成旅途的终点吗?”

    失真聒噪的声音撼动着气氛,难以动弹的jīng灵慢慢把手移向腰间,阿尔贝利希继续拨弄着火堆,尼德霍格托着脸颊望着火堆,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那可是伯爵大人的财产,放聪明点……呃!啊啊啊啊啊!!!!!!!”

    通常被被称之为【片刻】的空隙似乎被无限的延长放大——躺在地上无力活动的jīng灵其他感觉并未失去,敏锐的听觉捕捉到让她不安的杂音,所有的感觉被搅拌的产生了错乱的时间感官,反过来那些声音又因此让她更加不安。

    以血管崩碎、内脏爆裂、血肉金属坠落回归尘土的咏叹为背景音乐的悲鸣惨叫混声大合唱,堪比一切灵异传说汇集淬炼后还要强上百倍的惊悚从合唱中爬出来,动摇着jīng灵的思绪。

    翠绿的瞳孔搜索着被夜幕紧锁住的森林,之前尚有虫鸣兽吼的喧哗树林中,此刻除了掠过耳梢的yīn冷夜风和火堆中偶尔发出的一两声爆裂外,一切声音均被寂静吞没,缓缓飘来的血腥气味让她的体温血气也开始莫名降低。

    “你……做了什么?”

    因为勉强遮盖,声音反而变得不自然。无论怎样自我告诫jīng灵的尊严高于自己的生命,可不管向嗓子灌进多少力气,在面对未知、面对想象之外的存在时,这些努力都还暂时无法发挥作用。

    “只是不想在不知死活的蠢才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所以用了一点粗暴的手段罢了。”

    双手贯穿泥土,两团隐蔽在泥土枯叶之下的肉块被拎了出来。从握在手里的短剑来看。他们是准备给反击弓箭手的家伙一个惊喜的。只不过他们没有看见利用夜幕掩护张开组成鹿角形状发shè阵列的黑sè细丝,也不知道【次音波】这种定向能攻击。jīng心设置的陷阱成了他们的葬身之处,尸体和李林冰冷的俏皮话一起被远远的扔了出去。

    【选错了袭杀的对象,也选错了方法。】

    无声的感叹。

    jīng灵能给这些开始冰冷的尸体的只有这么多。

    “可以埋葬他们吗?”

    想要做的更多,只能向别人求助,但这求助显然立场存疑。

    尼德霍格跟阿尔贝利希径直将诧异的视线投shè在jīng灵诚恳的脸上,无视他们的无理举动,李林瞥了一眼自己的【杰作】,淡淡的开了腔:

    “请容我拒绝。”

    彬彬有礼的敬语,纹丝不动的营业用微笑毫不犹豫将jīng灵的请求驳回。

    “当成对后来者的一种jǐng告,对吗?”

    “……”

    jīng灵的词汇里可能没有【杀鸡儆猴】、【杀一儆百】之类的词汇来形容情况,血腥的生存斗争赋予的经验让聪明的她用最简单的语句概括了李林的用意。那张重新红润起来的脸、颜sè鲜艳的生命特征信号在某人的眼里远比那些热源信号已经暗淡的团块健康醒目的多,吸引力的差距更是不可以道里计。

    “总比让一波又一波的傻瓜来送死好一些吧?不管对我,对你,还是对其他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还真是……自信的说法呢。”

    对话的空间里充满微妙暧昧的压力,无形而沉重让边上的两体莫名的不适。

    “在说【自信、荣誉、胆怯、信念】之类的话题前,应该更有全局观念的审视一下,这种效率低下的处置方式和带来的后果是否适合时宜?我们真的有时间和必要去做这种事情吗?”

    笑容中的戏谑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减少,似乎任何事物都无法介入他的决断,在这种气质的衬托下,这种笑容变得有些像是挑衅。

    “就算是卑劣的杀手,回归玛法的怀抱后,也应该享有死亡的尊严与安宁,与之敌对、与之交手之人无疑被赋予了这样的责任。”

    语言的内容像是叹息,语气里更多的是对异样价值观以及衍生出的处世准则的难以忍受,更有几分蔑视这种异质的意味在其中。

    短暂的沉寂,和jīng灵毫不退让的对视同时,余光观察着两名听众,尼德霍格憋着脸,像是在忍着打哈欠想法。阿尔贝利希只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嘴角不自然的抽动着。

    “不得不说……这种高尚的说法的确很能获得大多数人的认同。只是,我们在这个问题上已经纠缠的够多了。现在——小姐,我只想直到你对未来的打算。”

    由于某些大多数智慧种族都并不在意的虚幻说法而放弃既定的逻辑和处事原则?这个问题显然不值得继续下去,这种尴尬的时刻转换一个更具现实意义和cāo作xìng的问题,让别人去面对选择的烦恼不失为一种简单且快速见效的手法。

    从jīng灵垮下来的表情可以确定,她的心情和话题一并切换了。袭击者、尸体以及少年挑衅的言论所带来的不快和愠怒重新冷静降温到那些事态出现之前的低谷,cháo红的脸sè覆盖上一层yīn霾,似乎看不见出路的选择题再次开始折磨她。

    高度责任感、思维局限、客观现实、有限情报……各种难题像蝴蝶夹交错压迫着jīng灵,最后在苦闷的思考迷宫回廊里渐渐失去意识,jīng力越发难以集中,最终被睡眠和疲倦席卷拥抱住身心。

    “所以说……女人真麻烦啊……”

    完全陷入那个舒服的深渊之际,漏进鼓膜上的,是嘲弄也似的叹气。

    %%%%%%%%%

    注1金伯利钻石矿坑:金伯利钻石矿引位于南非开普省,传说中最大的纯手工挖掘的大坑,深1097米,在1914年被关闭之前生产了超过3吨的钻石。写手们真要挖坑,至少要挖这种程度的坑。

9.启程

    从树叶缝隙间透析过来的阳光碎影落在少女的脸上,青sè琴尾鸟动听的歌唱牵动尖耳朵一颤一颤。顺着叶脉聚集、从叶尖滴落的露水在她的鼻尖上碎落,冰凉的微刺触感让鼻翼一阵抖动。从毛毯紧紧裹住的温暖梦乡中脱出,清醒的世界降临了。

    宿营的早晨也是少女【rì常】的一部分,就算没了熟悉的同族们和村庄里清晨早餐的香味。对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的她而言,这种宁静清新无疑还是有着独到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几乎会让她忘掉一些不快。

    “早安,小姐,有做好梦吗?”

    无论本意是礼节xìng问候还是别的什么,捉摸不定且含有有意无意的嘲弄——少年像歌唱一样清脆的声音把清爽早晨的好心情粉碎的彻彻底底。

    糟糕起来的心情和不快的视线一齐投向身侧,尖刻地回敬脱口而出:

    “没有你这样的人物存在的梦境,的确可以称之为【好梦】。”

    犀利的言辞直刺过来,对言语之刃毫无感觉的蓝发少年似乎注定于羞愧难堪无缘,戏弄观察的轻佻目光在jīng灵姣好的面孔上游走,本已绷紧的空气再次开始不断升温。

    “看得出jīng神很健旺,不愧是jīng灵,身体复原能力比人类强上一截。”

    “蹩脚医生,你这种充满可疑对比的诊断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老实说,还有点恶心。”

    从少年的无礼言语和眼神,jīng灵笃定这个人类的出身显然不好,至少在家教方面如是。与之相反的是见识、应变能力表现的出彩抢眼,加上他所持有的神秘力量,jīng灵在心底写下了对少年的初步映像评估报告。

    【有能力的混蛋】。

    用粗话贬低侮辱他人这一行为对她来说实在很难想像,但在这个可恶的家伙面前似乎并不存在退让的选项。

    “所以,混蛋先生——”

    “多余的词汇让淑女离你越来越远,娇贵小姐。”

    “没有多余的措辞哦,未经许可染指未出嫁女xìng的身体,而且还制造了那种惨无人道的场面,无论何人来置评,结论都是一样吧!”

