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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全文阅读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txt下载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少年总督(六)

    金色阳光照耀着古老的萨尔巴杜城,早起的供货商们赶着马车在古老的巷道里穿梭,主妇们忙着准备早餐,面包店前排起长龙,食物的清香和商贩的吆喝混在一起,为刚刚苏醒的城市注入活力。

    平淡无奇的一天又像过往一样,以安稳的晨间协奏曲拉开序幕,唯有从军营方向传来的出操口令,街道上三三两两的巡逻队,还有到处垂下的长条黑白红三色鹰旗和金色鸢尾花旗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居民和往来此地的人们:这座城市已经沦陷,如今城市的主人是查理曼人。

    照理说,卡斯蒂利亚人对自己的家园被占领一事应该表现出悲哀与屈辱,还有怎样也掩饰不住的愤慨——就像即将落败,依旧无畏面对死亡和公牛的斗牛士——考虑到卡斯蒂利亚人的民族性,这才是他们应该有的表现。可如今……即便不是麻木冷漠,居民们也表现得过于安逸了。

    不是萨尔巴杜人忘了他们的祖国,也不是他们喜欢卖国求荣,而是新总督的新政确确实实改善了大家的生活,并且还有继续改善的迹象,面对这个事实,他们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如今大多数人都恢复或者超出了战前的生活水平,过去中产之家一个月吃一顿肉,如今他们的盘子里天天不缺午餐肉,有时候还有有前线都难得一见的上等熏肉和沙丁鱼罐头。战前城内污水横流、垃圾遍地,乞丐随处可见,如今前两者已然销声匿迹。后者也减少到一个可控的程度。战前……

    富裕安稳的占领区顺民生活,清贫的无名爱国志士——面对这道选择题。难以抉择的萨尔巴杜人选择不去思考它。日子还得继续过,查理曼佬还是要恨。但要不要像以前那样舍生忘死的抗争,大多数居民对此持保留意见。

    说到底,对处于被支配立场的民众来说,上层支配者是什么人,怀抱怎样的主义信条其实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只要自己能够平稳地生活——如果可以,最好是富裕的生活,那么民众对支配者的替换是不会有多大兴趣的。

    “该怎么形容这种情形?人性弱点?”

    “我觉得‘二律背反比较贴切,还有,别一大早在我边上喝酒吐槽。”

    按压着太阳穴。瞥了一样窗外的清晨风景,罗兰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不是为坐在自己肩膀上咂吧红酒的养父分身叹息,酒场无双的某人不会因为过度摄入酒精产生健康问题,仪态方面也不存在任何可以被指摘的纰漏。

    令他为之苦恼的,正是其口中的“二律背反”。

    没有善恶是非之分,尽情享受经济繁荣之人;

    挣扎在饥饿和愤怒之中,朝着注定毁灭的结局突击之人;

    哪一边都有其悖理之处,哪一边又都有其正当所在。

    面对自己一手塑造出的矛盾,少年不禁感到莫名的烦躁。

    诚然。他是有将这里作为实验平台,向世界、特别是亚尔夫海姆和李林展示不同种族、思想在同一框架内共存的可行性的打算,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用他所学到的知识和经验创造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但与此同时,在实施新政的过程中。他也越来越被自己的良心所苛责。

    罗兰始终无法忘记初次进入萨尔巴杜城时,亲眼目睹城外大量木桩和城市保卫者尸骸的震撼,也无法忘记萨尔巴杜人看向马车时的轻蔑和仇恨。

    或许他是抱着善意而来。但并不能改变他是站在非正义的那一方,是闯入别人家园的侵略者。当他的新政为这座城市和居民们带来新生活的同时,也在无声无息的消弥着反抗和反抗者的立足之地。只要继续这种态势。并且进行潜移默化的教育,就连侵略的行径都能变成“进入”,接着会成为“王师的正义行动”,最终成为“促进民族融合的行为”。而那些为保卫自己的家园与尊严,不惜献出生命之人已经尘归尘土归土,日后还将被贴上“妨碍民族融合的愚顽之辈”的标签鞭尸……

    这种行为能否称得上高尚?自己的行为和撰写“王师与民同乐”、“共荣共存”的翻弄唇舌之辈又有什么区别——罗兰被这个问题给困住了。

    “你做的很好。”

    “呃……什么?”

    你做的很好——这一点也不像李林会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罗兰未能记下这个历史瞬间。

    李林并未理会罗兰错愕的表情,他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着。

    “应对一群心怀怨恨的民众,必须慎重又确实,同时还必须兼顾弹性。虽然民众并不聪明,但也绝非任何时刻都是愚蠢的。看过王冠领和前期萨尔巴杜特区的例子就会明白,要是拘泥于固定的思维而采取错误的应对的话,民众对种种不合理所积累的怒火,将会以极端的形式爆发出来。”

    罗兰点点头,对这一点,他无疑是赞同的。

    但接下来的内容,他就难以轻言认同了。

    “不管是好是坏,人们都是现实的。”

    民众只会对眼前的状况做出反应,他们目前做出配合的姿态,并不是因为了解名为“罗兰”的人类而敬畏,也不是因为理解罗兰的主张,对此采取认同的态度。他们只是对目前的生活感到满意,暂时集中精力到赚钱上,没有多余的闲暇去造反罢了。

    “在统治基础尚不牢固,民众对政府的认同程度低下的状态下,只要一个微小的契机,迄今构筑起来的成果都将毁于一旦,特区将会变回原样,甚至更糟。”

    “……我知道。”

    沉吟了片刻,罗兰低声回答。

    李林无疑是在提醒他,只不过言辞还是一如既往的尖刻。

    主义、主张不过是工具。归根结底,唯有结果才重要。才值得关心。

    对反抗分子和他这个特区总督来说,这一点完全一致。

    因此。他们绝不会错失良机,一定会刺杀来访的夏尔王子。不过他们无需详细推演刺杀行动的细节,也不用仔细勘察现场,甚至根本不担心刺杀成功与否。只要制造出“刺杀”这个事实,查理曼人一定会认为怀柔政策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势必将重拾高压恐怖统治的老路,一切重新回到原先的轨道。

    到那时,查理曼的信用彻底破产,即便再采取怀柔政策。也只会被占领区居民视为再度施展欺诈手段。

    对这种低投入高回报的良机,抵抗分子没理由会错过。

    然而所谓危机,即是危险,同时也蕴藏着机会——将一切抵抗力量从地表一扫而空的机会。

    “局势虽然对反抗者不利,但还没到真正绝望的程度,充其量不过是比较糟糕,只要实施刺杀,他们就能扳回一城。正好,你也可以让计划进入第二阶段了。”

    第二阶段。当计划进展到这一部分时。反抗者们才真的看不见任何希望。

    罗兰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这个计划是由他提出的,但李林参与了制定过程,并提出了重要的修正意见。这也就意味着这个计划极其完美。同时也无比险恶——将那些可能成为查理曼的麻烦、卡斯蒂利亚的英雄的人变成人民公敌。

    这真是极具颠覆性的计划,同时也足够险恶。

    那些注定会成为牺牲品的人、卡斯蒂利亚人、反对查理曼的诸国都不会喜欢这个计划,事实上罗兰对此也很抗拒。但查理曼本土喜欢。占领军喜欢,财团喜欢。加上特区需要,所以这是个好计划。

    事实上。促使罗兰下决心实施这个计划的,只有最后一条。

    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不怎么好,在国际纵队和卡斯蒂利亚本土军队的努力下,一直大踏步前进的提坦斯在瓜达拉哈拉的堑壕前止步。战斗进行的空前残酷,很多地方都用刺刀进行最后的对话,一些驻守紧要地段的步兵甚至对骑兵发起了斗牛式的不顾一切的猛攻。

    很难相信后勤和兵力都很紧张的提坦斯能顺利突破得到增援加强的卡斯蒂利亚军防线,即便他们创造奇迹,成功突破,也缺乏扩大战果的余力。因此现在已经到了这场战争的转折点,从现在开始,比拼的将是政治手段。

    罗兰一直在为这一刻做准备,并且做的很好,但目前这份成绩单的说服力还不够。必须拿出更加确实、难以推翻的成果——特区的完全稳定。

    现在并非犹豫不决,纠结伦理问题的时候,为了避免更多人遭受不必要的伤害,必须果断牺牲一些人。

    尽管明白这不可避免,甚至从制定计划时早已明确这一结果,但他依旧对此感到抗拒。

    “……让老百姓相信一群刺客‘为了让房价进一步上涨,对可能传达房地产市场调整政令的第四王子行刺,将怒火发泄到爱国者和抵抗组织身上什么的……”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能成为真理。”

    “什么?”

    头一次听到这句名言,罗兰皱起了眉毛。

    “这听上去……像是某种哲理。”

    “算是一种经验吧。”

    李林耸耸肩,用揶揄的口吻说着。

    “当然,我们不需要制造一个真理,只不过需要煽动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怀有阴暗心理的小人,所以用不着把谎言重复一千遍。”

    其实那也不全是谎言,在补偿金和和越炒越高的回迁凭证刺激下,确实有一批投机分子拒绝搬迁,以期望得到更多赔偿金和第二张回迁凭证。一些拆迁工作被迫中断,没有工作和薪水的工人正满腹怨气的望着钉子户们。而第四王子也确实即将驾临萨尔巴杜,查理曼国内也确实在讨论特区炒地皮的事情。当所有这些因素全部叠加在一起,谎言就变得真实丰满起来了。

    再加上一些认为别人的处境都该和自己一样,认为“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的……小人,在这群心理阴暗者的推波助澜下,流言的可信度将进一步提高。最终,感到自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民众将会把怒火对准过去崇敬的人们。

    到那时,爱国的英雄们就真的被推到人民的对立面了。没有群众基础的抵抗组织,消亡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然后看看反抗分子们,居心叵测的外国势力,还有那位被卡斯蒂利亚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狐狸先生如何接下这张牌。”

    李林朝侧脸转向一旁,顺着他的目光,罗兰望向办公室一角的座钟。上面显示出此时为上午7时15分,距离夏尔王子抵达萨尔巴杜还有26小时15分。(未完待续。。)

24.少年总督(七)

    弗里德里希.诺尔曼慢条斯理地将叉子捣烂土豆——这是精灵们独特的吃法。土豆的、红酒的、牛排的芬芳在空气中扩散,但史塔西特工似乎食欲不振。至少那种过于斯文、彻底遵照礼仪规范的动作在他人眼中看起来很像没胃口的表现。

    其实诺尔曼上尉是史塔西中有名的美食家,餐厅大厨的手艺也没得说,但与上尉的外国同行相比,美食的吸引力多少有些不足。

    战争时期,间谍的业务量是和平时期的好多倍,交战国的间谍、中立国的间谍、教会的间谍、财团的间谍、秘密组织的间谍……只要某个地方足够重要,一定会有成群结队的间谍光顾。萨尔巴杜正是这样一个地方:卡斯蒂利亚北部的交通枢纽、占领军军需物资集散地、行政特区、显赫的人物坐镇、代表着查理曼占领政策风向——如此众多的要素足以吸引各路间谍。只不过,被吸引过来的苍蝇超乎预期的多。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享用午餐,诺尔曼发现至少20个间谍和15个疑似间谍的人物,当中绝大多数是掩人耳目的炮灰,笨拙,迟缓,缺乏技巧和经验,一小部分是经验丰富的老鸟,身手敏捷、行动迅速,还和他打过一点交道。

    “人生总是充满了偶遇,你说是吧,约翰。”

    放下酒杯,诺尔曼说到:

    “听说你快要晋升了?祝贺你。”

    “祝贺?这真是一个好词,弗里德里希。”

    约翰.格拉汉姆咀嚼着奶油焗虾。表情活像吃到了什么酸东西。

    “祝贺?这真是有趣。”

    “不值得祝贺么?”

    “是否需要为此感到高兴,取决于观察角度。诺尔曼,你和你的老板至少有一百个理由可以高兴,而我一个都没有。”

    格拉汉姆不反感晋升,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可上次接到晋升消息时,正当他豪情万丈的展望未来之际,诺尔曼带着一个信封登门拜访。财团的间谍从信封里拿出一叠彩色照片,看清里面的内容,格拉汉姆的脸当场就白了。

    照片上,格拉汉姆和一个少女一块儿躺在床上。猩红色高档丝绸床单上。两具白花花的**纠缠在一起,可能是用了高级摄像镜头的缘故,人物的面孔清晰可辨,连毛孔和阴毛都拍摄的清清楚楚。那女孩的肤色苍白。看起来营养不良。被压在格拉汉姆公牛般壮硕的身躯下。仿佛马上就要折断一样。另一张照片里,少女跨坐在格拉汉姆身上,双手撑在阿尔比昂间谍多毛的胸膛上。长长的兔耳因为亢奋充血,竖得笔直。

    间谍虽是一项谈不上节操的行当,但和上司女儿乱搞的事情也被抓到了,又被对方的“燕子”给钓上了,也就只能乖乖认栽。然后在“绝不把事情捅到国务秘书长官那里”的保证和大把金币的诱惑之下,格拉汉姆成了诺尔曼众多“朋友”之一……

    基于被坑害的回忆,和这个热衷勒索和拖别人上贼船的卑鄙家伙碰头时,格拉汉姆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这真是糟糕。”

    诺尔曼耸耸肩,继续说到:

    “那么,沃尔辛厄姆卿这次安排了什么工作给你?”

    格拉汉姆的眼皮跳了一下,快速环顾周围,确认没人听见刚才的对话后,他低下头继续专心切割龙虾。

    诺尔曼平静地看着他的下线,他很清楚这种刚下水之人的心态——不甘、沮丧、还有一点怨恨,一开始提供情报时总是扭扭捏捏,带着那么一点抵触和挣扎。随着接触次数的增加,这些坏毛病自然会消失。

    所以他什么也不做,悠哉地品着餐后甜酒,欣赏格拉汉姆挣扎的模样,等着他自己把情报吐出来。

    他没有等太长,大约过了5分钟左右,格拉汉姆叹了口气,说到:

    “上面让我们待机,转入潜伏,不要轻举妄动。”

    “哦?”

    诺尔曼略感意外,沃尔辛厄姆和他的手下这些年可没少干湿活,从半夜三更灭门到众目睽睽下爆破公共场所,算得上一样不落。这群心黑手毒的家伙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变乖,之所以会下令格拉汉姆等人待机,放过眼下这个搅乱查理曼的良机,理由只有一个。

    “公国那边至少来了三拨人,有熊族、猫族、骆驼族。”

    鼓囊囊的钱袋搁在桌上,发出份量十足的金属撞击声,格拉汉姆舔了下嘴唇,干涩的声音继续说到:

    “卡斯蒂利亚、塞雷斯、伊密尔也派了人,你们那边我就不多说了,你比我清楚。总之,国务秘书长官叫我们别卷进去。”

    诺尔曼在心里笑了起来。

    别进去?

    阿尔比昂和其它国家正在支援卡斯蒂利亚人的反侵略事业,就理论上来说,他们是盟友。哪怕受条件限制,不能做到事事帮衬,最低限度的支援也是可以进行的。但沃尔辛厄姆却叫他的手下别卷进去。摆明了让别人动手,自己坐享其成。

    只能说,反查理曼同盟对阿尔比昂来说只值这个价——当势力达成均衡,阿尔比昂可以从中获利时,他和其它国家的友谊就是神圣的、牢不可破的。反之,友谊就不再牢固,甚至一文不值。

    “不得不说,国务秘书长官一如既往的现实。”

    “他一直很现实,我们都很现实。现在听我把话说完,你的两百几尼不会浪费。”

    驻萨尔巴杜行动组长喝点杯子里最后一点酒,继续说到:

    “人类这边都是我们的老熟人,你们也很清楚该怎么和他们打交道。但兽人那边……熊族那一拨是奥克拉纳的,猫族的有‘黑手会()、‘白手会()。骆驼族来的是一群阿萨辛教徒。”

    “这真是个有趣的消息。”

    一个不怎么有趣的消息。

    间谍们对同行扎堆某个城市的情况并不陌生,扎堆搞暗杀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过,但变成类似暗杀技术大比武的状况,恐怕真是旷古绝今了。

    特别是猫族的、骆驼族的那些个组织、教派,那可都是专业暗杀几百年的老字号、老前辈了。

    猫族经常给人以温和无害的映像,身材娇小、面容可爱的猫族少女更是公认的床上良伴,但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异常倔强,愿意为独立自由献出生命的反抗战士。以及……职业刺客。

    几个世纪以来。猫族兽人的知名人物大多是从事地下斗争和暗杀残暴的熊族总督而知名的,这个民族有格外丰富的地下斗争和暗杀历史。其与生俱来的敏捷、迅速、悄无声息更是让他们成为优秀暗杀者的最大资本。诸多地下组织中,又以黑手会和白手会最为出名。

    黑手会的全名是“不独立毋宁死”,发起人是前奥克拉纳少尉德拉古廷.迪米特里耶维奇。他的家族就是一部暗杀史。其中至少有两位祖先直接参与过暗杀沙皇。黑手会成员囊括了那些最极端、最激进猫族沙文主义分子。他们主张暴力起义谋求独立,谋求吞并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潘诺尼亚、斯卡拉维尼亚等各兽人族群混居之地,由猫族当这个新国家的主子民族。

    黑手会在猫族内部最大的竞争对手是白手会。它是为了对抗前者而建立起来的,其领导者彼得.兹沃科维奇上尉的祖先同样对沙皇亮过刀子,成员大多数是在公**服役的军人。他们主张暗杀沙皇政府重要人物,建立一个能被熊族和猫族接受的二元王国。最近似乎正在转型,从训练成员望人群扔炸弹转为一些“文化活动”,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一个以暗杀为主业的秘密结社。

    至于信奉阿萨辛派的骆驼族,可以说是恐怖分子的祖宗,外人对他们的内情知之甚少。目前为止只知道他们居住在深山的城堡里,教宗是名为“哈桑.桑巴赫”的山中老人,更多的就不甚明了。但有一点很确定,阿萨辛教徒的暗杀成功几率,是目前为止各组织当中最高的。

    综上所述,上面这票人在地下工作者之中都是排的上的亡命之徒,这些人凑到一切当然不是来搞什么技术交流的,他们的目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为了暗杀一个儿童,全世界最优秀的暗杀者齐聚一堂,不得不说,这真的很有意思。

    “够了,今天我们到此为止。”

    确认有用的信息搜集完毕,诺尔曼打断了格拉汉姆喋喋不休的抱怨,起身离开。但他没有走出餐厅,而是迅速转进一套隐秘的包厢,两个穿黑西装,打红领带的光头男人正在等他,两个人分别拎着一个手提箱。

    “都记录下来了?”

