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变革的狼烟(十二)
“逃走了?”
“目前还在搜索中。”
附加注解后,银发青年低下头。
外貌年龄大约25岁,身穿庄重到略带宫廷气息的白色正装,藏在阴影里的嘴角微微翘起。
不是苦笑,不是微笑,是透出人性恶意的冷笑。
沃尔格雷沃。
亚尔夫海姆最高执政直属部队“七宗罪”的首席兼指挥官,在他身后半跪着的是“嫉妒”之杰勒斯以及“**”之德基尔,他们紧攥手心,尽量不让身体颤抖。
“这可真是意外啊,说真的,完全不像我的分身应该有的表现。”
李林用绝不仅仅是挖苦的语气说:
“教会的异端审问官解决起来很麻烦吗?德基尔,对方扛着能把整座城市抹平的核弹朝你冲过来吗?”
“不,阁下,实际上……!”
“实际上,你因为自己的嗜好,故意把对手逼到墙角,然后尽情玩弄,结果在放松懈怠的状态下遭到反击,让嘴边的鸭子飞了。是这样吧。”
“……是。”
向来开朗豁达的从容已经不见,大滴汗珠从苍白的脸上沁出,顺着下巴滴落。
正如李林推测的那样,就在他准备夺去异端审问官的处女之身之际,四个肃清者朝他冲了过来。这些家伙的脑袋里除了各种术式和指令外完全是一片空白,痛苦和平衡感损坏也不能阻止他们执行指令,一眨眼。跌跌撞撞的大汉从不同方向逼近了德基尔。
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但德基尔并没有把肃清者放在眼里,哪怕“兔角”对这些人偶不起作用,要收拾几只蝼蚁对他还是没什么压力的。
这个结论没有错误,纵然傲慢,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但正是这种傲慢,让德基尔初尝败北的滋味。
肃清者,或者说给肃清者下令的贝尔压根没有想靠几个死士干掉德基尔,一口气扭转局势,即便心存一丝侥幸。她也通过被干掉的肃清者得知与德基尔实力相近的两人在附近。哪怕侥幸扳回一局。面对接下来的攻击,她也没有任何机会。
所以,她选择了——自杀式爆炸攻击。
将设定好自动解冻条件的压缩型魔导式,预先嵌入能接近目标的牺牲者体内。经过一定时间。或发生特定状况当满足条件的瞬间。魔导式高速自我解冻,使用载体的意识容量启动魔法,事先将爆炸术式的瞄准目标设定成载体自身与周围。然后炸开,总之就是自杀式爆炸。
这是罗斯联合公国官方魔法结社“黑色百人团”在里加战役时开发的战术之一,利用这种方式在敌国俘虏乃至平民儿童体内暗藏炸弹,在阵地前释放后后于适当时机引爆。这种惨无人道的战术使得本已极度惨烈的战役变得更加血腥,在后来阿尔比昂与公国的谈判中也被列为不可使用的禁忌战术。
照理说这种被世间厌弃,又源自于异教徒之手的东西不可能被教会看上。话虽如此,这种手法应用于暗杀和谍报上仍旧成效卓越,乃是无庸置疑的事实。本着实用主义精神,教会在一些肃清者身上进行了尝试,而这四名肃清者正是这种尝试的成果。
相当于数百公斤火药的能量在近距离释放,几乎同步展开防护手段挡下绝大部分高热和爆风,可强光和巨大噪音还是给德基尔的强化感官造成了不小的冲击。等他从麻痹中恢复过来时,早已不见贝尔的身影。
“非常抱歉,阁下。属下一时大意……”
“德基尔,谢罪这种事情,光用嘴说可不怎么牢靠啊。”
“……!!!”
半跪着的德基尔猛地站起来,明明什么东西都没碰到,剧烈的疼痛却席卷全身。仿佛数不清的锥子刺进躯体,然后不断拧紧,被反复粗暴拆卸组装的玩偶究竟是何感受现在他十分地感同身受。连一声惨叫都叫不出口,犹如触电般不住颤抖,在经过仿佛与永恒画上等号的漫长数分钟后,颓倒在地板上。
“沃尔格雷沃,身为领队和现场指挥官,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迎接着冷冽的目光,沃尔格雷沃把头低得更低了。
“请阁下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将目标和异端审问官捕获、消灭,请务必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请阁下放心’?以希望、愿景为思维基准的军队,结果就只有失败。沃尔格雷沃,轻飘飘一句‘请放心’未免太没有诚意了……你不这么认为吗?”
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盘踞在密室内的沉重空气——李林用淡漠到甚至可以算是轻薄的语气说到:
“让我看看你们能完成任务的证据,否则就别随便叫我放心。”
“……很对不起,阁下。”
“你觉得我在要求你道歉吗?真让我惊讶,原来我重视你的道歉多过那个实验动物?我要计划顺利进行,你们想要舒适的活下去,简单明了,其它皆为次要,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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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闭通讯装置,收起冷冽的表情,李林又浮现出一如往常的缓和笑容。
(这可不是打打屁股,就可以让那帮家伙乖乖听话的问题,出生才短短一年时间就进入反抗期……这一点究竟像哪里的谁呢?)
最初制造七宗罪的目的,是为了缓解亚尔夫海姆所有力量集中备战前期工作带来的应对突发事件的机动力量不足的窘境。此类工作不可能交给q版分身去办,撇开“体面”、“体统”、“舆论影响”之类的表面文章不谈,对意识容量的占用也是个麻烦。为解决这一课题。唯有制造具备自助判断能力、独立人格的强大分身以填补机动力量真空。这便是七宗罪的由来。
从此前一系列行动的成果来看,尝试是成功的。一系列棘手的麻烦都被漂亮解决,当时也确实对此感到满意。不过现在看来却觉得有些适得其反。
诚然,才能、力量等指标都堪称超一流,不要说智慧种,古代种在某些方面和他们相比也甘拜下风。靠着近乎绝对的力量,一切阻碍反抗都被无情的蹂躏、粉碎,在此过程中根本没有值得一提的威胁出现过。
从顺风顺水的作战经历中所诞生的,是骄傲和轻蔑,随之而来的是麻痹大意。以及容易被对手利用致己于死地的空隙。
区区人类——
只要他们抱有这种自大的观点。迟早会以凄惨败北收场。从这一层思考的话,这次失败多少还是有些正面意义,总比日后嚷嚷着“区区人类怎么可能击败我”之类的三脚猫台词被干掉时再后悔来的好。
这件事暂且搁下,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实验体、异端审问官、备战工作。
实验体的位置已经确认。虽然有些波折。但也已经是瓮中之鳖。只要沃尔格雷沃他们不再犯二,落网就只是单纯的时间问题。
至于异端审问官倒是有些棘手,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德基尔的体液对她还有效果。就算毅力超人,在那种身体状态下会去哪里并不难猜,这边完全可以提前准备。说不定还能顺带解决一下某人坚守贞操带来的困扰。
最后一项,也就是亚尔夫海姆的备战工作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其他事情与之相比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备战工作的核心重点除了已经宣告完工的齐格菲防线之外,就是“黄色计划”中负责从阿登地区发动北线迂回包抄的突击计划——代号“守卫莱茵()”。
阿登山区被工人为不适合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天堑”,此处是除了孚日山区外,查理曼北部地形最复杂的一个地区。从地理上说,包含两个主要地域:艾弗尔和阿登。这两块区域遍布森林、沼泽、台地,纵然在秋季和冬季,也能很好的防止空中侦察,该地区没什么大城市,多为人口不多的小镇,不适合部队集中驻扎。
即便以防卫军的标准来看,阿登地区也不是一个适合机械化通行的地区,阿登地区以西有马斯河,艾弗尔地区以东有莱茵河,都是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蜿蜒窄小的公路在密林峭壁之间穿过,一旦有车辆抛锚,牵引修理都是个头疼的问题。而守军只要控制公路要点,就能阻挡进攻者前进的步伐,但也正因为这样,才能达成计划中需要的“奇袭”效果。
当然,为了更好的让机械化部队发挥高速突击的特长,必要的工作一样也不能少。在铁道部队和财团铁路部门的协作下,阿登地区秘密修筑了高速公路网,足够机动部队使用。铁路网也得到了扩建,以便部队在莱茵河以西展开。进入艾弗尔高地的铁路网南起科伦布茨,北至科伦。虽然铁路干线无法直接贯通艾弗尔高地,但便捷的公路-铁路转运点也能满足部队的需要。
为了进一步提高通过速度,参战的相关部队都已经在类似的崎岖地形上进行过行军演习,通过演习获得了一定经验。参谋们的图纸作业也反复进行了几次,关于部队通过时间、秩序、交通管制等相关事项都已经写进参谋手册,部队通过演习也基本能将这些东西落实。
最后,除正规军之外,特种部队和伞兵也被投入到“守卫莱茵”行动中,他们的工作是在装甲部队抵达前占领重要的桥梁,侦察敌情,扰乱敌军指挥系统等特种任务。为此军方召集了3300名能说查理曼语和拉普兰语的官兵,分为三个营,这支部队配备全套的查理曼陆军、提坦斯的制服和武器,并且通晓技术用语和地方俚语。全体官兵通晓格斗、刺杀、爆破、无线电等特种技术。
考虑到国际交战规则对穿敌军军装作战的问题,军方还跑去咨询了这个领域的法律专家。专家告诉他们:交战规则仅仅禁止穿着敌人军装的士兵使用武器,因此,如果特种部队在查理曼军装里套上防卫军制服,那么就符合交战规则的要求。如果他们在战斗前没有脱掉伪装的敌军军装,那么就有被当成间谍对待和逮捕后遭到军法审判(考虑到精灵和人类的种族矛盾,死刑的可能很大)的风险。
按照计划,特种行动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派出先遣突击队,他们在防卫军制服外再套上查理曼军服,在开战前伞降至查理曼军队后方。战斗打响后摧毁补给站、桥梁附近的弹药库,或渗透到查理曼占领区执行侦察任务,并在敌军中散布假命令,搞乱路标,狙杀信使,埋设诡雷——使用一切手段制造混乱。第二部分为集中两个营的特种部队,伪装成溃散部队加入到查理曼军的撤退中,然后长驱直入夺取马斯河上的桥梁。
到这里,可以说整个黄色计划关于北线突袭的部分已经大体完善,这是堪称威尔特自有智慧种诞生以来,最复杂、最精密的作战。一旦实现,将给这个世界的军事发展和历史进程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然而就像所有存在之物一样,“守卫莱茵”也有其难以克服的弱点存在。
比如说气候影响,比如说偶然因素引起的情报泄露,比如说空中侦察发现隐蔽的部队……
特别是后勤的部分。
机械化程度越高的军队,后勤压力也越大,防卫军同样不例外。
“守卫莱茵”计划中组织中的所有参战部队、装备、补给都必须通过莱茵河地区的铁路桥卸载到艾弗尔。依靠全世界最现代化、运行组织效率最高的铁路体系,加上制空权优势和积累的物资储备,游击队、破坏分子、敌军空袭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参谋们纸上谈兵带来的风险却有可能完成查理曼军队做不到的事情。
防卫军作战的一大特色就是一旦发动就释放高浓度的干扰粒子,妨碍敌军通信和施展魔法,尤其是防范对方发动战略级攻击术式,为了不给对手可乘之机,往往长时间高浓度持续散布。由于使用储存在天晶内的玛那,即使是在持续高浓度粒子环境下,战车、装甲车、卡车的引擎依然可以运作,只要持续补充玛那或者天晶,这些机械就可持续作战,直到出现故障或者被击毁。可问题就出在包括天晶在内的物资分配和输送上。
翻开参加过演习的一线指挥官们的报告,一段触目惊心的文字映入眼帘。
“……总参谋部对1个师行进100公里需要多少天晶采取一种刻板的计算方式,凭在公国训练场的经验,在战场条件下真正需要的数字是参谋们的估算值1倍还多,然而参谋们根本不了解,阿登这样崎岖的地形上,要准备的基数是估算值5倍以上,可他们只准备了1倍半,而且大部分还扔在了莱茵河东岸。”
参谋们其实也是有苦难言,根据七日战争的经验,补给车队和铁路过快集结会造成进攻路线的堵塞,导致空有大批物资却运不上去的窘况。谁又能保证勒佩尔蒂镇上发生的那一幕不会在阿登山区的小道上出现呢?在这“皇国兴废在此一举”的重要作战中,要是因为塞车玩脱了,谁来承担责任?
其它物资的情况大致也如此,有关部门正在对此展开调研讨论,等具体出台调度方案后落实,至少还要一个月时间。在此期间,容不得出一丁点乱子,更不要说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曝露在阳光下。
“差不多也该做点处置了。”
李林嘀咕着,看似愉快的歪着嘴唇,手指在办公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未完待续。。)
1.变革的狼烟(十三)
曾几何时,萨尔巴杜特区的女性们将“好男人”一词的标准和总督之间划上等号,甚至一度出现《嫁人就嫁总督那样的人》的小巷俚曲。作为一个占领区,这种现象简直不可思议。
温柔体贴,英俊潇洒,风度翩翩,高贵优雅……构成女孩们梦想中白马王子形象的一切要素在少年总督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光这一点就足够爱做白日梦的思春期少女们动心了,更不要说总督还有能让所有女人产生“做他老婆真好”的实用化技能——家庭煮夫。
看着上得战场下得厨房的万能总督,再看看周围对家务活一点忙都帮不上的臭男人们,女性们也只好暗自叹息。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罗兰家政技能满点和某人糟糕的生活方式密不可分。在那个称之为“窝”都勉强的房间里,不想被文件山砸死或活埋,吃黑暗料理食物中毒或者干脆饿死,那就只能默默磨练家政技能,直到满级为止。进入军校后天天啃午餐肉、人造黄油、mre之类的垃圾食物,恶心到至今都有后遗症。不堪回首的往事最终促使少年拿起菜刀迈向传说中的特级厨师之路……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幼年对吃的痛苦回忆确实对罗兰的厨艺大有裨益,而且只要可能,他绝不会再去碰那些能恶心死人的玩意儿。
可偏偏是这样的罗兰,在晚餐餐桌上摆上了一盘盘梅干炖午餐肉、人造黄油煮豆子、咸牛肉干炖土豆。一票高级将校呆呆地坐在餐桌前,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盘“怪物”。将军上校们恶心得连拿起刀叉的力气都没了,更不要说把这些黏糊糊的东西送到嘴里。
连续一周三餐都吃这类料理后,不管是人造黄油、午餐肉还是“黑豆和米的卷饼”,全都惨遭将校们的本能排斥,他们没有当场吐出来已经算表现不错了。可他们也没办法拒绝,这可是总督宴请,“吃掉自己那份料理、不准剩下”也是总督命令。加上第三王女、第四王子、首相的支持,他们只能一边在心里流血流泪,一边咀嚼着无比诡异的军用口粮。
罗兰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故意折腾驻屯军的指挥层。而是要从后勤入手。整饬军队**,顺带进行军用食品配给的改革。
对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食品配给都有着绝对的、不可动摇的影响力。没有子弹,士兵们还能用刺刀、拳头甚至牙齿作战。可没有食物。不要说作战。维系组织和纪律都不可能。更不要指望一群饿到连枪都拿不起来的饿殍冲锋陷阵。总不能学皇军的牟田口廉也中将,大声斥责饱受饥饿、疾病和敌军折磨的手下:“没有武器弹药和食物就不能打仗?这决不能成为正当的理由!……不要忘记日本男子应该有的大和魂!日本是神州,神灵必定会保佑我们的……”、“日本人自古以来就是草食民族。你们被那么茂密的丛林包围。居然报告缺乏食物?这算怎么回事!”
查理曼军队里不是没二货,可二到这种程度的,暂时还没出现。
从定义上说,“口粮”是一名士兵一日所需的食物摄入量。各国陆军依照各自的饮食习惯与后勤发达程度的不同来决定自己的口粮。例如阿尔比昂陆军常吃廉价的香肠、甜豆子和油煎土豆片,其由白象族兽人为主的殖民地部队则是炖咖喱;卡斯蒂利亚人喜欢金枪鱼沙拉和鸡肉面条;王冠领军队钟情土豆炖牛肉;防卫军陆军少不了香肠、酸菜、猪油和黑面包(graubrot);公**队跑到哪里都少不了黑列巴和伏特加;至于伊密尔……当然是响当当的通心粉、番茄酱和油氽沙丁鱼。
在大众印象中,查理曼军队的伙食总是以配亚麻桌布的七道菜正餐闻名于世,接受军国主义洗礼也不影响他们像伊密尔一样对饮食诸多挑剔——哪怕身处战俘营。不久之前就发生过查理曼战俘集体写血书要求看守提供面粉,由他们自己烤制长棍面包,以“避免舌头遭受阿尔比昂甜党异端的反复蹂躏”的奇葩事件。在瓜达拉哈拉前线,每个月都会有定期空运输送布迪格兰出产的高级红酒,运输这些酒的费用远远超过酒的总价,可查理曼陆军“认的就是这个味儿”——和泱泱大国的面子相比,一点小钱算啥。在前线的军官和士官平均每天可以得到300毫升红酒。
看上去组成查理曼军队的都是一些豪门少爷,可事实上这种穷奢极欲的老饕生活仅限于军官和小部分士官。一直到现在为止的数百年间,查理曼陆军的伙食执行的都是一个标准,从未改变。每份口粮包括肉或咸鱼、面包或面粉团、豆类蔬菜或饮料(最早是牛奶,后来改为啤酒或白兰地),还有军营和战场上很实用的蜡烛和肥皂(双份,生活用、聊人生用)。数百年来,这份菜单就没变过。
在过去,出现这种情形一点都不值得奇怪。毕竟老百姓吃的东西也不会比这好多少,更多时候士兵们需要自己准备口粮,平时营地里总有几个帐篷传出猪牛鸡羊的叫声,战时就靠砸开居民房门,自己去取。
随着财团带来的技术进步,工业化的春风也吹进了军营,新式枪炮之外,所谓“标准陆军口粮”也出现在军队后勤体系之中,以方便运作。按照这份菜单,一名查理曼陆军士兵每天可以领到一份肉食——350克猪肉或熏肉、或550克牛肉、鲜肉、咸肉皆可;一份主食——450克黑面包或550玉米粉。每100份标准口粮附带9公升扁豆或豌豆、4.5公斤大米或玉米、4.5公斤生咖啡、3.5公斤熟咖啡粉末或1公斤茶叶、5公斤糖、500克蜡烛、1.5公斤肥皂和1公斤蜂蜜。
听上去似乎也不差,可这只是纸面上美好的数字。从几次作战行动来看。处于野外行军状态下,每名士兵每天的口粮只有450克黑面包,300克咸猪肉或100克鲜肉,再加上糖、咖啡和盐,根本吃不饱。最多能让部队处于半饱半饥的状态下行军。而且由于军需供给能力弱,许多士兵的口粮只有这个标准的一半,甚至好几天吃不到东西。
说到这里,黎大主教可能会狂呼冤枉,他老人家可是按那个“标准陆军口粮”下拨款项,士兵们没道理吃不饱啊。多出来的钱都到哪里去了?
答案很简单。都被贪污了。
对军需部门来说,分发鲜肉比分发咸肉麻烦,烤制新鲜面包比分发袋装饼干麻烦。很多时候,军需部门经常以“来不及输送”、“道路拥堵”、“弹药优先”等等借口拒绝输送生鲜食品。用腌制食品和饼干代替。士兵们只好啃咸肉和饼干。要知道。军队配发的饼干可不是市面上那种加入黄油、糖粉、鸡蛋、牛奶、香草、或可可粉烤出来的松脆喷香饼干。军队饼干配料只有面粉、水和盐,官方大号就叫“硬面饼”,“饼干”的称号纯粹是用来欺上瞒下的。
这种饼干在部队里有“矬牙器”、“铁皮饼干”之类的绰号。要想吃下去,必须用水或咖啡泡软,或者用煮咸肉撇出的油脂去炸。由于整天吃咸肉,许多士兵像海军船员一样得了坏血病,满口烂牙,让他们用发炎脓肿的牙龈去啃这种“矬牙器”……那画面简直不能看。
如果觉得这已经够丧心病狂,那就大错特错,真正令人发指的是咸肉和牛肉。罗兰在看到一份关于陆军仓库储备的报告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某些军需部门对前线部队提供100年前腌制的咸牛肉。这些牛肉已经变得和红木一样坚硬,前线士兵很干脆的拿咸牛肉来锻炼木工手艺,比如做个杯子、茶壶什么的,一些入伍前是高级木匠的士兵还雕刻成母神像,涂上油漆,用砂纸抛光打磨后放在堑壕里。还有一些士兵干脆劈来生火,效果也不错。至于咸牛肉,那是经过化学防腐处理的危险品。一份军医的证词里描述:“这些牛肉被注射了防腐剂,气味问起来就像经过防腐处理的死尸。”
靠着这些廉价又危险的食品,军需部门大肆贪墨食品拨款中的差价,这种行为已经不单单是军队方面的廉政问题,它对查理曼的国家安全和陆军的战斗力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当罗兰提出用一种全面系统的口粮制度取代现在的食品配给制度时,黎塞留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罗兰不是后勤专家,要他拿出一个全面系统的制度显然有点病急乱投医的味道,不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但这些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罗兰可能不是后勤专家,但他对防卫军的食品配给制度可是映像深刻。模仿李林建立起来的口粮制度,再摸索出一套适合当前查理曼军队的类似体系,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于是乎,为了找寻出“最适合的口粮”——成本低廉、味道也不那么糟糕的最佳配方,罗兰开始倒腾防卫军的口粮,变着法的料理这些东西。那么多菜他一个人当然吃不完,而且为了测试味道顺带进行交流,他找来一大票后勤部的将校来试吃,于是将军上校们沦为人形小白鼠,防卫军野战口粮的最初受害者。
在吃了那么多午餐肉、人造黄油后,大家都被恶心的不轻,以至于晚餐时间变得格外漫长、痛苦……不过大家还是得吃。上峰压力是主要因素,另一方面罗兰邀请的这些人都在一线待过,对当前后勤体系的弊端深有体会,对改革后勤都有些想法。
在这些专家看来,当前的主要食品补给,诸如鲜肉、咸肉、新鲜蔬菜之类既不方便运输和保存,加工起来也比较麻烦。加热食物还需要明火,加工时间长不说,还容易暴露。
尽管对成天蹲在堑壕里发霉的部队来说,这根本算不上困难或危险。可诸如猎兵之类的游击部队和执行反游击作战的部队肯定会喜欢简单方便,容易携带的即食型野战口粮。同时,堑壕里的大兵们也不会拒绝在高强度战斗时来上几片果酱饼干、几个罐头和一杯速溶咖啡保持体力。
退一步说,即便没有这些需求,运输罐头也比运输生鲜肉和蔬菜成本低廉。在座的将校不懂什么是“性价比”,但他们懂得省钱,所以午餐肉罐头进入查理曼军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至于午餐肉里几乎不含任何维生素和矿物质,长期食用可能导致胆固醇偏高和发胖。这也算不了多大的问题,毕竟没人知道并且能证明这一点,而且谁也不能否认午餐肉对保持士兵的体力至关重要。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后勤部门很难保证每天供应足够的肉食,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午餐肉。最后,将军元帅们连让士兵嗑药冲锋都不在乎,谁还会在乎午餐肉的那点危害?
唯一能算作问题的大概就只有味道。这个问题正在改进。其它食品也是一样。
用完晚餐后和客人们交流了一会儿。送客、继续处理公务,一直折腾到午夜时分,罗兰的一天才算是结束了。
劳心劳力一整天。照理说泡过澡之后该早早安歇就寝才是,不过任何事情搁罗兰身上,就注定和“安稳”二字无缘,更何况——
炮队镜小心翼翼探入房门缝隙,上下左右仔细观察,反复确认没有异常后,罗兰松了一口气,走进卧室。
总督专用卧室足有高中教室大小,带华盖的大床占据了房间的三分之一,一次性容纳十几人就寝都不成问题,吊灯释放出玫红色的光芒,给房间里笼罩上一层**的色彩,除此以外房间里没有其它设施。
房间和床的大小、家具的陈设、灯光的选择明显透着某人对“人造人计划”的执念。事实上,总督府还在改装期间,财团高层就强势介入规划,除了这间卧室的改装,还增加了适合各种各样玩法的房间,每个房间门上都写着“请尽情使用”的字样……
(会去使用就有鬼了。)
以罗兰近乎老古板般的道德观,目前为止各种“娱乐室”一次也未使用过,只是用来养蚊子积灰尘。对人造人计划毫无进展深感不满的某人对此的回应是更加强硬地推行,甚至不惜搞出“没羞没臊!非诚勿扰的罪恶王冠”这样的究极羞耻play,麻醉毒气、触手、露出、袭胸、摸臀……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还是干脆以死谢罪算了。事后密涅瓦和狄安娜一碰见罗兰就别开脸或者错开视线,想来那时虽说是不可抗力,她们还是在生气吧。
在那之后罗兰处处小心,生怕李林和德基尔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尤其是被划定为“后宫”的休息区,几乎达到了神经质的地步。每天早出晚归加夜班不说,回来时鬼鬼祟祟,仔细检查后确认没有“惊喜”之后才敢就寝。
呼——
少年安心的吐出一口气,松开上衣的扣子。
“‘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了——你该不会真的这么以为吧?”
戏谑的声音在空无一物的房间内响起,在反应过来前,房间内染上了七彩虹光。
闪烁七彩虹光的正中心,伴随着《blumenkranz(花环)》的歌声,世界上所有人都要顶礼膜拜一般的女王出现了。
茂密柔顺的红色长发宛如鲜血瀑布般垂下,雪一样的肌肤晶莹润泽,玫瑰色的嘴唇比之鲜血还要艳好,宛如明月版的姿容和白色丝绸包裹的**沐浴在虹光中,犹如降临凡间的天使。
为了得到她,谦谦君子会抛弃理性,圣人乐于撇下光环,国王急不可耐地丢出江山。即便只为得到一个吐息,匆匆一瞥,不惜为此豁出性命的想来也是大有人在。
只是这个天使所在的天国与慈悲无缘,她所站立处,必是尸山血海的地狱釜底。
“……莎乐美?”
“我以为当时那种状况下,你一定会顺势推到王女殿下和书记修女,结果居然喷着鼻血晕倒了,你到底是多没出息?”
面对愕然咕哝的少年,莎乐美发出失望的叹息。
生物的基本本能是延续物种,生殖、狩猎、防卫、抚育等行为皆由此延伸,其中的重中之重某过于生殖,可以说没有通过生殖行为进行遗传基因信息的搅拌,生物本身便无法成立。是故,纵然是在面临死亡时,生物繁衍后代依然旺盛,甚至较平时更加旺盛。
处于思春期的少年,平时对异性身体的秘密和房中术充满好奇和无限遐想,平时光是想象一下异性**都会面红耳赤。面对被触手捆绑,进行露出play的少女**,还进行直接接触。照理应当被**和本能冲昏头脑,化身禽兽和少女一起告别童贞才是,可罗兰居然昏过去了……
真丢人!
“面对如此引诱却未发生关系,难道你是无能的男人吗?!”