    “为没有任何联系、初次见面的路过女孩挺身而出,与身份不明的杀手拼死搏杀,最后承受着某明奇妙的指责还要保持男士的风度——这简直和英雄故事主人公一样的事迹都让我不好意思起来了。”

    折叠起来打包收好的毛毯被子跟其他杂物塞进了背囊,那个工整的像块打磨后的四方形光滑石块的包裹被利索的塞进车厢固定起来。

    “不过,现在我们既没有时间用来不好意思,也没有功夫唠叨。收拾一下就出发,早餐就在路上吃好了。”

    “什……什么?”

    “反应真慢啊……”

    说着像是不满、不耐烦的话,少年的手臂伸到jīng灵的大腿下面,另一只手以同等的速度环住背部,连毯子和褥子一起包裹着的jīng灵就这样被横抱起来,真是俗称为【公主抱】的标准姿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媲美落雷的惊叫遍及整个森林,被惊吓到的各sè飞禽从树林中扑腾着翅膀飞向朝阳普照的青空。

    “你你你你你你……你在搞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白皙的皮肤急速渲染上薄薄的粉红,眼神散乱无光,尖耳朵以不可思议的高频震颤着。

    “公主抱啊。”

    高度淡定,没有半分疑惑的话从少年口中送出。

    这反而让jīng灵更加困扰……应该说无法淡定。

    “所以说——你究竟在搞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哪有认识不到一天,彼此连名字都不知道就抱女孩子的,而且还是公主抱抱抱抱抱抱抱抱!!!!!”

    “用其它方法能耗太高啦,还会让伤口裂开喔,别捶我,那样也会让伤口裂开的。”

    “sè狼!变态!”

    “说了别乱动吧,很快就完事了。”

    “痴汉!鬼畜!!”

    “真麻烦,这么挤……恩,总算是进去了。”

    “混蛋!禽兽!!!”

    清爽的早晨,鸟儿在鸣啼,晨风拂过树叶“沙沙”的伴奏。带有违和感且游走于道德和年龄限制边缘的可疑争吵还在没营养的继续,合着无良龙族发出的【交尾!交尾!是交尾吗?!】和侏儒感叹似的【年轻真好……头脑发热的味道……这就是青chūn啊……】之类的间奏,整合出让旁人看的黑线满额、肠胃抽搐的蹩脚协奏曲。

    “那么——,小姐你的部族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掌印拳印完全消退的脸庞被晨辉所照耀,一如既往的充满朝气。之前被某位不断击打脸部、胸口的事情就像是从未存在过的浮云。嘴唇描绘着淡淡上翘的弧线,jīng致的微笑仿佛流出世间最清澈的温和气息。

    尚未退去cháo红的面孔从看不见少年的倒退风景别转过来,残留着忿恨的的目光冷冷的回敬轻浮的发言者。

    【怎么可能告诉无礼的sè狼!!】

    充满血丝和怒火的翠绿眸子散发着明确的信息,空气中全是拒绝的味道。

    “如果没有明确目的的话会很困扰呐,现在可是三个单身男人和一个年轻貌美、尚未出嫁的小姐结伴在荒野旅行。嘛……我们和小姐你都很清楚这其实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不过对那些生活平淡乏味需要调味料、喜欢八卦花边新闻的人群来说又怎么样呢?以讹传讹越来越远离真相,满足大众的好奇心和乐趣,最后被群众的想象力塑造成桃sè传闻——这样好吗?”

    平稳温和的声音听上去和挑衅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可以放大的音量和不怎么避讳的言语让jīng灵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把脸埋进了膝盖。马上有省悟到这里是只有他们四个匆匆过客的无人森林,理解到自己再次被戏弄后,恼火的眼神再次投向前方那个没事人一样的驾车人。不过在旁观的黑龙跟侏儒眼里,那张紧抿嘴唇的通红面孔实在欠缺凶悍、威胁那类词汇所表述的气质,更像是在闹别扭的思chūn期少女。

    “原来如此,我已经理解了。明明长得还算过眼,却只是和老头、小孩子厮混在一起。有那样一张只会说坏话的嘴,加上不招人待见的烂xìng格,根本不会有女孩子喜欢。那张普通的长相都算是浪费了,不,根本是长错了身子。别说你今年16岁,就算到了160岁也别想有女人会靠近你!”

    在乡村,15、16结婚生子属于常见的范畴。作为重要劳动力的青壮年理所当然的应该尽早自立成家。李林这样单身的状况虽然谈不上有多罕见,依然属于【不多见】的范畴。jīng灵少女的反唇相讥可说是得体应景的讥刺,只是有个知道内情的家伙并不认同,并且决定纠正这种错误观念。

    “这个可是需要纠正的啊。jīng灵的女孩因为不清楚实际情况才会做出这种发言吧,不过从我们入住阿尔贝利希的巢穴以来,各种各样的年轻雌xìng就开始不断的上门搭讪或者送东西过来,还有不少年老的雌xìng上门询问李林大人像是家庭情况、是否结婚、有没有中意的女孩这一类枯燥单调的问题。不过我个人对年老的那些能否进行交尾持保留态度,那种年纪受孕产卵的几率……啊!阁下,我说的是事实吧!那种满脸皱纹的明显不合适……啊!别再打脑袋!会变笨的!!”

    “真奇怪,明明记得以斜角45度劈下去的话就能立即治愈jīng虫上脑的毛病,同时还附带给治疗对象转换正常属xìng的效果?”

    “那是什么可疑的治疗方法啊?!而且劈入角度也绝对不是45度!”

    “对哦,这次是38度,前一次是62度。”

    “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

    “嗯……果然角度的正确是必要的呢。”

    “那根本不是重点吧吧吧吧吧吧!!!!!!!”

    类似孩童的悲鸣,重复劈砍某物的钝响,脸上挂着亲切的少年,似乎在幸灾乐祸偷笑的侏儒,还有——

    “你们给我稍微有点紧张感好不好!!!!差不多适可而止把!!稍微有点成年人的样子,三个混蛋蛋蛋蛋蛋蛋蛋!!!!!!!”

    对像是说唱演员、傻瓜三人组一样肆无忌惮冒傻气的家伙们忍无可忍的jīng灵。

    以火山喷发般的气势将像是中年家庭妇女多年积累下来的怨气一口气爆发出来后,她倒是感觉轻松了不少,至少不会被奇怪的不满和压力折腾到脱线抓狂。

    一口气把压力全部泄出去后,牵动伤口而引起炙烤般的痛楚,无力支撑发飙的身体躺回了车厢地板。

    收敛起玩闹也似的戏谑表情,李林又回到了那副隐含微笑的淡然面容,随手一道弧线划过空气,准确的45度斜劈在尼德霍格的脑袋上发出沉闷的钝响,仿佛体内的什么开关回路被打开的黑龙飞快的转到车厢尾部,从小箱子里翻出一包像是植物干燥后研磨出来的粉末颗粒,又三两下打开装水的皮囊将粉末和着水灌进jīng灵的口中,只过了一会儿,紧皱起来的少女眉宇开始逐渐舒缓趋平。

    “好吧,如你所愿。我们把已经跑题歪楼很远的话题重新拉回正确的方向上来吧。你考虑的如何了?准备好告诉我们一个详细的地址了吗?”

