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会议,舞会(五十三)
极尽残暴的虐杀风景前,还活着的人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夺取过他人的性命,遍地鲜血、破碎肢体、缤纷内脏、墙上脑髓——这样的风景和臭味,对他们来说并非新鲜事物。
但眼前这个不一样,负罪感和犹豫之类自不必多说,杀人狂的狂热和职业杀手的淡漠——诸如此类正常或不正常的情感,无法从黑衣男人的行动中感受的到。
尽管进行着杀人游戏,并像是沉溺玩弄别人生命的样子,但从其身边的空气中无法感受到主张什么事情的激情。
杀人、折磨人——全都是无聊的顺手之举,就如同走路时踩到蚂蚁一样,连恶意都不曾存在于其中的无意识行为。
这才叫人更加害怕。
罗兰捏紧拳头,掌心传来又冷又湿的黏腻的手感。
他同样在恐惧,与女士们完全不同层次的恐惧。
刚才的战斗,李林完全未尽全力。
能用腿上功夫把一条黑龙搞得欲仙欲死,又踢又踩又踹未成年黑龙到高喊“雅蠛蝶”、“摩多”、“摩多”、“大卖”、“一库”……的高手,解决个把人类居然拖拖拉拉到现在?这一点都不科学。
李林可不是热衷装x,刻意留手,享受对方惊惧绝望表情的类型。只要打算抹杀目标,那么就会贯彻执行,不会做任何多余之事。
这真的很不合理。
但假如记录下刚才的战斗,将李林多余的动作。周围待机的术式残块剔除出来,结合罗兰可能出手的时机与介入手段来看的话,就会发现惊人的事实。
就算罗兰加入,李林以双腿应敌依然游刃有余。
覆盖4~5层接触瞬间发动的“障壁”,足以抢在罗兰发动“崩坏”解除瞬发术式之前,以踢腿和足刀化解拳脚和刀剑。拉近距离时再用寸劲、膝撞进行反击。周围设置的“崩坏”发动对象涵盖三大系统的数十种组合,罗兰所有可能发动的魔法攻击全部囊括其中。
看到这里,结果已经非常明确了。在场所有人的行动都被李林预测了出来,应对动作的精度误差控制在千分之一秒以下,无论何种攻击方式都不可能突破那层铜墙铁壁般的防御。要抵御对方的攻击也十分吃力。
既然如此。为什么——
越是了解差距和现状,越是对这种不自然的行为感到可疑。依照经验法则,问题的关键往往隐藏在那些不自然的动作那里。
等等。
一个模糊的念头像闪电一样乍现。
为什么要把这里的人都杀掉呢?
为什么,要用这个姿态出来杀人呢?
“结局已定。我就好心一次。送诸位上路……”
整整有些松散的衣冠。死神面露微笑,朝狄安娜跨出一步。仰望死神的脸孔,修女咬紧了牙关。
“等一下!”
琳珑剔透的嗓音。截断了死神的宣言。
已经做好承受死亡结局的米莱迪和狄安娜扭头,鲜红的眼瞳也微微挪动。
稀疏的荧光照耀下,一直没有采取行动的少年伫立在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少女身前。
“无论如何也要开打吗?”
声音非常沉静。
丝毫没有为难的苦涩,却也没有顺从对方的怯懦。
蕴含着力量,与某些事物无法妥协时,才会用到的语气。
黑衣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嗤笑道:
“这又不是竞技运动或是御前比武,不过是个以性命为赌注的游戏。,对此可有不服?”
单方面的,杀戮游戏。
奖品是生存下去的机会,获胜条件是对其造成伤害,或迫使其使用双手,不存在任何限制。
以游戏来说,看似非常有利挑战者,背后却是以实力为后盾的绝对自信,或曰傲慢。
“没什么,只是对这种苟且的做法感到不爽而已。”
少年露出苦笑的表情,踢开地面朝黑衣死神冲了过去。
十步的间距,在悄无声息的半秒之内,被少年以滑行般的步伐缩短了。
面对安全距离刹那间被缩短,李林并未露出意外的表情。
轰的一声,砖砌地面和覆盖其上的污泥全被震个粉碎,裹挟八方极远之力的直拳对准李林胸口轰了过去。
比起和阿兹达哈卡一战时,拳的威力和速度都大幅提升,丝毫不亚于李林刚才的足底寸劲。如果在胸口打实了的话,肋骨会碎成一片片,心肺则会被砸成一堆肉泥。
只见受到正面直击的李林大幅后仰,头几乎触及水面,脸上镇定的笑容纹丝不动。还来不及理解他在笑什么,拳头上传来打空的手感,接着,凶猛的踢腿像旋风一样劈向罗兰。
罗兰的拳头并未碰到黑色西服,命中前一刻,挡在拳头前方的,是皮鞋鞋底。
那里密布肉眼难见的纳米机械虫,冲击发生的瞬间形成一层将摩擦系数降低至接近于零的防护膜,将拳劲卸掉大半。同时放松关节,将剩余的冲击分散至全身与地面。
八极拳的精髓,是善用全身每一块肌肉的力量,集中于一点攻击。要化解这瞬间爆发的拳劲,硬碰硬的手法是指望不上的。原本应该是用体术来化劲,或者利用机动力跳开的。对这种近乎作弊的卸劲手法,罗兰在咋舌之余,愈加笃定了自己的推测。
(看样子是想明白了呐,是吗?)
避开劈腿的瞬间,声音……更确切的说,是他人的思维在罗兰脑中鸣动起来。
(啊,是啊。本来早就该想到的,看见你用真实面貌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想到这种可能的。)
接连打出两拳让对方的踢腿稍稍偏离方向,罗兰的思维苦笑了一声,注视起养父那张愈发深邃的笑脸。
老早就明白了,从十多年前,那短短几天的相遇开始,就打心底明白的事情。一直以来都非常清楚,终有一日,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
(亚尔夫海姆……精灵阵营和你,终于要登上世界表面了啊)
罗兰的心声沉稳的近乎不可思议,这一天的到来虽比预计中来得更早,但并非没有准备。
在精灵之国度过童年近一半时光的他非常清楚,精灵们对独立建国和建立起世界新秩序有着何等坚定的执念。那几乎可说是这个长寿种族背负的夙愿和诅咒。
而承载这股集体意志,着手将之实现的正是执政官李林。
建立公司、发展工业、创设银行、发行货币、融入人类社会、建立垄断资本经济体制、操纵经济活动和纷争……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精灵们“再兴吉尔曼尼亚”的宏愿而存在,迄今为止,一切也都还算顺利。
但这个愿望最终注定会破坏既有的世界秩序,动摇人类的统治地位,招来与人类阵营间不可避免的武力对决。这不是善意或恶意的问题,而是秩序挑战者和现有秩序既得利益者必定经历的宿命。
换言之,全面战争迟早都会到来,为此,精灵阵营一直在做准备。
此刻,李林所做的,正是为即将爆发的战火点燃导火索。
(错了哦,诱发战争的矛盾早就存在,点燃导火索的,也不是我。)
(你说什么?)
由暗中操控战争的死亡商人之口说出这样的辩解,简直可笑。
侧身闪开凶猛的钢拳,李林的思绪发出讪笑。
(原本期望用可控的军备竞赛、代理人战争和经济危机,慢慢消磨诸国的国力,等到诸国的血流到足够多之时,亚尔夫海姆再以万全的姿态席卷战争,不过,维持虚假和平的重要砝码没了呢。)
和平不过是下一次战争开始前的中场休息,现在,在所有人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休息结束的哨声响起了。(未完待续。。)
12.会议,舞会(五十四)
右脚气势汹汹的掠过鼻尖,缠绕着腿尖的旋风削断几缕头发,还来不及去擦掉额角冷汗,旋转加速追来的左脚踢向脖子,扭曲空气和光线的低温和目标错开,劈开贴在墙上的一只异形,断裂处犹如镜面般光滑。
被连环踢逼退的罗兰启动“崩坏”,李林双腿上正在启动的4个术式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音,还原为闪亮的玛那落下。没有任何犹豫欺身上前,加持“障壁”的双臂准备迎击对方的寸劲。
这场战斗即是魔法的较量,也是武技的较量,而决定胜负的关键除了速度、力量外,还有至关重要的“间距”。
拳的优势在于爆发力和速度,踢腿则长于控制攻击范围,虽然李林能在零距离用腿发出寸劲这种不可思议的技巧,但前提条件也是可以发劲的足底能贴上对方的身体,同时摆出特定的姿势才行。
罗兰的胜机,就在“零距离”之中。
一口气切入李林的攻击圈,硬抗下两记踢腿,然后抓住李林的衣服或是迫使他用手防御,这个该死的游戏就可以结束了。
从一开始,罗兰就没想过可以击败李林,无论战斗的方式、技巧、经验,双方都差太多了。唯一的机会是按照李林定下的游戏规则进行破解,虽然这同样很困难,但至少不像前一个选项那么接近0。
话虽如此,但艰难程度还是超乎想象。
罗兰的战术选择没有问题,执行起来也果断坚决。但并不能发挥期待中的作用。
原因在于战斗方式的差异。
身为人之子,依靠魔法加持所能做出的动作,依然是人体动作的延伸。
千锤百炼至极限的身体,化为本能一部分的动作招式——这些东西要追上思考和计算的速度,是不可能的。
风驰电掣的快拳,在高速思考回路构成的世界之中,就像高速摄像机拍下来的缓慢定格画面,力量的流势、无意识中浪费的能量、接下来的行动全都一览无遗。
调节肌肉的强度,同时启动破坏“障壁”的术式,摆出受身的架势。背后延伸出充当支架的“片刃之翼”。
这就是单腿站立也能用脚发动寸劲的秘密。超越人类两腿站立发劲的限制,用液态金属拟态出来的支架支撑身体,促成劲力能从全身汇集至足底发出寸劲。这一次的寸劲输出比之前要降低不少,足以让罗兰昏迷过去。争取到完成收尾工作的时间。
他是个好孩子。听话、聪明、富于正义感。会为他人的不幸落泪,喜欢看到别人幸福的样子——正如李林期望的那样成长着。
因此就算早已预料到李林会有推动战争爆发的行径,真正遇到这种状况时。他也会竭尽全力的的阻止吧?那么,这种时候应该做的是……
下水道里爆发出撞击的轰鸣,水花散开,两人再度拉开距离对峙。
“漂亮的应对。”
违背重力法则,稳稳站在墙壁上,李林赞叹到:
“千钧一发之际,能迅速变招,是早就有所准备吗,还是当机立断的决断?”
“是你的战术太单调了。”
罗兰责备道:
“想出这种不像样的游戏规则时,就应该预料到会陷入困境才是。”
“只用腿”的规则让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腿部,从而忽略其他部位的协同,更想不到异于人类的身体可能会作弊。对李林底细有所了解的罗兰从一开始就在怀疑,只靠单腿站立,要怎么施展寸劲?回忆了李林的攻击手段后,大胆提出“可能用什么东西代替腿来支撑”的假设,随时防备着李林用寸劲进行反击。一旦遭到反击,同样发出寸劲进行化解。
尽管做了准备,但实际作战时,难以把握对方出招的时间,发动化解劲力的一击,就算能抓住时机,速度和力量上的差距能否抵消都是未知之数。以上种种因素导致这种战术实属纸上谈兵,实施起来和赌博无异。
最终,罗兰赌赢了。
在至近距离下,李林使出了寸劲,并且刻意降低了力量输出,不多不少,刚好势均力敌。
是幸运?还是李林的算计?无意去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罗兰重新摆好架势,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林。
“哎呀……干得真是漂亮,让我都有些想要认真起来了呐。”
红色眼瞳眯了起来。
让人联想到猛兽的锐利红眼,不愿错过一举一动地紧盯着罗兰,周围的异形仿佛受到气氛的感应,一起发出欢愉的刺耳尖叫。
比杀气、斗气之类的抽象概念来的真实,身体能明确的感受到那沉重的份量,货真价实的压迫感源源不断地从李林身上溢出,作用在罗兰身上。
接下来的一击,将会分出胜负。
手指间扣上新的键刃,狄安娜的脑中没来由的冒出这个念头。
原本打算趁着罗兰和黑衣男人纠缠时,伺机给那个死神补刀,又或者去解决边上的米莱迪。现在看来……这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那家伙一直都没认真,现在只是稍稍认真了一点,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就已经压得自己动弹不得,光凭这种犹如龙威般的压迫感,便可以预见战斗的结局了。
除了黑色死神,没有人能活着走出这里了。
“兄弟.罗兰。”
撑起身体,微微带喘的低吟在少年背后响起。
“虽然很抱歉,但这次真是把你卷进大麻烦里了。”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现场没有能够调度的用具,没法施以涂油礼,不过,我好歹是神职人员,告解还是能做到的。”
“那还真是谢谢了,不过,听到这种死亡flag,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你在说什么?这可是重要的……!!”
“我也有同感哦,修女,这种时候女主角应该**的告白才是吧?”
站在墙上的李林插口道,只听他用戏谑的口吻继续说到:
“生物在生死攸关时,繁衍后代的本能会很强烈,这时候想到的不应该是神,而是‘我明明还是童贞,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至少要告别童贞啊’——抱着这样的想法,展开最后的热恋,将身心结合为一体才是正常的吧?”
“什……?!”
