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九)
面对超乎想象的恐怖,人类会有那些反应?
惊慌、混乱、不知所措——最初的反应都差不多,接下来或者是展开自救,或者是趁火打劫,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采取的行动也不同。
可一旦觉悟到无论自救和逃走都不可能,人类便会开始自顾自地灭亡。被囚禁在恐惧与绝望中的人变得自暴自弃,互相争夺生命、财产、食物、贞操等等,愚蠢地让自己陷入疲惫不堪又不断彼此消耗的状态。
大灾之后之所以出动军队救灾,一方面固然是救灾效率较高,另一方面则是能迅速稳定社会治安。
从客观角度来看,这没什么可指责的。作为生物,忌讳死亡本来就是本能。就算只有一瞬间也好,也会竭尽全力苟延残喘下去。
人们为此挣扎的模样非常美丽。
不过,有时也会非常丑恶。
就好比默默无闻的小村庄塔尔斯。
如今塔尔斯村庄内发生的一切,正无比鲜明的描绘出执着于生命的丑恶和疯狂。
闪光和哀鸣过后,恐惧与猜忌的光芒在每个人的眼里闪过,每个人都无比警惕的盯着和自己朝夕相处之人。
谁都在怀疑,谁都在畏惧。
仿佛眨眼之间,人与人的关系、信任荡然无存。居民、军人之间相互掠夺与杀戮。仅存一点信任的人们遭到了最无情的背叛。被恋人从背后刺穿的女人、被父母扼死的幼儿、被孙子打死的老婆婆、被好友用榔头砸碎脑壳的男人……
不知何时袭击会从何处而来。
不知何时会有何人变成敌人。
更不知该往何处逃走,何处安全。
事到如今,身处这个心灵崩坏的地狱边缘,应该不再有人指望不具任何约束力的常识与道理,村子将会在暴力的狂潮中渐渐死去。
本应——如此。
“把门堵住!那边的不想死的话就搭把手把窗户封住,女人和小孩到里面去!伤员按照轻重程度。记录名字、伤处、血型后分别安置!”
带着威严的声音在旅舍内回响,之前惶惶不安的人们无论是否情愿,都照着指令开始行动,偶尔有一两人嘟囔着“毛头小子靠得住吗”,被少年瞪了一眼后立即乖乖照做了。
(到底是官拜总督之人,虽然有养父的助力。不过他自己也很有一套嘛。)
一边用治疗术式让伤患胳膊上的伤口止血愈合,狄安娜一边朝罗兰投去若有所思的一瞥。
第一时间甄别出混乱但尚存理性的村民,击溃暴徒,将村民、宪兵集中起来退入旅舍内组织防御,安排伤患救治和安抚人心,用分配工作的方式让人们没有时间思考刚才的惨剧,借此慢慢恢复冷静和平常心。
明明只是一介少年,但从处理突发事件中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合理安排中,已经能依稀看出大将之才。给他足够的磨练和舞台,假以时日,他必定会成为一颗叫人无法忽视的明星。
(难怪财团总裁会选他为养子,培养成财团继承人,确实是不错的人选。不过……)
狄安娜环顾周围,眉宇微蹙。
狭小的空间内挤满了伤患,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强烈的警惕和不信任,从房间外偶尔投射过来的视线也很难称得上是友好。
也难怪。本来这个村子就处于宪兵支配下,人们每天都要担心被人告发。或是宪兵“怒查水表”,宪兵则担心老百姓造反。双方的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现在突然被所信任的人伤害,心理上本来就有“连最信任的人都背叛了,我还能相信谁”的障碍,要让这些关系原本就紧张的人建立起最低限度的信任。共同应对眼前的难关,也实在太难了一点。
按照狄安娜的意见,当前应该迅速斩杀首恶分子,震慑不法之徒,然后再仔细甄别幸存者之中是否有暴乱分子的同谋。罗兰一行人数虽然不多。但以他们的实力,村子里的暴乱很快就能平息。
罗兰为什么不这么干?是他一贯的仁慈?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原因?
收回眼角余光,狄安娜开始检查下一个伤患。
“村民的收容和安置已经大致完成,要不要立即准备转移?”
“不……暂时按兵不动,至少在掌握安全的撤退通道之前还不能行动。当前马车的数量也不足以一次疏散所有幸存者。”
沉默了2、3秒之后,密涅瓦压低声音问到:
“果然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挑起事端?”
罗兰点点头,把写满幸存者证言的纸张递给密涅瓦。
粗略翻阅一下,便能发现证词有几个共同之处。
第一,暴乱是以出现闪光的地点开始扩散的;
第二,所有行凶者直到闪光出现为止,没有任何异常;
第三,幸存者在暴乱发生前都有不同程度的被害妄想,总觉得有谁在看着自己,或者有谁想杀了自己;
第四,每个人最近都听到一些身边人的奇怪流言,而且似乎都有佐证;
结合以上四点,可以确认这绝不是什么突发**,而是精心策划的煽动暴乱。犯案人通过散布情报、心理暗示的手法破坏人们的信任和联系,当那道闪光出现时,被彻底洗脑的那一拨人暴起发难,本来就有些疑神疑鬼的人们立即陷入恐慌状态,开始相互厮杀和怀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只需一晚,塔尔斯村将成为一座死村。
手法大概理解了,个中原理尚待解析,当前除了安排幸存者的收容、治疗和撤退外,最重要的是——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密涅瓦长长吐了一口气,语调中充斥着郁结。
犯罪动机,或者说,目的。
如果是恐怖分子或抵抗组织,那么应当很快会出现什么人来承认是自己犯下的案子。他们的主张是什么——这种宣传是其行动的重要目的之一。在聚集世界各国眼光的事件现场,由犯罪者本人直接说出自己的主张,震撼效果会更好。
但这里只是一个偏僻乡村,还是处于军管下的那种。如果是在繁华都市,恐怖分子在绑架人质,设置好阵地后还能悠哉的点上一根雪茄。吐上几个烟圈。反正治安骑士和国民卫队会照惯例“姗姗来迟”。这里可是提坦斯管理下的边境村庄,军队不是警察,他们不会姗姗来迟,也不会和恐怖分子谈判。那帮暴脾气的木头脑袋处理人质危机从来都只有一种流程:先把人质打死,然后举着枪在尸体上跳舞,一边高喊“里面的人听着!人质已经被我们打死了,赶快出来投降!”,一边点燃12磅野战炮的引信……
稍微有点脑子的恐怖分子绝不会在这种鬼地方搞恐怖活动。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人出来发布什么声明也很好的佐证了这一点。
想要恶心查理曼的外国组织?这就更没可能了。目前各国僵持不下,谁都不愿轻易打破僵局。这种时候冒着世界大战的风险爽一把?傻瓜和疯子才干这种事情。再说就算要爽,也要选人多的地方去爽,这种乡下村子搞破坏算是自爽吗?
财团?提坦斯?这两个也不像,至少罗兰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必须这么干的理由。
“理由和动机之后再调查,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疏散幸存者,越是待在封闭的区域,越容易出事,等通往萨尔巴杜的道路确认安全后。就立即组织撤离吧。之后让附近的驻军来恢复治安。”
“也只能这样了。”
密涅瓦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背后传来歉然的低语。
“抱歉,每次出门都让你遇见这种事情。”
回过头来的脸庞,一瞬间露出楞楞的表情看着罗兰。
然后。
“身为王家的女儿,早就对这种事情有准备了。”
密涅瓦坦然微笑着。
“比起沉闷的宫廷,倒是这种日子让我感到比较轻松。”
罗兰放心地叹了口气,目送少女的背影离开房间后。重新翻阅起幸存者们对事件前后的描述。
“……真像啊。”
罗兰翻过一页,轻轻咕哝出声。
昔日在军校里,曾经见识过相似的内容。
记得那是一本名为《超限战》的教学书籍,和《总体战》并列为高等参谋必修课程。由于在进修相关课程之前就离开了亚尔夫海姆,他并没有深入接触过其中的内容。不过接触过部分篇章,并且有一定印象。
尽管名字吓人,但超限战本质上仍旧是总体战的延伸——即“战争不仅是针对军队的,也是针对全体国民的。”这一思想。打击敌方的一线部队、工事是战争行为,对敌方战略后方进行远程攻击,摧毁其后方基地、物资囤积点、军事工业、与军事工业相关的工业区,也是战争行为。发动恐怖袭击、金融攻击、生物袭击,在敌国境内散布恐慌,制造混乱,同样是战争行为。这便是超限战的真谛。
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对敌国民众的心理打击,只要成功让敌国人民感到战争胜利是不可能的,摧毁他们的战争意志,让反战情绪在人群中扩散,对当局形成压力就可以说战争已经打赢了一大半。
(我记得关于‘城市心理战的篇章描述的作战目的原本应当是令受到人民拥戴的敌对国家执政当局成为众矢之的,反过来受到民众的袭击。但现在……根本就是一团糟,所有人不分敌我的胡乱厮杀罢了。)
从结果来说,这也可以达成给对手添乱的目的,但从幸存者语焉不详的供述来看,似乎每个人都有什么难言之隐。假设他们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掌握或发掘,其中一部分人因此心理崩溃,行为失控,当前的状况也就可以解释了。可要将一个村子里所有人的秘密全部发掘出来,在短时间内通过散布信息来诱导暴动。这究竟是有多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和组织规模,拥有这等实力,却针对这个小村子下手的目的究竟是……
摇摇头,将书本上的文字从脑海中清楚出去。罗兰起身准备去确认撤退路线。现在这个分秒必争的档口,实在没什么闲暇让他做毫无根据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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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那边似乎进行的很顺利,我这边也要抓紧时间才行啊。)
感应着使魔们传来的图像,杰勒斯暗自发出兴致盎然的冷笑,仿佛已经确定了胜利一般。
他并不觉得这是自以为是,或是高兴的过早。从游.戏.开始的的那一刻起,胜利就已经确定了,他所做的不过是展现具体过程而已。
一只野兽逃进了一片丛林,这片森林林深茂密,且有众多野兽,要怎么样才能简单快捷的狩猎这头野兽?
很简单,放火就行了。
点起火焰,守候在唯一一条逃生通道上,将逃出来的动物逐一射杀。如此便可确保目标的死亡。
人类比野兽聪明的多,因此狩猎野兽的方式未必对人有效。但正因为与野兽不同,他们也往往会忽略一些动物界的禁忌。
比如说:小团体内部的淘汰。
动物界小群体内部很少发生自相残杀,即便有也仅限于争夺老大地位、交配权力、食物分配的范围内,总体来说,很少有因为内部的小竞争导致自灭的种群。
智慧种,尤其是人类却完全不一样。
可能是智能太高,也可能是竞争太过激烈。人类对淘汰别人一事相当热衷。
没错,人与人彼此信任实属难事。
通过脑量子波的感应解读每个人的表层思维。借此诱导、催眠对方,将潜藏在深层的情报全部发掘,然后从中间筛选出需要的情报,对特定对象灌输相关信息,使之产生遭受背叛的感觉,进而催化为被害妄想。这就是所谓的“播种”。
可仅凭“播种”和催眠。也还不足以让人完全丧失决策能力,人不会去遵从那些违反自己善恶观、道德观的指示。
换言之,只要对象对杀人行为存在一丝抵抗情绪,即便反复催眠暗示,也很难强迫其杀人。
通常情况下。也就只能到此为止,接下来唯有慢慢等待种子发芽,可现在却有两个特殊要素,可以帮助催化。
其一,这里是提坦斯治下的占领区,在这个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死亡和暴力的地方,居民和驻军的精神早已被压抑到不太健康的范围。人们对善恶是非的观念并不像和平时期那么鲜明,这就为强化催眠提供了有效辅助。
另一个要素就是那道闪光,也就是最新开发的“视觉毒”术式。
毒的感染大致区分为三类,即呼吸道感染、消化道感染与皮肤感染,而视觉毒则是前所未有的第四类感染。
光线会对脑部造成的影响,比较简单的概念是光污染,镜面建筑的反射光导致行人和司机产生晕眩,不合理的夜间灯光造成的不适感。此外还有“光过敏性癫痫综合征”,具体的案例就是某部卡通中大量使用闪光效果,碰巧主色调又采用了红蓝白三种人眼最为敏感的颜色,再加上连续四秒内每秒近三十次的强烈闪光,导致观众产生过敏性反应。依据上述原理,通过研究光线对脑的影响,开发出将复杂的光线加以组合,刺激大脑分泌特定激素,进而在人体内部合成毒素。杰勒斯正是用“视觉毒”在受害者体内合成大量肾上腺素,同时刺激控制攻击行为的爬虫复合体(r-plex),使人产生攻击冲动。
两者在刹那间叠加,瞬间催化之前播下的种子发芽,接下来就是大量村民、军人暴徒化,被愤怒和恐惧支配的人群相互厮杀,塔尔斯村沦为人间地狱……
到这时为止,作战才算真正开始。
当前作战的最大障碍有两个:
一为无法确定目标;
一为罗兰的存在;
为了同时解决这两个麻烦,杰勒斯才故意制造出当前的状况,为那两个麻烦安排合适的场所。
老好人罗兰少爷是不会放弃那些幸存者的,收容、救治、安排撤退路线……直到完成这些工作,可以采取行动为止,至少会为这边留出2个小时的空挡。
由于村民和宪兵疑神疑鬼的状态已经到达极限,毕竟就连此前朝夕相处的同伴都已经变得无法信任,除非像小少爷那样有强大的力量和权威,且有足够的手腕能慑服人心,否则外来人员只会被视为敌人排除,包括改造试验动物在内的外来人员
除此之外,那头野兽一直潜伏在村庄没有露面,饥饿状态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现在村庄里到处都是死尸和随意猎取的猎物,受危机感和饥饿的驱使,现身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万事俱备……只剩下眼前这位还在闲晃的圣女,不过杰勒斯并不着急,从插在裤兜里的手指传来金属的触感。
只要那玩意儿一启动,村庄、暴民、实验动物、以及眼前这位圣女都会死得干干净净,所有证据都将会彻底消失,二三天后连仅存的一点点痕迹也会消失殆尽。
杰勒斯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一眼悬挂着三轮月亮的天空,人类肉眼所不能及的高度,一只气球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始终保持与塔尔斯垂直的高度。与此同时,气球正一点点降低高度。
气球的下方悬挂着一个小箱子,箱子的顶部画着一个黄黑相间的圆形标志。黑色外缘、黄底,中间黑色圆心的周围环绕着三块均匀分布的扇形。看上去就像一块被分割的巧克力蛋糕,又像是散发黑色光芒的黑太阳。朦胧月光下,隐约可见“neutron”的字样和那轮黑太阳一道随风晃荡。(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十)
“居然是中子弹……!!那个白痴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不是要让事情无法收拾吗?!”
德基尔的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一直泰然的表情变得犹如吃人野兽一般狰狞。
“恰恰相反,以扫除一切痕迹来说,中子弹才是最好的选择。”
沃尔格雷沃还是镇定自若,只是静静地看着图像中不断用四组涵道浆旋翼调整方位的气球。
说到中子弹,人们脑海里往往会出现如下情景:挂着镰刀锤子旗的巨大装甲集群在《神圣的战争》、《地狱进行曲》、《苏维埃进行曲》和海啸般的“乌拉”伴奏声中以不可遏制的势头前进,突然天空中出现一道闪光,一朵菌状云拔地而起,所有坦克乘员和步兵纷纷倒下,痛苦地死去,坦克居然还能运转,继续前进。此情此景堪称魔幻,不过谁要是拿着这个给蓝星头三位流氓的boss讲ppt,一定会认为你是发烧了还是穿越了。这么贵的玩意,用来灭毛子装甲集群?
中子弹的主要用途是对付别人的蘑菇弹,比如藏在发射井里的洲际导弹或者进行中段反导。中子辐射面前,各种加固的发射井如同纸糊;中段反导甚至不用打得很准,在高密度的快中子流作用下,核弹基本上就成了只能听个响的臭蛋。后来进入宇宙世纪以后,拉格朗日点的宇宙居民还根据此一原理开发出了升级版的“中子干扰器”,闹得地球上核电站和核弹头一道停摆,一夜回到解放前。
中子弹还有一个用处是蓝星五流氓的boss打死都不会承认的——“中子弹是一种可以在自己国土上使用的核武器”,或者说可以在有自己人的情况下玉石俱焚的核武器。那位整天嚷嚷“大家一起种蘑菇种个痛”的米帝氢弹之父泰勒,也只是咋呼在西欧使用中子弹,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嘴脸。
为什么?因为中子弹的威力是很小很小的。小到什么程度?1000吨级的中子弹的理论有效杀伤半径在几百公尺到几公里之内。在这个半径之内基本可以保证人畜皆亡;产生的强辐射残余材料在几十克到最多几百克的范围,极限状态可以做到几克;作为冲击波释放的能量不过几吨到十几吨tnt。号称在清华爆一个能给北大留个全尸,过两天马路对面的中科院就可以派人进驻接收那两家。
精灵阵营没有反导和反核武的需求,照道理这种东西应该不会出现才对。不过事实就是防卫军的武库里确实有中子弹——尽管是实验性质的,还只有一颗。
说来精灵阵营捣鼓中子弹的动机也是蛮奇特的,他们为中子弹最初设定的目标居然是用来强拆和对付霸占住宅的房贷欠款者。在那群职业拆迁队员的脑子里。用中子弹对付钉子户和欠债不还的房奴可比出动野战炮轻松的多,震慑效果也更好。另据坊间传闻,据说执政官私宅内蚊蝇老鼠等害虫横行,老鼠夹子、蚊香等驱害工具效果不能令人满意,执政官大人为此决意开发中子弹用来除害,顺带把评议会大厦里的白蚁也给一窝端了云云……
不管怎么说,中子弹都是用来杀人灭口湮灭罪证的绝佳道具。首先其体积小,米国早期的千吨级中子弹大约20公分粗,50-60公分长。和几个月大的小孩子体积差不多,重量约为几十公斤,一个成年男人就可以拎走。其次,中子弹残余辐射很少,理论上几天人就可以无防护的进入爆炸区域。千吨级中子弹在百米高空空爆,冲击波和热辐射可以控制在200米之内,真要在吕德斯爆一个,大家可以在凡尔赛宫阳台上放心地就着鹅肝和红酒欣赏蘑菇云。
在中子弹杀伤范围内几乎不可能防御中子辐射。如果爆炸时恰巧身处有半米厚铅制防护层的密封掩体内,并且门都关上了。或许可以毫发无伤的存活下来。否则就会在异常痛苦中死去,一般遭受中子辐射的人生存期从几分钟到几天不等。像塔尔斯这样的小村庄,村民基本上会在当天死光,等到救援和调查人员进入,残余辐射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小巧、瞬时高杀伤、不留痕迹——正如沃尔格雷沃所说,没有比中子弹更适合的了。
“虽然很慢。但高度确实一直在下降,估计是用高度计作为起爆装置,设定好最佳起爆高度,控制气球的排气速度,用涵道浆旋翼协调固定坐标。这样既避免气球被吹离爆心。又避免使用浮游术式被察觉,嗯……做的真好。”
“可就算这样,也实在太乱来了。”
德基尔冷静了一些,声音里依然难掩焦躁。
虽然李林并不介意毁掉塔尔斯,而且事实上非常愿意看到潜在威胁被消除,但如果杰勒斯采用了一种危险而且容易引起容易引起公众怀疑的手段实现这个目的,他一定会不高兴。
大人物只喜欢聪明的、不留痕迹的、使人无法察觉的犯罪,如果有人自以为是犯下错误,那他就必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还会把他的同伙卷进去。
更何况,这种手段还有把波及罗兰人生安全的风险。
无论中子弹的可控性有多强,其终究是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杀伤范围足以涵盖塔尔斯村周边,而罗兰正好身在其中。动用中子弹把事情搞砸是一场灾难,把那位小少爷卷进去……执政官绝对会让杰勒斯后悔生到这个世界上,而未能制止此事的沃尔格雷沃还有德基尔也一样跑不掉,通通会被拉去给罗兰垫棺材。
“这就是杰勒斯另一个聪明之处了。”
沃尔格雷沃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安顿好彼此互不信任的幸存者已经相当困难了,组织安排这些人撤退只会更麻烦,唯有少爷从头到尾亲自督导才行。等到撤退队伍离开村庄时,气球差不多也该降到适合引爆的高度,接着duang的一下,世界就清净了。即便真要有个万一。别忘了杰勒斯还有隐藏的特殊能力呢。”
“原来如此。确实是周到的算计,但现在被那个圣女绊住手脚,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
“这就不知道了,正如我之前说的,杰勒斯的安排,还有人类出状况的能力。到底哪边更强。就连我也看不明白。”
既然如此——
将火柴丢到桌面上,沃尔格雷沃露出无畏的冷笑。
“就让我们到地面上的头等座看个究竟吧,演出到了最**的时候,舞台上可不能缺席演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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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刀的男人停住了脚步,脸上兀自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映出背后的风景。
脑袋转了180度的尸体僵了一秒,重重扑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对杰勒斯看也不看,悠然跨过尸体继续前进。
视觉毒术式会刺激人体分泌脑内啡、肾上腺素。不但赋予对象力量与速度,还去除了疼痛。面对这样一群力大无穷又感受不到痛苦的暴徒,用通常的办法是无法阻止他们的,就算被枪弹射中要害,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依旧会继续扑过来。如果是攻击肢体关节,或许可以迟缓其行动,但想要彻底停止。唯有攻击脑和脊髓。
简单说,就是爆头。
不过枪声会吓退真正的狩猎对象。还会引起罗兰的注意。此外,9㎜手枪加装消音器后子弹动能和精度都会下降,除非距离很近,否则击中颅骨时容易发生跳弹。在到处都是暴徒的村子里,是否有机会补枪和上子弹也是个问题。
既然如此,干脆不用枪好了。
“……隐者之手。”
几名村民从背后扑了过来。杰勒斯头也不回,低声吟唱。
每个魔法师初次修习魔法时,都会学到一种被称为“隐者之手”的术式。正如其名,这是一种将玛那凝聚为一只肉眼看不到的手,移动物体的简单术式。可说是将玛那转换成物理力量的初步魔法。
30只“隐者之手”同时启动。暴徒们固定在半空中被撕扯开来,鲜血、肢体、内脏洒满一地。
(血腥味这么重,那个实验动物也该嗅到味道了,接下来……)
视线微微侧转,带着哀伤表情的少女纳入余光。
杰勒斯对姬艾尔的防备远在罗兰之上。从一开始,他就对不请自来的圣女抱有警惕,在缩小脑量子波感应范围,对其深层思考读取后,这种警惕立即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女人善变也擅长说谎,上流社会的女人尤为如此,一边油嘴滑舌,一边对他人抱有轻蔑——很多时候这不是因为对对方有什么意见,对她们来说,他人不过是指标或道具,好用来凸显自己的优秀以及价值。
以密涅瓦为例。能否比他人做得更好,是否能笼络罗兰是其自我价值的基准。尽管其中有感情的成份存在,可从来最基本的出发点来审视就会发现,对她而言罗兰身边的女性以及罗兰本人的存在意义都是比照“查理曼王族”和“查理曼王国”的价值基准界定的。所以在最开始的阶段,除了夏尔王子,她几乎不把周围之人的感觉放在心上,唯有“王族”、更具体来说是夏尔王子的利益安危才是她心中绝对的价值基准。
那原本是身为王女所必备的资质。身为那个阶层、那个价值体系中的成员,密涅瓦本来就应该是那样看待世界,豪不理会“除此之外”的事情,对他人抱有一定程度的蔑视倾向,协调性也相当差。直到和罗兰一起度过这些时日,她才出现了价值观修正的倾向。
姬艾尔差不多也是这样,在“封闭的成长环境”这一点上,还远胜于密涅瓦。
价值观与感情完全是以教会为基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种环境下只能培养出虔诚的狂信徒、愚钝的神学士——都是沉浸在单一价值观,无法与社会协调的极端之人。传教和执行异端审判或许很称职,但说到随机应变以及吸引人心的能力,就叫人不敢恭维了。
但姬艾尔这个善于抓住人心的杰出演员,正是从这种环境中脱颖而出的。
(天才……不对,该叫怪物才对。)
对教会抱有异乎寻常的忠诚,同时在于教会之外的人接触时能根据接触对象的差异调整沟通方式,巧妙的利用利益诉求诱发对象主观行动——
(以心理战等级而言,是很强的对手。至于那奇特的行动模式,还有思考倾向,到底是幼年刺激,还是自我催眠……)
“之前还奇怪为何总裁阁下会让身为秘书的杰勒斯先生暗中护卫总督,原来如此,阁下是优秀的魔法师啊。”
“不过是没有通过认证的小职员,不值得圣下放在心上。”
“您真是谦虚。”
姬艾尔微微一笑。
“话说杰勒斯先生对村子里的异状有何见解?”