轰隆隆——
脑袋里划过雷霆闪电,激烈的冲击差点让罗兰跪倒在地。
男人可以被说不行,被说不能……哪怕是不正常的男人都不能接受,这可是最后的底线。
剧烈冲击加上莎乐美的强烈气场使罗兰未能注意背后,直到后颈传来些微刺痛,身体的力气一下被抽走倒下时,他才看到贴在门框上拿着吹针筒的q版德基尔。
“真是没办法,看来只能我亲自引导你进入大人的世界了……”
抚摸着罗兰微微颤抖的脸孔,魔女舔着嘴唇,微笑变得越发深邃。(未完待续。。)
1.变革的狼烟(十四)
每一秒紧张感都在增加,心脏的鼓动随之加强力度。扑通、扑通、扑通。质感十足的心跳和高亢的血液一道冲到头顶。
四肢摊开躺在附有华盖的大床上,床单和地板上铺满玫瑰花瓣,少年不由自主地吞下一口唾沫以安定心情。由于过于紧张,身体变得僵硬,呼吸也变得紊乱。
会紧张至如此程度也是情有可原的,原因就在他的对面——如同猫科食肉动物逼近猎物般虎视眈眈的女性。
踩着铺满花瓣的床单,魔女悠然走来。
倾国倾城的容貌,形状姣好的胸部,纤细的腰肢,略为丰腴的臀,光滑修长的大腿——包裹在白色丝绸长裙下,释放出几近颓废的美感,魔力般的孤高与威严让人不禁想俯下身去亲吻她的足底。
与这样一位间距美丽与神秘的女性共处一室,相伴度过漫漫长夜。相信不会有男人拒绝吧。
但是——
魔女摸向下腹,进一步靠近到与少年呼吸相及的距离上,受到舔舐皮肤版魔魅的诱惑,心脏的鼓动到达几乎破裂的极限。
但是——
“呐,由我来教你何为真正的快乐,一起前往大人的世界吧。”
蛊惑的呢喃拂过耳畔,战栗席卷过半个身子,酥酥麻麻的感觉几乎令少年昏过去。
但是——
“来,和我一起来生育下一代吧。”
丰满的胸部贴上背脊,纤细的手掌抚上腹部,顺势划向下方,一路通过肚脐向下,一点点逼近要害腹地。
魅惑到这种程度,正常男人早就化身为禽兽把魔女推到了。事实上,少年也感觉到腹腔中有一团火焰在撩拨,某个部位正一点点觉醒过来。
但是——!
“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可能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不似人声的惨叫,罗兰醒了过来。
视线的前端是熟悉的华盖,额头上渗出大颗的汗珠、连贴身内衣都已经湿透了。
“原、原来是梦。居然做了这么可怕的梦……”
莎乐美以美色诱惑自己,自己居然对此有了反应。这已经不仅仅是品格问题,直接上升到伦理道德的最核心问题——“是否配做人”的高度。就算因此被人要求以死谢罪也不值得奇怪。
“真是见了鬼了,为什么我会做这种下流的梦啊……?”
“早上好,你已经醒了啊,刚才叫那么大声,是做了什么好梦吗?”
慵懒的声音自枕边传来,侧转脸孔,莎乐美**的笑容映上眼帘。
“看样子。是做了相当了不得的梦啊。”
左手撑住脸颊,右手轻弹银制长烟嘴,丝绸睡袍一侧滑落,香肩和乳沟清晰可见。
“难不成,做着和性感大姐姐做色色事情的美梦?”
“……”
一秒之后,迟来的惨叫几乎把总督府的房顶掀翻。
“为为为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啊啊啊啊!!!!!”
“这还用问?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引导你进入大人的成熟世界。难道你觉得我很闲,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把你弄晕后脱光摆到床上。然后自己也脱光,点上一根烟。等你醒来后一边吐烟圈,一边告诉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对你负责?”
“原来如此……不对!这是哪来的超展开?!而且把我绑起来算怎么回事?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搁下烟嘴,性感妖娆的魔女犹如骑马般跨坐在罗兰腹部之上,罗兰慌忙将视线别开。
“引导你进入大人的世界,品尝天堂般的快乐。”
“这是什么鬼啊!!”
“有了初次经验之后,你就不会再抗拒。安心的王女殿下她们生育后代了吧。”
“你在摸什么地方啊,快给我住手!”
“嗯哼,嘴里说着‘不要不要的,身体倒是很诚实。我撤回之前关于‘无能的发言,这不是相当雄伟嘛。”
“这是起床时的正常生理现象!话说你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
四肢被拉开绑住的罗兰奋力挣扎。绳索纹丝不动,床的四角发出“叽叽嘎嘎”的声响,莎乐美的手搭上了裤腰带,这样下去迟早会……还不如——
“啊啊啊,古板也给我有个限度,动辄就来自杀冲动什么的就饶了我吧,搞得我好像是强奸少年的色魔一样,有够叫人不爽的。”
“呃……?”
“德基尔,把‘梦境干涉装置’收起来吧,我之前明明有交代要委婉点的,你看看这小子一脸被强奸的样子。”
“请别说些强人所难的话,莎乐美大人。现在的我只是q版,光对付感觉操作就应付不过来了,更不要说精确操作这玩意儿。再说‘梦境干涉’原本就是斯洛斯的特长,为啥让我来搞这种不擅长的事情。”
“你小子是出息了?长胆了?敢顶嘴?”
“没有,没有,属下哪里敢……”
q版德基尔咕哝着从一旁闪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台类似天文仪的古怪机器,机器的顶端有一个抛物面天线正在不断旋转。
看起来刚才的怪梦就是这台机器的杰作了,先用梦境燃起**,接下来真枪实弹推到——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精心设计。要不是自己神智保持清醒,甚至有以死相逼的念头,估计已经被得逞了吧。想想还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别搞错了,让你在不能自杀的状态下失去童贞不是什么难题,之所以这么麻烦,纯粹是因为我只负责助攻而已。”
啪的一声脆响,一阵虹光闪过,解除光学伪装的q版李林居高临下俯瞰罗兰。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罗兰就对莎乐美在这里感到违和。最近李林完全处于深居简出的状态,哪怕是必须出场的场合也是到场三分钟就闪。照理说他完全可以让尼德霍格或布伦希尔用光学伪装代替自己出现在公众场合,可他并没有这么做。现在这个大玩神隐的家伙突然变成莎乐美跑到总督府来,怎么看都有点不自然。现在真相大白了,原来是q版李林张开光学伪装,再用特殊手段让自己产生错误的实体感觉。从刚才的对话来看,多半是德基尔的手笔。
想到这里,一个奇怪的问题浮上罗兰心头: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刚才不是实体,自己有幸躲过一劫,而且就算做了什么,其实也是和空气做呢……
话说回来,既然是由分身加上光学伪装和感觉干扰来做这种事,也就是说——
“要放心不觉得太早了吗?我不能做,不代表她们也不能。”
“她们?”
“我说过了吧。我只是助攻。”
半空中的李林翘起二郎腿,一脸悠哉。
话音刚落,从房间一角传来娇羞的声音。
“罗兰兄……”
“呃?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循着声音抬头的罗兰目瞪口呆,在大床对面是葛洛莉亚。
立志成为光荣的骑士,思想比罗兰还要正统古板的泰利耶家族旁系少女紧贴着将卧室一分为二的铁栅栏,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好像渴求着什么似的,目不转睛地紧盯床榻。一旁的薇妮娅、法芙娜、蜘蛛。还有密涅瓦和狄安娜也攥紧睡裙,呼吸急促。紧紧咬住下嘴唇。
这个样子,和之前在马车上大搞“露出play”、“袭胸摸臀”的密涅瓦和狄安娜一摸一样。
该不会——
“媚药界的革命——痴汗2.0!”
q版德基尔抱起包装极为煽情的小药瓶,模仿欺诈推销的语调嚷嚷。
“您的伴侣不举么?您的伴侣不想拥抱你么?房事次数稀少、未能尽兴么?至今未能产生爱情的果实么?不用担心不用愁,由痴汗2.0来解决您的烦恼,不同于传统媚药,见效快。时效长,不滥情,只对特定对象产生效用,无毒无副作用。是居家旅行,夜晚生活的必备良药。只要998。只要998!痴汗在手,性福你有!”
“这什么欺诈广告啊!不对!给她们下媚药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
迄今为止李林为了罗兰的下半身问题没少动脑筋,但用上媚药还是第一次。上一次马车里的事情已经够过火了,可这一次简直就是发疯。
对包括王女和书记修女在内的一大群女孩下药?就算李林是超越种不怕摊上事,大不了满世界种蘑菇,可这毫无理性的举动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难道说这家伙终于肝舰娘肝出病,吃错药后准备和画死神小学生的漫画家一起住院了?
“纠正,不是下媚药,正确来说是她们在知情的情况下主动喝下‘能和罗兰促进关系的药。这种大无畏的精神连我也为之肃然起敬。”
“这不还是骗人吗?!”
“**关系也是人际关系的一种,从结果上来说,**发生关系也能促进恋爱关系。”
“听你鬼扯——!!”
“总之,‘与罗兰更进一步是她们的心愿,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先退场吧。啊,对了,第一次别搞太激烈,对肾不好,请按照提供的教材操作。”
“你个混蛋!!”
罗兰的怒骂声中,李林和德基尔早已消失不见,铁栅栏一点点升起。
不等栅栏完全升起,少女们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葛洛莉亚第一个冲上床榻。
“喂喂,你们都是未出阁的淑女,别做什么傻事啊啊啊啊!!”
犹豫了一秒钟左右,葛洛莉亚用全身力气大吼回去。
“才不是傻事呢!!!”
犹如台风过境一般,玻璃窗一起颤抖起来。
“虽然媚药什么的是有点过分,但是……但是……真的很想和罗兰兄……生孩子什么的……”
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和蚊子叫差不多。
“可恶,区区人类,不过是无毛猴子。可……现在脑袋里都和你交尾的想法!”
“少爷,我想和你一起生猴子……不用担心,就算是逆o状态,我也会让您上天堂的。”
“身、身为尊贵的王族,还是未出阁的淑女,不能有**的行为。可、可和未婚夫h什么的,就是母神也会理解吧。”
“没关系,密涅瓦殿下,身为母神的在人世间的代理人,我在这里接受您的告解。我们一起和兄弟.罗兰做h的事情,分摊这份罪孽吧。”
“那,修女,母神也能原谅薇妮娅吗?”
“没有问题,母神爱着世人。一起做h的事情是被神所允许的。”
少女们的对话越来越滑向危险的方向,这已经不是h的问题了,根本就是以“和罗兰h”为核心宗旨的邪教组织啊!而且教祖就是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罗兰。
“给我冷静一下!”
“烦死了,就让薇妮娅先来吧。”
吞了口唾沫,下定决心的薇妮娅跨坐在罗兰的左臂上,罗兰忍不住侧目,瞪大的双瞳映出的是身穿深蓝色学校泳装的小萝莉!包裹着平坦胸部的学校泳装——在两处顶点附近直径大约3公分的布料被剪掉了,白皙的肌肤和淡粉色的某物从圆洞中暴露出来。
(没有看!以母神和我的人格起誓。我什么都没看见!!)
“教材上说的清清楚楚。”
渐渐脱离萝莉的边界,向少女迈进的薇妮娅像是要把腰折过来一般猛力挺着胸。一边用粉红色的凸起摩擦罗兰的脸颊,一边发出诱人的喘息。
“男人,都很喜欢这个吧?”
“某部分有特殊嗜好的家伙或许很喜欢这种事情,但我绝对不喜欢!坚决反对!”
罗兰大声否定,同时努力安抚着每分钟160下狂跳的心脏。
“开着洞的地方还不止胸部哦。一共要有三处地方开洞,教科书上是这么写的……”
配合着解说。从手臂上传来足以让神经崩断的异样摩擦感。
“嗯……摩擦裂缝的感觉……这个感觉……唔嗯……罗兰要看人家的那里吗?”
“stop! 我不用看了!快点停下!!!!算我求求你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不光是胸部,死库水的胯部也切掉了一小块。在那种地方开洞,实在是太犯规、太危险了!这不是连不该看的地方都一览无遗了吗!尽管只有一瞬间看到了雪白的肌肤,不过罗兰发誓绝对没有凝视着那里。
“如何……罗兰……有兴奋起来吗?”
“才、才没有兴奋!我才不是那种会对着小女孩兴奋起来的变态!”
“嗯嗯,根据教材。这种发言就是‘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喜欢的不的了’……原来如此,真是神秘。”
(神秘个鬼啊!应该还和h知识无缘的薇妮娅为什么会连续说出这么成熟的惊人发言来?那个“教材”上到底写了些什么教坏小朋友的东西?!)
薇妮娅的小手缓缓翻动小本子,标题是《如何从**上征服!top100!》。著者——还能是谁,当然是李林。
这是作为十几年如一日研究“罗兰成长生活”的专家,同时背负精灵人口增长委员会主席之职的李林所撰写的书籍。完全可以视为关于正确h方法的指导书籍了。据说好像还打算向各国后宫进行推销,根据私下进行的市场调研,完全有可能成为市场排行前三的畅销书。
(那个混蛋……就算人不在现场,也能远距离操纵这种事情吗?!)
“顺便一提,现在翻到的是《晨勃!睡意朦胧中的摩擦生热大作战!》这一章节。虽然不是很明白到底什么意思,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一点都不厉害!这都起的什么破名,那家伙起名字的水平还是烂的一塌糊涂!不对,在这之前我都干了什么啊?!虽说是不可抗力……可触碰幼女身体什么的,这不是不配做人的变态才干的事情吗,就算立马被拖出去砍了也不可能抱怨……不对,拿着柴刀、汽油、火把的大队人马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这边厢还在吐槽。没有察觉到罗兰烦恼的薇妮娅又紧紧地抱住了罗兰的臂膀,像是撒娇的小猫一样用头发磨蹭着罗兰的脖子,轻声说道:
“再继续抚摸,让我舒服起来吧……”
“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吧! 饶了我吧~~~!!”
连捂脸都做不到的罗兰放声惨叫。
“总……总之,开始吧!!!大家一起上!!”
仿佛对眼前这一幕忍无可忍一般,葛洛莉亚将被褥抛向罗兰。得到信号的少女们一拥而上,所有人争先恐后地钻进被单,只露出头部。
少女们的脸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那么开始脱衣服吧”
以法芙娜的话为开端,少女们开始在被单下悉悉索索地脱衣服。
“如果敢朝被单里偷看,把你眼珠抠出来哦!”
“虽然我更想让少爷帮我脱,但这样好像也不错”
“神啊,请宽恕……”
随着七嘴八舌的说话声,一件件长裙睡衣被脱下来扔到被单的外面,少女们已经成了只以内衣遮体的状态。没有任何停留。她们把手伸向罗兰衣服的纽扣。
“那、那么罗兰兄也脱了吧,嗯,做这种事不脱不行的。”
少女们的手臂伸过来,飞快地剥光了罗兰的衣服。
“内、内裤就免了吧!你们做这种事情真的会嫁不出去的啦!!”
呼吸陡然急促的罗兰拼命恳求,但内裤还是被毫不留情地撕掉了。
虽然盖着被单,但里面的罗兰已经一丝不挂,与仅着内衣的少女们紧贴在一起。
密涅瓦、葛洛莉亚、法芙娜、狄安娜、蜘蛛、薇妮娅都是国民偶像级别的超级美少女。和这几位**躺在床上——说不会心跳加速完全是强人所难。
就在罗兰内心狂念“烦恼退散”、“色即是空”来稳定心跳的档口,软绵绵的温热**贴了上来——葛洛莉亚抱住罗兰的身体。爆乳贴在罗兰胸膛上。结实丰满又弹力十足的柔软触感传了过来,仅仅如此就让罗兰的心跳疯狂加速。而紧致腹部和光滑大腿的触感也同时传来,罗兰立即感到血涌上脑,精神恍惚。
“等、等等,给我停一下,这种……呜哇哇哇!!!”
剩下的5位少女也依次贴了上来。密涅瓦修长美丽的大腿的触感,身为修女却有着十分壮观的胸部。同时有着不输葛洛莉亚的柔软,蜘蛛的手臂纤细却有力,法芙娜看似豪爽,此刻动作却十分羞涩,若即若离的动作反而更能撩起**。再加上薇妮娅那正在发育的软绵绵的身躯……少女们姣好的身躯紧紧纠缠在一起。侵蚀着罗兰所剩无几的理性。
(糟糕……这实在太舒服……不,太糟糕了!!)
不仅如此、由于在体温升高的情况下抱在一起,被单里变得非常炎热。睡在床上的所有人都大汗淋漓。女孩们甘甜体香从被单中弥漫出来,撩拨罗兰的鼻腔,更使其精神恍惚。
“按照教材所说,这样做男人就会感到高兴……罗兰兄,你高兴吗?”
微沁出一层薄汗的胸部挤压罗兰,葛洛莉亚凝视的延伸与罗兰对到了一起。她的表情看上去极为妖艳,甚至使人感到目眩。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对友人抱有这种想法……)
心里发出一阵哀鸣,身体却一点也不买账。
和**少女们纠缠在一起,又承受了紧密无间的接触,罗兰的那个产生了明显的反应……
“哎呀。”
密涅瓦惊呼出声。
“怎么了?”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大腿附近动了一下?究竟是什么啊?”
顺着密涅瓦所言的方向查看,葛洛莉亚的脸色一下变得更加通红。
“……原、原来,男人兴奋起来,就是指这么回事啊。”
“变得好大了呢。”
“这就是人类的那话儿……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根粗一点的牙签罢了。”
“用教材上的专业术语来讲,就是‘很雄伟’、‘做好生育后代准备’的状态。”
“也就是说,终于可以开始了?”
说话间,几双小手纷纷贴到罗兰身上,有几双还触碰到了那个“非常精神的部位”。情况非常不妙!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一瞬间下定决心,全身的力量瞬间集中于手臂爆发。随着一声钝响,束缚行动自由的绳索被挣断了。
“乱来什么的根本不可能,你们就饶了我吧!”
匆忙披着毯子跳出窗外,罗兰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总督府。
“……真是的,都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那家伙又给我临阵脱逃了。”
晃荡着酒杯,李林轻声呢喃着。
浮在空中,整个总督府的情况尽收眼底,加上各处布置的监视装置,视界之中没有任何死角。
到目前为止,还算按照设定好的剧本在进行,刚才只差临门一脚的状况多少有些可惜,不过这也在预期之内。
“阁下,目标似乎已经出现了。”
“是吗?俗话说好的客人总是最后来,看来也是有一点道理的。德基尔——”
“是的,阁下。”
“好好招待人家,这一次可别再让嘴边的鸭子飞了。”(未完待续。。)
1.变革的狼烟(十五)
——我昼夜以眼泪当饮食,人不住地对我说:“你的神在哪里呢?”(旧约.诗篇42:3)
不知不觉间,风变得十分柔和。
记忆里风是冰冷的,总是充满铁锈和阴沟烂泥的臭味,如今吹拂在脸上却带来一阵阵的清凉快意,鼻腔里也充满了略带甜腻的香味,额头、脖颈、腋下香汗淋漓。
——情况更糟了。
扶着墙角勉强站稳,压抑住呼吸的贝尔确认到身体接近极限的现实。
渗入身体的媚药效能比想象中还要来的强。通常来说很多药物可以对情绪产生影响,不过“那方面”的冲动似乎是由非常复杂的机制构成的产物,所以几乎不可能操控。通常所谓媚药,其实大多是兴奋剂或致幻剂,效果有好有坏,产生的感觉也大多并非真正的需求冲动。
自己身体内涌动的绝不是兴奋剂带来的亢奋,意识极为清醒,同时“那种冲动”也非常明确。显然,这是货真价实的媚药。就连自己尝试过各种微量毒药培养出耐毒性的身体都无法抵御。
(好想……好想把肚子里的空虚填满。)
既然这么想要,那么去做不就行了?,找个男人,让他拥抱自己——
极度饥渴的声音在头盖骨下爬动,腹腔那个焦虑、空虚的洞里仿佛爬出另一个自己——无视教义、道德、伦理,充满魔力的诱惑在耳畔低语。
扶住墙壁的手紧紧攥住,迈出的脚步险些踏空。
(身为异端审问官,居然有了不知廉耻的念头……!!)
强烈的羞耻心和快感搅在一起,燃起的**被进一步放大,以至于连下嘴唇被咬出血的痛楚都快感觉不到了。
深吸一口气,贝尔再次迈出步伐。
“必须尽快禀告圣女殿下。这个特区里,居然潜伏着那样的怪物……!”
“居然说我们是怪物,还真是不客气呐。不过要我说,拒绝繁衍后代的本能和义务,将神圣的自然法贬低为羞耻的狂信徒更像怪物。”
轻佻的插话飘了过来,小小的、让人以为是兔娃娃的恶魔自墙角空无一物的黑暗中现身。
“**是丑陋的?结合是堕落的?正因为有所期望。有**存在才会产生前进的动力,生命因此延续,世界因此进步。比起空洞的道德说教,**裸的**和忠实于本能更能带来幸福,你不这么觉得吗?”
装模作样似地、郑重地行了一礼,q版德基尔重新抬起的脸上浮现狰狞的笑容。
“晚上好,异端审问官小姐。这种形式的再会不错吧。历经辛苦才找到希望,却又立刻绝望的滋味……真是好险啊,差一点游戏就在进入**前结束了。要是变成那样。未免也太乏味了。”
贝尔没有回答——和这个恶魔没什么可说的,双手各取出三枚短柄夹在指间,冷冷地瞪视对方。
“教会的人脑袋里都是石头吗?事到如今,你觉得那种东西对我会有用吗?”
嗤笑一声,德基尔摇摇头。
虽然现在与贝尔对峙的是q版分身,身高和力量都缩水很多,可要收拾一只虚弱的小猫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有理会德基尔的挑衅,贝尔手中的短柄变成6支利剑。一口气全部投出。
在追加术式“魔弹”的控制下,键刃化为子弹。撕裂黑暗准备刺穿傲慢大意的敌人。
德基尔冷笑着,背后延展出触手挥舞起来,所有键刃就像玻璃工艺品一样被轻易粉碎了。
不断扭曲的触手散发出无机质的反射光,之前沾满粘液犹如藤蔓和章鱼触手的奇怪混合形象被漆黑的晶状体结合物取代,仿佛是给晶石注入生命一般。
眨眼之间,q版德基尔像炮弹一样飞了过来。
贝尔的呼吸微微一乱。
不是夸张。对方真的是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而且带来的威压感甚至还在真正的炮弹之上。
明明只是一个缩水版的分身,这是何等压倒性的力量,这就是自己与之为敌之人的力量!
但是早已对此有所觉悟了。
为了神所爱的世界,为了人人纯洁信仰。没有痛苦和泪水的世界,她度过了迄今为止满是血汗的人生。
因此没有恐惧,更不曾后悔。
抽出新的键刃,贝尔毫不犹豫地掷出右手三枚键刃,受到“魔弹”的引导,长剑描绘出蜿蜒曲折的轨迹,分别扑向德基尔的背后、胸口和小腹。
不止这样。
紧接着左手掷出的键刃跟进攻击,目标是那些风车一样不停转动,将一切接近之物粉碎的黑色触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右手重新扣上三枚键刃,在左手掷出的同时为了进一步封锁目标闪躲防御的空间而一道掷出,合计九枚键刃迎像直闯而来的恶魔。
这只能稍微牵制一下他,经过之前的交手,贝尔很清楚光靠这样不足以干掉对方。不过面对如此密集凶猛的攻势,势必也会出现手忙脚乱的一刹那,贝尔瞄准的,正是德基尔来不及反应的间隙。
她是如此打算的,不过——
冲向键刃之林,理当避无可避的德基尔,仿佛被什么东西拉住一般,身体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垂直拉向上方,9把键刃从下方通过。
拉住德基尔的,是其背后的触手。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些触手除了坚韧锋利之外,还保留了弹性与灵活。通过射入天花板或墙壁,然后全速收缩,可在飞行过程中实现脱离常规的立体机动。
原本就是q版,体积小,难以瞄准,有了这种机动能力,更加难以应对。
化身利刃炮弹的德基尔开始最后阶段的加速,他和贝尔的间距已经不足了公尺。利刃组成的触手像钻头一样旋转起来,被这种东西命中,眨眼间就会被搅成肉片。
“尝尝我突破天际的钻头吧!!”
德基尔大喊着。
贝尔再次掷出键刃。或许是信仰塑造的执着个性,或许是精神上已经宣告投降,明知毫无效果还要坚持的垂死挣扎之举。这个举动只是招来德基尔的讥笑,让他更加确认自己的胜利。
然而——
“什么——?!”
德基尔忍不住发出尖叫。
刺入天花板和墙壁。准备牵引身体进行立体机动的触手没有动作,而是在空中扭曲着,末端连着一整块被剜出来的石块。
“诚然,你的触手是很坚固,可是支撑点没那么坚固。”
修女冷冷的说着,美丽的面容犹如贴在脸上的面具一般。在她的脚下是已经组合完毕,呈现出包围三角的圆形魔法阵,获得“启动”指令的魔法阵绽放出青白色的流动光芒。
直到此时,德基尔才发现那9枚键刃落地的声音一直没有传来。而此刻在地下、墙壁、天花板里都出现了玛那的反应。
“你这个狡猾的母狐狸啊啊啊啊啊啊!!!!!”
“潜伏之刃,以母神之名贯穿吾眼前之敌,荆棘枪林!!”
魔法阵发出耀眼的闪光,玛那的旋风贯通整条走廊,超过500枚键刃喷涌而出,不留一点死角,自360度全方位冲向德基尔。
“呜嗷嗷嗷嗷嗷!!!!”
触手全速挥舞,形成漆黑的龙卷。和覆盖整条走廊的键刃海啸正面冲突,“叮叮当当”的金属碎裂声中。飞来的白刃尽数粉碎,一支不剩。
这是何等荒唐又可怖的力量。
人类的力量和魔法在他面前就像微风一般,轻轻一拂,便化为齑粉,消失无踪。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体积和力量都劣化的分身而已,如果站在贝尔面前的是德基尔的本体的话。胜负早已揭晓了。
这般赌上全部力量,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拖延一下下他的脚步,制造出零点几秒的停滞。
对贝尔来说,这刹那间的空隙便已经足够了。
修女摆动身体闪过一条触手。顺势放低身体冲向德基尔。
移动其它触手进行拦截,已经来不及了。
纤细的手臂像蛇一样穿过触手的间隙,贴上德基尔,相当于一枚重磅炮弹的力量集中爆发。
轰——
钝重的爆音在走廊里回响,烟尘散去,走廊尽头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直径越半米,深度30公尺的焦黑凹坑,坑的中心是手脚触手扭做一团的德基尔。从停止痉挛抽搐的肢体和顺着墙壁滴下的血量来看,他不会再动了。
体验着自拳头传来的死亡触感,贝尔长长吐出一口气后,跪倒在地。
“追加‘魔弹控制键刃潜入地下,瞬间激活五百支以上键刃,运用‘瞬发强化身体机能,最后将强化型火焰术式集中在拳头上形成定向爆炸……难怪身为女人在这个年纪就能干上异端审问官,果然有一套。”
冷静的分析从黑暗料理中飘了过来。
“环环相扣的陷阱,准确的判断,丰富的实战经验,出色的体术和魔法运用能力。不论从何种角度来评价都是极为优秀的人才呐,德基尔连续两次在你手上吃瘪也情有可原。嗯嗯,特别是那记‘瞬发,随机应变控制全身是难度相当高的操作,会造成看起来像消失的效果。但比这种视觉效果,更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将‘痴汗对神经的刺激效果转化为提高反应速度的辅助,以及拐德基尔上当的陷阱。这份毅力和随机应变能力以人类来说真是厉害啊,太厉害了。”
身穿黑色礼服、黑靴子、黑领带的三头身小人浮在空中,表情和语调满是赞赏,让人不禁觉得如果此刻不是互相厮杀的场合,他恐怕还会鼓掌祝贺。
“毁掉你这样的人才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如何?要不要趁现在背叛教会为我们服务呢?以亲卫队外籍志愿者的身份投身战场也挺不错的。”
间不容发地连续三投,代替话语冲向背后亵渎自己信仰的恶魔。
从对方说话的内容和语气来判断,他恐怕是更强的敌人,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对贝尔来说,这个人的话语比德基尔的行为更加突破自己的底线。
渎神者唯一死而已。
放着亵渎神之教诲的亵渎者不管,算什么异端审问官,算什么依斯卡略?