倏地。
时间停止了,紧接着,青春期少年少女洋溢着荷尔蒙气息的思维过热暴走了。
冷不丁被这通发言给镇住,罗兰不小心让唾液流到气管里,像肺痨病人一样咳嗽起来,一贯镇定的狄安娜也涨红了脸,总是淡然的瞳孔也失去了焦点,四处游移。
“这……这种……**的思想,和教义相抵触,身为把身心和人生都、都、都用于侍奉神的人,和、和、和兄弟.罗兰合、合、合为一体……什么的,这种事情……想想想想想都没想过……”
不光是措辞和语序,连发音都产生了混乱,一旁的罗兰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又或是纯粹想要添乱,李林继续追击。
“没有问题哦,根据我的观测,修女你的骨盆形状还有臀部的曲线都是属于安产型哦,日后有了爱情和肉欲的结晶的话,分娩时也会相当安全,生个十七、八个小孩不是问题。这话是我说的,所以一定不会有错的啦。”
噗——
连咳嗽都难以为继,罗兰很直接的把口水喷了出去。狄安娜脸孔的表面温度已达到近乎爆炸的程度。
不论时机、场合,还是发言内容,李林的发言具备的冲击性还不是一般的强。
“两位——”
只听他从裤兜里抽出双手大大张开,脸上洋溢着温情的笑容。
“青春只有一次,可别错过大好时机哦。”
配合黑衣男子的发言,贴在墙上的人面蜘蛛一起放声高歌,跑了调、破了音的“婚礼进行曲”响彻下水道。(未完待续。。)
12.会议,舞会(五十五)
“你……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沸腾的脑袋里只剩下这一个感想,总算理智尚存,罗兰没把“快点像全世界的养父道歉”之类的话说出口,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就算站在旁观者立场来看,李林的发言也太过没头脑了一点,哪有人前一分钟喊打喊杀,后一分钟就撮合别人合为一体的?
“我承认这不是好品味。”
李林耸耸肩,露出无奈的微笑。
“不过别看我这个样子,对青春男女的恋情也是相当尊重的,完成工作之余,撮合一下羞涩的青春期叛逆小孩也是一桩好事啊。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也是个好人呐。”
(哪怕全世界好人死光了,也轮不到你当好人。)
内心怒吼般吐槽,罗兰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原本在下的工作就是回收重要物件,清理掉知道太多的人,至于游戏什么的,不过是工作之外的一点余兴,没必要干得太过火。这边的小哥和在下认真起来的话,且不说下水道里生命会全灭,视情况可能还会波及到地面,那种情形实在太麻烦了,会被人啰嗦呐。”
仿佛对状况外的事件彻底感到厌倦一般,倦怠的声音不禁让人感到,他是发自内心的如此想。
但这话也只能听一半,还有一半是演技。
真话和假话掺在一起说时,谎言的可信度会提高。让人不知不觉间接受。对知道内情的人来说,这一套却不管用。
的确,李林认真起来的话,下水道里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看到地面上的阳光,但是否会波及到地面,这恐怕要打个问号。
“你到底想说什么?”
保持戒备的态势,罗兰淡淡问到。
“工作结束后的娱乐——仅此而已。如果这么明确的表达也弄不清楚的话,我也没办法了呐。”
从容一笑,李林的调门忽然一变。
“还是说赢了游戏仍旧不够,非得认认真真的打一架才能过足赢?”
“……!!”
养父的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表情。
以游戏规则中“不使用双腿意外的部分”这一条来说。被窥破用脚发出寸劲秘密的那一刻,李林确实是落败了。但如果胡搅蛮缠一番,在“不用双手”这项解释上做文章的话,游戏也一定会继续下去。毕竟这是单方面的游戏。规则什么的。还是由李林说了算。
“还是算了吧。所有的乐趣一次品尝完的话,接下来会非常无聊。最喜欢的甜点留到最后,这可是用餐常识呐。”
撇下这句话。黑衣男子从裤兜里抽出手,右手按在胸口躬身行礼。罗兰身后的修女心情很糟糕似的颦蹙着面孔。细心的狄安娜留意到,尽管黑衣男人遮遮掩掩,但借着微弱的光线,隐约能见到那双黑色真皮手套的背面绘有一个白色十字圣纹,但和教廷的标志不同的是,那个十字是倒转的。
——逆十字。
阿尔比昂王立国教骑士团的标志,这个国家异端教会暴力执行机构的变相身份证明,让人厌憎的标记。
从职能上来说,其作用类似伊密尔的异端审问官和“伊斯卡略”,但其狩猎对象却是旧教的信奉者,是为维护国教会,在暗中行动的狂犬。知晓其存在的人只有少数,而从其爪牙下生还的,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能解释了。
正因为有着国教会最高首长——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撑腰和直接授意,这群疯狗才能大胆采取非常规作战,牺牲一条浮空邮轮和关在塔内的犯人,在自导自演的骚动掩护下,进入下水道。对潜藏在其中的外国间谍和教会人员痛下杀手,然后伪造成神秘失踪,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回收那件至关重要的首饰。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但其中也有失策。
譬如未曾想到v.e公司的未来总裁会出现在事发现场,虽然可以将罗兰抹杀,然后伪造成事故。但在对v.e公司还保持着合作关系,在技术、资金以及国际政治方面对财团有着需求的当下,这种行动并不明智。无论财团是否接受罗兰死于意外的解释,对双方的关系都会形成重大冲击,迫于无奈,那个黑衣死神才见好就收。
再加上身份标志——这个连失误都谈不上,**裸地挑衅。
暗中行动时,避免曝露身份是基本常识,哪有刻意带着标志大摇大摆行动的道理。这与其说是粗心大意,倒不如说是肆无忌惮,认定对方不可能能从自己手下逃脱,即便逃脱,吃了闷亏又没有任何证据的教会对此也不会说什么,索性高调的采取行动。
事实上,这想法是正确的。如果没有罗兰搅局,这里确实不会有人逃出生天,而就算狄安娜回到伊密尔,对教皇做出报告。教会也不可能只凭片面之词,在欠缺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对阿尔比昂提出指责,更何况这原本就是不见光的隐秘任务,还失败了,真拿到阳光下讨个说法,只怕伊密尔的面子先会丢个精光。
算计的真是周到。
纵然心有不甘,狄安娜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进退应对自如,行动中没有一丝破绽。
真是难以想象,这个偏远岛国上居然有这等人物,更无法想象,有着凌驾于圆桌骑士的实力,却从未听闻过其名字。
或许是自把自为的个性实在不招上司喜欢,把这种性格有缺陷的家伙放到台面上也叫人放心不下,索性让他专职处理隐秘事务,也算是适才任用了。
个性认真的狄安娜对自己的推理深信不疑。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正因为是从事不见光的工作,身处周围都是陷阱、出卖、舍弃、算计的环境,对这种看似无意识流出的线索非常容易上心,却浑然不知,丝丝入扣的推论其实是扣错扣子的衣服,一颗扣子位置错了,接下去只有不断积累的错误。
只要给出想象的余地,人们就会自己去沿着轨迹描绘出需要的真相——这正是李林最拿手的概念陷阱。
余光映出修女戒备的脸孔,对那道混杂着警惕、憎恶、愤怒、疑惑的复杂视线感到满意,打了个响指。李林转身消失在漆黑的通道里。扒在墙上的人面蜘蛛也随之调头,排成队列跟在后面。
不到一分钟,那慑人的压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前几乎窒息的感觉就像是不曾存在的梦境幻觉一般。唯有又湿又黏的内衣触感、大口的吐息、头顶上和不远处的尸体提醒之前经历的一切绝非幻觉。险些软到在地的身体传来止不住的战栗。活着的鲜明感觉伴随喜悦和恐怖传遍全身。
“真的是……差点以为死定了啊。”
“兄弟.罗兰。我觉得你可能已经把一生的幸运都用尽了,以后的日子务必当心。”
“虽然很有同感,但这种话由淑女说出来……真是过分啊。”
苦叹一声。罗兰连摆出苦笑的力气都没了。
一生的幸运……这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但罗兰宁可不要这种幸运。
如果不是李林的意图并非杀人灭口,如果他再稍稍认真一点,这里就是他们人生落幕的舞台。
这不是什么夸张之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养父的实力,以及解决问题时,那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高效率及冷酷。
因此,能捡回一条命,真的不是用一句“庆幸”就能表达心里那种感觉的。
但比起庆幸,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战争要开始了——
类似愉悦的声调,在脑海中回响。
实在难以想象,一直压制国内激进势力,让亚尔夫海姆一直保持隐忍状态至今的李林,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哪怕清楚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如此激烈的战略转向也实在出乎罗兰预料之外。
这可不是大头目放话说:“我要一心不乱的大战争!”整个国家立马跟着180度大转向,全体国民刷一下就变成自动杀人机器和武器生产线。按照亚尔夫海姆的动员体制,从开始进入战时体制,着手调整经济生产方向和资源配置结构,征召预备役部队完成训练,加大军工生产和运输调度,准备武器、粮食、被服、参谋手册、占领区使用军票到棺材在内的一切军需品……至少需要3个月才能完成上述工作。如果不顺利的话,可能要延长一个月。这还是依靠平时全民皆兵的体制为基础,才得以实现的全世界最快动员速度。换成人类国家和罗斯联合公国,速度只会更慢。
究其原因,在于受国力限制,亚尔夫海姆的军事力量只能一次朝一个敌人释放全部攻击力量。一旦陷入消耗战,国力不足、人口稀少的缺陷就会浮上水面。因此,即便陷入不得不提前开战的状况,精灵们也会集中全力,谋求速战速决。
以此为大前提,很难想象他们会贸然选择开战,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将自己拖进和整个世界对抗的深渊里。
那么。促成这政策急剧转向的原因,究竟会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即将引爆战争?
疑问挥之不去,甚至忘了恐惧和行动,直到狄安娜不断重复“兄弟.罗兰”的呼唤传到耳中为止,少年才从思维的困惑中脱离。
“兄弟.罗兰,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走神了。”
将一瞬间愧疚的脸孔别开,重新将镇静的表情拼好,此时却发现细微的变化。
“米莱迪呢?”
风暴乱源中心的女间谍,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之前待的位置上,下水道其它地方也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是借着刚才的混乱逃走了吧?”
修女推断到,在罗兰和黑衣死神激烈冲突的档口,趁着所有人不备偷偷溜走,确实是不在乎名誉和身体的女间谍会干出来的事情。黑衣男人也是有鉴于此,才决定停止纠缠的吧。
不对。
罗兰在心中否定了狄安娜的推理,在异性生物盘据的下水道里,想要不惊动李林脱离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在战斗状态下,那个人也总是掌握着整个战场的态势,不会错过任何微小的变化。这种掌控力就算到了战斗结束,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米莱迪能从李林掌控的战场下脱离?这种假设根本连笑话都算不上。
“不快点追不行……咦?”
上衣口袋里传来异物的触感和重量,从那里面掏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的绒布口袋,外面写满了隔绝玛那感应的术式密文。
“该不会……”
怀揣同等份的惊讶和疑惑,两人的视线聚焦在小口袋上,少年小心翼翼的解开口袋,在黑暗之中,镶嵌在项链上的蓝宝石依旧绽放出不可思议的柔和光芒。
“……”
感受着血缘和灵魂的共鸣,狄安娜呻吟出项坠的名字。
数年之前,还未接任圣女之职的胞姐.姬艾尔,和白金汉公爵之间同学之谊的见证纪念,一度被米莱迪盗走,成为腥风血雨的风暴中心。
有着“蓝水”之称,注入水之术式,寓意“如大海般深邃温柔”的蓝宝石项坠,此刻在少年手中释放静谥的光芒。
不会是米莱迪良心发现或者为了甩掉烫手山芋,而将重要的宝物留给罗兰的,即便有那种想法,她的身手亦无法在罗兰和狄安娜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宝石放进罗兰的衣兜里。
能做到这件事情的,只有一人。
为什么?
新的疑问从心底里翻腾起来,养父愉悦的笑脸亦一并浮现。
多半是刚才在最后一击的时候做的吧,身手本身就很快,再利用抵消寸劲后,身体处于麻痹状态的空挡和一系列的言语交锋,延缓了发现时间。恐怕就连米莱迪也没发现,首饰已经被取走了吧?在见识过那样的实力和杀戮后,相信她也不会有再跟扯上关系的想法了吧?