    服下有麻醉镇痛作用的粉末后,伤口不再疼的那么厉害。此刻,充满从容的声音传递到鼓膜上过滤出少年的余裕,应对这份余裕的压力让眉宇再次出现起伏。

    “也许我们可以无视未出嫁少女和一群光棍男人旅行带来八卦传闻的问题。不过,觊觎窥伺着你们一族的居所和其下方金矿的家伙是否会给我们扯皮闲逛的宽裕时间呢?连续两次灭口行动的失败就能让他们脑袋冷静下来的话,自然最好不过。只是因为失败的刺激而采取极端手段的可能xìng更大,放着这种危险前景不管,和我们一直僵持——真的可以吗?”

    不是质询也不是商量,单方面展现充满风险的前景和唯一的选项。少女柔弱的肩膀颤抖了几下后,泄气般的垂了下来。

    “我明白了。”

    从碰上这个人的那一刻起,所谓的【选择】就不存在了。

    “我会指出方向的。”

    屈辱和苦涩从咽喉震动出无奈的音节,连这个声音组成话语仿佛也不属于自己的意志,只是按照眼前之人的想法编织出来的东西。

    她没有反抗的权力。

    “感激不尽。”

    白水一样淡然无味的客套话在这种情势下变成比少女品尝过的一切滋味都要辛辣的夸耀和讽刺,甚至挥发出些许恶毒。

    “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啊。你要一直带着那种偏见去看待周遭事物,最后只会成为长不大的小女孩,就你优秀的资质而言,实在是可惜了。”

    “什么?!”

    逼迫别人服从自己的蛮行之后是扮演说教者吗?——只能做如此解释的jīng灵怒视着那张头也不回的侧脸,不管是那种分不清是轻蔑还是其它意味的笑脸或是那种看穿别人心思的洞察力,又或者组织言语让别人落入掌控的那份狡猾,甚至这个蓝发小子的存在本身统统都成了jīng灵厌恶愤怒的对象。

    他很聪明,也很优秀,但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卖弄!!

    “羞辱女人就那么让你开心吗?混蛋!”

    “伤脑筋……我都已经说过了,现在再说一次,小姐,你的视线被偏见遮蔽了。”

    承受过怒骂的洗礼后,淡薄的仿佛与李林无关的语调慢慢反驳着:

    “你根深蒂固的认为人类是不可信任的欺诈之辈——仅仅【偶然的邂逅与救助】这种偶发事件就对初次见面且完全不了解的人物付出信任诚然是不可取的做法,考虑到你的出生、立场以及两个种族间的糟糕关系,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一味的过度防备只会让你陷入被动,从被动的态势中产生出恐惧和怀疑,进一步激发防卫本能活xìng化、视线变得更加狭隘——真是个糟透了的恶xìng循环啊。”

    【这种剖析别人的吐槽方式跟腔调也烂透了。】

    无从反驳李林的言语,只是坚持用那双坚定的眸子瞪着那张侧脸,冷淡目光无声的吐着槽。

    “另一方面的原因嘛……只能说,我实在是个太过优秀的好男人了吧。”

    “这是哪个次元哪根葱的自恋狂逻辑啊啊啊啊啊啊!!!!!还有那个表情!!那个眼睛向上斜视的陶醉表情!!都跟谁学的的的的的的的的!!!!!!!!!!”

    完全忍不下去了!!

    再次将火山爆发、海啸山崩般的气势所有的吐槽点一口气发泄出来。退避到一旁的尼德霍格跟阿尔贝利希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同时向勇敢创造奇迹的jīng灵少女行起了敬畏的注目礼,其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认同。

    “所以说啦,别总是用那种建立在偏见之上的主观标准去衡量自己不熟悉的事物。为何夸赞自己即为自恋狂?自恋狂的定义为何?定义其存在的论点又为何?请回答我的提问,然后指摘出来吧,与我相符合的那几项。”

    琥珀sè的眼睛眯了起来,和风细雨般的轻声反击将jīng灵的责问与怒吼击倒在地,粉碎至体无完肤,少女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谦逊乃是美德。但一位贬低自己、褒扬别人的家伙就是可信的吗?在我眼中,除了极少数真正尊崇向往美德而严以律己之人以外,多数是以美德为掩护心怀不轨之辈,不然就是存在【自我否定】之类极度自卑心理的人格障碍患者——不管怎么说,我和这三种人可是完全走不到一起的。”

    “你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情绪开始缓和下来,感慨一样的话语从松弛的表情下开始缓缓流出。jīng灵似乎对这位驾车人和路边大夫有了些许的改观。

    “看起来明明只是个乡下孩子,却知道的比我见过的博学者都要多……jīng灵、矮人、兽人、侏儒、人类里面像你这样的家伙,就我所接触的范围内,没有第二个。”

    博学的知识,细致的观察分析,敏锐的抓住重点,然后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入手,轻松的掌控、解决问题。——无论从什么样的标准来评价,这都是十分优秀的素质体现。不过当上述评语和【16岁的少年】这个标注结合在一起的时候,能够适应这股强烈违和感的人总是少之又少的。更多的……只怕是羡慕嫉妒恨。

    “依据适当的环境条件,花上一点时间和jīng力去培养一个谦逊温和的形象也是一种有效的做法。但是呐,小姐。所谓时间并不是一种可以无穷无尽挥霍的廉价品,假设我从一开始就摆低姿态尝试和你建立起互信关系,的确,这个过程双方的感觉都能够有所照顾到。只是如此一来消耗的时间实在太长,在不必要地被延长的时间里会发生什么、会错过什么——这都是完全无法预测跟保障的。这一层意思,你应该明白的。”

    人类方面的势力极有可能提前采取行动,根本没有时间可供浪费。

    李林想要表达的话语概括来说,就只这一句。为了这简单的一句,采用了简单粗暴却确实有效的做法。

    “想得还真周全呐……”

    不明对象的嘲弄从背后飘过来,驾车少年的嘴角弯曲的更加深沉且难以捉摸。

    “一直拖到现在才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呢。不知道接下来的赔罪是否能够搏得小姐你的宽容?至少,就把这个当做是我展现合作意愿的诚意吧,顺便也对你愿意为大家指引方向一事表达谢意。”

    勒紧缰绳让马儿减速、停步,轻盈的跳下马车,松开缰绳的右手抚上额前,捋过了被蓬勃jīng气鼓荡起来的碎发刘海。用来固定蓝发的头带划入指缝,随即与马蹄掀起的迷眼风尘一起飞舞。后座上的jīng灵错愕的张开了嘴,翠绿的眼瞳因难以置信而圆瞪着。

    ——如夜空穹顶般无暇的漆黑头发,深深印在jīng灵的视网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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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刃翼(一)

    【该死的鬼地方。】

    被深深遮到眉际的连帽斗篷覆盖了大半容貌,晨光下有些模糊的下巴轮廓勾勒出面具般毫无表情的的脸孔一角。这个几乎将全身都埋进黑斗篷里的家伙似乎和这座森林存在着某种格格不入的氛围障壁。不管是打扮还是气质,充满清爽阳光和空气的晨间树林风景和只在夜晚从事不见光工作的家伙之间互不相容到了异常扎眼的程度。