迎着贯彻杀意的利刃,对方的笑容更加加深了。
一声脆响,9把键刃在半空中碎裂,发光的玛那粒子随风飘散。
“‘崩坏……”
贝尔瞪大了眼睛。
将术式结构粉碎,将组成回路的玛那分解还原的伎俩,兄弟.罗兰的特技。
“不是哦。”
q版黑衣男人摇摇头。
“阻止玛那、破坏魔法的方法有很多,崩坏、纺轮、脑量子波屏蔽、释放干扰都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不太常用的方法——‘熵减。”
以黑衣小人为中心,半径5公尺内的所有物体都被覆盖上一层白霜,一朵盛开的鲜花跌落地面,如同玻璃一般粉身碎骨。
“像这样剥夺分子运动能量,将气温降低至接近绝对零度的话,玛那也会转为惰性,无法再组成回路。顺带一说——”
丝毫不理会解说,贝尔往前迈出一步掷出小刀,以金属的刀刃在即将触碰目标之际偏离了轨道,刺入墙壁之中。
“……被夺取热量的物体会进入超导状态,根据迈斯纳效应,会被我这个磁体所排斥。简言之,无论是玛那还是实体兵器都触碰不到我。”
说道这里,黑衣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啊啊,我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无论是否愿意承认,他所说的乃是实情。甚至不需要多费功夫,只要像刚才德基尔那样快速移动,魔法、刀剑乃至贝尔自身便会被极寒结界所吞噬。
一切都已结束。
一直按着左脸的手缓缓放下,黑衣小人眼眸露了出来。
“……!!”
黑暗中闪现的红瞳令贝尔亦发出低吟,犹如红宝石一般清澈的瞳孔中蕴含着鲜红的光芒。那是比鲜血更加鲜红,犹如从灰烬中展翅重生的不死鸟之翼一样的红色。由左眼深处释放的光芒带着无形的压力,使得她无法动弹。
黑衣男人静静地说到:
“作为你精彩表现的回报,特别赠予你一份礼物。”
眨眼间,世界被改写了。
现实的一切轰然倒塌,定理和逻辑化作可笑的奇异。
所有的矛盾随风而逝,死寂的空间内回响起八音盒的律动,连自己都不禁想要屈膝、想要乞求救赎的异常神圣感在不断膨胀。
“以齐格菲.奥托.李林之名在此下令,汝——”
伴随着改写世界带来的违和感,黑衣男人命令到,鲜红的光芒犹如振翅的火鸟,注入贝尔的眼中。(未完待续。。)
1.变革的狼烟(十六)
对远离战火的各国人民,特别是隔着堑壕对峙的军人来说,这一年的芽月和“平静”、“无聊”是同义词。
踏上卡斯蒂利亚后,阿尔比昂人、查理曼人、兽人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发现这儿的生活条件和本土完全不同,战地生活条件也比国内训练营要恶劣的多。
战乱让这片土地贫瘠,村庄和城镇荒废。放眼望去见不到多少壮年男子,只有少数战争致残者,战地村镇的所有工作都由女人和年长男人来做,而这些人普遍营养不良。这着实让少了女人和伏特加就活不下去的毛熊大兵失望了一把,原本还指望找人类“花姑娘”开开洋荤,结果满城皆是“白骨精”,让认定女人就该像小母牛一样丰满健康的毛熊倒足胃口。
下半身问题还是小事,更头疼的还是蹲堑壕里等着发霉和敌人进攻的日子,这一点双方士兵都一样。
在瓜达拉哈拉战役后,双方都失去了打破僵局的能力和决心,沿着实际控制线修起堑壕开始对峙。在完备的堑壕工事前,任何大规模步兵攻击都是自杀行为,这已经被大量的实例所证明。横贯卡斯蒂利亚国土,连接东西海岸线的连绵防线前,运动战已经变得不可能,大兵们只能蹲在堑壕里重复日复一日的单调作息。
堑壕里的生活遵循着固定模式:拂晓前,司号兵把所有人唤醒,开始准备战斗,士兵们骂骂咧咧进入阵地防范另一方拂晓突袭。这个阶段往往伴随着“早怒症()”,双方都神经质的开火射击,朝对方倾斜弹药。在此期间双方都很小心地避免抬头,伤亡微乎其微。
备战时间一过。平静随之而来。士兵们有的生火做饭,有的刮胡子洗漱,刮脸和洗漱用水只能靠自己抬进堑壕。水总是很缺乏,食物倒还算充足,可大部分都是倒胃口的腌制食品,其中还有上百年的文物级腌肉。大家都对新鲜食物望眼欲穿。在个别地段,双方会不约而同的达成一些默契,比如在清晨时分不开炮,午后时间大家一起出来晒太阳晒裤裆什么的。大家都没有滥用炮火,因为这只会招来对方的炮火报复,没有任何意义。
剩下的时光里,大兵们通常会有放松一下,比如聊天或睡觉什么的。不过常常难以如愿:其他人走动踩到脚,军官检查阵地。上头布置的任务,冷不防飞过来的炮弹或子弹。
黄昏,战斗准备和“早怒症”再次上演,接下来就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晚餐时间。有些部队甚至可以得到从后方送来的热腾腾的饭菜和朗姆酒、伏特加。晚餐结束后,如果堑壕两头的关系还不错,往往会出现夜幕下高歌一曲的情形。双方轮流引吭高歌,歌声穿过堑壕之间的无人地带,回荡在双方阵地上。换成关系不怎么好的。基本就是寂静无声,默默等待天明。
堑壕战的最直接后果不是死了多少人。而是双方的士气都被这种枯燥的生活消磨掉了,双方士兵对战争前景不再抱有信心,对堑壕对面的同行也没有开战初期那么憎恨了。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他们对战线相对平静时接到进攻命令抱有抵触情绪。结果前线开始流行“自己活着,也让别人活着”的现实主义态度,以避免无谓的流血牺牲。在新年祭双方士兵甚至在没有官方承认的情况下。自发进行了一周的休战。大兵们来到两军战线之间的无人地带,互相交换香烟和帽徽,一起合影留念,举行球赛,相互之间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射击。直到双方高层下达严令。才停止了“自发休战”。不过在一些地区,双方仍然极有默契地共用同一个水源。
对于部下们的“不良风气”,将领们是非常痛恨的,可他们更痛恨堑壕战本身。这是一种违反一切战术信条和战术原则的消极战争模式,任何一个渴望建功立业的指挥官都不会去喜欢。可面对堆满刺刀和大炮的好够,他们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枯等上级指令和形式发生变化。
可能是他们的虔诚和执着感动了母神,一潭死水般的国际形式终于可以出现了变化。
形式一片大好,而且还不是小好。
查理曼和亚尔夫海姆的内部报告书上都是这样的观点,根据常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一定有一边在说谎。可这一次两边都没说错,形式确实发生了变化。
对查理曼有利的是,公**队前线司令换人了。尼古拉大公因病离职,接替他的是另一位皇亲国戚——叶夫根尼.伊万诺维奇.阿列克谢耶夫海军上将。尼古拉二世的另一位叔叔。
这个人事调动看上去没啥问题,可对公**队来说不啻于一场灾难。
有多糟?看看陪同大公回到圣彼得堡,再次回里加要塞述职之前的勃鲁西洛夫中将和维特大长老的对话就明白了。
大长老一脸忧愁地说到:
“要塞工事完备,物资充足,军队士气高昂。想要守住要塞应该不难,但要协同新盟友行动,击败首要之敌,需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陆军中将不解地问到。
“将军到了要塞后,立即逮捕阿列克谢耶夫上将,将其押解进京。否则军队难以按照计划那样行动起来。”
“感谢您的建议,但这是不可能的,陛下最信任的将军就是海军上将阁下,而且他是我的上官,长老们也说过‘大公和上将以下的人担任前线司令是不可想象的。”
大长老一脸绝望,几乎是呻吟着总结了这个人事调动的意义。
“母神在上,怎么会发生如此荒谬的事情,让这么一个白痴统帅数十万士兵,士兵们太可怜了。”
众所周知的是,阿列克谢耶夫海军上将是个十足的蠢货,曾经有过给每一个营配备一位将军的举动。没有圣彼的堡的指示什么事情也不敢做,每年检阅的手都是徒步行走,理由是身为海军将官不会骑马,可这位海军上将又从来不上船,据说是因为晕船……他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仅仅因为他是已故的亚历山大一世的私生子、尼古拉二世的叔叔。如果这个**颟顸的蠢货能指挥公**队打赢战争。那么一定是母神显灵,但实际上,母神站在她的代理人那一边。
所以局势的走向非常明显,照现在的情形,一旦战争突然爆发,公**不可能迅速行动起来牵制查理曼的地面作战力量,阿尔比昂在一段时间内不得不独自面对查理曼的压力。对一直烦恼“反查理曼包围网”、“两线作战”的查理曼军人来说,这是一份从天而降的大礼。现在他们只要专心搞掉阿尔比昂王家海军舰队,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查理曼军人据此认为形式大好。“确定天佑”、“王军能耐大大的有”、距离“全面胜利”已经不远了。
无独有偶,他们的防卫军同行也是根据这一点认为形式大好。
所谓“胜利”是对于目标而言,没有确定的目标,如何判断“胜利”?查理曼的军人们殚精竭虑的准备挑起全面战争,可目标是什么?打到哪儿才算完?恐怕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纳粹德国的中二元首进攻苏联时也没有想过把毛子的地盘全吞下去,计划推进到从南方的阿尔罕格林斯克连到北方的阿斯特拉罕的a-a线就收手,至于在打到a-a线以前就先被撂倒则是另一回事。可查理曼的a-a线在什么地方?准备打到什么地方为止?面对瓜达拉哈拉的堑壕体系,提坦斯寸步难行。换了陆军能讨得了好?就算突破了防线,攻占了乌尔萨利亚乃至卡斯蒂利亚。之后呢?真准备一直打到伦迪纽姆和圣彼得堡?是不是查理曼太君们比中二元首还要疯狂?
“战争一旦开始,最大的课题就是怎样结束”。——旧日本帝国陆军大将儿玉源太郎的格言没有被他的徒子徒孙们记住,结果日本四处点燃战火最终战败成了米国鬼畜的宠物,被用来叫唤,用来咬人,用来放血。还用来卖。查理曼的军人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这种“失败主义”的言论,他们的末日也就注定了。
归根到底,除了军国主义鸡血上脑和财团煽风点火外,最关键的还是军官们想要升官发财的小心思在作怪。
军人想要向上爬的手段无非打仗和行贿。像提坦斯和陆军中的新晋军官、士官不像贵族出身的长官们那样有门路和闲钱。只能选择打仗。至于和谁打倒不是问题,只要是能打得起来就行。至于政治形式、综合国力对比,他们根本不在意,或者说不想去看。谁敢说个“不”字,对不住,只能死啦死啦。
“这群家伙为了早日戴上将军简章,什么事都敢干,在他们那儿,可没有‘不可能这个词。”
合上报告书,q版李林一脸遗憾。
“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
少女轻轻哼了一声,把脸别向一旁。
“别总摆出一张臭脸,那么漂亮的脸全被糟蹋了。”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戳到痛处的少女一口气爆发了。
“对密涅瓦下媚药、捆绑、无遮大会……先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把媚药直接倒进供水系统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啊,本来只是对姑娘们的闺房供水管路下药,用完之后就搁在净水池边上了。没想到狄安娜修女陷入**暴走后,影响到使魔。那只白貂到处乱跑,不小心把‘痴汗2.0的瓶子撞到水池里,喝了水的人自然也和王女殿下他们一样了。”
“别用那种轻松的语调说这么严重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给我添了多大麻烦?!你要不要出去试试给一群男男女女外加各种野兽追逐的味道?!!!”
少女……不,化身为贞的罗兰抱着双臂颤抖起来,不分种族、年龄,总督府上上下下高呼着他的名字,一脸饥渴的扑上来——那副堪称壮绝的景象让他到现在还后怕不已。
一大群丧尸逼近已经足够恐怖,可罗兰遭遇的情形还凌驾这之上。浑身肌肉盘根错节。老远就能闻到汗臭味的中年大叔;满脸横肉,脸上、胸部、腹部、臀部推挤过多脂肪和皱纹的大妈;猫狗、马匹、狮鹫之类的野兽;还有像花螳螂这样顶着一张女人面孔,那话儿却超越“雄伟”达到“巨大”范畴的伪娘……虽说雄螳螂在交配时就算被雌性吃掉脑袋还能持续一小时的交尾,混有螳螂成分的药物能显著促进男性器官增大。可不管罗兰是男是女的状态,那种巨型攻城槌显然都不是可以承受的……
“没办法,只要摄入微量痴汗2.0。就会对你的荷尔蒙气味其反应,刺激大脑分泌内啡肽。想要解决当前的危机,最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断绝男性荷尔蒙,换言之,就是挂掉或者带上手环变成女性,然后等药效过去。”
“原来挂掉和变性是同一级别……不对!话说回来,你不做这种下流的东西,根本就没这问题吧?!”
面对质问,事件的元凶不慌不忙。
“下流这个词很奇怪呐。罗兰酱。”
“什么酱啊,你这个——”
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把他那扭曲的个性矫正过来——下定决心的罗兰深吸一口气,可没想到李林抢先一本正经的开口,他只能先闭上嘴。
“我觉得将和性有关的事情统统都视为不能谈、不能做的禁忌,这种想法大错特错。毕竟延续生命是生物的基本和本能吧?如果不去做的的话,罗兰也好,密涅瓦也好。都不存在了吧?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应该说是非常崇高的行为。”
“呃。或、或许你说得对……”
下一秒,罗兰回过神来。
“不对!我说的是你搞的那些破事!下媚药弄得连禽兽和同性都对我发情,这到底算哪门子的崇高?!”
“……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啊。”
李林轻轻叹了口气。
“真心相爱的两人,因为性别和种族问题不能生孩子,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让人伤感的事情吗?”
“会对这种事情伤感的你才奇怪……”
“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充满矛盾,为了让世界更接近理想。就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好不容易有了‘魔法’和‘技术’,解决这种程度的矛盾也不是不可能。”
“少给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解决这个问题是要闹哪样?!”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要是解决了基佬和百合的受孕问题的话,应该可以在医学、生物学、道德学引起一场大变革。宗教界不必再整天喊着‘基佬必须烧死’。魔法师们也可以安心寻找真爱。”
“不要把这种掰弯人伦道德的变革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这样一来就算你不碰女人,我也可以让花螳螂、帕西法尔、特里斯坦、卡斯帕尔来和你一起研究真爱。”
“目的果然还是这个……”
长长叹了一口气,罗兰抬起头问到:
“闹也闹够了,关于我提出的那件事,你到底怎么说?”
“筹办新式军校……是吗?”
李林微微一笑。
查理曼军队从财团那里引进了办学的传统,连“幼年军校”的概念也一并引进,从小学开始一直到士官学校,专门负责培养军人。这种从小学开始培养的军人,作为军人来讲还算过的去,至少在战术理论层面,他们的表现还算称职。但是这群人不懂政治,不懂社会,只知道打仗。他们的考试成绩肯定优秀,合格者的很大一部分是这种人。这种对政治和社会一无所知的人,一旦到了重要岗位上,又没有制约他们的力量时,他们会干出些什么是可想而知的。
更要命的是,就这样的军校,财团暗地里还动了不少手脚。
最直接的就是课程安排。
不论是陆军还是提坦斯的军校,步兵、炮兵、骑兵、工兵一应俱全,唯独少了辎重兵。对辎重兵的规定是这样的:如果是士官学校骑兵科毕业的可以报考,但毕业后回骑兵。也就是说查理曼军队上下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搞兵站参谋,上上下下对兵站的态度就是不屑一顾。部队后勤系统里就设了个运输课来进行一站式管理。
说起来古来兵匪一家,地方领主们多少都会花钱招募雇佣兵,佣兵们得自己去解决吃饭问题,这些大兵哪会老老实实的买卖?多半是强买强卖,或者干脆就是抽刀子打劫。延续了这种光荣传统的查理曼军队自然不会去重视兵站建设和后勤管理,反正这事财团包办了,实在不行就去用刺刀搞粮食,谁去操那份闲心。
查理曼军队里流传着这样一句口头禅:“辎重如果能算兵,蜻蜓也能算老鹰”。说的就是后勤兵不是兵,兵站参谋不是参谋。可见他们对后勤管理轻视到了什么程度。
其他课程的安排也邪门的很,军校设定课程分“普通学”和“军事学”两类。普通学包括交通,历史,数学,统计,国际公法,法律,外语共608课时;军事学分为学科和术科两种,学科包括马学,卫生,会计,兵器,建筑,参谋学要务,战史,战术,海战术,地形,沙盘,要塞战术,共1796课时,术科包括马术,参观,野外测量,实战战术,参谋演习拉练,战史旅行,基层勤务,秋季演习,特别大演习。不算马术共304天,马术是806小时。
光从课程设置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课时安排就很有问题了。战术课时为10的话,战史相关课时只有3,而真正的参谋业务课时只有1。
这军校到底要培养什么人?这种战术第一的课程安排只适合用来培养旅级主官和师级副官,根本培养不出真正的参谋人才,更不要说像防卫军总参谋部那样精密复杂的战争机器。指挥师级、旅级部队倒是够用了,遇上大军团大纵深诸兵种协同作战完全抓瞎。遇上全面大战,完全不能指望这群人做出好的作战计划,更不要说协同指挥。
最后,最叫罗兰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查理曼的军校教战术、教战略,唯独不教战争。亚尔夫海姆少年军校一年级生都会背诵的战争论核心教条——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战争是政治的升级——在查理曼军校里是决计看不到的。
这种办学方式摆明了就是一个坑。很大,很深,能让查理曼万劫不复的那种。(未完待续。。)
1.变革的狼烟(十七)
李林为查理曼军校设定的课程是照搬旧日本帝国陆军大学的那一套,最多根据实际情况稍作调整而已,但查理曼军方对这套东西格外欢喜,誉为“量身定做的优良教育体系”。
皇军那一套放到查理曼鬼子身上怎么会这么合身?原因很简单,这两支军队的建军目的可说大同小异。引用山县有朋的得意门生,时任陆军省军务局长的桂太郎少将在描叙建军计划的原话:“建军的目的有两种,一种是保卫国家不受外敌袭击,维持中立的二等国,一种是威武辉煌,在需要时能诉诸武力一决雌雄,不受外国欺侮,在海外也能自由行动的一等国。日本建军虽然历时甚浅,但不能停留在第一个目标上,而要和欧洲列强追求同样的目标。因此从征兵开始的所有事项都应该为这个目标服务。”
从建军开始就把向外扩张作为目标——这一点查理曼和鬼子完全一致。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培养大量少壮参谋军官,确实需要这种战术第一的教育。满脑子“扩军”、“大战”、“晋升”的查理曼军人接受这一套教育自然也不怎么费力。
不过,受过现代化熏陶,也接触过现代战争理论的日本人在运用这套军事教育体系的结果是被鬼畜彻底收拾,换了查理曼人去尝试,结果只能是更惨。
不扯工业指数和资源之类的数字,看看这套教育体系培养出了什么“人才”,大致就能明白一二了。
名声显赫的如匪号“远东劳伦斯”的大特务土肥原贤二(陆大24期,甲级战犯),皇姑屯炸死张大师的河本大作(陆大26期),从“九一八”开始发迹的板垣征四郎(陆大28期。甲级战犯),匪号“马来之虎”的山下奉文(陆大28期,乙级战犯),爱好搞政变、匪号“陆军叛逆儿”的桥本欣五郎(陆大32期,甲级战犯),匪号“豺狼参谋”的辻政信(陆大43期军刀组)。名气小一点的有东条英机的心腹——“三奸四愚”:“三奸”是指甲级战犯铃木贞一中将(陆大29期。甲级战犯),北支那宪兵司令加藤泊治郎中将,东京宪兵队长四方谅二少将;“四愚”是指甲级战犯木村兵太郎大将(陆大28期,甲级战犯),佐藤贤了中将(陆大37期,甲级战犯),陆军省军务局长真田镶一郎少将(陆大39期),陆军省军务科科长赤松真雄大佐(陆大46期军刀组),此外还有号称昭和参谋代表。战时私扣重要电报、战后当上综合商社“伊藤忠”董事长的濑岛龙三。
“人才”济济吧?很不幸的是里面有战犯、有愤青、有二百五,有才的却没几位,还都是小才,基本都是些喜欢“下克上”的马鹿。真正有才有战略眼光的两位学霸——反对“九一八”和对苏开战,主张“逐次占领”的永田铁山早早被皇道派愤青砍了,没来得及混成战犯;反对扩大大陆战事,撰写《国防国策大纲》和《战争史大观》、指出“裂变炸弹”和“怪力光线武器”重要性的石原莞尔被马鹿们踢出中枢,到战后自告奋勇投案自首。却被米鬼当神经病轰了出去,连战犯都没能混上。
想想学霸们当年在德国巴登巴登开小会时。可是叫后来当上陆军大臣、首相、甲级战犯的东条英机把门,理由就是这位学弟虽然智商都被老爹吸走,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但人家自幼学习神刀流剑舞,耍的一手好太刀,当个把门的二等兵绰绰有余。可后来的人生际遇……叫人实在不得不感叹日本的军事教育体制从来都是学渣吊打学霸。学霸永无出头之日。
总之,这种军校体育教不出人才,也教不出合格的参谋,只能量产战犯。而亚尔夫海海姆需要的恰恰就是被战犯劫持的查理曼,以便破解战略困境。
单看现在的世界政治版图。查理曼的安全环境依然还不到“严峻”的程度:罗斯联合公国还没从里加战役的激烈消耗中恢复过来,尼古拉二世和维特大长老的注意力都被境内此起彼伏的民族冲突和起义所吸引,尽管派出了“志愿人员”参加阿尔比昂主导的国际纵队,但他们并不想在现在就和查理曼翻脸。阿尔比昂和查理曼之间的关系虽然日趋紧张,但阿尔比昂尚未进入全面动员备战状态,没有多少诚意的谈判也还在进行,如果有一天达成什么协议也不值得奇怪。至于王家海军则要应付星罗棋布的海外殖民地和贸易航线。伊密尔时不时地发表“关注”、“谴责”、“遗憾”之类的外交辞令,赛雷斯则是保持了一贯的低调。王冠领和奥斯托利亚已经被查理曼强大的军事力量驯服,拉普兰还是查理曼忠实的小跟班。
总的来说,查理曼远未取得其国内沙文主义者、极端民族主义者期望的“领袖地位”,但在当前这个冲突系数尚止步于稍高水准的时代,查理曼在军事和经济方面还是有一些相对优势的。只要不做出一些太过出格、甚至是作死的事情,安全尚可保障。哪怕精灵阵营暴起发难,虽然短时间会失去一些国土和人口,但大可用种族和信仰的大义获得各国支持,甚至是直接出兵相助,进而挽回败局。正是顾虑到这一点,亚尔夫海姆才迟迟没有动手,耐心的等待时机。
现在时机终于出现了,只要再等上一个月……
在此之前,还有一些小麻烦要解决。
“可以问一下,设立军校的理由吗?”
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不会放过任何潜在危险,不论多么微小,都会做出反应。至于会掺沙子、下绊子还是往死里整,就看每个人的气量和实力。
军校,往往是容易招来最后一种处理模式的行为。
举个不怎么好的例子,那位在地图上画出10万英里铁路,换女人如换衣服,近代中国最大萝莉控人参淫家——外号“大炮”的孙国父。他老人家一辈子为革命招兵买马。早年谋反的时候甚至连忽悠人说是招衙役的贱招都用上了,可“革命王师”总是“屡败屡战”,忽悠来的“革命斗士”一上案就被县太爷带人驱散了……到后来反袁大头、反军阀,人家也没拿他当根葱。喜欢耍大炮的大帅们才不把耍嘴炮的国父放在眼里,手里有枪没枪直接决定你说话时腰杆子硬不硬,说话有没有人听。吃尽了手里没兵苦头的国父痛定思痛。定下“联合老毛子、泥腿子,打断狗腿子”之策,建立了赫赫有名的黄埔军校,翻开了某大国近代史的新篇章。至于黄埔军校最后便宜了常凯申,师生们在抗战内战里的那些事则是另一回事了。
罗兰和孙国父在理想主义这方面有点像,人参淫家那方面也有点类似,但罗兰对实务的了解和态度和国父不是一个档次。原因很简单,他接受过系统的参谋教育。
亚尔夫海姆的军官培养体系从一开始就有别于诸国,培养的不是困坐斗室的学究、头脑简单的武夫、能力片面的幕僚。而是塑造具备健全的知识结构,洞悉时代的精神,独立思考能力和较高专业素质的参谋军官团,使之成为战争机器的日常维护者和操纵者。
是故,除普通军事理论外,政治、经济、社会课程也列入正式教育课程,并安排实践实习活动。而罗兰在此基础上又有数年游历诸国的经历,对地理人文、社会民情都有相当的了解。要办什么事情的话,比眼高手低的孙国父靠谱的多。
有经验。有理论,有明确的志向,只要李林点点头,拨款拨人拨地皮,事情就可以成了?
没那么简单。
李林不担心罗兰以军校为基地,搞出个反精灵阵营的大本营或者人类现代化基地。这不是电脑游戏。就算有足够的决心、毅力和投入,也不可能鼠标一点就出现生产基地暴兵。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积累,还要祈祷养成期间不会被突发状况打断。
李林是通过各种手段隐蔽自身,同时不断制造事态转移列强注意力的手法来度过长达十多年的养成期,中间可以说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导致所有努力付诸流水。以他的资源和能力尚且需要小心翼翼地等待如此漫长时间。罗兰同样不可能绕开这个时间跨度,以及当中可能发生的问题,只要李林有那个意思,随时都能打断进程。
比起军校本身,这个军校要.做.什.么,或者说罗兰打算做.什.么才是值得关心的重点。
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都清楚,设立军校和培养私军经常是同义词。
——你要反抗我吗?