“总之……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用脱力的声线做出总结,狄安娜认同的点点头,满身疲惫的少年少女收好口袋,朝下水道出口走去。
走在后面的狄安娜未能看到,放话宣布事件结束的少年,眉头轴承了一团。
还没有结束。
事情才刚刚开始。
罗兰充满疑问和违和感的内心深处,充满不安的呐喊催促少年更加用力挥动双腿。(未完待续。。)
12.会议,舞会(五十六)
红茶的芬芳将舱室里弥漫的汗臭和机油味冲淡一些,电热式茶炉泡出来的蜜饯茶多少有些走位,不过考虑到大战舰上士兵舱用的电热式茶炉在潜艇上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奢侈品这一事实,谁也不会再多抱怨。更何况执政官本人并非喜好抱怨之辈,亲卫队的大兵们又都是些老粗,只要泡出来的红茶没有机油味,他们就很满足了。
话虽如此,向来以伙食优越,能享受到世界各地美食而著称的海军,居然连一杯正宗一点的蜜饯茶都无法为执政官提供,尽管其中有技术和条件所限的因素,但这个事实多少还是令骄傲的海鹰们感到汗颜。
对部下们的愧疚之心毫无察觉,亚尔夫海姆实质上的独裁者翻阅着文件报告。
尽管没有待到最后,亲眼见证事情的结局,但一切未脱离他的预期。
罗兰拿到了首饰,但没有交给沃尔辛厄姆,也没有交给白金汉公爵。
首饰虽然没有经米莱迪之手交到黎塞留手上,但只要首相大人在公众场合提出“您的首饰去了哪里?”之类的问题,圣女殿下又无法回答的话,恐怕依然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当务之急,是应该尽快赶回吕德斯,与即将抵达的圣女一行汇合。在简略的说明之后,他们一行人已经在兰斯萝黛的协助下搭乘浮空船全速驶往加莱,之后将会搭火车南下吕德斯,如果没什么意外。应该能赶得及。
这样就好,且不论是否能带来和平,至少黎大主教的小算盘算是完蛋了。
红衣主教原本的设计是由米莱迪盗出珠宝,然后以阿尔比昂贵妇人的身份将之抵押在v.e公司的银行里,等到了亲善舞会,所有人在看圣女殿下的消化时,当场拿出那张抵押担保,要求财团将首饰取出送过来。
这条计策不可谓不毒,由于是100%的真实文件,v.e公司为了维护自身的商业信誉。不可能拒绝客户的要求。而一旦拿出来。不管真实想法如何,因为参与羞辱圣女的事实,在教会眼里,原本立场模棱两可的财团一下子变成和黎大主教穿一条裤子邪恶基友组合。原本在各方势力之间游走的财团一下子被绑上了查理曼的战车。除非查理曼王国在未来的大战取得最终胜利或全面失败。财团都很难从这辆战车上跳下来。
真不愧是尾巴都熬白了的老狐狸。这种逼人上贼船的上屋抽梯之计玩得精彩漂亮,要不是有所准备,还真会被坑到。
危机现在已经解除。接到米莱迪报告的主教大人恐怕还会派出刺客间谍围追堵截吧,不过,除非调集军队,否则是拦不住罗兰他们的。
继续关注这件事已经没多大意义,李林取出另一份报告书阅读起来。
和之前还算有阅读性的报告相比,这几张满是数字、图标、专用术语的打印纸显得枯燥无趣,但这几页薄纸的份量远高于罗兰的大冒险。
成品制衣、矿石、蛋肉副食品、医药……各种各样的物资以单词和数字的形式汇聚于打印纸上,这之中既有亚尔夫海姆的,也有人类诸国和罗斯联合公国的,各国的动向都在这几页纸上得到体现。
通常来说,各国对军事情报都会采取保密防谍措施,但军队毕竟是一个消耗单位,一旦调动就必定会产生消耗,不论是否处于战时状态,调动中的部队也必须面对士兵吃喝拉撒睡等最基本问题,这必定会造成市场供需产生波动。理论上来说,调动的部队规模越大,对供需平衡的冲击影响也越大,有时候敌方间谍甚至无需深入,只要在前线附近调查一下当地市场是否发生物资供不应求的状况,就大致上可以推断出对方是否有发起进攻的打算。
从本季度的图标上来看,虽然阿尔比昂和查理曼因为海军军备竞赛和陆军换装,导致优质木材、钢铁的供需发生激烈波动,但在陆地对抗最前沿的布列塔尼亚地区,食品、医药的市场波动却相当稳定。只是由于扩军,出现小幅度的价格上扬,总体来说还算平稳。
换言之,虽然闹得不可开交,但两国并没有真正下决心用真刀真枪进行深入的国际交流。哪怕造船厂下饺子似的造战舰,铸炮厂做香肠一样的做大炮,双方“你动我试试”的口号喊得震天响,说到底还是打嘴炮。或者说在,新式武器真正形成系统作战能力之前,大家都在过嘴炮瘾。
想想也是,阿尔比昂和查理曼当家的分别是处女王和红衣主教,不是童年时立志“俺要干翻布列塔尼亚”的德意志中二皇帝。这两位有着巨大野心的同时,还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和理性,对真正的利益和国家安全都有清醒的认识。比起顺从干翻对方的冲动,他们更愿意用冷战的形式来消耗对手。毕竟在国内外充斥各种各样掣肘的情况下,贸然投身一场难以预料前景的战争并不明智,只要对方没有踩到自己的核心利益,大家都觉得打打嘴炮杀时间比打真炮要来的划算。
这倒不算什么,原先的计划就没指望他们现在就杀个你死我活,但罗斯联合公国那边出了问题。
燧发步枪、大炮的订单出现增长在预期之中,看见人类有了新玩具,公**也有些坐不住了。尽管深信“骑兵、军旗、长矛、马刀,这些就是战场的一切,其它通通都是歪门邪道”的保守派还在竭尽全力阻挠,但七日战争和火药推进兵器在练兵场上的表现摆在眼前,他们不可能阻止潮流,最多给公**换装添点麻烦。
包括数十吨医用酒精在内的药品和伏特加订单……这个似乎也没什么问题,谁都清楚没了伏特加,毛熊们日子都过不下去,更别说打仗,毛熊大兵偷盗医用酒精和机车防冻液兑水当酒喝的案例也是俯首皆是。
以上项目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但将建筑材料、器械的订单增长,以及上述货物交付地点都设定在两大阵营对峙第一线的基地或城镇这一点考虑进去的话,立即就能嗅出不寻常的气息。
长期以来,公**都未实现职业化和正规化,保留有浓厚的游牧部落作风。这不光体现在作战风格,也表现在战略思考上。
比起防守,公**更喜欢以骑兵为主的机动进攻,对构筑工事、挖坑之类的工作向来不怎么重视,因此很少下水泥、石灰、钢筋、编织袋之类的订单,毕竟战马需要的是精饲料而不是水泥块。现在边境线上突然需要大批量的建材、枪炮、药品……显然,公**正转入防御修筑工事。
毛熊们并不是突然之间心血来潮,决定集体转业挖坑,这种异常的变动太过不自然。只能推测要么公**再为准备新的攻势进行伪装,要么,他们碰上了大麻烦,没有余力去烧杀抢掠,不得不转入全面防御。
从李林手头上的情报来看,毛熊们很不幸的撞见了后一种情形。原本与整个人类阵营对峙,对人类团结一致共御外辱起到促进作用的罗斯联合公国,现在不得不转入歇业状态。尽管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不过边境突然安分下来的异常举动迟早会让人类诸国嗅到气息,然后做出推测,最后确定老对头国内发生了重大问题,暂时无暇他顾。
这个过程不会太长,估计最多几个月,人类国家上上下下都会知道这件事。
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小孩子都能想象得到了。
为了迎接这个小孩都能预见的未来,精灵阵营也该准备结束韬光养晦的战略期,是时候开始有所作为了。(未完待续。。)
13.公国(一)
作为全世界军制最完备的军队组织,亚尔夫海姆防卫军的构架复杂程度也是首屈一指的。
在地图和沙盘上调动数十万大军的总参谋部;
在陆地、海洋、天空各显神通的三军;
在前沿或敌人后方活动的情报部门;
相较起来,后勤部实在是个不怎么起眼的衙门,至少在对军队事务缺乏足够了解,同时又渴望在沙场上建立功勋的热血精灵青年们看来,非常不起眼。每年服兵役的菜鸟们看到入伍通知书上报道部队那一栏填写的是后勤部时,鲜有不唉声叹气的。
同样是管后勤的,在亚尔夫海姆以外的地方可是各国头头脑脑抢到头破血流的肥差,非强力背景人士不能进入后勤管理部门——毕竟大家都渴望贪污**,能争还是要争一争的。一般来说,看后勤部的大头目姓氏,总是和政府及军队大人物相同。
这种事情在彻底实现军队国家化的防卫军可见不到,首先进入后勤部管理阶层的都会经过严格的背景调查,一个负责敲图章的文书在上岗前很可能从祖上八代的经历到平时人际关系都被彻底查过一遍。靠着这种手段,最大限度的预防了任人唯亲和小山头派系导致的内耗。接下来在日常工作中想要偷奸耍滑、摸鱼打混、在账簿动手脚搞**也是极度困难的。要知道精灵们现在可是有全世界最顶尖的会计团队,在那些平日里帮助人类高官贵族做假账的专业人士面前。玩数字游戏、打马虎眼纯属作死。此外,后勤部总部及下属各单位还有史塔西、宪兵队、总参谍报部门的人员常驻盯梢,一旦发生什么贪腐渎职事件,最先被追究刑责的就是这群链狗。想在这种紧迫盯人的高压工作环境下偷懒睡午觉?嗯,今天刑场的的太阳不错啊。
工作压力大、晋升的机会少、想搞**得随时随地冒生命危险。可想而知,到后勤部报道对役龄精灵青年们来说,会造成什么样的冲击。
当然,对帕西法尔这样的异类来说,比起到一线部队折腾体能勉强达标的身体,后勤部更适合他去发挥。在办公桌上处理各类文书和其他部门打来的沟通电话比谁都得心应手。偶尔遇上个把现场调度的难题。他也总是能漂亮的沟通解决,事后得到上司的嘉奖,沐浴同事们羡慕的目光。用同僚和上级的话来讲,他上来就是要成为后勤部军官的。
办公桌、咖啡、图章、印泥、文具、电话机、电传机、打字机、打印纸——如今后勤部的生活对帕西法尔来说简直无可挑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肩膀上还会再加颗星星或多一条杠。身边还会多个漂亮的专属女秘书。一切会变得更加完美……
然而,规划好的人生尚且遥远,熟悉的办公室此刻亦远离自己1000多公里。手边没有办公桌和图章,只有罗斯联合公国初春的泥泞道路以及同乘在贝希摩斯巨兽背上的毛熊大兵们。
当直属上司弗朗兹.赫尔伯中校握着自己的双手,神情肃穆庄重,语调诚恳的告诉他:“这是总参谋部和后勤部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考验。中尉。”甚至差点将军衔换成更加暧昧的称呼——“同志”的时候,他就隐约感到不妙。还没来得及口头感谢组织和上级对他的信任和栽培,那个混蛋中校就把一纸出差调令塞到了他手里,接着帕西法尔就来到了后勤部每个人都尽可能避而远之的鬼地方。
也许装甲兵、航空部队和总装备部的人喜欢荒无人烟的千里大平原,在这里他们可以尽情折腾他们的玩具,但罗斯联合公国对防卫军后勤部来说,纯属流放发配之地。
后勤部的主业,说穿了其实是物流工作,对他们来说,道路状况、地质、天气是不得不关注的重大问题。
这个国家的冬季漫长而寒冷,冬天最冷的时候,冷杉、松树之类的植物甚至会因为低温“噼噼啪啪”的爆裂开,车辆变速箱齿轮油会冻得如同橡胶一样。而初春化雪之后,到处都是泥泞地,整个国家都成了一个大泥潭。在如此极端的环境里,修路和养护成本都会大幅增加,顺带也会给部队开拔和物流带来麻烦。
公国对此也有解决之道,就是将所有筑路工作都交给掳掠来的人类奴工去做,因为是奴工,因此不必对他们支付薪水,在工作中死亡的话,亦不用支付抚恤金之类的额外开支。唯一的问题是:由于待遇恶劣,加上种族仇恨,奴工的劳动效率都不太高。不过靠着皮鞭和人头,这个问题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获得了解决。
即便如此,受制于技术水平和**问题,公国的基建水准依然叫人不敢恭维。
技术水平自然不用多说,靠人手一把铁锹都做不到,又心怀怨恨的奴工大军,修出来的路自然谈不上耐久度。至于**……每当长老们通过决议,搞了那么一两个工程,建设经费也会被大量贪污、挪用。修筑100公里标准官道的资金,往往最后能修成10公里就该赞美母神的大能了。
再有民风彪悍、民族对立等等问题,在这种比原始森林都不如的地方,想要把一箱轴承送到一线部队都需要绞尽脑汁,对后勤部来说,这里真是不折不扣的地狱。
纵然有着种种问题,v.e公司和公国间的贸易却一直持续。公国向公司输出粮食、木材、矿石,换取茶叶、糖、盐、伏特加、酒精、药品、武器和其他消费品。特别是前三样大宗商品,由于地理环境的因素,公国境内不出产或很少出产这些生活必需品,全部依赖从外国进口或者劫掠。除了v.e公司,没有任何商人能满足整个公国的庞大需求,同时提供的货物又质优价廉。而为了满足对原材料和农产品的需求,同时也是变相的进行外交折冲,公司也需要公国的合作,双方一拍即合,对这种贸易模式都非常满意。
这一次押运的货物当中,茶、糖、盐、烟、酒占了相当比例,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还有大量的其他物资以及给防卫军驻屯部队的信件在货运清单上。因此依据惯例,后勤部总部需派遣一名专员负责协调转运工作,于是乎,深受器重的帕西法尔中尉抽中下下签,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布列斯特要塞区。
比火车头还大的巨兽一摇一晃,跨过一个又一个的泥坑,巨兽背上的精灵少年抬头仰望着苍天,又一次问候着混蛋中校家里所有女性亲眷。
“放轻松,小朋友,这里的生活可不像老家说得那么悲惨。”
赫尔穆特.缪拉上尉咀嚼着压缩饼干,一脸的悠然自得。
派驻罗斯联合公国三年多,总部派来磨练的菜鸟迎来又送走,新来菜鸟的便秘脸也算看得多了。
一下从后勤总部的办公室发配到这种蛮荒之地,心情自然不可能太好,可后勤部终究也是军队系统的一部分,需要的不是只会敲图章和接电话的文字处理器。没有实地经历过运输流程,对现场调度环境的认知仅仅停留在文字上的书呆子,是不可能胜任要职的。
每当后勤部出现有发展潜力的青年才俊的时候,部门主管都会列出详细名单,接下来会定期安排名单上的军官以“出差”的名义,前往各地执行输送、调度的作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当地后勤部门的考核。根据考核的成绩,决定其未来的发展。
这次轮到了帕西法尔,考官则是缪拉。
“嘛,虽然那些毛茸茸的朋友毛病一大堆,但如果你掌握他们的习惯和思维的话,那些家伙其实蛮好说话的啦。”
“这是上……前辈的经验吗?”
“嘛,算是吧。怎么?觉得很奇怪吗?”
“不,只是过去在学校里听过相似的话。”
“唉?那群整天爱唠叨的榆木脑袋居然有开窍的的?这天不会下刀子吧?”
用手支起凉棚眺望天空,映上缪拉苍色瞳仁的却不是什么天变地异的征兆,只有朵朵白云和春日的阳光。
言语表情都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夸张,但只有像帕西法尔这样经历过军校生活的人才清楚,这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实。
“‘不用对方的角度、视点和思维方式观察,终究谈不上了解对方’——这话是我同学说的啦。”
“那是相当高明的想法哦……”
对着事实感到惊诧,轻佻从缪拉的脸上消去,还想再说点什么,眼尖的缪拉看见前面的队伍放缓了行进速度,一阵春风将熊族兽人又快又急的卷舌音吹了过来。
“怎……怎么了?”