“在下不过是一介秘书……”
“谦虚是美德,可过度谦虚就是虚伪了。”
被反将一军的杰勒斯摆出苦笑。
“……诚如圣下所见,小官到达这里没多少时间,对这里一无所知。”
即便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搪塞,也无法反驳。
摇摇头,姬艾尔问到:
“您觉得策划和执行这场杀戮秀的家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
没有回答跨度过大的问题,杰勒斯侧转脸孔,紧盯着一脸微笑的少女。
“从目前透露出的种种迹象来看,策划这起事件的人是个拥有绝对的自信,相信自己能在这个修罗地狱中独自存活下来,善于洗脑、催眠,精于掌控人心之徒。将这份才能毫无保留地投入这场杀戮中,从人性角度来说,常人对弱势群体大多抱有怜悯之心,此人却毫无同情心和道德感。伪装出诚信和人情味,背地里却在狡猾地算计一切,沉溺于支配眼前弱者的**之中。”
一阵冷风吹过,混杂铁锈臭味的风中,少女撩起随风摆动的长发,一缕亲切的微笑沐浴在血色的月光中。
“这个人,应该是一个热衷亲力亲为,不亲自到现场目睹事情是否按照自己安排进行就无法安心的‘支配狂’吧。嗯,就像……杰勒斯先生您这样的人呐。”(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十一)
“这还真是有趣的说法。”
杰勒斯摩挲着下巴,兴致盎然地问到:
“简直就像是在说是我做的呢?我是支配狂这种说法也是第一次听见,可以请问圣下有什么根据吗?”
“杰勒斯先生是总督秘书吧?”
“没错。”
“秘书的工作是协助处理文案工作,有时也负责待人接物和交涉工作,在特区这样的特殊环境里,还要参与行政工作和处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问题,简直就像是总督的影子一样。”
语气依旧温和平淡,甚至还有一丝闲话家常般的温馨,话题的内容却一点点朝着险恶的方向发展。
面对淡然自若的杰勒斯,姬艾尔继续以轻松的口吻说到:
“来特区之前,我看过你的资料。在特区的发展过程中,你做了不少贡献,却一次也没有要求奖赏。经常时不时出席社交活动,和政治团体、地方自治势力多有往来,广撒人脉的同时,绝不发展工作需要之外的关系,随时随地突出总督的重要性……以秘书而言,可说是模范生。”
所谓秘书,特别是政治家的秘书,绝非一般人想象中身材前凸后翘,打扮妖艳的小三形象。政治家秘书更像是见习政客,通过在政治圈见习、打拼,积累工作经验和人脉,为将来投身权力游戏打好基础。这方面最典型的案例是地球旧世纪日本的“世袭议员”——每个世袭议员从父辈那里接班之前,通通都是给老爹当秘书打下手。这种现象与日本政客及财阀世家热衷近亲婚姻并称日本政治两大独特风景。
在这个除亚尔夫海姆之外,一点议会政治的影子都看不到的世界里,留给秘书们的发展空间相对有限。但只要有耐心和能力,加上一点点必要的运气,混出个名堂绝不是什么难事。现在查理曼政坛混得风生水起的马萨林阁下。之前不就是在黎塞留手下当秘书么?
杰勒斯却不是这样,隐身幕后,即便在社交场合出现,也仅仅止步于工作需求,从不做出在此之上的行为。仿佛安于现状,没有任何野心。对未来没有任何打算。
这一点也不正常。
有野心的人未必有对应的能力,有能力的人总是有成正比的野心,这种模范社畜一样的反常行为只能证明这个人有问题。
“反常行为背后所反映出的心理活动,从结果来说,杰勒斯先生……你是个不信任任何人的人呢。”
“您真是爱说笑。”
“很不凑巧,其实我对开玩笑并不感冒,特别是这种场合下。”
心跳、血压、体温、出汗量、脑波反应没有任何说谎的反应,天真无邪的面孔,纯真的笑颜之下涌动着过分的、会刺痛人的认真。
“其实稍微认真想想。像你这样戴着乖宝宝面具的伪秘书突然出现在这种高危地带,一直跟着我,却不急着找寻应该是保护对象的兄弟.罗兰,马上就会觉得可疑吧。”
“啊啊,真是够了。本来还想着再多周旋一会儿,可这种想法都不一样的家伙要怎么沟通啊。”
抱怨似的说着,杰勒斯一直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
不知是厌倦还是烦躁,他按住额头大声抱怨。
“既无聊又不合逻辑。所以我才这么讨厌宗教狂热份子和女人,满脑子‘尽量把事情和财团联系到一起’、‘拉拢罗兰’、‘给超越种的时间表制造麻烦’的念头。嘴上却挂着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所以说,人类这种生物啊——”
杰勒斯伸出手,弹响手指,扑倒在地面上的数具尸体抽搐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死干净就好了嘛。”
“哎呀,这么快就露出本性了,不过就靠几具丧尸能对我怎么样?”
“能不能。行不行,这种事情试过才知道。这里事先声明,等下被无惨的时候,请务必哭大声点。”
回答他的是一枚冰箭,飞行速度和威力足以媲美子弹的冰箭直奔猥亵的笑脸。但却没有击中,停在了中途,一只手拦在冰箭的弹道上,抓住了那根冰柱。
刚刚爬起来的丧尸一瞬间飞奔到杰勒斯面前,伸手抓住了冰箭——这匪夷所思的举动完全颠覆了人们对丧尸动作迟缓的印象。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抓住冰箭的那具丧尸正从全身各处迸出放电的火花。
光是一具这样的丧尸就足以叫人胆战心惊,如今围在杰勒斯周围的,少说也有10具。
“这是改良型食尸鬼,用特殊喰虫啃噬掉脑髓和内脏器官,瘦身减重,在此基础上用电流信号提供刺激,补强动作之余还能放电。是历经千辛万苦,即将投入实用化,肩负起次世代战争大任的理想型战争机器——雷暴食尸鬼!如何,现在还会觉得他们不够看吗?”
一口气讲解完毕之后,杰勒斯洋洋得意的长出了一口气。
由于众所周知的理由,亚尔夫海姆防卫军一直持之以恒的研究“不死身士兵”,从早期的组合尸体,到后来的食尸鬼,全都是这种需求的产物。如今的雷暴食尸鬼可说是集各种研究成果于一身,距离实用化量产只差临门一脚的完成品。
在公国的人体炸弹和早期型食尸鬼身上,精灵研究员们已经充分检验了用植入思考回炉的寄生虫代理大脑的可行性,以及借此将人体潜能发挥到极限的可能性。在此基础上又进行了极限的轻量化,提高机动力和力量,不过就算是这样还不能满足需求,于是开发出了性能更好,更容易量产的雷暴食尸鬼。
“游戏到此结束,老老实实投降吧,在这个地狱,你已经无路可逃,也无处可藏。放弃吧,人类。”
食尸鬼一起举起手臂对准姬艾尔。只要杰勒斯一声令下,十几道雷光将会命中包围圈中心的圣女。
“逃?躲?投降?叫我投降?居然叫我投降?原来如此,你确实是是个非人者啊,杰勒斯先生。”
深深吸气,仿佛叹息一般,下一瞬间睁开的双瞳射出无比的坚毅。对着一骑当千的怪物军团,对着脱离常理的怪物,犹如咆哮般大声宣告。
“别太小看人类,怪物们。有胆量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那你就去死吧!”
柱状的雷光一道袭向姬艾尔,三具丧尸同时蹬开地面,裹着雷光的残影扑向目标。
姬艾尔会用“障壁”可以防御雷击,复数“障壁”间会有微小空隙,在电光掩护下的丧尸将冲到极近距离对准缝隙释放电击——看穿姬艾尔所想。杰勒斯早已做好针锋相对的安排。
丧尸们高高跃起,笼罩住姬艾尔头顶的雷光越来越耀眼——
雷光戛然而止,丧尸的行动也随之停止。
并非其自愿,亦非杰勒斯的指令,无数贯穿其身体的长刃制止了丧尸,一两秒后,那三具丧尸不断左右摇晃,就像遇上高热的雪人一般逐渐消减。肉汁状液体从衣服开口处流出。
烟尘散去,雷光和声响平息。弥漫尸臭的正中央,姬艾尔面前多了一个单膝跪地的人影。
那是一名身形高大、留着一头金色短发的男子,虽然半跪低伏,依然散发出非比寻常的压迫感,宛如折服的熊或是拦在道路上的巨岩。
“属下来迟一步,未能阻止恶徒的暴行。令圣下置身危险之中,此等失态,还望圣下予以责罚。”
“没关系,倒不如说时机刚好。杰勒斯先生终于露出了本性,我们也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请起吧。审问官大人。”
“是,谨遵圣意。”
身穿异端审问官法衣的男人站了起来,其高大的身形犹如巨柱,投下足以遮蔽圣女的长长影子,留有疤痕的粗犷脸孔上满是虔诚和狂热,以至于代表知性的眼镜都隐隐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杰勒斯一下便认出那个男人是谁。
异端者的死神;
背信者的梦魇;
非人者的终结;
杀手、斩首判官、再生者、天使之尘、铳剑;
教皇厅第13课伊斯卡略的最强王牌,运用能粉碎一切术式的铳剑斩杀众多魔法师的人形修罗——亚历山大.安徒生神官。
这个男人可以说是暴雷食尸鬼相性最差的对手。
当然了,这边也不是什么小脚色。
“有伏兵是很好啦,不过光凭这样就能阻止我吗?”
更多尸体应声爬起来,食尸鬼一下增加到20具之多。压倒性数量差距面前,两个人就和风中落叶一样单薄,似乎转眼间就会被尸群吞没。
“烦死了,死人不准吵。”
安徒生一脸憎恶地扫视食尸鬼大军,大步走了过来。
“死人当着我的面走来走去,不死身组成军团,排成队列齐步向前?背离唯一理法,企图以邪门歪道苟活的鼠辈,我们伊斯卡略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咆哮出宣战布告,两把铳剑自衣袖滑落,暗夜中长刃旋出银色光弧,迸裂出铿锵火花,两柄铳剑交叠出预示终结的十字圣纹。
“颤抖吧,异端!恐惧吧,非人之物!你们会死的很惨,不是发抖而亡……而是像稻草一样,毫无价值地死掉!!”
杰勒斯打了个响指,像是亡灵般站着的食尸鬼立即动了起来,裹挟着撕开空气的暴风朝安徒生冲过去。
30公尺的间距在0.3秒内跨过,就算是以脚力自豪的奔龙都望尘莫及,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像的食尸鬼对准安徒生举起跃动雷光的手——
鲜血喷洒向天空,刀锋自肩胛骨嵌入,毫无阻碍地滑至腰间,手臂连着肉和皮垂落下来。
不等食尸鬼倒下,安徒生大声喊到:
“吾等自问:汝为何物?”
“吾等乃是伊斯卡略,伊斯卡略的犹大!”
回应自头顶降下,不知何时,房顶上站立着一队队神官,他们表情冷漠,不带任何感情地俯瞰下方。
“吾等乃是信徒又非信徒,吾等乃是使徒又非使徒,吾等乃是信徒又非信徒,吾等身为叛徒又非叛徒。吾等所奉唯一之物,仅俯身以受恩,仅俯身以讨逆。吾等乃是死徒,在黑暗中挥舞短刀,在晚餐中下毒的一介死卒!”
全副武装的神官们唱诵着自己祷词,一齐降落于地面,将杰勒斯和爆雷食尸鬼包围起来。
他们行动还有服装都流露出强烈的统一感,然而手中的武器却是各式各样,有些人攥着双月刃,有些拿着教会配给的手枪,有些人端着阿尔比昂的后装单发枪,还有些什么都没拿,手里攥着一根连在腰间的发火绳。
尽管武器并不统一,可由于以信仰为原动力,坚信自己的行动是正义的,并且同样坚信正义必胜——狂信徒所特有的、停止思考的大脑驱使下,这群人的战斗力可说与食尸鬼相比也毫不逊色。
目标是眼前的异端。
目的是歼灭。
这就是作战的全貌,这就是他们的全部人生意义,为此锻炼**,磨砺精神,即便为此献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甚至对此感到无比喜悦。
面对狂信徒组成的武装集团,杰勒斯的拳头微微攥紧。
(看样子,似乎的提前亮出底牌了……)
“哎呀哎呀,不光是圣女大驾光临,连自愿跳入地狱,想要与地狱七百四十万五千九百二十六只恶鬼一战的伊斯卡略也堂堂登场……既然你们都做到这种地步,那就让我们也参一脚吧。啊,不管回答是yes还是no,我们都会自顾自的进行就是了。”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夜空,处于怎样不利状况下都镇静自若的杰勒斯脸上浮现出焦躁的神情。
“别开玩笑了,沃尔格雷沃。这是我的游戏,谁准许你掺和进来?!”
“你个人的喜好和任务,到底哪个重要?”
空无一物的街道上浮现出两个人影,走在前方的潇洒青年撩起额前长发,紧闭的左眼缓缓睁开,瞳仁中涌动着不详的鲜红色光芒。
“以七原罪‘傲慢’之沃尔格雷沃的名义在此下令,汝等——”
面对着一拥而上的神官们,沃尔格雷沃以悠然的语调说到:
“于此背叛。”
绚丽耀眼的光芒闪过,鲜血和惨叫划过血色夜空。(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十二)
枪声划过天际,涂满血污和震惊的脸孔倒在泥泞中,一群面带狰狞笑容的神官给同伴们补上最后一击。
“快点完成扫尾,这边还有正事要办。”
“是是是。”
杀了同伴的神官们一道朝绷着臭脸的杰勒斯耸耸肩,带着分毫不差的笑容加速屠杀作业。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家伙把灵魂出卖给恶魔了吗?!居然背弃信仰和同伴,做出这种事……!!!”
一位神官怒吼出声,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带着疑惑和额头上的窟窿,缓缓倒地。
“信仰?”
“同伴?”
“如果说伪装成神圣的疯狂是信仰,不报团取暖就活不下去的可怜虫是同伴,这个世界还真是需要有救世主来拯救一下。”
举枪射击的神官说着,双手沾满同伴鲜血的神官说着,正在割断喉咙的神官说着,每一句衔接都毫无缝隙,如同出自一人,嘲弄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
不管怎么看,这都太过异常。
教会内有行动如同一人的赎罪者,伊斯卡略的神官们在颂唱、战斗时也是紧密协作。但眼前这些人全然不同,他们的行动中没有共鸣,是非常彻底的如同“一个人”。
“被洗脑了吗?”
安徒生露出悔恨与愤怒的表情,他不是操作系术式,对这类涉及精神层面的魔法所知有限,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敏锐直觉,大致也判断出眼前的异状究竟是怎么回事。
“洗脑这种粗俗的手法,我才不屑用呢。”
人群自动分开,沃尔格雷沃神官们一起发出嘲笑。
“洗脑、催眠、暗示,这些不过是三流宗教家、诈骗犯、偏执狂才会用的小把戏。能不能不要把我的‘绝对支配和那些不上台面的伎俩混为一谈?”
“绝对支配?”
“正是。日复一日的用教义、救赎给信徒洗脑,灌输忠诚;用理论破绽和逻辑矛盾进行催眠暗示;这些支配方式都谈不上彻底,说到底,再怎么忠诚,别人始终是别人,有着独立人格和价值观。分歧和差异终究不可能彻底消失,背叛的风险始终存在。不会背叛自己的,也就只有自己而已。”
“难不成……”
安徒生和其他神官尚未理解这段发言之前,姬艾尔已经充分理解了沃尔格雷沃的潜台词,从中导出了一个极为可怕的设想。
人与人之间无法彻底理解,更难做到相互信任,绝对的支配也不过是个空想。人真正能彻底支配的,唯有自身而已。
既然如此,反过来思考。把“别人”变成“自己”不就行了?
唯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唯有自己不会欺骗自己,唯有自己不会伤害自己。
——也唯有自己才能支配自己。
“正是如此,美丽的小姐(fraulein)。”
沃尔格雷沃指指自己的太阳穴,以尖锐的声音笑到:
“我把我的个人情报信息……啊,抱歉,一不小心就用术语了。简单说呢,就是将我的人格、记忆编写成高密度术式。灌输进别人的脑子里。”
人的定义并非拘泥于“拥有人类遗传基因”的生物学定义,严格说来。**不过是容器,内容物——精神、记忆、人格等等更能界定人的内涵。
正因为有独立的人格与自我,承认彼此差异,人才能存在。也正因为有差异存在,才会衍生各种矛盾。可如果进行逆向操作,将内容物替换会怎么样?如果将人体视为计算机硬件。以某种类似计算机病毒软件的东西将内容物全部删除重置,会是什么结果?
答案就在眼前。
“那时放出的光就是用来灌输术式的吗?”
“宾果。正是如此。”
“绝对支配”和“记忆操作”可说是视觉毒的衍生产物,以特殊波长的的光线组合刺激脑细胞,同时发出增幅的脑量子波进行共鸣感应,删除或植入虚假记忆。同样也能将自己的人格、记忆复制粘贴到别人的脑中。不是将人变成奴隶、家畜,而是当成承载自我意志的肢体延伸加以控制。正如字面意思所表达的那样——绝对支配。
“不觉得这很棒吗?全世界的人都拥有统一的意志,没有纷争、没有差别、没有歧视……所有的不幸全都消失不见,那一定是犹如桃源乡一般美好的地方吧。身为神职人员的诸位难道不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救赎吗?”
沃尔格雷沃张开双臂,眺望天空的双眼满是迷醉和激动,神官们也是同样心醉神迷地大喊着。。
自驾临萨尔巴杜特区以来,狄安娜第一次颦蹙起眉宇。
无论什么时候总是端着无邪面孔的圣女,此刻露出发自心底的厌恶。
沃尔格雷沃的言行毫无疑问是对神明和教义的亵渎,但更是对所有智慧生命的亵渎。
“你疯了。”
姬艾尔扬起右手,冷冷说到。
“你们伊斯卡略是用嘴来说‘疯这个字的吗?嘛,也罢,就算我是疯了好了。那么自称正常人的诸君,你们的神的理智,又有哪.个.鸟.地.方.的.哪.根.葱.来保证呢?”
铳剑撕裂大气,连续3投,总计12把铳剑刺向拍手狂笑的青年。
无需圣女下令,无需他人提醒,只要脑子还有一点理智的人都明白不能再让这个男人说下去了。身为人、身为生命都有不可逾越的底线,这个男人已经用言语和行动跨过了那条线,不能再让他多说哪怕一句了。
左右上下,12把铳剑笼罩沃尔格雷沃全身,好像要将他变成刺猬,可沃尔格雷沃依旧从容的张开双手。即将被贯穿的瞬间,几名神官纵身跃到前方,以身体档下所有铳剑。
“哦哦。对了,感染了我的记忆和人格后,就连这种事情也做的到哦。”
拦在沃尔格雷沃身前的神官们一边吐出血沫,一边扬起嘴角,闭上了左眼。安徒生仅仅来得及喊出“快闭上……!”,伊斯卡略的神官们便再次沐浴在五彩斑斓的光芒之下。
望着再次扩大规模的沃尔格雷沃大军。杰勒斯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
七原罪的能力对成员彼此无效,杰勒斯操纵的雷暴食尸鬼又都是些尸体,“绝对支配”对他们不起作用。他们大可在沃尔格雷沃的掩护下乘胜追击,一举歼灭烦人的教会苍蝇。
但杰勒斯并未立即采取行动。
争夺功劳是其中一个因素,但还没到为这点小事分不清主次,耽误任务的地步。更深层、更直接的理由是每次看到那道光芒,杰勒斯都会打心底感到恶心。
傲慢的大罪并非是轻蔑他人,居高临下。觉得真实无所谓,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之中。将有利于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人——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傲慢。
从这层意义上来讲,“绝对支配”是和沃尔格雷沃最相称的能力,可说是“傲慢”的具体表现形式。同时这种能力及罪业注定与同样排斥他人、否定他人的“嫉妒”是相性最差的。
“果然,和那家伙一点也合不来……”
轻声吐掉感想,杰勒斯驱使着食尸鬼加入混战。
########
昏暗的空间。
可能是地下室,也可能是失去主人的废屋。没有点灯,沉寂的黑暗中依稀能分辨出抱着双手斜靠墙壁的人影,靠近一些还能听见小声的碎碎念。
“沃尔格雷沃投入。对教会的镇压作战顺利展开。”
“村庄的出入口、建筑物死角、周围开阔地、灌木丛的监视,展开中。运行状况良好。”
“幸存者的收容撤退作业,正在进行,目前看来没有察觉正在发生的战斗,可以认为杰勒斯制造的混乱发挥了预期中的掩护作用。依照目前的进度,预计54分钟内可以基本撤离至安全区域。”
“中子弹当前高度为8500公尺,距离降低到引爆高度。还有90分钟。”
明明身处现场之外,却能掌握全局,这样的人,在塔尔斯村里只有一个。
德基尔。
他正和潜伏各处的使魔同步共感,紧盯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作战非常简单。在杰勒斯他们驱逐伊斯卡略的时候从旁观察村庄的情形。对幸存者进行甄别,将实验动物找出来消灭。
自上次遭遇战过后,实验动物一直潜伏起来不露面,如今正处于几乎无法思考的饥饿之中。那玩意儿被反复改造后和野兽没多大分别,在这种极端条件下,他极有可能赌赌运气,即便忍耐住饥饿,要在人群之中勉强维持伪装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野兽离开安全的老巢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如今要做的,是屏气凝神静待猎物出现,同时确保罗兰一行直到平安撤离为止,不会被卷入战斗或是最终的中子弹礼花。还有最要紧的——
“原来如此,教会看起来也是蛮拼的呐。是对自身影响力下降产生危机感了呢,还是那位圣女和我见面后产生了某些想法的独断?有必要做些调查。”
三头身q版李林转动着手杖,俯瞰德基尔。
“你不去掺一脚吗?”
“饶了我吧,您也知道,我这边的任务可是比他们要紧的多。”
“不不不,我说的是,沃尔格雷沃和杰勒斯都邀请了你,为什么最后跑来到我这边报告呢?”
红色眼瞳微眯,仿佛要射穿德基尔。
“因为我是个**深重的家伙。”
摊开双手,仿佛理所当然般说着。
“我对功劳什么的不感兴趣,对探寻自我之类也提不起劲。唯一在乎的只有纯粹的肉欲,男孩也好,女孩也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陌生人也好,血肉至亲也好,只要能享受肌肤之亲,沉沦欲海就行。反正是虚假的生命,不如纵情声色,享受刹那的激情。”
“真是庸俗呢……也罢,你就继续做好你的本职工作。顺带把这个收好,接下来的作战中,会派上用场。”
黑暗中亮起光点,那是一道红色光点,发出红光的细小物体绕着q版李林飞了几圈,转身停在德基尔的掌中。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块形似蜜蜂的黑钻。
无机生命体。一旦爆发性增殖,甚至可以改变行星环境,令所有生命灭绝的终极兵器。
小心将那只可能毁灭世界的“蜜蜂”收好,德基尔忽然抬头问到:
“您就这么放着不管好么?沃尔格雷沃的目的可是——”
“随他去吧,执着于这种小事上,本身就是他成不了气候的证明。至于可能带来的影响么……老实说,我很期盼呢。”
“……”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培养,人格、价值观都已经基本定型,力量也不逊色,经验方面尚且稍逊一筹,不过影响不大,日后的战争中很快就会积累起来。目前为止未能留下子嗣或许算个问题,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总之,不论如何,结果并未超出预测范围之内。”
德基尔盯着那张开心的笑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逞强或是硬撑的表情,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像是作伪的痕迹,也找不到类似情感波动的迹象。
恐怕,他是认真的。
“好啦,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尽情努力,尽情放手大干吧。记得把结果报告给我。”
留下这句话,q版李林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稀薄,最终完全消失。
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德基尔再次沉默了。
或许难以释怀,或许无法理解,但那和他并没有关系。
(真是的……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可为什么能对父子相残这种可能这么坦然的接受呢……)
咽下难以理解的疑问,沉默片刻后,再次审视整个村庄,歌声在黑暗中回荡。
‘……baa,baa,black sheep,(黑绵羊咩咩叫)
.any .wool?(你有没有羊毛?)‘
明明诞生只有一年,明明从未有人给自己唱过这首歌,但记忆深处却牢牢的记住了这首歌。
略带沙哑的嗓音继续唱着《鹅妈妈》的童谣,押韵的歌谣继续回响。
yes,sir,yes,sir,(有有有,先生)
.full(我有整整三袋毛)
one .for .the .master,(一袋送给男主人)
and .one .for .the .dame,(一袋送给女主人)
and .one .for .zhe .(一袋送给巷子里)
who . .the ne(住着的小男孩儿)
歌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一声冷笑从黑暗中溢出。
“终于叫我找到啦……”(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十三)
如果问罗兰:在亚尔福海姆生活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除了高楼大厦、高科技、繁多的法律法规、满大街的制服、种族歧视之外,最令他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频繁程度几近异常的避难训练了。
亚尔夫海姆不仅有世界一流技术和军事力量,其民防体系也摇摇领先于时代,其他国家可以说还没有“民防”这个概念。
所谓民防,即民事防护的简称。是政府动员和组织群众,采取防空袭,抗灾救灾措施,实施救援行动,防范和减轻灾害危害的活动。战时隶属于总体战的一环,平时亦具备防灾减害的机能。亚尔夫海姆的民防完备程度从法律条文中即可体现出来:《民防法》中明确规定所有建筑物都必须配备地下掩体,配备发电机、空气过滤装置、灭火装置和隔热层,能充分抵御空袭、毒气、水淹、燃烧弹的攻击,重要街区需建设配备大口径高射炮的防空塔;每个社区内以10~20户家庭为单位,组成一个居民互助会,居民必须记住工作单位和住处附近的大型民防设施和避难点,且有义务无条件参加避难训练。
于是乎,不论是工作日还是节假日,不论是上课时还是用餐时,亚尔夫海姆总是会不定期的突然响起一阵阵防空警报,居民们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防毒面具和防火隔热服,背上避难背包,以社区、单位、学校等划分,在相关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开始有序排队进入民防设施……
当时对这种过于频繁的演戏只感到麻木和厌倦,后来随着年龄和经历的增加,渐渐领悟到那是特殊国情和体制下所做的未雨绸缪之举,如今看来,即便不是那种整天准备打仗的准战时体制和精灵们近乎被害妄想症的偏执安全观。以可以承受燃烧弹洗地或种蘑菇程度的打击为目标,如果能掌握基本的避难常识,有邻里互助会之类的社区基层组织辅助进行疏导工作的话,至少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急需进行撤退的关键时刻却动弹不得的窘况。
“除了必要的食物和水,其它东西不要堆上马车!家长管好孩子,年轻力壮的男人等下一辆马车。让女人、孩子、老人上第一辆马车!所有人都能上马车,一个一个来,不要挤!”