鲜红色眸子仿佛在如此说着,类似嘲弄的视线紧紧盯着罗兰。
(果然来了。)
承受着几乎化为实质的压迫感,罗兰放在背后的手用力攥紧。
一般说来,当今的战争观分为两种,防卫军的军校教授的《战争论》回答了“战争是什么”的问题,得出了“战争是政治的继续,军事仅仅是国家目的达成的手段之一”的结论。同时代的查理曼军校却着眼于回答“如何进行战争”这个问题。和直观,实际,实用的专门研究战争的规律,战略战术,军队建设的查理曼军事理论相比,防卫军的学说很哲学,很抽象,很不好懂。
查理曼的军人们认为:凡是和敌人接触上了以后的行动属于战术,接触距离之外的行动是战略的范畴,为了实现这些行动所作的工作叫做战务。这个定义里面除了战术之外其他都很难理解,起码那个战略和战务到底怎么区别,没人说得清楚。为了黑军费和把文官的手从军队里踢出去,高级军官们更是随心所欲地解释这些东西,弄得越复杂越好,折腾的文官们一看那些单词就头晕为佳。一句“外行知道内行”、“书生不知兵”把文官撵出去,军队还是军头们把持。
可如此一来,教导出来的军人们知道了作战用的战术、要如何策划和进行作战,却不知道“为什么要作战”这个问题。换句话说,就是不懂战争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一支被文官统制的军队,作战军官不懂战争倒也不算大问题。至少大方向自有文官和政府在把持。可军国主义国家里,国家掌握在军人手里,这帮军人却不懂什么是战争,把战争和作战混为一谈,彻底失败是迟早的事情。
精灵们的夙愿是复兴吉尔曼尼亚,查理曼的战败是达成这一愿望的重要条件。为此不惜煽动两大阵营间的对立、阵营内部的对立与分裂,以此创造契机。任何可能成为障碍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都会遭到无情的歼灭。李林更是不会放过任何破坏他计划的人,迄今为止没有例外。
可是——
“重要的是战后的事情。”
“哦?”
故意拖长声音,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李林的表情在宣告着:我没那么好骗。
“查理曼与全世界为敌的局面已经不可避免,即便现在开始培养合格的参谋,也不可能赶上开战,在未来的战争中排不上用场。更不要说扭转狂热的气氛。所以重点是战后查理曼武装力量的重建。”
相当合理的说辞,分析也很精辟。
亚尔夫海姆人口资源不足的特性决定了他们不希望树敌太多,也不希望的陷入长期消耗战的基本战略。以防卫军的战斗力,攻下整个查理曼毫无问题,但这势必招致其它国家的侧目。经历过军国主义查理曼带来的灾难后,任何人都不会欢迎一个更强大的大帝国——无论其是否有扩张的意向或行动,其强大的力量本身就会让人产生不安。哪怕明面上没有实际的敌对行为,私下支援各种反抗组织。用“代理人战争”的方式拖对手的后腿,乃至让精灵们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可是没什么难度的。
所以战后查理曼依旧会以某种形式存在,还可以保有一定程度的武装力量。
——前提是这支武装力量在物质和精神上都不会威胁精灵阵营。
“从现在开始培养符合未来需求的参谋吗……从长远战略的角度来考量,确实是很有必要的举动——”
摊开手,笑容变得讥刺起来。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说辞像是指责和借口呢?”
罗兰的潜台词很明确——战争很快就会爆发,亚尔夫海姆会全力推动战争。
从些许蛛丝马迹中推导出战争爆发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即使防卫军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查理曼军队对罗兰却是单向透明的,从那些不自然的调动中,很容易嗅到火药味。至于是谁在背后怂恿查理曼,他心里清楚的很。
所以,这是一个隐藏的指责。而他本来是不用说出来的。
另一方面,虽说是为了培养符合亚尔夫海姆战略需求的参谋和预备军官。但只要时机一来,这些人也能成为恐怖分子或全新查理曼军队的骨干,投入和精灵阵营的战争之中。
或许罗兰本人不大可能会这么干,谁也无法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只要政治上有一点信不过,再怎么保证都无济于事,而人类和精灵间的互信,几乎是不存在的。
从精灵的视角来看,罗兰的建议只会被视为查理曼重建军事力量,用于反精灵活动的借口。
“如果没有密涅瓦的话,这的确可以算是借口。”
不慌不忙,罗兰反将一军。
李林和亚尔夫海姆高层已经将密涅瓦内定为战后新查理曼的最高领导,尽管那只是个傀儡的位置,剥夺查理曼的武装和交战权之类的条款十有**也会出现在战后的条约之中。可不管怎么说,哪怕是一个名义上的主权国家,为了维持社会秩序和自身的国土防卫,最低限度的军事力量总是要的。至于是叫“警察预备队”、“保安队”还是“自我防卫队”什么的,那是另一回事,反正会以军事组织或准军事组织的形式存在下去。
既然如此,尽早进行投资是不可避免的,比起战后查理曼人对精灵反感达到顶峰时期开始招人,不如现在就培养起来,到时候也能节约时间和投入。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保证军校生未来的去向。不是吗?你不会让他们签宣誓誓词,也不能保证他们会把那个誓词放在心上,就连密涅瓦的心思,你也不能完全掌握,不是吗?”
交叠的双手撑起下巴,无邪的笑容送出恶魔般的低语。
面对善变的局势和人心。比起靠不住的保证,确实的掌握才是最稳妥的,洗脑、人质、金钱、信仰——相比这些确实有效的手段,保证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这也意味着没有任何信任,今后任何协作都无从谈起。”
“政治的世界里,‘信任’这个词的重量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如果需要从政治学基础开始补课的话,现在就可以提出申请,我会从‘比起不切实际的要求。还不如要求对方必须遵守的事情’开始授课。需要吗?”
“……”
无需多言,罗兰很清楚从一开始,这个要求很难获得李林的许可。
没有太多的筹码,也缺乏适当的局势和可借助的外界压力,更重要的是李林那根深蒂固的“不管什么事,不掌握在手里就不放心”的思维模式。
以上要素撮合在一起时,构成了难以逾越的屏障。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想争取一下。
不光光是为密涅瓦。为夏尔,为查理曼的人们。也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次世代对话”中,多少为人类争取一些筹码……
“话说回来,妥协也是基本的政治技巧呐。”
意外亲切的声音传来,罗兰就要整顿好的思考戛然而止,忍着质询的冲动,装着若无其事般等待下文。
恶作剧似地沉默了数秒之后。一份文件抛到罗兰面前。
“……基础设施投资银行?”
“高兴一下吧,我们这边还没准备好,要是查理曼现在大闹起来,亚尔夫海姆才是最头疼的那一个。为了让‘对话’的进程按照预定进行,现在有必要对局势踩一下刹车。”
查理曼种种异动除了右翼极端思想。一个很大的诱因就是各国采取金本位和贸易封锁给其带来的巨大经济损失,银价每天都在贬值,查理曼的财富每天都被巨额军费和基础货币崩盘所吞噬。由此引发的经济损失和社会问题已经到了必须用战争手段进行解决的边缘。
说道胜银行的设立和金本位的实行是“通向战争的最后一里路”也不算过分。
反过来说,只要能缓和这个矛盾,战争风险也会随之降低。
因此,需要一个契合点,让双方的利益产生交集,以“共赢”的方式来绑定利益,任谁也不敢轻启战端。
“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就是那个契合点。”
“战争可不只是带来毁灭,也会带来经济的运转。这里说的可不是军火消瘦那点蝇头小利,战后重建基础设施赚的钱可比卖枪炮弹药要多得多,而被战争打倒满目疮痍的卡斯蒂利亚正好需要这些东西。不过由于基础设施投资的资金需求量大、实施的周期很长、收入流不确定等因素,光靠财团或者单一国家的财政进行大量投资基础设施项目是有难度的。”
“所以搭建一个专门的基础设施投融资平台,以充分利用各国的资金。结合财团的完整产业链,实现共赢。”
“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的理念是合理分担风险,利益共享,促进卡斯蒂利亚基础设施的建设。只要有资金、技术、人力,就可以加入这个股份制银行。”
罗兰微微皱眉。
股份制银行,出资较多者可以掌握更大的话语权,当今世界最不缺钱的就是财团。看上去还是一贯从经济层面迂回介入的方式,只不过——
“你想要什么?”
“交换。”
盛满红酒的酒杯凭空出现,赤红的眼瞳俯瞰罗兰。
“王女殿下支持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作为回报,我们将支持私立军校的设立,并且提供人员、资金、器材等方面的支持。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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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响彻天际的轰鸣,身高达50公尺的原子恐龙掀起滔天巨浪,庞然巨躯笨拙又威猛的登上陆地。
同乐高压电流的铁丝网,高耸入云的铁塔,集火射击的战车和飞机——在巨兽面前全部如同玩具一般可笑,只是挥挥爪子和尾巴,那些人造之物便像纸牌一样飞散。
紧闭的房间里,和黑色发丝连接在一起的显示终端正放映着地球上旧时代的黑白电影。
这是有名的特摄电影,某种程度上可说是特摄电影的开山之作。虽然做设定的老兄物理和生物老师死得早,搞出身长50公尺,体重2万吨,在生物体内搞核反应堆之类的奇葩设定,而且让演员穿上橡胶衣扮演怪兽的方法也很拙劣。不过其影响力和在电影发展史中的特殊地位并不因此显得逊色,不但发展出一整个系列电影,还让大洋彼岸的好莱坞翻拍了两次,顺带让已经厌倦了外星人的人类希望帝国王师再次战个痛快。
李林不是特摄迷,也没什么怀旧情结。
他所关注的,只是“展现极大力量的个体”。
人类不管怎么齐心协力,对方都完全不屑一顾,压倒性的存在。
看到强大的东西,用它异常强大的力量来蹂躏别人,这会让观众们觉得非常兴奋——不过,当然是身为观众的时候,坐在安全位置上的观众们一点也不想在实际中被卷进去。
因此当这种“脱离常识的强大存在”出现在现实时,人们最优先的想法可不是膜拜,基于生物自保的本能,竭尽全力防抗,直到彻底被灭绝,或者绝望为止。
这个“脱离常识的强大存在”可以是巨大的原子恐龙,可以是某个军国主义强国,也可以是某个代行星球意志的超越种。总之,只要出现压倒性的存在时,反抗总是会出现。
当然,以他的实力要扑灭反抗是非常轻松的事情,人类,不,这个星球上所有生物和他的实力差距远大于霓虹自卫队和原子恐龙的差距。一夜之间把所有生物从地表上一扫而空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身为代行星球意志的管理者,“灭绝”从来都是放在比较后面的选项。首要目的是实现“管理”,如同管理家畜一样,一味动用鞭子只会调教出坏脾气的犟驴,鞭子和糖果结合才是最好的办法。
“基础设施投资银行”正是施舍给家畜们的糖果,正所谓“有钱不赚王八蛋”,通过利益分化潜在的反精灵同盟是成本最低、获利最大的花招。相信这个计划一旦抛出,其他国家暂且不说,向来惯当搅屎棍的阿尔比昂一定第一个跳出来递交意向创始成员国申请书。一旦有谁开了头,其它国家势必也会争先恐后地要求加入,这之后利用出资比例、董事席位等等进行分化瓦解也就容易得多。
罗兰预想中各国利益捆绑而无法行动倒也符合实情,可以说判断的相当准确,但有一点搞错了。
这个计划可不是用来阻止战争的,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的成立是在查理曼倒下、亚尔夫海姆成立之后,其作用是防止各方因为眼红精灵阵营独占重建查理曼的利权,回避出现反精灵同盟所准备的一道大餐。用查理曼的尸体喂饱那些秃鹫,然后用平台和规则再对他们进行分化瓦解。
“年轻真是好啊,能够那么简单的去相信胜利。”
嘴角微微上翘了一瞬,面具般的笑脸融入黑暗之中。(未完待续。。)
1.变革的狼烟(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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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堆积如山,雪白的打印纸几乎从文件篮溢到地面上,新的报告以每5分钟一份的速度加入。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超过20小时以上,令人吃惊的是,如此高强度的信息量下,批示完毕的文件依然远远高于待处理的那些。长时间高强度工作中还能抽出时间陪罗兰聊天斗心眼,顺带督促几个分身开展查水表围捕专项工作,这份精力和能力实在叫人叹为观止。要知道电讯室里的译报员和通讯参谋已经轮了三班,往往换岗后一走进宿舍,全员就玉碎在床上了,可见工作强度之大。
之所以如此忙碌,一方面固然是能力过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实在没什么休息的想法。
按李林的标准,查理曼军人很难划进“优秀军人”的范围之内,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放进博物馆去当军国主义活标本,那种制式的狂妄短视和无逻辑思维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这票以“常胜铁军”、“无敌王师”自诩的家伙充其量不过是群连自己被人操纵都察觉不到,认为发动战争是基于他们自己意志的傻瓜。不过这一次,傻瓜们却展现出了同行们都要为之赞叹的业务素质。
火箭特攻机、人操鱼雷的生产皆已接近尾声,尽管因为人员培训方面的问题和财团以“新式装备产能不足”的借口,查理曼王家海军只得到了40枚氧气鱼雷和80架特攻机,水下突击只能发动一次,之后就全部交给特攻机和主力舰队补刀了。不过在高强度训练下,突击队的命中率还是挺不错的。
可光有高命中率还不够。要将突袭计划成功付诸实施,除了仰仗突击部队和舰队主力的出色表现外,必要的情报搜集也十分重要。所需的情报包括奥克尼群岛的水文航道信息,守军对空、对海防御设施的配置,兵力分布,飞兽、战舰的数量、种类和驻泊位置。阿尔比昂军平时和节假日的活动规律,以及袭击期间北冰海的海情。特别是攻击目标——王家海军大舰队主力是否确实在斯卡帕湾?
上述情报无法通过一般渠道获得,唯有派出海军军官前往第一线侦察,但这绝非一件轻松的事情。
过去每逢战争期间,阿尔比昂都会对滞留本土的外国人进行调查、监视和隔离。眼下虽未正式开战,可以阿尔比昂和查理曼当下难称“友好”的两国关系,想要从沃尔辛厄姆眼皮底下潜入重要的军港设施进行侦察,简直难如登天。
好在精明的红衣主教早早便想到了这一点,穷十数年之功。培养了一批阿尔比昂本土和阿鲁巴、艾琳籍间谍,花费高昂代价将其中一部分送入上流社会与一些关键领域。这些“鼹鼠”平时不声不响,与查理曼保持单线联系,相互之间不知彼此的存在,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得到指令。上次米莱迪潜入伦迪纽姆时,黎塞留都没舍得动用这张王牌,现如今到了这些人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很快,一个与上层大人物们有些交情的布列塔尼亚人在梅恩兰、霍伊等岛屿出没。此公体型匀称,神情从容。长着一张商人的精明脸孔,配合那一口布列塔尼亚口音的阿尔比昂语和阔绰的出手,谁都会认为他是来此采购鳟鱼、猪肉、牛肉、鸡蛋、乳制品的商人之一。只有左手短了一截的食指显示出其过去不俗的经历——富有的“菲维尔先生”真实身份是海军第五课(负责对阿尔比昂情报)的费尔多.勒鲁瓦预备役少尉。在“采购商品”的过程中,他陆续查看斯卡帕湾的舰队驻泊地、霍伊岛的海岸炮台、南罗纳德塞岛的飞兽畜圈等军事要地,细致地把每天停泊在港内的舰船类型、数量等用符号记录下来。后来他还通过关系在梅恩兰主岛的妓院里包下房间,整天泡在里面。一边和妓女**,一边细致地打量进出霍伊海峡的王家海军舰艇。
一直到雨月为止,梅恩兰岛的妓女们几乎都睡过了的“菲维尔先生”才离开,取道布列塔尼亚再偷渡回吕德斯的海军总部大楼。在那里,勒鲁瓦填写了一份有97个问题的问卷。其中包括斯卡帕湾内停泊舰船的总数、类型、位置,主力舰和辅助舰船的动向,停泊舰艇最多的时间,飞兽巡逻队的航线,南罗纳德塞岛飞兽驻屯地和常驻兵力,感应术式阵列的位置等等。勒鲁瓦根据过去几个月苦心收集的情报资料,通宵填写了这份问卷。第二天早上,这份详尽的答卷上交给海军第五课时,斯卡帕湾的命运已经确定了。
至于准备对布列塔尼亚发起攻击的陆军更是早早就把阿尔比昂语翻译手册和地图打包,就等着开展下发,战役规模的弹药储备也基本完成,就等着开打了。
查理曼已经准备完毕,亚尔夫海姆同样如此。
阿登地区的森林里已经隐蔽着7个装甲师,在他们身后有12个机械化步兵师正在隐蔽集结,装备、弹药都已调拨完毕,一旦开战,a集团军群麾下超过1200辆战车和突击炮将在2500门大炮、278架攻击机、120架战略轰炸机、800架mds、14条航空装甲舰的掩护下从阿登森林中冲出,运用空地协同作战突破脆弱的防线,迂回到查理曼军队后方,与守卫齐格菲防线的b集团军群合围查理曼军队。
可能是这场决定国运之战的压力实在太大,总参谋部对a集团军群的实力还不够放心,还为装甲集群增添了一支很特殊的部队——“大吉尔曼尼亚步兵团”,来增加“右翼镰刀”的锋锐。这个团前身为亚尔夫海姆警卫团,是防卫军拱卫首都担负各政府机关护卫及仪仗任务的禁卫军。下辖4个营。1营是首都警卫团的老部队,其余3个营均来自陆军教导团。为执行阿登地区的突破作战。又增添了1个摩托化突击工兵营和一个突击炮连(装备7辆“猎豹”突击炮),加上团属炮兵连、战车炮连、榴弹炮连和突击炮连,其实际兵力相当于一个机械化步兵旅。
连拱卫首都的精锐都派出去加强突击集群,精灵阵营对此次作战的确是下了血本。说是“皇国兴废在此一举”,一点也不过分。
战事一起,第2装甲师掩护右翼。第10装甲师掩护左翼,第1装甲师则在中央担当整个a集团军群的尖刀,计划用3天时间推进至马斯河东岸,架起浮桥进行渡河,然后与大吉尔曼尼亚步兵团一道直取色当,切断查理曼人的退路。
之前被认为是大难题的交通运输问题通过行军演习和参谋作业已经获得解决,参谋们制定了严格详尽的交通管制措施,并且协调空军参加输送作业。之前“七日战争”中那种部队争抢道路、物资堵塞在铁路干线上的问题不会再次出现。在演习中,部队还尝试了利用探照灯照射云层。然后由云层反射下来的光给部队照明的新奇方法,实验证明完全可行。利用这种方法,步兵突击时间从原计划的上午11:00提前至凌晨5:30,整整多出5个半小时,保证了突击时间,也加大了突然性。
齐格菲防线同样在这段时间进行了加强,地雷、电网、探照灯、要塞防御用奇美拉、混凝土防御层、装甲堡垒、机场、空中战舰洞窟、升降机、地下医院、电影院、军官餐厅、会议室、剧院、酒吧、地铁……一应俱全。去参观的总参谋部参谋差点被吓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还能躺在弹簧床上、吹着空调、喝着雪莉酒打仗。这究竟是打仗还是度假?守军都是豪门少爷不成?
骂归骂,参谋们也承认齐格菲防线固若金汤。是当今世界最难攻克的要塞,没有之一。别说装备单发步枪和前装火炮的查理曼军队,就是让防卫军自己上,也没有谁见过那群钢筋混凝土堡垒不发怵的。别的不说,光是平均厚度达一公尺的混凝土层就够让人头疼了,要塞炮等重点区域还被厚达40公分的装甲保护。300㎜以下的重炮只能给堡垒挠挠痒。
防御力固然慑人,火力更是惊世骇俗。除原本已有的1个800㎜“古斯塔夫设备”连、8个280㎜列车要塞炮连,3个600㎜自行迫击炮连及大量常规火炮和防空炮之外,最近还加入了15套“无线电制导防空火箭”,2个420㎜重榴弹炮连(下辖4门420㎜榴弹炮)。8个305㎜自走榴弹炮连(下辖24门305㎜拖拉机地盘榴弹炮),4台新型ma,上百门210㎜远程榴弹炮和88㎜高射炮……
如此强大的火力守住防线不存在任何悬念,事实上,总参谋部想的已经不只是坚守齐格菲防线的问题了。在参谋次长法尔肯海因中将的脑袋里,齐格菲防线将成为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守军无需主动出击,只需等待查理曼军队进入射界——为人类们精心挑选的“屠杀地”,利用炮兵优势将查理曼人从地表一扫而空。当查理曼军队的脊梁被炮弹砸断时,装甲集群也已经完成迂回包抄,剩下的就是如何让这场歼灭战有一个完美的收场而已。
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接下来唯有尽快消除不安要素,期待局势如预期般发展……吗?
也不尽然。
虽然没有期待……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什么,纵然两大阵营、亚尔夫海姆、智慧种、古代种——这星球上的所有物种灭亡也无所谓。只要他还在,就算生物灭绝也可以再造,被赋予的使命依旧可以继续旅行。以身为“被制造之物”的立场而言,这并不矛盾,可以说相当合理。
一切都是合理的。
繁荣也好,衰败也好。生存也好,毁灭也好。
因其存在故而合理。
是故,“毁灭一切旧种族。制造新种族取而代之”这个选项、这个事态、这个现象本身也是高度合理的。
不过事到如今,还是对某个问题在意。
轻轻抚过脸颊,嘴角向上方歪斜。
“我说期待……是真的,不管怎么说,‘文明白纸化’的几率实在太低了呐。”
淡然的笑容,不知为何。和人性险恶一词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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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最后一行字,密涅瓦将文件摆在一旁,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之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基础设施投资银行。
全新的创意,合理的构想,且极具可行性。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构想并非她或查理曼政府里任何人的创意,而是源自齐格菲.奥托.李林那个黑色的头脑,或者说精灵阵营的意志。
人类社会的安定需要靠精灵阵营释放善意和创意才能维持下去——这听起来简直就是个充满恶意的笑话,但却是千真万确的现实。
充满现实意味的笑话。笑话一般滑稽的现实,听上去一点都不好笑,冷得叫人头疼。
不管怎么说,这个创意如果真能成为现实,那么至少今后20年的和平算是保住了。就算军部可以劫持国家,但追根究底,他们是在大义名分的掩护下,为一己私利而决心掀起战争。如今大义名分被剥夺。疯狂如军部也不可能站到本国人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意见的对立面去。
原本已经是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仅仅因为“某人”的一句话。一个念头就大幅度缓和。这种仿佛世界和人心都在某人手中起舞的感觉实在是非常恶劣。
“简直就像给世界写剧本一样。”
“大致上也就是那样了。”
罗兰微微叹了口气。
李林的任何计划和创意都是如此,目光长远到让所有人看上去都成了傻瓜,或许这不是他的本意,但无疑会造成这种效果。
对那些自尊心旺盛或对自己充满自信的人来说,尤为如此。
“嗯……尽管不舒服,但计划本身没有问题。就这样通过吧。我们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那可不一定。”
李林所描绘的景象,密涅瓦的推论,遭遇罗兰明确的否定。
“所谓‘自由操控世界’很大程度是一个幻想。或许理论上有可行性,可前提是军人们愿意配合……现如今,那些尝过权力滋味的军人愿意乖乖回到原点。就此沉寂吗?”
少年呓语般的问话犹如凛冽的北风寒彻心扉,密涅瓦想要出声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尝过“独走”、“暴走”的甜头后,再想把军部这个妖魔关回瓶中已经是难如登天。不说军队自身强大的力量,被日复一日煽动宣传灌输“查理曼人高人一等”、“天授命运”、“战争带来繁荣”等念头的民众届时不但不会支持王族和首相,还会全力支持军部开战。接着狂热的群众,军队就算废掉国王,换一个听话的傀儡上去也不是梦想。
“退一步说,计划顺利通过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解决经济困难和庞大军费开支造成的赤字,社会如果对迟迟未能改善的现状产生怨气的话,还是可能被军部利用。到头来只会回到原点,甚至比那更恶劣。”
拧紧的战争发条不可能一直紧绷着,要么释放其能量,要么在持续的紧绷中崩坏。没有真正的缓和,一时的利益集合根本无法解决问题。最终查理曼经济还是会被庞大的军事开支拖垮,在战争和贫穷之间抉择。
从根本上来说,什么都没缓和,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缓和。
毕竟亚尔夫海姆要的不是“缓和”,而是“拖延爆发战争的时间。”
——国家不是靠施舍得来的,尊严不是从嘴皮子里出来的。想要属于自己的国家,想要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尊严,那就用枪炮和谋略去获取吧。
从结论来说,没有比这更正确的了,一如既往地正确到让人厌恶。
“那么,阻止战争的手段……”
“……只能尽人事了。”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陷入窒息。
答案并不意外,只要仔细思考时局的发展,了解历史运转的巨大惯性。不难得出“阻止战争是徒劳的”这一结论。
情报操作、技术转移、经济结构调整、地理大发现、政治斡旋……数十年的积累下来,一切都已经走上不可逆的轨道。
“……就算不发生战争,恐怕还是会进入预设好的状况。”
难以呼吸的房间里,少年的低语引来密涅瓦的侧目。
“我也是最近在和矮人工匠们交流时才理解到的。”
矮人工匠们一句无心的抱怨,挑动了思绪,一路延展为近乎可被视为疯狂的假设。
完成了齐射炮之后。带着些许快意和昂扬的矮人们如此说到:
——总算没有被他们申请专利的玩意儿被我们发明出来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揭开了极为可怕的前景。
那就是——
“技术专利的弊害……亚尔夫海姆的文明变革,不,应该称之为‘纯技术文明变革’。”
“纯技术文明?”
罗兰点点头,对密涅瓦问到:
“殿下知道现如今世界上充斥着多少出自财团的发明?”
“应该……有很多吧?”
“具体数字难以统计,不过用‘所有领域’来概论,一点也不过分。”
天空、大海、大地;
民用、军用;
衣、食、住、行;
社会的所有角落早已被v.e的技术所渗透,方方面面都充斥着新技术带来的便利,并且很快就有更新的技术取而代之。
这速度太不寻常了。
如果将亚尔夫海姆纳入视野。仔细审视的话,便会对这异乎寻常的技术发展速度有更深的体会。
“几千年来一直停滞的技术,突然在最近的几十年里爆发式发展,这一点都不合理。”
不同的时代自有其“符合时代特色的技术水平”。
如果水准只能对木料和石头进行加工,自然难以想象复杂的金属机构,就算有人想到,也只会被讥讽为白日梦。所谓“技术开发”,原本便是将所能达到的技术水准之构想、工艺等加以组合。形成体系,经过反复尝试后。进行提升的行为。
李林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一开始就构思出明确的结果,然后从这个结果降低到符合时代的水准。
“以枪械为例,从发明前装滑膛枪到前装线膛枪,再到后装枪……你知道用了多少时间?”
“大概2年吧。”
“如果没有财团介入,你觉得需要多少时间?”