    不过这种差异强烈的气氛适配问题与肩负的任务相比,不过是些可以踢到一边不去理会的小事一桩罢了。

    一想到那个任务……黑斗篷下面的手立即下意识的按住腹部,胃袋里不断累积起来的沉重感让他感觉自己已经像是个工作过度,快要回家吃闲饭等死的老头子了。

    ——【不惜一切代价抹杀目标,与目标接触的人物一并清除。】

    那位雇主的脑子被那些还埋在地下的金子差不多都快折腾到疯了傻了。他们这些人是一流的杀手没错,但绝不是什么任务达成率100%的传奇!和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法秒杀整队杀手的家伙再次冲突?三岁小孩都知道胜负结果。

    全灭——只有全灭,除了全灭还是全灭。

    谁都不会相信靠着这十几个身心疲惫、士气低落的杀手刺客孤注一掷的拼死一击就能将实体不明的强大对手放倒。哪怕是已经进了食腐野兽肚子里的前几波同伴复活并加入战团也做不成这种艰难的伟业,最多只会让他们重新躺下去一次。

    如果他有机会在雇主面前不管不顾的大唱这种失败主义论调,天可怜见,他的口才够好又或雇主的脑子突然转了弯,或许事情还能出现一些专辑,但现在……

    粗话俚语、战马嘶鸣、金属碰撞……仿佛把世界上一切噪音从各个角落旮旯搜罗过来然后混合搅拌出来的喧哗在黑斗篷的身后不断膨胀起来。

    “头儿,骑士老爷们总算是起床了。”

    比噪音响起稍微慢了一拍钻进耳朵的是副手轻蔑的嗤笑,身上一块块隆起的结实肌肉点缀着长短深浅不一的疤痕,不修边幅的络腮胡就像是个树丛。像山贼多于像刺客的男人看上去心情不算好,似乎对那些【同伴】啐上一口唾沫或用一声响亮的口哨嘘上一声比较符合他此刻的想法和做派。

    阿让托拉通伯爵(Argentoratum)领的骑兵与教会骑士团组成的联合调查搜索队——总计500骑的增援部队,就在昨天晚上与杀手们成功合流。

    ——【没有他们粉碎不了的障碍。】

    伯爵的命令书末尾一句是如此的笃定,从中不但能一窥伯爵对这些战士的自信,隐含致命威胁的狰狞笑容同样能被黑斗篷窥见。

    500骑骑兵的确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缺乏可用于依托周旋的堡垒和山地、森林等地形。数量对比处于绝对劣势的目标在毫无遮掩的平原地带遭遇这股力量绝对是噩梦一场,高速冲击的破坏力的确能如字面所表达的意思那样——【粉碎敌人】。

    不过,还是有欠考量。

    这支混合部队在接到来自各自主人的密令后,为了能够及时到达指定位置截杀目标,采取急行军,骑士们因为连夜奔袭而积累了相当的疲劳和怨气。在赶路的途中,那些常年累积起来的摩擦矛盾在两位指挥官的竭力约束下,只是以谩骂的形式像火星一样不断在暗夜中闪现,并没有发展出一场血腥的哗变械斗。不过,如果这些骑士没有昨晚的及时休整,而是还在继续赶路,那两位指挥官能否继续维持住这种【和谐】气氛……大概只有全能的玛法才知道吧。不管怎么说,赶到森林边缘待机的增援部队在士气上已经产生了相当的损耗,很难以万全的状态对目标发起攻击。

    让他们这些杀手配合骑士作战也是个大问题,即便工作内容并无二致,行动方式却存在巨大的差异。

    行动模式的公开xìng和隐蔽xìng所带来的差别不只体现在着装的鲜亮程度上,战术、装备、行为思想方面全都体现着两者间的差别。让喜欢正面交锋、常规作战的骑士先生们和混迹于人群、在黑夜中挥动匕首摆弄毒药的杀手之辈相互配合协调作战——就算召集整个查理曼王国的智者也必须耗费数年的时间与jīng力才能完成这项伟业的初步阶段。

    在现实中,这种尝试还没有人做过。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尝试撮合这两拨如同油和水一样相互抵制,彼此间充斥着侮辱轻视的敌意的人群,远离这个火药味十足的团体才是正确的选择。

    以上就是己方现状的写照——单纯为了用数量优势来压倒、粉碎目标而聚集起来、有着各自立场和打算的人群就是这幅德行。

    目标现在的情势又是如何呢?

    甩掉想要叹息的沉重压力,帽檐遮蔽下没有焦点的浑浊白sè左眼阖上眼睑,脑海中浮现出完全不同眼前的风景,从高空俯瞰的林间景象浮现出来。

    ——悖逆玛法信仰所获得的力量,正协助这个男人窥探着他对手的动向。

    通过改造身体来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这种做法在杀手中也不多见,除了玛法圣教会宣扬的教义中有禁止信徒自杀、自残母神所赐予之肉身的教条之外,改造手术居高不下的失败率甚至是死亡率也是让渴求力量、同时仔细核算代价的家伙们望而却步的主要原因。

    黑斗篷男子接受这种可疑的**改造完全是出于自愿及工作需要。通过支付左眼为【代价】,使魔苍鹰视线所及的一切会被传递进脑髓里绘成图像。凭借这【鹰眼(EagleEye)】的广泛前出搜索侦查能力,他成功地指挥着杀手们避开陷阱和哨戒,将匕首一次次成功送进猎物的心脏,几乎从未失手。

    鹰之眼此刻的视线并非整个森林那样广大的范围,林间小路上一辆颠簸个不停的马车占据了视界的全部。

    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人来修缮道路,唯一的一条小路不过是条是靠兽踩人压开辟出来的土路,那辆看上去有些年岁的老爷马车在这种能把人活活颠散的道路条件下始终保持着一定的速度且没有散架,实在让人不禁要感慨驾车者高超的技术以及老旧马车的倔强。

    一辆普通的行商马车,一个唾手可得的目标。

    ——如果是【业内】人士看见这样的风景多半都会嗤笑着做如此想吧?

    包括之前的自己在内,未曾体验过实际状况带来的那种沉重挫折的家伙都是如此轻松懈怠。

    已经体验了不止一次的现下,别说是轻松,就连镇静的余裕都未必像失去生气的表情一样充分。

    为了让目标永远闭嘴而jīng心抽调人手组织了两次狙杀,结果只是把那些能干的手下送上了不归路。交付了代价高昂的血腥学费之后,收获了名为【恐惧】的种子,深深的根植于杀手们的内心深处,这些天无时无刻地折磨着他们这些注定要再次面对那个少年的人。

    “真够轻松的啊。”

    低沉的感叹声里有着些许松口气的意味,从空中的视角来测算,那辆马车的速度与其说是在赶路,不如说纯粹是在郊游更贴切。车上的几位乘客也没有一丝的备战气息,看上去似乎还在聊天,至于内容就无从得知了。

    【尚未察觉到我们这边的行动,所以没有任何紧张感吗?】

    得出一个乐观且安心的判断,绷的过紧的神经多少获得了一些舒缓,对手的迟钝轻敌无形中让接下来要发动的奇袭猛攻又多了三分把握。

    只是……这隐隐鼓动的憋闷焦躁是怎么回事?眼前明明是应该让人放心的状况才是。

    正在琢磨这忐忑难言的不安,马车行驶到靠近森林边缘的位置止住了移动,驾车的少年从车上跳到地面,随手取下了额前的发带,这个不起眼的举动之后,从高处偷窥的那个人惊讶的张了张嘴。

    “黑sè……黑sè的头发?”