    “是的,长官。”

    “很好,我们去找下一个。”

    他的神情淡定,仿佛刚才听到的情报不值一提。

    ############

    热月28日,这一天是在乐观的气氛中开始的,市民们早早便三三两两出现在街道上,互相打着哈欠聊天。

    所有人的话题都是一样的,除了今天抵达萨尔巴杜,展开“学习实践”的第四王子,没有其他事情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市民们大多对所谓的“亲善”缺乏实感,更遑论对名声不显的查理曼王子抱有起码的敬畏。不过对萨尔巴杜人来说,能有这么一位大人物驾临,总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而且他们对传闻中随同王子殿下一起抵达的地产调控政策也充满了好奇,毕竟这和他们自身利益紧密相关。哪怕明知道在总督府发布公告前,谁也不会知道那位王子会带来什么消息,大家还是走上街头翘首以盼,才不过早上7点,部分路段已经出现拥堵现象。

    之前第二王子伯纳德来访问萨尔巴杜时,有大批保安人员护卫,别说可疑人物,就连猫猫狗狗靠近都一律就地格杀。由于当时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坏,第四王子执意将此次出访变成“亲善访问”,因此保安措施并不严密——哪怕关于暗杀查理曼大人物的谣言早已流传多日。

    查理曼国内一些人对这种安保不足的情况十分满意,还有一小撮猫族和骆驼族兽人对此也很满意。他们不知道夏尔王子是反感侵略战争的,即使知道也会不以为然。夏尔的身份和地位,而不是他的政治立场和主张,使得他成为诸多暗杀者觊觎的对象。能刺杀查理四世、财团总裁、黎塞留首相之类更大一级的目标当然更好,不过这个小王子的人头也足以让全世界侧目,进而关注他们的政治主张或引发需要的政治动荡。

    这一天是公国正教信徒的圣徒圣维图斯(st.vitus)的纪念日,同时对猫族和骆驼族来说,这一天还有特殊意义——525年前的热月28日,科索伏战场上,骆驼族穆拉德苏丹在他的帐篷里被假意投降的猫族勇士米洛什.奥比利奇用短剑刺穿。

    不管别人怎么想,对潜入城中的猫族杀手们来说,今天是个动手杀人的“好日子”。

    加夫里洛.普林西普走出一家熟食店,一边吃着刚出炉的三明治,一边漫无目的打量着街道和人群,一副刚进城的乡下土包子样。自从总督宣布萨尔巴杜实施对外开放,来自各国的商人络绎不绝,其中也不乏来碰运气的兽人。经历了最初的小小震荡后,如今人们对街头出现兽人多少有些见怪不怪,在今天这种大日子,谁也不会多关注一个呆头呆脑的乡下兽人小孩。

    如果有人仔细留意这个小子,他们就会发现几个可疑之处:此人的行动路线和第四王子预定安排的行程几乎重叠;此人的腰间鼓囊囊的,显然藏着什么有分量的家伙。

    事实上,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猫耳少年正是“黑手会”派来的7名未成年杀手之一,黑手会的老成员们出于未成年人容易获得司法赦免避开死刑的考量,故意躲在幕后,让这些半大孩子来动手。一次次刺杀行动证明,这番算计似乎是正确的,现在,他们将再度证明此事。

    普林西普咽下嘴里的早餐,朝不远处的同伴——缩在街角阴影里的涅德里科.加布里诺维奇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点点头,消失在人群之中。停顿了一下,普林西普也挤进了人群之中。

    此时是早上7时40分许,距离第四王子抵达,还有1小时50分。(未完待续。。)

24.少年总督(八)

    和他国同行热衷于制造刺杀这一事实不同,黑手会的愤青杀手们是抱着“七生报国祈战死”、“不独立毋宁死”的决意行动的,虽不至于像热衷人体炸弹的阿萨辛派那么疯狂,但行动中往往带有浓厚的“特攻玉碎”色彩,这次也不例外。

    向车队投掷炸弹,从室内发射康格里夫火箭弹,伪装成欢迎的市民上前近距离枪击或者用涂了毒药的匕首行刺,爆破大桥,从高处狙击——传统的和现代的手段一应俱全。但要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又是由体貌特征明显与原住民不同的异种族实施,这就意味着无论行动成败与否,刺客们都不可能逃出生天,他们只能在自杀、被当场打死、审判后被处刑——这三种结局中选一个。

    没人对此感到不满或恐惧,他们的胸膛被神圣的使命感和高亢振奋所填满,不可救药的激情在体内猛燃,年轻的刺客们迫切盼望着目标尽早出现,以便实现一项伟大祖先们都不曾达成的历史功绩——再次引爆人类与兽人之间的大战。

    之前两大阵营在里加要塞的攻防战一度给予猫族这样渴望独立、苦于实力不足而一筹莫展的小部族以希望。在他们看来,人类固然是邪恶的异教徒,但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熊族明显更坏。如果异教徒和毛熊相互厮杀到两败俱伤,那当然最好不过。如果无法达成此种理想状态,那么损耗熊族的实力。让毛熊们顾此失彼也不错。无论怎样,只要战争拖得越长,他们距离实现独立的机会就越接近。

    不过让这些怀揣独立之梦的人始料未及的是,他们臆想中旷日持久的对垒消耗居然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闪电般的结束了。当知道阿尔比昂和公国签订停战协定时,黑手会和白手会的干将们当时就凌乱了。

    不应该这样结束,绝不能就这样结束。

    在悲愿达成之前,动乱和纷争绝不能就这样平息,如果动乱结束了,那么亲手制造一个新的动乱就好。为了实现伟大的目的。祭品总是必须的。

    抱着这种逻辑。黑手会决定针对查理曼王族下手,只要奉上“王族成员被兽人刺杀”这一完美的借口,野心勃勃的查理曼势必会采取行动,战火将在北方重燃。一度停滞的事态将重新步入设定好得轨道。

    “真是——可爱的梦想呢。”

    立足于圣英格拉西亚教堂的尖顶。李林发出一声冷笑。

    无法实际体验“可笑”的感觉。对所谓“梦想”也无法产生认同,更徨论人类那不合理有缺乏条理的“感情”。迄今对智慧生物的观察研究记录表明,这时候用冷笑应对似乎最为恰当——相比“怜悯”、“无视”之类的回应。冷笑更符合双方的地位察觉,也更能让对方产生“酸爽”的感觉。

    此刻对象并不在他的面前,他也无从观察对方是否真的感受到“酸爽”,但他大可断言,这帮激进分子和他们的梦想、实现梦想的手段,全都愚蠢至极,且毫无价值。

    小国利用大国间的矛盾冲突谋利,这是常有的事情,其中不乏成功的案例,亚尔夫海姆就是典型。但在少数成功者的背后,更多的是被卷进大国对抗的狂潮,死无葬身之地的倒霉蛋。至于用暗杀等手段挑衅大国的,那纯属自寻死路。

    话说回来,猫族兽人为了报复毛熊,实现独立建国,潜入卡斯蒂利亚暗杀查理曼王子……这件事光用听的都觉得不可思议和脑残了,就跟在诺门坎被露西亚揍得满地找牙的“皇国武士”怨恨上和毛子签订《露独互不侵犯条约》的独逸志,下决心刺杀独国元首一样脑残。

    当然,其他人利用刺杀谋利的想法也一样愚蠢,只不过猫族杀手们的想法最脑残……

    “脑残这种病是无药可救的呢,万幸,诸位今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智商了。”

    嘴里嘟囔着,视野内几张年轻面孔的登录名由“观察”变更为“抹杀对象”。

    “……鬼箭。”

    随着咏唱出术式名,玛那组成回路,化为浮在q版李林面前的碟形术式阵列。

    q版分身的实力没有本体那么恐怖,水平大致比罗兰稍微强一点。不过承袭自本体的优越素质,有着出色的远距离操作玛那能力。能够使用数公里之外的玛那组成术式回路,非常适合远距离搜索和攻击——换言之,是偏向于侦察和狙击的类型。

    根据战场经验,来自感知范围外的攻击往往一击毙命。不过和高等级魔法师对战时,这条经验论需要打点折扣。

    五角等级及之上的魔法师能发动的术式之中,有好几种能回避物理层面偷袭的术式。依据魔法师的经验、素质水平,除防御攻击外,有时甚至能锁定攻击者的位置,发起反击。因此,防卫军战斗手册中明确要求:和五角和之上的魔法师对战时,除非干扰粒子达到战斗浓度,或者有搭载光束兵器的机体在场。通常情况应避免正面冲突,使用狙击手也应谨慎。

    此刻,狙击、干扰粒子、光束兵器都被拥堵的人群封住了,只要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自己打自己的脸,就只能放弃这些手段。不过,要想无声无息间让什么人“意外身亡”,手段还是有不少的。

    “鬼箭”正是为了应对这种状况所开发的术式。碟形术式阵列射出的并非实体枪弹或能源光束,而是人耳无法听到的低频次音波,将聚焦收束后的的次音波直接打入人体,与心肺等脏器产生共振加以破坏。

    由于听不见声音,也不发出烟雾和光芒。只要确实命中脑干引发猝死,在当事人都无法察觉的状况下,暗杀就完成了。之后就由热心人把“突发疾病者”带上早已配置完毕的医疗马车,事情就能告一段落。

    计划、配置、目标全部就位,现在只差两个人到场,狩猎便可以正式开始了。

    一位是今天的焦点人物,众多杀手觊觎的对象——第四王子夏尔.德.波旁。

    另一位是在萨尔巴杜特区叱咤风云的义贼、叛乱分子、卡斯蒂利亚人的英雄、提坦斯占领军的噩梦——“狐狸(zorro)”。

    其实后者来与不来,结果都是一样。再过一会儿,萨尔巴杜特区的抵抗势力就将不复存在。只不过,让卡斯蒂利亚人自己将他们英雄拉下神坛。将外国总督供上那个位置——这样的冲击画面会让胜利更加完美——李林的胜利。

    “以人类的价值观来说。这算是坏心眼吧?”

    闭上左眼,淡漠的笑容没有分毫变化。

    他的行动不针对任何人,还没露脸的“狐狸”,心潮澎湃的黑手会。潜伏在人群中的他国间谍。正在进入攻击位置的反抗份子。藏身萨尔瓦多大教堂钟楼内,身穿黑色长袍,用骷髅面具遮住脸孔的阿萨辛教徒——所有这些人仅仅只是“目标”。是促成目的的过程,仅此而已。

    ###########

    (做好觉悟了吗……)

    低喃着自问,罗兰的心中泛起苦笑。

    从马车内放眼望去尽是拥挤在街道两侧的人群,喧嚣化为浪潮席卷过来,这是一副用群众一词就能概括的风景——就支配者的观点来看。

    男女、老幼、人种、种族、个性,全部都毫无意义,全部以同等的价值观予以对待,就好像应对从流水线下来的零件,公平的加以区别,将之分配到应去的所在——这便是最为合理的治世手段。

    诚然,这种观点未免太过严苛无情,而且以一人的价值基准去衡量众生是否合理,本身就有待商榷。然而,由“永远正确”的李林提出、实行、取得成功后,想要反驳这套理论难免底气不足,充其量也只能用“这是特例”来反抗一下。

    为了反驳这个理论,他倡议建立特区,试图摸索出一条能令各方接受的共存路线,通过实际展示,最大限度让大部分人接受与异种族共存的理念。然而随着李林和财团介入暗杀夏尔的阴谋,事态的进展开始和原先的预定脱节,或者说,正朝着李林式的规划靠拢。

    罗兰清楚政治并不能用通常的伦理道德进行衡量,面对棘手的特殊状况,势必需要采取非常手段,纵然是肮脏不堪的伎俩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现实,要么向其妥协,要么被其压垮,对此,他早已了然于心。

    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没有底线,也不代表急功近利的做法任何时候都通用,更不要说通过成功,潜移默化地偷换执政理念。

    罗兰承认李林的手段更有效率,足以彻底有效的扫清一切抵抗势力,可如果照着他的计划进行,势必会在无形中扭曲特区的发展方向,最终很可能会变成一个不完全版的亚尔夫海姆。

    或许,这才是李林为此次夏尔王子来访出力甚多的真正缘由。无需太多投入,便可将特区的发展方向纳入轨道,稍后只要利用资本输出和物流,便能掌握到整个特区。

    (真是服了他了。)

    脸上险些露出苦笑,艰难的保持着严肃端庄的面孔,思绪继续运作。

    以上只是没有证据支撑的猜测臆想而已,不过却也很难说不会变成事实,所以眼下最紧要的是,应当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反击?这是最蠢的选择,且不说这形同恩将仇报,会在舆论上造成多大问题,刚有起色的特区恐怕眨眼间就会灰飞烟灭。

    无视?只比反击好一点的选择,最终只会演变成之前臆想的状况。

    进亦不能,退亦不得。

    那么,干脆利用这个状况吧,比起坐以待毙和无谋的反击,这个选择固然艰难,且问题重重,但终究还是要去做的。

    “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的样子呢。”

    磐石般的声音响起,罗兰收回思绪,将视线投向前方。(未完待续。。)

24.少年总督(九)

    身材魁梧,肩宽体厚,沉默寡言。

    前吕德斯卫戌司令给人以磐石般的映像,光是坐在面前就仿佛一座大山矗立眼前,德尔兹将军挺直背脊紧盯着罗兰。

    作为“流血星期日”事件的替罪羊,德尔兹被解除职务,勒令闭门思过。要不是首相出来说话,这位平日里为人处世公正严明,因而得罪不少权贵的耿直武人恐怕连军籍和爵位都保不住,直接被赶回家啃老米饭去。

    如今,失去权势的将军面无表情的看着过于年轻的特区总督。

    情况真的非常微妙。

    不光是罗兰,一向置身政治权力斗争之外的德尔兹心中也有类似的感觉。

    谁控制了财团继承人,谁就将未来的财团掌握在手中,而能否获得财团的支持对任何一个觊觎王位之人都是至关重要的。

    正因为如此,王族才早早安排才能出众、容貌靓丽的密涅瓦王女和罗兰订婚,瞄准的就是李林之后,下一个世代的王族对财团的影响力。反过来,财团也看中通过联姻对王室的巨大影响力。在微妙交错的利益结合下,婚约很容易就通过了。

    此事过程顺理成章,且早已有种种预兆,德尔兹得知消息时也并未感到吃惊。但当他得知首相决意将年幼的第四王子培养成新的王位继承人时,他立即感到麻烦来了。果不其然,消息传出没多久,针对夏尔王子和密涅瓦王女的暗杀、甚至是公然恐怖袭击便接连发生。最严重的一次几乎要了密涅瓦的性命。

    想起了密涅瓦的德尔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由于是庶出,又是女孩,加上上头还有三位王子。密涅瓦长期不受重视,查理四世将绝大部分精力放在治理国家和培育合格继承人之上,投注在女儿身上的关爱虽不至于没有,但也是非常稀薄了。

    可能是极度缺乏父爱的关系,当极具武人气度的德尔兹成为密涅瓦的骑术、剑术教师后,严格又和蔼的老师自然成了女孩心中类似“父亲”的存在。而德尔兹过去就有收养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之举,对柔弱小生命总是充满保护欲,对密涅瓦的依赖也并未在意。

    如果事态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两人之间很有可能发展出超出君臣、师徒之上的关系。身为举手投足皆受世人关注的王族。这种发展可谓极度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让两个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出人意料的是,密涅瓦与德尔兹的关系一直保持着亦师亦父的微妙状态,除了仰慕和信赖之外。并没有更多的东西掺杂其中。这之中除了德尔兹本身没有野心和欲念。密涅瓦的自尊自律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就这个意义上看来。第三王女可说是非常优秀。

    不过——

    (那孩子或许跟自己很像也说不定。)

    德尔兹有时候会这么想。

    虽然身份地位有着巨大的差别,不可能以同样的标准看待……不过接受德尔兹的教育,密涅瓦和其师一样都有在某方面特别笨拙的部份。至少他们都不适合狡猾地钻营名利。 所以在笼络财团继承人这一任务上,德尔兹并没有对密涅瓦抱太大期待。他所关心的仅仅只有王女殿下是否幸福——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决定密涅瓦是否幸福的最大要素,就静静的坐在对面,坦然的看着自己。

    (……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挺不错了,不过——)

    德尔兹一边打量着着罗兰的脸庞,一边在心中的呢喃着。

    他和罗兰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对其印象仅仅停留在国立魔法学院开学典礼中的匆忙一瞥。当时他对罗兰的感官并不好,除财团这个因素外,当时的罗兰并没有与身份相符合的气质,总是流露出些许稚嫩——不过经历了一系列事件,承受过各种冲击和困难后,罗兰的表情已经露出些许“男人”的模样了。

    还不坏——

    德尔兹这么想到。

    如果要将王国和王女殿下的命运托付给一个唯仰仗父母才能生存,无法独立的懦夫或软弱之徒,那无论如何也无法忍耐了——站在各种立场上,德尔兹断言到。就算不是以武人、王女的老师、王国的将军来思考,德尔兹也希望未来足以左右查理曼之人是能够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独立自主的人。

    原本就是信奉以自己的力量排除挡路的障碍物而继续前行的武人,对于将自己和重要之人的未来交给他人——硬是让他人背负自己的未来一事,德尔兹无可避免的有着强烈抗拒感。更何况不管德尔兹再怎么看,那位少年都像是在与赌上性命的斗争无缘的世界里成长的人类,不用说像其养父那样近乎异常的残酷冷漠,距离黎塞留那般将感情和理性分割开来思考也还差的远,是否值得托付,尚存疑问。

    如果可以替换的话,德尔兹很想换掉他。

    不过另一方面,德尔兹也很清楚,过于独立自主也会招来来自内部的危险。和外界的敌意相比,那位总裁的好恶更具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大到足以左右罗兰和密涅瓦,乃至整个国家命运的地步。

    李林并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在必要时,他也会做出一些宽容的姿态。但究其本质,身为强权主义者的李林绝不会容许事态脱离自己控制,他是那种喜欢自己下决定,将事态完全掌控在手中的类型。很难想象像他那样的人会容许别人从自己手中瓜分权力,或许他眼下会欣赏罗兰在特区取得的成绩,还会给予各种支援,可这种支持会持续多久?或者说当罗兰越来越独立,展现出足以取代李林的才能和野心时。那份支持恐怕立刻会转化为敌意。

    这只是一种臆测,谁都无法断言未来是否会如此演变,只是站在权力者的立场上,亲情之类必须和理性分割,唯有做好最坏的准备,才不至于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必要时,还要有觉悟。

    李林的风评不怎么样,能力手腕却是有目共睹,迄今为止,试图挑战他的人大多已长眠于地下。想要挑战他。光有觉悟固然不够。可若是连觉悟都没有,那就什么都不必谈了。

    此刻的罗兰未必有挑战李林的觉悟,却也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的样子,正积极着手采取某些行动。

    (这个继承人还真是有意思啊。总裁先生?)