帕西法尔凑了过来,右手伸进公文包里。
遇上突发事态,先摸枪这一点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但在缪拉看来,这只紧张的要死的小菜鸟是否还记得射击前要打开保险,射击时该怎么瞄准,恐怕要打个问号。
“把枪收起来,中尉。”
他小声说到,接着露出一个苦笑。
“碰上一点小麻烦,也许我们到达要塞的时间会迟一点喽。”
锐利的视线让人联想到食肉猛禽,帕西法尔迟疑的点点头,就在他把手从包里抽出来的时候,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公国语吆喝。(未完待续。。)
13.公国(二)
又快又急的公国语从前面传来,震天响的对骂刺得耳朵疼,看着快要展开深入格斗交流的两拨人马,帕西法尔叹口气,扭头问到:
“这儿经常会遇到这种‘小麻烦’?”
“差不多就是这样啦,有时候场面话都没有哦,再怎么说,这里的民风可不是崇尚遵法守纪,有事叫警察和律师的哟。”
缪拉苦笑着回答。
兽人其实并不像直观映像和传说的那么落后野蛮,否则也不会建立起一个能与人类阵营互掐上千年的国家。不过兽人们血液里的野兽因子实在是太过浓厚了一点,这不光体现在外貌和体能上,也表现在他们那种喜怒哀乐都非常激烈的个性上。
往好了说,那叫豪迈直爽,往不好的说,那就是喜欢用拳头刀子而不是头脑来解决问题,属于那种打不开门不喜欢找钥匙,而喜欢上斧头的类型。
对一群拳头动得比脑子快的村民来说,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充分利用周边资源来改善生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打劫军队是否触犯王法,那可不是村民们关心的问题。
“20普特白糖!10普特茶叶!30普特伏特加!少一点都别想过去!”
“混蛋!这是陛下的军队的资产!你们是想造反吗?!”
“谁管你!不留下东西甭想过去!”
“就是,男人都去当兵了,家里老人和孩子都饿得不能动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就算‘小爸爸’亲自来了,也得给我们活路!”
“是啊!是啊!!”
村民们一道挥舞着武器大叫,领队的巴巴耶夫百夫长涨红了脸,老半天不吭气。
他手下虽有百来号大兵,还有十多头贝希摩斯,突破几十个村民组成的防线似乎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却没那么做。
不是百夫长良心发现,不忍村民死于巨兽足下,而是没办法那么干。
放眼左右两侧,露出泥沼的尖木桩随处可见。有这些东西在。且不说绕路会浪费时间。谁也不能保证,绕开的地方没有埋下看不见的暗桩。一旦驮着十多吨货物的贝希摩斯踩上暗桩,不是动弹不得就是死亡。在这个满地烂泥的时节里,失去一头重量级驮兽是谁都难以承受的。
从正面硬冲过去?这也不是什么明智的决断。看看那群龇牙咧嘴的大妈。再看看她们抗在肩上、抱在怀里。比百夫长大人还粗上一圈的8公尺长圆木……谁都能预见发生武力冲突时的结局了。
“‘公**最强战力,乃大妈是也’……吗?”
“哦?你读过啊。”
“请别小看原志愿为图书管理员的后辈,再怎么说直到后勤部报到通知下来前。我都指着干那个拿稳定薪水过日子啊。”
“原来是薪水小偷志愿者。”
“麻烦您称之为文职工作者。”
啪的一声阖上小册子,帕西法尔站起身。
“我稍微离开一下,这里就麻烦前辈您盯着了。”
“……你要去哪里?”
“在物资正式签字移交给布列斯特要塞的公**之前,所有货物在后勤部总部之下管理,眼下在下是后勤部总部唯一在现场的负责人,有责任和义务确保货物的安全。”
下意识的把手伸向头顶,却没有抓到帽檐,这才想起脑袋上戴的是哥萨克风格的高筒皮帽,而不是防卫军的军帽。慌乱中正好撞上缪拉观看珍禽异兽的眼神,帕西法尔的脸瞬间通红。
“怎……怎么了吗?”
噗嗤——
缪拉捂着嘴,腰背弓了起来,拼命忍耐着不让声音漏出来,结果身子抖个不停,让人觉得这货是不是羊角疯发作,可能会就这么躺下去起不来了。
“不是……噗呼呼呼呼呼……没什么……噗……噗呼呼呼……”
直到最后口水流进气管,一阵剧烈咳嗽之后,青年上尉停了下来。
“啊啊,帕西法尔。”
“是。”
“你应该很清楚那群大妈的战斗力吧?”
“如果是书本上的部分,应该……不过看现场这样子,感觉比文字记载的还要夸张。”
“是啊,她们就是有那么强,光以体力为标准计算战斗力的话,大概是200左右吧,那帕西法尔你估算一下,同样条件下,你自己的战斗力数值有多少?”
“6……或者5吧。”
精灵从来都不是以体力见长的种族,即便有个把像托尔中将那样的异类,在多年推广全民健身体育运动之后,整体水平也只是和人类持平。帕西法尔的身体在军校里一直是倒数前几位的,进了后勤部缺乏锻炼,体能水平说不定比过去更渣。
和空手拔大树,徒手碎大石,抡着比毛熊爷们还粗的圆木当棍子使的大妈们比起来,战斗力最多只有5的帕西法尔只怕被人家轻轻一推,就蒙母神恩召了。
“战力差不看也罢,更何况——你看她们像是好沟通的样子吗?”
缪拉撇撇嘴,一阵又急又快的脏话飞了过来,脸上写满“来,战个痛”、“一发入魂”、“教练,我想打10个”的大妈们将圆木舞得呼呼生风。
“没问题,交涉工作也是后勤部业务的一部分,不论是抱怨还是斥骂,我们早就都习惯了。”
咽下唾沫,帕西法尔断然应到。
这些话连自己也不能信服,但就那样脱口而出了。
因为,只能这么说。
不像罗兰、卡斯帕尔、特里斯坦,他们是为理想行动的类型。帕西法尔从军校起就是不起眼的存在,只是想尽力完成分配给自己的工作,平凡的度过每一天。除此之外,称得上远大志向和目标的东西,一样也没有。
正因如此,他觉得,不能从责任里逃走。
没错,仅仅只是责任感而已。
“——说不定,像你这样的家伙才能出人投地呢。”
对着帕西法尔的背影,缪拉嘀咕着奇怪的话。
越是接近前面,忐忑不安的心情就越是沉重,攥紧拳头也止不住微微颤抖。
(啊啊,居然就那样说了,还是理直气壮的说了……)
忍着太阳穴一阵阵的胀痛,帕西法尔扪心自问。(未完待续。。)
13.公国(三)
从几百年前,毛熊大妈们的赫赫威名就在战场上打响了。
人类阵营称之为第三次圣纹东征,公国方面称之为第一次伟大卫国战争时期,阿里克谢耶夫大公率领的公**主力在加里宁格勒遭遇重创,军团洪水一般向东方溃逃,后方跟着人类的大军。当时后方京城圣彼得堡和前线之间的空旷地带几乎不存在任何防御设施和成建制的部队,前线其它部队和人类阵营的部队掐得正起劲,根本无暇他顾。偌大个公国,最后的防线只剩一个哈尔科夫要塞和京城的城墙。
谁都认为胜利的花冠已经落在人类的头上,人类的国王们开始为入城式和胜利大阅兵的事宜闹得不可开交,教皇在挑选入城时要骑的白马,将军和骑士们在举杯高呼“公国已无可用之兵”,士兵之间盛传将回家过新年。公国的贵族们在收拾细软铺盖,逃离京城的马车堵住了城门。
就在此时,公**历史上最伟大的指挥官,当时还在哈尔科夫要塞守仓库的库图佐夫大将,组织起尚在城内的三百位大妈,下达了他一生中最著名的命令——“我不是命令你们去进攻,我是命令你们去死!公国虽然广大,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在我们身后就是圣彼得堡!”
不知是起到了激发作用,还是破釜沉舟的哀兵心理,抑或火灾现场的怪力。总之被激发出斗志的大妈们发挥出了超常的实力,以不足300之数迎战5000人类先锋部队。在关键时刻。居然打退了对方和后续援军的11次冲锋!没有兵的公国对联军一通狂踩,为后方调集兵力反击赢得了时间,为此后哈尔科夫反击战的胜利奠定了基础。从那时开始,轮着圆木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大妈们就成了人类联军最大的噩梦,在敖德萨战役、塞凡堡攻防战、布达-佩斯战役等诸多战役中都留下了大妈们英武的身影,著名军事家贝里撒流在其战争回忆录里留下“公**最强战力,乃大妈是也”的字句,圣彼得堡京城里时至今日还留有赞颂“公国最终决战兵器”的大量雕塑。
靠帕西法尔这样一个身无二两肉的小白脸,去对付熊族的大妈?光一位大妈吹口气都可能把那可怜的娃给吹走了,而眼前至少有2、30位随时可能暴走的人形兵器……
最多5秒。这小子就完了——这是毛熊大兵们的一致意见。
承受着背上同情的目光。帕西法尔深吸一口气,一边在脸上堆起笑容,一边将手伸向上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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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真让你办成了啊。”
吐了个烟圈,看着重新开始前行的队伍。缪拉侧转脸感慨到。
“老实说。我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帕西法尔一边揉着肩。一边苦笑着回答。
当看见这个小孩子一样的人类递上一包香烟时,虽然有点担心里面动了手脚,但等第一位大妈试过吞云吐雾的快感。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帕西法尔又挨个给大妈们发烟,接着他那一口流利的公国语和讨人欢喜的口水攻势很快就让大妈们放松了下来,聊了没多久,双方就较为轻松的进入谈判。
大妈们的要求很简单,留下一部分物资,她们立即撤去路障,假如给的多,还可以提供向导,让运输队追上浪费掉的时间。
帕西法尔对此并没有异议,他的任务只是输送物资,命令书上可是明确写着“遇到危险可以还击,但严禁让货物和运输队处于危险状态下”的字样。有这么一道命令在,再加上事前准备的“开道专项物资”,解决这场冲突并不在话下。
尽管双方都有解决问题、避免冲突的意向,但最终达成和解协议却用了5个小时。原因是帕西法尔认为就这么给村民们物资,他们很可能会认为公司和军队不过如此,继续设卡对下一批运输队提出更高的要价,最终忍无可忍的军队和公司终究会用武力来彻底解决问题。与其将问题积压下来恶化,将来追究自己的责任,不如现在就把关系确定为雇佣关系,而不是单方面的索取——给予。通过彼此互利,确保运输通道的畅通。
这个想法出发点是好的,也相当有创意,村民们也乐意被雇佣。但谈判还是持续了相当长时间,主要是在佣金和免除罪责的问题上纠缠不清。前一个问题很好解决,没少跑采购业务的帕西法尔最终以每季度10普特白糖、5普特茶叶、10普特盐,外加一定数量的黄油、午餐肉罐头、牛肉罐头、牛奶、面粉的报价,换取v.e公司运输队每次经过这里的畅通和向导服务,如果村民愿意提供运输队休息和存放物资的场所,佣金还可以再上调。这个价码和村民们的报价存在差距,但考虑到眼下整个公国都处于准战时体制,糖、盐、茶、酒等等都在管制品之列,帕西法尔的报价低了点,却也足够支撑全村的生存所需,况且深化合作佣金还能继续加码的条件也非常诱人,最终村民接受了帕西法尔的建议。
后一个问题就比较棘手,不管怎么说,村民们设卡拦截军队物资都是不争的事实,为了摆平巴巴耶夫百夫长和他的手下,讨价还价半天后,又不得不用6箱伏特加和一箱干邑白兰地当封口费……
做完这些事之后,拟定合同时又发生了麻烦。不论是村民还是大兵,都是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的文盲……这其中甚至包括那位巴巴耶夫百夫长,百夫长大人对此非常淡定的表示:看地图、读书写字那是千夫长大人的特技啦,就算是贵族老爷也有不少不读书不识字的,并以此为荣balabala……
作为从亚尔夫海姆这种普及义务教育制度,拥有完备教育体系,初中文化达标率98%的地方出来的大学高材生,帕西法尔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公国那可怜兮兮的12%识字率。最后还是从十几公里外叫了个识字的酒馆老板充当公证人才算把合同给签了。
“虽然是自作主张,在没有军令下的独断处置,但中尉你表现的还蛮不错的嘛。一般的菜鸟看到那架势,腿都软了,哪还会自己跳出去和别人谈判?”
“别挖苦我啦,我的腰到现在都还直不起来。”
“我是说真的哦。”
缪拉掐掉烟头,用看透一切的声调说到:
“不光完成了谈判,还顺带做了情报搜集工作。能做到这一点的新丁中尉,我一个都没见到过。”
“……要过目吗?上尉?”