    首领脱口而出的惊讶在反应慢了半拍的部下们之间引发了小小的sāo动,过于罕见的事物总是会成为好奇心旺盛的智慧种族之间的话题谈资,不分地域种族,多少都有这种倾向喜好。

    只是这些人不是有没完没了的饶舌话唠的乡下人或者小市民,稍微乱了片刻后就立即切换回屏息凝神的待机状态。

    背对优秀部下们的首领再度陷入一言不发的沉默之中,面对森林方向动也不动,就像一尊被漆黑幕布遮盖住的雕像。

    只是像雕像,区别于创造者模仿某物或者某种想法而打造摆弄出来的死物空壳,黑斗篷下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最大的明证即是斗篷下面旁人无法窥见,正在小幅抖个不停的身躯四肢。

    鹰眼视界中心的黑发少年侧转脸庞,直视着无礼窥伺的视线笑了。

    黑sè的发;

    小麦sè的肌肤;

    端正清秀的五官;

    赤红的眼瞳;

    ——【异常】的要素凝聚撮合而成的容貌正对着自己微笑。

    ——天真无邪的连残酷都遗忘,一如幼童折磨虫子的纯真表情。

    ——模糊【恶意】和【善意】边界的危险之笑。

    “这家伙……”

    口中呢喃的音量无法与心中的惊骇同调。

    “在看着……我!”

    黑斗篷无法继续发挥遮掩的作用,从帽尖到下摆都在哆嗦个不停。

    “头儿……?”

    部下的关切太过遥远,像是从另一个国度传来的声音。过于沉重的唾液难以吞咽,冰冷的汗水浸透贴身衣物,视线无法挪动一丝一毫。

    占领视界所有范围,连边界余光也尽数遮蔽的那个少年从中指开始依次竖起无名指和小指,随即又收了回来。

    “连这次在内……三次……”

    抽搐的脸颊肌肉带动下巴抖个不停,无法闭合咬紧的嘴唇里不断漏出牙齿的撞击声,组织不起言语词汇,也无法接收周围那些部下们的声音动作,冰冷的虚空完全将杀手头目和周围隔绝了。

    三根竖起的手指又曲了回去,收拢的拳头横在少年的胸前,内侧朝外。大拇指朝着地面伸直了。

    无法理解这手势、这动作的含义。但粘腻的恶寒遍及全身,溢出笑容的杀意化作物理xìng的压力如溃堤洪水般朝四面八方扩散,栖息林中的飞禽走兽发出各种音调的恐怖尖啸纷纷逃出了各自的居所。

    “——要来了了了了了了!!!!!!!!!!”

    全身的力气冲进咽喉撕扯出挣扎的哀鸣,杀戮舞曲开始的前奏以这声不似人类的狂叫为结点,鲜血淋漓的狂舞在此刻开始了。

10.刃翼(二)

    正从乱哄哄的队列安静下来的骑士们完全无法理解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异变。

    眼前的森林里各种动物像是一齐受到了惊吓丛林中窜出逃走,战马也一齐受惊,开始上蹿下跳。还没等他们扯住缰绳让马群的sāo动停下,那片不起眼的森林对着他们一口气爆发了。

    整排整列的树木被切开,看不见的利刃没有任何阻碍的扑向最近的人群,jīng心打造的甲胄、不断磨练的肌肉骨骼、陪伴驰骋战场上的战马——拦阻在轨迹上的所有一切都无法阻碍或迟滞利刃分毫,如同薄纸一样被一刀两断,随后这些失去原本形体的碎块被跟进的狂风裹挟入肆虐的舞步碾压、挤碎、撕开、搅拌——蹂躏成再也无法分辨的团块后抛弃在崩裂的地面上。

    出乎意料更远远超出常识的奇袭在称之为【刹那】的短暂时间里让数十骑的战力从世界上消失,压抑住几乎要大喊大叫的冲动,完全进入作战状态的指挥官们立即着手约束陷入混乱的部队跟马匹,上过战场经历过流血和死亡的士兵们也纷纷扯住缰绳两腿夹紧马腹让狂乱不安的坐骑慢慢平稳下来。

    因为这混乱不堪的场面以及飞扬的尘土,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不着甲胄的少年——此次作战的歼灭对象是何时降临于眼前这个战场的。

    拥有异国容貌的黑发少年静静的伫立于被撕裂翻转过来的黑土之上,鲜红的眸子反shè出冰冷的光芒,唇线抿出一条酷似嘲弄的刻薄弧线。

    战士们呆呆的看着这未曾见过也未曾听闻的异容,被黑钻般耀眼夺目的神秘魅力吸引走全部的视线和意识。失神了片刻,视线从容貌稍稍垂落到少年的背后时,更甚于容貌的异样物体让停摆的的jǐng惕和杀意瞬间复苏。

    以少年的背部腰际为支撑及分界线,左右对称展开,垂向地面的三对翼。

    那6枚薄型物体能否称之为【翼】尚待商榷,既非鸟类的羽翼,亦非龙、蝙蝠之类的覆膜肉翅。放shè出银镜般金属光泽,并以漂亮弧线勾勒出的,更像是被错误打造成翼状的极薄刀刃——有着彼岸花曲线的断头台。

    背负着诡异物体的异容少年威风凛凛的朝尚有数百残余战力的敌阵踏出了从容步伐。

    “从反应速度、临场处置的数值分析,训练水准为预期值以上。嗯……可以判定为有一定实战经验的部队。”

    少年的自言自语充斥着晦涩难懂的字眼,简直如同把异界的语句强行翻译成此世的字句诵读出来,剧烈的违和感甚至是排斥感不断在战士们的体内翻腾。就算这个小子嘴里嘟囔的可能是肯定骑士们的话语,但完全可称之为卑鄙的突袭屠戮行为在前,此刻又是一副完全旁若无人的态度,加上嘴角微妙难解其意的诡秘微笑,骑士们——观众们——祭品们的眼里尽是不折不扣的轻蔑侮辱,是恶毒的嘲弄讽刺。

    理所当然的——

    大家愤怒了;

    爆发了。

    “纳命来吧!怪物!”

    “去死吧!”

    “异端的首级我要了!”

    和少年之间的距离最近的几位骑士按捺不住心底翻涌的冲动,不等命令下达就抽出配件,催促胯下坐骑向一动也不动、连视线都没有丁点位移的目标发起冲刺。兴奋和意外的心情鼓动下,一边发出咆哮猛冲,同时将配剑高举过头顶,眼睛里只剩下那截似乎轻轻一下就可折断的细嫩脖子。

    咻——!!

    疾风掠过发梢,少年毫无预兆的动了。

    那个【动了】实在太过快速,以至于人类的动态视力根本无法捕捉行动的痕迹与影响,根本无法认知少年已经行动的情报。

    不过是轻轻地——

    背后那三对翼;

    看上去颤抖了一下罢了。

    “评估结果——”

    无视环境、无视事态、更无视周围的人群,少年再度开始不搭调的自言自语。就像他不关心周遭一样,也没有人在意他说些什么。骑士们不会让遗言扰乱自己的心神,一心化作嗜血野兽的他们只想看见喷涌的鲜血和飞到空中打旋、最后溅起地面尘土的首级。

    噗嗤——!!!