    磐石般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意。老迈和无力的感觉同时在身体内泛起。

    “决心么……确实可以这么说吧。”

    回应的微笑与苦笑无异。但紫瞳里流露出某种与决然类似的色彩。

    德尔兹轻轻点了点头,默默注视着罗兰,等着他的下文。

    罗兰也默默忍受着测试般的视线。

    人群的喧哗。治安人员和军人的呵斥透过加固的墙板传入,隔了一层膜一般的杂音令车厢内的寂静更显异样。

    紧绷的对峙还在持续,忍受对方迫力十足的视线,罗兰纹丝不动。如果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要挪开视线再容易不过了。说不定扮演一个“胆小又容易摆布的男人”还会让往后更方便行事。不过一旦从对方那“测试”般的眼神就不妙了——罗兰本能地领悟到这一点。

    “——哦?”

    德尔兹微微扯起嘴角。

    罗兰还未反应过来那是笑容,只听德尔兹问到:

    “你打算接下来做什么?”

    德尔兹固然是主动来观察王女的未婚夫的,此刻罗兰安排他单独乘坐马车,多半是有什么盘算,需要他予以协助。

    “将军,我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和平,坚定不移的和平。”

    “……”

    “或许身为武人的您会觉得不舒服,但我不得不说,眼下局势险恶,对诸国乃至查理曼自身来说,和平弥足珍贵,且重要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更高。”

    罗兰审慎的挑选措辞,仔细观察着德尔兹的表情。

    为应对亚尔夫海姆的崛起,为了即将到来的对话,人类和其他种族必须找出一条可行的共存之路——罗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对德尔兹说,吞下去的唾液混杂了一丝苦涩。

    “关于国家大政方针,在下不便多做议论。在此需要明确指出的是,萨尔巴杜特区正通过各种实践改善经济民生,以不流血的手段消弭反抗运动的土壤,王国本身也能从中得益。”

    “嗯……”

    德尔兹眯起了眼睛。

    罗兰感觉到投向自己的视线增添了几分穿透力。

    冒失或没有诚意的回答会让自己的立场恶化。德尔兹或许会察觉到自己并没有把全部的想法和盘托出,可不论如何,现阶段让德尔兹留下“和李林一样过分热心政治”或者“别有用心的小滑头”之类印象绝非上策。可罗兰也不能老实地全盘托出,毕竟还不确定德尔兹是不是足以信赖的对象,也不清楚他身边究竟有多少史塔西的眼线。

    深吸一口气,罗兰说到:

    “眼下局面很好,但由于各项支出的增加,特区政府遇上了一些资金难题,因此希望能获得更多渠道的融资。”

    一听就是鬼话。

    的确,在前阶段的市政建设投入和征地过程中,总督府确实支出相当高。但随着开发的深入,初期投入通过房地产热潮和商业兴旺带来的商税早已实现收支平衡,甚至还有盈余。在这种状况下,他居然喊没钱,简直是在侮辱别人的智商了。

    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没钱,大可向财团求助,打声招呼不就行了?

    “特区政府的财政确实没问题,但总督府即将投资兴建铁路,基于之前铁路建设遇到的种种障碍,必须考虑遇到各种困难时需要的备用资金……预算总额势必会比过去要多得多。因此,光靠财团和总督府出资是不够的。”

    (原来如此,是要用这一招么?)

    德尔兹暗暗点头,他大致已经理解了罗兰的想法。

    罗兰考虑的并非资金问题,而是主导权问题。

    建设铁路确实会面临资金问题,但以财团的财力,以及利用股票投机汇拢的资金,结局起来也没有多大难度。问题在于,如此一来,铁路建设的发言权完全掌控在财团手中,哪怕他们再像之前那样来一次股票诈骗,也没人能把他们怎么样——又是大户又是庄家,财团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为了避免再出现钱被财团卷光,铁路却只修了几公里的状况。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吸引其他有资金的势力加入,成为铁路建设经营的股东,平衡财团的能量。如此一来,除非董事会中的股东们联合起来,否则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扰总督行使权力。

    “但有谁会愿意卷进来,和财团对抗呢?”

    德尔兹问到。

    就算是不怎么懂商业的他也能看得出来,罗兰的做法其实是给财团一直维持的垄断经营地位撕开一道口子。尽管眼下并不起眼,但有了这个先例,人们很快就能将其复制改良,应用于其他领域。对这一点,李林不可能会不预见到,一定会出手阻拦,届时又有谁敢参与到这个计划中呢?

    “卡斯蒂利亚人、拉普兰人、塞雷斯的银行家、首相大人、提坦斯、第二王子。”

    停顿了一下,罗兰继续说到:

    “还有王太子、陆军、教会。”

    “什么?!”

    前面几拨人还能让人理解,卡斯蒂利亚人在反复经历侵略后,对铁路的重要性有切身体会,拉普兰人需要投机,塞雷斯除了投机,还有遏制财团的想法。首相、提坦斯、第二王子则是基于对占领区的掌控以及军事需求,有动机和立场出资。

    至于后面那些人……

    “没问题,我可以像您保证教会会愿意参与这一次的投资活动。而陆军和王太子,就需要德尔兹将军的人脉了。”

    眺望着车窗外“彼得.施特拉赛”号庞大的舰影,罗兰自信十足地说到。(未完待续。。)

24.少年总督(十)

    “让教会和王兄们出资建设铁路?太疯狂了,他们不会同意的。”

    先导马车的车门刚一闭上,罗兰便开始叙述已经和德尔兹说了一遍的东西,还没等听完,密涅瓦便开始头。在她看来,罗兰显然太过乐观,忘了两位王子的矛盾以及教会顽固反对一切新事物和社会进步的保守立场,让他们资助一项自己反感甚至憎恨的事业,其难度媲美某大国国足世界杯夺冠。

    他应该更现实一点,把难度降低到打进32强……

    “他们会同意的。”

    罗兰笃定的说到:

    “为了自身利益,他们有很大机会放弃不必要的争执,加入到投资计划里。”

    顽固份子、有独裁倾向的权力者经常会下达非理性的决断,但只要他们的智商不掉到水平线以下,就不会白白错失把手伸进竞争对手的领域,既能扯对手后腿又能从中获利的机会。

    合资修建铁路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眼下占领区实际上是提坦斯独占的区域,除了财团,所有的商业机会和资源都被第二王子钦点的御用商人及占领军当局瓜分。这种状况除了破坏商业和生产环境,还严重阻碍了其它势力获利的机会,对这种情况大家早就嫉妒地快要发疯了。因此当萨尔巴杜特区打开一道口子后,早就饿疯了的利益动物们立即蜂蛹而至,罗兰倒也没让他们失望,炒房地产和基础建设让大家大赚了一票。

    但萨尔巴杜毕竟是内陆城市。而不是港口城市,其物流很大程度依赖陆路和空中运输。想要维持经济繁荣势必要确保交通通畅,现有的土路——畜力输送模式很快就会趋于饱和,空中运输的成本又相对高昂,构筑完善的铁路网满足经济发展的需求已成迫在眉睫之势。但由于占领区的治安状况以及多山的地理环境,光靠总督府出资是不现实的,财团刚用股票诈骗把一大群人送进地狱,短时间指望民间集资也不大现实——在这种合情合理的名目及现实需求下,那些有实际需求的、乐意发财的、更愿意扯财团后腿的人们是不会错过这种既安全,回报又丰厚的机会的。

    “的确。王兄向来喜欢打击财团。只要德尔兹将军通过陆军的人脉放出风声,他一定会有所行动。不过教会那边——”

    “朝圣铁路。”

    罗兰微微扬起嘴角,自信的说着。

    “计划的铁路网中,包括一条延伸往伊密尔。主要用于朝圣者的铁路。教皇猊下未必喜欢铁路。但他老人家愿意看到虔诚的卡斯蒂利亚朝圣者塞满伊密尔的景象。”

    其实教皇更喜欢看见信徒们将用于长途旅行的钱省下来塞满教会捐赠箱的美好景象。在过去,哪怕是卡斯蒂利亚的中产阶级也由于出行太过遥远、道路难行、旅费高昂的问题而难以前往伊密尔朝谒。一旦这条朝圣之路成功通车,普通中产阶级也能享受廉价、快速的朝圣之旅。也会有更多的多余资金贡献给教会。教皇猊下和枢机主教们对此当然乐见其成。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侍奉母神的人们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呢。”

    密涅瓦咧嘴一笑,这个俏皮举动差点让罗兰笑出来。

    有那么一回儿,他想把李林说过的冷笑话说出来:“只要智慧种存在的地方,就没有哪里是圣洁的,哪怕是受人尊敬的神官和学者,他们并不比政客更干净,不少时候还会更加阴暗疯狂。”

    一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

    摇摇头,把李林的刻薄话丢到角落里,这时,密涅瓦再次问到:

    “财团那边怎么说?”

    语调和之前一样平静,但仔细聆听,便能分辨出少女嗓音中的些许焦虑和不安。

    这个问题才是核心,之前那些充其量不过是细枝末节。在商业领域,和名为“v.e财团”的深海巨兽相比,提坦斯、陆军、教会之流不过是人畜无害的引水鱼。

    众所周知,财团财力雄厚,说是富可敌国都是小瞧了他们,只要总裁点头,拿钱砸死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要和他们比财力,教皇、王太子、第二王子等等实在有点不够看。

    更何况财团对付竞争对手的手段向来非常激烈,在其崛起的过程中,可没少爆破过竞争对手的工厂作坊,最激烈的那几次甚至让满载炸药的小型浮空运输船撞击竞争对手的住宅,近一吨炸药在正在用餐的一家人面前爆炸……

    以财团一贯强势的作风,会对罗兰的拆台计划做出什么反应,光用想得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纵然李林目前支持罗兰在特区的各项政策,但那也绝不会是毫无保留的支持,李林的底线,正是财团的利益,任何人——包括罗兰,触碰这条高压线的下场都会很有看头。

    “财团对此事同样乐见其成。”

    罗兰的回答很短,但却份量十足。被这枚重磅炸弹吓到的密涅瓦瞪着罗兰,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听上去太过匪夷所思,一贯以强势面貌出场的财团居然对罗兰的拆台计划表示“乐见其成”……要不是罗兰过度思考出现了神经错乱,不然就是天可怜见,母神显灵,财团高层嗑错了药,正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理由能解释这种天地逆转一般的离奇事件。

    然而,罗兰和财团高层都没有精神问题,解释这个状况的理由也确实存在,且合情合理。

    “财团这次确实想把铁路修好,考虑到过大的风险,他们觉得吸引更多资金分担风险是符合需求的。”

    财团的野心远不止修筑新的铁路线,他们还盯上了卡斯蒂利亚现有道路系统的改造。

    之前七日战争中。铁路系统的表现不尽如人意,除调度混乱之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低估了卡斯蒂利亚铁路的原始性。

    其他国家的铁路大多采用财团提出的1.435公尺标准轨距,唯卡斯蒂利亚和罗斯联合公国采用的是1.528公尺的宽轨。他们这么做的理由,自然是为了给潜在的敌人制造麻烦,但对防卫军来说,这个问题不是不能克服的,实际运用中也证明了双轨转换体系完全可以应对这个困难。不过,双轨转换体系在输送步兵、轻装备的过程中表现尚可,在运送战车之类的重型装备时却曝露出车厢重心改变带来的种种问题。此外配套设施不全、后勤保障无力、单轨线路过多、桥梁承受能力不足、高速公路为0等问题也引起总参谋部的高度重视。借着此次提坦斯占领卡斯蒂利亚北部的东风。精灵们决心将占领区的交通系统升级改造。使之彻底纳入自己交通网络,为未来可能的军事行动做好铺垫。

    如此大规模的工程,其投入和风险在和平时期对财团来说也处于较高的水平,在集中精力准备“黄色计划”的背景下。更是不可能过多投入资金和劳动力。秉持现实主义思维。他们放弃了吃独食的打算。决意让其它势力的资金也参与进来,以便为自己的战略交通系统建设分摊成本和风险。

    罗兰并不清楚防卫军的打算,却也预见到财团对占领区道路有兴趣但难以承受风险和成本的问题。正是掌握了这种微妙的心态。他才顺势提出吸引各方势力的资本进入特区的交通改造工程,以此为突破口,一点点打破特区经济以财团主导的局面。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那家伙以前这么说过,财团也确实是以经济力量为手段,对政局施加影响力。若是想要真正展现出特区的独特价值,这一步是必需走出的……”

    不过,这一步究竟能走多远,老实说,罗兰心里不太有底。

    就在这会儿,李林已经开始从政治和舆论层面入手布局了,这个迎接仪式,各国间谍和反抗势力的行动都是其中一环。

    李林和罗兰的着眼点都在特区的安定上,但具体做法和理念上却有着巨大差异。罗兰想要的是用富足生活换取占领军和人民的和解,将特区打造成展现不同种族也能和平共存之理念的橱窗;李林则是先粉碎占领区人民对反抗运动的认同,然后再给予相对富足的生活,使特区成为廉价劳动力工厂。

    为实现这一目的,李林给予罗兰相当大的自由行动权力,还提供各种支持。当罗兰取得成绩之后,他就顺势利用这些成绩,将外国势力和反抗分子逼到死角。经过这段时间的运作,这一目标已经基本达成。

    如今,他把目标放在最后,也是最难对付的抵抗分子——“狐狸(zorro)”身上。

    根据潜伏进间谍组织的内线发回的情报,抵抗分子已经将第四王子来访的情报泄露给了“狐狸”——这是李林的计划,他的目的正是为了把这个最有名也是最坚强的抵抗者逼入死角。

    特区的总督是罗兰,夏尔王子则是以“见习治国之道”的名义萨尔巴杜,实际上谁都清楚,这个特区可说是夏尔王子的变相封地,说夏尔比罗兰更像是特区象征和广告牌都不为过。考虑到他的王族身份和象征意义,没有比这位年幼王子更值得暗杀的对象了。

    但陷阱恰恰就在此处。

    罗兰的各种举动都展现出妥协和解的姿态,尚在稚嫩之龄的王子从未、也不可能展现什么鹰派作风,怀柔和解政策将会得到延续——如果这时由第四王子亲口下达对“狐狸”的特赦,邀请他协助特区的建设的话,届时以除暴安良、抑强扶弱的英雄游侠形象而闻名的“狐狸”又该如何应对递过来的橄榄枝呢?

    “狐狸”究竟会不会做出回应呢?如果相信罗兰贯彻特赦的意向和诚意,在参加特区的情况下,狐狸和大多数抵抗者的人身安全将得到保护。但另一方面,如果服从特区,他们会被完全解除武装,从精神和事实两个层面成为查理曼殖民政策的赞同者,占领区人民最后一点反抗的念头也会随着他们的投降而湮灭。

    要拒绝提案同样困难,眼下很多民众的心态十分微妙,由于自身利益和特区发展息息相关,他们对总督的种种政策采取默认或合作的态度,但心底里并未真正放弃抵抗意志。对优渥生活的期盼和反抗外国侵略者的心思正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贸然出手只会做实李林准备好的“以爱国之名,行牟利之实”的舆论陷阱,甚至有被当成民众之敌的风险。

    大部分人认为“狐狸”最稳妥的应对之道是静观其变,毕竟罗兰的辖区仅限于萨尔巴杜特区,其它占领区依旧继续着提坦斯的高压暴政。换言之,“狐狸”大可不必针对特区指手画脚,而在别的地域继续反查理曼的活动——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来指责查理曼的虚伪,只不过由于在特区的退避,会让这种舆论攻势难免显得底气不足。然而在很多人看来,“狐狸”实际上可能根本没有除此之外的选项。

    无论如何,迎来第四王子驾临的萨尔巴杜特区今后将会倍受世界瞩目。即使是不断进行演绎般华丽犯罪的“狐狸”,面对李林悉心撰写的剧本,也会为是否要登上这个舞台承受聚光灯而感到头疼吧。

    ——无论怎样都是他的胜利。

    对养父的谋略生出苦涩的感言,正当他想岔开话题摆脱阴霾时,惊呼如同海浪一般从前方席卷过来。

    这阵声音不是发生暗杀时惯有的惨叫尖嚎,而是当某些极具冲击力和戏剧性的事件发生后,人们难以掩饰内心的震撼时才会发出的倾吐,这之中甚至包括了护卫车队的提坦斯士兵和负责维护道路通畅的王协军士兵。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罗兰已经冲出马车,右手伸进大衣内,下一秒就能对准目标射击。

    当他看清楚车队前方的情形时,一时间也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眺望着前方那一身威风凛凛的黑衣,少年勾起的嘴角泄露出混杂亢奋和难以置信的呢喃。

    “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啊。”(未完待续。。)

24.少年总督(十一)

    晴朗的苍穹中隐约浮现出一个黑点,随着距离不断拉近,黑点逐渐放大膨胀,浮现出具体的轮廓——健壮的黑色飞马,大长腿,结实又不失优雅线条的肌腱,双翼拍打着空气。在黑色飞马的背上,一个体格修长的黑衣人睥睨着下方的总督车队。

    黑衣人的身形修长优雅,但毫无柔弱之感,身上的披风、头套、宽边帽皆为黑色,既让人感到朴素,也会酝酿出华丽的氛围,包裹在这个骑手身上的氛围,无疑是后者。

    “和传闻中一样,有着和那家伙一样的恋色癖,做事也很高调。”

    罗兰小声咕哝着,卡斯蒂利亚占领区赫赫有名的恐怖份子、众多占领区人民心中的英雄、提坦斯占领军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狐狸”的衣着打扮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某人来,但和“狐狸”犹如舞台剧一般的华丽不同,在那个人身上的黑色没有感性介入的余地,只是极为纯粹的主张着功能性。