帕西法尔递过笔记本,在对方摇头之后,继续摊开来,用速记符号完成他的工作。
隶属公司的商队,本来就兼职各种间谍工作,这个传统也被后勤部传承了一部分。每次派遣人员去外国执行输送任务时,总会让接受委派的职员顺带进行地址勘测、道路测绘、市场调查之类的任务。搜集回来的情报经过拣选核对,编纂进后勤部的参谋手册,以便为将来采取军事行动,需要拟定各种补给计划时提供便利。
这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不过帕西法尔干得比同僚们更深入。
“……布列斯特要塞周边共有5座物资储备库,要塞里的面粉和面包干可供食用279天,大米为209天,而肉罐头只供10天所需。仓库中储存的被装数量充足,但质量极差。备用的马匹装具少得可怜,马掌、润滑油、哥萨克式长矛不是没有储备,就是丢在军械库里无人过问,公**的后勤人员从未对它们进行过检查,完全可以想见装备的状态——都长满了锈……”
公**的现状可谓触目惊心,可这些事情本应只有相关人士才知道,为何会被初来乍到的帕西法尔知晓?答案非常简单,有知道内情的人告诉他。
谈判结束时,已经错过了午餐时间,为进一步拉近彼此的关系,帕西法尔提议共进午餐。当每天以地瓜和面包皮度日的村民和大兵们发现,餐桌上堆满了饼干、烧酒、红酒、香肠、牛肉罐头、午餐肉罐头甚至是鱼子酱这种老爷才能吃到的高档货时,眼睛都放绿光了。在丰富的食品面前,气氛变得融洽且热烈,几瓶伏尔加下肚后,他们的舌头也不大管的住了,偷偷把酒倒掉的帕西法尔乘机从知无不言的毛熊们那里弄到不少重要情报。
设卡拦截的村民严格来说并非本地人,而是随着丈夫、儿子一起过来的军属,也就是所谓的新移民。驻守布列斯特要塞的士兵大多来自乌拉尔山一线的农村地区,最是吃苦耐劳悍不畏死,让他们拖家带口驻守边境,除了看中战斗力之外,也有充实边境人口、屯边开发的盘算。
想法是好的,但实际执行起来时,公国特有的**拖沓官僚作风将所有良好想法都毁了个干干净净。
欠饷、贪污、倒卖物资、高税率、官兵打劫、土地兼并……一切能造成官逼民反的要素几乎都能在边境地带找到。最让帕西法尔吃惊的是,他从某个后勤部小兵的家属那里了解到,公**的后勤部门发放物资居然是通过所谓的“竞拍”来进行的!各兵种部队报出各自贿赂后勤的价码,通过竞标,报价高者得到补给。然后贿赂的大头都被头头脑脑拿走,剩下的小头被中层瓜分一空,下面的小虾米连点汤渣子都喝不到……
能在这种疯狂摆烂地后勤支援下坚持战斗,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不论是公**还是公国本身都无愧于战斗民族的称号。(未完待续。。)
13.公国(四)
运输队抵达布列斯特要塞的当天晚上,要塞举办了盛大的晚宴。
要塞内有V.E公司专门建设的招待所,离要塞行政区不远,毗邻居住区的一栋四层小楼。
一楼连庭院在内充当餐厅;二楼是按摩房、蒸汽浴室,也提供“特殊服务”;三楼是娱乐室,有桥牌、轮盘赌、台球、保龄球等娱乐设施;四楼则是VIP隔音包厢,只提供咖啡和茶,要塞司令和高级军官会在那里跟公司业务员窃窃私语。
每当有货物运抵时,这里都会摆下丰盛的演习。今天的头道菜是烹烤半吨重的大鲟鱼,那种油腻肥美的香味在招待所四处飘溢。像这种场合,中下级军官也能携妻带子进入满是诱人香味的大厅,共同享受难得的美味。要知道他们本人与妻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几乎被丰盛食物压断的餐桌前用餐了。太太们悄悄将夹着各种美食的面包片放进手提包里,这是因为很多军官家中不止一个孩子,出于礼貌,他们只带长子或长女来赴宴,家里还有孩子在等着……
拖着一身疲惫,扑倒在床铺上的刹那,松懈下来的惬意感觉驱使下,少年差点做出毫无军人矜持的事情。
比如用拳头指向天花板,脸上挂着幸福到极点、就那样死去也无怨无悔的笑容,声嘶力竭的飙一嗓子“结束啦!结束啦!陪那群混蛋扯皮,给那群傻瓜做账!啊啊,我听见了神之福音!我还活着!神没有死!赞美母神!”之类的。
帕西法尔不是虔诚的教徒,相反信仰心一直很淡泊,但在经历了精神和**都被磨到极限的一天后,他也差点想要去做告解,好舒缓一下压力。
布列斯特要塞里只有两种人,傻瓜和混蛋。
尽管这话把自己的亲人也骂了进去,但劫道的村民们始终坚持这么认为。而帕西法尔一天下来的经历也充分证明那些话的正确性。
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库罗帕特金伯爵,前陆军大臣,布列斯特要塞的主帅。同时也是要塞里最大的混蛋,没有之一。
这不光是村民和大兵们的见解,在经过最初的会见(如果那能称之为“会见”而不是“一扫而过”的话),再加上在要塞里转悠了一整天,目睹种种情况之后。这也成了帕西法尔的感想。
伯爵阁下堪称公国权贵们的代表,在他身上集合了无能、贪婪、怯懦、愚蠢、固执、平庸等诸多缺点,说这位十足的蠢货是整个公国的象征之一,也不为过。在国防大臣任上时,他老人家曾干出过给每一个千人队配备一位将军的举动,下基层视察时。曾因为心脏病发作差点阵亡在"ji
nv"的床上。此事过后,这位沙皇陛下的堂叔父被下放到布列斯特要塞,安静了没几天,伯爵大人又开始折腾起来。诸如倒卖军事物资、克扣军饷、让士兵充当劳工、贪墨移民的安置金和家畜、贩卖人口和兴奋剂、在要塞内开设赌场和妓院等诸多恶事层出不穷。在伯爵的“努力”之下,原本战斗力就不高的“灰色牲口”们变得更加废柴。
由于公国国内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布列斯特要塞在国境一线防御体系中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公国陆军部发觉光让一位皇亲国戚坐镇可能还不够。决定从各地驻军挑选精锐,进一步充实要塞战力。但这个举动反而让原本岌岌可危的要塞防线变得更加危险。
毫无经验的菜鸟、世袭军职的娃娃兵、抓回来的逃兵、和上级处不好关系的怪人、留有各种前科的兵痞、吊儿郎当以混事为乐的老兵油子……甚至还包括参加过抗税抗捐社会运动的不安分子!看起来各个执行部门似乎是将布列斯特要塞看做了处理问题人物的收容所,一次大清扫的绝佳机会。
这哪里是什么要塞,分明是建在国境线上的劳改苦役营!如果哪天人类真的杀了过来,就算是母神显灵,请睡在圣彼得堡英雄公墓里的库图佐夫大将从棺材里爬出来指挥这群牲口兼废柴,也不可能受守得住要塞,那只会让他再躺下去一次。
“我已经无法确定。不断把物资输送给公国是否能产生值得期待的意义,如果这么干的最终结果是让人类军队的战利品清单变得更加好看,那么……”
铅笔停了下来,帕西法尔咬着笔杆想了一会儿,用橡皮擦将自己的感想擦掉了。
递交上峰的报告书不需要个人感想,只需要详实的数据和文字,感想什么的。留在自己心里就可以了。
整理一下思绪,接着昏暗的油灯,帕西法尔继续写到:
“尽管有贪婪愚蠢的上司还有麻木的士兵,但并不是所有人如此。一部分军人、军属维持着必要的战斗意识,而下午搭小船赶到要塞领取物资的公国海军身上也能见到这种进取精神。据他们自己介绍,是波罗的海舰队司令斯捷潘.马卡罗夫少将的部下……”
海军的到来并不值得意外,V.E公司虽可以通过走私船队对公国海军输送物资,但北方冰海的恶劣海况以及阿尔比昂海军的巡查导致只能采取潜艇运输或者小编队走私。这种运输方式不但费时费力,而且运力也难以满足重建之中的公国海军的需求。因此借道陆地进行转运就成了海军的不二选择。
像此次运送的大炮和燧发枪就有一部分是公**海军的,带队的是“瓦良格”号巡洋舰——这是公国海军第三条继承这个名字的军舰,前一条瓦良格号成了防卫军空军“阿德勒”号训练舰——的舰长鲁德涅夫上校,随队来的除了负责搬运的劳工,还有上百名海军技官。在接货、验货的过程中,他们的表现非常专业,以防卫军后勤部的标准来看也是无可挑剔。
海军的表现几乎颠覆了帕西法尔对公**队的影响,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海军人员的业务素质无可挑剔,但受预算限制,他们采购的枪炮数量实在有限,根本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幸亏他们不用在陆地上冲锋陷阵,否则帕西法尔会认为他们可能采用两个人一支枪,拿枪的被打死后,另一个捡起枪继续冲锋的疯狂战术。
就算公国的士兵被视为牲口,这种肉弹冲锋也太疯狂了……
房门突然被敲响,这个时间还有访客让帕西法尔感到意外,收好笔记本,精灵少年打开了房门,然后僵在了那里。
“那个……”
蜜瓜?西瓜?保龄球?
该怎么形容长角少女那宏伟的、随着呼吸和动作“噗哟噗哟”微微跃动的胸部?被半透明的红色丝绸睡袍勒住,脸孔和裸露的肩膀肌肤露出羞涩的粉红,煽情的效果达到了最高点。
“小……小姐,请问你是……”
尚未摆脱童贞,也没有具体打算的少年咽了口唾沫,僵硬的问到。
“客官……那个……奉总督大人之命……呃……侍奉……第一次做,请请请老爷您……温柔一点,不用……太疼……”
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乳牛族女孩向前跨出一步,不知是那对**遮住了视线,还是天性比较笨拙的缘故,居然被门槛给绊倒了。随着两人份“啊”的惊叫,用"ru
fang"夹住少年脑袋的少女,埋首少女乳沟之中的少年,一道在老旧木头地板上撞击出“啪啪”、“叽叽嘎嘎”的声响,青春荷尔蒙与少女的体香溢满房间。9
13.公国(五)
油灯已经熄灭,洁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亮床铺上的两个人影
——缩瑟在床角,用被单裹紧身体,小声抽泣着的少女;
——赤着上身,坐在床沿,神色木然的少年;
啊——
少年无意识的吐出一股空虚的气息,右手下意识的摸索起来。
这时候应该点根香烟,然后搂着姑娘,给她离别一吻,然后留下万一怀孕时用于堕胎的费用……
不对!!!!
这种超展开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是对女人施暴后扬长而去的流氓吗?见鬼,接下来是不是大肚子女人跑到他家门前哭诉,要他负起责任?
“天哪,我都在想什么啊。”
帕西法尔捂着脸,小声嘀咕。
上面那种戏剧化的发展是绝不可能出现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胡思乱想,要问为什么的话,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还保持着童贞之身的帕西法尔不是某个叫耶和华的神,能让处女怀孕。
在两对富有弹性的**夹住脑袋,险些在少女体香中窒息之际,少女的眼泪和惊叫传入耳朵里。在绊倒的过程中,那件煽动男性本能的情趣睡衣不小心被扯开一个口子,两人扑倒在地扭成一团的过程中一下子被撕裂。结果本来若隐若现的半裸就成了奔放的状态。最后还是帕西法尔一边忍受着某个部位的亢奋状态,一边忙不迭的脱下上衣遮住少女的身体,把她抱上床用床单遮住少女身体才算完事。至于平时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自己。哪来那么大力气,一个公主抱就把乳牛少女抱起来——帕西法尔一点都不想知道答案。
“总……总之,先让我们把事情一件件弄清楚,第一,你是谁?”
平复了本能冲动和思维混乱,帕西法尔问到。
“娜、娜塔莉亚.亚历山德罗夫娜.玛釆茨卡雅,老爷叫我娜塔莉亚就行了。”
“老爷?说我吗?”
“是的,库罗帕特金伯爵叫我来侍奉v.e公司来的帕西法尔老爷,说是处女的话,应该能派遣帕西法尔老爷的无聊……”
声调渐渐变低。少女的眼角又开始泛起泪花。帕西法尔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脑袋里的愤怒急剧膨胀、沸腾,几乎爆发出来。
那个尊贵的280磅肉——!!!!!!!
忍住从头到脚快要炸裂的怒火,帕西法尔憋得脸孔通红。总算没把要塞司令那一看就懂的绰号喊出来。接着。他的头又疼起来。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公司的重要客户,是一位尊贵的殿下。就算不乐意,也不能简单的驳人家的面子。可就这样和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姑娘发生关系这种事情。不可能为帕西法尔的道德观接受,更不要说以后回到亚尔夫海姆,很可能因为触犯《种族婚姻法》被宪兵队叫去喝茶。
后勤部的明日之星不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不考虑未来的单细胞生物,无论如何,他不能与这个乳牛族姑娘滚床单。
但也不能就这样把她送回去,且不说伯爵的面子问题,就算伯爵不能对自己怎么样,这个姑娘恐怕也不会好过。
该怎么办?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那个……老爷不抱我吗?”
正在烦恼该如何解决问题的当口,战战兢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哈?不是,那啥?我为什么非抱你不可呢?”
透着烦躁不安的回答,让原本就紧张不安的少女蜷紧了身体。
“可、可是,伯爵大人是让我来排遣帕西法尔老爷的寂寞的,要、要是没能完成这个任务的话……!”
巨大的恐惧扼住思考,少年靠近过来的身影和记忆中散发着脏话、酒臭,挥舞鞭子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双手下意识的抱住脑袋,闭上眼睛准备承受殴打。
“那陪我聊聊天吧,这样我就不会寂寞了。”
“呃?”
轻柔的声音落下,还没来得及理解话语的内容,鼻腔内涌入不可思议的香味。睁开眼,看见的是摊开在白色手帕上的红、黄、蓝、绿灯各种色彩的“豆粒”。
是糖块吗?在伯爵府邸的食材库里见过盛放在陶罐里的砂糖,嗅过那种高价品的气味,也因此被管食材库的男佣一顿暴打。眼前的“豆粒”散发出的气味多少和记忆中砂糖的气味有些不同,但毫无疑问是糖的一种。
不知该不该接过对方的好意,茫然抬头看了看那位“老爷”,在对方鼓励的眼神下,乳牛少女娜塔莉亚颤颤巍巍的掂起一粒“豆子”放进嘴里。
请啊咧的味觉冲击瞬间在舌尖上绽放,仿佛连身心都为之融化的润泽口感,随着高亢的幸福感一道流进心窝里。脑袋刷的一下变得空白,在听见赞歌般的恍惚下,温暖的麻痹感支配了身心。
出生以来,娜塔莉亚第一次尝到糖的味道。
极度冲击带来的极度幸福和感动,,在眼泪都流出来的喜悦之下,娜塔莉亚未曾想到要抿在嘴里细细品味,随着低头的动作顺势将“糖豆”咬碎了。
“嗯?嗯嗯嗯?!”