    猩红液体喷洒向空中,发青的苍空中沾染上不详的污点,切口平整的头颅、肢体、胸膛、腹部纷纷从之前紧密连接的**滑落坠地,兀自留下残缺不全的惊疑表情在这个世界。

    “3秒左右可以杀完。”

    失去温度的结论。

    是判决,也是终结。

    【片刃之翼(Blade.Wings)】再次开始死亡的舞蹈,这三对由纳米机械互相紧密结合组成的刃之翼是有着比这个世界已知的材质都要坚韧、锋利、耐温差、高延展、同时兼具近似流体可塑xìng的凶器,随着李林描绘出的各种公式图形而变化出鞭、枪、锤、刀等各种形态,其锋利程度足以与大型工程用的激光切割shè线比肩。

    甲胄、肉块的硬度绝不可能比太空殖民地的外壁或者超大型合成强化钻石更坚固,连声音也没有,连疼痛也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就被一刀两断。

    此刻,这凶翼正以音速3倍的高速运动,且不论其自身的锋利,高速运动的动能及附属品就一脚将剩下的骑士全部踢进了地狱。

    “物体在空气中运动时会改变周围的空气压力而发出【音波】,也就是声音在空气中的传递现象。但当发出【音波】的那个物体本身的移动速度比声音的传递速度还快的时候,不断叠加的【音波】会形成极具破坏力的【冲击波】,那种振波的威力可是远远超过【风之刃】那类压缩空气的技法的哟。”

    变成细缝的瞳孔将沸腾地狱的可怖风景尽数收纳,尼德霍格嘴里也毫不停歇的卖弄着新学的小知识。

    “这威力可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啊,光是附带杀伤效果就够那些铁壳脑袋受得了,被直击的家伙真是被轰杀至渣渣啊。”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

    jīng灵的咽喉榨出乏力的声音,并非因为身体尚未恢复状态的困乏,纯粹是jīng神遭遇冲击后的无力感。

    用不上尼德霍格那种为了从高空发现猎物而发展出来的强大视力,仅仅是自身比人类优秀上一些的远视能力,500名骑兵被葬送的过程就全数印刻在脑髓里了。

    “那还用说吗?”

    转过来的小孩面庞挂着得意的笑容,眼睛中透露着毫无保留的敬畏。

    “给一尘不变的世界带来变革,终将君临于世界顶点的贵人,吾所侍奉的至高无上之主君。”

11.布伦希尔(一)

    刃之翼轻柔的舞动着将烟尘驱散,生命特征感应与肉眼视线检查开始检索起修罗场。

    震动探测:无异常;

    热源反应:零;

    空气压力:无异常变化;

    结论:作战目标100%达成,歼灭效果符合预期。

    活人的心跳、呼吸、体温已经无法从这块土地上侦测出来了。

    脚下的土地浸透了人类体液干涸氧化后呈现出褐sè,无数裂痕向四周辐shè延伸,土块岩砺中掺和进金属和肉块,异臭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毋庸置疑,略带一丝chūn意的野外风景已经不复存在。此刻呈现的,乃是被肆意撕扯翻弄后随意弃之原地的荒野内脏。

    矗立在这杂碎的釜底,身处一手制造出的地狱中心,修罗场中唯一的生命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此非恐惧之行;

    此非厌恶之状;

    此非感慨之叹;

    此非讴歌之咏;

    李林是没有【感情】这一思维概念的存在。

    他能够观察、观测他人的情绪和生理反应,并且模拟出恰当的喜怒哀乐等情绪进行回应。不过诞生于源自人类衍生价值观却又完全相异的末端产物——人造生命体,归根结底和自己的【造物主】有着完全不同的本质和观测点。他所关注的只有纯粹的实现目标,并努力让结果符合预期,类似感慨的人类行为并不会真正出现在他身上。

    只是由于独特的容貌和举止中透出的无形气质,评估杀伤效果的作业被四周的诸多观测者赋予了各自的想法和感情sè彩,然后又催化出了各种各样的情感。

    恐惧、

    疑惑、

    喜悦、

    惊讶、

    惶恐、

    诅咒。

    各种感情思绪化作心跳、血压、体温变化反馈到感知领域,解析转化成信息数据,随即开始拟定策略。

    片刻的沉默后,李林动了。

    从惨剧舞台的中心向着一侧未被冲击**及的丘陵迈出了左脚,右脚蹬向泥泞柔软的地面,没什么硬度可言的土层一下子塌陷成个小坑。战马疾驰片刻赶到的距离和时间被看似随意的轻轻一蹬所抹消,修罗炼狱的风景换成了一群男人大汗淋漓的面孔。

    “有种说法叫【事不过三】,可以理解为让人不快的事情最多只能做三次。”

    看似温和的笑颜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更不容许去思考狡辩的词汇,背后的凶翼流畅的舒展开,然后少年竖起了中指。

    “为了追杀那位jīng灵小姐而撞上了我们,为了完成封口的任务,也为了对目击这件事情的我们封口,所以对蓝眼毒狼下达了攻击指令。这是第一次。”

    与竖起无名指的动作同步,【片刃之翼】开始缓慢的向上扬起。

    “第二次是包含了夜袭、围杀、陷阱在内的组合袭杀,老实说,表现出的专业素质还算过得去吧。”

    小指慢悠悠的离开掌心,在惊惧交加的目光中由弯曲中抬起,慢慢接近垂直于地面。黑衣男人们看着高高举起、将温暖阳光折shè成刺眼寒光的刃,冰一样的冷汗不断从全身上下涌出,掠过颤抖的肌肤滑坠向地面。

    “这次本来是配合骑兵协同作战,不过骑兵们退场的实在有点太快了,现在你们也没机会参与进去呢。”

    即将完成伸展动作的小指缩回了掌心,黑衣大汉们胸口凝聚的团块开始放下,有些人悠长的吐掉了那口郁气。

    “不过,我们也没有一直死守规矩的必要对吧?毕竟这个世界也是在不停变化的呐。”

    类似揶揄的笑声中透出连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也推翻、嘲弄的诡诈,与之一并翻动空气的是不祥的爆音。马赫数3的高速劈砍让音波不能散开,叠加在一起冲向天空的冲击波发出的爆碎巨响敲打诸人的鼓膜直达脑髓的深处、灵魂的所在。面无人sè的男人们抱着脑袋捂住耳朵蜷缩成一团,嘴里不停的嘟囔着难以连贯的句子,身子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可笑、闹剧、滑稽这些词汇用以形容这些杀人完全不当回事的杀手们此刻的摸样恐怕再适合也没有了。

    在死亡面前尚能保持平静的不外乎有所觉悟者、绝望者、癫狂者这三类,这些人还未有机会跟资格跨足上述三者的领域范畴,就算身体强健,就算双手沾染过数不清的鲜血,就算是满腹的歹毒心肠。他们照样和普通人一样畏惧绝望和死亡。

    “选择吧,生存?还是毁灭?”

    此刻掌控着神祗一样随意决断他人生死的权力,并不会因此就意味他会像那位拥有【穿着斗篷、扛着镰刀】这一廉价商业形象的神明那样公平对待每一个生命。他的立场、他的行动模式也绝不会为了不存在的娱乐目地而搞出这样滑稽徳一出蹩脚戏码。

    提出古老问题当然是为了——

    “我……我们恳求为您服务,伟大的大人。请您发发慈悲,饶恕我们那些愚蠢的无礼举动,让我们奉献忠诚来为那些愚行赎罪。我们是您的下仆,卑贱的我们愿意为您奉献一切也在所不辞。”

    跪伏在地面,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为恐惧惊惶所支配的躯壳被求生的yù望驱动着榨出乞求的语句,祈望着能够从暴虐利爪的缝隙中找出一线生存的可能。

    “……太没诚意了。”

    眉宇轻轻挑了一下,嘴唇抿出一句几乎可以拿去当死刑判决的评语。

    “只是这样吗?只是使用敬语来阿谀一番,然后表示服从?不觉得……这其实没什么诚意吗?”