    (不光颜色雷同,连喜欢搞出人意料这一套也挺相似。)

    握持佩剑和手枪的手加上了一份力,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士兵纷纷举枪瞄准空中,指挥官们一边约束着士兵,一边偷偷瞄向罗兰。

    以现场的火力配置,加上在暗处瞄准的狙击手,要干掉广告牌一样招摇的“狐狸”不存在任何难度。但是现场最高指挥官没有下令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所有人紧盯着罗兰。又不时抬头仰望空中的“黑衣男人”,不安和焦虑一点点在空气中积淀。

    唯有一人没有卷入共鸣的漩涡,冷彻的分析着状况。

    (以一介恐怖份子而言,这份决断力和果敢称得上极为出色。)

    大部分恐怖份子为了宣扬自己的主张,经常会做些导向性宣传,譬如散播流言、散发传单、印刷地下报纸什么的,斩杀人质之类的也是其中一环。但这些间接性宣传所能引起的共鸣并不多,除了社会底层的中二和撸蛇,愿意回应“别人的事情”的人,总是少之又少。

    相对的。敢于在公众场合正大光明地提出诉求的反抗份子也同样鲜见。除开反体制和当局不接受、不认可的态度这个大前提外,反抗者自身的人格——不论左翼右翼,能称得上君子的实在罕有,很难指望他们用绅士式的手段做出回应。

    可一旦出现这种人——大无畏的、犹如殉道者般挺身而出的人物。他的言行对民众所产生的感召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或许他们不能直接改变世界。但他们思想、主张会成为催化剂。为死气沉沉的社会产生注入一剂催化剂,引发出种种化学反应,最终酿成社会变革的浪潮。

    李林还不能断言“狐狸”是否会成为那样的人物。但毫无疑问,现在射杀他一定会造成那种效果。

    “塞拉斯。”

    “是的,阁下。下官已经确认目标,随时可以狙击。”

    女声沿着无线电传来,冷漠的让人心寒。

    从“彼得.施特拉塞”号飞船上眺望,只能隐约窥见天空中细小的黑点,加上城区紊乱的气流,想要狙击2公里外的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最优秀的狙击手搭配高精度狙击步枪也难以完成。

    受限于生理极限,1500公尺左右就是智慧种狙击手能够实施狙击的极限距离。

    塞拉斯并非智慧种,智慧种的极限对她没有意义。

    豪华飞船的隐蔽炮位上,亲卫队少将单手举起71倍径88㎜战车炮指向远处,人类眼中比蚊虫还要细小的一点在龙之瞳中浮现出犹如近在咫尺般清晰的影像,将黑衣骑手纳入炮瞄镜的准心,装备无线电近炸引信的高爆榴弹已经上膛,只待扣下扳机,便会将“狐狸”变成一堆烧焦的烂肉。

    只差一个命令、一个扣动扳机的动作而已。

    “保持监视状态,待机。”

    “是的,长官。”

    回答简洁有力,和之前一样冷漠,仔细分辨却还是能听出一丝不情愿。

    她大概非常想就这样打爆“狐狸”吧?可以想见,忍受扣扳机的**对她这种好战份子来说和折磨无异,可惜眼下并非合适的时机,她还必须忍下去。

    “狐狸”是通缉榜上不论死活都值5万埃居金币的重犯,现在自投罗网般出现在总督和驻军面前,就算被打成漏勺也纯属活该,查理曼人大可以说是为了保护第四王子,开枪击毙可疑人物。至于他究竟是否有这个意图,那不是重点,哪怕他身上没有携带武器,给他弄一把也就是了。

    然而现在却绝非这么干的好时机,只要他在没有做出主动攻击的状况下被杀或者死在战场上,他都有很大机会成为卡斯蒂利亚人的英雄。而不是如同李林计划好的那样,被他热爱和守护的民众背叛,在唾弃和诅咒中死去。

    为了成功完成这项极具颠覆性的作业,他暂时还不能死。

    “那么,会怎么做呢?”

    凝视着逐渐接近的俩人,李林以轻松的语气问到。

    #######

    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同样盘旋在所有人脑中,不分立场、地位,每个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士兵们一边瞄准一边偷瞄自己的长官,军官们的视线不时扫过躁动的人群,攥着手枪或魔杖的手心沁出大把汗水,一些官员们正慢慢朝人群靠拢,准备“万一”时立即躲入人群。市民们看看天空,又瞄瞄总督,茫然和焦躁写在他们的脸上。

    相较之下,挺身而出的总督和正在降低高度的黑衣骑士显得太过镇定,其强烈的存在感甚至把周围的大众都吞没了。人们唯有看着那两个人,一言不发。

    在紧张不安的视线注视下,黑色飞马缓缓着地,两人默默打量着对方。

    在罗兰看来,对方身高与自己差不多,因为身穿黑衣,体格看上去显瘦,但厚实的身体轮廓显示出他有经过严格的锻炼,从马背上从容不迫的坐姿来看,马术和剑术都有不错的造诣。

    罗兰暗暗叹了口气。还不清楚对方在魔法上的修为有多深。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以他敢于孤身一人在此现身来看,除了胆量过人之外,多半也准备了什么妥善之策。之前的评价需要修正,“狐狸”比预期中更加难缠。

    “不要露出那付‘真是麻烦的表情。财团的少爷。当你们踏上不属于你们的土地时。就应该想到会有各种麻烦光顾你们头上的。”

    难辨男女的声音扩散开来,似乎是使用风属性术式干涉空气传导实现变声的样子,经过变声后的卡斯蒂利亚语依旧吐字清晰。显示出他对术式精细控制的高水平。

    一个穿着西装和马裤的翻译官匆匆跑了过来,罗兰朝着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摇摇头,转过头说到:

    “麻烦固然存在,但总有解决之道。这个世上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麻烦也是一样。”

    流利的卡斯蒂利亚语在人群中掀起一阵小小的波澜,第一次听到总督的声音,而且还是用卡斯蒂利亚语说出口的话语,多少让市民们感到意外。在他们的概念里,查理曼人都是粗鲁的、机械的、装腔作势的家伙,操着听不懂的语言,在翻译官和王协军的带领下四处横行霸道的野蛮人。当听到年轻的总督用他们的语言发言,内心除了冲击之外,还产生了一点点的亲近感。

    “嚯——”

    “狐狸”感到意外似的眯起了眼睛,尽管有所准备,但罗兰的回敬实在太过漂亮,让他也不禁想要称赞。

    其实罗兰大可以不懂卡斯蒂利亚语为掩护,在翻译官复述的时候接机获得更多思考时间。但他看破了这边故意用卡斯蒂利亚语发言,并且用“财团的少爷”而非“总督”来称呼罗兰,唤起市民民族认同感的同时否定了查理曼统治的合法性,当罗兰以坦坦荡荡的姿态用卡斯蒂利亚语回答,既展现了正人君子的做派,也用尊重卡斯蒂利亚人的姿态拉拢市民。

    另外,罗兰的发言中还有另外一层潜台词——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这其中也包括国境线和国民的认同感。

    ——真是完美的回应。

    “罗兰先生。”

    称呼变了一下,但冷硬的语气丝毫未变。

    “你的话同样也适用你自己身上哦,你的治世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吗?”

    (果然来了啊——)

    内心咕哝着,罗兰毫不吃惊地接下尖刻的反击。

    “我无法保证那种事情。”

    人群再度骚动起来,等翻译官将话语转述完毕后,官员们也投来诧异的目光,密涅瓦从马车里探出头,注视着罗兰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人眼中太过老实、近乎愚蠢的回答,在她看来合情合理。

    就像罗兰之前自己所说的,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他的治世同样如此。

    尽管他小心翼翼,尽量在不触及各方利益的情况下谋求整个特区的均衡发展,尽己所能的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准。但这种治世的根基是建立在财阀、政客、军阀支持的基础上的,当他们觉得罗兰对卡斯蒂利亚人太好,或者卡斯蒂利亚人觉得他过于照顾财团,忽视弱势群体,冲突将不可避免。

    就在昨天晚上,他通过公司内部渠道得知,由亲卫队队长尼德霍格亲自督导的“镇压工人运动用巨型危险种项目——酷斯拉”已接近投入实用化阶段,大资本家镇压工人运动和左翼分子的历史即将翻开新的一章。同一天,在圣塞瓦斯蒂安,一群矿工驾着满载炸药的马车冲入提坦斯军营驻地发动自爆特攻,上百名军人殉职。

    在这种双方时刻斗争着,或时刻准备斗争的背景下。要实现持久的和解,简直和笑话一样。

    但是——

    “那么,我就不应该把更好的生活给予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吗?”

    “……”

    答案是明确的。

    “或许会有很多问题,也许最终会失败,可不能因此就不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吧?”

    没有行动,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哪怕暂时无法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但不代表永远如此。

    少年撩起披肩,淡然说到:

    “那么,你又如何呢?”

    “我?”

    “对你的特赦令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签字生效。如果你愿意,可以在完成重组的特区政府内出任官职,也可以普通的生活下去。”

    “该说你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人吗……”

    黑衣人拉了拉帽檐,严肃的说到:

    “罗兰先生。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梦想、善意之类的词汇不能和现实混为一谈。权谋不是世界的全部。却在确实推动世界运行。

    招安,正是权谋的一种。

    对民众自立而言,比起实施暴政的暴君。开明温和的独裁者要可怕的多。

    即使民众什么都不做,恩惠之雨也会自行降下。而且单就特区来说,在过去的围城之役时响应领主和神官的号召参加了城市保卫战,可守卫城市的正规军和民间义勇军最终却败给提坦斯。之后也有各种反抗起义,却无一例外被镇压下去,当时的总督对反抗回以高压恐怖政治。基于过去的经历,现在的萨尔巴杜人对于反殖民斗争表现得相当谨慎。他们害怕如果再次揭竿而起,能否成功先不说,万一失败——这种情形的可能性相当大——之前种种恐怖镇压可能会再次来临。相比那段血腥的时期,现任总督大人的统治还要好得多。

    现在就算“狐狸”喊出“赶走查理曼佬”的口号煽动起义,恐怕也难以再现过去那样一呼万应,满城皆起的状况。话虽如此,倒也应该不会有积极去保护总督和卡斯蒂利亚人。如果现在发生起义,恐怕有四成人会响应,剩下六成则是静观其变,响应的那四成中正真是因为民族感情而行动的,恐怕还不足一成。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自从现任总督上任以来,他们的生活环境确实得到了改善,甚至比战前还要好的缘故。要让因政策收益的人们冒着失去优渥生活乃至性命的风险,去反对统治当局,实在是困难了一点。

    鞭子之后给予糖果固然是强国管理殖民地的惯用手段,不过实际上也是包括“狐狸”在内的反抗者无法坐视不理的状况。假如现在“狐狸”这杆民族独立斗争的旗帜再被招安,萨尔巴杜特区的反抗运动真的只能关门大吉了。

    “知道吗?财团的小少爷,你那些动人的话语,在我听来,只是觉得心里发寒。”

    “……”

    “把更好的生活给予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你是这么说的吧。可是,对于我们卡斯蒂利亚人人而言,把这片土地和安稳生活夺走的,不正是你们查理曼吗?”

    平心而论,这话对于确确实实为萨尔巴杜特区发展尽心尽力的罗兰显得过于苛责,可既然对方不顾自身安危,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前来面对自己。那么,自己不拿出同样的觉悟,是无法与之对抗的。

    不,那样的话,自己将留下某种决定性的、无法抹去的后悔——“狐狸”的直觉如此诉说。而这,是不惜舍弃一切投身民族独立斗争的自己所无法承受、也无法认同的……

    “小少爷,对我们而言,你,还有查理曼就是那样的存在,代表查理曼坐上支配者之位的你,说什么给予更好的生活,说什么特赦,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欺瞒和诈骗。”

    呼——

    罗兰慢慢的把郁积在肺叶里的空气吐掉。

    “即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放弃现在的政策。”

    “是啊……”

    “别会错意,对过去已经发生的那些事儿,我没办法再做什么了。可是,现在和未来,却是能改变的。我是这么认为的,也一直这么相信着。所以——”

    少年褪下手套,白手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黑衣人的手中。

    “像个男人一样,痛痛快快干一架吧。”(未完待续。。)

24.少年总督(十二)

    决斗。

    与智慧生命历史同样悠久的暴力解决问题手段,不限贵族、平民,但凡遇上打嘴炮、打官司不能解决的问题,除了谋杀之外,人们最容易想到的、被认为最公正的解决办法,就是决斗了。

    李林的历史资料中也有关于决斗的相关记录,除了古代那些暴力血腥的,还有近代的——以某个“人类希望帝国”、“皿煮灯塔”为例,第七任大统领,“老山核桃”安德鲁.杰克逊年轻时干过讼师,在处理一桩诉讼案时和对方律师争执不下,和对方决斗将之重伤……更有名的是亚当.伯尔先生因为1804年的总统大选被摆了一道,满腔怨气没处撒,向印在10美元钞票上的、允文允武的米鬼第一任财政部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先生发出决斗,结果副大统领干掉了前财长。因为汉密尔顿临终时的原谅,伯尔免于被起诉,但这位不怎么安分的先生后来向英国公使提出对他财政和军事支持,以便进行推翻杰弗逊大统领的造反事业,顺便领取了30000个五美分作为活动经费,事不机密,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锁拿进京”的下场……

    无论从效率、结果、影响哪一方面来看,“决斗”当之无愧是最愚蠢的解决问题手段,对于崇尚“理性战争”的人们来说,更是如此。

    “少爷他到底在想什么啊!和反抗份子决斗?开玩笑也不能这么胡来吧?!一枪打爆那混蛋的脑袋,之后再进行舆论操作不就好了吗?!”

    “你那样会事倍功半哦。塞拉斯。”

    无线电里传出冷澈的声音,唾沫滑过红龙的喉间。

    “这可不是普通的治安事件,也不是左翼份子活动,而是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之间的战争,不能简单套用军人的思维。”

    这正是包括防卫军在内,不少军人的盲点。

    军人不能干预政治,这是不变的铁则,但这不代表军人可以不懂政治,特别是占领区的总督。他即是最高军事长官,也是行政首脑。因此在诉诸武力手段之前。需要更多考虑行动产生的政治影响。

    罗兰之所以耐着性子和“狐狸”交流,向其递出橄榄枝,与其说是对这个反抗分子持有善意,不如说是对整个特区的卡斯蒂利亚人示好。为此还不惜做出“总督和匪徒单挑决斗”这样千古罕有的事情。其用意正是为了吸引人心。

    “毕竟这样比较浪漫主义嘛。”

    “呃。罗曼蒂克?”

    “呼呼。塞拉斯,有空的话去研究一下枪炮之外的事情,比如哲学之类的。浪漫主义最重要的影响之一就是民族主义呐。”

    “……虽然不大明白。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如果说有很多炮塔的船是浪漫,你就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下官十二分的理解了!”

    隔着无线电,依然能清晰感受到到快要喷出火的亢奋,炮塔教徒的热情真不是盖的。

    事实就是如此,浪漫主义并不局限于事物对象。有人喜欢玫瑰花盛开背景下的“皂滑弄人”,有人喜欢百合怒放中的“少女与少女纯洁之爱”,有人高呼“亿万炮塔,亿万光芒”、“口径即正义,数量即真理”,有人对一切以燃料喷射推进之物顶礼膜拜,有人对电风扇推进的飞行物无比推崇……随着不同的价值观,人们对“浪漫”、“美好”的标准也有所差别,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某些共通之物的推崇。

    特别是“武”之一道,人们对以战死沙场为荣的无上勇武,对以忠诚为荣耀的行为都充满崇敬之情。这种古老又血腥的浪漫甚至可以跨越国界和种族,近乎永恒的持续存在下去。

    “卡斯蒂利亚人骨子里也是很崇尚浪漫主义的,在他们的诗歌和斗牛之类的民俗中都可以看见罗曼蒂克的痕迹。只要善加利用,效果远比武力镇压和经济政策来的要好。”

    特别是“决斗”——这种“男人的浪漫”。没什么比这个更能搔到卡斯蒂利亚人的痒处了。可以说,无论胜败,只要不在决斗中耍什么太过分的小手段,罗兰“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形象都将在占领区乃至整个卡斯蒂利亚传开,对今后的施政都将带来莫大的好处。

    如果罗兰能在决斗中击败“狐狸”,那么效果还会更好,可说是理想中利益最大化的状况。届时抵抗运动将偃旗息鼓,外国势力的介入也会转入低潮,市民的配合度将大幅度提高,在萨尔巴杜特区被证明成功的政策会在各占领区一口气推广——

    那么,问题就来了。

    “少爷他能击败‘狐狸吗?”

    单纯的红龙道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这也是斗牛场内每个人都在思考的问题。

    “‘狐狸是少有的风水双属性变化系魔法师,在强化系和操作系也有不错的修为,不过——”

    嘴角微微扬起,貌似愉悦的话语脱口而出。

    “我们家罗兰可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呐,从各种粗细的管子到形态各异的触手,那孩子都平安挺过来了……推到乡下贵族家的女孩子啪啪啪什么的,应该比喝水还轻松。”

    “女孩子?”