“这……”
“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从构想‘枪’的概念。论证,解决问题,实际制造,测试,根据测试修正。投入战场,进一步完善……这些流程用上几十年一点都不奇怪,而这仅仅只是一代的时间跨度。现在却只用了2年时间就完成了。当然,这毕竟是财团淘汰的技术,可亚尔夫海姆那边是只用了十几年时间,就从弓弩演化到了具有‘枪族化’、‘模块化’、‘廉价量产’、‘连射性’等特性的自动步枪……这已经可以算是把几百年的历程全部都压缩到这十几年里了。”
由此引发的最大弊端,便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人们对跨代发展的新旧技术隔阂不会抱有任何疑问。
技术之间的传承有着紧密的关联。连锁、反作用、累积……还有通过比较,发现全新的领域。李林的技术不但一开始就是完成品,并且用申请专利的办法加以隔离,技术与技术之间已经失去关联。人们只是不断获得成品,没有时间和能力去思索技术传承过程中本应积累的东西。
按照罗兰通过设计、制造新式枪械获得的经验,新技术融入社会至少会经历3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思考、构想”,通过反复思考,论证构想、理论的可行性。
第二阶段为“开发、实用化”,将原本只是构想的技术以试做的形式实现,解决各种基本技术问题。
第三阶段为“普及、淘汰”,技术相对成熟后流入社会经历大众的考验,顺应文化潮流后作出选择。
上述每一个阶段都应该耗费数年乃至数十年时间,李林却在瞬间将其完成。对他而言,第一和第二阶段都是不必要的,思考之后就立即可以投入实用化。以极短时间接连出现的新技术完全不给大众思考的时间,缺失了第3阶段,人们就毫不怀疑地迈入享受新技术的社会……
“如今我们所掌握的新技术,真的都加以理解了吗?给了之后就接受,连是否需要都不曾考虑,被庞大的数量所迷惑,连质疑的能力都失去了。到最后,即便想出了什么,也发现早就有财团的专利在前面等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
密涅瓦轻声反问,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这就好像园艺,把剪刀和铁丝换成‘专利’,用‘发布新技术’取代肥料和水,随心所欲地培养出符合自己理想的系统树和社会树。”
所有的技术都已经被开发出来;
所有能发明的都已经被发明出来;
自己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不过是在重复他人早已完成的东西。对技术研发者而言,没有比这更大的挫折了。所有技术者被残酷的现实压倒,再也没有人有兴趣研究技术,世界彻底成了离开财团的技术就无法维持的僵硬系统——
“到那时,就算不用战争,‘将世界变革为理想形态’这一目的也已经实现了。尽管不那么明显,也更加迂回曲折,但目的确实达到了。”
是故,战争爆发与否对精灵阵营来说,其实是个伪命题。只要有扩散出的技术和系统理论持续发酵,哪怕没了亚尔夫海姆这个平台,甚至就算发生李林死亡这样超低概率的时间,计划本身依旧能继续推进下去,以近乎自律的方式朝向设定好的终点前进。
战争不过是让这种支配更加确实的手段罢了。
想到这里,无力感从心底里翻涌上来席卷全身,密涅瓦
这算什么?
双方差得太远了,不管是眼光还是构思,都不是一个层次。甚至就连疯狂,也差得远,更遑论那离谱的力量。
和那样的怪物为谈判对象,真的有哪怕百万分之一的胜算么?
“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那也已经足够了。只要不是零,就不能轻言放弃。”
发出打断绝望的强硬声音,罗兰迎着密涅瓦惊讶的目光站了起来。
“现在事态还没有发展到最糟的情况,不到最后一刻尘埃落定,就不能放弃。”
“真是……只有你才会说出口的话呢。”
“什么?”
“没什么。对了,明天的日程安排是?”
“上午出席总督府工作会议报告,下午下基层视察民情,要去的村镇……叫塔尔斯村。”
温言回答的罗兰未曾料到,命运的洪流正朝着他涌过来。(我的小说《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一)
旅行者眼里,塔尔斯是一处悠闲惬意、绿意盎然的村落。
违禁品交易者眼里,塔尔斯是安全隐蔽的中转站和交易场所。
身居高位者眼中的塔尔斯,则是地方领主因循守旧,以一己之私抗拒政令和时代潮流,导致发展水平严重滞后的具体范例。
泥土和稻草混合后塑成的土壁,白色泥灰涂层大片剥落,鲜红的“共存共荣”、“王道乐土”标语显目刺眼,压着石块的木板屋顶,草草扎成的篱笆,大片荒地之间点缀着有限的耕地。在土地上劳作的尽是衣着粗糙、蓬头垢面的老人、妇女和儿童,青壮年难得一见。这里的人们所能依靠的,只有脚下这片土地,有限的几个亲人,以及忠实的牲口。其它的一切——包括从面前驶过的女式马车都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官方资料记载塔尔斯没有值得一提的特产和名胜,由于领主米凯尔骑士拒绝引入柏油公路、新型农法、供水系统、邮政传递等新政,现代化产业也无从提起。现在整个塔尔斯村的经济以小农经济为主,基本维持自给自足。”
用两匹马牵引的女式马车内,透过帷幔,罗兰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麦田,蜘蛛报告中的某个词组将密涅瓦的视线拉回马车内。
“领主?”
提坦斯攻入卡斯蒂利亚时,相当多的贵族战死沙场,为了震慑原住民,一些原领主也被砍了脑壳。剩下来的“和平派”在贵族中所占的比例不算高,对查理曼主子的指令也很少阴奉阳违。所以尽管一开始他们对罗兰的新政颇多微词,还是照办了,后来从新政中获得不少实质上的好处后。那一点反对的声音也烟消云散。像这种乡下地方居然能冒出一个抵制新政如此彻底的骑士领主,令密涅瓦有些意外。
“是原来的领主吗?”
“正是,科尔多瓦.费尔南德斯.德.米凯尔骑士,随处可见的清贫乡村骑士,萨尔巴杜被攻陷后最早一批投降的领主。”
强烈的矛盾和疑问从心底涌上来,密涅瓦微微蹙眉。
既然是投降的领主。那么这个人应该和“和平派”一样,不敢违抗象征查理曼意志的总督才是,可这个人不但坚决抵制罗兰的新政,而且到现在还一点事都没有……
罗兰不是那种对任何反对派施以铁腕手段的独裁者,一两个村庄对他的整体计划影响也有限,就算放着不管,随着时间推移也会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不过提坦斯不是什么有耐性的组织,每天不惹出点事都是母神开眼,那群狂热份子居然会眼睁睁放过米凯尔骑士这种刺头。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由于几乎整个贵族阶层的坚持,查理曼高层对提坦斯军官授予爵位一事格外吝啬,别说男爵、子爵的封号,就是骑士封号也是千难万难。唯一例外的是无法世袭的“边境贵族”封号,根据累积的军功和资历,一部分杰出军官会被授予“边境伯爵”之类的封号,成为新领主,去管理新征服的领地。
当然。前提是那片土地是无主物。至于是原本便没有主人,还是原主人因故身亡。是没必要纠结的。
所以说,提坦斯没有以“悖逆总督”的名义把米凯尔骑士害死,实在是一件蛮奇怪的事情。
“表面上的理由是担心教会的抗议,这里的教会势力比查理曼本土要强很多,就算是提坦斯面对教会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没有任何过硬的理由害死一位和教会关系匪浅的贵族,难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真正的理由嘛。应该是那个。”
马车开始减速,顺着蜘蛛苦笑的表情,密涅瓦朝前方望去。
沿着大道,村庄的另一段。一座圆柱型军事堡垒睥睨整座村庄,顶端插着金色鸢尾花旗帜和小一号的提坦斯鹰旗。俗称“炮楼”的堡垒下方,准备出入塔尔斯村的人们拿着“居民证”安静的列队等待接受检查。几个国民卫队的士兵沿着队列来回巡查,不时用枪托、皮鞭和刀鞘把某个试图插队的家伙打回队列里。
两股人流的交界处是一个木头搭建起来的岗亭,外面刷着绿色油漆,几个提坦斯士兵拄着枪,瞪大眼睛审视每一张从自己面前走过的面孔,生怕从自己手上走脱了一个外国间谍或抵抗份子。在他们的前面有一个穿着军官制服,领口上别着三级突击队小队长领章的大块头坐在一张折叠行军椅上,拄着军刀,眯着眼睛,左臂戴着一道12公分宽的白色袖章。
“宪兵队?”
“没错,就是宪兵队。作为对提坦斯军人晋升贵族的让步,贵族和陆军同意提坦斯建立自己的宪兵队来扩大职权。”
“可宪兵不就是专管军人的警察,怎么会直接来管老百姓呢?”
通常意义上的宪兵,也就是所谓的军事警察,主要负责维持军队纪律,保障军令的执行,组织军事法庭,是名副其实的军中警察。但提坦斯的宪兵却有所不同,从诞生之初,这个部门就拥有超乎想象的巨大权力。即使是宪兵中最低级别的上等兵,也可以对挂满勋章的高级将领实施逮捕。
“况且‘宪兵令里有明确规定:‘宪兵为军队兵科之一,受所属军种最高指挥管辖,职掌军事安全及军纪维护,兼掌司法警察之业务。请殿下特别注意最后一句——兼掌司法警察之业务,也就是说宪兵可以兼管司法警察的职责,不但可以管军人,也可以管平民。”
这实际上还是第二王子伯纳德为了组建自己的特务警察机构所耍的一个花招。既然不让我弄特务,那我整宪兵吧,军队没有管纪律的还不乱套?难道学皇军,战场纪律就是战败后切腹?有了这么个台子,以军事安全的名义折腾特务,扩展业务还不是小事一桩?
事实也正如第二王子和他的高级幕僚所推想的那样。几乎是一夜之间,挂着宪兵袖章的提坦斯就在大街小巷出没了。而在占领区,除萨尔巴杜特区之外,推行的都是宪兵政治。本土的提坦斯宪兵被称为敕令宪兵,只负责国内治安。在本土之外的占领区的宪兵则称之为军令宪兵。军令宪兵直属于占领军司令,负责保障作战区域内以及已占领区域内的安全。防止敌人的反战宣传和剿灭谍报、游击作战。对可疑份子的检举等等都是军令宪兵的常规工作。甚至潜入敌方收集情报、执行暗杀等活动也是宪兵的工作范畴。
仿佛嫌这还不够,宪兵队最近又成立了一个新的下属部门——特别高等警察,通称“特高”。两伙半路出家的特务在占领区横行霸道,根本不把那些落魄贵族放在眼里,只要跟他们合作,保住小命什么的压根不是问题。至于那个有名无实的“边境贵族”头衔,这帮大爷暂时还看不上眼,比起当个穷贵族,想办法先把钱包塞满可重要的多。
一般来说。提坦斯弄钱的路子除了抢和倒腾物资,主要也就是设卡收买路钱,再不然就是收税。毕竟作为新式军队,训练士兵、发放军饷和购买军事物资的开销需要大量资金,光靠第二王子和国内增加预算不可能填上资金缺口,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最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战养战”。具体来说,就是在占领区构架起一套以军队为主导的官僚管理体系。推行高效且强硬的税收体制。
在罗兰就任之前,占领区最大的税收来源是农业税。自从提坦斯将军费开支增长的压力转嫁给原住民后,农民承受的税赋压力大大增加。此外由于提坦斯进驻后一时缺乏兵营,于是让士兵住进农奴家中,住进去的士兵连同军马一道都要农奴家庭负责供养,称之为“粮秣费”。虽然粮秣费可以抵充军事税款,但农民工给士兵和军马的粮秣是按照事先规定、比市场价低得多的价格折算的。因此农民损失很大。当部队往别处调动时,也要用农奴家的马匹运送行囊物件(即所谓“脚力”),往往使农奴损失不少耕畜。
赋税、粮秣费和脚力使占领区农民背上沉重的负担,另一方面,查理曼频繁的用兵使得对粮食、葡萄酒、肉牛和羊毛的需求剧增。因此很多投降的“和平派”贵族和地主收回租给农奴的土地,改为自己或与提坦斯、财团合资经营。通过这种方式打通关节,免除运输过程中的过境税和繁琐的检查手续,获得更多收入的同时获得某种程度的政治安全保障。此一行为导致农奴在地主土地上服免费徭役的时间也增多了。绝大多数地主认为农奴每星期出三天徭役太少,索性采取数量不定、依照需求随意分配的劳役制度。甚至连地主自营地出产的粮食和葡萄酒也要由农奴赶着马车长途跋涉运至提坦斯收粮站或财团控制的港口仓库。
与农民的水深火热相对的是,提坦斯和大贵族都发了财。他们将大量钱财用于奢华生活和大兴土木,最近随处可见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建筑就是明证。大贵族的庄园不再具备防御功能,而是用来享受和炫耀排场,大庄园内往往建有画廊、剧场和音乐厅,还有专门的狩猎森林,供主人和宾客消遣娱乐之用。巨大的贫富差距更令人感到憎恶,进一步点燃农民们的反抗之心。
社会矛盾激化的直接后果就是此起彼伏的起义与恐怖活动。在特区新政实施之前,没有哪一个星期不曾发生过暴动、暗杀和报复。走投无路的农民杀掉卖国求荣的地主、穷凶极恶的士兵,提坦斯则执行残酷的人质枪决法案,枪杀平民作为报复,或把整村整村的人投进集中营。
直到罗兰开始推行新政后,上述情形才得到遏制。军费开支被纳入政府管理,剥离了提坦斯征税权,厘清财政系统,导入工业化之后,随着商业活动的兴起,越来越多的贵族开始参与商业投资,或者通过代理委托投资,或者在自己的土地上兴建制造工厂和商店。如今大家对土地的兴趣逐渐开始淡漠。罗兰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替天天到总督府陈述疾苦的农民代表解决一些实际问题了。
“这可是个大工程,要知道卡斯蒂利亚的贵族是世界上脑袋最僵硬的一群人。对这些满脑子‘正统、‘体面的家伙来说,土地就是生命,谁动土地或者搞人口普查就是要他们的命。他们是不会介意在这种时候扯起‘爱国的大旗,掀起叛乱的。”
伊莲娜用一贯的讽刺口吻揶揄着,尽管同样是卡斯蒂利亚贵族。但她却是为数不多的开明派,天性叛逆的她早早就和“必须遵循”的思想作了彻底的决裂。不喜欢本国贵族,也不喜欢查理曼,但拥护罗兰的新政,希望这场温和的社会变革能给封闭了几百年的卡斯蒂利亚带来清新空气,带动整个民族觉醒。
正因为立场微妙,所以她更能清醒地看清如今特区的成就和问题。
“除了贵族,提坦斯也是个问题,摄于财团的影响力和政治盟约。他们不敢对你说什么,不过他们对剥夺了参政和税收权力依然相当不满,以‘保卫边境、防止恐怖分子越境的名义变相收过境税就是例子,另外有传言说提坦斯和一些领主合伙从事走私违禁药物等不法行为。”
“给我等等,这种事情……!”
“毫无根据的流言么?殿下,我是不知道查理曼那边的贵族是怎么样,我们这边的可是早就烂了。早在开战之前,很多贵族就参与对查理曼的走私活动了。其中包括“独眼大公夫人”安娜.德.门多萨.伊.特.拉.塞尔达、卡尔皮奥侯爵、卡斯塔内达伯爵、阿斯科利大公、阿尔克斯公爵、梅迪纳.塞里公爵——这样屈指可数的大贵族。对他们来说,为了钱背叛国家都不算什么。更何况区区违禁药物。”
伊莲娜无所畏惧的笑着,无意识地将那种带有讥刺意味的微笑和某人重叠在一起,密涅瓦的心头闪过一阵不快。
——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益,人们敢于践踏世间一切法律。
耳边仿佛再度响起那个嘲弄的声音,从高处俯瞰他人、否定他人的睿智与残酷。
“另外如果不是确认了流言的真实性,总督大人需要像参加化装舞会一样。这么低调的来这种小村庄视察吗?摆足排场的话,可就什么都查不到喽。”
似乎是觉得戏弄一国王女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只要一有机会,伊莲娜就会发起挑衅。咄咄逼人的姿态下,依稀可见身穿黑色披风的义贼的影子。
不过。她的游戏也就到此为止了。
“洛丽塔小姐,请注意您的发言,就我的立场而言,这些话语会让我感到困扰。”
“那可真是抱歉,总督。”
“谢谢您的谅解,如果今后连称呼也能改正的话,实在是感激不尽。”
“明白了,少爷。”
朝伊莲娜点点头,苦笑从脸上褪去。
诚如伊莲娜之前所说,他的确是有限制提坦斯和领主们过分贪婪的想法,不过那只是此次出行的一部分理由。
最近的气氛有些不对。
不只是特区,整个世界仿佛都弥漫着安逸又诡异的空气,没人知道在和平对峙的表象下究竟在发生些什么事情,异样的物资调动、伪装成训练的军事调动、外交特使的私下活动……种种迹象越来越明确的指向战争,在这种背景下,财团却没有任何表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是真的没准备好?只怕未必。
或许亚尔夫海姆的普通市民也像其它国家的民众一样,感受着这十多年来的巨大繁荣,新技术、新生活、金融景气、经济繁荣,一切无不令人惊叹,一切似乎都在无止境地蒸蒸日上。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民似乎只要煽动一下,就会狂热的投身战争,直到夺取胜利或是高举战旗消失于历史的水面之下……可事实上,精灵们的思考方式和同时代的人类有着巨大的差异。除了价值观取向不同外,一个很重要的差异便是对战争的觉悟。
从地理上来说,亚尔夫海姆控制的区域是大陆心脏地区,称得上“四战之地”。从所处的地缘政治环境和军事安全态势来说,更是“四面楚歌”,但从国防实力尤其是军事理论和技术装备来说,亚尔夫海姆却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军事强国。无论独立与否,精灵们都必须面对刚建国就要应付周边几乎全是充满敌意的国家的状况,一旦出现主权独立的精灵国家,恐怕周边国家无一不想把这个新生国家从地图上抹掉,而精灵控制的区域本身国土狭小,缺乏战略纵深,边境线漫长且易攻难守,本土又自然资源匮乏,严重依赖海外殖民地和对外贸易。以上种种现实问题加上历史因素使精灵阵营历来有一种强烈的忧患意识和对改善生存空间的本能追求,从政府到平民的各阶层都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谋求军事优势以安国固家的抗争意愿,在心理上随时都保有一种“临战”心理状态,比起不知战争为何物的查理曼人,他们可谓理性的多。
但理性并不意味永远拒绝战争,甘于潜伏在人类阵营的巨大阴影里当个影子国家。只要有合适的机会,这台战争机器便会全力开动,碾碎阻拦在其面前的一切。
以防卫军的实力,只怕全力猛攻之下,查理曼这个看似无比强大的巨人也会被放到。之所以迟迟没有采取行动,无非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时机。如今查理曼境内的种种异动真的只是军方一如过去的独断行动,还是亚尔夫海姆在背后推动狂热军人行动创造契机呢?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还真是难说……
要想求证这一点相当困难,李林就不用说了,财团那边早早就下了缄口令,要想绕开史塔西的监视和保密系统获取相关信息是不可能的。查理曼军部也不能指望,他们甚至不知道亚尔夫海姆的存在和自己被影响和诱导的事实,对自己的政治立场也不怎么感冒。教会倒是可以试着接触,不过他们的情报只怕比自己还少。
再怎么不情愿、不舒服,这件事的调查也只能暂且止步于此。如今唯有先调查提坦斯和陆军,看看他们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塔尔斯村正是调查的第一个切入点。
一直以来就有报告声称塔尔斯村是违禁药品的交易中转站,有提坦斯高层人员参与其中,如果能抓住什么把柄,以此进行交涉的话,说不定能打探到什么情报……
正顺着思绪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计划和行程安排时,马车停了下来,一阵响亮的叫骂从前面传来。
“混蛋!敢要钱?!别说拿你几个臭鸡蛋,老子城里下馆子、城外吃西瓜从来不给钱的!!”
罗兰的表情一下变得险恶起来。(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二)
微弱衰老的哀求与呻吟不断被高分贝脏话打断,中间夹杂重物击打的沉闷声响,偶尔插入周围的屏息与小声诅咒。
即便没看见实际情况,听到这样的背景音,大家不难推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在第一时间在动手打人的坏家伙脑袋上贴上“王协军”的标签。要知道这波人渣流氓可是恶名在外,对付自己人比占领军还凶狠,迄今为止,似乎还没什么坏事是这帮恶棍干不出来的。
马车上的几位也是抱着固有印象去揣测的,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因为骂人者用的是查理曼语。
难道是宪兵?的确有这个可能。由于急于弥补前期作战损失及扩大部队规模,提坦斯的征兵门槛被大幅降低,除了憧憬漂亮的军装、优渥的军饷以及英雄故事的年轻人之外,大量社会闲散人员也涌进了兵营。要不是还有点理智,伯纳德王子甚至准备采纳奥斯卡.迪勒旺格尔博士的谏言,将刑事犯单独编成一个旅专门用于巷战和镇压游击队的扫荡战。此事最后因为黎塞留首相和提坦斯高层军官的集体反对而作,饶是如此,提坦斯新招募士兵的来源依旧复杂到了极点,只要能证明自己是纯正的查理曼人,愿意效忠国家、第二王子和提坦斯,并且符合年龄要求的,通通都能混进去。一时间,军营内热血愤青有之,贩夫走卒有之,地痞流氓有之,称得上是一个超级大杂烩。
由于形形色色的人充斥部队,提坦斯整体素质不可避免的出现下滑。宪兵的情形虽说好一点,但一来同样难以避免此类影响,二来手头掌握的权力过大,缺少约束。所以宪兵腐化堕落的更快,欺男霸女,乃至犯罪的事情比起一线部队只多不少。
管军纪的宪兵都是这幅德行,其它部队简直不用说了。
想到这一点,正准备探出车窗外的密涅瓦轻轻叹了口气,将帽檐拉的更低了。当她看清前面发生什么事情后。她的喉咙仿佛被掐住了,微微张开的薄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名老妪跌倒在道路上,双手死死抱住脑袋,身体蜷成一团瑟瑟发抖,一只军靴又踢又踩,每踢一下,瘦小的身躯便在尘土里滚来滚去。
行刑的是一个粗壮的魔头,圆滚滚的脑袋、满脸横肉、身体结实得像石头一样。身上套着提坦斯制式军服,衣领上挂着三级小队副的领花。领口挂着瓜达拉哈拉战役纪念章和战伤奖章,别着宪兵袖章的左袖空荡荡的,随风轻飘飘地甩来甩去。
满脸狰狞的三级小队副像是冬眠被打断的熊一般咆哮着,似乎是在愤怒,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天杀的卡斯蒂利亚佬”居然还活着,活得还如此舒适,而他自己却被游击队打断了一条胳膊。
伤残军人。
如今的卡斯蒂利亚可谓各种新式武器的实验场,诸如发射霰弹的堑壕枪、人体炸弹、特攻飞艇、反步兵地雷等“不人道武器”被肆无忌惮地滥用。同时又威胁要枪毙对方使用这些武器的士兵。且不论这些死亡威胁都没认真执行过,那些“生猛”的新玩具在制造大量尸体的同时。也在批量制造残废。
一个伤残士兵需要占用至少两名士兵,消耗一人份的药物、粮食,却无法对战斗产生正面效应。其惨状和哀嚎还会折磨其他士兵,打击士气——武器供应商是如此介绍的。毫无疑问,他们是正确的,并因此赚得盆满钵溢。在瓜达拉哈拉战役期间。每天都有满载尸体和缺胳膊少腿的士兵的专列驶往后方,腾空的列车满载士兵重新开赴前线,v.e公司制造的义肢供不应求,军火生产线日夜不停,公司高层对此心满意足。
可国家对这种事情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如今前线已经相对平静。死伤和致残大幅缩小,可之前造成的损失印象尚在,且不说众多失去丈夫、儿子、兄弟的家庭,光是伤残士兵的抚恤和安置就足以让财政部集体失眠。
正如武器供应商所言,除战场上的影响外,失去劳动能力的伤残军人还会给敌国带来经济和政治上的负担,一个弄不好搞出什么**,有可能还会激化社会矛盾,造成国家动荡甚至是大规模兵变。
显然,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都不能把伤残军人放着不管,可似乎也没什么工作适合他们。体力劳动肯定不行,这群老粗也不可能放到乡下学校当老师,行政部门也不需要一帮大兵来帮忙。最后经过讨论,决定从伤残军人中挑选一部分残疾程度较低、有一定文化的人员去士官学校传授作战经验,或者去宪兵队从事治安辅助工作。其余人等要么去新成立的荣军院,要么回老家参加“在乡军人会”,也算是发挥余热。现在正在施暴的那位正是第一种情形,丢了一条胳膊并不影响他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发威。
查理曼官僚们的想法还算有创意,可正如同大家都知道的那样,所有馊主意被发现是馊主意之前看上去都很不错,实践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军人脾气火爆,从前线撤下来的更是如此,让一群暴脾气军人干特务的活完全是在自找麻烦,如果还是一群因为身体残疾造成心里扭曲的军人,麻烦还会以几何等级增长。
用形象的比喻,那就是地狱。
抢劫、强奸、杀人……相比之下,殴打已经是“很轻”的了。普通宪兵们一边抽烟一边聊天,偶尔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瞥。百姓们低着头,一言不发,生怕一句话把那个魔头的邪火引到自己身上,只是如同羊群一样默默看着。
“战争总是不停地掠夺每个人最宝贵的东西。”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收起苦笑,罗兰低声说到:
“交给我吧。”
“该死的母猪,劣等民族杂碎……”
三级小队副打了个酒嗝,对准老妇人的胫骨飞起一脚。
“知道为什么要打你们吗?知道吗?我告诉你们,卡斯蒂利亚人必须死。我们才能活!!哈哈哈……!”
话一说完,又是一脚。
可能是厌倦了这种游戏,又或者对观众们的反应不满意,独臂男人骂了几句后,手一点点伸向腰间的手枪。
“先生。”
有人搭上他的肩膀,回头一看。一张年轻的面孔正冲自己露出微笑。
“什么事?!”
深陷的灰色眼睛冷冷的瞪过来,布满血丝的眼球仿佛能喷出火来,脸上的伤疤像蚯蚓一样扭曲、抽搐着,头发里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威士忌味道。这个人明显有些醉了,非常地疲惫,而且完全没有耐心,似乎一点刺激都能让他拔枪射击。
商人打扮的少年对尽在咫尺的危险浑然不觉,依然保持着无可挑剔的仪态,慢条斯理地说着。
“我们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请问还要多长时间轮到我们?能不能快一点?”
瞬间,鸦雀无声。
商人们像重视金钱一样重视时间,为避免耽误时间蒙受损失向把守关卡的士兵要求通融也很常见。可这个毛头小子一上来既不塞钱,说话还那么冲,对象还是那个残暴冷酷的勒内三级小队副,这不是找死么?到底是年轻人,没出过门,胆子又贼大。这下摊上事儿了。至于是被毒打一顿还是会丢了性命,那就要看勒内的心情了。
“你这个……”
勒内大骂着拔出手枪。女人们遮住小孩的眼睛,男人们发出低沉的惊呼。
啪——!
清脆的声音扩散开来,手枪跌落在地,眼冒金星的勒内摔倒在地,还没等他和其他人反应过来,勒内已经被揪着衣领。从地面上被拉了起来。
“混蛋!”
“白痴!”
“弱智!”
“不成才!”
满脸怒容的少年左右开弓,每骂一句扇一个耳光,而勒内像是条件反射般,每挨一下耳光都会大声喊着“是!”,直到连吃了5、6个耳光后。其他宪兵才反应过来,他们叫喊着把少年和勒内包围起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
被十几支步枪瞄准脑袋,少年却毫无惧色地扫视着宪兵们,被犹如实质般的冰冷视线扫到的宪兵微微一抖,差点就开枪了。
“把枪放下,士兵。”
少年冷冷地命令到:
“叫你们的上司来和我说话,如果你们不想被发配到北方去修碉堡的话,就照我说的做。”
“我就是这里的指挥官,立刻放开我的部下,否则你会为此后悔。”
宪兵的包围圈分开一道口子,一个三级突击队小队长也就是相当于陆军准尉的家伙走了出来,手里攥着军刀,满脸愤怒。
在这个村子,他就是主宰,犹如国王一样的存在,村子就是他的采邑。他和他的士兵走了上千公里的路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想要搞个女人玩玩,或者拿点东西,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这个外地来的小鬼居然敢对自己的部下动手,简直不可原谅,待会儿一定要把他在广场上当众绞死,让其他人看看胆敢冒犯宪兵的下场。
就在他满脑子琢磨要如何处死少年的时候,眼尖的三级小队长看见了少年脖子上闪闪发亮的东西。
那事一枚……国家骑士勋章。
这是什么鬼?!!