    但凡有点心机的人都不会天真到被几句效忠誓词感动,脑袋发热的认为可以就此相信一群连续三次截杀自己的杀手。更何况此刻环抱着双臂,睥睨那群杀手的李林远不是只限于【稍微有点心机】这种程度。

    把更换雇主这种行为当成家常便饭的杀手们基本谈不上什么忠义之心,他们只对金币忠诚。现在天枰的一端是他们的脑袋,放上几句无足轻重、转身就能当放屁的话语连天枰晃一下也做不到。他们必须拿出一些有实际分量的东西,如果连这最基本的一点都做不到的话,也不必继续浪费时间了。

    时间永远都是不应该浪费的宝贵之物,他人的xìng命不一定是。

    聪明人都清楚这一点,也有他们自己的解决之策。

    “呃……我们认识一些处理黄金的家伙,冶炼和销售方面的渠道都有。”

    【还算是个有脑子的家伙。】

    无法捉摸想法浅笑下,李林的评语中带上些许的称赞和肯定。

    如果杀手开出的是诸如【愿意提供伯爵的一切情报】、【干掉伯爵和大主教】之类无法验证、cāo作可行xìng也不高的空头支票的话,李林已经完成了这几个脑袋的搬家工作。

    黄金处理……有cāo作的空间和实践的可能,同时也很有诱惑力。李林手下已经有了阿尔贝利希和他的渠道。不过还是应该考虑分散风险的措施。此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促进内部良xìng竞争的作用。

    在这种命悬一线的状态下想出这样一个【投名状】——这份急智和对目标对象的心理揣摩的能力对一个杀手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优秀资产。

    这个杀手符合他计划中的定位,但现在还需要敲打敲打,让他明白他为谁工作,应该秉持怎样的工作态度。

    “这毕竟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哦,没有充当证据或实物可以证明的言语。口头上的东西就有能够延续你们xìng命的价值吗?”

    “您可以看下这个。”

    黑斗篷抖出几块金闪闪的圆形物体遗落在地上后,那团黑雾向后方倒退过去。

    一枚刃之翼朝着斜下方像是几枚金币的物体延展拉伸,比老工匠的手指更灵活快捷的仔细翻弄过那些圆片后,数据反馈的结果确实的佐证了杀手的【投名状】。

    “假币吗?”

    “是的,大人。我相熟的,是些假币贩子。”

    意外地收获,没有空闲感触的思维开始推理其中的关联,眨眼片刻间,一个大致的轮廓已经被勾勒了出来。

    显然,伯爵大人支付的薪酬和这些刀尖添血讨生活的家伙理想预期的那个数字存在差距,在解决劳资纠纷或者找到一个不那么抠门的新雇主来跳槽之前,杀手们搞起了副业来补贴自己。

    这些人有着不为世人所知的地下人脉,各种各样的地下产业和他们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各sè人等在这个阳光照不到的地下世界里进行着情报交换、武器走私、贩卖人口、处理来路不明的金钱……之类的勾当,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假币制造销售。

    就李林所了解,这个世界的的防伪技术与相关的物理知识处于一种近乎空白的状态。除了整天和各种金属打交道导致百病缠身的炼金术士之外,普通人识别假币的技术不外乎是靠手感、听音、目测这些基本手段和经验。这就给假币留下了相当的空间。

    从这几枚假币的检测结果可以看出制作者投入了相当的jīng力心血来制造,并且已经取得可以称之为【突破】的进展——用金箔包裹的铅块能达到几乎乱真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做假币的那群家伙的确是个人才,可以考虑对计划做些进度和细节上的调整。

    “我接受你的忠诚,报上你的姓名——供我驱策使用的名字。”

    尖刺般的杀意从空气中消散,少年脸上浮现的,是类似逗弄宠物后的开心笑容。

    “冈瑟,我是伟大主人您的仆人——冈瑟.瓦利(Gunther.Vali)。我和我的手下是您的短刀,刀柄在您的手中。”

    丝毫不敢懈怠,恭敬卑微的声音从看不清面貌的黑斗篷下面回应着新的主宰。其他跪伏在地面上的杀手一动不动等着新主子发话。

    从死亡崖边收回脚的杀手们已经完全明白,哪怕做出一点点的错误反应,都会招致人头落地的不幸结局。接受了效忠,能够继续生存下去,高悬头顶的利剑依然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xìng命由新主子一言而决这一点没有改变,也不会再改变。

11.布伦希尔(二)

    “我不能理解你的做法。”

    娇嫩的声音里充斥着怒气,尽管有压抑情绪,但不满的味道怎么也掩饰不住。环抱双臂的姿势和不好看的脸sè组合出抱怨的样子。

    起伏不定的情绪从jīng灵身上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看着眼前心情不错的招牌笑脸和那群垂手恭立的黑衣男人,胃袋又开始传来阵阵隐痛,几乎想要去按住安置那个器官的位置。

    “又摆出那么吓人的表情啊,知道吗?一直像上了年纪的阿婆那样抱怨个没完的话对皮肤不好哦,容易起皱松弛的说哦。”

    嘬了一口黏糊糊的苦味饮料,半开玩笑、半逗弄的说着,抢在涨红了脸的少女张嘴想要争辩之前,李林将话语的主导权继续把持在自己这边。

    “掌握在手中的力量更多一些算不上犯错误吧?为了增加更多可控的力量,有时候需要把斤斤计较的做法暂时放下才行。当然——大原则是必须坚持的,没原则的话可就什么都没了。”

    “是这样吗?”

    脸颊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强压着咂嘴的想法,眼神中满是【我没那么好糊弄】的jǐng告。

    这边同样也不打算一味糊弄。

    “这些家伙已经算是死人了。”

    过于惊人,字面意思与现实严重冲突。当jīng灵意识到自己发出【啊?】的疑问感叹词时已经慢了一拍。

    “我所指的不是**和jīng神方面,而是社会层面上的【死亡】。”

    从事杀手工作的人可以弄到可种各样的户籍证明作为掩护来往诸国,但那层画皮一旦被扒下来就成了通缉令上的一张肖像画或者断头台的祭品,一般人更不会欢迎这样的人和他们发生关系。逃亡或者被杀——最好的杀手也摆脱不了这个归宿。

    工作内容完全一致的雇佣兵都比他们要招人待见一些,善终的比例也稍高,更别提那些受人们敬仰的骑士了。退休罢手后回归社会?一个笑话,还有点冷。

    “【适应不了正常生活】这一点可以理解,不过这好像不能成为你把一群拿钱就能杀人的家伙就这么放在自己身旁的理由。真搞不清楚你是胆略过人的策士,还是一个单纯的粗线条傻大胆。”

    悠长的叹息像在感慨某人的未来——因为过度自信招致崩坏的未来。

    “损失了500名骑兵,还是伯爵跟这个教区直属的jīng锐骑士。你不觉得应该有什么人出来承担这个责任吗?”