罗兰举着一只铁皮卷成的喇叭大喊,任凭他怎样声嘶力竭的大喊,背着、扛着、抬着大小行李的村民依旧乱做一团。男人的争吵怒吼、女人小孩的哀嚎、老人的啜泣响成一片,现场混乱得犹如被捅烂的蚁窝。
遇到突发灾难时,尽可能将能带走的东西带上,这是人之常情。但以避难来考量的话,此绝非理智的举动。发生火灾时为抢救财物。命丧火场者如是;沉船时不顾一切带着沉重行李上救生艇,导致小艇倾覆,葬身鱼腹者如是;暴徒四起之际,整理行李浪费时间,过重行李让马车无法动弹的村民们亦如是。
“真是……搞不懂人类啊。”
睥睨还在吵闹不休的村民,蜘蛛长叹了一口气。
人总是会死的,死亡迟早会平等的拜访每一个人。那么,延长寿命的行为有何意义?如果真是竭尽全力想要活下去。为何要做出结果和目的完全相悖的行为?
搞不懂。
尽管如此,蜘蛛对这种情况下该做什么还是有数的。
要在最短时间内令混乱的群众安静下来。听从指挥行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莫过于杀人。杀掉一两个领头的或是吵闹的最凶的,剩下自然会像鸡仔一样乖乖听话。
身强力壮的男人一名,吵闹不休的女人一名,啼哭不止的小孩一名,奋力搬运的老人一名。
精心挑选目标后。张开手指,足以切肉断骨的蜘蛛丝蓄势待发。
“所有人听好了!我手上有总督签署的特别命令书,紧急状况下可便宜行事。根据命令书赋予的权限,可调拨特区地方财政对居民进行补偿!所有卸下行李的人,事后可得到三倍补偿!”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紧盯高高举起的纸片。五秒之后,马车上的人尖叫着把货物从马车上扔下来,仿佛在丢弃垃圾,完全无法想象五分钟前这些玩意儿是如何被小心翼翼地搬上去的。
“这下大概会被财务处的人骂死吧……”
看着大大加快撤退速度的人流,罗兰擦掉额上的冷汗,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特区建立成形不过半年时间,虽有财团和查理曼政府提供支援,加上优化基础设施及各项招商引资优惠政策,特区的商业活动兴旺,财政状况还算不错。但一下子要承担之后塔尔斯的重建工作,又要额外承担村民们的个人财产损失赔偿,而且还是三倍……不管财务处的会计平时多么恭顺听话,见了那份账单后,一定会双眼发红,以三倍的速度扑上来掐死罗兰吧。
“大可不必为此担心。”
一旁的密涅瓦插口说到:
“抛下领民独自逃亡的领主,事前和事件过程中严重失态的提坦斯——总要有人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一点赔偿金就能摆平的话,相信他们会很乐意出钱吧。”
这番发言尚有不少值得商榷之处,但论点并无错处,旁人也无甚可反驳之处。
“那就这么定了。”
罗兰微笑着点点头回应,密涅瓦想了想问到:
“话说你刚才为什么不公开身份呢?比起子虚乌有的命令书,总督的身份显然更有威慑力,对之后的撤退指挥也更加有利吧。”
“如果真的说出我是总督,现场只怕会更混乱。”
混乱之中无所适从的人会不顾一切的抓住哪怕一线希望,从众心理的影响下,这种行为会变得更加强烈。反过来,如果有人对这一线希望提出强有力的、看上去无法反驳的质疑,举棋不定的群众很可能宁愿继续保持现状,而不是选择看上去危险重重的第二选择。
“之前我以‘肩负秘密任务的二级突击队大队长的身份在公开场合出现过。村子里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件事。现在再告诉他们,我其实就是特区总督,在没有人能证明我的身份、彼此间又相互怀疑的状况下,他们不但不会接受,还会怀疑我是不是别有所图的骗子。相较而言,在既有信息的基础上加上一个看上去能自圆其说的信息。更容易让他们接受。”
这已经属于心理战的范畴,聪明如密涅瓦也花了一点时间用以消化理解,暗自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只有这方面完全符合身份,该说是聪明还是不幸……)
密涅瓦迄今尚不清楚财团和亚尔夫海姆的真正关系,只是将财团视为亚尔夫海姆的重要合伙人,也不清楚李林的真实身份,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李林的判断。
狡猾、冷酷、残忍、傲慢、虚伪,同时兼具能力、心机、手腕,以统帅财团之人来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以查理曼王族的立场来说。绝不希望继李林之后再出现一位强势的财团领袖,就算是驸马爷也不行。但在当前微妙的局势下,未来的财团总裁太懦弱也会令人困扰。幸好罗兰半年多来的表现足以证明他确实是符合大家期待的人选——出色的协调组织能力、兼具创意和可行性的构想,最重要的是人缘好,不像李林那样充满高压姿态。
对受够了财团种种霸道作风的人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密涅瓦对这一点也不讨厌。但……不知为什么,她隐隐觉得。这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可究竟不好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将忐忑和疑问压下。密涅瓦重新将注意力转向撤退的村民身上。
在求生意志和高额赔偿的刺激下,进度大幅提高,第一辆马车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出发了。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负责清点人数的士兵发出了疑问:
“奇怪……怎么好像少了几个人?”
微微皱眉的罗兰朝他看了过来。
########
金钱足以让人乖乖俯首听命,关键时刻也能救人一命。
但说到底。钱只是钱,不是全能的神,自然有其极限。人们可以因为一笔不菲的赔偿金抛下小心翼翼守护的家产,也有不论别人说的多么诚恳,证据有多么充分。绝不改变自己的态度,哪怕真金白银摆在眼前也坚持特立独行的人。
比如说在村庄陷入混乱时,坚持单独逃离的一家人。
男人用农耕马来牵引马车,载着所有能带走的家产、32岁的妻子和15岁的女儿,准备沿着人迹罕至的小道离开村庄。
这条路是一家之主偶然发现的,似乎是非法商人专用的小路,他几乎已经遗忘。万万没想到这个关键时刻,这条曾被视为危险的小道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发挥作用。
男人并不相信那位少年说的话,那种年纪居然有着比领主更高的地位,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至于什么“特别命令书”……那种谁都没见过,没办法证实确有其事的东西,怎么能去相信呢?最后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好了,提坦斯的军官有什么理由去救助他们眼中猪狗一样的卡斯蒂利亚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可能是打算把他们封口,掩饰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也可能打算把他们骗到奴隶商人那里卖掉,乘机大赚一笔。
怀疑和想象一旦产生,便会朝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最后变成类似偏执的想法。再加上男人还打着“就算万一全是真的,把所有家产都带走藏好,照样也能领取赔偿金”的小算盘,最终他和妻子决定单独逃走。
他们就这样简单为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前后过程不超过10分钟。
一般来说,撤退应该向迁徙型草食动物——譬如野牛和斑马一样成群结队行动才是,虽然同样有风险,但生还几率也相对较高。像这样单独出行,承担的风险就高得多了。
盗贼,暴徒,提坦斯军人,危险种,以及——伪装成人形的猛兽。
“那是……旅馆的酒保马洛?”
男人疑惑的呢喃着,他在闲暇时偶尔会去旅馆的酒吧喝上一杯,对这个喜欢讲低级荤段子的酒保比较熟,他一眼就认出巷子里摇摇晃晃的身影是酒保马洛.埃斯科巴尔。
这家伙喝醉了吗?
带着疑问,男人下了马车,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一只手伸到背后紧紧攥住腰间的匕首,呻吟般的自语飘了过来。
“好饿……”
“喂,马洛,你怎么了?”
“肚子快要饿扁了……!!”
这是男人听见的最后一句话,还没等理解那句话的意思,眼前的风景急剧变化。
原本映出小巷和酒保的瞳孔上,印出一具没了脑袋的身体正从颈部断裂处喷涌出血液,妻子和女儿露出惊惧的表情发出尖叫。
这是怎么了——
发不出声音的嘴一张一合,下一秒和整个脑袋一道被粉碎了。
爱讲低级笑话的酒保已经不见了,站在两名女性面前的,是和已知任何一种生物形态都对不上号的异形。
体型近似人类,且和人一样两脚直立行走,但手脚却硬是分成很多节。就算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见过分发达的肌肉束将皮肤撑到鼓起。整张脸像绽放的花朵一样裂开,“花瓣”的内侧布满利齿,男主人的头皮、眼球就挂在密密麻麻的牙齿上,“花盘”——也就是后脑勺的位置上延展出几条长有眼球的触手,看看尚存热气的尸体,又看看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母女。
“光是一个成年男性还不足以填饱肚子吗?还是说为了变成那个男人后隔绝情报,要把两个女人杀了灭口,顺带做成储备粮呢?”
夜色中浮现出年轻的笑声和鼓掌声。
异形和母女一起回首,穿着黑色礼装的少年坐在房檐上,一边拍着手,一边发出大笑。
“这可真是杰作啊。原本以为只是失败的实验体,没想到居然进化出了‘变形的能力,懂得变成吞食对象的样子混迹人群,这可真是世纪大发现啊!”
仿佛看见新奇事物的小孩,少年不断发出无邪的欢呼,俊美的样貌在火光和月色的照耀下披上一层妖艳的色彩,与死亡近在咫尺的母女一时也看呆了。
笑了一会儿后,少年深深低下头,重新抬起的脸上歪起嘴角,唇线微微咧开,比起笑容,看上去更像是下半边脸生出了地狱。
接着,从那儿发出的声音或许正是地狱的嘲弄。
“虽然很有趣,不过我已经腻了,可以请你们都去死吗?”
话音刚落,13㎜口径的枪口迸发出强光照亮阴暗的巷子。(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十四)
来说说某个男人的故事吧。
一直到几个月之前,这个男人并没有特别值得一提之处。普通地出生、普通地成长、普通地成家立业、普通地有了后代。
特别的经历,令人印象深刻的行动——这些并不存在于这个男人身上,他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平凡大众之一而已。
这个平凡,在村庄的钟声被敲响,领主的仆人大声诵读出卡斯蒂利亚对查理曼的宣战布告后结束了。
尽管战争形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承受了七日战争的巨大损失后也开始着手进行军事改革。卡斯蒂利亚却从未触动军事体制最核心的部分——兵源构成。军队的核心是军事贵族、地方领主的私军,外围则是农民和雇佣兵。封建领主有权力征召领民成为士兵,在“为了信仰、为了国王”的口号和鞭子的胁迫下,除非缴纳高额代役金才能避开奔赴战场的命运。
连温饱都难以保障的农民当然交不起代役金,男人和同乡们穿戴着临时拼凑起来的护具和武器,怀着绝望的心情去阻挡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在火枪和大炮面前,长矛并不比烧火棍更好使,带队的领主因为穿着华丽铠甲成了狙击手的猎物,整个头盖骨都被掀掉了。失去了指挥官,又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农民们很快就溃败了。男人和其他人一道,走进了提坦斯的战俘营。
活下来并不意味着幸运,战俘营的生活完全可以用地狱来形容。狭小的活动空间、糟糕的卫生环境、永远匮乏的食物和干净水、残暴的看守……每天都有人病饿而亡,或者被心血来潮的看守打死,有时还会被拉去充当刺杀训练的道具,给提坦斯新兵练手。在那种恐怖的气氛中,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活着离开的希望。男人靠着对家人的思念硬生生撑下来。不断对自己说着“总会过去的”、“最糟糕的时期已经结束了”,一边扳着指头计算日子。然而,他的希望注定要落空。
提坦斯的战俘营还远不是地狱的最底层,某个研究所才是。
在某次战俘营例行体检筛选后,不能工作的人都被拉走,剩下健康的人又经历了一次筛选。他和其他一些人被挑选出来。赶上了一辆密不透风的马车,经历了几天黑暗的旅程后,下马车时已经置身于某个地下设施之中。天花板、墙壁全部刷成白色,周围是身穿奇异绿色制服、手拿不知名武器的尖耳朵精灵军人,一个穿白大褂的精灵站在高台上冷冷地对他们宣布:
“世界上只有两种生物,实验动物和有权力破开实验动物肚子的研究者。你们已经不是人,只是一群会说话的原料,是研究所花钱买来的所有物,所以我们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那个被看守们称为“门格尔博士”的男精灵……不。恶魔如此宣布,之后也确实如宣言所说的那样随心所欲地对待他们。
他们具体做了什么,男人已经不太记得了。
每当对他进行实验时,大多已经事先进行麻醉,完全失去了意识——即使意识尚存,那些充斥专业术语和公式的精灵语以及显示数字和波形的古怪一起也超出了正常情况下所能理解的范围,如今的他更是无从也无法理解。
唯一记得的,是曾经因痛苦而好几天睡不着觉。只能不断在地上打滚,也曾经不管吃了多少送来的食物。都只是不断呕吐,喉咙也被胃液给灼伤。看守却毫无怜悯地把管子插进他的喉咙,强行喂食,他几乎因此窒息而死。当他头痛得在在笼子里打了三天滚,哀嚎着“发发慈悲,你们杀了我吧”。看守们也只是瞟了他一眼。继续巡查下一个笼子去了。
那些恶魔才不肯就这样杀了他,直到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之前,不断对他重复着比死还残酷的事。不光是对他,对研究所里其他参加实验的人类也是同样——几乎每天都有人发狂或是死去,几乎没有人是以人类的样子死去。从实验室里出来运进焚尸炉的,都是怪物一般的尸体。而从他们的实验结果所得到的成果,就累积、反映在对新的人体实验上,让还活着的人痛苦得更激烈持久。
事到如今,他已经记不起那些恶魔的长相,因为恶魔们总是戴着眼镜,用绿色口罩、手套和帽子覆盖整个脑袋,所以不要说是脸,连皮肤都很少显露出来。唯一还记得的,只有眼镜背后不把人当人看的眼神,以及隔着口罩发出的朦胧嘲笑。
随着实验的深入,记忆渐渐稀薄,过去的点滴和人类的外形随着出入实验室不断消失,到了最后连自己是谁,原来长什么样子也都忘了。
不可思议的是,照道理应该除了各类半自律术式和执行命令的智能外,什么都不剩下的大脑里,居然还有一些东西剩下来。
衣着破烂、面黄肌瘦的母女,带着忐忑和期盼的眼神在麦田里挥手。
不知道那两人是谁,也不知道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但他很清楚。
不回去不行,一定要回到她们的身边——
在这个意义不明的简单念头指引下,男人开始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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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接连射出枪弹,威力堪比大口径机枪的子弹堪堪掠过异形的身体,刨去地面和墙壁的一部分。
“喂喂,这个可是稍微稍微有点犯规啊。”
异形的身体发出叽叽嘎嘎的声响,勉强套在脚上的鞋子完全被撑破,双脚的长度已经远远超出人类该有的比例,膝盖弯折的方向与人体膝关节相反,猛兽爪子一样又粗又长的脚趾深深刺入地面。这双脚的形状令人不禁想到奔龙和一些以奔跑见长的鸟类。
跨出两步充当助跑,异形纵身跃起,从起跳点到巷口十余公尺的距离一跃而过,紧接着在墙壁上一蹬,眼看着就要冲出巷子。
完美的时机,果断的决定。但未能发觉自己遇到了想象以上的敌人。
察觉到危险极速迫近的异形挥动双手,利爪在空中一闪而过,坚实的触感从手上传了过来。
不是钢铁或**,搔弄玻璃的刺耳声音令异形后退了一大步。
发出小小红光的物体在夜色中飞舞,“嗡嗡”的振翅声令人想到蚊子,但那只“蚊子”却有着玻璃或水晶一样透明的身体。正中央闪烁着红光。
奇异的“蚊子”并不是只有一只,而是黑压压的一大群,让人头皮发麻的“嗡嗡”轰鸣中,由无数红色光点组成的包围圈把异形逼回巷子里。
“这次可是连无机生命体和中子弹都用上了啊,要是再让实验用的白老鼠逃掉,我们的脸可就真不知道该往哪里搁咯。所以就老老实实的让我杀掉吧。”
言语从背后传来,轻佻的态度下,激昂的杀意如潮水般涌动。
赢不了。
本能告诉异形,那个使枪的家伙是比自己更异质、更异端的怪物。和他交手没有一点胜算。必须立刻逃走。
两肩急剧膨胀,肩关节附近耸起巨大的肉瘤,前端裂开,露出类似眼球一般的晶状体。在其前端亮起玛那的青白色光辉,交错重叠的回路编织出箱型立体术式阵。
“叽——”
尖锐的叫声如同扳机,术式阵化为耀眼的光球,从那个光球中射出一道闪光。
自光球中延展出的光线犹如一把极细的光剑刺向无机生命体之墙,火花四溅。光束偏折向一旁的住宅,泥土和石块搭建起来的屋子一瞬之间被切成两段。堆放在屋内的木料、灯油、布匹等易燃物一下就被引燃。从崩塌缺口处窜出火光,幽暗的小巷一下变得明亮。异形、持枪青年、瑟瑟发抖的母女,以及巍然不动的无机生命体之墙全部显露在火光之下。
“bravo!”
德基尔大声赞叹着,喜悦溢于言表,要不是拿着两把体型巨大的手枪,恐怕他还会鼓掌欢庆。
“操作光的波长与振幅朝一点进行集中光能。射出高热光线——这是激光的基本原理。虽说是简单明了的原理,但要让有机生物射出光束这种事情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看到刚才那一幕,足以证明实验已经成功。嗯嗯,真是头出色的实验动物,就让你痛痛快快地死掉。当做犒赏吧!”
枪口抬起指向异形。异形连忙纵身跃到墙壁之后,那两把怪物手枪虽然威力巨大,但要贯穿石块也绝非易事,这道墙壁应该可以阻挡一下才是。
乒的一声枪响。石墙横亘在异形与杰勒斯之间,但异形的肩膀上却迸出鲜血。原本以为是子弹贯穿了墙壁,但墙上并不存在弹孔。
“不管逃还是藏都是没用的!赶紧给我去死吧!”
又是两声枪响,子弹擦过脸颊和大腿内侧。
继续躲下去也是无济于事,觉悟到这一点的异形决定反击。
再次踢开地面纵身跃起,跃出掩体的刹那,两肩的光束发生器官和“豺狼”同时开火。
光之剑再度切开阴森的午夜,幽暗的巷子沐浴在强光之下,当光线消去后,决斗的结果显现出来了。
站着的是德基尔,异形颓到在地,右小腿有一大块消失了,仅靠一点皮肉连在身体上,鲜血不断从伤口断面涌出。
枪弹战胜了激光。
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一幕,此刻出现在世间。
“打算用光束的高热融化子弹或是偏转弹道,然后把我切成两段吗?身为野兽,设想的战术倒很合理,是自己想到的,还是研究员们预先设定好的战术构想呢?”
德基尔吹掉枪口的硝烟,摆出无聊似的表情。
“不过啊,战术预想这种东西,是以‘自己所知的常识为基准,加上逻辑推理和发散思维堆积出来的产物。面对常识之外的事物,经常会派不上用场。”
一般来说,要干涉光束最简单的手段是在光束通过的路径上散布障碍物——例如烟雾、金属粉尘,受到干扰的激光会大幅降低威力。但在单兵近身战斗中,完全没有那种空闲,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准备设备。
可无机生命体又如何呢?
几道红光绕着德基尔上下飞舞,正是它们挡下了光束。
“介绍一下,试做型无机生命体‘犹格.索托斯。和负责包围外围的基础量产型‘奈亚拉托提普不同,表面覆盖有次元屏障,任何攻击都能转移到不同次元的世界。啊,你问这样怎么还能飞起来?拍翅膀的话空气也会进入异次元,根本产生不了浮力?嘛,不用担心,它们可是安装有‘希格斯场局部控制飞行组件。在希格斯机制中,希格斯场引起自发对称性破缺,并将质量赋予规范传播子和费米子。希格斯粒子是希格斯场量子化激发,通过自相互作用而获得质量……”
德基尔忘我的演讲着,直到好一会儿才发觉。
“该不会根本没人在听我讲?”
异形拖着断腿在地上爬行,远处的母女试图逃走,但被无机生命体给逼了回来。
“总之——这玩意儿性能还不太安定,还有不少缺陷需要修正,眼下用来防御也算是勉勉强强。接下来,可是真正落幕了。”
枪口瞄准异形的头部,背部猛然隆起,西装布料化作黑白两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一条比德基尔手臂还要粗的黑钻触手朝异形扭曲过来,覆盖触手表面的一根根晶体尖刺舒展开。
“那些研究员似乎强化了再生能力的样子,明明把小腿都打断了,这会儿居然开始止血再生……如果可以的话,我倒真想试试把你切到多少碎才会死的游戏。不过,这种时候玩弄猎物可就成了三流了。所以——”
德基尔扣下扳机,两声枪响重叠为一声,异形肩膀上的肿瘤,也就是发射光束的器官被打了个粉碎。
“没什么生物被爆头以后还能活下来吧。嗯哼,就算那样也无所谓,等打爆脑袋后,用我最心爱的触手‘洛夫克拉夫特插进每一个洞洞里把尸体粉碎,再和那边的女人们一起烧成灰就行了。说到底,对付给人添麻烦的熊孩子,还是只能用触手、毒电波和文豪啊。”
露出无邪的微笑,扣住扳机的手开始加力。(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十五)
“德基尔那家伙,干得还不错嘛。”
抬头望向闪现光芒的村庄一觉,沃尔格雷沃背后响起几位不快的声音。
“难得和你这家伙有同感,感觉比想象中还要来的恶心。”
恶言才说到一半,沃尔格雷沃就大幅度耸动肩膀,侧转脸苦笑起来。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当前最优先的是消灭目标和证人,虽然被抢了功劳会有点小遗憾,不过能顺带消灭察觉到吾等意图,并且展现出敌意之人,也是功劳一件呢。”
“功劳?你是说功劳吗?”
杰勒斯勾起嘴角,恶狠狠地笑了起来。
功劳诚然对他具有吸引力,特别是足以体现出他的资质远胜沃尔格雷沃,担当七原罪领队的重大功劳,那种诱惑是杰勒斯无法拒绝的。
但是,消灭圣女一行,真的能算功劳吗?