    “看盆骨的形状还是非常适合受孕的安产型呐,该怎么办呢?直接抓来让他们啪啪啪?还是调教,无惨凌辱.rmvb?嗯,这真是个问题……”

    “……”

    依旧对那些神秘关键词不明觉厉,但凭着本能和对执政官的了解,塞拉斯清楚的理解到——谁家的孩子要倒霉了。

    ########

    毫无预兆的恶寒掠过脊背,罗兰差点哆嗦起来。

    他十分熟悉这种感觉。过去遭遇巨型危险种与之搏斗时,被敌人伏击时都曾感受到从暗处射出的恶意视线。特别是当某人展示他“无私的、毫无保留的、纯洁的、像山一样的父爱”时,比被毒蛇猛兽乃至怪兽盯上还要强烈的恶寒就会席卷全身。

    (该不会……)

    余光扫过周围,还好,周围并没有出现某人笑吟吟的脸。想想也是,就算是那家伙,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搞什么奇怪的花样吧。

    决斗的规则从未指定场所,只要有被双方认可的见证人,哪怕是小巷子里也行。当然,罗兰的身份以及这场决斗的重大意义是决不允许“有伤体统”的情况出现。哪怕是大街上都不行。最后。大家只得移动到能容纳数千位观众的斗牛场,照顾了“体面”,也满足了政治影响最大化的需求。

    在精心设置的政治秀舞台上,藏身暗处窥伺的李林也不能随意玩弄手段。把自己的计划搞砸。

    (毕竟他是个结果优先的人嘛。)

    轻轻吐了口气。罗兰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黑衣人身上。

    之前已经预计到“狐狸”是个出色的剑术家。此刻观察其站姿,越发坚定了他的判断。从周围玛那聚起的回路框架判断,恐怕是擅长对风或水之类的流体进行操作的变化系魔法师。

    与其以上的敌人。但不是没办法战胜。

    没错,“狐狸”虽然很强,但和某人比起来,差太远了。

    更何况,对方还离开了最大优势——飞马。

    防卫军也有骑兵,但只兴旺了一段时间就日渐式微,由装甲部队的钢铁军马取代了他们。就算是巅峰时期,精灵骑兵承担的也只是侦查、游击、驱逐之类的辅助任务,远没有像其他阵营的同行们发展出枪骑兵、骠骑兵、胸甲骑兵、龙骑兵、猎骑兵等诸多分支。毕竟有了威力、性能、可靠性远胜于战马的战车、mds之后,谁还会在意落后时代的东西呢?

    由此衍生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受教于亚尔夫海姆军事教育体系的罗兰,马术非常差。

    倒也不是说对马儿完全没辙,连上马都做不到的程度,在周游诸国时,他也从不同的人那里学习过驾驭马儿的办法,只不过在接受过正规系统教育,几乎达到人马合一境界的骑士面前,那些三脚猫功夫实在拿不出手,更不要说进行马上作战了。

    现在“狐狸”主动离开马背,而不是要求和罗兰进行骑马战,可以说还未开战就已经先输一半了。

    能赢。

    “看起来财团的小少爷更擅长地面作战啊。”

    闭上一只眼睛,黑衣人犹如真正的狐狸那样笑了起来。

    “请别在意,我没有故意放水的意思,就算没有佩洛丰,我也不见得会输。”

    “这真是……自信啊。”

    “哪里,身为总督却敢于对身份不明的叛逆发出决斗邀请,阁下这份勇气和自信,我也不禁想要称赞呢——如果没有立场问题的话。”

    “真遗憾。”

    “同感。”

    两人一起拉开斗篷前襟,慢慢拔出长剑。

    “以母神之名!在公正的见证之下!这两个年轻人将赌上荣誉和性命争斗,只求一个公正的结果!我宣布——”

    布告官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决斗开始!”

    还没等观众们切换思维,两柄剑交错在一起,迟了一秒后,海啸般的欢呼席卷整座斗牛场。

    接连递出长剑,互相攻防,长剑在空中不断划出银色弧线。当“狐狸”刺出第五剑时,两人已经大致对彼此的路数有些清楚了。

    此刻两人使用的都是正统派剑术,但“狐狸”的剑法更为端正,不同于罗兰从各种战斗中汲取经验教训,加入不少凶狠使用招数的剑技,“狐狸”的剑招是经过严格指导和不懈锻炼的结果。即便是最挑剔的剑术教官,也会乖乖闭上嘴巴。

    不光是剑术教官,魔法导师此刻也会闭嘴。

    (又错开了?)

    目测到利刃从黑衣周边滑开,罗兰咋舌不已。

    他对自己的技术有充分的自信,在这种距离下,绝不会目测失误。

    ——是风。

    只在剑刺出的那一刻,操作局部的气流形成高速的横向或纵向风,让剑如同受到侧风干扰的子弹一样偏离轨迹。

    (原来如此,用风来组成防御的铠甲。)

    这并不是已知的术式,是家传秘术,还是对风属性术式的改良运用?这一点尚不明确,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光是用剑或者粗糙的攻击,根本伤不到他。

    不仅如此。

    左脚猛蹬地面,以右脚为中心,身体急旋闪过劈砍,剑刃距离身体啊公分处滑过。

    一记漂亮的闪避——

    衣服右胸位置裂开一道口子,肌肤曝露在空气之下,罗兰极速后跃,水平持剑,重新摆出对峙的架势。

    “不光是防御,攻击时能也成为辅助吗?”

    “正是如此。”

    黑衣剑客淡然回应,丝毫不为自己占据上风所动,继续摆出无懈可击的迎击姿势。

    一般的剑士会因为优势产生松懈,动作幅度也会因此变大,从而产生致命的破绽。“狐狸”似乎对此颇有心得,并未轻易上钩。

    “小花招差不多也该到此结束了,小少爷,若你还不拿出真正实力,非但辱没了这场决斗,恐怕连小命都会不保。”

    “你说……真正实力?”

    “小少爷是少有的使用‘崩坏的专家,也即是‘专门对魔法师的战斗专家——这件事情我们卡萨帝利亚人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真是不胜荣幸,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不过从刚才开始,你一次‘崩坏也没使用过。”

    “……”

    “是过度自信?还是说不屑在这里使用?在下实在弄不清楚你的想法,不过既然走上了决斗场,用尽全力作战可是最基本的礼仪。如果继续搞些不像样的小花招,那么,就请你去另一个世界为自己的轻率后悔吧。”

    “……这说法还真是苛刻,真是的,简直跟那家伙一个德行。”

    罗兰扬起嘴角,以同等沉静的声调回答,但是那之中透出绝不后退的坚决。

    “放水什么的,我连想都没想过。”

    “那么,就请施展你最得意的‘崩坏绝技,让我们一决高下吧。”

    “当然要一决高下,不过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从来都没说过,我的王牌只有‘崩坏这一招而已啊。”

    高举手中的利剑,少年大喊到:

    “以吾之名,赋予汝灵动之躯,于此起舞吧!水妖.mk2!!”(未完待续。。)

24.少年总督(十三)

    “什么‘水妖啊,不过是‘水鞭吧!”

    看台上围观的魔法师们纷纷摇头,上年纪的几位面露不屑之色。

    包裹着剑刃,在空气中犹如生物触手般延展扭曲——这显然是变化系水属性术式“水鞭”,如同字面意思一样,将水流拟态成类似鞭子的形状,对敌人发起中距离攻击。在水属性术式中,这也算是中上等级的术式了。

    以罗兰的年龄能使出“水鞭”,并且在空中自由变化形态,也算是才能出色了。不过,在此时选用“水鞭”却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狐狸是少有的风、水二重属性魔法师,对于流体操作的实战经验相当丰富,冒然使用这两种属性的术式,只怕会被对方耍得团团转。”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子爵捋着胡子说到,一旁的卡斯蒂利亚贵族们纷纷点头。

    不使用对方擅长领域的术式——这是魔法师对战的铁则,稍微学过一点魔法的学徒都明白这个道理,罗兰却故意无视这一真理,犯下难以挽回的错误。在他们看来,这是罗兰缺乏实战经验,太过自信导致的愚蠢之举。

    这是“专家”们的看法,观众们听不见这番高论,也没兴趣深究,他们只在意谁赢谁输,还有……自己是赚是赔。

    “目前买罗兰的是1赔9,‘狐狸是1赔2。”

    “有那么多?”

    薇妮娅有些惊讶,从不参与赌博的她也被如此巨大的差异吓了一跳。

    “毕竟谁都没见过少爷发飙的情形嘛。”

    蜘蛛随口应到。手里紧攥着票根,眼睛死死盯着赛场内。

    “这下我们赚大发了。”

    法芙娜不光手里攥着大把票据,脚下还放着一箩筐,双眼充血的龙族公主殿下嘴边挂着一条不雅的哈喇子。

    “黄金别墅、黄金马车、黄金游艇、黄金澡盆、黄金便器、金箔厕纸……还不够,每一个都要双份,一份自用,一份留着养蚊子。”

    “你太贪心了。”

    蜘蛛摇摇头,想象着那副穷奢极欲的画面,再看看赛场内为他们的英雄欢呼助威的卡斯蒂利亚人,天知道比赛结束后会有多少人去上吊。

    “别管我。”

    法芙娜沉浸在妄想之中。双手微微颤抖。

    “这一次。这一次一定能把那条黑皮混蛋比下去……”

    显然,除了龙族对黄金的特殊热爱之外,公主殿下还没忘了攀比财富败给尼德霍格的耻辱,她正不遗余力的搜刮黄金再次发动攀比战争。一定要压倒那个黑龙混蛋。一雪前耻。

    这股近乎怨念的执着面前。薇妮娅等人也只能退避三舍,沉默了一下,格罗莉亚换了个话题。

    “那个……真的是‘水妖吗?”

    之前她们曾一度目睹过“水妖”的威力。当时由阿兹达哈卡施展出来的水妖展现出惊人的威力和广泛应用方式,若不是有罗兰在,恐怕根本无法应对。因此对这种术式的印象相当深刻,此刻罗兰施展出的术式却与当日所见到的“水妖”迥异。聚集的水量差距就不必多说了,单单一条水柱和当时经历的水刃之网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也许是在哪里做出了修改吧,可究竟……”

    话音未落,观众席再次爆发出震天响的欢呼声。

    或许是感到失望,或许是觉得被侮辱了,亦或是打算抓住时机,“狐狸”一脚踢开地面,像炮弹一样冲向罗兰。

    没有任何夸张修饰,强劲的暴风推动黑衣剑士疾驰,缠绕在剑尖上的风极速旋转——无论形体还是动能及旋转加速,与炮弹可谓毫无分别。一旦命中,不会比被大口径火炮直击命中好到哪里去。

    在加速度和旋转加速气流的庇护下,敌方无论闪避还是攻击“狐狸”都是不可能的,其本人和观众们都对此深信不疑——

    轰——!

    在所有人都认为胜负即将分晓的刹那,大气炸裂了,白色的雾随着冲击波极速扩散开来。

    “这……这是!”

    被冲击波吹离设定好的轨迹,仓促间勉强站稳脚跟后,“狐狸”的视野已经被白色封锁,匆忙召唤出强风想要将浓雾吹散,但任凭强风呼啸,浓雾丝毫没有散开的意思。

    “难道是利用水汽制造出爆炸……!”

    “正是如此。”

    飘忽的声音在雾中回响,难辨左右前后,仿佛在身边,又好似在远方,明显是利用空气振动类的术式干扰听觉。

    “真叫人意外,原来你也知道‘水蒸汽爆炸。”

    罗兰刚才所用的招数,和阿兹达哈卡过去利用水蒸汽爆炸形成类似反应装甲的效果来偏转炮弹是同样的,只不过用强电磁波取代了光束剑。

    对清楚内情和个中原理的人来说,透过现象猜出实情并非难事,但“狐狸”之前并未接触过那场战斗的详细情报,也不可能去亚尔夫海姆学习相关知识。

    也就是说,是靠自己的学识判断出来的。

    “别把我和因循守旧的老爷爷们混为一谈,自从七日战争之后,我就在不断自我精进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和你们这些贪婪的查理曼佬一战。”

    话音依旧平静,炽热的热度在空气中发酵。

    无从想象其经历,也无法得知其磨难,附着在话语中的恨意和执着却能确实感受到。

    恐怕一直以来支撑这个人前进,乃至生存下来的,不光光是朴素的爱国心和民族感情,恐怕还有更为纯粹的恨意。以这股怎样都抹不掉的恨意为粮食,不断精进。不断努力,甚至不惜舍弃魔法师的固有观念和荣耀,一直努力到了如今的地步。

    “复仇吗……”

    “正是,这正是对你们这些手上沾满无辜者鲜血的魔鬼的复仇,是正义的裁决!”

    暴风伴随着怒吼席卷赛场,剧烈的上升气流一口气将浓雾卷上高空,当风暴平息,烟雾尽散时,黑衣剑士却被眼前的风景弄到目瞪口呆。

    “我不是不能理解阁下的心情,也能明白您的想法。可在此之前。我已经说过了——”

    20、30或者更多个罗兰同时举起手中长剑,如同一人发出的声音传来。

    “在下无意在此退让,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惊呼声接连响起,不只是观众。贵族魔法师和密涅瓦她们也为眼前的景象发出讶异的呼声。

    “是操作系术式吗?!”

    “不、不对!怎么可能同时对在场所有人同时施展术式?那可是七翼级才可能做到的。就算再怎么天才。他才这个年纪……!”

    “是不是找了帮手假扮自己?如果是这样,这可是严重亵渎决斗精神的行为!”

    “不可能!通往赛场的门都紧闭着,保护观众不受波及的结界也玩好。”

    “那这究竟是……”

    “半自律型附加式‘妖精乐园——”

    所有人都揣测为太过非现实的景象之际。黑衣剑士平静宏亮的解读令人们安静下来,所有人屏息凝神,等着接下来的发言。

    “用水塑造出自己的形态,折射光线在表面放映出外貌,之后加入‘效果维持和‘妖精乐园的附加式,使之成为半自动的水之傀儡。大致原理是这样没错吧。”

    “诚如所言。”

    所有傀儡一起回答到,脸部表情的变化全然一致。

    原本“水妖”就是一种半自律型的术式,其自动搜索、反射攻击的机能充分反应了这一点。不过由于意识容量负担过大,且对使用者的应变能力要求过高,因而终止了开发,除了阿兹达哈卡不大成功的运用过一次之外,“水妖”并没有其它实战机会来检验其价值,它将和防卫军研发部门其它失败作一起在某个保险柜里慢慢被遗忘,然后腐朽、消失——

    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塞拉斯,你觉得那孩子最大的才能是什么?”

    “……应该是‘崩坏的使用吧?”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太肤浅了。正确来说,那孩子的才能是对事物的理解力。”

    学习“崩坏”固然需要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和执着,才能将犹如浩瀚海洋般的术式结构及其破坏方式全部记忆下来,可这只能算是死记硬背,充其量不过是实现纸上谈兵的静态战斗,面对动态的战场变化和敌人的调整,这些小花样一点用处也派不上。

    唯有彻底理解术式的原理,准确把握对手的思维模式和战场变化,“崩坏”才能顺利启动,发挥出预想的效果。为此所需的,是理解力、观察力、创造力——这些与生俱来的才能。

    “‘水妖的基础动力来源于压力,应对不同的需求,通过内外压力的变化塑造水的形态,使之成为侦查之眼,防御之盾,攻击之刃,迷惑之雾,在理论上达到攻防兼备。但缺陷也很明显——自动程度低下,意识容量需求过高,水的物理特性限制等等,只要对手不是常识外的存在,不论针对哪一点攻击,都可以获得效果。不过——”

    罗兰把那些缺陷改良了。

    “在数个水人偶之中附加‘假想意识领域,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代理指挥机能,降低了意识消耗,又增加了人偶的灵活性和数量。加上大量水傀儡给对方造成的心理混乱和全方位出击,使水之鞭单调的攻击模式也变得难以躲避——真是不错的创意。”

    “真的,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呐。”

    一个开心的声音插了进来,还未等塞拉斯反应过来,那个声音突然一变。

    “啊啊,真叫人家嫉妒,怎么办?要杀了他吗?”

    “也就你这样的怂货会连那种小鬼都会去嫉妒了,真是难看啊,杰勒斯。”

    “那样的帅哥杀了可就太可惜了。啊,真想看看他被压倒床上,分开双腿被侵犯时,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又会发出怎样动人的叫声呢?”

    “别把你恶心的癖好说出来!德基尔!想让老子把你的屁眼焊死,然后在脑袋上开天窗代替屁眼吗?”

    “别吵了,雷吉,我都不能仔细观察他了,哎呀呀,真是想要啊。想要的都快忍不住了——”

    “唉。能吃就好了……”

    “太烦了,我想回家睡觉,一大早就起来,很困。”

    突然插入通讯频道的7个声音交错着。从炮瞄镜窥见教堂顶端7个旁若无人的身影后。塞拉斯的脸色也为之一变

    “你们是……”

    ——谁能比这兽。谁能与它交战呢?(启示录13:4)

    那是,圣书中的一节。

    一位预言者,幻视海中跳出的怪物之后留下的一句话。

    塞拉斯亦记得关于那怪物的描绘。

    ——我又看见一个兽从海中上来。有十角七头,在十角上戴着十个冠冕,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启示录13:1)

    以那怪物为原典,由特殊成员促成,成员冠以神所定义的7项大罪之名,堪称亚尔夫海姆最强、最精锐的7人部队——兽。

    ——问汝之名,必将成为七宗罪。

    他们是恐怖。

    他们是疯狂。

    他们是作为原罪的七宗罪。

    他们是——绝对无法客服之灾祸的显现。

    傲慢之沃尔格雷沃(ulous);

    嫉妒之杰勒斯(jealous);

    愤怒之雷吉(rage);

    惰怠之斯洛斯(sloth);

    贪婪之格利德(greed);

    饕餮之格拉托尼(gluttony);

    **之德基尔(desire);

    每一名成员都拥有能将一座城市化为炼狱的能力,且只接受执政官的指令,地位甚至高于直属亲卫队。在亚尔夫海姆各种明的暗的力量全部转入总动员体制,准备来年的大战之际,这支特殊部队将承担起绝大多数外勤任务,就在赛场内观众们被决斗吸引全部注意力之时,他们已经将设定为目标的恐怖份子全数肃清,现场全数清理完毕,其实力可见一斑。

    不光实力出众,更重要的是——

    “哎呀,你们就这么想要吗?那个孩子。”

    “啊啊,当然。”

    穿着圣职衣(cassock)的中年人浮现出恍惚的表情,庄严肃穆的圣职衣上浮现出许多脸孔,可能有几十、几百张脸,所有的眼睛都在捕捉赛场中的少年,带着粘度的饥渴从中年人口中飘出。

    “想要……当然想要……想得早就忍不住了……”

    “这是当然的,你们乃是吾之影,吾之耳目,吾之手足,吾之爪牙,你们是我研究人类的成果,作为七宗罪的吾之分身。会有这样的**,才是理所当然。”

    结合炼金术和尖端科技,由李林亲手赋予肉块以新的生命,比起人造人(homunculus)更接近神所创造的生命,甚至拥有独立的人格,堪称完美的分身。

    “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给我先忍着点吧。杰勒斯和德基尔留下继续监视,其它人立即着手完成各自的任务。”

    “遵命。”

    五个黑影齐齐躬身,下一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让我见识一下吧,你要为这场演出安排一个怎样的结局。”

    三头身的q版小人支起下巴,歌咏般说着,在他的背后,两团黑影不约而同的咧开嘴,无声的笑着。

    那种仿佛要伸出舌头,让粘着唾液的牙齿反射出寒光的笑容,绝不属于人类。

    #########

    任谁也不会觉得几十个打一个的局面还会有什么悬念,可偏偏这又符合决斗规则——只要没有第三者介入,魔法师大可驱使使魔战斗。更何况罗兰使用的是术式构成的水块,连使魔都不是,谁都没有对此置喙的余地。

    话虽如此,和恐怖截然不同的危机感,正在“狐狸”的体内扩散。

    黑衣剑士应对过不少操作系魔法师制造的幻觉。很清楚他们要达成的效果就是动摇对手的内心,意图制造机会,只要调整心态,一般都能应对过去。

    眼前的压力和过去遭遇的那些截然不同。

    “水妖mk.2”是变化系术式,这意味着除了用水傀儡干扰对手之外,还能运用物理手段直接攻击对手。

    数十条水流卷了过来,水流的速度远未达到能够切割钻石的程度,却也蕴含着足以一击让人丧失行动能力的力量。靠着数量优势,完全能放倒“狐狸”。

    “没完没了的……!!”