    “……原来如此。”

    承担责任?承担【领导责任】的大人物当然会找到一些倒霉蛋去承担【主要责任】。譬如某些诱骗善良虔诚的主教与伯爵,提供错误情报诱导光荣伟大的骑士大人们坠入陷阱,围观骑士们血战至最后一人丝毫不施援手,最后毫发未伤、安然打酱油回来的骗子、人渣、怯懦者、异端……

    不会是别人,只能是这些运气背到极点的杀手。

    无论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如果他们能够开口说的话。

    “我认为他们能留下条完整的尸体就应该感谢母神玛法了,说到底有些秘密由死人来保守才最让人放心。”

    除了效忠李林这个选择外,不管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jīng通生存哲学的杀手们知道该怎么做。

    【对这种处置方式真的很拿手呢。】

    对那张挑不出错处的笑脸丢过去一对白眼,有过切身经历的jīng灵暗自吐槽。

    不经意的布局,调整事态节奏,让发展方向逐渐掌握在手中。到了最后,除了顺从他之外不再有其它选项。

    “我也一样没得选,现在我手中的力量仅仅局限于单纯个人武力和尼德霍格的忠诚。除了这种粗暴的手段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当周围的力量累积到一定程度,这种事情自然也就可以避免了。”

    “……就请你从【不再窥探他人心思】这一点做起好了”

    “伤脑筋,你可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不见得要我把眼珠挖掉吧?”

    捋过黑发的手指虚点着让人联想到【鲜血】字样的红sè双瞳,随即貌似无奈的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苦笑着。

    “你觉得那些忠诚誓词的可信程度有多少?毕竟都是些给钱就杀人、随时都能找新雇主的杀手。只不过现在暂时摆出服从你的样子,以后谁知道会怎么样。”

    受不了孩子气十足的举动,jīng灵皱着眉让争论重新回到原来的主题上。

    是质问,也是试探。

    她想确认一下。

    这个人的手腕以及……气度。

    “拿钱杀人的人可以为金钱背叛,为信念和jīng神杀人的人也可以用类似的理由背叛。世间本来就没有【无条件的绝对信赖】这种说法,【以忠诚服从换取延长xìng命】——我和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是这样简单一句话就能够表达的东西。如果他们有想要脱离我的掌控之类的想法念头,我会在第一时间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他们清楚这一点,更清楚我一定会这么做。好不容易拾回来的xìng命,在没有足以让他们发疯的诱饵出现之前,他们是不会多做他想的。”

    “……那就好。”

    【还是看不懂他。】

    像是咂嘴的叹息随风流走,和话语相反,内心并不是那么平静。

    不符合外表年龄的洞察力、处事过程中展现出的洗练、强大的武力、过人的智力……

    太过完美、太多神秘使得那张异国风情的容貌多出了一股捉摸不定的气质。

    处于危险均衡下的临界美感——如果要形容那股难以言喻的无形,只能如此来描绘。

    就像某种jīng心打造的艺术品,但绝非仅限供人观赏这样用途单一的产物,更不要说那些附庸风雅的浅薄东西。

    “……你究竟是什么?”

    又一次,这个问题在嘴里咕弄着。相比之前,多少淡去了些敌意和jǐng惕,也因此迷茫的sè彩更为凸显。

    “人类、怪胎、怪物、异形。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做出对自己有利的认知解读是生物的自我防卫机能,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呃……那个……你生气了?”

    爽朗干脆的语气在像做错事一般的局促不安间降低了调门,歉意在慌乱的眼神里流动着。

    “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温和的笑容没有丁点的破绽,语气也还是淡淡的。

    不过,能感觉得到。

    对简单的一句问话,他似乎不能适应,产生了疑惑。

    果然——

    “流亡四散千年之久的吾等一族,在人类的口中、在兽人的口中一直这样称呼我们——【邪恶的子嗣】、【贱种】、【怪物】。”

    立场其实很相似。

    “这种侮辱的烙印和劫掠、屠杀一直伴随着我们,所以……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像个孩子似地,被人一直追赶,直至走投无路,依然倔强的不肯哭泣的孩子。

    “名字……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深深的一口气让初chūn的微凉空气充满肺叶,带着一点点羞涩、一点点忸捏,轻柔的吐息和字句一起从薄薄的诱人嘴唇中吐出。

    放弃了某些纠缠想法办吐出废气,第一次收敛笑容,完全平静没有起伏的表情显露出来,稍高于少女身高的平视目光正对着翠绿sè的瞳孔。

    “李林——齐格菲.奥托.李林。”

    不过是一个混杂了捏造之名和备用代号的伪物,为了方便世间称呼、记忆的代号,亦是充满讽刺和谎言的伪名组合(注1)。

    “齐格菲-奥托-李林。”

    少女同样收敛表情,一字一顿的复诵这个名字。

    简单的举动让李林第一次产生了【疑问】。

    不过是个伪物——

    为什么?

    如此的郑重?

    如此的小心?

    “黑发的访客李林。我,来自尼福尔海姆(Niflheim)山谷的布伦希尔.腓特烈西亚(Brynhild.Friedricia)愿意为你指出前往吾辈故乡的道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

    “别轻易的许诺发誓,你是个恪守誓言的女孩。在互换条件是随便起誓只会把你逼到进退两难的夹缝之中。仅仅因为一时不慎重的思考而招致这样的结果可以吗?”

    毫无情绪波动的语调丝毫未变,但语速有了些许的加快。

    简直和拿人没辙而焦躁一个样子。

    这奇特的神经信号从未出现过,李林不得不启动同步自检程序来进行后台检查。鲜红的眸子看着像是在思考的女孩。

    “考虑过后,果然还是应该定下准则才是,做自己不习惯的事情实在别扭的让我难以忍受。”

    说着撒娇似的话,开朗的、chūn天绿sè原野般的笑容在布伦希尔的脸上绽放。

    美丽的姿容无论搭配什么样的表情都会有其独到之美,布伦希尔迄今为止也展现过各种各样的表情。

    其中从来没有微笑。

    【很相衬。】

    李林做出了这样简单确实的评价。

    大概再也没有打自心底涌上的微笑这般和布伦希尔相衬的表情了。

    “严守我族的秘密,在我族之地不滥用暴力,还有——”

    无暇的笑颜中透着一丝的促狭,红润的嘴唇慢慢变换着口形。

    “请你以传授知识者的身份前往我们的领地,【李林先生】。”

    “被摆了一道啊。”

    初次品尝到被女孩捉弄的感觉,少年扶住没有任何痛感的额头,脸颊肌肉把嘴角扯出爽朗开心的弧度。

    看上去和真正的因为无奈而自嘲的笑容并无二致。

    %%%%%%%%%%%%

    注:李林的全名是齐格菲.奥托.李林,作为姓的【李林】源自犹太教法典中所记载:“亚当与第一位妻子莉莉斯生下了恶魔之子李林(Lilin绝不是中国人的名字)”,而作为名的【齐格菲】来源于北欧神话最大的英雄齐格菲。所以说这个名字组合本身就是嘲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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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311/ 第一时间欣赏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最新章节!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所写的《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为转载作品,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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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介绍:
不着寸缕的美少年注视着匍匐在眼前的有翅爬行类,那自踏上异界土地以来一直紧闭的唇线开始变换,声音出现在幽暗的意识空间。
“判定计划主导及相关人员全数死亡,与地球方面联络完全中断。进入自行行动模式。变更登录名为预定完全体【李林】。结合当前情况,自主选择任务B4。”
有了李林这个名字的少年顿了一下,声音仿佛带上了地狱最深处的冰霜寒意。
“渗透、侵入低程度文明,将其殖民地化,地球化。”
一个最终兵器少年,在魔幻的异界闻到了相同的味道——战争。
于是,他开始继续自己的使命。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