如果此刻亚尔夫海姆已经决定对伊密尔开战,执政官大人正为缺少借口发愁,那么杰勒斯一定会欢天喜地的接下这个任务,在干掉圣女一行后,伪装出遭到教会袭击的现场,然后邀请各国使节参观现场,亚尔夫海姆外交部发言人义正言辞的宣布:“奉劝伊密尔停止破坏两国友好和平关系的行为……奉劝悬崖勒马……勿谓言之不预也”。同一时间军队越过边境,开始“解放”伊密尔的作战什么的。
如果是这样的剧本,不用别人提醒,杰勒斯自己就会去干。可如今亚尔夫海姆根本没有多线作战的疯狂想法,妄起战端的“下克上”行为非但得不到奖励,还有可能遭到严厉惩罚,一个弄不好。自己的项上人头可是会被拿去平息伊密尔和众多虔诚教徒的愤怒。
最重要的一点是,提出这个议案的人是沃尔格雷沃,这就更加显得可疑。
“虽说想太多是你的一贯毛病,不过这次你却意外的迟钝呐。”
“迟钝?”
“你说什么?”
“你的感知功能没坏掉吧,不会不知道跟在德基尔身边的是什么。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那.些.东.西.会被派出来?在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的现在。派出那些究竟是什.么.意.思?要不要我一样样说出来?”
“……”
两人互相瞪视着,现场的空气急剧恶化,猜忌、恶意、嘲弄和焚烧人体的恶臭一道在空中飘荡。
仿佛会一直持续的僵持片刻后结束,沃尔格雷沃耸耸肩,朝不断闪烁起银色火焰的方向一脸遗憾的摇头。
“有点小看那位圣女了,我的傀儡加上你的食尸鬼最多还能撑10分钟,容我先闪啦。哦,对了,解除限制的指令很快就会下来。收尾的工作就麻烦你了。”
轻飘飘的说出毫无责任感的话,数不清的蛾从沃尔格雷沃的衣摆下迸射而出,数以千计的蛾围绕着沃尔格雷沃撒下金色鳞粉。一阵炫目的闪光过后,蛾和沃尔格雷沃的身影全都消失不见,连一点鳞粉都不留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杰勒斯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即恢复了平常那副冷淡的表情。
尽管极度不爽沃尔格雷沃,但他表达的那些内容却不容忽视。
无机生命体是更胜核武的超级兵器。一不小心就能造成生物大灭绝的最终王牌。身为星球意志的代行者,那位大人不到非常时刻不会轻易动用。这次作战虽说有相当的紧迫性。甚至投入中子弹都在所不惜,可远不到需要无机生命体上场的程度。
没错,去掉“快速解决”、“实战测试”这些附带事项,投入无机生命体所要表达的,只是一个态度。
别随便出手,否则——
没错。
那是对七原罪成员的警告。
就像爱惜着玩具和游戏的小孩一样。对某件事或者说某个人抱有兴趣,直到最终达成目的的那一刻为止,无法容忍自己的面前出现妨碍者。
“说是兴趣,也真是糟糕的兴趣,对小少爷来说则是彻头彻尾的灾难啊。”
杰勒斯露出狰狞的笑容。
完全无法想象做到那种程度也在所不惜的心态和动机。无从分辨那种行为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也无意纠结那些繁琐的问题。
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视界内跃出一行文字,加密通讯在视觉感应出现的同时,冷冰冰的声音也在脑中低语。
(指定代码:a00019;受信识别个体:b01.杰勒斯;内容:限定解除;有效时间:30分钟。)
密令内容刚诵读完毕,身体深处某个地方传出碎裂的感觉,巨大的力量远远不断地涌出,体内的回路上涌动着力量的浪潮,每个细胞、每个分子都因为充溢力量而发出欢呼,一直以来被约束为人类的形态,限制了力量的形体绽放出解放的光芒。被烧灼、被撕裂的喜悦最后化为欢喜的咆哮脱口而出。
“唔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那是极致的喜悦。
欢快地、愉悦地,用咆哮表现出他的欢喜。雷鸣般的声音朝着远方,犹如夏日滚雷般扩散开,丛林中的动物也被这恐怖的叫声所束缚,十几秒后,鸟儿和野兽纷纷抛弃巢穴,头也不回地朝远方奔逃。混乱不堪的塔尔斯村一时陷入死寂之中。
“……真是夸张的叫声。”
“那还真是抱歉啊,因为好久没有以这个姿态出现,稍稍有点得意忘形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了?杰勒斯先生。”
从巷子里走出一名女子,一举手一投足都洋溢着高贵和神圣的气息,就连罪大恶极之人在那圣洁面前也不禁想要乞求宽恕和救赎。
圣女姬艾尔,此刻正以严峻的表情审视着眼前的不祥之物。
较之野兽,称作昆虫更为贴切的存在。
既非鳞片也非兽毛,以滑溜溜富有光泽的外骨格覆盖全身的存在。
虽如人类一般以双脚站立,亦有双手。但脸孔也被柔软的甲壳覆盖,肩部的甲壳如护肩般展开,在额头和肩部嵌有黑色晶体,闪闪发亮,仿佛在炫耀着自己拥有非生物的外貌。
“这是……新品种的兽人?”
“随你去想,能告诉你的事情只有一件:抓紧时间祷告吧。这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杰勒斯嗤笑着。
回应无礼之举的。是神秘的火焰。
银色的火焰,残存的食尸鬼也好,枪支也好,墙壁也好,一边黏糊糊的融成一团,一边从内侧向外喷出火焰。改造过的喰虫奋力从寄宿的尸体中爬出来,试图以电击将火焰从身边驱离,可在连空气都要烧起来的高热下,坚持了不到一秒中。喰虫就干瘪下去,随即被火焰吞没。
银炎少女。
传闻三世纪之前的圣女亚加达,不接受一切诱惑和拷问,坚持信仰。生前种种神迹自不必说,传说在她死后,据传在艾特纳火山喷发时,将她的纱幔投入火山中止住了火山喷发。加上圣亚加达乃是以火焰术式见长,故而也被称之为火焰的守护圣女。
这招“银炎少女”正是圣亚加达所创造的高等级火焰术式。据闻在神圣的银色火焰面前,一切魔性都将被燃烧殆尽。就算是不死身的怪物也会化为灰烬。
然而——
“分离出空气中的纯氧作为助燃剂,用达到摄氏3000度的高温来焚烧对手,即便能用障壁挡住火焰,辐射热也会把对手烤干甚至是熔化。真是残酷又美丽的招数。”
漫步在银色火焰之中,杰勒斯心情舒畅的说着。
“不过啊,在我这个放火专家面前玩火。也太不知死活了吧?”
扬起手,指尖对准周围的火海,下一瞬间,发出耀眼白色光芒的球体出现在手指前方,强大的热浪瞬间将银色火焰逼退。随着一阵青白色的雷光划过空气,狂暴的热风呼啸而过,待到烟尘散去,杰勒斯的右前方、姬艾尔左手边的一切都消失了。
尸体、房屋、火焰、地面——所有的一切仿佛从未存在,只剩下一道底部涌动着暗红色熔岩的深沟,犹如赤红的巨蟒朝远方延伸。
“吞噬电浆炮。”
让人心寒的声音在空气中震颤,轻拍鼓膜。
“知道吗?小姐。万物都有熔化的温度,也即是所谓的‘熔点。金的熔点是摄氏1064度,铜是度,铁是是1535度,钨是3410±22度,碳是3652度。然后,温度继续升高的话,会出现什么事情呢?嘛,当然是汽化现象,像太阳的表面温度约为摄氏6000度,钢铁啊、人啊什么的,一瞬间就化成蒸汽了。可要是继续提高温度,你觉得会出现什么呢?”
电浆(plasma),也称为等离子体。
在超高温之下,电子获得足以脱离原子核的的能量,连空气都会电离化形成电浆。杰勒斯的绝技“吞噬电浆炮”正是释放出表面温度高达摄氏十万度的电浆炮弹来杀伤对手,适才释放的不过是乒乓球大小的电浆球,但其周围的5公尺内的一切都被汽化,膨胀的空气化为高温暴风朝四周扩散。
10万度的物体表面,一平方公尺在一秒内可释放出放出14亿kcal的热量,即5860192549184焦耳,约为广岛级原子弹释放能量的十分之一。
被那种东西命中,连灰都不会剩下。
“如果我想的话,还能做出100万度的电浆炮弹,不过使出那种半秒内就能把行星烧个对穿的招数会被骂死的。媲美宇宙诞生时的大爆炸的1万亿度……那个还在挑战中,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实现吧。”
说话期间,杰勒斯的身体三度被银色火焰箭贯穿,所有的攻击全部穿过身体,却不见伤口。
“幻影?”
“哼,这一招就算说出来,以区区人类的智能也无法理解。好了,接下来——”
杰勒斯的身体微微晃动,其身体及周边空间犹如夏日阳炎般摇晃不定,等到重新安定下来,三个一摸一样的杰勒斯站在姬艾尔面前。
“就让我看看你有多能躲,在嫉妒之火下,你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一刻呢?那张漂亮的脸蛋会被烧成什么样呢?”
数不清的白色光点浮现空中,高热之下,地面也开始渐渐变红。
#########
扳机即将触碰到击发子弹的位置前,手指停止用力。
德基尔咂咂嘴,冷冷说到:
“小姐,如果你继续把爪子对准我,我只能在你脑袋上开天窗喽。”
看过刚才德基尔与异形的交战便会明白“不可能战胜他”这一事实,连能够随意改变身体适应环境需要,且能够发射光束的怪物都不能拿他怎么样,攻击、躲藏、逃走都毫无意义,除非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或是精神方面除了什么问题。神智清醒之人,懂得恐惧之人绝不会去做“挑战德基尔”这种等同自杀的愚蠢行为。
然而,世间确实存在着不知恐惧为何物的生物。
“秘书官阁下不在总督府待着,特意跑这里来狩猎怪物吗?虽说狩猎是有钱人和贵族的嗜好,可拖着一根又粗又长的触手到处乱搞,还要把那对母女烧掉什么的,我蜜獾可不答应呢。”
站在德基尔背后的少女无所畏惧地回答到,锋利的爪子直指心脏所在。
蜜獾族。
兽人中最为无谓的种群,不论是众多敌人还是巨大的危险种也不会令其皱一下眉头,以这份勇猛为后盾,诸多不合常理之事也能轻易完成。
像“黑夜中于毫无路标的陌生环境行动”这种对智慧种和动物来说都非常危险的事情,对蜜獾族而言,却不过是日常活动罢了。
以脱离常识的胆量为后盾,视野再差也罢,路口再糟也罢,蜜獾族都能毫不介意地扩大地盘,寻找洞穴和猎场。独自置身陌生环境,对这一族与其说是不利,不如说是得心应手。
(就是靠着这个优势,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包围网的空隙吗。)
“请你就这样放过那对母女吧——就算我这么说了,你也不像是会老实答应的人呢。”
“正是如此。”
从嗤笑的德基尔背部,刺出无数细长的尖刺。
那些是硬化后的细长触手,比针要粗些。 从那个形状来说,更接近钉子吧。
漆黑的钉子贯穿少女的拳头和肩膀,将她整个人钉在墙上,从贯穿身体的钉子上,温热粘稠的物体流淌下来。
“真不愧是蜜獾族,反射神经相当出色,本来想一口气贯穿五脏六腑,结果只刺穿了手和肩胛,还避开了要害。”
冷冷瞟了一眼奋力拔出钉子的少女,德基尔赞叹着。
就在此时,富有余力耍嘴皮的德基尔,第一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你在这里?”
“……”
“为什么,罗兰小少爷,你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深吸一口气,少年静静回答。
犹如冰块一般的冷彻宁静,同时包含某种决然,罗兰说到。(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十六)
“很奇怪?当然是很奇怪的事情啊,小少爷。奈亚托拉提普可是把周围一带完全封锁了,别说活人,就算是一只蚂蚁也不可能钻进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德基尔奋力摇着头,月光照耀下的面孔不仅充满好奇,还包含着强烈的警戒心。
“硅基生命。”
“……”
脱口而出的单词让德基尔安静了下来。
“无机生命体的基础是一种能控制微观物质间作用力的装置,也就是那家伙的绝技——能将物质和能量重组转换的‘沸腾镜界的根源。这里被称为‘奈亚托拉提普和‘犹格.索托斯的个体则是将这种能力施加在硅元素上,使其具备‘记忆和‘知性,能够分析、执行指令,并掌握自我进化、提升效率的机能。最终进化成以硅元素为基础构成物质的生命体,这就是硅基生命。”
罗兰的话,和无机生命体的振翅声重叠在一起。
“一旦知道了真相,无机生命体的生态体系和弱点也就大概能揣测了。它们的成份和水晶很接近,性质上也很类似。他们就是利用这特性,高频率震动身体发出超音波取代耳朵、眼睛、嘴巴去进行地形探查和交流,就像海豚和蝙蝠一样。因此只要像这样——”
抬手指向闪烁着红光的硅基生命之墙,微弱的青色光芒一闪而过,站在罗兰前方的奈亚托拉提普一下子混乱起来,仿佛沉浸在痛苦中一样到处乱飞以至于发生撞击坠落地面。勉强从地面上爬起的也失去了方向感,到处乱窜乱撞,最后发展到相互撕咬攻击的大乱斗。
“释放和硅基生命同样波长的超音波吗?呼呼,虽说是人耳听不见的超高频音波,但对奈亚托拉提普来说却和震耳欲聋的噪音一样。哦。对了,对感官敏锐的野兽也是一样。”
一口气把罗兰为何会注意到这里的答案揭开,从喉咙深处发出冷笑的德基尔,此刻终于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依据资料记载,连同这一次算在内。你目击到无机生命体的次数只有三次。就算再怎么聪明过人,怎么可能通过有限的几次接触中获得情报推论到这个地步。要知道就算是天才学者,缺乏样本、设备以及相关专业知识的前提下,究其一生可能也不可能窥破无机生命体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自行理解到的?还是这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姿势依旧轻松,德基尔的眼神却变得格外锐利。
“理由很简单,那种东西造成的地狱只要看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出现那些玩意儿。再怎么愚钝,这么些年下来。多少也应该掌握一些蛛丝马迹了。”
罗兰保持着严峻的表情转过来,与德基尔对上,除了眼睛稍稍眯细一点,脸孔几乎纹丝不动。
就这样对峙了几秒钟后,罗兰开口问到:
“已经暴露了行踪,硅基生命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种情况下,我可以听听你对此次事件的解释吗?”
“嗯哼。心跳数有上升哦,那我就不老实告诉你了。”
“你。不,应该说你们究竟有何目的?如果是那家伙的指令,绝不可能要求一边隐秘行动,一边任由你们搞出这么大的事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前透出的种种迹象来看,塔尔斯村一系列事件显然是财团的杰作。目的多半是为了躺在地上的怪物,可眼前这片乱局却透出迥异的企图。说得明白点,在财团意图抹杀怪兽的企图背后,还有什么人,巧妙地伪装手段与目的。想要将事态扩大化以实现某种目标。
能够在李林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对方显然不是泛泛之辈。多半是对财团内情相当熟悉,掌握大量魔法、技术的高等知识,且坐拥相当程度武力的人物。他巧妙的利用了财团跟提坦斯,借此实现自己的目的——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棘手。
会是德基尔吗?虽然他迄今为止的行动都没有显露出前面说的倾向,但也不能证明他就是清白的。更不要说他还对蜜獾动手,想要杀人灭口。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吧。”
“情义上,我应该对你和盘托出,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床上好好深入的交流情报——各种各样的呢。可这次不行。至于你能不能强迫我说出来,那恐怕还很难说呢。”
话音未落,之前还乱作一团的硅基飞虫重新填满空间,振翅声变得更加响亮。
“指望用数量来弥补缺陷?”
“我可没天真到这种程度,既然能做到定向发射特定频率的超音波,扩散放射自然不在话下。只要他们能把门看好,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德基尔的背后钻出更多的触手,兔耳和山羊形状的犄角也从头顶冒了出来。
“因为时间很紧,不得不采取一些简单粗暴的做法——”
尖利的声音在小巷内扩散,七八条触手一起刺向摊在地上的异形,勉强再生完毕的腿踢开地面避开了这一击,触手划过墙壁,“哗”的一声,墙壁化为尘埃散落在地。未等尘埃落地,拖着火焰的晶体刺穿烟尘,在空中转向后再度落向地面,巨大的爆炸瞬间吞没半毁的村舍,火光中一个跃上半空的影子被一道光束贯穿。
嗤——
白色蒸汽从德基尔的背后喷出,随着热量卸出体外,通红的晶体触手渐渐暗淡下来。
“居然连激光都有,德基尔,你究竟是——”
“没必要惊讶成那个样子吧,我只是比其他成员更注重适应性罢了,像这样根据战场需求进行不完全的变化,不过是小菜一碟。”
七原罪每一名成员都具备足以压制甚至毁灭一个国家的实力,但正是由于过于强大以及性格上的缺陷,使得他们一进入战斗形态。战斗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敌方势力和领土彻底毁灭、寸草不生。从结果上来说,应用在世界大战级别的总体战没什么问题,但应对低烈度的有限战争和突发事件显然过剩,且难以适应复杂多变的战场环境,以人形姿态应对却有力量不足之嫌。
在德基尔身上却不存在这些问题。作为七原罪中唯一具备“部分变身”能力的成员,他完全能够根据战场环境来调整力量大小和形态。
与此同时。“感觉操作”的能力也继续发挥作用。
绵软无力的感觉从头顶上灌下来,视线模糊、强烈的耳鸣伴随着眩晕一阵阵袭来,试图从背后发起突袭的蜜獾少女跪倒在地面剧烈呕吐起来,罗兰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用音波扰乱对手感觉可不是你的专利,那是我的特长。”
“兔角”功率全开的之下,不要说战斗,就连站立都很困难。在全身遍布武器,且有支援在侧的状况下,依旧不露丝毫破绽。德基尔的谨慎可见一斑。
还不够。
从人类身上。德基尔得到的教训便是“直到对手咽气,绝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豺狼”、高周波切割、感应飞弹、激光发射端口全部对准异形,这次不会再有人碍事了。
“杀……杀了……”
躺在地上挣扎的异形发出嘶哑的声音,不知是因为用来发生的组成器官——鼻子和嘴已经分裂,还是受极度亢奋的杀意和怨念影响,从吐着血沫的大口中发出的声音格外嘶哑、可怕。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明明只想安静的生活!明明只是想和她们团聚!因为你们这些混蛋!把我搞成这样子!!”
满是悲哀的诅咒从遍布利齿的嘴中吐出,充满憎恨的声音在大气中震颤。
“是是是,这就让你解脱。”
一脸嫌麻烦的样子。德基尔开始用力。
然而——
“让他说下去。”
拦阻在异形面前,少年说到。
声音很沉静。
没有强加于人的刚愎。但饱含让人不得不倾听的“重量”。
“……”
即便是德基尔。在刹那间也有要后退的念头,但指令的绝对优先还是压过了冲动。
火光轰然迸发,二十枚感应制导导弹同时发射。
不以红外、无线电、激光为制导手段,纯粹以使用者的脑量子波为指引和设定起爆时间,依靠燃烧金属氢产生推进力的超高速导弹,可以算是感应炮的导弹版。
用这个牵制住罗兰。用激光消灭实验体——这就是德基尔的战术。15道火光刺向蜜獾少女和缩在街角瑟瑟发抖的母女,5枚导弹遮断可能得反击路线,早已蓄能完毕的触手亮起光芒。
描绘着蛇一样的轨迹,导弹扑入地面爆炸,激光束也同时发射出去了。
“怎么可能?!”
几近惨叫的惊呼自德基尔口中发出。
将周围民居也一并卷入的爆炸现场可谓一片狼藉。但躺在焦黑土地上的并非烧焦的人体,所有人都好好的站在原位,在火焰中扭曲碎裂的,是奈亚托拉提普。
导弹和光束全部偏离了目标,原本应该歼灭证人的火力全数打到了无机生命体的包围网上。
“怎么会这样?这绝不可能!”
德基尔露出了动摇的表情,随即射出更多的感应飞弹,已经冷却的光束炮口再次迸发出光芒。
那不过是刹那间发生的事情,轰鸣再度响起,位于弹着点附近的无机生命体又一次被打到灰飞烟灭。
这简直不合情理,不说感应飞弹,要想偏折激光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虽说理论上来讲,激光也是电磁波的一种,且具有波粒二象性,利用强电磁场是有可能使其产生偏折的。但那个磁场的输出功率完全是天文等级,中子星的数百兆特斯拉的强电磁场才能让用于传输的激光光线偏转一点点,太阳的引力场,也只能让星光偏转1.7秒(角度单位秒)。像一些科幻作品中用镜子和电磁防护罩来折射激光的构想根本不现实,除非是强大到足以歪曲空间的力场——例如黑洞和空间相位移防御那种等级——才可能让激光在这种距离上偏差那么多。
现场并没有侦测到那么强的能量反应,不论规模多小。时间多短,能足以扭曲空间的力场总会造成影响,但任何一种侦测手段都没察觉到蛛丝马迹。
如果不是光束遭到干涉,那么答案显然只有一个了。
“该不会……电子干扰(ecm)?”
要想使对手射偏,最简单的手法莫过于使其无法观测,或者观测失误。像伪装、释放烟雾都属于此列。要想骗过雷达、红外之类的侦测手段。唯有释放电磁波进行扰乱。在现代战争中,电子领域的对抗可谓最前沿最尖端的战线,防卫军开发的干扰粒子散布装置,严格意义上也是电子干扰设备。
“水晶体。也就是硅基物质具有蓄能和对电磁场会产生反应的特性,会释放脉冲信号,晶体振荡器就是根据此原理制造的产物,在雷达导航系统中有广泛应用。而你正是用体内的晶体——也就是头上那对角释放出电磁波和超音波干扰敌人的感官,同时进行索敌和瞄准。”
罗兰深吸一口气,举起右手。套在食指上的戒指正闪闪发亮。
“一旦被拆穿,就成了毫无意义的把戏。”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你之前明明都说过看穿奈亚托拉提普,没能想到连‘兔角’也已经被看穿的我真是愚蠢呢,呵呵呵,哈哈哈哈!!”
德基尔捂着额头狂笑不止,周边的硅基生命开始逐渐退却。
“仔细想想,我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位会对你抱有浓厚的兴趣了。这种令人战栗的成长速度、这份敏锐的感性。没准就是为了追上那一位而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呼呼呼,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再抱着‘只要认真作战就能解决’、‘尽可能控制杀伤范围’的幼稚想法作战了。”
狂笑停止,德基尔以无表情的冷俊美貌环视周围。
嘎达嘎达嘎达嘎达嘎达嘎达。
奇妙的声音开始在巷子里回荡,很快罗兰就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脸色也为之一变。
那是玻璃颤抖的声音。
地面上的、窗框上的、他的戒指、无机生命体——所有以硅元素为主要成分的物体都在颤动。
“知道吗?电磁波虽然可以干扰,但要防御可不太容易,特别是高功率输出的电磁波。直径140公分、探测距离400公里。峰值输出30千瓦的真空电子管雷达可以将几十公尺外的兔子烤熟。在这个距离上,被300千瓦电磁波照射有多酸爽,要不要体验一下?”
带着残酷的微笑,德基尔提问。
呼应他的邀请一般,周围的玻璃发出哄笑般的鸣动——这是高强度强磁波释放的前兆。下一个瞬间,足以令血液沸腾、脏器脑髓烤熟的热量即将席卷整个空间。
“建议你最好停手。”
轻描淡写的话语自头顶落下,硅基物质的骚动也为之平息。
罗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长衣的银发青年站在远处的房顶。书卷气十足的脸庞,微微卷曲的银发、温和的眼神,摊开在手中的书本,每一个动作和组成部分都流露出为人和善的气息。
然而。
在青年的脚下。
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昆虫和飞鸟自空中坠落,匆忙从地下跑出来的老鼠只跑出几步便吐着白沫倒下了。
无数枯叶散落飞舞,将化为尸骸的虫鸟动物掩盖起来,站在凄凉风景中心的青年,宛如美丽的死神。
死神的名字唤作雷吉(rage),七原罪之一,‘愤怒’的雷吉。(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十七)
“喂喂喂,怎么了,堂堂教会圣女只会躲来躲去吗?”
三个杰勒斯一起哄笑,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电浆球接连轰向姬艾尔。
巨龙和蚂蚁的战斗。
不是什么好听的比喻,但却是对战况的最真实写照。
电浆的可怖之处在于其温度,10万度的超高温本体和辐射热自不必说,高温加热空气所产生的冲击波同样杀伤力十足,在那股暴风面前,不论是火焰之壁还是炎之矢全部会被弹开,连电浆本体都碰不到,遑论杰勒斯本人,
即便没有高热的干扰,攻击那三个幻影一般的存在也不可能产生什么影响。
这根本算不上战斗,不过是巨龙碾压蚂蚁一般的单方面娱乐罢了。
为什么会这样?