嚼碎糖块的动作,带给娜塔莉亚第二次冲击,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睁的更大。
外面用砂糖和色素制成的糖衣已经让少女为之失神,糖衣下略带苦味的独特甜味,在唇齿间流动的丝滑口感——非天堂不足以形容那瞬间的感想,少女不禁紧握双手按住悸动的胸口,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淌下。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看着因为战斗口粮里的巧克力糖豆喜极而泣的少女,帕西法尔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原本只是为了拉近距离,打算用女生最喜欢的甜食去笼络这个女孩,他根本没想过给战斗部队发起冲锋补充热量开发出来,口感和真正的巧克力相去甚远的东西,会给娜塔莉亚那么大的冲击。要知道,在部队里,这种甜到发腻的玩意儿销量并不怎么好,实在难以想象会有人因为这个痛哭流涕。
直到过了一会儿,他才理解了过来。
——你们这个世代是幸福的,也是不知挨饿和恐惧,不知执政官对国家和民族的重要性的世代。
立场极端保守,对执政官狂热崇拜的长者们总是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无论是教育下一代,还是对自由派的街头演讲呛声时,总能听到这样的论调。
挨饿是什么,因为吃到好一点的食物而感动是什么,从小对爷爷的絮絮叨叨不怎么放在心上的精灵少年,此刻似乎有一些理解了。
同时,在后勤部总部少尉的心中,利用这个少女套取情报的罪恶感也从动摇的心灵中萌芽。(未完待续。。)
13.公国(六)
“最后还是没和她上床啊。”
倚靠在招待所顶楼平台的栏杆上,缪拉窃笑着。
身上穿着商务装,却像是个翘课的不良学生,考虑到精灵一族对“规则”、“规矩”近乎刻板的坚持,他的导师和上司恐怕都对这种不正经的个性感到头疼过吧。
“我可不觉得那有什么好笑的,要知道连续加班三天都没那么累啊。”
出于阶级和人际关系的考量,帕西法尔没有对缪拉吐槽,嘴里嚼着提神用的“战斗用能量棒”,套着黑眼圈的眼睛瞥向毫无风范的长官。
“我可不想因为一时快活,被宪兵队或史塔西叫去喝茶。”
《种族婚姻法》的制定主要是出于防止人口数量稀薄的精灵因为和异种族通婚,导致人口数量变得更少而指定的。尽管有一个听上去非常种族主义的名字,但在具体执行过程中却很少有强硬的举措,一般只要不是触犯刑事犯罪的重大事件,政府机构和组织很少去干预。
毕竟在精灵与其他智慧种之间的寿命差异,还有基因序列不同物种间低怀孕率的事实面前,非要把不可能产生结果的恋情定性为“动摇国本”,除了让人感觉“这货该找脑科医生聊天”,并没有更多意义。
但对跑到阿让托拉通之外的精灵男女们而言,《种族婚姻法》是一条绝对不可跨越的高压线,因为这很可能暴露身份。还牵涉到性贿赂和间谍策反。
史塔西就经常在妓院酒店、情趣俱乐部的魔术玻璃后面给人拍照、录音,然后拿着“酒店激情.avi”、“变装**.mkv”、“幼女监禁调教.rmvb”等等不堪入目的影音资料上门拜访。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公司和军队外派人员对这方面也有严格的禁令。
“嘛,不管怎么说,你牺牲睡眠时间还是有价值的哦,至少我们知道了两个重要情报。”
缪拉竖起两根手指,冷笑到:
“第一,要塞区周边还不是最烂的;第二,我们的伯爵大人遇上麻烦了。”
出乎意料的是,娜塔莉亚并非伯爵身边的女仆。而是庄园里的农奴。负责照料牲口。因此,对要塞周边的情况有一定了解。
如果说上次遇见的那群村民过得日子叫苦日子的话,那么要塞后方的军人及家属的生活只能用惨无人道来形容了。
后方的军人已经有6个月甚至更久没有拿到1卡佩的工资,士兵和家属居住在窝棚里。有门路的还能倒腾军需品来维持周转。没有门路又不善投机的只能依靠给人当长工。靠出卖体力来赚些小钱。欠薪最严重的地区甚至发生十几个教导军官活活饿死的情况,饥寒交迫的士兵不得不走上街头,为家人和自己讨要食物。一些部队偷偷的把整箱整箱未开封的火枪、连弩、炸药倒卖出去。对象甚至包括盗匪和边境线对面的人类!
“一群蠢货,他们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
缪拉依旧满不在乎,就像老话说的——“no.zuo.no.die”,对于一心作死的家伙没必要同情,也无须在意。至于那些士兵……就像他们的长官和沙皇小爸爸说的,是一群“灰色牲口”,谁在乎牲口的死活?
“要向上峰汇报吗?”
帕西法尔低声问到,听出弦外之音的缪拉翘起嘴角,点点头。
汇报情报本来就是他们的副业,尽管有专职的情报部门,但谁都清楚,情报这种东西是要经过不同来源的信息进行逐一比对后,剔除无价值的和虚假的信息,剩下的一小部分在时效内发现的情报才是有价值的。所以,一般来说,尽可能拓宽信息量和对应的分析处理能力是情报工作的重中之重。
但这不包括情报人员自己的感想在内,递交给上级的情报必须不带个人视角和情感色彩,避免造成误判。
所以,帕西法尔“双方实力对比已经失衡”之类的话,完全不必写上去。
完成份内工作即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这个阶级可以过问的。
“伯爵大人从不把牲口的死活放在心上,他有更要紧的事情处理,像是催促我们的会计尽快完成对账目的修改,应付从圣彼得堡来的蓝帽子大爷们之类的。”
听着缪拉的嘲讽,帕西法尔也只能苦笑一声。
带蓝帽子的熊族。
即便是杀人越货,不把阶级放在眼里的兵痞,或是胸口挂满勋章的贵族老爷遇上那群戴着蓝帽子的面目阴沉之辈上门,也会被吓到魂不附体。
罗斯联合公国的谍报兼秘密警察机关——保卫公共安全与秩序局(),通称“奥克拉纳”。其职能涵盖情报搜集、反间、反腐、内卫边防、思想舆论监视等范围,其权能之大远超诸国同行,就算是亚尔夫海姆的史塔西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这个暴力机构拥有公国最高等级的特权,他们只对沙皇陛下一人负责,除了沙皇和他们的局长,任何人也指挥不动他们。其编制内共有9万余名全职人员和18万名非全职人员,这些间谍密探除了对外国政府军政、情报机构进行渗透,在本国境内也广布眼线。沙皇陛下的子民日常的一言一行,都在奥克拉纳的监视之下。一旦有谁言行逾越,享有绝对警察权的蓝帽熊就会立即登门造访。接下来那个倒霉蛋会被送进奥克拉纳的法庭,接受奥克拉纳法官的审判,最终被送进奥克拉纳在北极圈的专门监狱——“古拉格群岛”,在那里待到烂掉为止。
就算是这个要塞里最尊贵的伯爵大人,在奥克拉纳面前也不得不放低身段。
“根据娜塔莉亚的描述,最近有黑色的马车在附近出没,我们这边的员工也留意到要塞最近有陌生面孔出没,多半是奥克拉纳错不了。”
“沙皇陛下的密探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关注伯爵了?他的那些事情可不是这几年才开始的。”
“谁知道,这些事情让史塔西他们去管吧,我们这些业余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你要做一下准备,今天或明天就动身去普洛霍夫卡的基地。”
“我明白了。”
没有“这么突然?”的疑问,帕西法尔一脸平淡。
军人的天职即是服从,况且帕西法尔也不是笨蛋,连伯爵巴巴地送女人上门是打什么算盘都看不出来。就自己这样的小职员都要拉拢,看来库罗帕特金伯爵被奥克拉纳逼得相当紧。至于那么多年都未发现布列斯特要塞猫腻的奥克拉纳,为什么突然对这里产生兴趣?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嗅出其中的险恶气息。
尽管缪拉他们一点也不想被卷进公国的内耗之中,但伯爵和公司之间的业务联系被捏到奥克拉纳手上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奥克拉纳极有可能从公司这边入手,获取伯爵犯罪的证据。
这种时候,必须有个人坐镇现场,向公司总部汇报情况,并进行现场指挥、操作。从军衔、资历、应变能力等多方面考虑,缪拉正是不二人选。
“本来还打算带你去圣彼得堡,现在看来是不行啦,以后有机会补偿你。”
“哪里的话,一切以工作为重,我这就回房间收拾。”
“不用这么赶,等我安排好手尾后,你再启程也不迟。你可是头一次来这个国家,这里的广阔可是远远超乎你的想象的,至少等我给你挑选完向导再说。”
“不甚感激,那我先告退了。”
少年的背影渐渐淡出视线,天台通道门关闭之后,缪拉长出了一口气。
抛开照料菜鸟的烦恼,缪拉的思维重新回到未尽的公务上。
从刚才开始,有个问题一直压在他的胸口,百思不得其解。
伯爵的劣迹恐怕早就在奥克拉纳那里留了案底,真要动他,只怕伯爵大人早就在监狱哭了。为什么偏偏挑现在来查?而且迟迟不动手?
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究竟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倚着栏杆,仰望天空上的朵朵白云,上尉皱起了眉。(未完待续。。)
13.公国(七)
布伦希尔不喜欢甜食。
身为女性,总是对自己的外观格外重视,在化妆、美容的相关产品上从不吝啬,甚至愿意为之挨刀。但精灵一族更崇尚自然美,外出用术式器具遮掩容貌已经是底线,对身体和脸动刀?包括布伦希尔在内,多数精灵女性对此敬谢不敏。
哪怕像亲卫队长官那样怎么吃都不会胖,布仑希尔也绝不愿意做个甜食党,这涉及自身乃至执政官的形象问题,没有妥协的余地。
难能可贵的是,布仑希尔没有像大多数节食中的女人对旁人迁怒,自己不开心,何必让大家陪着不开心?在这方面,布仑希尔想的很开,只要不是工作本身出问题或是太过分,办公室里的一些细枝末节也能得到人性化处理。部下们因此能得到适当的放松,对此感到安兴轻松之余,工作效率亦有所提升,对布伦希尔的爱戴之情也更加深厚。
但此刻,见惯了亲卫队巨头们茶几上堆满各色甜食,将那种风景视为日常的布仑希尔看着客人面不改色的享用公国风格的茶点时,也不禁觉得舌根附近发腻。
桌上的几个银盘子堆满了各色哈尔瓦糖糕,几乎溢到桌子上。黄金打造的公国式煮茶炉闪闪发亮,底部的天晶正在运作,开水蒸汽上升加热白瓷茶壶,浓红茶的芬芳在空气中挥发。
银勺兜起一勺果酱放入口中,举起精雕细琢的水晶工艺茶杯贴上嘴唇。浓郁的红茶一点点化开舌尖上的果酱,柔软的甜蜜流过嗓子,为了强化那幸福的余韵,又一块巧克力凉糕送进嘴里。
“贵公司的点心师傅非常不错,我从未想到过能在人类国家尝到比本国口感和外观更精致的茶点。”
坐在沙发上的客人心满意足的说到,但他的脸孔却没有流露出相应的喜怒哀乐。
茂密的毛发树立整整齐齐,没有遮住脸孔,这位客人也没有面部神经疾病的病史,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仅仅是他天性如此。
“能得到您这位稀客的赞许。我代那个幸运儿向您表示感谢。”
沙发的另一端。轻松欢快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感受到家庭般放松的氛围。但知晓声音主人身份的一瞬间,谁也不会再把他视之为好邻居对待。
v.e财团的总裁、世界首富、死亡商人、垄断资本家、世界混乱的根源……顶着诸多“耀眼”头衔的齐格菲.奥托.李林摆出迷人的微笑,向他的客人问到:
“不过比起赞许。我希望接下来的会谈更能令您感到满意。捷尔任斯基局长阁下。”
全罗斯联合公国最让人畏惧的男人点点头。冷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保卫公共安全与秩序局——奥克拉纳的最高长官正用他那双锐利的视线打量他的对手,尽管他早已看了这个“暴发户”的画像和报告无数遍,此刻亲眼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却发现从资料中得到的印象与真人略有偏差。
李林的崛起速度是前所未有的,短短十多年时间将一间小商社发展为世界第一的巨型企业,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成为举手投足足以影响查理曼乃至整个世界的实业巨头。在如此快速的崛起过程中,没有涉及暴力和违法行为是难以想象的。但v.e公司一路走来从未让人能抓到任何可以证明其黑暗面的证据,一切都是揣测和假设,根本无损财团的根本。
可只是那些只言片语的痕迹,以及牵涉到公国的业务,也足以让冷酷无情的秘密警察长官感到吃惊。
爆破、暗杀、纵火、投毒、绑架……v.e公司对付竞争对手的手段之激烈,几乎能与奥克拉纳一较高下,就算以情报机关来说,这种行为的周期密度也是相当高的了。而和大规模走私军火、兴奋剂、麻醉剂、工业品、资源,垄断行业,引发战争渔利等行为比起来,这些罪行又都算不了什么了。
上述的事情,随便那一样被曝光都会让李林和财团遭遇重创乃至覆灭,但他都毫不犹豫的推行着,并且一直做得都非常成功。且其中不少事项间隔相当短,将策划筹备到着手安排的时间考虑进去,只能认为不少计划是在同时进行的,而且都是平行的。
在捷尔任斯基看来,这简直疯狂。
单单其中一件就需耗费大量精力和资源,只要一个计划发生偏差,与之相关的数个计划都可能受到影响,最终会将李林和他的商业帝国拖进毁灭的深渊。
可以断言,哪怕商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利益动物,他们也会考虑风险。李林却仿佛不将危险放在眼里,甚至是享受危险带来的刺激一般执行那些计划。在如同冒险家一样发疯的同时,他每次制定的计划却滴水不漏,每次都能获得巨大的利益,同时不留任何后患。
他在想什么?在寻求什么?