    剑尖释放出一道雷击,水柱纷纷在雷光中崩溃。可令人惊奇的是雷击造成的效果也仅此而已。少数水傀儡发生了扭曲,大部分毫发无损,那些发生扭曲的也很快恢复了原样。

    “怎么会这样?”

    这完全背离了常识,通常只要用雷电攻击水之魔法。不论是多么厉害的术式。都会因为水的导电特性遭受重创。即便不能让术者当场毙命,也会令其无法行动,同时彻底摧毁整个术式。可眼前……

    “这是纯水。”

    有着罗兰面孔的水块一起开口。

    “去除了各种杂质。导电率大幅下降,足以应对一般程度的雷击。”

    “这种小把戏……!!”

    “最好放弃继续施展雷击。”

    “什么?”

    “刚才的雷击电解了一部分水,将水还原为氢和氧……非常容易燃烧和爆炸的气体,现在一点电火花就能点燃这些气体,诱发爆炸。此外电解水还会产生有毒的氯气,在打到我之前,你就会因为爆炸或有毒气体倒下。”

    其实刚才的雷击电解的水量并不多,距离诱发爆炸和致死还差的远,可如果坚持要采用雷击的的话,迎接“狐狸”的就只有大爆炸和高浓度氯气了。

    “真是温柔贴呢。”

    吐了口气,黑衣剑士问到:

    “这是你独创的招式吗?恕我直言,这并不像你这样的年纪能想出来的复杂术式,倒像是专业魔法研究机构的成果。”

    他的意思很明确,“水妖”并非罗兰个人的成果,而是其他人的心血,罗兰很可能只是剽窃并进行了一点加工。

    这个讽刺很大程度没说错。

    “呃,这是公司研发团队的成果,我进行了一些改进……”

    声音渐渐变低,倒不是对此感到羞耻,而是触动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某人“干脆用水银算了”、“塑造成性感的女性形象不错哦,很有从未来穿越来的杀人机器的感觉哦”之类的冷言冷语……

    他怎么不去弄个戴眼镜的女仆长,手持伪装成雨伞的霰弹枪,另一只手上拎着装有机枪和榴弹发射器的旅行箱,裙子下边挂满手榴弹和匕首,最后还有一口能咬碎钢刀的好牙口……别说是未来的杀人机器,就算说是州长官都有人信啊。

    “总之……阁下差不多也该拿出真正的实力了吧?”

    甩开感叹和烦恼,少年问到。

    正如罗兰留有余力一样,“狐狸”同样没有百分之百全力以赴,事实上,身处重重包围之下,毫不怀疑地相信对手的承诺,不准备一点突围时需要的体力才是奇怪的反应。可如今继续保留实力已经毫无意义,唯有全力一击,才能决定胜败。

    再说了,要想取得真正的胜利,也唯有这一着。

    “我们并不能代表所有人,但此时此刻,我们确实背负着各自的东西而战。再这么虚耗时间,在下会觉得很羞愧。”

    自成为特区总督,开始着手实现和解开始,罗兰一直在思考有关“狐狸”的事情。

    “狐狸”是自诩为战士之人,在如今这个个人勇武开始没落的时代,他依然像手持长矛朝风车冲锋的骑士一般,孤高清廉的行走于炎凉世间。自己思考、选择、作出决定,以独行侠的做派反抗着查理曼的统治——这样的人必定有着无比坚韧的意志,想要令其折服,靠小手段是行不通的。对于他来说,战斗即是与敌对之人的意志碰撞,并且将其战胜的的行为,想要真正击败他,唯有堂堂正正的战斗,以明确的理由、坚强的意志将其挫败。

    罗兰吸进一口气。

    “在下……我,并不想输,我有无论如何也要守护的东西,为此就算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狐狸”一言不发。

    没关系。只要传达出了自己的意志就好。

    少年满溢着觉悟,宣言道:

    “我以我心之意志,持我身一切武力,于此时此地,将你击败。”(未完待续。。)

    ps:  虽然不是教徒,但这里还是恭祝诸位平安夜快乐,希望单身的亲早日找到另一半!

24.少年总督(十四)

    “无论如何都想守护的东西?真是大言不惭啊。要说那种东西,我们卡斯蒂利亚人也是有的,我们同样不会后退一步!”

    怒吼声中,大气的的流动越来越快,不到一分钟时间便形成肉眼可辨的气旋——裹挟着雪花的龙卷。

    雷击被氢气爆炸的风险和“会产生剧毒气体”的谎言封住,普通的冷却术式赶不上制造水蒸汽爆炸的速度,表面冻结的冰块还会增加爆炸时的破坏力,想要破解这个困局,唯有制造出能快速冻结物体的强风,即便对手制造出一两次爆炸,也赶不上强冷风冷却的速度。

    再怎么变化,水始终是水,只要针对特性下手就行——

    银色的光弧将龙卷和“狐狸”的思考一道贯穿,冲击波震碎了冻结起来的冰人,栗发少年在满天闪光的冰屑中穿行。

    利用高速移动摩擦空气产生的热和强风遮蔽寒风,纯水之柱交错纵横组成保卫罗兰周边的球型,以罗兰为中心,半径50公尺皆为绝对防卫圈,接近的物体——落叶或冰块——全数一刀两断。

    “主动防御模式。”

    罗兰平静地说着。

    “接近防御范围的物体,全都会遭受水之刃的攻击。”

    这也是他的独创之处,原版的“水妖”是利用超高压驱使大量的水形成幕墙,将攻击遮蔽,这种模式消耗大,对冷冻、雷击之类的迂回攻击防御效果不佳。向来推崇防御胜于进攻的罗兰在探索改进“水妖”时,很自然地想到需要强化防御力。在反复论证、实验、失败的过程中他想到了李林的“片刃之翼”。

    ——既然被动承受防御效率低下,弱点又多,那么像片刃之翼那般,将接近的物体全部切断又如何?

    尽管材质不同,但利用动能切开物体这一点上,水之刃和流体金属没有任何区别,从理论上来说行得通。当然,说到底这也不过是“理论上可行”的事情,要准确把握迎击目标的数量、方位、速度、轨迹,操作对应数量的水之刃以最佳角度、速度拦截——其计算量是人脑所无法负担的。任谁都不会相信可能实现。

    然而罗兰突破了这层障碍。

    模拟人格假想控制意识——在短时间内故意让自己处于多重人格状态。借此分担意识容量的负荷。但如果长时间处于此种状态下,精神力再强的人亦难以区分精神界线,最终导致出现真正的人格分裂,一如曾在查理曼声名大噪的“开膛手杰克”一般。

    必须在一瞬间分出胜负。

    抱着相同的决心。龙卷和水刃在空中碰撞、爆炸。然后——

    ########

    ——结束了。

    淡淡做出结论。一直微闭的双眸张开,赤红眼瞳映出办公室的风景。

    透过分身的双眼,远在卡斯蒂利亚的战斗从头至尾。没有一处细节遗漏的传输入本体的意识之中,在结局到来之前,李林已经收回了意识。

    一般人看电影时绝少有人会有耐心把制作人员名单去看完,同理,李林对完全知晓的结果及影响也不会去关注。

    战胜“狐狸”;特区的进一步发展;展示共存制的可能性;可能遇到的困难;各方势力的介入和博弈——这些都是罗兰自己的事情,他没必要继续介入干涉了。在即将到来的战争动乱面前,这些根本不值一提,就是和罗兰自身的成长相比,也显得微不足道。

    可是。

    “……相当漂亮的反击。”

    自语的声调依然平静,评价依旧客观、确实。

    就算现在让李林来评价,他也会毫不客气地指出罗兰的人格太不成熟,太不完全。

    可……正因为不成熟,反而拥有成长的余地,正是瞅准这一点,李林才会做出各种安排,以恰到好处的程度制造出各种状况来刺激罗兰的成长,通过各种事件淬炼那个少年。从目前来看,罗兰的成长的确超乎李林的想象和期待,超乎的有点过头了。

    近来,罗兰身上的自主性急速地成长——有时甚至还表现出把牵着财团鼻子走的动向。这不单只是经历过各种状况,而是经过自主思考后获得的自主和自信。

    以这次决斗为例,原本已经设下完全之策,最后还是被并入罗兰设定的轨道。尽管其中有“狐狸”这个意外因素的缘故,但毫无疑问,特区正确实的朝着共存制的方向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纵然还难以预测将来可能发生什么变故,在即将到来的战火中能否幸存下来也是个问题,但毕竟提供了一个具有可能性的选择。

    对李林的计划而言,这是不能忽视的状况。

    他被赋予的使命是“管理智慧种社会”,让世界以相对平和的状态存续,想要实现这个目标,唯一的手段就是打破现有的局势,重新构筑起一整套社会运作体系,让人们相信“这个体制是所能达到的最好的体制”、“除此之外没有其它选择”、“其它体制只会比这更烂”,加上强大的军事力量和他压倒性的力量为辅助,诱发群体性的思考停滞,使之对自己接受管理的事实不产生疑问,视之为正常,理解为无法躲避的宿命——至此,母神所期望的“永久和平”也就实现了。

    在所有方案中,这是效果最好,且最有实现可能的计划。但这个计划的前提,可能会因为特区昭示的可能性出现动摇。

    要诱发思考停滞,前提是让对象认知到“没有其它选择”,处于无从选择的极端逆境下,只能像现实妥协——这是智慧生物的自我防护机制。可如果出现“其它的可能性”……恐怕民众未必会乖乖就范,至少。不会像之前预期的那样干脆。

    这绝非精灵阵营乐见的情况。

    是否有必要现在就把特区终结?

    武力就不说了,在武力之外,利用经济、政治压力搞垮特区也并不困难,更甚者,利用操作系术式给罗兰植入强制性暗示,指示他“杀光卡斯蒂利亚人”,用他自己的手为特区带来最糟糕最血腥的结局也不是难事。这就和开玩笑一样简单……

    (否定。)

    成本过大,后遗症的影响范围也难以掌握,更重要的是,眼下根本没那种时间和精力来处理特区的问题。局势也不允许。

    瓜达拉哈拉战役已经结束。死伤枕籍的两军都无力打破僵局,且没有能力和兴趣继续朝那个血肉磨盘里砸进更多的性命。双方现在隔着战壕进入对峙状态,国家重臣和外交官们开足马力,各种斡旋和交易正在水面下进行。就目前来看。要达成妥协绝不容易。

    开启谈判的引子相当奇特。一周前,两位反战亲查理曼的阿尔比昂马里诺修道院传教士沃尔什主教和特劳德神官造访吕德斯,会晤了包括黎塞留枢机主教在内的一票高官。并向查理曼当局提交了一份非正式文件《特劳德备忘录》,提议双方在划分大陆势力范围的基础上进行谈判。三天前返回伦底纽姆的传教士见到了伊丽莎白女王和沃尔辛厄姆国务秘书,为了撮合双方,使阿尔比昂高层相信查理曼的“诚意”,他们又提交了一份与《特劳德备忘录》内容相去甚远的文件,文件宣称查理曼“愿意放弃对卡斯蒂利亚的领土要求,从占领区撤军并维持大陆现状”。

    女王和国务秘书都对此表示怀疑,但也不妨一试,聊胜于无。黎塞留也在积极挑选特使,准备和阿尔比昂等国展开谈判。

    然而除了黎塞留和他的心腹,几乎没什么人对查理曼改变政策的可能性抱有信心,谈判的目的只是羁縻而已。由于受到错误诱导,加上前线战事僵持,国内政局不安,查理曼以极大的热情——相对于撤军一事——推进谈判。就在1小时前,李林已经收到了名为《查理曼、阿尔比昂谅解案》的谈判提纲,以查理曼外交部门向来拖沓的办事效率而言,这次动作快得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出生在地下医院且双亲不明的婴儿。”

    这是史塔西情报分析官们对《通过阿尔比昂私人媒介向查理曼提出的建议》——谅解案冗长而古怪的全名——的形容,不得不说这番刻薄话极为得体。

    其主要内容包括:阿尔比昂声明对大陆事务的介入只涉及维护本国利益和安全;阿尔比昂出面调停查理曼和卡斯蒂利亚的争端,查理曼自卡斯蒂利亚撤军,卡斯蒂利亚不赔款,但须承认阿拉贡和巴斯克地区“自治”,赋予其高度的自治权利,否则阿尔比昂应停止援助卡斯蒂利亚;回复各国正常经贸关系;查理曼保证在大陆南方不以武力改变现状,但阿尔比昂应确保查理曼应得的权益;两国首脑在永久中立国塞雷斯举行会谈。

    这样一个要价过高的方案当然不可能得到阿尔比昂的积极积极回应,但黎塞留还留出了一条底线:在尊重各方关切和利益的前提下,占领区将实施门户开放政策,各国机会均等。

    对阿尔比昂来说,“机会均等”是一个十分诱人的香饵,足以让他们认真考虑谈判的可行性。

    之前卡斯蒂利亚和阿尔比昂名为盟友,关税壁垒和贸易保护主义却并未因为政治上的结盟而消除,在由宗教信仰和海外利益引起的对立激化后,关税和进口限制依旧没有做出任何让步。相比之下,从萨尔巴杜特区尝到种种甜头的阿尔比昂人认真的考虑盟友的商业政策问题。

    查理曼控制下机会均等的占领区;

    盟友卡斯蒂利亚的关税壁垒和无底坑一样的援助;

    该如何选择调和两个选项,阿尔比昂人需要好好想一想……

    在这种情况下,萨尔巴杜特区根本就是查理曼的特大号广告牌,除非神智错乱,他们是不会去毁掉这个变相的筹码的。

    外因之外,内部动向也不可忽略。

    随着大量投资进入特区,加上低商税和对各国开放的优惠措施,使得整体商业环境得到改善,出资者们从中获得不少好处。因此眼下搞搞小动作,在框架内进行一些小竞争倒还无所谓,硬是要掐死特区这只会下金蛋的鹅,只会过早撕破脸罢了。

    最后,亚尔夫海姆也实在没什么空去管卡斯蒂利亚的事情了,精灵们的精力和资源正越来越多的转向战争准备。

    总的来说,精灵阵营一直在准备战争,但其内部并未真正为“总体战”做好准备——尤其是心理层面的准备。按照“闪击战”的设想,防卫军将集中所有可用的机动兵力,以集中使用的机械化部队和空中力量实施快速突击,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敌人的抵抗力量,摧垮其抵抗意志,从而结束战争。在这种情况下,精灵们只要在开战时能够集中起足够的兵力和兵器就可以达到目的了。由于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人员武器的损失也不会很大。基于上述认知,亚尔夫海姆民众并没有做好经济全面战争化的觉悟,行政官员们对是否在必要时征召14岁以下青年团员上前线之类也多有犹豫。即便如此,和其它阵营相比,亚尔夫海姆的军事力量仍有相当大的优势。

    如果说军备上亚尔夫海姆相对其它国家还只具备相对优势,那么在作战思想上防卫军就比他的对手们领先了至少2个世纪。当人类和兽人被堑壕前的尸山血海所震慑,集中精力研究如何完善筑垒体系时,精灵们早就从李林那里学到了机械化作战的精髓——集中使用装甲力量突破敌军防御体系的一点,全速向纵深发展,切断敌军后方交通补给线,消灭后方指挥部和集结中的预备队,割裂敌人各部分之间的联系,进而分割包围消灭之。

    这是最适合精灵的战法,除了“用技术换人命”的概念符合精灵兵源有限的特性之外,其核心思想也更对精灵的胃口。闪击战这种看似革命性的军事战略,除了在战争工具的使用上有了领先同时代军队的飞跃之外,在战争原则和军事思想上和传统机动战略思维并没有本质区别,即利用军队的高机动,实施以切断切断敌方交通线为目的的包围性歼灭战。这完全符合精灵们对战争一贯的认知和构想,也符合未来对战争的需求。

    在这10年里,防卫军共组建了10个装甲师,多次在公国普罗霍夫卡地区的秘密实验区进行了从连一直到师级规模的战术合成演练,还通过七日战争实际检验了闪击战战术理论和军队编制,使相关战略战术得到进一步完善。

    正在公国境内受训的装甲师正在抓紧最后一点时间训练,已经完成训练和整备的装甲师正秘密朝阿登地区东部移动,提前熟悉环境,那里有茂密的森林,对防卫军进攻前躲避敌方侦查和攻击提供了重要掩护。从阿登地区至索姆河的高速公路网也正以“财团物流网”的名义有条不紊的建设中,到明年完全可以投入使用。技术兵器的生产、装备亦如预期般进行。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亚尔夫海姆已经从物质到理论上都做好了战争准备,剩下的就是准备客观条件——特别是为实施总动员所必需的精神和舆论条件了。

    (特区和罗兰交给杰勒斯和德基尔监视就好,眼下最重要的是调整国内的舆论风向……果然,还是要靠这个吗?)