纵身跃起的瞬间,疑问不断在姬艾尔脑海中重复。对这超出她认识范围的现象,她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击,事实上,就连杰勒斯说的那些单词,她都是一头雾水。
电浆、太阳表面温度、100万度、1万亿度,这些究竟是什么?更重要的是连对方实体都不清楚,反击和防御更是无从谈起。
弱点……究竟弱点在哪里?
(都到了这份上还没有放弃,该说不愧是教会最强么,不过这也就是她的极限了。)
感应到姬艾尔的想法,杰勒斯暗自冷笑。
横亘在七原罪和人类之间的,不光是实力的差距,更有认知上的绝对差异。
魔法是使用玛那的力量所唤起的神秘,以玛那感应为原动力、通过咏唱与玛那同调并将其召唤到由术式编织成的回路上,借此产生现象——这是人们对魔法的认知。而他们对现象的认知仅仅停留在普通自然现象的程度,像姬艾尔这样压缩提取纯氧达成类似乙炔焊枪的效果。已经算是非常了不得了。
稍微高深一点的物理化学,他们就完全不明所以,形成等离子体的条件,如何将电浆发射出去——光是这些就足以把一大票自诩魔法专家的老爷爷老奶奶折磨进疯人院。至于产生三个不受物理条件限制,可发射电浆球的分身,这对他们来说全然属于神之领域。
差不多也该为这场无聊的闹剧拉上帷幕了。虽说只要继续拖延下去。中子弹就会自动将麻烦一扫而空,但这种低水平的战斗实在没兴趣继续。
三个杰勒斯一起朝天空举起双手。
小小的光球出现在距离地面300公尺的空中,不断将周围空气吸入,迅速膨胀至1公尺大小。媲美正午太阳的强光之下,午夜化为了白昼。
摄氏100万度。
100万度的电浆1秒内每平方公尺会放出14兆kcal。要把一平方公尺的岩盘熔化一公尺深,只要51万kcal。这个直径1公尺的电浆球1秒内可以熔化2万7千公里厚的岩盘,也就是说0.47秒内可射穿地球。
无论是否命中,这一击都将是最后了。
“能不能就此停手?杰勒斯。”
从一旁的阴影中飘出一个轻松的声音。
“……你也想要坏我的事吗?格利特。”
“你在说什么呢。”
从喉咙深处发出“咕咕”地嗤笑。
隐藏着恶意,教唆他人触犯禁忌的阴暗气息。包含在那个声音之中。
一个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犹如岩块般坚实的身躯,脸上挂着初老的皱纹和轻浮的微笑,身穿圣职衣的高大男人。
七原罪,贪婪之格利特。
“想要取下圣女殿下项上人头的心情,我们可是完全一致的,可什么事情都要看场合,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横插一杠子?难道是真的很闲?”
“……”
“作为同僚兼老友,我建议你停手。至于愿不愿意听。是否爱惜自己的小命,那是你的问题。每个人只能对他自己负责。不是吗?”
杰勒斯冷冷地看着格利特,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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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页随着手指翻动,漆黑书皮,烫金的rashomon(罗生门)标题远远就能看见,大衣的口袋里也装满了书,什么《红字》、《小妇人》、《安妮日记》、《罪与罚》塞满了衣袋。紧贴胸口位置的是一本用未见过的文字撰写标题的书本。在罗兰眼中,白色封皮上的《人间失格》汉字标题犹如一条扭曲的大蛇,叫他心中莫名发寒。
“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特意来坏我好事吗?雷吉。”
“我没兴趣高那么麻烦的事情,倒不如说——啊,真是麻烦。描述好麻烦,呼吸也好麻烦,啊,我对这个麻烦的世界绝望了,等我找到了可以殉情的对象,马上就去跳河自杀。”
“给我等等!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别人拖去自杀!!女性尤其是处女绝对禁止!要自杀也把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再说,死得干脆利落一点,别给别人添麻烦!!你以为你每次自杀,出来善后的都是谁啊啊啊啊!!!!”
一口气把抱怨和吐槽大喊出来,德基尔半弯着腰喘息,仿佛刚刚坐过什么剧烈运动。雷吉歪着脖子,像是在琢磨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呆呆地回了一句“明白了。”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冒出疑问,其中轻松和严肃的成份各占一半。
“那位大人的命令是抹杀目标,此为最优先事项。”
雷吉面无表情的说着,之前的呆萌气息已经荡然无存,抑扬顿挫的声调在空气中震颤。
“为达成目标,允许一定程度的牺牲,少爷是在止损点范围之外的。在紧急事态下,我被赋予权限,接手对目标的处理工作。”
忿忿不平的德基尔终于安静下来,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我明白了。接下来就交给你吧。”
德基尔耸了下肩膀,转身消失与黑暗之中,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干脆的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
是因为下命令的那个人?还是恐惧雷吉的能力?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罗兰提升了戒备,全神贯注的盯着继续埋头翻书的雷吉。
“‘人们只想忘掉坏的东西,而去相信那些捏造的好的东西。那样做很容易——对这句话,小少爷怎么看?”
安详的声音,不知为何,在无机生命体的振翅声和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中,显得特别清晰。
该说他神经太粗,还是过于沉迷文学,对眼前的状况浑然不觉?又或者,他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觉得任何时候都能轻松击溃一切阻碍。
手放到腰际打开枪套。罗兰回答到:
“会得出这个结论,那个人想必是个坚定的性恶论者。”
“诚然如是。”
翻阅书本的青年极其安详的说着。
“人性本恶,神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残酷地要求儿子当祭品、故意让兄弟相争、怂恿大屠杀的神,会因为一个被称为‘救世主的预言者之死从嫉妒的神转变为有爱的神吗?那位救世主在即将被处刑时,不是也高呼‘为何离弃我吗?通过救世主之死,划分出旧的契约和新的契约——这些不过是人类利己的妄想罢了。”
声调依旧毫无起伏,但谁都能感觉出来,冰点一样的话语中寄宿着危险的气息。
“最初的创世也是如此。如果在第六天之后再坚持一天,那么世界无疑将变得更为美好。如果有谁要说‘如此一来神要做的只是写一个故事。而不是创造世界。此人想必是过得无比幸福,与世界毫无关联,不然就是高高在上,以睥睨蝼蚁的视角俯瞰众生。要问为何如此激烈批评的话,在此用一道迷题予以解答。”
短暂的沉默,雷吉问到:
“神公平给予世人的。是什么?”
“博爱?自由?正义?非也。神给予世间万物唯一平等之物乃是死亡,唯有死亡会不加区分的造访众生。由此引申出结论——”
仿佛在叹息,又仿佛在悲伤。
然而,罗兰已经无法从自问自答的论述中感觉到可以被称为“感情”的成份。
(真是空洞……)
从讲义中什么也感觉不到。
连谎言都算不上,提出主张时应有的情绪、贯彻的执着。丝毫感受不到。仿佛机械一般,将迥异常理的观点逻辑吐出来。
即便外观和人类毫无分别,同样具备理性和智慧,那也是和人类迥异的存在。
啪的一声合上书本,雷吉按住自己的胸口,悠然导出答案。
“神是存在的,只不过他并不爱自己的创造物罢了,因此留下了‘死作为救赎之道。”
雷吉大大张开双手,以此为信号,以他为中心的死亡圆圈迅速扩大。与此同时,枪声与闪光在小巷内炸裂。
9㎜枪弹连发射击,不到一秒,5发子弹朝雷吉发射。
帕拉贝鲁姆手枪弹一向被诟病停止作用不足,和.45acp弹相比的话,这个弱势就会更加凸显。但即便是身材魁梧的男人在两肩、双膝和右手腕同时被命中的情况下也只有跪的份,沿着笔直的轨迹,弹头刺向毫无戒备,脸上满是狂热喜悦的雷吉。
铛——
子弹在雷吉前方被弹开,犹如扩散波纹般的八角型金色光芒浮现空中。
“叹息之墙?”
“正确。”
面对蹙眉的罗兰,雷吉静静展露微笑。
“不过这东西是用来保护你们的,要是没有这层空间之盾,诸位在看见我的瞬间就往生了。大概就像这样——”
交叠在一起,犹如蜂巢般紧密衔接的金色几何图形出现一个指头大的空隙,躺在地上快要再生完毕、伺机溜走的异形发出不成声的惨叫。
“20万毫西弗的辐射感觉如何?再怎么强的再生能力,在中子辐射面前,唯有接受平等的死亡而已。”
“中子?你说是中子辐射?!”
脸孔一下变得惨白,罗兰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中子(neutron)是与质子一道组成原子核的核子之一,是一种不带电的中性粒子,足以挡下γ射线的围阻体也阻挡不了中子。从某些方面来讲,中子堪称最强的辐射。
1945年8月21日,地球上出现第一个受到严重中子辐射的人——哈利.达格连。他承受了5100毫西弗中子辐射,21天后去世。路易斯.亚历山大.斯罗达博士陪在他身边,看着朋友在死亡边缘痛苦挣扎了三周。
九个月后斯罗达成为第二个死于严重中子辐射的人,由于用手分开两块发生接触后开始临界反应的钚,斯罗达博士承受了21000毫西弗的中子及γ辐射。他在冷静的画出了当时在场的每个人的位置并标出所承受的可能辐射剂量,告诉别人还安全,自己不行了。在还清醒的情况下记录了自己的症状。一离开实验楼就剧烈呕吐,经过奋力抢救,于9天后痛苦的死去。
“正常情况下,超过1000毫西弗的辐射就足以致命。20万毫西弗的中子辐射足以斩断任何对生的眷恋,得到死亡的救赎!!!”
(可就算是这样好了,那么强的辐射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中子的半衰期只有10分钟,要保存起来再释放是不可能的。能产生这么强的辐射的。只有……)
推导出答案的瞬间,罗兰的脸孔变得苍白。
“总算察觉到啦,没错,中子辐射的来源就是我,我就是一个会移动的快中子增殖反应堆( .reactor(fbr))啊。”
枪声再度响起,连续5发枪响和子弹击中金属的冲击重叠在一起,无法直接对准护壁空隙开枪的罗兰选择用跳弹进行间接攻击,一发、两发击打在光盾上弹飞。剩余3发穿过缝隙命中雷吉的双肩。
“……没用的。”
雷吉冷笑起来,大衣上的弹孔没有流血。他的脸上也没有痛苦的神色,从弹孔中飘散出类似尘埃的微粒,雷吉的身形也开始慢慢缩小。
“少爷,你知道‘核力吗?”
“电磁力、万有引力之外,第三种稳定物质结构的作用力,使核子组成原子核。并为之安定的强相互作用力,那就是‘核力。”
“不愧是那位大人一手调教出来的理科学霸,了解的很清楚嘛。简单来说,核力正是核能的源泉,只要能对核力进行操作。粉碎和重组物质易如反掌,像这种事情也能轻轻松松做到。”
大衣啪的一声跌落在地,雷吉的身影完全消失,无数尘埃一样的细小颗粒在叹息之墙内游动。
“将身体还原为基本粒子尘,回避攻击及潜入各处——这就是我的能力‘粒子分解,中子辐射则是顺带的副产品。拜此所赐,我完全没办法进入社会,走到哪里都是尸横遍野。不过应用在战斗时倒是挺方便的,你瞧,这不就排上用场了?”
冷笑声中,粒子尘分裂为几个团快,叹息之墙亦随之变化。包裹着5团粒子尘的五个球体远远看去就像是放大的发光细胞核,但形似细胞壁的球状叹息之墙并非用来保护脆弱的细胞囊液与内核,而是与之相反,强大到连光线都歪曲的空间相位移正将名为“中子辐射”的最强剧毒封锁在内侧,只要有头发丝那么细的裂缝出现,10万、20万甚至上百万毫西弗的强辐射便会冲出牢笼夺取一切可触及的生命。
这样危险的球体有5个,而且就浮在头顶上。
明白雷吉要做什么的罗兰急忙凝聚玛那,但终究迟了一步,仓促间形成的“障壁”在不同角度射出的中子射流面前形同无物,脏器和脑髓同时被中子辐射照射,沸腾的血液从异形口中喷出。
“结束了。”
化身为中子感应炮的粒子尘一起发出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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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死之人的眼前会将一生的点滴片段如同连续的风景画一般在眼前回放。
说这话的人是阵亡的战友,是看不见面目的恶魔,还是被吞下肚子的猎物?
记不起是谁说得了,总之,**和精神都被彻底蹂躏的他身上,并没有出现被称之为“走马灯”的现象。
烧灼。
仿佛地狱之底的业火在皮肤下、血管里、脏器脑髓直至灵魂深处翻腾。刺痛刺痛刺痛——把每一寸**刺穿翻弄的痛苦正一点点提升强度。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有清醒的意志,是奇迹呢?还是一直以来吃人的报应呢?
承受疼痛信号的脑袋已经无暇去思考这种问题了,视野渐渐模糊,其他五感也开始麻痹。
大限已至。
领悟的刹那,绝望、沮丧、悔恨、怨恨一道从心底里升起,更多的则是眷恋和遗憾。
(还没有……还没有回到那里……她们的身边……不能就这样……)
脑子里冒出断断续续的念头。视野内被血红色的“危险”、“心跳减弱”、“血压低下”等文字占满,寒冷沿着指尖开始扩散。似乎有人在争吵什么,好像还有人在拉扯自己——这些都在变得朦胧,和红色文字一起逐渐消失。
意识一点点向深渊坠落,到最后,眼前只剩下一串红字。
——生命反应低下,术式运作低下,符合状况判定条件c6,10秒后开始删减程序。9、8、7……
数字在减少,最后一切都会归零,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那个,绝不容许……!!!)
是怨念使然,还是最后的毅力,抑或别的什么理由?身心都已不再属于人类的男人绞尽最后一丝气力举起爪子,对准头盖骨狠狠地插了下去。完全感受不到凿穿头颅的痛苦,手指搅动脑髓也无法感知。只是一味的搅动摸索,直到在倒数计时仅余1时。将某个坚硬的物体从脑袋中抠出来为止。
(这下……终于……)
记不起自己名字和样貌的男人在心底里发出呢喃,仿佛心愿已了,仿佛斩断了执念,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的平静和温暖,等待着最后一刻的降临。
就在放弃了一切,称之为刹那也嫌太长的时间缝隙中。一道光芒自黑暗中蔓延,洁白的光辉如同祝福一般包裹着自己,疼痛、饥饿、恐惧、悔恨、执念——所有苦难烦恼全都剥离,温暖的光芒中浮现出两个身影。
(啊啊,没错……)
男人的脸上划过一道清泪。脸上浮现出笑容,平静的朝着光芒彼岸前进。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心满意足的说出那句话的瞬间,男人的意识被白色光芒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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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子弹爆发的闪光吞没了塔尔斯,借由无机生命体传送的影像被雪花覆盖,李林睁开了眼睛。
最终,目标被干掉了,那个村庄也确实被抹掉了。然而这次的作战,根本谈不上成功。
——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准备了最高级的场所和材料,投入了相当于10万人军队的战斗力,最终达成的结果却惨不忍睹,最需要隐瞒的对象接触了目标,并且可能获得了一些信息。其中固然有教会捣乱以及突发状况的因素,但参与作战的七原罪成员绝对难辞其咎。
尤其是沃尔格雷沃。究竟是创造过程中哪里出了差错,还是说“傲慢”的本性使然,沃尔格雷沃似乎自认为能取代李林,并为此在暗中搞了不少小动作。这种愚蠢的行径是导致此次作战失败的最直接原因,他的罪责是逃不掉的,眼下却没有时间去追究了。
依据现场影像记录,罗兰似乎并未真正掌握到核心的情报,对实验体及背后一系列内幕具体了解到了什么程度还有待确认,但这边却不能因此掉以轻心,不去做最坏打算。
——毕竟那孩子的正义感比一般人要来的强,明哲保身之类的概念也相对淡薄。真要发现了什么,一定会采取行动。
毫无起伏地做出评语后,李林按下了舰内通讯的按钮。
“布伦希尔?立即联络待命中的欧根亲王号、塞德利茨号两舰,让他们做好拦截的准备……对,陆地上也要严加戒备,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绝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另外告诉舰长,调整航向……没错,就是这样。”
切断通讯,李林的笑容变得更深了。
尽管为时稍嫌早了一点,可如果那孩子真的要反抗命运的话,倒也是正中下怀。在确认他的想法之前,不如先看看在那两条被幸运所眷顾的战舰面前,那孩子究竟能走多远。
思考的同时,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未完待续。。)
3.纵使天堂陨落(一)
花月二日。
全世界近八成的人沐浴在和平的阳光下,所有人对未来充满了乐观的、美好的憧憬。
有什么理由要去怀疑眼下的太平之世?查理曼和阿尔比昂的谈判正在顺利进行,卡斯蒂利亚前线趋于平静,北方的消息也是日复一日重复“前线无战事”的枯燥语句。查理曼大型邮船“星辉”号以“第二次撤侨船”的名义开出布尔迪加拉,驶向普利茅斯。148名乘客中有35名外国人,其中包括塞雷斯驻查理曼代办夫人。查理曼上下都知道这件被官方渲染为“两国亲善象征”的航行,加上海军还宣布将会放假,至少有3000名军官和水手走上吕德斯街头,腰里挂着鼓囊囊的钱包,在繁华的首都寻欢作乐。早早得知消息的商家们正摩拳擦掌准备大赚一笔,进货的马车几乎导致交通瘫痪。就连舰队也都停泊在港湾内,仅有几艘训练舰进行远洋航海训练,目的地也是遥远的南方殖民地。
这样的气氛下,有谁会有闲情逸致去质疑眼前的和平?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眼前虚伪的和平不过是用来掩盖作战部队已经出发的烟雾弹。
“星辉”号的船员全部配发了枪支,一旦开战他们就会控制船上的外国乘客,让邮轮返回国内。准备去吕德斯的所谓海军军官都是海军军校的实习军官和士官生。伪装成训练舰的机动部队正保持缄默,秘密北上。各舰除舰长以外,连副舰长都不知道这是一次重要的军事行动,一般官兵在看了船上装载的防寒用具后,也只是以为要去终年苦寒的北海进行远航训练。
早在芽月3日,海军军令部总长让.阿尔芒.德.麦勒.布雷泽便向图尔维尔下达了关于对阿尔比昂作战的《大海令第一号》(即“大本营海军命令第一号”的缩写)。宣称“王国为了自存自卫,已处于不得不对阿尔比昂、卡斯蒂利亚、罗斯联合公国开战的境地。鉴于此,要在花月上旬以前完成各项准备。”作战计划指导《大海指第一号》也同时下达。
查理曼和阿尔比昂的最后交涉期限是花月1日,故而对开战具体日期的“x日”的选择,图尔维尔进行了以下考量:首先,由于德雷克正在南方殖民地训练新编成的舰队。驻扎斯卡帕湾的舰队交由代理舰队司令查尔斯.麦登海军上将负责,这位代理舰队司令总是在周末将舰队停泊在港湾内,因此星期日上午所有舰只将全部在港内,且只有半数官兵留舰,不会进入战备状态。
其次,发动偷袭的路线必须经过海况恶劣的极北之海,可供舰队编队航行的窗口期只有初夏而已。此外,横亘在两国之间的拉芒什海峡终年气候恶劣,属于无风都有三尺浪的特别海区。只要首战突袭成功,端掉大舰队一半以上的兵力,同时陆上战事顺利,那么只要撑过夏季,秋冬两季恶劣的海况足以让任何登陆反击的作战计划化为泡影。查理曼大可以一边消化战果,一边巩固海防和加强舰队力量,迫使阿尔比昂接受退出大陆,承认查理曼独霸大陆的既成事实。接下来就只要搞定北方战线即可大功告成。最后图尔维尔反复提醒,军事行动一定要与外交行动相互配合。“一秒也不得提前”,务必使整个攻击行动“堂堂正正”、“名正言顺”。
至芽月23日上午,谜底终于揭晓,在旗舰“贝亚恩”号的舰长室内,图尔维尔司令和盖博特中将幕僚长向各部队指挥官、幕僚以及舰长们公布了作战计划:机动部队将取道波涛汹涌、鲜有航船的极北航线向斯卡帕湾逼近,在目标以北80海里处放飞两波攻击队。对港湾内的王家舰队主力和岸上设施进行空袭。如有必要,还应对造船厂、铸炮厂、火药仓库做补充攻击。至此,一直以来迷雾重重的“训练”终于真相大白。
第二天,各空中编队指挥官和飞行队长轮流登上贝亚恩号接受训话。难捺激动的总司令用了“史无前例的大空战”、“一生之荣光”、“生死存亡关头”等等惊悚字句,要求各攻击队“精诚团结。同心协力,慷慨捐躯,以报君恩”云云。至于万一突袭不成,是否有紧急应对方案,舰队主力是否“看在同为王国效力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在当下只能鼓劲不能泄气的重要关头,自己也心里没底的司令大人当然是不会说出答案的。
查理曼的小动作并没有完全瞒过阿尔比昂,但王家舰队对查理曼的进攻意图产生了严重的误判。芽月27日,海军作战部长弗里曼特尔上将在战争警告中表示:从查理曼地面部队的人员、装备,以及海军陆战队的组成来看,敌人的意图可能是对海外殖民地以及卡斯蒂利亚南方发起陆海军协同作战。只字未提对斯卡帕湾发动攻击的可能性。沃尔辛厄姆的情报部门在分析查理曼舰船的位置时,也推断“敌舰队主力在本土港口”,殊不知图尔维尔的机动部队正杀气腾腾地朝北方航行。
相对于查理曼的隐秘行动,阿尔比昂的麻痹大意,亚尔夫海姆的战前表现则是安稳且紧绷。
李林很清楚,“黄色计划”乃是脱胎于一战前德意志帝国陆军的“施利芬计划”的产物,两者的核心思路都是谋求利用强大的兵团快速突破敌军防御,切断敌军交通线后迂回包围敌军重兵集团,力求在正面决战中歼灭敌军主力。在这一点上,亚尔夫海姆执政官和德意志帝国陆军总参谋长是不谋而合的。受困于国力和客观地理环境的限制,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大兵团穿插的机动性上。
不过作为后来者,李林也很清楚伯爵大人的失误在什么地方。
首先在战略层面,施利芬就错得一塌糊涂。与率领普鲁士军队赢得普法战争的老毛奇不同,以施利芬为代表的新一代军人受过良好的专业教育,是真正意义上的现代职业军人。但卓越的职业素质也妨碍了他们以更宽阔的视野审视自己乃至战争。老毛奇那种哲学思辨能力不存在于他们身上,更不能理解克劳塞维茨关于“战争是政治的延续”的论述。对战争以外的政治问题全无兴趣,并不将之纳入战略考虑范畴。
说到底,这是一群经受过严格军事教育,为战争而生的战争狂。老毛奇对军人和文官政府之间关系定位错位的种子最终在他的继任者身上结出了恶果。
正是基于这种对战争的肤浅理解,施利芬制定了他的伟大战争计划。或者说是一篇军事论文更形象些。其基础是算术、地图和铁路时刻表,而不是国际环境和对手可能运用的反击手段——这正是典型的参谋人员盲点。他们是纯粹的技术专家式军人,是工业革命的产物,视战争为简单计算基础上的大规模暴力决斗,而不是服务于政治的暴力手段。
基于此种心态,施利芬可以为了完美的执行自己的作战而排除一切政治考量。他轻率地决定让部队通过中立的比利时和荷兰进军法国,却全然不考虑如此践踏一个中立国,将会引发何种后果,特别是英国人对此会有什么反应。
战略上已经一塌糊涂。战术上同样也是漏洞百出。
作为技术专家,施利芬事无巨细地制定了计划的每个细节,几乎连吃饭的钟点以及火车发生故障时该去哪里找黄油纸包着的零件都设定好了。却不给部队留下任何弹性空间,克劳塞维茨早已指出战争中的不确定性因素,老毛奇也总是把关注的重点放在开战之前部队的展开上,之后的行动则根据形势的发展而定。而施利芬那份按照铁路时刻表制定的作战计划庞大繁杂,一旦执行中出现差错,势必导致连锁反应。最终令整个计划功亏一篑。他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所采取的措施居然是制定更加详细复杂的指令,约束上百万军队的行动。意图排除一切不确定因素的干扰。但他既不能掌握敌人届时的反应,更不能预料己方军队对敌方行动可能产生的反应。最终,那些指令只能沦为不切实际的教条。
事实证明,铁路确实可以用于进攻作战,但只有在防御作战中才能真正发挥能量,只要敌军撤退时破坏铁路、桥梁。部队只能靠步兵的双脚和骡马进行机动。此时敌我双方的机动能力大致相当,靠步兵的双腿无法在对方反应过来前穿越辽阔的敌方领土,最终无法实现进行迂回包抄的战略目标,只能在达成一定突破后跟敌军形成对峙。
归根结底,施利芬忽视了人的因素。他可以在地图上随意摆弄没有生命的兵棋。可以照着铁路时刻表推演军队进攻的速度。可执行计划的,终究是充满不确定性的活人,一切难以预料的事态都会在真实的战争中得到体现。他无法预料比利时人和英国人的反应,更无法预料己方军队官兵遭遇未曾预料到的问题时会有什么反应。正是因为忽视了人的因素,忽视了不确定性,导致了施利芬计划在战略与战术层面的双重盲视。此乃施利芬计划失败的根源。
有了德意志帝国做标本,李林和精灵阵营自然不会再去犯那种低级错误。
军事上的种种准备自不必多说,在战略层面上,之前种种布局正开始发挥作用,局势正一点点朝有利于精灵阵营的方向发展。
战争一旦爆发,开始阶段,依靠奇袭,查理曼可能会占据一些优势,但四处开战必然带来战力分散的问题。加上阿尔比昂和罗斯联合公国都是相当可观的对手,前者有海峡天堑为屏障,依托海外殖民地的“输血”以及海上战争的特性,总能缓过气来。后者则坐拥广袤土地和众多人口,“用空间换时间”是他们最擅长的战略。与上述哪一国交手,难免会陷入持续消耗战之中,更何况同时开战。可以说哪怕精灵阵营不出来捣乱,查理曼也无法摆脱覆灭的命运。
当然,开战之初,凭借多年的累积,查理曼必然会占据相当的优势。能看出只要坚持就一定会迎来胜利的人也并不多。在诸国陷入危难的关键时刻,击败穷凶极恶的查理曼,力挽狂澜的白马骑士——舍亚尔夫海姆其谁呢?