游走与疯狂和理智之间,玩弄金钱、权力和人命的男人,他仅仅只是对财产清单上不断增加的数字满足吗?还是说——
“总裁阁下。”
截断越来越滑向臆测的思考,捷尔任斯基身子微微前倾,用毫无热度的声调说到:
“一直以来,贵我双方的合作都令人满意。贵公司的产品无论技术水平还是质量,都是世界第一流的,你们出货的速度和后续服务也无可挑剔。在迄今为止的合作对象之中,你们是最好的一家。”
从局长大人之口中,极少能听见恭维客套,不过这也是在陈述事实,事务性的口吻继续说到:
“鉴于我们良好的合作历史,公国方面决定进一步深化与贵公司的合作。”
对面的呼吸有一瞬间开始加速,随即又恢复了平稳。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深化合作”。
听上去不坏,可能意味巨额订单和生意机会,也可能意味着一个看上去非常好,却十足致命的陷阱。在没有弄清楚这个意向的具体内容之前,精明的商人绝不会轻易表态。
“我愿洗耳恭听。”
那双眯起来的眼睛微微张开,仅仅这一个动作,便让李林的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
亲切的老好人不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是个混合了狐狸的狡诈和狮子的贪婪,彻头彻尾的利益动物。(未完待续。。)
13.公国(八)
捷尔任斯基提出的要求零零总总一大堆,归结起来一句话——提供一切可能的技术支援,让罗斯联合公国由逐渐落后的农业国转型升级为先进工业国。
让被蔑称为“兔子”的精灵,派遣各种专家,毫无保留的开放技术,援助毛熊变成工业国?这个笑话还真有点冷。
捷尔任斯基先生非常优秀,能力也不差,可他的能力和特长并非技术领域,涉及政治与战略的技术问题更非他所能理解。当然,这是他的局限,况且他也不了解历史——另一个世界的历史——还不清楚他所提出的合作意向是一件多么艰巨的工作。如果他还想在任务栏内追加“领先世界的”,那么难度会变的更加艰巨。
历史已经连续两次证明了这一点。第一次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借着席卷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危机和强硬的行政手段,付出巨大代价之后,这个国家最终得到的是一个有缺陷的工业体系;第二次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凭借苏联的援助,在最短时间内拥有了一套薄弱但相对完整的重工体系,在十年大抽风结束后,又勾搭上了帝国主义流氓们,从新基友那里引进技术进一步完善了工业体系。
这两个例子都非常特殊,难以被复制,至少沙皇陛下和他的臣子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去复制。罗斯联合公国的统治阶层没有伟大的钢铁同志和新中国第一代国家领导人的政治能力和手腕,不能做到他们可以做到的事情。况且眼下也没有几乎把世界推进地狱的经济危机可以利用。更没有玉米头同志那样,居然愿意帮助潜在对手建立完整工业体系的领袖。
李林不是有求必应、乐善好施的好人,不会做无利可图甚至亏本的事情。
但这种时候明确的拒绝客户和盟友也不是好事,毕竟亚尔夫海姆和v.e公司还没强大到能不将公国放在眼里,失去这股助力的代价是眼下的他们所无法承受的。
所幸借口总是不缺少的,并且听起来都很有道理。
“尊敬的局长阁下,我愿意提供公国现代化所需的一切技术,并派遣技术专家。不过……”
李林拖出长音,和捷尔任斯基对视着,不紧不慢的说到:
“您知道。我是商人。经商是手段,盈利是目的。所以,我想知道出售技术能给我和我的公司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技术是一种资产,出售自家资源牟利本来就是经济基本原则。但除非迫不得已。谁也不会贱卖对方迫切需要的资产。公国想要技术援助。那他应该给出合理的价格。
“受到我国承认的,贵公司合法经营的许可——比起偷鸡摸狗一样的走私,一张合法经营的许可能提供许多便利。我想。您对此应该了解。”
“我对此当然非常了解,局长阁下。但您要知道仅仅一个合法经营的许可远不足以弥补我的损失,对贵国的工业建设也没有任何实际帮助。”
支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秘密警察头子盯着李林,逐字逐句的送出警告。
“我清楚你是纯粹的利益动物,但别让贪婪遮蔽你的眼睛,那是一切悲剧的根源。”
“我并不贪心,也不是在开玩笑。局长阁下,我只是在说出事实。”
掂起一块哈尔瓦糖糕,放在盘中,李林继续说道:
“以这块糖糕为例,这块糖糕的原料有上等砂糖、巧克力、香精等等,这些原料来自不同的殖民地,经由商船运输,经由不同的工序筛选、提纯、组合、包装,最终端到您面前时,已经经过工厂、质检、卫生、运输、海关等部门,进一步细化的话恐怕还有更多——”
“所以呢?”
“简单地说,阁下,建立起完整的生产体系不是光有资源和工厂就好了,还必须建立起配套的设施,最起码公国先必须连接国内各大城市和资源出产地的铁路系统才行。要知道光这一项,就要一大笔钱。”
收敛起笑容,李林用一个长长的叹息结束了解释,一旁的布伦希尔发现捷尔任斯基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此刻终于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当李林提到铁路时,奥克拉纳的局长大人由衷的对查理曼和阿尔比昂感到羡慕。
在查理曼,不光政府鼓励修建铁路,人们也乐于购买铁路股票——尽管初衷是牟利,但铁路建设工程也因此总能得到充足拨款,还有令他感到眼红的民间巨额融资;阿尔比昂虽然发展铁路比查理曼晚,技术也相对落后。但伊丽莎白女王说:我要铁路,于是阿尔比昂就在自家小岛上热火朝天的修铁路。在铸炮、造船上也有类似的情形,唯一不同的是两国领先的程度。
唯有在罗斯联合公国,统治阶层成了国家建设最强大、最顽固的敌人。即使部分有识之士嗅到危险的气息,拼命要求加大对公共设施和工业化的投资,情形依然没有任何好转。恶劣的自然环境、公国人民对酒精饮料的狂热天性、举国一致的**高墙都在扯国家转型的后腿。
除非他们换上一个叫做“钢铁”的领袖,外加一个叫“契卡”或者nkvd的强力机构,否则公国注定无法克服上述困难,踏上产业升级之路。但他们眼下只有半条命的“全罗斯至高无上的皇帝和**君主”,懵懂无知、胆小怯懦的皇储,还有一群无能程度令人脱线抓狂的贵族官僚。
哦,还不能忘了那位从乌拉尔山另一头过来的,被圣彼得堡的贵族圈子称为“圣僧”、“妖僧”的,叫做格里高利.拉斯普京的农民……
不管怎么说,指望这帮人能拿出钱搞基建,不贪污、不搞豆腐渣工程,还不如指望母神眷顾公国。更要命的是,对工业化至关重要的一些资源,比如橡胶,在公国境内并不出产,只有通过海外进口。但自身正在扩充军备,提升产能的查理曼和阿尔比昂又怎么会允许有只熊爪子来瓜分他们的奶酪?在强大的人类海上力量面前,公国羸弱的海军能坚持15分钟不全灭就是一个奇迹。
一股激烈的怒火在捷尔任斯基体内翻腾,这股怒气是如此激烈,以至于他想要把什么东西砸烂或者丢出去。但这里不是他在圣彼得堡的办公室,对李林发火也毫无意义,甚至发火本身也毫无意义——既不能改变现状,也不能对未来产生影响。每当他动手干掉一些无能的傻瓜,总会有新的傻瓜接替上来,状况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如果他把**无能的统治阶层全部干掉,自己坐上沙皇的宝座,那又另当别论。但局长大人还没有这样的想法,他还不想把国家和自己拖进内战的深渊里。
所以他只能靠自制力将愤怒抑制在身体里,然后死命忍耐,等待冷静和理性重新占领制高点。
由于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件事情上,故而没有察觉有人敲响了会客室的大门,一个女秘书递给布伦希尔一张纸条,匆匆扫过一眼之后,表情古怪的布伦希尔又匆匆忙忙将纸条递给李林。看完上面写的内容后,向来以冷静著称的李林也直盯着他看。
字条的内容非常简短——今日凌晨,一条罗斯联合公国驱逐舰击沉、撞沉各一艘阿尔比昂巡洋舰,公国方面指挥官为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海军上校。
这世界真是疯了。(未完待续。。)
14.无畏上将高尔察克(一)
一条驱逐舰;
两条巡洋舰;
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一目了然,即使双方船况一样好,也没有多少人会看好驱逐舰,更不要说那条驱逐舰隶属公国海军。
谁都清楚,因为没有经费,公国海军连军饷都很难按时足额发放,更没有多的钱去维修保养那堆泡在水里几十年的老古董,加上水手们盗拆船上设备,低价变卖的行为,导致那些本来就状况不佳的老船变得更加危险。基本上能把船开出海岸线再把一船人活着带上岸,就可以称之为一桩了不起的伟业了。
公国海军的一条驱逐舰干翻阿尔比昂的两条巡洋舰?这就好像自由法国的抵抗战士从博物馆里翻出一辆雷诺ft17,然后用这辆古董干翻德军两辆老虎。嘴炮打的比真炮多的戴高乐将军听见这种战场神话后,他的下巴也会掉到地上。
这并不是说没有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海战战例,在另一个世界里不乏这样的例子,比如单枪匹马追杀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号姐妹的反击号战巡。又比如转进台湾依然无比强大的**海军,在凯申公和大祥瑞“丹阳”号驱逐舰的光环照耀下,屡屡被比自己弱小的plan各种体位推到碾压。厌倦了**的菊花后,这帮挂着“海军”牌子的陆军海战队又找上了越南猴叽,连续多次凌辱调教……呃,是创造1974年西沙海战一样的开挂战绩。
所以,以弱胜强并不是不可能做到。问题在于——
“那个幸运的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李林想要知道这件事情,世界各国的情报机关、海军将领、国家领袖们都想知道,斯捷潘.奥西波维奇.马卡罗夫海军中将也想知道。他仔细阅读了“忘我”号驱逐舰的航海日志,舰长和副舰长分别递交的战斗报告,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阅读,仿佛要将文字全部烙印在脑子里。整整看了一个半小时后,北冰海舰队司令兼喀琅施塔特基地司令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办公桌的对面,穿着全套海军军礼服的驱逐舰舰长已经像标枪一样站在那里两个钟头了。
“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的本人名和父亲名),你为什么不坐下呢?”
看着军姿站得比卫兵还精神的高尔察克。海军中将一脸不解。
“抱歉。阁下,我觉得这样更好。”
公国的海军战斗英雄挺起胸膛大声回答,他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显然,高尔察克上校受到了刺激。许多人对他的战绩持怀疑态度。包括他的战友和同僚。每个人都用怀疑与妒忌的眼光看待他。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在喀琅施塔特基地里流传,而在圣彼得堡阿尔巴特大街的海军部大楼里,非议和责难几乎是公开的。
吹牛大王、捏造战报者、小说家、妄想狂……最官方最正式的说法则是“捏造战报的胆小逃兵”——这个冗长词汇是黑海舰队司令彼里吕奥夫中将发明的。他也是攻击高尔察克最来劲的一个。
堂堂海军中将攻击一位上校舰长,未免有些小题大做,熟悉内情的人却知道,这两位之间有私怨。
很多年以前,总喜欢把“我有实战经验”挂在嘴边的彼里吕奥夫海军中将参加了某次宴会,酒过三巡之后,将军大人又开始吹嘘“我有实战经验”。某位不识趣的菜鸟少尉很好奇全年龟缩港湾里的公国海军何时实战过,于是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大声询问将军大人的实战经验为何,彼里吕奥夫中将涨红了脸做出如下回答:我从未参加过实际海战……可我一直以来都是以使我们的舰队能随时投入战备来努力的,故仅凭这一点,我便有权宣称自己是一个参加了实战的舰队司令了!
语毕,满堂皆惊,红脸的中将也记住了那个叫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的菜鸟少尉。要不是马卡罗夫中将和海军总监罗杰斯特文斯基少将联名保住高尔察克,恐怕拉普兰湾里又要多出一个装着碎军服和肉块的袋子,公国海军将会因为非战斗减员一名优秀的海军专家、冒险家、造船专家、将来的舰队司令乃至一位无畏上将。
照理说被人如此记恨的高尔察克应该从这次经历中学到很多东西才是,要知道除了彼里吕奥夫中将之外,军队和政府里还有很多嫉妒心重、小心眼的讨厌鬼,他们都很擅长鸡蛋里挑骨头的把戏,热衷在别人背后搞小动作。在今后工作和生活中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小人打交道,圆滑一些的态度没什么坏处,为了防止日后某个时候被这些家伙从背后捅刀子,干些违心事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高尔察克的表现告诉中将,这个人在军事之外的领域还是那么幼稚,简直和婴儿没两样。如果他稍微有一点政治常识,那他就不会摆出这么一副样子,更不会在眼下这种微妙的时候去单挑两条阿尔比昂巡洋舰。
真糟糕。
马卡罗夫中将暗自嘀咕,不光为手下的政治幼稚病,也为这场在错误时间、错误地点和错误的对手之间进行的错误小战争头疼。
如果不是这些错误,高尔察克本该成为公国海军,全公国的战斗英雄。官方会大肆宣扬这位充分展现熊族大无畏进攻精神的海军军官,晋升、勋章、纪念画册、邮票上的人头像……这些迟早都会降临到高尔察克身上。但公国现在不需要战争,所以这场冲突除了麻烦,其它什么都不是。
不,还是有一点价值的,至少对海军战术、技术的发展,这个战例还是能起到正面作用的。中将打算把这些宝贵财富挖掘出来,进行整理研究,然后在舰队里进行实验,如果效果好的话,还可以在整个海军里推广。为了实现这一目的,他才把闯了祸的高尔察克叫来。
“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我已经看完了你的报告,不过对当中的一些细节我还是想听你亲口汇报,你在报告中说当你发现阿尔比昂巡洋舰时,对方距离你舰大约1000公尺……”
“900公尺,阁下。”
高尔察克纠正道,下巴抬的更高了,眼睛盯着天花板。
“这些细节问题就不要去管了,我想听具体的东西。”
“是的,阁下。”
高尔察克耸耸肩,心情转差的马卡罗夫将军身体微微前倾,换上业务性的冷淡口吻问到:
“可以开始了,海军上校高尔察克,汇报你与阿尔比昂王家海军发生冲突的经过。”
“遵命,将军。昨天晚上,我舰奉命……”(未完待续。。)
14.无畏上将高尔察克(二)
“设定5公尺,放!”