    视线落在桌面上,几份印刷精美的文件上赫然印着《皇纪四千六百年纪念活动提请报告》、《纪元4600年特别纪念观舰式》的字样。(未完待续。。)

25.皇纪四千六百年(一)

    皇纪4600年,也即是说,从古吉尔曼尼亚城邦升格为吉尔曼尼亚王国,初代执政官腓特烈登基成为国王腓特烈一世开始,精灵政权已经在世上存在了4600个春秋。

    事实上,这种提法只有精灵在用,其它阵营根本不承认,在过去十多个世纪中,精灵一族连基本的生存问题都难以保证,自然无法大肆庆祝。如今遇上这百年一遇的大日子,生活水平又大幅提高,似乎没理由不放纵狂欢一下。

    不过这种事情从亚尔夫海姆最高执政官齐格菲.奥托.李林嘴里说出来,着实有些惊世骇俗,谁都知道这位大人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过着比清教徒还节俭的日子,还把工作当娱乐……这么一位以疯狂工作为乐事的大人物突然跑进评议会,对议员们宣布:“咱们搞个庆典来狂欢庆祝一下吧”。说实话,确实有那么点吓人。

    (吃多了?)

    (撑糊涂了?)

    (脑袋被龙拍了?)

    (罗兰要结婚了,刺激太大了?)

    (发现儿媳妇其实是梦中情人,风中凌乱了?)

    (儿媳妇其实是罗兰未曾谋面的异母兄妹,有情人终成兄妹了?)

    (发现正太变叛逆骚年,养成计划失败,伤心欲绝了?)

    一群上百岁的老爷爷们面露惊讶之色,脑袋里不断闪过各种天窗大开的猜想,一时间尴尬、诡异的气氛横亘在会场之中。

    不能说议员们太八卦。只是执政官平日里实在是太一本正经了点,这么多年连“我要休假”这种话都没说过几回,一下子提出要搞全民狂欢这么大,当然会把议员们的小心脏给吓着。

    “先生们。”

    不理会老爷爷们脑袋里的胡思瞎想,李林以低沉严肃的声音宣告:

    “请注意,这不是一件小事。”

    没错,这是百年一遇的大事,在经济发达,事业蒸蒸日上的大背景下,确实可以好好庆贺一番……

    “这是一个让人民从国际和平的迷思中清醒过来的绝佳契机。”

    若有若无的微笑下。那双宛如红宝石般的双眸比平时更为冰冷锐利。默不作声地坐着的议员们被突如其来的发言噎得说不出话来。

    从和平的迷思中清醒过来。换言之,就是做好战争的准备,进入动员状态。其目的自然是……

    “您……是要对查理曼发动战争吗?”

    霍亨斯道芬议员呢喃着从座位上起身,话音因为激动发颤。

    评议会成员里不少是铁杆的李林死忠。但不是绝对多数。大多数议员们表现的犹如哈德良皇帝时期的罗马元老院——被皇帝压的动弹不得。整日介抱怨“那个皇帝不打仗,镇压异议却不手软。”

    老爷爷们不敢对神意代行者、超越种阁下的行动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反抗,但他们希望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勇猛的精灵军队在超越种阁下的指挥下大杀四方。用大炮和战车恢复过去旧吉尔曼尼亚王国的版图……

    这真是非常符合老爷爷们“追寻昔日荣光”的思维模式,但无论李林还是现实,都不允许这种陈腐的构想成为现实。

    亚尔夫海姆的基本国策就是要夺取“生存空间”,而不是追逐“阳光下的地盘”。不是说彻底放弃对外扩张,成为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国就好,是依据客观现实限制,冷静的规划、执行,最终以最低风险和成本实现全部战略目标。

    夺取“生存空间”是所有战略中的第一个周期性目标,然而这一目标面临两方面的阻力:东方的拉普兰、罗斯联合公国;西方的查理曼和阿尔比昂。从当前的国际局势来看,首先解决西面——尤其是查理曼无疑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由于无节制的扩张和种种无视国际惯例的行为,查理曼正处于有史以来最孤立的时期,不光与老对头阿尔比昂、卡斯蒂利亚关系紧张,塞雷斯和伊密尔对屡屡暴走、独走的查理曼也为之侧目。国内的属地,如奥斯托利亚、圣伊斯特万王冠领正积极谋划分裂独立,其它诸如波西米亚之流也颇不自安;加上四处征战,军费开支节节攀升,国家经济命脉除财团垄断的部分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起色,最高决策层深陷党争,难下决定,更难以贯彻执行……

    一言以蔽之,查理曼已经扩张到了顶点,就像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只要一点点刺激,这个虚肿的巨人就会“乒”的一声爆炸。

    毫无疑问,施于决定性一击的不是别的什么人,不是没有下定决心全面开战的阿尔比昂—罗斯联合公国同盟,不是影响力越来越虚弱,思想和时代越来越脱节的教会,更不是那些被查理曼军队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属地。而是亚尔夫海姆,还有关键时刻犹如救世主一般闪亮登场的防卫军。

    “形式已经逐渐明朗,命运的洪流正比任何时候都更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

    李林举起左手,随着优雅的动作,窃窃私语声消停下来。议员们屏息凝神,等着执政官的下文。

    “查理曼实际上已经为他们自己挖掘好了坟墓,表面上他们四处进攻,积极扩张,实际上是在拱手让出战争主动权和大义名份。一旦进入战争,他国必将做壁上观。一千多年来,精灵第一次无需两面甚至多面作战。但谁也不能预测这样的有利情况能持续多久,也许1年半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其中也有罗兰带来的“可能性”,但这些并非关注重点,就算说出来,思想还停留在党争、正统之类上的老爷爷们能否理解,也值得怀疑。

    他们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

    “差不多该是准备点起狼烟。宣告我们归来的时候了。”

    “您是说,要进入动员状态吗?”

    恩斯特议长嘴巴微微颤动,难以掩饰的惊慌和惶恐根本无法和平日里总是冷冰冰地强调“精灵主体性”,谴责“军方太过软弱”的强硬派旗帜人物联系到一起,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似得。

    说起来,这种人哪里都有。在普法战争之前,普鲁士议会的议员们拼命抨击俾斯麦是“战争贩子”、“该死的军国主义者”,战争结束之后,议员们敞开怀抱拥抱军国主义,天天叫嚷着要对法国和俄国发动预防性战争。等俾斯麦冷笑着要求议员们“拿起枪和士兵们一起实践理想”时。议会立马安静了。类似的还有旧日本帝国海军的一些人,譬如机动舰队司令南云忠一,光看取消偷袭珍珠港第三次空袭、回航时拒绝攻击中途岛、中途岛海战鱼雷换炸弹、炸弹换鱼雷等一系列畏首畏尾导致其个人乃至整个国家的悲剧时,谁曾想到这位小心谨慎到近乎胆小的舰队司令。在战前是知名的主战派。也是攻击不主张对美开战的山本五十六、吉田善吾、井上成美等人最起劲的右派急先锋?

    一切色厉内荏者的共同点在于。他们总喜欢用最大的嗓门宣扬最激进的东西,但真的遇事之时或者鸦雀无声,或者顾左右而言他。

    没有尝过战争的味道。认为战争乃是甜蜜之物的人。

    躲在安全的地方大放厥词,鼓噪战争之人。

    任何时代,任何地方,任何种族都不缺少这类存在。

    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回避风险,接下来会用的招数必定是——

    “可……可是,执政官阁下,现在查理曼尚且没有针对我们采取行动,要在不知何时可能爆发战争的情况下长期保持动员体制,负担也是相当大的,恐怕市民们会……”

    马蒂亚斯议员的声音越来越小,一点也不像他平日里的表现,在审议限制扩军和针对“被统治种族”的法案时,他的嗓门可是大到能让玻璃窗发抖的。

    在红色眼瞳的注视下,蚊蚋一样的细小声音完全消失,会场内只剩下呼吸的声响。

    拿各种理由来回避责任也不是太稀奇的招数,特别是用“人民”、“民意”来做挡箭牌,只要有点智商的政客都会用这一招。不过马蒂亚斯说得倒也不是完全没道理,长期的优渥生活会降低市民的忍耐限度,不论他们是否从心底里支持一场大战,当战争给他们的生活带来负面影响时,现实总会促使他们思考战争的意义,动摇他们对战争和政府的支持。

    “正因为如此,才要借着这个机会促使市民们从国际和平的迷思中清醒过来。”

    李林一边环顾评议会全体成员,一边说:

    “到明年春天之前,亚尔夫海姆将彻底进入动员状态。”

    会场再次哗然。

    这是评议会第一次从执政官口中得知开战的准确时间,依照李林一贯的作风,这显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之作,必然是经过长期谋划后的决定。

    事实也正是如此,依照气象局的预测,秋冬两季天气将会变化,空中支援将会大打折扣。此外国际局势固然不利于查理曼,但尚未真正到达临界点,有必要等待其与诸国矛盾进一步激化。最后为发动进攻所必须的作战物资尚未就位,新编成的装甲师、摩托化步兵师正在调整集训中,新的武器和军事设施仍在紧张地生产建设……

    种种客观原因的考量下,最终开战日期被定在来年5月初,届时防卫军的钢铁洪流将化作巨大的镰刀,将查理曼人的军事、政治力量一扫而空。

    在此之前,最重要的就是实施动员,将亚尔福海姆纳入战争的轨道。为此所需的第一步,便是实施精神总动员,手段便是一系列皇纪4600年纪念活动。

    “我们有义务让公民们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通过宣扬‘国体意识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提高对国民士气动员,加快总体战准备。要知道,我们可只有一次机会。”

    没有谁提出异议。毕竟就算观点有若干不同,李林所言依旧是大家的共识。

    国际规则依旧是简单粗暴的丛林法则,想要独立建国,靠的不是真理是否在你手里,而是手里的枪杆子够不够硬。精灵阵营貌似实力强大,可终究没有太多的家底可以拿来败,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皇国兴废,在此一战。

    虽然是陈腐的话语,用来形容亚尔夫海姆的状况倒是一字不差。明白了这一点,自然也就能理解“诸君努力,奋战到底”指代的精神总动员的意义所在。进而对用“观舰式”、“阅兵式”之类的活动激发民众爱国热情的用意也会认可。

    “不过……观舰式之类的活动会不会太过激烈?能不能用平和一点的手段?”

    “太过平和的话,恐怕难以收获效果,还可能招致一部分国民会对此表示不满。”

    埃米尔爷爷点点头坐下,有意无意的瞥了“可能对此不满”的保守派议员们一眼,竭力忍耐着大笑的冲动,其他支持执政官的议员同样辛苦的忍耐着。

    漂亮的回敬,这下子保守派可以彻底闭嘴了。

    其实他们所不知道的是,确实存在相对“平和”的宣传手段,那就是举办奥运会这样的大型体育赛事,但李林压根就没考虑过要搞体育活动过。

    亚尔夫海姆不是正常国家,不可能去邀请其他国家选拔运动员来参赛,就算治下领土内各种种族都不少,以精灵的身体素质想要摘金夺银……除了射箭、射击之类的项目外,貌似都不怎么有戏。结果就是不光大家承受中国球迷一样的煎熬,种族主义者还要像拒绝给黑人运动员颁奖的元首一样闹别扭。

    最后,李林也没兴趣像纳粹那样糟蹋钱。1936年的奥运会结束后,纳粹政府宣布此次奥运会门票收入为750万马克,因此是盈利的,但实际上用于兴建奥运场馆、美化城市、接待奥委会官员和运动员的费用高达3000万美元,仅柏林市政府就负债1650万美元。

    这又不是搞对外宣传,何必耗财买脸呢?除了狂热的赛事爱好者,只有国贼和马鹿才会喜欢搞这种事情。

    “——正如诸位议员所听到的。”

    散发锐利视线的红瞳环顾在场众人。

    “虽然现况还有部分不明朗之处,不过已经没有多少能用来进行琐碎讨论的闲暇了,请诸位族长对是否举行皇纪4600年纪念活动进行表决吧。”

    李林如此宣布,朝窃窃私语的议员们露出无可挑剔的优雅微笑(未完待续。。)

25.皇纪四千六百年(二)

    es?.braust?.ein?.ruf?.wie?.donnerhall?

    一声怒吼,像霹雷响,

    wie?.schwertgeklirr?.und?.wogenprall?

    像海在啸,像剑在鸣;

    zum?.rhein,?zum?.rhein,?zum?.deutschen?.rhein?

    谁去莱茵,谁去莱茵,

    wer?.will?.des?.stromes?.huter?in??

    保护她不受侵凌?

    lieb?vaterland,?magst?.ruhig?in?

    亲爱的祖国,您放心,

    fest?.steht?.und?.treu?.die?.wacht?.am?.rhein!??

    我们坚定不移守望莱茵!

    关上窗户将童声合唱隔绝在外面,精神抖擞的《守望莱茵》即使是由孩子们来演唱,依旧尽显军营风范,让人产生置身于童子军军营的错觉。要不是这首歌曲曾被某部黑纳粹黑米帝黑到飞起的黑色幽默喜剧《钢铁苍穹》拿来当月球纳粹国的国歌,此时此刻应该更有严肃之感。

    加上谱写词曲的某人其实并不懂幽默,这就让这歌声更添一层莫名的喜感。

    “孩子们唱得很不错。”

    布伦希尔苦笑了一下,这几天到处都在搞类似的排演。由于场地有限,评议会会场前的大广场就被各类团体瞄上了。这边厢演奏《艾丽卡》,那边吹奏《装甲兵之歌》,这边齐唱《旗帜率领我们前进》,那边和声《守望莱茵》……整个亚尔夫海姆几乎成为一座音乐之城,到处都是进行曲和队列训练,连猫猫狗狗都快跟着拍子走正步了。

    毕竟是百年一遇的大庆,加上经济景气,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大家都想办好庆典。加上之后休假的诱惑。气氛空前热烈。

    “万幸,乐队指挥们下班很准点,目前为止我还没接到关于扰民的投诉。”

    坐回办公桌前,李林轻松的说着。

    “这次庆典的关键是阅兵式和观舰式。部队的情况怎么样?”

    “我的执政官。参与检阅的部队已经筛选完毕。所有人员全都是各个部队的精英,全都是英俊的棒小伙,装备也都经过了严格检查。军礼服、勋章、奖章也都分发下去了。”

    托尔一脸兴奋,对和平时期的军人来说,只有阅兵和对抗演习能激发他们的兴趣,更何况还是百年一遇的那种。另外,这也是正式开战前最后一次阅兵,光是想到之后就要奔赴战场,就已经叫托尔这样的纯粹军人热血沸腾了。

    “空中受阅分队和装甲分队呢?他们可是重头戏。”

    “空中编队正在进行最后的磨合演练,大致上没什么问题了,装甲部队的演训基本完成,所有受阅车辆都检查了一遍,履带和轮胎都是新的,部分更换了新的零件,车况良好。不过……您确定不用那些阅兵组件?”

    “不了,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还是留到胜利阅兵时再说吧,到时候就不是吸引亚尔夫海姆市民的眼球,而是吸引全世界的眼球了。”

    “诚如所言。”

    芙蕾娅点了点头,从她的表情来看,还是有点不乐意,看上去她真的很喜欢那些像珠宝盒一样漂亮的战车。

    精灵的民族性里一直有近似于强迫症的部分,行事风格往往有其极端的一面。说的好听点是什么事情都喜欢做到极致,说难听点,瞎琢磨和把简单的事情弄到很复杂是他们的天性。这种性格在技术方面的具体表现就是喜欢“奇技淫巧”,比如那一堆结构严重超重,精密复杂程度远超瑞士表,故障层出不穷,生产性严重低下的试做型重型战车。以及——庆典仪仗用组合套件。

    接到上级提出的“符合庆典检阅用的战车涂装”这一要求后,总装备部二话没说跑去美术学院把老师学生拉了来,请他们提供协助。群策群力下,各种方案被提了出来,枪毙掉诸如“把战车涂成粉红色,搭配歌姬表演”之类过于前卫的方案后,最终敲定了新古典主义风格的方案——也就是那种玩命镀金镀银外加各种繁琐装饰的恶俗风格。

    当改造完的虎式样车出现在总参谋部军官面前时,那辆战车当场就闪瞎了军官们的氪金狗眼,顺带把他们的下巴惊了一地。

    可以想象,总参谋部那些军官们就像得到了一群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出来炫耀。不过考虑到如今还是备战时期,改装工程量固然不大,但拆拆装装也要占用不少工人和工时,与其把时间和资源浪费在这种次要事项上,还不如先集中精力做好开战准备。等战争胜利之后的阅兵上再拿出来,不但更从容,效果也更好。

    “也就是说,准备工作一切顺利。那么——”

    手指交叠在一起,话题被切换了。

    “查理曼和阿尔比昂的谈判怎么样了?”