有查理曼这个头号打手冲锋在前,人类和兽人两大阵营对独立精灵国家的容忍度将会有大副提升。退一步说,即便除了精灵自己,几乎没有人对这个国家表示欢迎——战败的查理曼想要复仇雪耻,罗斯联合公国会为失去对查理曼内部的政治影响力惋惜不已,甚至之前和亚尔夫海姆如胶似漆的阿尔比昂也会对新崛起的精灵阵营满腹狐疑。但经历了那样的战争后,见识了精灵阵营的强大军事力量后,他们又能如何呢?配合军事威慑,加上外交手腕,创造出一个有利于精灵阵营的外部环境并非不可能。之后就可以慢慢休养生息,等待下一个机会。
在此之前,是容不得半点差错的。
“那么,最近他有什么变化吗?”
左手叩击桌面,李林朝通信界面问。
“我正准备递交书面报告……”
“我要直接听你的感想。”
李林仿佛看穿心中的踌躇般说到,一切皆被对方洞悉的感觉让少女不禁缩了一下……但她的饲主继续用贯穿他人心灵的语调问到:
“你对他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现是怎么评价的。”
“他是个正直之人,并不适合政治。”
蜘蛛挺直身子断言。
此时此刻不容丝毫犹豫。监视罗兰的行动,对此作出评价是她的主要任务之一。虚度光阴却无评价或者拖泥带水的回答,都会立即被认为是无能或者心怀异志。根据蜘蛛的经验,得到这两种评价的人都会迎来悲惨的结局。
“受到事件本身的冲击,多少有些不稳定,对财团和阁下也抱有些许疑问,不过精神和**都没有特别异常之处。”
“……是这样吗。”
李林的微笑扭曲成了苦笑的样子。
对蜘蛛而言,这是极为罕见的光景。
她甚少见到李林除微笑之外的表情,一方面这是作为饲主和所有物的关系使然,另一方面李林确实也是甚少露出丰富的表情。
这是某种预兆,还是说他察觉到了什么?
“继续维持现状即可,记得定时报告。”
就在蜘蛛思索的当口,李林已经从通信界面上消失,兀自感到战栗的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恐惧一点点从身体中驱离,过了几秒,她朝一旁问到:
“这样就可以了吗?”
在通讯装置的视界触及不到的死角,一直默不作声的罗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3.纵使天堂陨落(二)
数小时之前。
“我要去一趟土伦。”
面对罗兰不咸不淡,充分诠释“淡定”为何物的发言,三名arachnid成员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是史塔西执行部队成员,级别还不够知道组织的高级机密。但有关“研究所”的传闻太过“著名”,她们自身也是“研究所”下属机构的产物。在得知塔尔斯村发生的事件,结合罗兰太过突然的决定以及那个目的地,此行是奔哪里去,干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犹豫了一下,花螳螂怯生生的开口。
“这个……要不要通报……”
“不需要。”
声音依旧淡定,但多了几分斩钉截铁的决然。
“官方、财团一概不予联络,特别是总裁和史塔西那里。”
“这是违反规定的。”
表情僵硬的花螳螂回答,为了凸显问题严重性,他又补充道:
“那位大人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
“人体实验就是被允许的吗?”
“……”
承受着严厉的视线,花螳螂缩了回去。
语调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紫瞳深处寄宿着激烈的怒意,视情况而定,罗兰甚至有可能会把花螳螂打得满地找牙——如此险恶的气氛正不断从罗兰身上散发出来。
手段并非一切,政治活动和政治家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道德原则。
李林如此教导他,这些年来的经历也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想要参与政治游戏,除了家世、资历、资金、能力,最重要的前提就是将自己变得和其他游戏参与者一样邪恶与阴险——最好是比他们更邪恶与阴险。任何想要“洁身自好”、“爱惜羽毛”的家伙最后往往落个惨淡收场。罗兰已经见过好几个这样的人了,有那么一阵子他还想用“马克”的笔名去写一本政治讽刺小说来纪念那些从天堂落入地狱的家伙。
与政治相比,世间一切事物都是光明与美好的。
但这并不意味可以没有底线!
那块天晶的保密措施做的非常彻底。即便在最后关头切断了维持运作的生体能源供给,靠着内置的紧急处理部件,大部分数据还是成功删除了,只剩下一些零星破碎的片段。
如果是普通的魔法师,此时唯有摇头叹息。罗兰却不一样,他在认知和对现象之理的理解上早已超过人类或兽人的魔法师。某些方面还超过了精灵的高级技师,加上对此次事件真相的执着和毅力,他一点一点将天晶内的术式回路还原了。
魔法乃是利用玛那展现“现象”的技能,在施展之后难免会产生各种“歪曲”和“违和”,就像被揉过、绞过的布匹无法立刻抚平一样,使用术式的痕迹也会在现场残留一段时间。像天晶这样的固体媒介,痕迹会更加清晰,残留时间也更长。只要详细调查,不管是谁。以何种手法,使用了什么样的术式,都能查清。
调查的结果证明了他的猜想。
这个男人,或者说曾经是男人的生物,是接受了改造调整后的合成生物——奇麦拉。说得更透彻点,是以人体为素材调制而成的试做型生物兵器。
拥有这等技术实力的,除亚尔夫海姆不做他想。至于理由,也不难想象。此次事件中。德基尔等人的表现更是说明了一切。
推测出答案的瞬间,罗兰心中燃起了怒火。
渴求力量并非羞耻之事。个体也罢,组织也罢,为了生存下去,为了实现理想,力量是必须的。这个道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刻骨铭心地理解了,并且遵循这个道理前进至今。
可是。
在大义的名义下。不择手段的追求力量,甚至毫不在乎的亵渎生命,那是邪魔外道。
“我要去亲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晶内仅剩的可读取信息是行动记录,可能是重要程度较低。又或者是为了在发生术式相互干扰等紧急状况下所做的记录备份,异形的移动路线被保留了下来。尽管只有零星片段,罗兰经过修复后还是大体掌握了研究设施所在的区域。
大绿海沿岸,查理曼瓦尔省首府,港口城市土伦附近。
“我知道你们的职责是通报我的一举一动,但我有我的目的,虽然这个目的尚未完全成形,但为了这个目的,我非得去土伦不可。为此,我必须强迫你们做个决定。”
“这……这……”
“您应该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吧。”
代替茫然无措的花螳螂,兜虫说到:
“诚然,我们无力阻止您的行动。就算我们三人加上城中的史塔西全部行动部队,也不是您的对手。但您也应该清楚,这里发生任何异常都会引起总部的警觉,那位大人不会对此默不作声,到时候就算是你也——”
“我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想知道,我该给你们什么?我该付出什么东西,才能获得你们的忠诚?因为我是个笨蛋,不擅长拐弯抹角,所以告诉我吧。”
“呃……就算您这么问,也……”
花螳螂依旧深陷惊慌失措中不能自拔。
罗兰提出的问题不但突然,对长期接受忠诚教育,将组织放在最优先地位的arachnid成员来说,这个问题的回答似乎只有回绝……
“罗兰少爷。”
一直保持沉默的蜘蛛开口问到: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向你索要奖赏吗?”
“没错,只要我能拿的出来,就算现在暂时无法,以后也必定竭尽所能支付。”
“既然如此。”
蜘蛛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妖媚的笑容。
“我想要少爷您的精种。”
“……”
花螳螂和兜虫对蜘蛛的开放做派都有所了解,但听了这个对她而言太过理所当然的要求时,还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繁衍子嗣是生物的本能。越是高等级的arachnid成员就越接近改造模仿的原型。连生物本能的那部分也是,可此时此刻提出这种要求作为背叛的代价也实在是……
要么她毫无诚意,要么她是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傻瓜,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解释。
“可以,我答应你。”
罗兰点头说到。
“罗罗罗罗罗罗兰少爷——!”
花螳螂几近悲鸣般的嚎叫着,门外传来重物扑倒在地板上的沉闷声响以及女孩们的尖叫。
谁都知道在李林百般算计之下罗兰依然坚守贞操如故。把节操和贞操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罗兰,居然会如此轻易的应承蜘蛛……屋内屋外都弥漫着非现实的感觉,就连兜虫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我说过了,只要是能支付的代价,都可以。”
“……”
“……”
屋内的兜虫和花螳螂,屋外偷听的少女们,或是困惑,或是狼狈,或是焦虑。不约而同的陷入缄默。
一般外围职员也就罢了,间谍本来就是谈不上节操的职业,背叛跳槽实属家常便饭。但arachnid这样专门处理“湿活”的特殊部队却有所不同,不谈忠诚教育,仅凭他们对组织规模和行事手段的了解,还有对最高首脑力量的认知。要让他们现在就做出决定也实属难事。即便是在场最容易沟通,且对罗兰抱有好感的这三人,说不定也会产生“现在立即向高层密告罗兰反叛之意更现实”的判断。毕竟好感归好感。话说得再漂亮,实力的巨大差距也摆在那里——想要对抗神意代行者、超越种的。不过是一介人类少年。
在这天与地一般的差距面前,该如何判断,似乎已经很明确了……
“仅仅只有我是不够的,我需要更多人的帮助,哪怕多一个伙伴也好。”
停顿了一下,少年逐字逐句说到:
“我需要你们。”
连身边这些监视者们都无法拉拢。并且让他们提供协力的话,罗兰也不过只有这种程度罢了。根本无法违逆李林的意志,更不要说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假如真心发自肺腑地想要改变什么,挽回什么,要是连这点程度的事情都无法办到。罗兰终究无法朝那条注定遍布荆棘的道路迈步前进。
“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不过——”
兜虫叹了口气。
“假设我只是假装服从小少爷,背地里还是对那位大人宣誓忠诚的话,小少爷也无法判断吧?”
“没错。”
罗兰老实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也只能相信你说的话了。”
“您愿意相信我吗?”
兜虫脸上的讥笑与苦笑无异,信任这种东西廉价又昂贵,对她这样的人更是如此。
背叛和出卖对隐秘世界的居民来说是家常便饭,可以依赖和相信的,唯有自己而已。相信别人就意味着把最脆弱的背后交托给别人,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了。
“我没有其他办法,毕竟我也不能为了封口——而把你们给杀了吧。”
“……”
兜虫再度沉默不语。
这无疑是一个威胁。
也是一个有极大几率化为现实的威胁。
arachnid之中号称“最强”的兜虫,拟态系最佳猎手的花螳螂,还有极少数进阶至lv4的蜘蛛——以上三人一拥而上,同时攻击罗兰,胜算也是微乎其微。如果他真的想要封口,她们几个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
之所以没那么做,是本性纯良,还是担心引起“那一位”的警觉?在这种状态下,她们究竟该如何自处?
沉默压在一行人的头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明白了。”
再度打破僵持的是蜘蛛。
“不是以间谍的身份,我以个人身份宣誓效忠于罗兰.达尔克少爷。”
“你……”
花螳螂呻吟似的呢喃。瞥了花螳螂一眼,蜘蛛接着说:
“可能是忠诚教育不过关,也可能是调制过程出了问题,我呢,是所谓规格外产品。对组织和那一位可没有嘴巴上说的那么忠诚。比起忠诚心。本能要来的更为优先。啊,说起来,只有花螳螂你是纯粹的宣誓效忠组织呢。”
“你是认真的?”
“毕竟我们所处的立场可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安定,差不多也是该表明立场的时候了。”
“谢谢你,你真是帮了我个大忙。”
听到蜘蛛这番很有个人风格的见解,罗兰苦笑着点点头。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蜘蛛摆摆手。紧盯着两位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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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说起来很轻松似的,真正面对时,还真是狼狈不堪啊。”
吞下一整杯凉水,带着被压迫的余韵,蜘蛛说到。
上位者总是会带有一些高深莫测的感觉,一部分人是因为自身能力有限,故作高深。另一部分则是与生俱来具有超凡魄力,仅仅是靠近就会给人压力。李林可以算是后一种,而且还是非常出色的一个。
不论是手下还是敌人。任何人想要和他做对前都必须仔细考虑后果——这样的压力。
“眼下公馆内近八成的眼线已经在你的掌握下,杰勒斯和德基尔行踪不明,剩下的也就是蝎、巨针蚁几个……”
蜘蛛停顿了一下,以严肃的口吻说到:
“少爷。”
“怎么了?”
“请务必提防那二人。”
蜘蛛逐字逐句的说着。
“那两人不但和我一样是lv4级别的杀手,而且嗜血成性,笼络我们的手段对她们是行不通的。”
arachnid成员绝大多数是人格有缺陷之人,经过改造手术后又被进一步激发杀戮冲动,可以说嗜血是普遍现象。但即便在那样的部队中。蝎和巨针蚁也是极为异常的战斗狂。
她们只能活在满是鲜血和烈火的地狱,她们也只想活在被尸体覆盖的地狱里。通过杀戮来求得自己存在的价值。正如组织其他成员私下赋予的称呼那样,这两人是不折不扣的“前线猪”。
对这样等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纯属白费功夫。
“您要打败她们是很轻松的,但那两人都是和总裁定时单线联系的‘眼睛,只要通讯一断绝,或者几份报告相互比对发现不一致。总裁立即会察觉总督府出了问题。”
从不信赖从单一渠道获得的情报。这是情报机构的基本,在监视他人这方面也是一样。虽然麻烦了一点,但可以最大限度的预防间谍变节或被捕获带来的危害,就算像现在这样察觉到哪些人是眼线,要想在不惊动李林的情况下处理眼线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只有慢慢花时间安排……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罗兰摇摇头。像是要看穿窗户似的眺望着北方。
根据罗兰迄今为止对李林和亚尔夫海姆的观察来看,以这群连拆迁都会出动拖拉机大炮的家伙的性格,为了湮灭人体实验的证据,消灭个把村子也不是什么不能想象的事情。
问题在于此次行动不但出动了德基尔、杰勒斯等实力足以匹敌师团规模军队的强力作战单位,连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用上……这种几乎违反保密原则的行为已经不能简单的用“性格强势”来解释。唯一能促成这种状况的理由,是“他们很急,为了赶在某个时间点前结束这件事,不得不这么干”。
某个时间点——能调动如此战力,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的时间点。除了“开战”,罗兰想不出别的理由。
亚尔夫海姆的所有行动都是围绕“建立独立精灵国家”开展的,想要达成这个目标的路线有两条:政治经济手段和军事手段。前者虽然艰难,但如果有意向和耐心,穷百年时光未必不能实现。后者则是**裸地赌国运,但亚尔夫海姆的赌本也不少,未必没有机会以小博大,杀出重围。如今防卫军军队建设已经到达相当的高度,所需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尽管罗兰还看不出这个“合适的时机”究竟在哪里,但从这次事件表现出来的焦躁感可以看出,恐怕就在最近。
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了。
可就算有这种想法,如今也被李林部下的监视网压制地动弹不得,要是贸然采取行动,反而会引发难以预料的事态。唯一的可行之道只有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特区,前往土伦。这很困难,但却必须做到。
“帮我找几个可靠的医生,最好是专治疑难杂症的专家。”
“男性疾病专家?泌尿专科?不孕不育?”
“这个……视情况而定吧。”
罗兰苦笑着点了点头,递给蜘蛛一张纸条。
“另外去这个地方,和那里的主人联系一下,请他们尽快准备好船只。”
“您是要……”
“行动要慎重、确实,也要迅速。拜托你了。”
感受着少年目光中的真挚,少女默默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3.纵使天堂陨落(三)
“生病?”
敲击桌子的手指停了下来,亚尔夫海姆最高执政官回味着报告上的词组。
花月三日,备受瞩目的萨尔巴杜特区总督罗兰突然告病不能理事,引起不大不小的骚乱。
对罗兰突然生病,查理曼的官僚贵族们不过是关心了一下,占领区的卡斯蒂利亚贵族和平民则是实打实的感到不安和紧张。
整个特区的繁荣和安定,并不是由年幼的第四王子决定的,而是直接维系在那位少年总督的身上。正因为仰仗了罗兰的人脉和手腕,特区才能发展到今天这个模样。对一般百姓来说,罗兰本人温和的性格与照顾百姓的施政方针所带来的好处,他们深有体会,对这些经历过战乱和提坦斯暴政的人来说,谁都不想换上一位不熟悉的新总督,更不要说闹不好还要重返提坦斯治下的日子。
除了一小撮“有心人士”,谁都不想再回到那种活地狱般的生活。
正因为与切身利益相关,所以几乎没人有余裕去思考一下,总督大人的“病”是不是来得太巧了一点。
“会不会是怄气?”
布伦希尔放下报告,皱眉问到。
塔尔斯村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听过了一些。作为军人,她对“研究所”和umbrella干的那些事情没有一丝好感,加上作为母亲的心情,在这件事情上,她对罗兰是有相当认同的。
罢工是孩子气了一点,但碰上这种混蛋事,谁能没脾气?眼下军国大事要紧,就不要予以追究了。
布伦希尔要表达的意思大致如此。
不过。
“你还真是宠他啊。”
“阁下——”
“别太小看他,布伦希尔。他可是罗兰.达尔克。勇者李拿度.达尔克的儿子。独自一人坚持在荒野穿行,在敌视的目光下以军校第一名成绩脱颖而出,由我们一手教导出来的人类之子。太小看他可是会吃大亏的。”
5岁时敢对毁灭自己村庄的超越种挥动拳头,12岁时敢和权势无双的养父争辩,放下优渥的生活离家出走,游历诸国。这种孩子表达抗议的方式是怄气罢工?不管别人信不信。李林绝对不信。
罗兰是个好孩子,还是正义感特别强烈的那种,又处于敏感的青春期。这是似水年华的年纪,也是容易想太多,犯中二病的年纪。说得直白点,是容易出现无脑愤青的年纪。
当然了,罗兰是不会变成雷吉那种整天琢磨“我要干翻所有智慧生物”的文艺范愤怒青年,在即将席卷全世界的惨烈大战前,愤青个体的力量似乎也微不足道。不过在特定情况下。单个愤青是完全有可能给世界带来巨大变化的。
不说萨拉热窝干挺斐迪南大公的塞尔维亚恐怖分子,也不说带领第三帝国和全世界开战的中二元首,就是一个普通日本警察也能在俄国皇太子脑袋上砍一刀,差点让日俄战争提早爆发。
一介愤青的妄动毁掉一国政府苦心安排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李林一点也不想去体验这种事情。
“可是,他眼下正在特区,就算想做什么也……”
“所以说,这病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我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病。”
几乎是约定俗成一般,但凡谋划“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辈。经常都会使出“诈疯魔”这一招。被曹阿瞒叫去喝酒的刘皇叔差点被那句“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吓尿裤子,第一时间靠卖萌装傻蒙混过关,然后回家折腾菜园子,趁着曹丞相不留神跑路扯呼。司马懿被曹爽折腾到欲仙欲死的时候也是诈病,装着又聋又哑还带老年痴呆,一转身就把风光无限的大将军给扳倒了。法兰西帝国那位矮子一世在奥斯特里茨战役时也是装疯卖傻。狠狠涮了毛子一把,打赢了第三次反法同盟。
光靠手头上的情报还无法判断罗兰是否也在玩这种把戏。只是,说心怀鬼胎之人看其他人也会觉得形迹可疑也好,说自始至终从不相信别人也好,说太过了解罗兰也好。这个要紧关头不防不行。
这是赌上国运之战,容不得丝毫疏忽。
“那么,假设,我是说假设罗兰真的打算要离开特区,他会选择什么路线?”
布伦希尔有点被说服了,在“国运”这种暴力的大义以及对李林近乎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面前,加上对罗兰的了解,她也不得不认真思考最糟糕的状况。
“如果他真的打算那么做的话……他一定会选择阿苏格拉纳到土伦的空中航线。”
没有一点停顿犹豫,李林断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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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将取道阿苏格拉纳至土伦的空中航线。”
罗兰手持教鞭,在连接卡斯蒂利亚西北和查理曼东南的海域上画出一条弧线。
从萨尔巴杜到查理曼,大致可以分三个方向:从比斯开湾至拉芒什海峡的西部航线,翻越毕利牛斯山脉穿越国境的陆地线路,穿越大绿海至查理曼西南港口的东部航线。
三条线路中,陆路虽有火车,速度比过去快的多,但铁路网、普通道路和海关都在财团监控之下。东部航线水道较为狭窄,加上阿尔比昂和查理曼两国的舰队都在那片海域巡航,同样难以突破。西部航线海上不光面临查理曼海军的盘查,目的地土伦港还是一座军港,戒备森严,空中则有危险的“雾礁空域”存在,经常有航空船在那片空域遇难失踪。
三条通道各有各的缺陷,陆路和东部航线的问题是不利于隐蔽,且耗费时间太多,此刻战争危机迫在眉睫,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在赶路上。西部的空中航线虽然危险,但节约了时间,而且一般情况下也没什么人会想到有人敢驾驶飞空船穿越“雾礁空域”。
“可是。这么仓促决定好吗?是不是应该再讨论一下?”
可能风险系数实在太高,也可能是不适应这种高效率,密涅瓦举手问到:
“毕竟我们对那里一无所知,这样一头热的冲进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在王女殿下印象中,军舰的航行、部队行军都要经过仔细的勘探、侦查、讨论、权衡利弊之后再决定。那种拿着铅笔在地图上画条直线就叫部队前进是极端无脑的行为,士兵的体力、装备的重量、道路情况、水源、宿营地……尽管不是每一样都能在事前调查清楚。规划出万全的方案,但大致情形是可以把握的。海上和空中的情形她不是太了解,多变的海上和空中需要更多的临机应变,不过总体来说基本层面是一样的。
这种仓促间的决定,真的没问题?
“有两个理由。”
罗兰竖起两根手指。
“依据战略学惯例,快速指定且简单的计划才易于理解,便于执行,收获的效果往往最佳。那些精妙复杂的计划大多数只是看上去很好,实际上经常会因为环境更易而变得过于死板僵化。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调查、规划了。”
密涅瓦点了点头。
一系列遭遇褪去了过往那些虚荣和想当然的成份,已然成长不少的王女能充分理解罗兰说的那些话。
当她从罗兰口中得知精灵们可能有异动时,“不可能”的反射一闪而过,随后联系到最近查理曼国内,特别是军队的种种异常征兆,她立即明白到精灵们和那位超越种为什么会选择现在有所动作。作为一位接受过系统教育的王族精英,她明白这个时间点对查理曼来说是多么糟糕。
正如罗兰所说,他们没有太多时间。
“第二。现在亚尔夫海姆应该已经准备启动动员机制,海空力量正朝本土集结。相对于彻底掌控交通物流网的陆地,海上和空中的监视会相对薄弱。像‘雾礁空域那样险恶,且雷达难以发挥优势的地方更是不会去关注。”
“雷达?”
“发射电波,借由反射回来的电波感知物体的大小、形状、与自己的距离,进行定位的装置,安装大功率雷达的舰船可轻易感知百公里外的船舰。”
“有这种装置?”