一声哨响,一个黑呼呼的铁疙瘩沿着滑轨落入水中。带锚的底部和球形部分分离,长着几根短触角的黑疙瘩上浮到距离海面5公尺时猛地一顿,被铁索扯住的大铁球就这样固定在冰水里,不远处还有好几枚同样的黑疙瘩。
“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这些玩意儿真的管用吗?”
副舰长斯捷潘科夫少校小声嘀咕,作为一个50多岁的老少校,他的脑袋和大多数海军军官一样,僵硬、迟钝、对新式武器和机械抱持近乎本能的不信任。特别是这种东西还是花大价钱从外国公司买来的,爱国心让他对这一点很难接受。
该死的官僚,该死的海军军械局,公国海军本应能制造任何需要的武器,却因为那些该被诅咒的官僚机构,弄到现在不得不靠人类阵营的武器公司来完成这件事……
“相信我,鲍里斯.康斯坦丁诺维奇,只要见过那玩意儿炸响,你就绝不会再怀疑海军总部的决策。”
舰长高尔察克语气平淡,看了一眼船尾飘扬的白底蓝十字圣安德烈旗,继续尽己所能的搜索海面。
尽管同样不喜欢由外国公司代替本国不争气的军工来生产各类装备,但高尔察克和v.e公司打交道的次数更多,对他们制造的各种武器的威力和质量有充分的认知。客观的说,他们是世界上最能满足客户需求的军工企业。只要客户提出需求,哪怕是非常离奇的要求,他们总也能用匪夷所思的产品来满足。
就好比刚刚投下,称为“锚雷”的水下炸弹。
受各种各样的掣肘影响,公国的工业化之路迟迟未能展开,在人类们开始比赛暴军舰的时候,公国海军依旧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即便依靠从v.e公司进口火炮、火枪装备海陆军,与人类阵营海上力量的差距依然越拉越大。
在这种情况下,公国海军考虑的不再是出海与敌军决战。而是如何防止敌人从海上攻击公国。依照眼下的实力对比。公国海军哪怕在岸防火炮的支援下恐怕都难以完成这一任务。一旦人类联军从海上发起进攻,昔日辉煌一时的公国海军除了凿沉船只封锁港口,让水手们上岸充当步兵之外,恐怕再无出路。
未来是如此暗淡。公国海军不得不再次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向v.e公司寻求技术支援。
老朋友没有让他们失望。迅速提供了一批锚雷,并且现场进行解说和实验。事实证明,锚雷正是公国海军迫切需求的东西——威力巨大。适合近海防御与封锁,数量又很充足。只要将这些黑疙瘩扔在航道上,对此一无所知的家伙闯进危险水域后,这些看不见的水下炸弹自然会送他们回老家。尽管价钱稍微贵了点,而且现役舰只只有接受改造后才能装载和释放这种新玩具。但和新造大型火炮战舰的成本比起来,这些都只不过是小钱。
“忘我”号驱逐舰正是首批接受改造完毕,可投入使用的舰只之一。这条全长53公尺,排水量不足三百吨的小船一共装有10门16磅炮,装载8枚锚雷。和人类海军强国的大型战舰相比,这不过是只毫不起眼的丑小鸭,但它依然有机会让那些轻视他的庞然大物付出惨重的代价。
话虽如此,副舰长一点也不想尝试这种机会。光是眼前的航行就已经让他紧张万分了。
在北冰海航行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一不留神,大块的浮冰就会靠上来。如果只是刮擦损坏船壳,那还算走运。要是水线下被弄出个窟窿,像“忘我”号这样的小船连救生艇都没时间放,三两下就沉到海底去了。
在白天航行,他们还能提早发现浮冰,做出应对。可为了提高布雷的隐秘性,他们不得不像个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夜航布雷,美其名曰“强化夜航能力的训练”……
这真是发了疯了。副舰长在肚子里咕哝着,马卡罗夫中将和高尔察克热心提高部队战斗力是好事,但为此是否应该冒失去海军仅余的一点优秀骨血的风险?副舰长对此保留意见。
“那是什么?”
一直沉默的高尔察克突然问道,同时快步走向船头,大副愣了一下后紧跟上来。
趴在舷墙上,他们看见两个光点在远方飘逸,随着时间的流逝,微弱的光源越来越清晰,在单目望远镜里变成两道灯光以及模糊的舰船轮廓。
“那不是我们的船。”
高尔察克断言。今天附近没有其他军舰夜航训练的计划,况且公国海军也没有那么大的战舰。
“是阿尔比昂人,王家海军一等巡洋舰‘约克’号,二等巡洋舰‘卡伦’号,最近这帮家伙在附近训练来着。”
从望远镜里看清灯光下的红白玫瑰军旗以及船名,副舰长叹了口气,换上一副麻木的表情说到。
自打公国海军衰落以来,对自家领海的掌控也越来越薄弱,自诩海上老大的阿尔比昂海军这几年实力扩张,顺带也把活动范围扩张到了公国领海内。除了在这片水域培养海军学员操船、编队航行、海上作战能力,顺带也进行地图、海况、水文的勘测绘图,为有朝一日可能用上做准备。
面对这种明目张胆的侵犯行为,公国虽然懊恼,却也自知海军实力不如人。为了防止在这段敏感时间内,阿尔比昂佬做出比这更甚的行为,向来吝啬对海军拨款的长老们大方了一回,购置了大量锚雷,打算用“忍者神龟”的战术撑过这段时间再说。
圣彼得堡的老爷爷们万万没想到,有时候你不去找事,事情却会找上你。
两条巡洋舰调转船头,朝着“忘我”号驶了过来,看来他们也发现这边了。
“见鬼,这里是公国领海!全体人员进入战斗位置,准备下浆!联系基地,告诉他们我们在布雷任务中遇上了外**舰!”
“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你想干什么?上面的命令可是让我们布雷,同时尽量避免发生冲突!”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鲍里斯.康斯坦丁诺维奇,放心,我不会去招惹那群没毛猴子。但你要知道,我们不可能就这样回去。”
高尔察克想的是“捍卫公国最后一点颜面和荣誉”、“军人的职责”,副舰长想到的却是舰长大人糟糕的人际关系。
没错,他们不可能就这样回去。或许旁人放任阿尔比昂军舰在公国领海内肆意妄为不是一个问题,但高尔察克是个问题人物,有许多仇家和妒忌他的人,这些人时时刻刻都在找机会,但这种机会并不常见,当接到“高尔察克从闯入领海的敌人面前不战而逃”的消息时,这些坏家伙一定会因为天赐良机笑到喘不过气。
既然高尔察克有错,他这个副舰长同样逃不了连带责任。尽管未必会被送上绞刑架,但他的仕途铁定是完蛋了,运气不好的话还会被送到乌拉尔山另一端的永久冻土,在“古拉格群岛”苦役营里阖家团圆……
副舰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他对人生还有许多规划,“古拉格群岛”可不在其中。但就这样上去和两个重量级对手叫阵,显然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副舰长的脑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他在思考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为了他的人生和全家妻儿老小,他竭尽全力的探索着、思考着,稍微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找到能平安度过这个危机的办法。
很可惜,时间,并不是无限的。而且就在此时,又一个促使事态恶化的因素来了。
“长官。”
负责操控通讯宝石的祭祀士官敬了个礼,说出一句让副舰长头皮发麻的话。
“基地指示我们,驱离外**舰。”
看看对面的艨艟巨舰,又瞅瞅自己站立的小船,还有满脸坚毅的高尔察克,副舰长按住放有妻子画像的上衣口袋,快速划了一个十字。(未完待续。。)
14.无畏上将高尔察克(三)
阿尔比昂人发现“忘我”号靠近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的。
船上的士官生是头一次看见公国海军的舰船,难免有些好奇。在这边海域出入多次的军官们一边用巴掌把挤在船舷边的好奇宝宝扇回工作岗位,一边也感到有些奇怪,啥时候公国海军有勇气夜间航行,而且敢于用这样的小舢板主动靠近他们了?那群毛熊不是一年到头都窝在军港里么?
出于好奇,外加目前并非战时,阿尔比昂人默许了那条小船靠近自己,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告知阿尔比昂巡洋舰,这里是公国领海,你舰已经进入公国领海,请迅速掉头离开。”
裹着铜皮喇叭筒的钝音传了过来,字正腔圆的阿尔比昂语让巡洋舰上的人们松了口气,两条船上没有人懂公国语,毛熊们免去了他们的麻烦。接着,他们又感到很好笑。
公国的领海?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难道毛熊们打算靠这么一条破烂不堪的小船来赶走光荣的王家海军?
摇摇头,阿尔比昂人给了一个自认为非常绅士的回答:
“我舰正在进行远航训练,这里是国际水域,我舰有充分的航行自由。”
无论公国认为哪里是他的领海,只要阿尔比昂王家海军认为这里是公海,女王陛下的军舰就有充分的理由享受航行自由,如果有人认为不行,那么他就要做好和大炮辩论的准备。
典型的阿尔比昂式思维。为了让“忘我”号的船员更加深刻的理解这种逻辑,两条巡洋舰组成的编队进一步朝近海方向航行。
“忘我”号并没有被吓住,接续展开喊话,只是这一次的声音冷了很多。
“重复一遍,你们已经侵入公国的领海,立即掉头!”
“我们是在国际水域航行,我们有充分的航行自由……”
你来我往的隔空喊话进行着,毛熊们不断重复“拐了,拐了啊!”,阿尔比昂人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渐渐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直白的回答:“泥奏凯!”
在嘴炮和口水横飞的这段时间里,双方的间距已经拉近到不足50公尺。
“见鬼!”
高尔察克咒骂着,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游到对面那条船上,把那两个舰长掐死。再把这两个睁眼说瞎话的混蛋的眼珠抠出来。塞进他们的屁眼里。只是因为他的理智和矜持尚存。才没有将这种罗斯式解决问题的手段付诸实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迟早会遏制不住那种冲动。更重要的是,这两条巡洋舰的航线和公国海军的雷区交叠在一起。
如果什么也不做。公国海军的秘密将会就此暴露,之后与阿尔比昂的冲突会更加被动。
必须做出决断,高尔察克朝舵手的位置迈开脚步,副舰长想要拦住他。这时,负责和基地联络的士官再次站了出来。
“基地发来命令,撞击敌舰!”
不——!!
斯捷潘科夫少校差点惨叫出声,虽然这是非常公国风格的处置措施,但后方那群老爷真的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忘我”号不过是一条排水量300多吨的改良型驱逐舰,对面可是1200吨、装40门炮的一级巡洋舰和900吨、装32门炮的二级巡洋舰,一次齐射就能把他们轰进地狱。让他们去撞击对方?发命令的家伙一定喝醉了。
高尔察克却不这么看,既然无论如何也无法劝退对方,那么用撞击让他们知难而退总比暴露锚雷这张底牌好。
这同样也是当时马卡罗夫中将的想法,在他看来,这条300吨的翻新船总不可能一撞就把对方千吨级的巡洋舰给撞沉吧?就算因此闹出点外交纠纷,充其量最多也就是赔偿一些刮擦损失,怎么想也比阿尔比昂佬因为撞上水雷引起大战来的好。
就像所有的坏主意被发现是坏主意之前一样,这个想法现在看起来也像是好主意,能够解决目前的困境。
“把乐手和大厨叫来!”
打定主意的高尔察克大声命令,既然决定进行疯狂赌博,他就必须把手里所有的筹码充分调动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一点点实力上的差距。
只用了一会儿,独腿的大厨和乐手就站在高尔察克面前。
“你。”
他指着大厨,命令道:
“把库房里的伏特加全搬出来。”
大厨敬了个礼,一瘸一拐的下去了。三个乐手听见他们的舰长问到:
“会演奏激励鼓舞的曲子么?”
“可以,长官。”
迟缓了一下,险些遭到高尔察克“爱的修正”,三个乐手挺起胸膛大声回答。
“很好,拿好你们的乐器,在甲板上等我的命令!”
靠腿、敬礼,乐手们如蒙大赦般下去了,至于舰长大人要平日里在擦洗甲班和接受检阅时才干本职工作的他们干什么,他们懒得想。
“你想干什么?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
“闭嘴!照我说的做!”
顾不上人际关系,高尔察克低吼着,副舰长只好闭上嘴。此时所有人员已经就位,舰长大人发出了低沉的咆哮。
“下桨!撤掉炮衣,全速前进!”
船员们一愣,却看见他们的长官指着放上甲板的木箱说到:
“表现优异者,每人两瓶伏特加!”
“谢老爷赏!!”
震天响的欢呼中,船舷两侧打开一排小窗口,长杆划桨伸出船外,“忘我”号划开黑沉的北冰海,朝“约克”号开始加速。
乐手们看见他们的舰长放下手臂——那是开始演奏的暗号,手风琴和男高音奏响雄壮的曲调。
起来,巨大的国家,做决死斗争。
要消灭人类势力,消灭万恶匪群——
听见歌声的水手和军官们愣了一下,紧接着加入了歌唱的行列之中。
这是传唱了数百年的军歌,一代代熊族勇士在祖国最危难的时刻,唱着这首歌奔赴前线死地,义无反顾的前进。从圣彼得堡到哈尔科夫,从克里木到华尔沙娃。鲜红的军旗和这首《神圣的战争》总是不断激励公国的军队向前。
——让最高尚的愤怒像波浪滚滚翻腾,进行正义的战争,神圣的战争。
高尔察克和斯捷潘科夫也加入合唱,此刻,两条巡洋舰的舰长终于发现那条逼过来的驱逐舰想干什么,船上敲响警钟,公国水兵们看见有人影在跑来跑去,船帆在转动。巡洋舰开始改变航向,但它们都是大型风帆战舰,有正在上风位置,不可能在如今近距离上像驱逐舰一样灵活转向。其中一艘缓缓转向左侧,另一艘转向右侧。两舷的炮门全部打开,炮手们卸掉了炮衣,大家尽己所能的行动,试图阻止那条疯狂的驱逐舰——
太迟了。
“乌拉——!!!!”
热血上头的毛熊们大喊着,在《神圣的战争》的伴奏下,“忘我”号一头撞上了“约克”号的舯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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