宪兵队长达格斯差点抱着脑袋叫喊起来,国家骑士勋章可是由提坦斯总帅或第二王子亲自颁发的。现在脖子上挂着这种勋章的人全查理曼也就只有几个而已,达格斯忘了具体是哪几位获得了这种最高荣誉,但得罪其中任何一位都可以预期惨不忍睹的下场。
一分钟前还在琢磨要如何折磨死少年的宪兵队长一下紧张起来,但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且不说这个少年的年纪不可能有与勋章相衬的功勋,一个平民打扮的家伙怎么可能佩戴提坦斯的勋章?
很明显这个小鬼是冒牌货,不是破坏分子就是间谍或者逃兵,竟然嚣张到敢在自己的管区里冒充军队。看来是得手多次的老手了。可他这次不太走运、太得意忘形,遇上了精明的达格斯队长。如果自己能抓住他,不光能让这个小子为侮辱了自己付出代价,还能立下大功,届时晋升和勋章都不是问题。
达格斯队长对自己的判断很满意,就在他准备招呼手下一拥而上之际。少年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本小册子丢给达格斯,接住小本子一翻,冷汗刷的一下从达格斯脑门上涌了出来。
“弗朗索瓦.热内尔,二级突击队大队长……”
“预备役。可以把证件还给我了吗?还有,你忘了见到长官时应有的礼仪了吗?宪兵三级突击队小队长阁下?”
“非非非常抱歉……啊,全体立正,敬礼!”
“!”
宪兵们连忙立正行持枪礼,那个眼冒金星的三级小队副也急急忙忙地行举手礼。
罗兰冷冷望着宪兵们,为临时起意的点子所获得的效果感到满意。如今在查理曼军队中。勋章还是稀罕玩意儿,就连很多上校少将的胸前还都是光板一块,那枚因为护送圣女获得的国家骑士勋章还是足以镇住一个普通军官的。另外自己本来就有提坦斯的荣誉军衔,那本证件也是通过正常手续获得的正规文件,只不过在提坦斯的档案没有存档罢了。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边可是高出整整七级,外加一枚高级勋章,嚣张残暴的宪兵们也不得不有所收敛。在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番。又进行了官腔十足的寒暄后,罗兰以自己还有公务在身为由。甩掉了殷勤邀请他参加宴会的宪兵队长,回到了马车上。
“真是精湛的演技,有没有考虑过卸掉总督的职务后,去当个演员?”
车门刚一关,伊莲娜就毫不客气地嘲弄起来,其中有天性的缘故。更多的则是对提坦斯的厌恶,哪怕是编造的谎言,涉及到提坦斯依然会让她感到很不愉快。
尽管理解她的心情,自己对提坦斯同样没什么好感,可密涅瓦还是查理曼的公主、罗兰的未婚妻。对伊莲娜的冒犯,她回敬以严厉的眼神。不过后者并未因此收敛,反而挑衅似得回瞪过来。
(饶了我吧……)
心里哀嚎着,罗兰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提坦斯的问题与其说是军事管理带来的弊端,不如说是意识形态问题。”
“意识形态?”
咀嚼着新词汇,被转移注意力的伊莲娜饶有兴趣地问到:
“什么意思。”
“简单的说,就是认为自己比其它种族高贵,其他人应该无条件的接受奴役。”
“哦,原来如此。”
点点头,伊莲娜有意无意地朝窗外投去嘲弄的一瞥。宪兵正在驱散村民,战战兢兢的民众、粗暴的宪兵、不远处的教会尽收眼底。
——我们是被神选中的种族,我们是最优秀的。抹杀异端,给劣等种族带去文明的光芒,此乃母神赋予吾辈人类的神圣使命。唯有这一点,万万不可忘记。
从很久以前开始,神官们就在不厌其烦地复述这些话语,如今查理曼把这一套篡改后对国民和士兵大肆宣扬。御用右翼学者、箭十字党党棍们用滥情的调调在小册子里写到——查理曼人不仅是东方文明的承担者,也是西方文明的保卫者,我们还担负有将高等文明向劣等民族传播的使命——诸如此类的宣传灌输进人民和士兵的脑袋里。随着一系列军事冒险接连胜利,开战初期卡斯蒂利亚的迅速溃败都在查理曼人心中强化了“卡斯蒂利亚人及这片土地上的其他民族都是劣等民族”的先见。在宣传机器的鼓噪下,士兵们更是将占领区人民一概视为“群畜”。
然而,事实上还是有不少平民,尤其是巴斯克地区的人相当欢迎这些前来将他们从“卡斯蒂利亚的恐怖统治”下“解放”出来的异族人。
“开战初期,居民们都像欢迎解放者一样欢迎提坦斯,绝大多数人表现出来的善意是真诚的。在以前,我来过卡斯蒂利亚,既能说卡斯蒂利亚语,也能说查理曼语。见过他们的生活,因此很了解这里的农民们是多么憎恨欺压他们的地主和作威作福的教会。再后来,为了进行工业化和增加国防开支,农民的负担更重了,他们对政府的怨恨也更大了。开战后对俘虏的审讯显示,有相当一部分的俘虏热诚的希望加入提坦斯。向卡斯蒂利亚开战。不少地区的民众们则和朋友一样和占领军打交道。但是自从提坦斯开始对占领区实行军事管制,将这片土地作为殖民地进行对待后,他们的态度也就急转直下了。”
“拜你们愚蠢的占领政策所赐,卡斯蒂利亚渣一样的宣传机构终于扳回一分,成功唤醒了每个卡斯蒂利亚人内心深处的爱国热情。对于他们而言,这场战争已经不是国王之间的战争,而是伟大的卫国战争,他们愿意为获得最终胜利付出一切。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真是讽刺。”
“虽然很不舒服。事实却诚如您所言。”
扬手制止想要反驳的密涅瓦,罗兰肃容说到:
“不过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也是,毕竟查理曼佬里还有你这样的异类。”
不同于提坦斯愚蠢的占领政策,罗兰那相对温和的特区政策虽不至于彻底化解仇怨,但至少特区内两国人相处的还算融洽,总督府赋予治下民众相当程度的平等与自由,民众也默认了查理曼人现有的统治事实。恐怖活动和高压报复大幅减少,商业活跃。生活水平显著提升。
在普通民众眼里,特区与提坦斯辖区的差别对比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对比。如此强烈的反差使得周边地区的人员大量流入特区,无法进入特区的民众也产生了一丝期盼——如果总督的职权扩大,自己的生活是否也会像特区那样改善?
这些微妙的心理和“坚决抵抗到底”的民族生死战争意志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其具体表现就是一方面提坦斯辖区内的抵抗运动蓬勃发展,但百姓对游击队的支持却是有所保留的。另一方面抵抗运动内部也因为围绕是否要重新评估萨尔巴杜特区总督,是否应当与之进行接触而发生了分裂。尽管尚未发展到公开分裂的程度,意见分歧造成的影响却一点点显现出来。
罗兰的进退直接决定着特区,乃至整个卡斯蒂利亚的去向。
更进一步,查理曼将顺利推广在占领区的统治,朝世界霸权的道路迈出坚实的一大步。
退一步。卡斯蒂利亚人将彻底放弃最后一丝幻想,卡斯蒂利亚将成为吞噬查理曼野心与其士兵的巨大泥沼。
“在这个年纪就能撬动世界局势的可不多哦,要我看,大概也就那位总裁大人算一个吧。”
“不一样。”
罗兰摇摇头,语调格外坚定。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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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在空中飞舞,与习性悖逆的翅膀缓缓拍动,仅仅一瞬间翅膀的颜色与花纹接连变换,融入到周遭的环境之中。
经由特殊手法进行变色拟态,无声无息地穿行于大街小巷,整个塔尔斯村的一举一动尽在数百双复眼的监控之下,各式各样的情报汇总到一处掩蔽的所在。
――那是一处非常阴暗的场所。
潮湿、冰冷、狭窄,能让人感受到黑暗狭小的要素全部齐备。四周点燃了蜡烛,在那微弱的烛光下,影子延伸扭曲,更为空间增添一份神秘诡异的气氛。
在黑暗逼仄的空间内,一个年轻人正愉快的哼着小曲。
这个年轻人有着一头雪貂般光滑的白发,脱凡出尘的端正容貌在光与影的变换之下,不时还会演绎出老人似的深邃。
“嗯哼?”
不知何时,一只飞蛾凭空出现停在青年的手指上,散发微弱的绿色荧光,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飞蛾。
和那只蛾心灵相通一般玩弄着手指,青年快活地笑出声来。
“这可真是……那家伙拼命的严防死守,千方百计防止风声走漏,最重视的玩具还是凭自己的意志到了这里。要说这是命运的安排,也未免太讽刺了吧。”
按照规章制度以及身为下属的义务,这种事情应该立即上报,容不得半点耽搁才是。
可是——
“这样也不错,不,应该说棒极了才对。”
把玩着飞蛾,青年——亚尔夫海姆执政官的直属部下,最强亲卫队“七宗罪”的首席,“傲慢”的沃尔格雷沃笑了。
极度愉悦的笑了。
“重要的玩具偏离设定好的轨道,朝完全背离目标的方向全力狂奔……见到自己多年辛苦的结果变成这种情形时,那张总是淡定的脸会露出什么样的精彩表情呢?”
静静地嗤笑,陶醉于想象中,沃尔格雷沃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小手指正微微颤抖着。(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三)
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
这样的比喻经常被引用,当比喻变成现实呈现于眼前时,带来的震撼远远超出密涅瓦的预想,之前做好的心理准备瞬间化为乌有。
自罗兰就任总督以来,特区实现军政分离,提坦斯受到严令束缚,除了宪兵,基本还算安分守己。特区之外的驻军没有这层束缚,完全是用宪兵政治和恐怖手段来治理占领区。
在占领区,提坦斯将当地的学校统统关闭,成千上万的人作为奴隶劳工送往查理曼。战事开始以来的半年内,大约有20万成年男性被装上火车为查理曼的工农业服务,侥幸逃脱的卡斯蒂利亚人也要面对占领军的残酷剥削,食物、牲口、车辆一无所剩,违反宵禁命令或在外被查出没有通行证则难逃一死。为了有效遏制游击队的活动,可能藏有游击队的农舍统统被付之一炬。在冬季和初春,农民的处境就更危险了,零下十几度的寒冷天气里,很多农民被剥得一丝不挂,随后被赶到荒野和树林里等死。此外,提坦斯还实行残酷的人质枪决法,比如在洛格罗尼奥地区,一辆提坦斯运输马车压上了地雷,附近几个村子的男性居民全部被处死,所有的房屋都被夷为平地。
提坦斯的暴虐并未带给他们期盼的那种“安宁”。相反,由他们自己一手挑起的种族仇恨如同工厂流水线一般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恐怖活动和抵抗组织。与此同时,普通刑事案件成倍增长,由于占领军直接参与黑市买卖和走私活动,加上原有的地方治安机构被裁撤或弱化,社会秩序濒于崩溃,抢劫、偷盗的行为日益猖獗。一些治安混乱地区大白天都鲜有人迹,形同废墟一般。
失去秩序和法律的世界里,唯一通行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强者生,弱者死。仅此而已。
对无力的弱者们而言,这个人间便是地狱。还是最底层的那种。
密涅瓦弯着身子拼命干呕,明明已经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脸孔也泛着绿色,眼前恐怖的一幕依旧像一个魔鬼一样紧紧攥着她不放,一旁搀扶着她的格洛莉亚也是一脸的恶心与愤怒。
这是距离塔尔斯村仅20公里的阿尔塞村,2小时之前,一群不速之客刚刚光顾这里,留下一副野蛮血腥的景象后扬长而去。房屋的门窗都被砸开,街面上到处都是破烂的家具和餐具。大部分房屋和仓库都遭到了纵火,现在还在冒着烟,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断壁残垣。女人们**的尸体就在废墟边上,身上的衣服被撕得四分五裂,其中很多还是不到十五、六岁的女孩,还有很多是老年妇女,对二足禽兽而言,年龄不是问题。女人们的脖子上还套着用来绞死她们的绳索。一些妇女的头被埋在坟墓的泥坑和粪坑里,残留有施暴痕迹的下体裸露在阳光之下。一个老人被倒钉在马厩的梁上。还有一处废墟的墙根下躺着一排人,全是老人与小孩,被利刃割断喉咙倒在那里。
这样疯狂血腥的屠场就算在战场上也不多见,几个见惯了鲜血和死尸的护卫也无法承受,扭头呕吐起来。
罗兰站在一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魔女釜底式的地狱风景将他的思考覆盖上一层空白,犹如空壳般的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
通过各种渠道,他对占领区内的种种早已有所了解,当中不乏令人作呕的照片和影像资料,但亲眼看到那种惨状后。他才明白,文字和图片根本无法描述其中残忍程度的万一。那种震撼人心的恐怖可以把一个勇敢者变成一个懦夫,甚至会将尘封在内心深处记忆重新唤醒。
燃烧的天空,失衡遍野的村落,倒在血泊中的人们,铺天盖地的黑钻——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身体冰冷,四肢颤抖,就像一个快要淹死的人。
呼吸、呼吸、呼吸。
连续三次深呼吸后,知觉终于恢复,罗兰摇摇头,转身走到狄安娜身旁,恳切地说到:
“姐姐.狄安娜,一时间找不到神官,你看能不能……”
“这是我的荣幸,虽然没有涂油式,也没有最后告解,不过至少希望我的祈祷能为亡魂指引通往母神身边的道路。”
“拜托你了。”
望着墙根下那一排尸体,罗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会是谁做的?提坦斯?强盗?游击队?在占领区,军队和盗匪没什么区别,往往比盗匪更坏。那些披着制服的杂碎完全有可能“一时兴起”毁灭这个小小的村庄,盗匪也差不多,杀人屠村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至于游击队——如果某个村子将藏匿起来的游击队员交给提坦斯,或者为进行扫荡作战的部队提供向导带路,他们完全可以期待游击队的报复。
谁都有嫌疑,看上去要调查清楚似乎需要一段时间,光是跨区域的文件传递审批流程就要花掉一个月时间,加上官样文章的扯皮推诿……调查多半会不了了之。
可不到天黑,罗兰一行人就知道了真相。
“小哥你说阿尔塞村啊,动手的是‘大砍刀胡安的手下,但背后是提坦斯的查理曼大爷们。”
胳膊和大腿一样粗,腰间别着手枪和匕首的路边饭店老板悠然搅动汤锅,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汤里翻腾着的胳膊和眼珠子似乎没有影响他的心情,边上留着莫西干头的伙计正把一具褪去毛发的尸体倒吊起来,大厨穿上一打钢环的舌头舔了一下剁肉刀,随即满脸狞笑地开始分解工作。洋溢着肉香的风中,店外“鲜肉高汤”的招牌摇来晃去,店内一角的货架上摆着明码标价的各类武器。
身处几近惊悚的环境中,罗兰强忍着吐槽,继续听老板的诉说。
“提坦斯的大爷们一直在透过地下管道搞走私,从军用罐头、鸦片、武器到活人。只要能用来换钱,他们什么都卖。不过最近一批鸦片和押运的人进入特区后无缘无故消失了,进入特区前最后一站就是阿尔塞,为了调查以及报复就派了胡安的匪帮进村了,嘿,一群倒霉蛋。”
“您是怎么知道的?”
罗兰将一枚埃居金币摆在桌子上。老板收起金币,冷笑了一下。
“那群王八回来的时候有几个自称是干部的家伙在我这里落脚,说什么下馆子从来不给钱,又砸东西又要放火,真是烦都烦死了,干脆就把这些下三滥宰了炖汤。估计待会儿就会有大队人马来报复吧。要不要来一碗我们的招牌高汤?”
“匪帮?”
罗兰把端上来的高汤推到一旁,尽量不去看碗里套着金戒指的爪子。
“你是第一次出门?以后见多了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啦。”
老板油腻的手指拔下戒指,咧嘴笑到:
“大概还有提坦斯吧,这种事情在这里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如果小哥你有兴致的话,等会儿就能看见我们把那群杂碎杀个片甲不留,做成通心粉的样子。”
“那还真是……让人期待。”
丢出一枚金币,罗兰快步走回马车上,马车前脚离开,后面已经传来滚雷般的马蹄声,饭店伙计们抄起剁肉刀和斧头正冲出来,嘴里还在喊着“嘻哈。有鲜肉上门啦!!”
“这都是哪里的世纪末啊……”
拉下窗帘,将吐槽和血肉横飞的风景一起留在身后。罗兰开始整理那些情报。
情报的真实性大概只有一半的程度,付了钱,收到假消息的事情比比皆是,更何况对方还是开黑店的,其信誉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关于提坦斯操控匪帮、参与鸦片走私的描述和之前获得的情报相当吻合。因此,至少这部分是真实的。
可这些事情在本地黑道恐怕也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只要多打听一下,不难获得相同的信息。关键是鸦片及输送鸦片的人员突然消失,提坦斯为了报复及调查,操控土匪袭击村落——这条消息的真实性有多大?
走私鸦片是掉脑袋的勾当,嚣张如提坦斯也只能偷偷摸摸进行。其输送路线大致有两条。一是通过海军的船只,这条线路虽然快捷,不过却要和海军分一杯羹,且市场规模较小;二是通过萨尔巴杜特区向各国输送,在各国均已对查理曼关闭贸易的背景下,这条通道无论运输量还是市场份额都占了一半以上的比例,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确实会让参与鸦片走私的罪犯们神经紧张,更何况是人和货突然凭空消失,又不能大张旗鼓进行搜索,出动熟悉环境的本地匪帮进行调查,也在情理之中,而这个决定又直接导致了阿尔塞的悲剧……
所有的事项似乎都能联系到一起,但这也只是臆测和口头情报,缺少决定性的证据支持。要想查清事实真相,只能先从那批所谓“凭空消失的鸦片”入手,只有掌握了这批证据,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他才能对提坦斯采取行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匪帮袭击阿尔塞村,是因为这里是鸦片进入特区前最后出现的地方,距离阿尔塞最近的特区人口密集区域是——)
罗兰猛地抬起头,一边用力跺地板,一边大声叫喊到:
“掉头!我们回塔尔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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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算不错。”
把报告书丢在一旁,李林小声评价到。
作为指挥官也罢,作为家长也罢,最怕遇到的就是报喜不报忧的报告,因为脱离真实的报告做出错误判断,最终招致悲剧的案例举不胜举,一份准确真实的情报有时候甚至抵得上一个集团军群。
子女教育也是一样,不能正确把握教育对象的种种情况,对其心理生理变化有确实的了解,教育者也不可能制定出切实有效的教育方针,教养成功的概率也会缩小。
万幸,罗兰在这方面还算省心,除了对扩大后宫繁衍后代一事不太上心之外,其它方面的成长还算顺利。至于这种成长是否符合“让子女和自己一样,甚至更成功”这一判断教养成功的标准,那就见仁见智了。
罗兰与其生父一样,骨子里是个率直的理想家。在这个充斥着拜金主义、现实主义、极端主义的**世界,持有这种个性的人可是稀有品种。虽然有点过于优等生及老好人,不过只要在恰当的时机搭好舞台,不止是卡斯蒂利亚,就连国际舞台都会欢迎他的登场吧。
尽管其中不乏自己精心谋划,引导大众舆论作的关系,但主要原因并不止于此,其自身的行动和魅力也是不可忽视的要素。
在他这个年龄,正义感强烈,热血上头不管不顾为他人强出头的毛头小子一抓一大把。能仔细的拿捏局势发展,把握力量对比,谋求最佳结果的可是少之又少。做到这一点的同时,很克制的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可是又拼命的传达着信息:停止歧视和暴力活动,人与人之间,种族与种族之间除了杀戮之外还有共存,只要坐下来对话,一定可以做到的——能做到这一点,确实难能可贵。
“而且,潜在的性能,凌驾于李拿度.达尔克之上呐。”
虽然大家都知道罗兰在各方面都表现出极高的天赋,可是其它能衡量罗兰实力的资料基本没有。李林手上有的,也只是去年罗兰和奥斯托利亚独立运动份子对战时候的影像和最近的观察记录了。不过,如果要判断的话,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结论——就实力层面而言,罗兰已经大致接近或超过李拿度.达尔克。但在精神层面尚有欠缺。
身为前任神意代行者,李拿度在阴暗的世界中不停做着肮脏的工作。罗兰的境遇则完全相反。在公众世界的注视下,被众人期待。这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无论如何,两者经历的修罗场在质和量两方面的差距消弭之前,是没办法进行那个验证的。不过,方法还是有很多的……”
摧毁他的理想,使其变成不相信任何人的男人呢,还是说用残酷的现实扭曲他呢——
现在,有一个正在进行的计划。如果想要顺利进行的话,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总之,先期待七原罪能够完成任务吧。(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四)
一望无际的苍穹。
无限延伸的海洋。
若不是瑞利散射和水折射之间扭曲光线产生的色差和漂浮的白云存在,几乎遗忘联系两者通往世界彼端的地平线,被宏大的“无限”所吞没。
在这片苍蓝的海天中,点缀着一连串大大小小绿宝石般的岛群。
所罗门群岛。这颗南大洋的瑰宝明珠让每一个途径这片海域的旅者发出由衷的赞叹,为塑造出这片仙境的伟力所倾倒。对自然之美有着几近偏执追求的精灵更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甚至不惜砸下重金在这里安家。
布伦希尔不否认这种说法的部分正确性,但她更清楚,亚尔夫海姆之所以看重这里,兴建大量设施,诸如电子侦查监听设备、机场跑道、军港、船坞、军营、潜艇洞窟……可不是用来欣赏秀丽风景的。
所罗门群岛偏离现存的商业航道主干线,其位置恰好与查理曼极其殖民地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战时以此为基地,防卫军海空力量可轻易切断查理曼本土与海外殖民地的联系,阻止查理曼获得海外资源。
一直以来,在防卫军的战略规划中执行此类破袭任务的都是航空战舰和潜艇,而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有更“正规”的力量加入这个作战体系的序列。
眺望着远方的船坞,布伦希尔向正在成型的大型水面舰艇投去复杂的一瞥,刹那间恍惚的感觉拂过身体。
防卫军海军舰船设计委员会是大舰巨炮主义者出没的巢穴,5座6联装406㎜主炮、4座双联装800㎜主炮的怪物战舰肖像画在那里随处可见,对坚信“亿万炮塔亿万光芒”、“口径即真理,数量即正义”的大舰巨炮原教旨主义者而言,设计、建造一条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超级巨舰几乎是他们人生的唯一意义。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荒谬的邪道。
可正如一切理想主义者终究要面对现实一般,对大舰巨炮的狂信徒和海军工程师们来说,最高指挥官和预算是他们始终挥之不去的梦魇。李林的态度一向明确:轰木头船用46大根是闹哪样?你们这些喜欢瞎琢磨有的没的,日里夜里指望大建出奇迹的,统统给我去非洲当提督!一道抢预算的空军陆军更是立场鲜明:未来的战争就是我们的事情,海军没啥表现的机会。干脆把潜艇也砍掉一半,给我们扩军腾地方吧……
受形式所迫,工程师们被迫转变思路,冥思苦想期间,不知是谁抄起一本经济学书籍,并立刻从第一页得到了启发——名为“边际效用递减”的天启。
所谓边际效用递减,是指在生产中单位资源投入对产品产出的效用是不断递减的,简言之,在同一个物品上花的钱越少。每一分钱带来的效益越高,反之,钱花得越多,单位金钱所带来的效益就越低。对造舰而言,其意义就在于大舰或许并不划算。
受到启发后,海军工程师们豁然发现,在最高指挥官划定的框框里,还是有不少猫腻可搞的。
海军当前的战略方针是“执行破袭任务的存在海军”。可并不会总是如此,随着国内需求的增加和殖民地开发的深入。亚尔夫海姆同样需要维护自己的通商航道和海外殖民地,这就不可避免的会和他国海洋利益发生冲突,在这类冲突中潜艇和空中战舰是难以发挥作用的。此外,即便是纯粹的破袭舰队,也很难保证自己撞见的都是没有护航的无武装商船队,一旦遇上护航舰队。势必要先解决烦人的牧羊犬,之后才能放手猎杀羊群一样的商船。
考虑到上述需求,结论就明了了。防卫军需要的不仅是以猎杀商船为目标的袭击舰,更需要能击杀为商船护航的护卫舰,并且能在岛屿争夺战中击破敌军巡洋舰群的“巡洋舰杀手”。
想法本身没有问题。但工程师们在具体落实时,还是忍不住夹带私货。第一个“巡洋舰杀手”,设计代号“o级大型巡洋舰”,其设计指标为:标准排水量31652吨,最高航速33.5节,搭载6门380㎜主炮(3座双联装)、8门105㎜高炮、8座730近防炮、20门20㎜高炮,以及2座6联装533㎜鱼雷发射装置。其装甲带在机舱和弹药库部位的厚度为190㎜,其余部位厚度100㎜,可抵御210㎜以下口径舰炮的直接炮击。
按照设计师们和海军参谋部的设想,o级大型巡洋舰的用兵方略应当是与其捕杀的目标——敌国巡洋舰一样的:散布在茫茫大海之上,单舰出航,或是与轻巡洋舰、驱逐舰一道组成小编队,担负分谴、哨戒任务,保护本国海上运输线,消灭在海上从事破交战或护航任务的敌国巡洋舰和私掠船。
应当说这种“比我快的没我强,比我强的没我快”的战术及设计思路是符合实际需求的,凭借高大上的设计指标,o级大型巡洋舰碾压一票风帆战舰可谓毫无悬念。然而正是由于这个性能指标,或者说3万吨舰体和380㎜主炮让这个设计被最高指挥官枪毙了。一句“380轰木头船?这是最新的花样式败家方法?”就把设计草案驳回,其三年的建造周期也让海军觉得委实太过漫长,期间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海军将会面对无船可用的窘境。于是乎,o级大型巡洋舰就此胎死腹中。
之后又尝试过排水量23700吨,最高航速33节,搭载6门280㎜主炮的p级袖珍战列舰计划;排水量46900吨,最高航速34节,舰艏安装2座3联装280㎜主炮,上层敷设有197公尺长的飞行甲板,安装两部电磁弹射器,搭载80架攻击机,90架mds的“北冰洋型航空巡洋舰计划”;排水量27000吨,最大航速34节。搭载3座3联装305㎜主炮的“大型巡洋舰b计划”……等等方案不一而足,但均因这样那样的问题而被迫放弃。最终对海军舰船设计委员会失去耐心的李林亲自批示了新造战舰的指标后,这场风波才告一段落。
满载排水量1万吨,主炮口径155㎜,最大航速30节以上——围绕着李林定下的螺蛳壳,工程师们一头钻进去研究该怎样做好这个道场。最终。代号“k级巡洋舰”的方案出炉,并顺利通过。新年过后,所罗门基地造船厂开始切割第一块钢板的时候,这艘巡洋舰的未来面貌将会以如下形式呈现:水线长182.22公尺,标准排水量9767吨,配备5座3联装155㎜主炮,舷侧装甲厚100㎜,最高航速32.5节。为了能在船体上塞下5个炮塔,k级巡洋舰以品字形堆砌舰艏炮塔组。即2号炮塔与1号炮塔采用背负式设计,炮口均指向舰艏,安装位置较低的3号炮塔指向舰艉。
毫无疑问,这是自这个世界出现海军以来,性能最为高杆的大型水面战斗舰只,其火力、航速、防护遥遥领先于外国同行,无论是破袭还是舰队交战都能胜任。以该型舰为基础,舰船设计委员会还提出了排水量11000吨。最大航速35.5节,全部4座210㎜主炮设置于舰艏。配备4座3联装533㎜鱼雷发射器,搭载8架水上侦察机的“侦查航空巡洋舰计划”,目前尚在审议之中,照情形看有很大几率通过。为了凸显自豪感,以及纪念第一级大型水面舰只,防卫军海军授予该型巡洋舰首舰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名字——柯尼斯堡号。
如今人类和兽人的语言中。“柯尼斯堡”已经是个死语,唯有古代文献的只言片语流下关于精灵最早建设的城市之一,旧吉尔曼尼亚王国时代,选王侯弗里德里希三世在柯尼斯堡城堡大厅把王冠戴在了自己头上,随后又给自己的妻子加冕。借由这次“柯尼斯堡的加冕”。吉尔曼尼亚王国开始迈入其辉煌的巅峰年代,从这一层意义来说,“柯尼斯堡”是最能勾起精灵们往昔美好回忆的单词之一。
但从王国崩溃的那一刻起,这个名词就和“屈辱”联系在了一起。切不提那些久远的大屠杀传说,如今更名为加里宁格勒的城市里,只有大约10座吉尔曼尼亚王国时代的建筑物尚存。昔日的34座神殿,只有4座保存下来;老城门还夹在厚厚的城墙之间,即使是蛮族祭司的魔法也没能摧毁它们,老音乐厅(stadthall)也还在,老市场区现在是加里宁格勒的中心市场。对那些在兽人大军围攻中死去的精灵,哪里没有一座坟墓或纪念碑属于他们。城市周围的乡间,昔日生机勃勃的大约300个乡镇早就彻底荒废,曾经的“鱼米之乡”彻底消失在了历史尘埃中。
柯尼斯堡,将这个代表失去故乡的伤感的名字赋予一艘战舰,其中究竟包含怎样的用意,几乎是不言自明。眼下那块土地还未成为主权领土纠纷议题,今后一段时间内,亚尔夫海姆也还不会祭出“自古以来”的大杀器。但柯尼斯堡无疑是卡在精灵和兽人之间的一根刺,未来的某个时间迟早会挑动双方的敏感神经,演变成潜在的冲突。
甚至不用以后,现在国内就有一小撮激进派成天鼓噪“收回昔日王国的全部领土”其中就包括柯尼斯堡、梅梅尔等由公国控制的布鲁茨(bruzi)地区。这群鸡血上头的家伙全然不顾当前的地缘政治环境,四处散播沙文主义和民族社会主义的谵妄,要不是执政官采取手段防止流毒扩散,只怕多年来的努力都会付诸流水,运行至今的时间将会被倒拨到凄惨的过去。
事情要按先后顺序按部就班的进行才行,狂飙猛进不光吃相难看,还容易拉仇恨。这方面查理曼就是个很好的标本,只有脑袋坏掉的傻瓜才会去沿着失败者的道路前行。
不过很多人被虚幻的表象蒙蔽,认为查理曼只是遇上了一点麻烦,远未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但受困于各种问题,也无力再前进一步。世界局势将在对峙和僵持中慢慢走向缓和,和平的日子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要治愈这种“和平病”并不麻烦,很快查理曼人就会把人们唤醒。
“查理曼王家海军机动部队的进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除了去年年底完工的贝亚恩号、霞飞号、克莱蒙梭号、圣保罗号四艘空艇母舰外,最近又加入了潘勒韦号、夏尔号,几乎是刚成军就立即投入高强度训练中,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大型空母6艘吗?这下发动攻击还是防空自卫多少都增加了胜算呢。”
接过李林手里的报告,翻阅了一下,布伦希尔微微点头。
她所说的胜算,是指3个月前,查理曼王家海军大楼内进行的斯卡帕湾作战特别兵棋推演,图尔维尔亲自担任“红军”(模拟查理曼军)指挥官,第一舰队司令亚伯拉罕.迪凯纳中将担任“蓝军”(模拟阿尔比昂军)指挥官。红军在接近敌方基地的过程中被侦察部队发现,虽然图尔维尔迅速派出攻击队,击沉击伤敌军40%以上的战舰,但对方的反击也使红军的4艘大型空艇母舰战沉3艘,重创1艘,机动部队相当于全军覆没。
恰在此时,潘勒韦号、夏尔号的入役缓解了图尔维尔的困境:空中打击力量和机动防空力量都得到了加强,头重脚轻、航速较慢、搭载量较少的三艘西北风级——西北风号、托内尔号、迪克斯美德号也不必冒长途跋涉的风险,可以转用于攻击诺曼底、布列塔尼地区的作战。至此,查理曼海军内部最后一点反对声也消弭于无形,从这个角度说,没有那两条大型空母的加入,奇袭斯卡帕湾的作战能否如期进行都会成为问题。
不过,潘勒韦号、夏尔号的加入是在三个月前,如果到此时才开始进行舰载攻击队的编组和训练,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花月的开战预定时间。因此早在去年,为其所属航空战队编练飞行队和地勤人员的工作就在陆上基地全面展开了。
可以说查理曼为即将打响的战争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准备,其深入和细致程度叫人叹为观止,就战术角度而言,堪称完美的范例。
“只是战术的程度,从战略来讲,这是通往深渊的临门一脚呐……既然他们都准备好了,我们也差不多准备参加狂欢吧。”
“您要启程回本土吗?”