密涅瓦不禁惊讶地呢喃。
之前的亚尔夫海姆之行令她对精灵高度发达的经济、技术有相当直观的认识。军事技术并未对她开放,因此她对精灵阵营军事力量的评估完全是依据些许片段为基础的想象。在密涅瓦想来,精灵阵营的军队也就是一支技术领先诸国10~20年,兵力稀薄,缺乏实战经验的畸形军队。唯一需要关注的也就是那位能在瞬间颠覆整个战场的超越种。
真正从罗兰那里得到关于精灵军事力量的只言片语后,才发现错的有多离谱。
在这个命中靠信仰,导航靠肉眼的年代,根本无法想象对百公里外的目标定位。光是想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监视之下尚且浑然不觉的情景,阵阵恶寒就止不住的从脚底窜起。
和掌握这等技术的家伙交手,真的有胜算吗?
“但雷达也不是万能的,复杂地形和环境同样会对雷达的使用产生限制,面对反射截面积小的物体,探测的距离精度会下降,也能用特定的手段进行主动干扰。
“虽然不太明白,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总之,在到处充满迷雾和浮游岩的‘雾礁空域,雷达的作用相当有限,体积小的船只完全有机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穿过那里,在距离土伦附近的野外登陆。”
教鞭用力杵在地图上,紧盯着画满漂浮岩石的区块,罗兰用决然的口吻说到: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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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礁空域,那是千年前大战留下来的遗迹,由于使用了战略级的术式,那里的重力发生了扭曲,形成了一个半径80公里的无重力区域。受此影响,大量的岩石和海水漂浮在空中。水又化成雾气,终年笼罩整个空域及海面,时至今日依然被视为航行禁区。即便是掌握雷达技术的我军,要在那里布防也有相当难度,像德弗林格级那样的大舰更是困难。”
纵观战争史,睥睨群雄的超级战舰在小水沟里翻船的案例一点都不少。从瓜达卡纳尔走老鼠运输。铁底湾、苏里高海峡、莱特湾海战、爪哇海战,日本人的潜艇、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都被米帝鱼雷艇折腾的要死要活的,那些高大上的战舰一到狭窄复杂的水道,往往只能任由米国鬼畜的鱼雷艇用又粗又大又黑又长的鱼雷各种吊打调教。
由于体积长度的关系,大舰进入狭窄航道难以掉头和闪避,没有事前详细的调查和图纸作业,连正常航行和停泊都很麻烦。在那种状态下面对小船蜂起攻击,一不留神就会中招。而复杂的地形会为小艇提供良好的隐蔽,制造大量视觉和电子观测设备的死角。让对手难以察觉近在咫尺的危险,等到敌人麻痹大意时,发起致命一击。罗兰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但要利用这一点成功偷渡倒不会很难。
“这个计划成功的基础是建立在我军缺少机动力量,且难以对雾礁空域实施全面监控的假定之下。简单、明确、易于执行,理论上来说没什么问题,他手上的资源也能支持这个作战。实际上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不过嘛……”
李林摊开手。嘴角微弯,赤色眼瞳中闪烁着与嘲弄、揶揄无缘的理性光辉。
只听他以冷静的口吻说到:
“大战迫在眉睫。军队正处于集结状态,可调用的机动力量确实不多——这是陆军的状况,海空军完全有余力去监控一个连次要战场都算不上的区域。”
精灵阵营的战略规划中,查理曼是第一个祭品,也是当前头号假想敌。整个军队建设都是围绕“最短时间内干挺查理曼”展开的,军备和军种的发展在很多方面都是针对查理曼军队设计的。但这种针对性基本只限于陆军,海空军并不是那么明显。
究其原因,是因为查理曼和亚尔夫海姆本质上都是濒海的大陆国家,不同于有海洋作为天然屏障,最差也可只靠海军就能捍卫本土的阿尔比昂。陆权才是他们的根本。由于财团别有用心的鼓动,加上智慧种社会那种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揍的劣根性,查理曼在陆地上进行扩张的同时对海外扩张推崇备至,谈及国家战略问题,往往言必称海军和海外殖民地的好处,全然忘记阿尔比昂的地缘特征,也未能看清阿尔比昂海军可以承担国家防务和海外扩张的双重使命。不顾一切的走上了一条足以将自己拖垮,同时还刺激到阿尔比昂最敏感之处的海陆双重扩张之路。
亚尔夫海姆也有海外殖民地,那里不但有他们急需的资源出产地,还有大批的造船工业和重工业,可以说精灵们对海权的需求和重视更甚与查理曼。但亚尔夫海姆高层和防卫军很早就认清自己的战略根基是在陆地,海外利益不过是从属。因此海军的发展规划止步于“存在舰队”和“破袭舰队”的程度,只要求战时能防卫殖民地,顺带打击查理曼的海上交通线即可。至于空军,其目标是夺取制空权,对敌战略纵深目标进行远程打击,配合装甲集群事实快速突破,消灭敌军的空中力量和难以攻克的坚固要塞。
以上两个目标固然需要大量兵力,但一来距离“黄色计划”正式发动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再来仰仗技术优势,防卫军并不需要像其它国家那样投入大规模部队进行封锁,临时抽调海空部队去监控雾礁空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测试中的‘维茨堡a型机动雷达已经部署到雾礁空域,配合德弗林格级自身的舰载雷达、舰载早期预警mds、安装对空雷达的潜艇和伪装货船平台构成覆盖整个空余的监控网。进入那片空域的舰船都将无所遁形。另外,我已经让尼德霍格和芙蕾娅带着刚完成的弗利茨x制导滑翔炸弹去和封锁舰队汇合了,比起不长眼的大炮,那玩意儿用来拦截和威吓更为合适。”
布伦希尔不由得屏住气息,舱室内充满了压抑的肃静。
这种布置已经不是“以防万一”,而是认定罗兰一定会走这条航线所做的布置。
事情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的确,以罗兰的个性,一旦认准了什么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如果他知道了“研究所”的内幕,他一定会去土伦一探究竟,届时防卫军整个战略也面临全盘推到重来的风险。
可那终究只是可能。目前尚未发现罗兰有任何异动,有兴师动众的必要吗?
“不用担心。”
洞悉自己想法的声音传来,回过神来,布伦希尔才发觉李林正用明朗的表情看着自己。
“这种态势不会太久,本舰正航向雾礁空域,预计与花月5日与欧根亲王号、塞德利茨号汇合。如果等过了花月8日,什么也没发生,一切都沿着既定轨迹运行的话,舰队将会返回本土。到那时候我会和他好好去说。”
暗自松了一口气后,布伦希尔紧绷的身体舒缓下来。不知是高空旅行的关系,还是最近工作太忙的缘故,光是刚才一番思量就给她带来些许疲劳感。
光顾着整理心情的布伦希尔并未发现,有那么一瞬间,李林的笑容加深了几分。(未完待续。。)
3.纵使天堂陨落(四)
突如其来的防空警报打破了宁静,舰内的灯光切换为代表战斗的红色,船员们争先恐后地冲入各自战位,炮塔、弹药库、主机舱内的官兵们戴上防毒面具,一包包发射药和炮弹被弹药输送机构送入炮塔内,各种口径的火炮对准周围。机库内穿着磁铁靴整备士将工具车和弹药车推到一旁固定,整装待发的mds挂上弹射器,只待表示“出发”的绿色信号灯亮起,随着地勤的手势,30多架舰载mds会在3分钟内弹射升空。
“11分09秒。”
随着大副“全舰战斗准备完成”的报告,芙蕾娅按下了秒表,严肃的面孔露出了一丝微笑。
“相当不错的成绩,舰长大人,你把你的部下训练的很好。”
“这是我的荣幸,中将阁下。”
“各哨位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为止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目标。”
“很好,解除战斗警报。”
马克西米利安.约翰尼斯.玛利亚.休伯特.施佩空军上校端正的敬过礼,铁板一样紧绷的面孔身后的转向大副下达解除战斗警报的命令,一旁的芙蕾娅暗自点头。
她看过施佩的履历,这是一个标准的职业军人。外表严肃,在手下面前不苟言笑,13岁就立志成为战舰舰长,能够为国家奉献一生是其人生最大的梦想,为此把自己两个儿子——奥托.斐迪南.施佩和海因里希.弗朗茨.施佩带入军旅生涯。对自己的职责有着圣徒一般的献身精神和狂热,看上去有些难以交往。但共事过的同僚和手下认为施佩是个很有魅力的军官,将其视为一位可以信赖的慈父或兄长。在晋升条件严苛的防卫军中能以而立之龄官拜上校舰长,足以证明其能力出色。
几天共处之后,芙蕾娅又在施佩和他的部下身上发现了一个可贵的优点:对上级命令不会有多余的问题和反对。对此次任务而言,这个优点可能比舰长自身能力更为重要。
想到此次的任务。芙蕾娅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她对罗兰的悖逆行为并不感到意外,罗兰个性中的人文主义和理想主义色彩和残酷的现实政治注定会发生冲突。对那个天真迂腐的少年来说,丛林法则和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政治伦理观终究难以接受,加上又是躁动的叛逆期,干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唯一的问题是,在这个一触即发的节骨眼上搞状况可实在有点不合时宜……
(事到如今扯这些也没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不出乱子,罗兰不搞出什么幺蛾子当然最好,假如他真的打算冲入这片雾礁空域的话,我也只好狠狠打他屁股了。)
芙蕾娅伸手捋过鬓发,眺望着窗外的僚舰“塞德利茨”号。
两条德弗林格级浮空战舰,总计24门280㎜主炮,一次齐射就能把人类最大的主力舰从这里轰到北冰海去,而人类们的前装滑膛炮拿恐怖的350㎜主装甲带毫无办法,最大120节的航速面前。乌龟一样的风帆浮空舰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再加上装备制导炸弹的舰载mds和最新型雷达的支持,一旦发生战斗,必定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屠杀,罗兰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简直是虐待么,怎么看都是恐龙踩小强嘛。”
如此悬殊的战力差距下,唯一需要顾虑的,也只有罗兰会不会来,以及如何完好的俘获那一行人了。
这时。一道黑色巨影掠过舷窗,看着正在紧急爬升中的龙翼。一丝叹息般的苦笑爬上芙蕾娅的嘴角。
此次执行拦截任务的两条浮空战舰同属德弗林格级,秉持精灵阵营战舰一贯重视居住环境的传统,该级战舰的人居环境遥遥领先外国同行。当其他国家的水手船员挤在大炮边上打吊铺,吃着有蛆虫的烂糊糊,就着海水和基友们捡肥皂时。德弗林格级光普通船员就能享受人均3.2平方米的居住面积,居住区附带有洗衣机、熨衣板、干衣机、晾衣架的洗衣房和蒸汽浴室。舰长的住舱还带有浴缸的浴室和厕所。伙食方面,由于有足以供10万人的中小城市一日食用消耗的庞大冷库,除了顿顿供应丰富的肉类、蛋、水产、牛奶、黄油、蔬菜、水果、咖啡,还有免费的汽水和冰淇淋供应。对比人类的战舰,德弗林格级已经算得上土豪专用的宾馆饭店了。
然而欧根亲王号和塞德利茨号为了安装包括新型雷达在内的一批新设备。冰淇淋制造机被拆掉了。原本在零度以下的万米高空,吃不到冰淇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和芙蕾娅一起登舰的亲卫队队长尼德霍格是个狂热的冰淇淋爱好者。作为最最坚定的甜党,亲卫队队长表示没有甜品和冰淇淋的日子不能忍。在口腹之欲的直接推动下,尼德霍格跟地勤人员发明了一种全新的制造冰淇淋装置:将500公斤级炸弹拆除引信,倒掉炸药后两端开口,在里面放上大量的牛奶和可可粉(偶尔还有冰镇啤酒)挂在龙翼下。然后,亲卫队队长飞到 15000公尺的高空,靠高空的低温使原料凝固。
最初这套装置只能产生很好的冰镇饮料,但牛奶和可可粉怎么都不能很好的混合,勤于钻研的地勤人员和亲卫队队长挑灯夜战,最后得出结论:冷冻装置在飞行过程中只受到垂直的载荷,并未产生促进混合的离心旋转力。于是他们改装了一组 5 加仑的铝罐,飞行产生的气流推动顶部的浆叶,使容器绕着中轴旋转,让牛奶和可可粉充分混合均匀。这对小容器装在龙翼两侧的外挂点,每起飞一次可为近百号人提供优质的巧克力冰淇淋。
“那种甜到腻死人的东西真亏他能吃下去,冰淇淋什么的,明明应该浇上酱油和盐才能吃嘛……”
顽固的咸党党徒用力攥紧拳头,小声嘀咕着。就在芙蕾娅琢磨怎样才能把冰淇淋变成咸味之时。雷达监视员猛然抬头大喊:
“海上监察哨位u-52报告,0730,方向西南,本舰队10点钟方向,距离80海里,雷达捕捉到空中飞行物体。长度70公尺,航速24节,有金属反应,推测为人造物体!”
刷的一下,指挥舰桥内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芙蕾娅身上,总参谋部中将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到:
“是就要开始了吧……”
########
望着脚下的铁疙瘩,熟悉的恍惚感再度侵袭密涅瓦,手指下意识地揉压太阳穴。
——奇丑无比的“铁鸭子”。
包括王女殿下在内的女士们。对罗兰大力推进、拥有人类阵营100%自主知识产权的第一艘全金属结构浮空船“奋进号(entreprenant)”,第一印象显然并不好。
没有海军专业知识,对造船仅有几次参观造船厂经历的女士们想来来,浮空船应该是在开阔的露天中,由无数蚂蚁般勤劳的工人将上好木料分割、切削、打磨、组装起来,有着漂亮的飞剪艏和高耸的桅杆,舰艏有镀金的船艏像,艉楼外有同样镀金的繁复花纹以及神话题材的雕饰。除了作为船的基本功能。其本身就是一件极具艺术价值的完美之作。
就算是齐柏林号那样颠覆传统美学的浮空邮轮,仰仗流畅整洁的线条、庞大的身躯以及奢华的内部装潢。依然可圈可点。
然而此刻乘坐的这玩意儿……
还敢不敢再丑一点?
高耸的烟囱、遍布全船的铆钉、光秃秃的铁皮、浓郁的机油味、刺耳的噪音、昏暗狭小的内部空间……构成这条船的要素没办法让淑女们产生一丁点好感,更不要说只比舢板好一点。
“不得不说,在审美观方面,你和李林完全是父子。”
“有时间的话,我也想仔细设计啊……”
罗兰苦笑着回答。
“我只提供技术大方向,外形和技术细节都是交给矮人族的大师们去解决的……”
涉及新技术发展时。大致都是客户提出需求,技术人员负责实现,政治领袖或者是部门主管负责沟通协调两端的矛盾,但应尽可能避免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两端,否则就会发生外行指导内行。结果研发和装备过程中产生不必要的混乱,甚至是灾难。
某中二元首没有多少艺术天分,却有着大师级的神经质与偏执狂,他老人家坚信可以把专政用在实验室和车间,结果雄心勃勃的纳粹技术人员们做出了不少引人注目的成绩,其中一些概念理论领先时代半世纪以上。然而这些玩意儿既超出常人想象力,又超出军事实用范畴,更不具备生产和装备能力,对急需大量可靠装备抵抗盟军钢铁洪流的部队来说根本没啥鸟用。除了战后便宜毛子和米帝,也就只能给崇拜德国的军事迷们用来论证“我大独逸志科学力世界第一”了。
另一个例子是冷战时期的毛子,1960年10月24日,拜科努尔发射场进行洲际弹道导弹发射试验,期间发生故障。苏联第一任战略火箭军总司令米特罗凡.伊万诺维奇.涅杰林元帅为了保证玉米头总书记访美时导弹能上天,竟拒绝了拜科努尔发射现场总指挥延期发射的忠告,搬了把椅子现场督办,让电焊工在满载燃料的导弹外壳上焊接……如此作死,结果当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不但元帅大人自己烧得连渣都不剩,还顺带报销了一大票毛子顶尖火箭专家。
罗兰不知道那些例子,但却明白干涉太多反而容易坏事,提供了大方向、技术指标和用于参考的技术样品后,他就放任矮人工匠去摸索了。
话虽如此……这个外形也实在太前卫了一点。
亚尔夫海姆有一整套风洞设施,齐柏林号和其他浮空战舰的外形都是经过反复吹风后敲定的,奋进号可没这种便利,在确定外形时除不可避免的借鉴齐柏林号外,还采用手工打造缩小比例模型,贴上纸条弹射出去观察外形的影响,然后着手修改,反复折腾之后,人类第一艘全金属浮空舰的外形总算是敲定了。
作为人类从风帆时代向蒸汽动力时代迈进的先驱,各种创意和脑洞难免集中在一起——正如另一个世界的现行者们一样。总算罗兰和矮人们有现成的参照物,使得奋进号不像米国南北战争时的“弗吉尼亚”号铁甲舰和“监视者”号铁甲舰那么“骨骼惊奇”、“生具异像”,但也像极了同时代美利坚邦联的特攻潜艇“亨利”号——加了机翼和四组螺旋桨推进器,载有10门105㎜后装线膛炮的飞空潜艇。
潜艇和飞机都是流线外形,有相似也不值得奇怪,为了高空飞行需求,选择增强气密性的设计也无可厚非,就算难看点也能用“外形什么的不过是装饰”来糊弄过去,不过人均居住面积1.2平方米、内部空气浑浊、饭菜一股机油味等等缺陷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哪怕是实验型号,多少也要考虑一下基本生理需求,这种集中营一样的人居环境实在是……
“算了,我了解这不过是用来实验的船,现在又赶时间,不能要求太多。”
“谢谢。”
发自心底的感激着女孩,少年不好意思地刮了刮鼻子。
“一切顺利的话,后天早上我们就能在土伦郊外登陆,接下来就是确认‘研究所‘的位置,搜集相关证据了。”
“不过你究竟打算怎么做呢?抓住财团进行不人道实验的证据,揭发他们吗?”
密涅瓦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到。
罗兰掌握着财团和精灵们大部分的秘密,无论是开战还是交涉,能把他拉到自己这边都是有利无弊。在此之前,密涅瓦需要确认罗兰究竟打算做到什么地步,从而调整自己的策略。
是受正义感驱使,不管不顾的把黑幕放到阳光之下,就算引起一场大战也在所不惜?还是打算借这个机会独立出来,与李林分庭抗礼?抑或……干脆取李林而代之?
“……交涉素材。”
微微皱了一下眉,罗兰以平淡的语气回答。
“我打算把那些事情……人体实验的证据当做素材,用以交涉。”
“交涉……?”
密涅瓦还想要再问,却看见罗兰猛然抬头看向上方,还未等她回过神来,舱壁上的红灯突然亮起,刺耳的警报声在船舱内回荡。
不用任何人告知,密涅瓦也理解到发生的事态,一边靠近墙壁上小小的舷窗,一边努力让脑袋和竖起鸡皮疙瘩的身体冷静下来。
——有什么要来了。
欠缺明确意义的语句在少女的胸膛发出鼓动,抚住胸口的右手用力攥紧。(未完待续。。)
3.纵使天堂陨落(五)
舰桥内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雷达操作员。
人类魔法师为了能在能见度低下的环境中前进做出过不少努力,其中不乏模仿蝙蝠和海豚用声音进行定位及环境探查的尝试。但以肉眼视物的人类终究难以想象和理解用音波感知的世界,在感知音波后必须进行换算、构图等作业才能转换为可以理解的图形,耗费的时间太过漫长,精度也差强人意。目不能视的盲人倒是可以快速感知声音带来的讯息,但要如何把直观的感觉翻译成视力完好之人也能理解的字句是迄今也难以解决的课题。今时今日,能见度低下环境中的航行依旧被视为绝对禁忌。
有了雷达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电波可以轻松穿透能见度不足10公尺的浓雾,前方左右漂浮的岩石位置、漂移方向和速度尽在掌握,只要追寻脉冲信号描绘出的安全航道,被视为禁忌的空域也与自家后花园无异。
之前听到自己要驾船驶入被视为舰船坟墓场的雾礁空域,米歇尔.阿德里安松.德.鲁伊特海军中校差点忘了矜持和礼仪,被黎塞留和麦勒.布雷泽评价为“一生将在闪耀在无暇的荣誉中”、“阿尔比昂王家海军未来的噩梦”的海军新秀当即决心终止这趟疯狂的旅行,就算死谏也在所不惜。直到亲眼目睹了雷达的效果,加上总督与王女的软磨硬泡,中校才勉强同意此次航行。
鲁伊特海军中校是一位相当开明的海军军官,尽管最终屈服于上级压力,但他对新技术的包容态度也是重要因素。同时他也很清楚,此次航行的关键就在于雷达,与舰桥相连的“独角兽”的雷达仅能提供大约25公里内的讯息。但对于身形小巧的奋进号来说,也已经足够,截至目前的航行也证明了其有效性。听到操作员通报发生异常时,舰长的脸孔立即变得铁青。
“怎么回事?是出故障了吗?立即检查!”
“正在检查,可到处都是杂讯,完全无法定位。”
“全车疾停!”
车令被传令兵大声复诵。四组高速运转的螺旋桨降低转速最终停止,细长的战舰在惯性作用下滑行了一段距离后静静漂浮在浓雾之中,瞭望手一脸忐忑的张望四周,视线所及除了茫茫白雾,就只有偶尔露出峥嵘一角的浮岩阴影。
在这种连上下左右都无法分辨的环境里,一旦失去雷达的指引,接下来就只剩下触礁或漂流到死的命运。
鲁伊特的肩膀缩了一下,随即用压抑着感情的冰冷语调朝操作员大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屏幕上到处都是电波信号,完全是一片雪花。根本无法观测。”
“所以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用我听得懂的话来说!”
“大概是有什么人释放出干扰电波屏蔽了我们的雷达吧。”
从通讯管道传出的解说让鲁伊特舰长把怒火咽了回去,瞥了一眼如蒙大赦的雷达操作员,舰长起身敬礼。
“殿下进入舰桥了!全体立正敬礼!”
通信兵慢一拍的通报在舰桥内回荡,层次不齐的起立身和佩剑落地的声音混在一起。
点头回礼后,密涅瓦蹬开地面,飘到雷达操作员的身边,按下通讯按钮。
“你那边检查的怎么样了?”
“系统无异常,部件运作良好。”
机库里的罗兰连续切换几个界面后。对通信管进一步补充:
“果然没错,干扰浓度持续上升。发射源和扩散模式也不恒定……是电子战的老手。”
“您是说……有敌人?”
鲁伊特无法理解罗兰口中的术语,但他理解到有人正在这片迷雾中散布能遮蔽雷达的东西,对方的手段和目的尚未明确,再说此处依旧在查理曼王家海军的绝对防御圈内,很难相信有大规模的山贼和敌军。但历经海上生活磨砺的神经在得出思考结论之前已经对明显的敌对行为做出了反应。一把拉过传声筒,鲁伊特的声音响彻舰桥。
“拉响战斗警报。准备对空战斗!打开所有炮门,瞭望手把眼睛给我瞪大了!任何可疑的东西都别错过!”
复诵和警报交错在一起,滤掉嘈杂的背景音,舰长对大副小声问到:
“最近的友军在哪里?”
“目前无法取得联系,就算能联系……”
“等他们找到这里。事情早就结束了吧。”
“舰长!”
“怎么了?”
“通讯宝石有反应,对方要求和总督通话。”
舰长转向密涅瓦,等她点头后发出了“接过来‘的命令。
“身为总督,放着政务不管,带着一票淑女到这里来野餐吗?罗兰。”
闪烁红光的宝石送出少女清朗的声音,虽然话语有带玩笑的意味,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及被身份不明的对手暗中窥伺的糟糕感觉给内容增添了几分阴森。
“是芙蕾娅吗?”
“这种场合应该加上‘中将阁下,你这个狂妄的小子。”
语气瞬间转冷,罗兰不禁在脑海中描绘出披着中将制服,强撑起气势的幼女的样子,嘴角下意识地就要上扬。
“这里就不套交情了,我方的条件很简单,贵舰立即调头返回萨尔巴杜特区。”
“代价是?”
“今后航行的安全,有不满吗?”
居高临下的话语令鲁伊特一阵蹙眉,舰桥内其它船员的脸上也浮现出怒气。面对傻子都能听出来的轻蔑之意,血气方刚的军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立刻开战,用新式舰炮教育对方理解何谓“礼仪”。
“倒是没什么不满。”
吐出令船员脸色一变的话语,罗兰淡淡回答:
“不过我也不可能就此撤退。”
苦笑般回以“很像是你的回答”,沉默了几秒,宝石发出冷硬的声音。
“话说在前头,我是不会让你通过的。罗兰小子。”
“那我就硬闯!”
刹那间。独角兽与船体分离,背部和腿部喷射出玛那的光辉与暴风,银白色的机体化作流星冲向涌出冰冷“气息”的迷雾彼端。
那是千分之一秒都不到的瞬间所发生的事情,但对已进入临战态势的军人来说也已太迟。
深红曳光划过舷窗,脚下的世界剧烈颤抖起来。
视界狭小加上周围雾气弥漫,当奋进号察觉到敌袭时。爆炸的冲击几乎也在同一时间造访。
“敌袭!”
瞭望手的喊叫沿着管道传入舰桥,青白色闪光在船身周围不断闪现,6颗火球自上下左右包夹住奋进号,漂浮于空中的岩石在爆炸中碎裂,火焰和碎岩如同火山爆发般朝四周迸射。相互交叠干涉的冲击波吹拂船身,崭新的油漆刹那间干枯剥落,裹挟着碎石的暴风敲击外壳,金属扭曲的呻吟在船舱内回荡。
“左满舵!仰角20度!迎击!”
“可是对手的位置还没……”
“别管那么多,快给我迎击!”
鲁伊特舰长的怒吼沿着管路传遍全船。东倒西歪、面色苍白的船员们飞快的行动起来,严格的训练赋予了他们应对危机的反射本能。警报和爆炸声中,固定在各处的齐射炮张开火网,艳丽的曳光弹打得到处都是。就在此时,新的火球在战舰右舷不到10公尺的距离上爆发。
那些家伙到底在哪里?我们到底被什么攻击了?!
未知的恐惧和疑惑纠缠在所有船员心头,这些经历过海上风暴和战斗的老兵压抑着情感,一边继续让子弹填满眼前的空间。
(果然,还是不适应。)
眼角余光纳入奋进号被集火攻击的光景。罗兰不禁咬紧嘴唇,对自己的仓促安排感到悔恨。
的确。船长和船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可他们的经验来自于传统风帆战舰,对铁甲舰和上面的装备还不熟悉。如今只是靠突击训练掌握了装备的使用方法,还谈不上熟练,更不要说头一次在重力异常的环境中应对从未遇到过的敌人和作战方式。
至于防卫军那边,使用的似乎是……火箭助推炸弹?
9架mds以3架为一组。分别从两舷和下方朝奋进号加速,每台机体的翼下都挂有两枚奇怪的炸弹。
流线型弹体的中部和尾部都加装了x型尾翼,尾部的4片翼还用环形框体连接了起来,外形比弹更像是有翼火箭,但这不是重点。
在这片重力异常的区域。任何方向的加速形成的惯性衰减速度都比正常环境下来的慢,换言之mds不论俯冲、紧急爬升抑或水平飞行,都可以形成俯冲轰炸的效果。在惯性加速度和自身质量的作用下,100公斤级的航弹能毫不费力的贯穿奋进号最厚不过30mm的装甲,更不要说那几架“肯普法”挂的250公斤级,完全是一支毁灭性的攻城重槌。
可问题是,常规航弹在抛出后只会笔直前进,在这个到处漂浮岩石的地方,就算有经过专门训练,加上雷达和无线电引导,他们也不可能第一轮就投出近失弹,而且没有一发撞上岩石或偏离。
这一点也不正常!
(居然……在拐弯!!)
从机翼下分离,炸弹尾部长长的尾焰,一边灵巧的避开漂浮的岩石,一边冲向奋进号。
不及多想,罗兰立即取下挂在背后的88㎜无后坐力火箭炮,接连击发。在雾气弥漫的环境中,光线衰减率大幅上升,比起光束步枪,实弹更能发挥效果。两枚火箭弹飞到奇异炸弹上方起爆,爆发的数百粒钢珠同时袭向航弹,6枚航弹被引爆。自船底死角袭来的3枚起爆。喷发的火焰和弹片敲打着小船,裹挟船体的浓雾瞬间被冲击波撕扯开来。
——灵巧炸弹。
罗兰的脑海中划过少年军校时接触过的概念,以无线电波或光束为诱导,引导炸弹自行调整弹道,提高打击精确度。没想到那时候的奇想,如今化为灼热的现实风景出现在眼前。
罗兰不敢怠慢。不断击发火箭炮将进行俯冲轰炸的机群驱散。就在此时,宛如初升旭日般耀眼而明亮的光芒自上空喷发,16枚橘红色火球将云雾轰出一个个破洞,掠过奋进号的前后左右,一头钻进小山般的巨岩中。比之前开火的炮口焰耀眼百倍的闪光在岩体上炸裂,烈焰和岩石迸发。燃烧的岩石如霰弹般不断敲击奋进号的船壳。这番景象看上去就像一叶小舟待在爆发中的火山口上一样。
“敌……敌舰!10点钟方向,仰角40度!距离100链!”
瞭望手变了调的惨叫在船舱内回荡,舰桥和各处靠近左舷舷窗的船员纷纷朝瞭望手通报的方向张望,随后他们的脸色变得和瞭望手一样苍白。
“母神啊……”
鲁伊特舰长端着望远镜的手不住颤抖,一边感觉到自己低喃的嘴巴张的老大,双眼动也不动的紧盯着那条恶魔般的战舰。
在出航之前,鲁伊特舰长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那些形似苏打水瓶子、伪称“阿姆斯特朗式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炮”的后装线膛炮已经是世界上最先进、最有威力的舰炮。只要不是去和要塞炮对轰,这些舰炮将是无敌的。此刻敌舰的舰炮表现出的威力远远凌驾于奋进号的舰炮和他的想象之上,显然。敌舰舰炮不但口径更大,而且装填的炸药性能也好的多。更叫鲁伊特浑身发凉的是,敌舰的舰炮舰炮全部安装在沿中轴线布置的双联装炮塔内,也就是说,敌舰不论朝那个方向都能发挥全部火力,而奋进号即便占据最佳战位,也只能发挥一侧全部4门舰炮的火力,如果是舰艏和舰艉。就只有一门炮能迎战居高临下可以发挥全部火力的敌舰。
那种战舰光一条就够奋进号喝一壶了,让鲁伊特胆战心惊的是。对方有整整两条,正以纵队队形驶向奋进号船头方向……
一股强烈的恶寒袭来,鲁伊特舰长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拉住大副的胳膊大吼起来。
“两舷全速!右舵20!快,全速驶入雾中!敌舰队正在抢占t字横头阵位!赶快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鲁伊特终于想起了战列舰战术中最著名的占据t字横头战术,以一位经验丰富的风帆战舰舰长来说。这是一个不该犯的低级错误。可如果考虑到中校大人一直只是指挥单艘战舰,所谓对手大多也不过是些加装了大炮的私掠商船和海盗船,这种任务从来没有使用这种战术的机会,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奋进号的船体一阵颤抖,低沉的轰鸣和震动中战舰开始缓缓移动。就在这每个人都紧张万分的时刻,瞭望手声嘶力竭的吼叫再度响起。
“敌舰似乎弹射了什么东西出来!”
“什么?!”
“数量4……6……12,持续增加中,正朝本舰正上方接近中!”
“又是那种炸弹吗?”
下意识地抓紧舰长席的扶手,鲁伊特舰长问到。
“不,似乎是人形,疑似魔法铠甲,有“带翼的”,也有“乘舢板的”,正在穿过碎岩带……等等,这种动作……”
传声筒中的声音透出讶异的气味,舰长和大副不约而同的望向上方,就在此时,瞭望手道出了惊讶的理由。
“这怎么可能……!领先的一架带角的红色铠甲,正以后续部队的三倍速度接近中!!”
“你说什么?”
舰长和大副望着舷窗外不断放大的红色光点,肌肤上传来冰水泼上来的刺痛,切开大气的检啸仿佛近在咫尺。
红色mds的速度遥遥凌驾于后续跟进的速度,将官级机型澎湃的输出是原因之一,为了尽快打开局面换装“突击模式”装备亦进一步强化了机动能力。可那犹如闪电般敏捷的身手,蹬开岩石进行进一步加速的动作,绝非仅仅只是机体性能精良而已。
一脚踢开燃烧的岩块,从容不迫的穿过齐射炮的弹雨,“闪电夜莺”的单眼摄像机发出粉色光芒,窥伺着被己方战舰炮击弄得手足无措的战舰,面罩下的面孔扭曲成冷笑的模样。
“动作太慢喽!”
犹如猛禽双翼般张开的肩甲分离出8座感应炮塔,8枚漏斗状炮塔自不同方向推进,不到一秒就已经包围奋进号,芙蕾娅同时也架起了光束步枪。
要击沉是很轻松,不过现在是要捕获那条船和船上的乘客,小心控制感应炮避开弹药库和轮机舱,将准星对准齿轮减速机构所在的位置,扣住扳机的手指与感应炮联动的思维开始用力——
“休想得逞!!”
无线电和思维意识同时冲击过来,下意识闪避的瞬间,防眩晕的光学摄像头也无法处理的闪光在眼前膨胀开来,感受着热量从身前奔走的战栗感,芙蕾娅抓住从袖口划出的光束军刀劈向上方,两把激烈冲突的光刃迸发出电闪雷鸣。
“真是纠缠不休啊。”
“绝不会让你们到奋进号那里去!退下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不介意陪你玩玩,不过你的对手早就预定好了哦。”
“什……”
来不及领会芙蕾娅冷笑中潜藏的意思,尖锐的接近警报声响起,一边与闪电夜莺拉开距离,罗兰一边朝上方张望。
黑烟和云雾被风吹走,蓝色的圆洞中,某个指尖大小的物体不断放大,当那东西放大到手掌大小时,罗兰已经能看清人形轮廓了。看清那究竟为何物后,微颤的嘴唇发出呻吟般的低喃。
“黑色的……独角兽?”
通体漆黑的mds像高空跳伞般大大张开四肢,沐浴这高空的气流和阳光,前额延伸出的金色独角绽放出冷冽耀眼的光芒,左手所持的盾牌张开,绽放出太阳般的金色光芒,那道光芒亦从装甲缝隙中涌出,头部复眼感应器闪烁着鲜红光芒——(未完待续。。)
3.纵使天堂陨落(六)
执行捕获作战,必不可少的两大前提是情报支援及充足的精锐兵力。以一艘战舰为对象的话,作战范围势必不可能仅局限于局部镇压作战的程度。为了堵截目标的退路,尽可能避免目标在作战过程中被击毁或自爆,能采取的最佳作战模式是以舰队包围进行同时齐射,然后派遣高速长距离移动机型包围目标,然后搭乘辅助移动装备的标准机型进行接舷镇压战。
按此战术安排,1条搭载3个中队舰载mds、附带3架预警mds,总计39架mds的德弗林格级装甲浮空舰就能满足对兵力、火力的全部需求。就算受环境等客观因素影响,需要更多兵力,两条德弗林格级外加一票u艇和伪装货船的小舰队依然显得过剩。之所以会如此安排,主要是因为目标舰上存在不确定因素——罗兰和最新试作型mds“独角兽”。
最初,独角兽是作为“为次世代mds开发定下标准”而不计成本代价打造出来的高端机型,亚尔夫海姆设计师们头一次在没有预算限制的情况下,尽情将现有最尖端技术投入到该型号之上,其结果是打造出了一匹几乎无人可以驾驭的烈马。要不是罗兰成功实现与独角兽的同调,整个计划恐怕将会以验证机拆解,相关验证资料封存收场。精灵设计师们对人类驾驭自己的杰作多少颇有微词,不过只要论证了自己的成功,他们也就不会在乎更多了。而当防卫军开始布置雾礁空域拦截作战时,自诩集高精尖技术与一身的防卫军赫然发现,一旦那台武备、输出甚至凌驾于部分将官级mds的怪物机体出动,手头上居然没有几架能与之一较高下的机体时,参谋们顿时感到事情麻烦了。
万幸的是。大多数验证项目并不只生产一架测试机,独角兽项目也是如此。
与白色独角兽成对的,是有着金色鬃毛,名为“报丧女妖”的黑狮子。
其专属翔士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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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一看,不断下落中的“黑色独角兽”并不是真正的独角,鸡冠或马鬃似的金色凸起沿中线排列重叠。看上去不光感觉色彩鲜艳,更给人凛然之感。
“这里就交给我吧,请中将阁下继续指挥围捕作战。”
冷淡的声音沿着无线电传来,听到许久未听见的语音,罗兰讶异地睁大了双眼。
虽然知道“他”是亲卫队成员,也知道如果遭遇到拦截,对方必定是忠诚和战斗力拔尖的精锐部队,但罗兰并未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形式与他再会。
仿佛洞悉了罗兰心中的迷茫。又或是感到被冒犯,芙蕾娅冷哼了一声,闪电夜莺用力将独角兽推开。两机分离之际,又对准罗兰无防备的腹部赏了一脚,借助作用力,鲜红机体脱离战斗,朝着奋进号疾驰。留下“你也真是坏心眼”的话语横亘在一黑一白两架机体之间。
“等一下!”
“说过你的对手是我了吧?想要赶回女人们的身边,就得先通过我这一关才行。”
“卡斯帕尔。你……”
“我先声明,现在不是比试。也不是交流。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像机械运作般冷淡的声音沿着通信回路传了过来,与罗兰对峙的黑色mds装甲缝隙间闪耀起金色的光芒。
“以亲卫队的荣誉起誓,我卡斯帕尔.格奥尔斯基和这台‘报丧女妖绝不会让你继续恣意妄为。”
不到0.1秒,“黑色独角兽”拔出光剑当头劈落,千钧一发之际,罗兰以光束剑档下逼到眼前的高热粒子束。相互咬合在一起的两道光束连续释放阵阵热浪。彼此干涉、冲突产生的雷光将黑漆漆的机体完全照亮。恶魔般的黑色钢铁面具和童年挚友的面孔在眩光中似乎重叠在了一起,非现实的焦躁与荒唐感觉不断从脚底涌上来。
卡斯帕尔。经历幼年的巨变之后,生死关头认识的第一个非人类朋友。在亚尔夫海姆时,也是最铁杆的死党,以及共同进步的竞争对手。
12岁时。罗兰离开亚尔夫海姆周游诸国。从那时开始,他们的人生轨迹开始渐渐远离,在获知卡斯帕尔成为了象征精英的亲卫队成员时,罗兰还发自心底的为他感到高兴。然而现在——
冰冷的气息穿透装甲,全数泼洒在罗兰身上。那是一股无法容忍他人意见的顽固和傲慢,让人觉得无法与之对话的刚愎。强烈的意志作用于脑量子波感应框体,化作物理压力一点点把两把光束剑朝罗兰推过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现在你会产生这种疑问的话,如果不是想象力不够,那就只能证明——”
报丧女妖背后的喷射光猛然增强,推进力、质量以及友人的怒吼交叠在一起压向罗兰。
“你只是个长不大的小孩罢了!”
“什么?!”
提前后退卸掉冲击,罗兰抽身钻进卡斯帕尔的侧面,从背部挂架取出另一柄光束剑劈向报丧女妖的背部推进模块。
“想着阻止战争,阻止那位大人的治世降临,阻止世界按照历史的路标前进——让这种冲动支配行动,不是小孩是什么?!”
两道粒子束再度交错,承受住罗兰的斩击,卡斯帕尔怒吼回去。
“被幼稚的感情和理想驱动,做出这种没头没脑的行为,真叫人看不下去!”
“那么所谓长大,就是变得卑鄙无耻吗?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并且打算运用这些技术把其它种族规格化,就是成年人的做法吗?”
另一柄光剑压了上来,被交叉成十字的光剑逼得退后了一步,卡斯帕尔啐了一口,左臂架起盾牌,挂在下方的2挺3管光束加特林机枪早已开始旋转枪管,枪口对准独角兽的刹那。灼热的粒子弹雨便倾泻而出。
瞄准没有丝毫偏差,充当子弹的粒子团快也确实击发了,但在光弹的射线上早已有一面盾拦阻着,构成盾的多重装甲以中间圆柱体为中心,朝四周拉伸滑动,展露出犹如花朵般的形态。粒子弹在击中盾之前便仿佛被看不见的压力扭曲了弹道。所有粒子弹全部偏折开来。一边保持连射压制独角兽,报丧女妖增大推力,挥舞光剑冲了上去。
——只要破坏武器和推进系统就好。
再度确认目标,卡斯帕尔一口气拉近与罗兰的间距。
“就算被骂成卑鄙小人也要守护不得不守护之物,推进不得不推进的革新,这才是成年人的做法。无法舍弃道德洁癖,不愿弄脏自己的手,空谈理想的你,终究只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臭小鬼!”
发出怒吼的同时。光束剑依然高高举起,就在此时,一道连防眩镜都无法完全滤掉的强光在眼前炸裂。
——闪光弹。
意识中冒出这个名词的瞬间,身体在反射神经的作用下迅速避开,热波从身侧擦过,在雷达告警的提示下,卡斯帕尔举剑冲上。相互冲突干涉的四道粒子再度爆发出雷光,灼热的热浪将两人身旁的云雾全数蒸发吹散。
“没有对话也没有协调。只是建立在单方面压迫之上的和平有可能持久吗?被压迫之人的反抗有多激烈,卡斯帕尔你最清楚了吧?!如果是真正的革新。那么应该存在能让双方彼此理解妥协的路径才对!”
“你这种天真的想法才是问题所在!你到底明不明白?!”
再度撒下粒子弹雨,卡斯帕尔压住罗兰大声咆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张和自己的正义,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正义和主张。要让这些彼此不同甚至是尖锐对立的意见融合起来,只会和那些不愿融合的人产生新的对立而已。想要彻底的统一所有意见,让一切纷争消失。唯有神明能做到这件事,明白吗?傲慢且不懂慈悲的神明才是终结一切纷争和悲剧的答案!”
为了能让众多凡庸的脚步一致。拥有绝对权限和力量的存在是必要的,换言之即是“绝对的神”。为了能最大限度的维持整体存续,不懂慈悲、对个别人的说辞充耳不闻的神会毫不留情地强迫违逆者屈服,让秩序与和平继续运作下去。
“这种道理……!”
“不负责任也没有担当的理想,似是而非的可能性。不过是新的纷争火种!这个世界不需要可能性!!!!!”
粒子束眼花缭乱地相互交错,炸裂的雷光朝四周泼洒出火花般的高热粒子,不知不觉间,自两架机体装甲缝隙间渗出的金色与红色磷光交织在一起,近乎妖艳的绚丽光彩摇曳整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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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波敌军自左舷接近!数量12!”
“蛇形机动!距离100公尺!”
“敌军开始俯冲!正上方3架,左舷后方2架!”
“展开弹幕!左舷在干什么,弹幕太薄了!!”
没有理会复诵,鲁伊特布满血丝的双眼凝视着舷窗外的战场,迷雾中闪现的战火格外冷冽阴森,以至于舰桥内的空气仿佛也降至冰点以下。
交战不过三分钟,企业号已沦入岌岌可危的境地。敌人并不只是船坚炮利,作战单位相互之间的配合,与战舰的配合都展示出高度的娴熟——换言之,对手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对自己手中的武器、贯彻战术理念,对战况的临机应变都了然于胸,远胜过自己这一船新手。
“不仅仅只是装备好吗……”
小声咕哝着,鲁伊特舰长感到危险越来越逼近,正在进行65度右舵中的那两条战舰即将对奋进号形成t字横头阵位,抛出“左舵20,航线280”的指令后,他拉过二副小声嘱咐到:
“你立即去机库,必要时必须让殿下做上第一条救生艇。”
“明白,舰长。”
二副用力点点头,敬过礼后正准备走出舰桥,这时,一个年轻传令兵叫了起来。
“天哪。他们又开火了!”
东北方向的天空爆发出数道光芒,一瞬间甚至比太阳更灿烂夺目。
“冷静!看看弹着点是哪里!”
鲁伊特并不打算责备这个年轻人,如果是己方战舰齐射,其景象可以称之为壮观,但假如炮火来自敌舰,自己又是目标。任何菜鸟都会惊慌失措。
依照指令,两条德弗林格级战舰前部的布鲁诺(bruno)和凯撒(caesar)两个主炮塔同时做了一次半齐射,8枚重330公斤的280㎜口径炮弹以每秒890米的初速飞离炮膛,在十几秒内征服了12公里距离,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火焰和碎石裹住了奋进号。
“敌舰对我舰形成跨射!重复一遍!敌舰对我舰形成跨射!”
瞭望手失态的声音在船舱内回响,但已经没有谁在意这些小事。面对280㎜口径炮弹在自己身边落下,没有几个人能泰然处之,尤其是自己还呆在一条根本不可能有效还击的船上。舰桥内已经有人开始小声祷告。舱室内的作业员可能是看不见那些仿佛用手就能触碰到的火柱,也可能是恶劣的工作环境让他们无暇去顾及其他,从轮机舱内还是传来有条不紊的命令复诵。
不过这对局势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敌舰连续两次射击都形成了跨射,爆炸的炮弹将奋进号包夹其中,说不定下一次就会命中。从刚才展现出的威力来看,哪怕是一发靠的比较近的近失弹都有可能造成船毁人亡的惨剧。
打不过,也逃不掉。至于就此弃船逃生……先不说军人的荣誉和自尊心。在炮弹纷飞和敌舰、魔法铠甲满天飞的情况下放出救生艇,平安脱离雾礁空域的可能性也近乎于零。
“敌舰打出信号。要求我舰下锚停船!”
从瞭望塔传来的讯息令舰桥陷入沉默,如果说之前还有与敌舰战至最后一发炮弹,高举战旗沉入大海的觉悟。制导炸弹、连续跨射、奇妙的魔法铠甲——敌人刻意展现出的绝对优势已经快把所有船员的勇气都给轰飞了。
这不是胜利或死亡的问题,只是敌人单方面选择如何结束这一切。换句话说,是在单方面屠杀和屈辱的苟且偷生之间做选择,并不存在第三个答案。
“不用理会。继续航行。”
少女的脆音越过鲁伊特舰长有些佝偻的背影,响彻舰桥,一众船员朝矗立在舰长席后方的密涅瓦投去讶异的视线。
自古以来,舰长在船上就是等同于神的绝对权威,即便是王族上了战舰。也没有权力直接对船员下令。可在此时此刻,身穿配有金边刺绣的绿色军服,身披酒红色斗篷的少女展现出足以震慑一众水手的惊人气魄。
“殿下……”
“罗兰……总督还在战斗,我也没有放弃的理由。”
深吸一口气,翠绿色瞳孔透出坚毅的色彩。
“投降是很轻松的事情,比起荣誉,性命更加确实。但我不想抛下正在战斗的战友,余生中对自己的怯懦后悔,更不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一群连真实身份都不表明的贼人,等到被对方杀了以后到冥府对自己的愚行捶胸顿足。”
就算投降也没有安全的保障——理解到密涅瓦要表达的意思,鲁伊特压抑住自己一度动摇的内心,凝视舷窗外的不断升腾的火柱。
——就算这样,我们有胜算吗?
不安的自问横亘在每个人的心头,以至于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又有一名少女进入舰桥。
轻轻蹬开甲板和舱壁,蜘蛛以娴熟的动作在舱内移动,对早已习惯三次元立体机动的她来说,无重力环境简直如鱼得水。不动声色地落在密涅瓦身后,蜘蛛小声说到:
“‘石斛兰(dendrobium)’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火。”
“辛苦了。”
“虽说是用‘独角兽’的剩余资材做出的临时产品,也没做过系统测试,但运作没什么问题,那个飞天蜥蜴女和那个‘任性的美女’契合度比预期的还要高,用来驱赶袭扰机群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实际效果完全没保障——咀嚼着近乎不负责任的潜台词,密涅瓦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成冷静的模样。
就算不稳定的东西也要来杀出一条生路。对奋进号是如此,对人类也是如此。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微微侧转脸孔,远处交织的光束火线以及正在慢慢扩大的磷光之茧映上少女的翠色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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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mm口径连射机关炮‘巴尔康宁’2挺,备弹700发;大范围压制用燃料空气火箭弹‘弗拉基米尔’,25联装30mm火箭弹荚舱‘巴拉莱卡’4座;爆导索2条;光束战舰刀2把……哎呀哎呀,那个小少爷,到底做出了个什么怪物啊,还说什么防空火力和人手不足,就把人家派上来当炮塔——这分明是给我下战书嘛。”
端详着手中两根比成人身高还长上一节的“管子”,少女下意识地想起过去骑士们使用的长枪,同为人类制造之物,同为杀戮之兵器,此刻自己手持这样的玩意儿却有着说不出的讽刺,令她忍不住扬起嘴角。
一旁扛着弹药箱的兜虫忍不住吐槽。
“你啊,明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乐得要命,不是吗?难道说龙族都是说话和行动相反的?”
“谁知道呢?不过,既然被拜托了,那就要干得漂漂亮亮啊啊啊啊啊啊!!!”
法芙娜仰望着再度开始俯冲加速的mds机群,身背有如巨大白色冰箱的武器模块,屹立于奋进号上甲板的龙族公主高高举起炮管,豪爽的笑声和40mm炮弹弹雨一口气冲上云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