“没错,该办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再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些家伙仗着小聪明,似乎有不安分的举动……”
轻轻撩起前额的刘海——出众容貌的衬托下,这样一个普通的动作都格外优美。
“我容许提意见,但绝不容许反抗,这一点,就算是我的分身也绝不例外。”
面对仿佛提议游乐般轻松写意的语调,布伦希尔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仿佛天经地义。(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五)
布伦希尔在所罗门基地内对新造战舰大发感慨之际,查理曼王家海军舰队总司令图尔维尔海军元帅也在拉罗歇尔审视他麾下的战舰。不同于布伦希尔多少有些轻松悠闲的心境,三段飞行甲板的空艇母舰从面前驶过时,图尔维尔心中除了自豪之情外,紧张忐忑的大蛇也纠缠在舰队总司令心头。
一直以来,阿尔比昂是公认的海军强国,靠着火炮战列舰的出现,查理曼终于有机会和老对头在海上一较长短,而且绝大多数人认为凭借工业总量的优势,如果没有条约的束缚,查理曼很有可能最终在这场军备竞赛中胜出。
可像图尔维尔这样深知内情的高级军官却很清楚,查理曼固然有产能优势,可凭借抢占海外殖民地的先机,阿尔比昂在资源方面同样有自己的优势。只有需要,即便被歼灭一两支分舰队,甚至丢掉布列塔尼亚,阿尔比昂依旧能阻止查理曼进行跨海登陆的同时,分兵对查理曼进行海上封锁,配合外交手段截断查理曼获取资源的通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让原本持平的综合国力天枰朝阿尔比昂倾斜,查理曼空有工业却无资源,最终在封锁绞杀中慢慢贫困,最终窒息——这样的前景在提坦斯入侵卡斯蒂利亚之后一系列的事件中已经展现得足够明确了。
这就是海权的差距,这种差距靠一两场海战胜利也无法弭平,相反,战争拖得越长,取得收益的可能性越小,唯一的可取之策是“一击媾和”——战争初期便全力摧毁阿尔比昂王家海军主力核心,迫使阿尔比昂掂量战略反攻的成本后。接受与查理曼媾和、由查理曼独占大陆霸权的既成事实。
用以执行这一战略的工具,便是大型空艇母舰。
查理曼的空艇母舰追溯源头,可以追寻到提坦斯的武装飞空艇。当提坦斯的改装飞行船满载康格里夫火箭弹肆虐布达城时,海军工程师们受其启发,提出有必要建造海军自己的“火箭搭载舰”。后来在实践中发现,火箭装填速度比炮弹慢。准头也差,而且密闭的船舱也限制了这种武器的使用,为了让这个方案起死回生,工程师们又提出了让小艇和飞兽挂载火箭,由大型母舰搭载的方案。按照他们的设想,这种战舰应该容纳60~80头狮鹫或数目与之相近的突击艇,平时担负远程侦察任务,充当“舰队之眼”。海战时给狮鹫挂载康格里夫火箭弹,不断攻击、骚扰敌舰队。使敌军疲劳。运气好的话,还能干掉几艘战舰,削弱敌舰队整体实力,为舰队决战创造有利条件。
这个方案因为狮鹫挂载火箭弹后飞行品质下降以及发射火箭时的安全问题而作罢,最后只建造了一艘搭载25头狮鹫的小型舰西北风号进行论证和测试工作。
到《海军军备控制协定》签署前,事情发生了变化,其时冻结主力舰建造已成定局,为避免浪费。各方商定可将未完工的主力舰舰体改为辅助舰艇,辅助舰艇的建造不受条约限制。通常意义来说。辅助舰艇指的是训练舰、宿舍舰、医疗舰、补给舰等非战斗舰船,可查理曼抓住这个空子,以“哨戒舰”这样模糊暧昧的名称将两条未完工的诺曼底级战列舰改装为空艇母舰,之后又以“渔政船”的名义建造了两条克莱蒙梭级中型空艇母舰。
这种犯规过头的做法当然引起了阿尔比昂的强烈不满。作为回应,阿尔比昂先是将大型巡洋舰“勇敢”号和“光荣”号改装成曼提柯尔载舰,接下来又将“暴怒”号巡洋舰改为浮空艇载舰。最近又推出了强化防护能力和高海况适航性的“王家方舟号”防护空艇母舰。
由于空母这种新生事物尚处于研究摸索阶段,两国工程师都采用了一些实验性质的设计,同时又抄袭、攀比外国同行的创意,以至于双方空母在某些地方都存在莫名的相似。
例如两国空母都保留了舷侧炮廊火炮,身为载机舰却有着等同于二等巡洋舰的火力;阿尔比昂的“暴怒”号有两层飞行甲板。查理曼则从“贝亚恩”号开始就沿袭三层式飞行甲板;查理曼在克莱蒙梭级安装了蒸汽锅炉和连杆划桨机构,阿尔比昂立即联系技术供应商,在“王家方舟”号上安装了同样的东西……
这种似曾相识的事情比比皆是,据称有财团干部在亚尔夫海姆喝多了之后声称,如果那些战舰是少女的话,有一天她们在海上相遇,只能使用她们的母语——精灵语来进行沟通。
这话固然有夸大的成分,但两个大国的空母是如此相似,一般外行人很难对其进行区分,可她们的相似性也仅止于此。除了技术细节外,双方海军高层对空母的运用,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阿尔比昂自始至终只把空母视为海战中的辅助力量,即作战时专职远程侦查、对敌骚扰。他们从未指望这支为和查理曼“别苗头”打造出来的平底船舰队能在争夺制海权的作战中发挥决定性作用。查理曼最初的想法也无甚差别,只是为了钻空子和别苗头才被动建造空母——在这个海军军官都是大舰巨炮原教旨主义的时代,提出和接受“全甲板攻击”的概念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轻则被人视为异端,重则丢官去职。
原本照这个轨迹发展下去,未来的海战必定是战列线对轰的激情演绎。可面对“如何避开敌人的耳目,发动大规模袭击摧毁敌海上力量”的课题,显然不能指望大队人马千里迢迢去堵大门砸明火。地理条件决定查理曼海军主力舰队一出港就会刺激到阿尔比昂,整个航行过程都会在对方的陪同监视下度过,作战的隐蔽性和突然性完全无从谈起。几经研究探讨,决定采用少数舰只伪装成演习训练,分批前往集结海域,然后一举歼灭斯帕卡湾内停泊战舰的方案。
要实现突袭斯帕卡湾、在最短时间内打垮阿尔比昂王家海军大舰队的目标。笨重迟缓的战列舰显然不是最佳工具,唯有依靠不那么显眼,同时拥有远程打击能力的空母。问题是空母投射的火力是否能满足完成目标的需求?对这个没遇到过的问题谁都无法回答,在此之前除了高等级魔法师,几乎没有那条战舰是被飞兽搭载的战力击沉的,谁都不敢保证那些火箭能干的和大魔法师一样漂亮。更何况按照兵器推演。就算空母机动部队全灭,最多也只能摧毁对方四成战力,距离海军设定的击沉八成还有相当差距。一番折腾后,整个突袭计划似乎又要回到明火执仗上门强攻的老路去了。
就在此时,新造的两条空母也顺利完工,组成了第5航空战队。委托开发的瞄准仪器和用炮弹改装的炸弹也研发成功,经过实验证明,技术好的投弹手可以达到在1000公尺高度投弹误差不超过30公尺的水准,这就等于保证了80%的命中率。加上改良版特攻火箭、订制的浅水特攻鱼雷都已经完成。之前看上去还是毫无希望的空中突袭计划,如今居然出现了几分希望。
但仅仅是有希望和大致意向是不够的,要将这样一个近似赌博的计划付诸实施,要做的东西还有很多。航线的制定、集结海域、缄默航行的注意事项、出击的先后顺序、途中的补给等等……可在花岗岩脑袋遍地的查理曼海军,参谋和舰长们不去反对空袭计划都是母神开眼,让他们为一种陌生的、自己坚决反对的作战方式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实在是难为人家了一点。说实在的,放眼全世界。这种方案只有变态才做的出来。
冷眼旁观的军官们忘了一件事——这样的变态还真有,而且就在他们身边。
这个变态就是王家海军舰队首席参谋。让.德克上校,人送外号“仙人参谋”、“怪人参谋”、“怪物”。
如果说图尔维尔的设想还有那么一丝浪漫,德克上校就纯属变态。要知道“浪漫”和“变态”之间重合的部分可能还多于不同的部分。
德克上校出身赤贫,幼年被过继给打铁的姑父,性格孤僻内向,长期以来都不被人重视。大多数人认为他是个优秀的炮术理论家。适合办公室而不是实战,当个后勤处长就是他的极限。这种观点直到德克遇上图尔维尔这个伯乐之后才被纠正过来。
虽然德克是知名炮术专家,虽然德克过去的表现可圈可点,但无论资历和表现,并不乏超越其上之人。而图尔维尔却独独选中德克。这在海军内引起一场大地震。之后图尔维尔又把偷袭斯帕卡湾的初步方案交给德克去做成可执行的方案。德克不负所托,在完善和审核计划中贡献良多。尤其是在使用特攻鱼雷方面发挥了相当的作用,按照德克的提议空袭将同时使用鱼雷和炸弹,因为要炸沉停泊在港内的敌舰,对水下部分具有更大破坏力的鱼雷效果要好于狮鹫投下的炸弹及特攻火箭。此外德克支持全部6艘空母全部用于进攻的方案,还亲自提出了一些具体的解决海上补给的计划。
当然,作为首席参谋,德克不会只专注于偷袭斯帕卡湾一隅的计划。他把相当的精力投入到整个舰队的作战方案之中,沉浸在那些计划的审核与推演之中。大白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点着一盏油灯,抽着香烟——这是他身上唯一的奢侈品——不断把烟点上又掐灭,掐灭又点上,反复研究到深夜。早晨醒来时,衣服上尽是烟灰和浮尘。如果勤务兵不帮他换,他就会这么一直穿下去。整个房间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恶臭,为了驱散恶臭,就喷香水顶着。最终,这位“仙人参谋”搞定了偷袭斯帕卡湾的“z计划”大纲,为了让海军部通过这个计划,“仙人参谋”也来了一回“下克上”。
德克带着据说是图尔维尔亲笔信的信封来到吕德斯的海军总部大楼,言明如果不同意“z计划”,舰队总司令就惯乌纱帽,谁有能耐打阿尔比昂鬼畜谁去打,本老爷不伺候。
海军部在图尔维尔的威胁下屈服了,整个海军开始围绕着z计划全速运作。
事实上图尔维尔没有给予德克那样的授权,但是德克出于对上司用心的理解,独自决断说出了那样的话来威胁海军部,最终完成了任务。事后海军相当多人对图尔维尔在识人和用人方面的独到眼光颇为感慨,对“z计划”的成功又多了几分信心。
接下来就是长达数月的高强度训练,各个训练基地内都混编有属于不同空母的空艇、狮鹫,地勤的训练强度实际上已与实战无异。实战练习的间隙,整备员还会对突击艇、特攻火箭、特攻鱼雷的机械部分进行全面检查,并且为机体更换黑灰相间的碎块迷彩涂装。各基地对来访者的盘查极为严格,只有高级将校、飞行士和搭乘员进出还算自由,大家纷纷猜测是在为下半年例行的秋季大演习做准备。
此刻空母机动部队即将进行正式参战最后一次大规模演习,攻击队从150海里外的母舰上起飞,对停泊在港湾内的战舰群进行模拟攻击。之后便会分批以“远航训练”的名义南下,表面上是前往南方殖民地进行训练,实际上中途会与早已等候的补给舰汇合,装载防寒用具,之后按照大圆航法北上,避开主要航线前往终年苦寒的北冰海,航行中全程实行灯火管制,舷窗未经许可不得开启,也不准向海中丢垃圾。完成集结后,在开战日“x日”对斯帕卡湾展开奇袭作战。
这将是一场颠覆海战常识的大战,更是决定阿尔比昂和查理曼两国命运的豪赌,如果可能的话,图尔维尔宁可辞去舰队总司令职务,亲任机动部队总司令,而不是把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交给性格有些优柔寡断的雷诺堡侯爵。不过作为之前“下克上”行为的代价,他已经没有继续和海军部讨价还价的本钱了,如今唯有目送耗费心血积攒起来的家当航向远方,然后待在旗舰的房间内,等待漫长又短暂的时间一点点过去,将自己和祖国的命运托付给机动部队和母神的手上,直到最终结果出现。
查理曼,阿尔比昂,神明究竟会垂青哪一方呢?
心底划过苦恼的疑问,海军元帅朝空母甲板上列队的飞行士敬礼,此刻一张张从眼前流过的年轻面孔之中,有多少人能平安回来,又有多少人会成为军神呢?(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六)
拉开枪击、闭锁、扣下扳机,击锤发出清脆的动作音,肘节闭锁机构快速滑动闭合。
情况良好,运作正常。
枪械即是钢铁的凶器,作为工业化的产物,其外形与美观一词常有不小的差距,以实用性为优先,以战术需求为根基发展出的外形不会多去考虑审美,单纯明快,一击致命,这就是枪械所应当具备的一切。
可正如刀剑等冷兵器有转为彰显财富地位而定制、将实战性降低的款式一般,枪械中也有类似的存在。
冷艳、高贵、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走的枪。
其名为炮兵型鲁格p08镀金工艺手枪,乃是地球旧世纪第二次世界大战纳粹德国为少数高级干部配发的限定品,军事发烧友眼中的顶级收藏,被冠以“枪中贵族”、“优雅之枪”等等华丽称号。
眼前这一支是亚尔夫海姆制的仿制品,经三等公民——侏儒之手的精心雕琢后,完美再现那份尊荣华贵。
浮雕般凹凸有致的镂金镀层,象牙握把上交错繁复的橡树叶饰,工整的文字雕刻,让人不禁赞叹其华丽,几乎遗忘其原本的功能——杀人。
“我喜欢这可爱的玩具,精致、优雅、可靠,比女人和上司可靠得多。”
沃尔格雷沃拉开枪机,一发闪闪发光的子弹从弹仓里跳出来,在桌子上打着转。
“这话一听就是是刚被上司炒了鱿鱼,回到家里一看老婆和人跑了的撸蛇才说的,能不能发表点像样的东西?而且真要喜欢性能可靠的手枪,就该把那把土豪金垃圾卖了,换成小少爷那样的自动手枪,就是防卫军列装的自动手枪也比那破烂可靠。”
杰勒斯叹了口气。继续翻他的小说。
“明明不用枪,还真敢说这种话。说到没用,你引以为豪的‘读心’怎么样了?到现在为止有锁定目标吗?”
“啰嗦,要不是研究所那群家伙对试验动物的脑袋胡乱改造,我早就把目标揪出来了。”
“哈,失败的无能者都喜欢把问题归咎到别人身上。”
“您是在说自己么?领队大人?”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降低了几度。两个人互不相让的瞪视着,一旁的德基尔用力按压着太阳穴。
七宗罪之间原本就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关系,被赋予不同性质的原罪和鲜明的个性,使得彼此间矛盾冲突远多于和谐共处。加上最近任务进行得不顺利,一直觊觎首席位置的杰勒斯立即抓住机会,时不时地出言挑衅,面对泼来的毒汁,沃尔格雷沃自然加倍奉还,一来二去。这两人几乎到了准备把任务丢到一旁,随时开片的地步了。
总算他们还没忘了在自己之上,还有更高层的存在正盯着任务的进度,否则……
(前途堪忧啊。)
身为七宗罪之中名利心最淡泊之人,德基尔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起来他们是这个星球上仅次于那位大人的强大存在,就算数十位古代种齐上,就算智慧种集结百万大军冲来,对他们来说都不值一提。可这份强大也带来了明显的副作用。自以为是和轻敌大意正是其中之一。连续两度因此品尝到败北滋味后,他已经相当理解“穷鼠噬猫”、“强大如天使也是排队送死”这两句话背后蕴含的深刻哲理了。这两位还没吃过什么苦头。依旧是我行我素,没有半点团队概念和协调性。再这么下去,这任务非搞砸不可,想想到时候的惩罚……
德基尔打了个哆嗦,正准备说几句“精诚团结”、“同为一个阵营效力”之类的场面话来缓和气氛,开始移动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为什么?
他们会在这里?
透过散布村庄里的使魔之一。德基尔与使魔感觉同步的视神经映出少年少女们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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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是得救了,要不是正好遇上兄弟.罗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想必这也是母神的指引和看护吧。”
“圣……姐姐.姬艾尔。遇到你是我的荣幸。”
被警告的眼神逼视,罗兰把敬称咽下肚子,继续对付他那盘卡斯蒂利亚海鲜饭(paella),姬艾尔挂着优雅的笑容,以无可挑剔的仪态切割盘子里的卡斯蒂利亚红茶,其动作之端庄优美,简直堪称艺术。
罗兰迄今为止的人生之中遇到过不少麻烦人物,像是路易王太子那样有才干的败家子,伯纳德王子那样野心和能力不相称的纨绔,**颟顸的官僚,粗暴蛮横的军警宪特等等,其中最难搞的、真正能称之为“麻烦”的有三人。
其一自然是他的监护人,理由不必赘述,大家都懂的;其二是查理曼首相、红衣主教黎塞留,这位查理曼有史以来最睿智、最伟大、最冷酷无情的老狐狸总是让人防不胜防,和他打交道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不能有丝毫懈怠,和侏儒、矮人的奸商谈判都不带这么累的;第三位则是眼前大快朵颐的圣女殿下。
作为一个宗教偶像,姬艾尔还算称职,在各种场合,她都完美地演绎着“圣女”的角色,那种高超的表演艺术和与生俱来的气质相结合,其完美程度超出了任何一名政客所能企及的高度,不分男女老幼,紧紧抓住每一个信徒的心。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任由教皇和教会摆弄的人偶或广告牌那也罢了,可不知是天资过人,还是必然的发展,姬艾尔对政治表现出极大的、甚至可能是凌驾于信仰之上的兴趣——说得直白点,她更像个政客,而不是宗教家。
罗兰对姬艾尔的第一印象来自于圣女殿下在奥赛火车站的演讲,诚恳的声音、抑扬顿挫的语气、深情并茂的演讲征服了每一个听众。就连在亚尔夫海姆听多了演讲,对宗教和扩张战争不怎么感冒的自己,当时也产生了战栗的感觉。这种充分把握听众心理。用许诺和“迫在眉睫的威胁”诱导煽动群众的手法,比之教会传统的“圣战”、“消灭异教徒”等等空洞口号要来的实在,也更能唤起民众的共鸣。告诉民众,他们和这场战争是一体的,即使战争发生在遥远的地方,依旧和他们息息相关。从而使民众自发地支持战争,并未此忍耐种种不便——这已经不是传统的宗教宣传,而和亚尔夫海姆搞到现在的“总体战”相近了。
到此为止,姬艾尔已经足够冠上出色的表演家、演讲家、煽动家的头衔,可这位圣女殿下并不只有这点能耐,她还有着高超的政治嗅觉和交涉手腕。在那次和李林的对话中,尽管手中可打的牌不多,她还是尽可能利用好每一个交涉条件,谋求实现利益最大化。在发现无法达成这一目的后,又果断地调整策略来尽可能减少损失。之后密涅瓦和狄安娜开始主动接近自己,背后似乎也有姬艾尔的影子……
如果这位圣女殿下出现在敌对阵营,那将会成为极大的威胁,大概也就李林那种动不动就琢磨“种蘑菇”、“世界寒冷化作战”、“小行星降下作战”的恐怖大王能镇得住。对那个会思考问题的天灾来说,人类的小聪明根本不值一提。
有意思的是,罗兰曾经将姬艾尔和黎塞留做过比较,发现两者有不少相似之处。例如两者都是神职人员。但都高度参与政治活动,都有极强的表演天分且善于演讲。两者的内心都很敏感。不愿对他人坦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习惯在沉思而不是讨论中制定大政方针。旺盛的精力始终贯穿他们的生活,不过黎塞留偏好宫廷政治与国内事务(以强化王室和中央政府权力为己任的首相上任第一天就留下“所有地方领主都是叛乱者的预备队”的名言,之后也大砍浪惯了贵族的脑袋。),姬艾尔则将外交视为实现目的的主要工具。
不过这两位也有着相当明显的区别,黎塞留因为刚愎自用犯过许多错误。但他善于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扭转局面,并且擅长在纷繁复杂的局面中为自己的主张寻找出口。是一位典型的处心积虑、老成谋国的老臣。而姬艾尔一方面将教会的利益看得过重,一方面又要维护自己的个人形象,容易受到舆论牵制,一旦出错。很难及时进行修正。此外,出身、政治倾向对黎塞留始终起着相当大的约束作用,他在质疑旧观念的同时,继续保持着对国家的忠诚、对个人情绪的节制以及对经典政治艺术的尊崇,也善于从历史中学习。而姬艾尔有时候表现得像个革命家,她对大众政治、民族主义乃至国际合作的看法远远领先于时代,但唯独忘了“国家利益至上”、权势平衡、顺应时势等最古老的教诲,使得她在面对李林时一度出现进退失据的窘况。
罗兰就此做了个假设,如果把这两人的位置调换一下,让姬艾尔去当查理曼首相,她也许难以完成强化中央政府的重任,但凭借善于察言观色和讨人喜欢的社交能力,做个政坛不倒翁总是没问题的,她那套善于迎合大众的技巧说不定还会更加如鱼得水。黎塞留则不然,他极度缺乏操控大众舆论情势的能力。此公担任首相以来,一直是用法院、密探、断头台和地方势力打交道的,故虽然有可能会重新让伊密尔攀登上历史巅峰,并重新缔造人类阵营内部的均势,但多半会得罪国内的大部分阶层,最后落得个国家变法图强后被赶下台,甚至掉脑袋的下场。
当然正所谓人无完人,罗兰也感到棘手的圣女殿下由于平日里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靠脸刷钱惯了,对生活常识比较欠缺,尽管还不像密涅瓦上次去阿尔比昂不带钱那么白目,可没做充分预算,准备相应资金的情况下出门也实在是……
更何况——
“……会不会吃的太多了?”
“唉?啊,这是……”
姬艾尔眨眨眼,清澈的双眼似乎有些涣散。
“这和平时是一样的量……”
让见者联想到大海的蓝色双眸,白瓷般光滑的肌肤,轻拿刀叉的手指也有着优美的曲线,没有停顿的动作中充斥着能让充当伪装的修女服变成正式礼装的气质。
密涅瓦的动作也很正规,同样透着宫廷气息,可和姬艾尔一比,明显差了好几个数量级。
从刚才开始,邻座的提坦斯宪兵、王协军士兵就不断朝这边瞄了,远一点的几桌客人也壮着胆子把脑袋朝这边探——在这种小地方,美女可不多见,更何况还是顶级的那种,招引各种各样的目光也实属正常。
以伪装来说,这实在是太失败了。
要不是塔尔斯村足够偏僻,没人朝见过圣女的真容,恐怕早就全村出动,对姬艾尔顶礼膜拜了。
(她到底多没常识……)
心里默默吐槽,视线转向一旁,更具冲击性的画面让罗兰的胃袋一阵阵的抽搐。
“虽说这里的料理还不错,不过会不会太多了呢?”
罗兰拿着勺子的手迟迟没有动作,望着层层叠加的空碟子呢喃。
每过一会儿,就随着“咣”的一声增加高度的碟子山,已经累积到齐肩的高度。
对正在用餐中的圣女殿下以及邻桌的法芙娜而言,这是习以为常的光景,不过看看娇小的身躯和开始进餐仅仅20分钟后的光景,罗兰觉得或许食物都消失到异次元的彼岸了。
姬艾尔用手指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这里的厨师水平不错呢,或许是得到了母神的眷顾,美食之灵依附在他身上,让我也变得奇怪了吧?”
(这是什么增加食欲的神明啊?!变得奇怪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女性吃下这料理后会爆衣、会摇乳、会发出“嗯~啊~”的奇怪声音?这到底是掺了什么奇淫合欢散的食x之灵啊?!!)
强忍着足以引起外交风波的吐槽,停顿了三秒后,罗兰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鱿鱼。
“姐姐.姬艾尔是为了特意品尝卡斯蒂利亚菜出门的?是否需要我为您介绍特区内有名的餐厅?”
“不胜惶恐。有机会的话,一定麻烦兄弟.罗兰破费。”
“现在不方便?”
“是呢,身为侍奉神明之身的我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忙……”
搁下刀叉,用餐巾擦拭樱唇,纯洁、没有一丝阴霾的容颜微微靠近,嘟囔般的细语淡淡漏出。
“调查这村子里最近发生的一些列怪异事件,也是我们的职责和权限。”
“能不能详细地说给我听呢?”
始终保持沉着的表情,罗兰追问到。(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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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有一匹灰色马。
骑在马上的,名字叫做死,阴府也随着他。(新约,启示录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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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偏僻乡村,除非是遇上朝圣时节或是城镇开集市,塔尔斯村总是一派宁静气氛。因此虽有利用农闲时经营的乡村旅店,但大多只有旺季才营业,只有极少数旅店全年营业,专门为喜欢淡季出游的旅客、巡回商人和吟游诗人等零星散客提供服务,卡洛斯旅舍正是其中之一。
卡洛斯旅舍不是什么有名的大旅店,装修也很古朴,却是塔尔斯村内最好的旅店,旅舍内有五代单传的大厨为客人们提供正宗的卡斯蒂利亚美食和口感不错的地方特色菜,加上旅舍的服务质量也不差,使得每个途径塔尔斯村、手上有点钱的人必然选择下榻此处。
现在也不例外,两条刚挂上的提坦斯长条鹰旗、旅店外面把风的宪兵都在提醒村民们,有一位贵客入住卡洛斯旅舍。
全村人都知道,现在在旅舍里的是个大人物,还是迄今为止进入过这个村庄的提坦斯军人中军衔最高的一个——二级突击队大队长,一部分人还知道那是个年轻人。
搁查理曼本土,二级突击队大队长一抓一大把,吕德斯随便扔快板砖就能砸到一两个。就算很年轻也不是什么稀有生物,现在火线升上来的年轻官僚和军官也是一片一片的。可占领区的民众却无法泰然处之,要知道一个一级突击队中队长就有权力杀光整条街的人,一个二级突击队大队长。不论他多大,只要他想,他就能把全村的人送进地狱。
提坦斯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经历过兵灾,亲眼目睹过惨剧的人们深深牢记这一点,村民们一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边紧闭门窗。偷偷讨论这位提坦斯大爷到这个偏僻村子到底来干什么。
“以避开杂音和人群这方面来讲,贵国的治理方式可谓相当成功。”
趴在窗口眺望空荡荡的街道,姬艾尔闭起一只眼,摆出俏皮可爱的模样。
“我的权限无法指挥边境防务,提坦斯对军政分离已经很不满了,过多插手军务的话,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争端。”
一旁的罗兰开口着。
坐在绸缎靠背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嘴角挂着礼仪性的微笑。
姬艾尔回过头问到:
“不必要的争端是指哪方面?关于兄弟.罗兰自己。还是殿下们的?”
“两方面都有。”
苦笑扭曲了表情。
如果只是罗兰自己到也无所谓,只要不闹翻,他不介意和提坦斯发生争端。就个人情感来说,他更愿意和越来越残暴疯狂的提坦斯保持距离。但另一方面,提坦斯并不仅仅只是一支军队那么简单,其很大程度上可视为第二王子伯纳德的私军,如今王位之争日趋白热化的背景下,密涅瓦和夏尔的立场微妙。财团又和提坦斯缔结有政治同盟关系,贸然增加变数的结果只有一个。
平衡被打破。竞争一口气激化为斗争,甚至是战争。
“呼——真有意思。你和你的监护人基于不同的思考方式,采取了不同的手段,却是为了达成同样的目的。”
“您对此不满吗?”
“不,很满意。维持平衡是吾等信奉者的夙愿和千年来的职责,这一点相信兄弟.罗兰也很清楚才是。”
“所以这和调查塔尔斯村有什么关系?”
不打算和姬艾尔继续夹杂不清且别有用心的对话。罗兰直奔话题中心。
单刀直入的态度并未让姬艾尔感到不快,耸了下肩,目光投向窗外被黑暗笼罩的村庄。
“我们知道这个村子是违禁药品的转运点。”
近来教会对诸国的影响力有所下降,但这并不影响其收集情报的能力。听取告解的神父、信仰虔诚的信徒、暗中活动的教会特务机关——想要知道某些人暗地里的勾当,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
“其中有一部分还是我们帮忙运送的。哎呀。不要生气,我们也是事后才察觉到,提坦斯居然利用运送救援物资的马车夹带鸦片的。”
“原来如此。”
“仅仅抓住一两个小鱼小虾是不会让他们收手的,最起码要掌握不可抵赖的证据……也就是提坦斯经营的鸦片田。”
(以此来要挟提坦斯,维持教会需要的平衡吗?)
维持着微笑,罗兰感到胃袋一阵阵抽搐。
提坦斯经营鸦片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他们走私的渠道也有不少人知道,但提坦斯控制下的鸦片田在哪里,却没有人知道。
不掌握这个根源,提坦斯就可以不断生产制造鸦片,即便掐断一两条通道、扳倒一两个参与走私的高级将领也无济于事。不从根源上进行整治,这个弊害就无法解决——这一点罗兰和姬艾尔意见一致。
(问题是在这之后。)
掌握了这桩丑闻后,教会会如何运用这个素材?恐怕不是公之于众,用公理和正义给那帮黑社会军队一个刻骨铭心的惩戒。而是以这个素材为基点,与伯纳德王子进行交涉,介入查理曼王位之争。
不是罗兰心眼小或者有被害妄想症,实在是教会这方面的前科太多了,他实在没办法相信神职人员——特别是高位神职人员的人品。
(不过,圣女亲自调查也……)
“为了调查此事,数日前,贝尔异端审问官带同数位赎罪者到达塔尔斯村进行调查。一天后,贝尔异端审问官独身回来,赎罪者们下落不明。而她本人完全没有调查期间的记忆。”
“……姐姐.贝尔身体状况如何?”
“对方很温柔地进行了全面治疗,旧疤都没留下,真是周到,令人印象深刻。”
仪态、声调无可挑剔,但在罗兰听来,姬艾尔的语气绝对称不上高兴。
被摆了一道。心情自然不可能好。还有,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状况下,消灭赎罪者,还把异端审问官的记忆擦掉。能做到这种事情的,除了国家级别的力量,就只有……
(可疑之处太多了。)
罗兰不相信财团会卷入鸦片走私,尽管财团道德感低下,而且也没少干这类勾当,但财团本身就在贩卖中枢神经兴奋剂。不可能去培养一个竞争者,提坦斯也不会让别人来分一杯羹。此外以财团的强势风格,从来没有留活口一说,更不用说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操作记忆,还刻意留下空白。
这种拐弯抹角的事情太不财团,太不李林了。要是那个破坏狂、偏执狂、不华丽登场就会死星人打算干掉什么人封口,人们一定会欣赏到一团蘑菇云冉冉升起……
当然,也不能排除这是为了误导调查方向设的局。可从动机方面来说,财团实在没理由搞这种事。
那么。会是提坦斯,或者其它国家势力所为?在萨尔巴杜特区附近,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组织有……
“实在是相当高明的故布疑阵呢。”
伴随着手掌合十拍击的声音,陷入迷宫的思考豁然开朗,罗兰重新抬起的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诚然,财团没有留活口的理由和惯例。但其它势力也是一样。只不过,财团有“最不可能干这件事”的盲点作为掩护,容易让人忽略它。可光凭这个也不能认定是财团为了撇清自己所设的局,毕竟也存在其它势力栽赃的可能,这一来。推论再度回到原点。
除非进行彻底调查,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否则这个思考迷宫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可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进行公开调查。一方面此事涉及教会的颜面,另一方面消息扩散后,各方也会展开调查,同时妨碍竞争对手调查。在没有一个协调机制,更没有最起码的信任,在这种背景下公布信息只会引起混乱。若是从暗处调查,由于有复数的嫌疑对象,且全部具备相当的情报战能力,可以预期调查过程会相当缓慢,真正的犯人必会借此机会做好毁灭证据的相关工作。
盘算不可谓不完美,纵然察觉其意图,也无从下手反击。
“可这个构想过于理想化,一旦发生预料外状况,将会因为应变弹性不足而出现问题。”
“正是如此,对方也不曾预想到会有人一开局就把王牌打出来的状况,之前按部就班的布局将因此出现破绽,这时候就是机会了。”
露出自信的微笑,姬艾尔回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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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盒火柴倒在桌上,纤细的手指拨弄火柴,将它们摆放到设定好的位置上,不一会儿,一只刺猬的轮廓显现出来。
沃尔格雷沃似乎对自己新发明的游戏着迷了,一个多小时里不断架构——组合——破坏,心无旁骛地循环此过程,全然无视德基尔越来越烦躁的眼神。
从发现姬艾尔和罗兰一行进入塔尔斯已过去4个多小时,期间沃尔格雷沃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汇报、对策、部署一概没有,跟个没事人一样用餐、看书、玩火柴拼图,任由宝贵的时间流逝。
(这样下去的话——)
焦虑中,德基尔的脑海中浮现杰勒斯的提案。
——要不要和我一起组队?
——啊,不用摆出为难的表情,也先别急着下结论,我不指望你会立即决定立场。不过继续跟着沃尔格雷沃那个废物还有什么意义吗?迄今为止寸功未立,还一再害你受罚丢脸,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配做领队,跟着他不会有好处的。好好想想,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判断。
那时的问题,现在似乎有答案了……
“如果你要和那个笨蛋组队,我不会阻拦,不过,我不会对此保持沉默哦。”
“……如果你现在开始干点正事,我可以考虑维持现状。”
刚准备起身的德基尔重新坐好,总是挂在脸上的轻浮已然消失。
“那位大人会怎么看待你现在的行为,聪明如你应该不会不知道。”
蓄意隐瞒情报,拖延行动。
不要说渎职罪,就是被当场定罪为叛乱也不为过。
“用技术问题当借口来蒙混过关是行不通的,这种小把戏根本瞒不过那位大人。”
座右铭是“允许提意见,但决不允许反抗”的李林会怎么处理叛乱分子,德基尔连想到懒得去想,试图反抗李林的,老早都已经去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站到必败的沃尔格雷沃那边?傻子才会这么干。
“放弃吧,你连亿分之一的获胜几率都没有。”
“真是现实啊。”
“如果现实主义有助于延长寿命,那我还是做个现实主义者好了。倒是你,居然做出这种蠢事。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最后一根火柴归位,朝栩栩如生的刺猬长出了一口气,沃尔格雷沃抬头望向天花板,一只灰色的蛾子绕着灯光拼命扑腾。
“德基尔,你觉得生存是个什么玩意儿?”
“哈?”
“智慧生物经常会这样问自己: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们呢?”
“现在不是说禅的时候,我们应该——”
“齐格菲.奥托.李林的分身,作为影子亲卫队行动的七原罪,我们是超常者,是会活动的灾难。可归根结底,这些头衔不过是堆虚名,我们是那家伙的工具,仅此而已。有用的时候物尽其用,没用的时候……你应该明白吧。”
“……”
“慢慢想吧,时间还有的是。这会儿,杰勒斯也该和圣女殿下对上了吧。就让我们拜见一下吧。”
收拢桌上的火柴,沃尔格雷沃耸耸肩。
他依然如平时那般优雅豁达,满是轻松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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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的街道上,回响着脚步声。
村舍房屋也有些年头了,加上提坦斯的“管制”,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破败的气味。
托福于没有路灯,仅凭月色照耀的街道,行动起来也方便不少。
同时扮演猎人和猎物的夜行者们,终于可以褪去白天的伪装,于此逢魔之刻的夜晚竭尽全力的厮杀了。
首先是——
姬艾尔转过身,眯起了眼睛。
“我记得您是……兄弟.罗兰的秘书,杰勒斯先生是吧?”
站在街角的正装少年露出牙齿笑了起来。(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2.春日里的十七个瞬间(八)
“……如你所料,已经接触上了。”
德基尔发出低语,一旁想起了口哨声,沃尔格雷沃快活地把脚搁上桌子。
英俊的脸孔,轻浮的动作和神情,搭配上华丽的衣装给人以吕德斯街头纨绔子弟的印象,唯独那双偶尔滑过冷酷、坚毅的眼睛显露出些许真实本性。
那是猛禽类的眼睛,自高处俯瞰猎场,以利爪捕杀猎物。
如今塔尔斯到处都是他和德基尔的使魔,利用幻影术式扭曲光线的使魔们正是用来监视猎场的眼睛,杰勒斯和姬艾尔接触的情形尽收眼底。
“要去增援吗?或者阻止他比较好?”
“维持现状就好。”
“可以吗?”
杰勒斯的特殊能力是“读心”,在收集情报和一对一的战斗中确实能发挥相当大的作用,视情况面对复数对手也能发挥相当作用。可接下来的局面已经不是靠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解决的,事实上,德基尔对杰勒斯以当.前.的.状.态能否打赢姬艾尔圣女也持保留意见。
姬艾尔虽贵为教会圣女,一介宗教偶像。但其实力却被诸国认可,史塔西的报告上指出公开发表的情报中圣女的实力为七翼上级魔法师左右的水准,但实际上可能达到八方中级,甚至是准九环级实力。
面对这么一个披着花季少女皮的“怪物”,杰勒斯的鞭子和读心术还能顺利发挥吗?万一……
“别太小看杰勒斯。虽然那货小心眼,喜欢打小报告,喜欢想些有的没的,喜欢鞭子和sm,还是个叫人怀疑他是否不举的童贞混蛋、控制狂、虐待狂。但实力可是还是有的。”
“这可难说。”
德基尔摇摇头,继续说到:
“我当然清楚杰勒斯的能耐。不过。正因为他自己和周遭都认可他的实力,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地对圣女采取行动,以此证明自己很优秀。不过那个再怎么说也是教会的圣女,表面上看着弱不禁风,三两下就能搞定似的,可事情真会这么顺利吗?人类往往能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做出反击——这一点。我可是已经深刻理解了。”
“诚然,太过大意的话,是有可能被反咬一口的。”
沃尔格雷沃挥挥手,制止了想要说什么的德基尔。
“既然如此,我们给杰勒斯个机会,让他去试试如何?赢了当然最好,我们做点锦上添花的辅助,任务也算是顺利完成,输了我们亦无任何损失。由我们替他善后的话,他欠我们的就更多了。”
沃尔格雷沃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闲聊天气,让人完全无法想象他口中的善后也包括杀死全部村民这个选项。
冷酷、残忍、几乎不带一丝感**彩,不分敌人、友军、平民,一概加以算计利用,歌唱般轻松写意地推导计划发展。
正是靠着这这种特质,才能在七原罪中脱颖而出。成为首席。就领导者气度而言,其他成员实在差太多了。
“不过。他可能赢不了吧。以当前姿态的话。”
德基尔的脸上滑过一道复杂的神色。
“……这就有待观察了。”
沃尔格雷沃扬起嘴角,愉悦地说到:
“读心这种能力,可不光光是用于情报收集和猜拳一样的单挑。相反,混入人群之后,这种能力才能得到最大限度发挥……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这个村子很快就要变成人间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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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无论如何也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假设这个秘密被知晓了。是否能轻而易举地控制这个人,甚至决定他的生死呢?
如果有个人,他对某个人抱有强烈的恨意,但受到法律、道德、伦理等社会体系和价值观念的束缚,即使恨不得杀死对方。却只能选择一直默默忍耐,装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每天带着豁达乐观的假面具生活。
要是能洞悉假面下的真实心思,那么只要一句微不足道的话语,也足以让他脱离理性,动手行凶吧。
如果有个人,他有某种异常的癖好或取向,平时一本正经,仿佛社会道德模范的化身,将兴趣仅限制在嗜好的范围内,用二次元幻想或者二次元成人向作品来满足自己,不然就是借此忍下来,从而达成社会生活和性癖的平衡。
要是了解他的癖好,只要设置一个简单的圈套,就能诱导他剥下理性的伪装,服从本能和**了吧。
以上理论固然正确,但要调查清楚一个人的全部秘密,必然需要充足的社会资源及时间,通常只有相当规模的阻止或抱有某种执着的个人才有能力去做这类调查,一般个人是无力做这件事的。
可要是能跳脱这些条条框框的限制,直接从对方的内心把所有秘密窃取出来,那又如何呢?
那将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
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之人,所谓纯洁的人,这世上从未存在过。就算真的有,只怕那也无法称之为人类。每个人都拥有不愿被他人发觉的阴暗面,想要在群体中生活,只能带上面具隐藏真实的自我,这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没错,人类是不戴上面具就活不下去的愚蠢生物。
只要给他们一个契机扯掉面具,当每个人直面自己和他人内心的魑魅魍魉,所有的信任、伦理道德、法律秩序荡然无存时,那一定是个能令心情无比愉悦的地狱吧。比起通过肢解人体、触摸内脏来感受生命之类的,还是这种地狱更能叫人理解“人性”和“生命”的真谛。
(‘种子已经散播出去,舞台也已经准备完毕,接下来只要藏身幕后,等待精彩的舞台剧开场就行了……想不到这时候最美味的猎物自己凑上来了。)
打量着月色下的姬艾尔,杰勒斯的瞳孔缩小了一点。
不把罗兰和姬艾尔这样的麻烦人物卷进去——这是杰勒斯计划的前提之一,至少曾经是。
他很清楚把这些人卷进去的话。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不过,状况自己撞上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这个女人也很有意思呢,该怎么料理她才好?利用信仰和逻辑的矛盾,使其理念崩溃,然后洗脑吗?还是从人际关系入手。让她对周围疑神疑鬼,陷入被害妄想发狂呢?不管哪一种,感觉都不坏。)
戴上温文尔雅的假面,隐藏起嗜虐的本性,杰勒斯躬身行礼。
“没想到圣女殿下会特意到这种偏僻乡下来散步,未能及时做出安排,实在惶恐。”
“哪里,只是一时兴起,偷偷跑出来欣赏乡间夜色。给总督府添麻烦的我才该道歉。”
“未能为圣女殿下和总督准备舒适的会谈场所。让圣下和侍奉的主人不得不委身简陋的乡下旅舍,此等失态,实乃在下失职。”
“哪里,对侍奉的主人寸步不离,隐身暗中守护——像杰勒斯先生这样忠诚的属下,总裁先生应该对您的表现非常满意才是。”
“吾等的荣誉乃是忠诚。”
无可挑剔的忠犬模样,只要咬定自己是忠于职守,就连姬艾尔也无话可说。至于效忠的对象是哪一位。那就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了。
一个滑头的小人。
任何人对杰勒斯的第一印象恐怕都是这一个,这种恶劣的开端恐怕只会让交涉决裂。但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他们便掉进了杰勒斯的心理陷阱。
——逆转移。
催眠治疗之类的心理医学领域内,所谓“转移”是指患者把治疗师当成一位对自己很重要的人,进而会像对那个人一样,对治疗师产生强烈的好感或敌意,而因为接受了患者转移过来的感情。治疗师随后也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与之相呼应的感情,这就是“逆转移”。
举例来说,患者将治疗师当成自己厌恶的父亲说话时,治疗师也在扮演患者父亲的角色,双方在互动中被卷入转移的感情中不能自拔。
杰勒斯是故意装成“势利小人”的。
伪装成容易被利用摆布的角色。促使对方放下心防,接近之后将感情转移,从而实施角色逆转,将控制与被控制的角色互换。
一般人很快就会落入圈套,姬艾尔看上去似乎也陷入其中,很快就会成为杰勒斯的棋子……
(不知道是谁说的‘漂亮女人会骗人,看起来没说错啊。)
杰勒斯暗暗咂嘴。
表面上装成轻浮的女人,心里却在考虑测试财团内上下级关系的信任度,借鉴组织模式用于未来的教会组织改革,顺带看看能不能给埋下个楔子,同时保持着充足的警惕心。
身为一介女流,心思的缜密,思维的宏观,丝毫不输男性的接触政治家。
这个女人,不简单。
杰勒斯给姬艾尔打完分数,尖刻的问题立即刺了过来。
“说起来,这个村子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杰勒斯先生知道吗?啊,对了,您是特区总督府的秘书,没什么事情是您不知道的呢。”
“您太过奖了。身为小小的秘书,在下只知道权限范围内之事。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哦,是吗?最近一批贩运违禁品的不法之徒在塔尔斯村凭空消失了,这件事您不知道?”
“这个村庄处于提坦斯宪兵但管理之下,依照边防地区治安事宜划归驻军管理的原则。我们只有在提坦斯递交正式报告后,才能根据事态的等级决定是否介入……圣女殿下可能会觉得这很官僚吧,但我查理曼自有国情在此,还望见谅。”
“这条走私通道一直存在,却没有被处理,这也是贵国国情?”
“诚然,我国内政让您见笑了,还请见谅。”
完美的官僚主义做派,虽然叫人生气,但就占领区的实际情况来说,杰勒斯的回答没什么问题。
如今可不是教会什么事都能插上一杠子的年代。在这个帝国主义盛行的年代,又是武夫当国如日中天的查理曼。那些个佣兵自重的军头对教会早就没什么尊崇之心,加上为了实现“举国一体、军队至上”的意图,对教会影响力更是大加排斥。只是碍于舆论和民众浓厚的宗教情节,迟迟未能动手罢了。但也只是“未能”而已,按照提坦斯实际最高指挥官贾米托夫全国总指挥的话来说。只要提坦斯有那个想法,随时随地“都能像踩死一只蛤蟆一样,把教会踩死在军靴之下。”
这么一群胆大妄为,连本国政府的政令都不放在眼里的疯子丘八,让他们秉公守法,在驻扎地依法办事,发生治安问题走司法程序?先不论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法律概念,也不去管这些违禁品生意是不是他们搞得。真要发生什么治安事件,恐怕这些脑袋里都是肌肉的家伙一定是二话不说。用手枪和刺刀,而不是嘴巴来解决问题。
能用子弹解决问题,干嘛用脑子?恐怕这是绝大多数提坦斯官兵的心声。于是他们处理事情的流程也都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如果有卡斯蒂利亚人拿着武器——不管那是火枪还是棍棒菜刀——出现在提坦斯面前,一律视为反抗分子,可以立即进行“预防性逮捕”或者“预防性枪毙”。如果他逃跑,那他就一定是反抗分子,可以直接干掉他。如果那个人站在原地,那么他就是训练有素的反抗分子。必须立刻干掉他。然后把这个可怜虫的家人、亲戚、邻居通通送进“战略村”。在那里,在看守的热情照顾下。这些人很快会通过焚尸炉的烟囱前往天国团聚。
事实上,姬艾尔在塔尔斯周边的提坦斯辖区亲眼目睹过这帮禽兽是如何审理案件的。
军营里的鸡舍少了一只鸡,然后有人在村口的大道边上发现了死掉的鸡。驻军司令——一个一级突击队中队长带队把全村人赶到教堂前列队,紧接着就是提坦斯式风格的审案。
一种极其简单的方式。
“开枪,干掉一个坏家伙,干掉一个坏家伙。干掉三分之一或者一半的坏家伙,再向他们提问。如果没人回答就继续开枪,直到把所有坏家伙干掉。”
这是那位驻军司令的原话,他也确实是这么干的。
简单、粗暴,且“卓有成效”。
在干掉差不多10个或者更多人后。一个孩子站了出来,指认地上的一具尸体就是偷鸡贼。
坏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好人得以继续生存,“英明神武”的提坦斯军人又解决了一桩案件,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有这群王八蛋驻扎的地方,顺利推行行政命令什么的,根本不用想。
可是——
“以财团的影响力,也不能让军人们配合一下吗?”
各种势力之中,唯独财团是不一样的。
原本提坦斯起家的家底就是财团提供的,早期军官的养成、军制编成、装备生产等诸多事宜背后都有财团的身影。也正是靠着这层关系,地狱一样的占领区里还能硬生生划出一个萨尔巴杜特区。在这个特区里将大部分愚蠢的占领政策修正过来,给卡斯蒂利亚人和查理曼人都留下一个希望的窗口,给白热化的王位争夺战留下些许变数。
影响力如此巨大的财团,居然不能置喙提坦斯的违法行为,这已经不是可疑,根本是**裸的纵容。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稳定的商业氛围不是财团想要的么?
其实只要姬艾尔对财团的本性有更深入一点的了解的话,她是绝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不谈财团背后的营运目的,单就垄断资本的逐利天性来说,不论战乱还是和平,对他们来说都一样,都蕴藏着无限商机和利润。在某些情况下,战争还能赚得更多。
比如卡斯蒂利亚的低端武器市场。面对那些希望得到武器、却囊中羞涩的客户们,通情达理的经销商会告诉他们:“我的枪是论公斤卖的,虽然是二手货,但还是很好用,你要多少公斤?”
所以和财团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黑帮、山贼、海盗喜欢这种生意,暴动的农民和抵抗组织有时也是如此。而在政府、警察、军队这样的社会秩序维持者看来,这根本就是动乱的根源,他们会竭尽全力阻止。为了继续此类生意,财团当然不会给提坦斯找不痛快,还会想法设法把驻军也拖下水,参与到其中去。
再考虑一下财团背后的那个阵营,他们长久以来的战略方方针极其利益所在,他们更是会不遗余力地加剧动荡和灾难。
清楚知道财团背后站的是什么人的圣女殿下真的不应该问这种问题才对。
正当姬艾尔再度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在那同时,村子各处传来凄厉的悲鸣声,短短数秒时间,火光、男女老少的哭喊尖叫响成一片,令人不禁觉得自己犹如身处地狱。
(总算是开始了——)
眼中映出自己播下的种子所绽放出的花朵,聆听着阴森可怖的哀嚎,杰勒斯在心底里发出迷醉的欢呼。
那是宛如沉醉在杀戮一般,极度傲慢又愉悦的呻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