    看似毫无关联,但其实两者却紧密联系。

    查理曼和周边国家的关系直接决定亚尔夫海姆的开战时间,其地缘政治环境恶化的越快,开战时间也就越早,反之战神降临的时间则会延迟。但精灵们希望可以自己掌握那个时间。如果开战太早,他们的准备尚未完成,开战过迟,则会错过闪击行动需要的良好气候环境,过早进入动员状态也会对士气产生影响。

    是故,紧密观察查理曼与诸国的互动。乃是当前紧要的事项。

    不过,作为当事者的查理曼似乎对此没有任何自觉。

    “不知是通过什么渠道,首相与阿尔比昂的秘密谈判被王太子知道了,就连阿尔比昂人犹豫不决的情况也一清二楚。他似乎认为黎塞留的方案就是阿尔比昂可以接受的条件,在关于今后谈判方向的朝廷会议上提出发挥‘非常精神,冒险提高要价,以压服阿尔比昂接受。然后,这个愚蠢至极的想法得到了绝大多数大臣的支持。”

    提尔下意识的想要耸耸肩,犹如滑稽剧一般非现实的情形,让堪称军人模范生的他都有点忍俊不禁了。

    尽管早就知道查理曼上层除了极少数人。大部分都是脑袋发热之辈和附庸附和之徒。会出现这种提案是早晚的事情,随着这类人占据大多数,强行通过议案也是必然的趋势。不过这一刻来的实在有点太快了。

    “无需为此感到奇怪,亲爱的提尔。王太子和陆军乐见对手掉进战争泥潭里慢慢淹死的情形。第二王子和提坦斯则是不愿把吃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并且觉得自己还有余力改变战局——这两拨人都不乐见和平降临。我们没必要对小孩子一样的党争去一一关心。重点是追加的新要求是什么。”

    “除了之前黎塞留提出的几项要求,还用和拉普兰的盟约和并未取得实际进展的对公国贷款、援助协议作要挟,要求阿尔比昂承认查理曼有在大陆和海洋上采取自由行动的权力。立即劝卡斯蒂利亚求和,同时解除事实上的对查理曼贸易禁运,缔结新的商贸条约。”

    “一群蠢货。”

    布伦希尔评论到。

    纵然母神显灵,也别指望阿尔比昂人会答应上述和主动投降无异的要求,除了让谈判终结,开始战争的倒计时,查理曼人别的什么都得不到。

    如此一来,接下去的事情大致也可以预测了。

    毫无诚意的谈判注定不可能得到理想的结果,而双方也尚未做好开战的准备。继续谈判以掩饰战争即将爆发,做好先发制人的准备就成了双方的必然选择。至于精灵阵营要做的,则是促使查理曼先开第一枪。

    “我们必须制造出这样一种状况:查理曼利用谈判为掩护,掩盖出动军队偷袭,后用偷袭拉开战争的序幕。如此一来,查理曼便会激起普遍道德仇恨,就算我们日后主动发动闪电战也成了合情合理,是被允许的迫不得已行为。”

    人类希望帝国的残疾人大统领就干过类似的事情,在认识到战争即将打响时拒不采取先发制人的措施,而是被动的等待着日本人打出第一枪,希望把挑起战争的道德谴责加在日本人头上。虽然百密一疏,算来算去没算到日本人敢千里奔袭太平洋防御的心脏,搭上了舰队主力。不过日后靠强大的工业实力反推成功后,不管是无差别爆击还是种蘑菇,包括孤立主义者或和平主义者在内的米国人民都表示喜闻乐见,个中原因就在于此。

    黎塞留为首的稳健派必然会竭力反对,但他们注定会失败,面对整个国家的“暴走”,部分中枢人士的理性声音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最多迟缓一下进度而已。

    同样的戏码总是不断上演,首相大人可说是查理曼迄今为止最伟大、最冷酷无情的政治家和国家主义者,但受限于环境和认知水平,他却未能将“国家至上”的理念贯彻到底。当初首相默认“七日战争”的既成事实时,确实是迫于形势,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多少也有信心在提坦斯尾大不掉时将之摧毁,在可以为查理曼带来利益时,不妨将之视为便利的工具,之后再抛弃销毁也不迟。事到如今,或许黎塞留也依然有这个能力,但枢机主教显然忘了,军队终究是国家的暴力机器,是国家的肌肉也是国家的工具,可刀子有了思想时,还是否还会像过去一样按照主人的想法行动?在他决定放提坦斯一马的时候,他就已经违背了自己的理念。

    历史一次又一次证明,当军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张时,他们是不愿意继续接受节制的。而当政府连约束军队都做不到时,必然会出现军队军阀化和国家军队化。如今查理曼的情形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陆军、海军、提坦斯只是在名义上服从国家,事实上则是两位王子和首相的私军。除因利益诉求不同产生的龃龉,军人们的想法并无本质区别——将查理曼建设成一个以军队为核心的军国主义国家,国家一切事物都要为军队服务。所以,不论首相是否能搞掉提坦斯或陆军,这都不重要了,关键在于,军队已经越来越和国家成为一体。除非整个国家经历一次总崩溃式的清洗。彻底根除军国主义的土壤,否则事态总会发展到原先的轨迹上。

    当然,对精灵们来说,他们——提坦斯、陆军、首相、王族、查理曼、阿尔比昂、人类、兽人——全都是用于实现目的的工具。工具的命运从来都只有一个。不再符合主人利益时。就会立即被丢到一边。

    “不过我们也不能太依赖敌人自身的问题,更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抓准了交流间的短暂寂静,李林低声说到。

    与会的心腹们将视线集中到最高的执政官身上。停了一两拍后,李林继续说:

    “总参谋部递交上来的《关于左翼渐减作战可行性》,你们都看了吧?”

    大家一起点头,对这份几乎引发总参谋部撕逼大战的报告,他们不可能没看过,布伦希尔和提尔看得还是原文手稿。

    事情的起因是a集团军群参谋海宁.特雷斯考夫上校向上峰递交了一份关于左翼防御作战的个人见解。在这篇私人研究性质的报告中,特雷斯考夫对“黄色计划”整体并无意见,认为这是战争史上罕见的杰作,尤其是右翼自阿登地区出击的“镰割攻势”将开创机械化长距离奔袭作战之先河,将战争带入新纪元。接下来,集团军群参谋笔锋一转,对左翼,即齐格菲防线表示不满。

    “不用怀疑,齐格菲防线是个天才的设想。但是!它只能带给我很少的安全感,我认为我们可以干得更好,而不是把钱扔进地下,并且按照僵硬的时刻表行动,我们大可以更加弹性的组织防御,为部队执行作战计划时留出更多灵活发挥的余地……齐格菲防线最危险之处在于心理上,它会造成一种错误的安全感,躲在牢不可破的钢铁堡垒之中的感观,一旦这种感觉被打破,部队的作战意志将会受到重创。”

    这是报告书中的一段话,正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观点激起了总参谋部的强烈反应,在他们看来,一介前线参谋不专注自己的正面战场,对其它战线的布防和作战计划指手画脚已经是极为严重的僭越行为,居然胆敢批评最高执政官制定的用兵方略简直形同造反。如果不把这个“刺头”打下去,日后形成歪风邪气,导致军纪荡然无存,还能指望军队打仗么?于是乎,总参谋部当即要求召开军事法庭,以“藐视上级”的罪名审判特雷斯考夫。而特雷斯考夫也有不少朋友同僚,或是赞同其作战计划,或是对总参谋部小题大做看不过眼,纷纷出来声援特雷斯考夫上校,一时间闹得风雨飘摇,几乎从口角发展成决斗。最后还是执政官亲自出面,各打五十大板,才把事情给压下去了。

    撇开事件本身造成的影响不谈,仅以纯粹的战略战术角度来看的话,特雷斯考夫的意见确实颇有革新之处。

    黄色计划中,左翼的任务用“固守夹击”一词便可概括。按照总参谋部的设想,依托齐格菲防线一系列要塞工事,守军完全能坚守半年以上,而右翼闪击部队最多只需几周时间就能完成迂回包抄。在此期间,查理曼军队主力将被吸引到齐格菲防线上,届时守军大可利用炮兵力量减少敌军的数量和士气,最终和迂回部队围歼敌人。

    从理论上来说,这没什么不对的,充分利用己方的各种优势削弱甚至消灭对手本来就是用兵基础。但特雷斯考夫尖锐的指出:左翼显然没有考虑到,如果敌军在坚城壁垒下损失惨重却寸土未得,转而掉头迎击机动部队时,防线守军该如何处置?万一最终决战时,包围圈内的敌军数量依旧庞大,且抱定必死决心死战到底时,又该如何处理?

    说到底一句话,总参谋部给予左翼的弹性空间不足,万一发生计划预测外的状况时,极有可能因为一环脱离诱发连锁反应,导致整个作战功败垂成。

    针对这一问题,特雷斯考夫提出了他的解决办法——“渐减邀击,机动防御”。

    所谓渐减邀击,是利用机动性强的小部队和航空兵,在查理曼军队前进至齐格菲防线途中发动不间断的遭遇战,使本来拥有数量优势的敌军无法集中全部兵力攻击齐格菲防线,必须抽调部队防御不知从何处来的奇袭,同时万一敌军转向时亦可对其进行牵制。

    至于机动防御,则是当敌军攻击时,主动放弃次要地区,拉长敌军补给线,当对手后勤难以为继时发起反击。充分利用运动战消耗、牵制对手,使之无法轻易进击或撤退。

    “特雷斯考夫上校的设想很有创意,也充分利用了敌我在通信和机动力上的巨大差距,但他忽略了他那种战略必须的两个条件。”

    摇晃着食指和中指,李林悠然说到:

    “广大的战略空间,以及近乎理想化的事态发展。”

    在地球的战争史上,渐减作战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游击战、运动战都有类似特征,二战前的日本海军更是发明了空前绝后的“九段截击”,而机动防御更是在二战时被苏联人玩得滚瓜烂熟,至于转进如风的凯申公,好歹也算是听了蒋百里先生“空间换时间”的箴言,加上他老人家总算没学汪精卫当汉奸,这里也把抗战时期的**算进机动防御的案例里。

    以上案例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防御方拥有足够广阔的空间纵深。

    毛子和天朝就不用说了,就算是岛国的日本,在设定“九段截击”时,战区从美国西海岸一直划到中太平洋的马绍尔群岛。精灵的地盘可没大到那种程度,加上查理曼军队从集结地到齐格菲防线的区域也玩不起那种败家战术。

    另一方面,渐减作战固然可以有效牵制敌军,但抽调机动部队显然会削弱右翼作战力量,这和“强化右翼”的战略大前提明显背道而驰,故而可行性不高。

    “话虽如此,我们也不必全盘否定新方案的意见。像运用小部队袭扰,加以航空力量对行进中的敌军进行轰炸——这些想法就很有现实意义与可行性,配合要塞的列车炮群,加上作为要塞核心的伊谢尔伦炮台……”

    李林起身在办公桌上铺开作战地图,拿着铅笔在地图上勾画起来,心腹们连忙围拢过来仔细听取李林的战术构想。

    “报告!”

    突兀的报告声传来,大家都抬起了头,只见亲卫队队长快步走了进来。

    “执政官阁下,阿尔比昂国务秘书沃尔辛厄姆阁下发来紧急联络要求。”

    尼德霍格面容严肃的报告到。(未完待续。。)

25.皇纪四千六百年(三)

    “许久未能聆听国务秘书长官的声音,如今听来,阁下健康依旧,在下也可以放心了。”

    “劳烦总裁阁下关心了。”

    毫无营养却又必要的开场白过后,阿尔比昂的重臣径直奔向主题。

    “总裁阁下应该还记得吧,当初确立合作关系时的约定。”

    当阿尔比昂和查理曼发生战争时,财团将会在查理曼北部起事,将查理曼分裂——这是阿尔比昂和v.e财团建立合作关系时定下的前提条件。

    正是有了共同的敌人查理曼,双方才能建立起一种相对平等的合作关系。财团提供情报、经济、技术的支持,阿尔比昂提供资源通道和情报共享——如此相安无事、各取所需地合作了那么多年。

    “现在差不多是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红宝石里,传出钢铁般坚硬的声响。

    这可说是极为突兀的要求,根本没有喘息的余地,甚至连停顿发呆的余地也没有,沃尔辛厄姆继续逼问倒:

    “总裁阁下应该没有问题吧?”

    “有哦。”

    不见胆怯,也没有谦卑,李林吊起了嘴角。

    “贵国准备好了吗?”

    “……”

    承受了预料之外的一击,沃尔辛厄姆停了一下,随即做出了回敬。

    “正是做完了各种各样的准备,才特意向总裁提出履行约定的要求,怎么?贵财团另有打算?”

    “怎么可能?只不过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掩盖秘密备战的事实。同时为了削弱对手而把至关重要的棋子抛出去,这可不是什么高明的棋路呐。”

    “时机是否恰当,是由棋手判断的,棋子只要移动到指定的位置就好——不论是否愿意。”

    “哦哦,真可怕。沃尔辛厄姆卿,以一介后生晚辈这么说可能不中听,不过请您注意,冲动是魔鬼。被激烈感情左右的人是成不了事的,不论下棋还是别的什么,需要的是和感情分离的理性思考。”

    “……”

    沉默了大约十几秒钟。红宝石中有些急促的呼吸慢慢沉稳下来。冰冷的反诘再次传来。

    “那么,阁下的回答是?”

    “一年。”

    手指在桌上敲出声响,李林不紧不慢地说着。

    “在不引起查理曼政府注意的前提下,制定作战计划。完成人员、物资的调动和储备等相关事宜最起码需要一年时间。完成上述工作后。我们才能确保起事顺利。”

    “时间太长了。4个月足够完成上述工作,要知道查理曼分兵四处,国内空虚。眼下正是起兵的绝佳时机。”

    “国务秘书长官阁下,黎塞留和王太子正盯着我们呢,仓促行动根本无法达到预期的成果,分散力量也不是贵国期望的事态吧。”

    “……我明白了,一年是吧?”

    “诚然,这是我们需要的最低时间跨度。阁下难道不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特意联络我们的么?”

    “那么就请贵公司抓紧时间准备吧,这一年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祝愿你们不至于措手不及。”

    “请放心,我们一定抓紧时间准备。”

    “那我就期待了。”

    代表沃尔辛厄姆的红宝石晃动着,玛那之光渐渐暗淡最终消失,联络室的灯光重新亮起,工作人员撤去通讯宝石,布伦希尔、尼德霍格等心腹侧立在办公桌两侧。

    “真得感谢慷慨的沃尔辛厄姆老爷才行呢,不光给了我们还需要的10个月,还多附赠了2个月呐。”

    “确实,他真是个老实人。”

    布伦希尔带头,精灵们纷纷附和笑出声。

    黄色计划设定的开战日期是明年牧月前后,如今则是果月末,整整多出两个月。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对此进行调整。

    “别太刻薄了,诸位。国务秘书长官其实是个优秀的人才,以人类来说真的非常优秀。”

    沃尔辛厄姆不是莽夫,不可能一时头脑发热突然来找财团发飙,刚才那一出乃是他精心设计好的表演。

    一上来就用强势的态度要求履约,看似莽撞,却是非常实用的试探招数。再怎么合作愉快,大原则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如果刚才李林的回答表现出任何迟疑或者顾左右而言他,恐怕国务秘书长官会毫不犹豫的将“财团暗中进行反查理曼行动”的相关信息散布出去,无论其中真实成分有多少,对一心想要扳倒财团的人来说都是天赐良机。届时最坏情况下只能提早开战,哪怕是较好的情形也会严重牵制战备工作。

    不愧是心狠手辣的阿尔比昂国务秘书长官,上手就是逼人上贼船的招数,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

    诚然优秀杰出,可终究只是人类的水准。

    突如其来的一连串逼问,会让人陷入思考的空白状态,可对人造生命行不通。

    没有感情,自然也不会因为感受到冲击而导致思考停顿,加上思考的效率和速度存在巨大差异,在沃尔辛厄姆等待回答的1秒内,李林的思考回路不但理清了前因后果,连对计划细节的影响调整都计算好了。

    简单地说,阿尔比昂已经决定要和查理曼摊牌了。

    沃尔辛厄姆对查理曼的情势可谓洞若观火,通过各路间谍调查物资流动和兵营进出,他清楚地知道查理曼军队正在调动。然后正如精灵阵营之前预测的那样,沃尔辛厄姆和女王陛下对谈判不再抱任何希望,但决定将谈判继续下去,以便为做好准备筹措时间,同时也是为了证明“错误在谁”。

    在此期间,给查理曼弄出点乱子。既能在谈判桌上占优势,又能削弱对手,顺带还能争取到时间——这种一箭三雕的好事交给财团再好没有了。

    说到底,财团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的棋子,棋子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依照自身的价值和棋手的思路去行动罢了。

    “沃尔辛厄姆卿对棋子和棋手的评价非常到位呢,我也深有同感,不过他显然弄错了什么。”

    正因为是人类,会被情感蒙蔽双眼,才会一厢情愿的去相信某些信息和固有观点,导致原本应该看清的东西也无法客观分析。

    世界的真实。自己的定位。合作伙伴的真正实力,甚至老对手的变化——对这些本该有全面了解的阿尔比昂只看到其中一部分罢了。

    “‘棋子只要按照棋手规划的路径行动就好’——沃尔辛厄姆卿和他的国家对这一点可真是身体力行。”

    接过尼德霍格递来的茶杯,执政官定格在16岁的脸上浮现出微笑,不可思议地有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然而。从其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没有丝毫温情。

    “两头瞎了眼的史前巨兽在沼泽厮杀的戏码固然赏心悦目。但查理曼不是傻子。他们也有自己的下棋思路。”

    两国如今的表演可说是既认真又可笑,双方都清楚谈判不过是幌子,但都在私下进行军事准备。但阿尔比昂出于老谋深算被动的等待查理曼打响第一枪,指望占据大义名分,为今后的行动提供道德支持。查理曼在干同样的事情,只不过他们决定先动手,而且要从阿尔比昂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出痛击。

    正如阿尔比昂清楚查理曼的心态,查理曼对死对头的战略思维同样拿捏的十分精准。阿尔比昂一直奉行“联合陆地第二强国及其它小国,围殴陆地第一大国‘的搅屎棍战略,基于历史和现实因素,查理曼常年占据着被围殴的位置。随着时代的进步,经济和技术取得了长期发展,如今阿尔比昂在执行此一战略时,其战略观念越来越偏向所谓“有限战争()‘,即通过津贴体制资助查理曼的敌人,如卡斯蒂利亚、罗斯联合公国等,使其在陆地上与查理曼死拼,自己则专注于海上作战和封锁,一旦能在某次决定性海战中摧毁查理曼舰队,对方便无法取得长期战争所必须的海外财源,只能认输了事。基于这一战略构想,阿尔比昂王家海军的战略决策战术制定、训练大纲明显倾向于夺取某一决定性窄海()的制海权,保持自身进退自如的想法。

    查理曼高层及海军对此心知肚明,但苦于卡斯蒂利亚的存在将查理曼的海岸线一分为二,导致其舰队整体规模虽与阿尔比昂相去不远,却必须一分为二。除驻扎海外的殖民地舰队外,主力舰分别专守西北的北海和东南的大绿海。战时,从马赛利亚和土伦出发的大绿海舰队想要北上与北海舰队汇合,势必要沿着卡斯蒂利亚海岸线绕一个大圈子,中间还要穿过阿尔比昂控制下的布列塔尼亚,航行全程处于监视之下,毫无隐秘性可言,途中还要面对无敌舰队的骚扰甚至舰队决战,在直布罗陀、比斯开湾、布迪加拉港和勒阿弗尔港外可能还将遭遇阿尔比昂王家海军的截击。这种情况下,想要集结舰队,与阿尔比昂进行势均力敌的舰队决战无疑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最终,不论查理曼是否遵守《海军军备控制协议》,其地理上的固有缺陷都让其海上力量无法集中起来对付主要对手。一旦爆发全面战争,不论如何挣扎,查理曼最后一定会陷入海陆两个方向同时遭受夹击的命运。正是出于这种背景,尽管黎大主教对提坦斯的“南进”气得吹胡子瞪眼,海军内部却没有多少反对之声。毕竟这是一个改善海军战略困局,将海岸线连起来的绝佳机会,他们内心对此是乐见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提坦斯的“南进”被国际纵队和卡斯蒂利亚军队遏制,陆地战场正趋向胶着停滞。海军只能在战略痼疾仍在的困境下,着手思考战胜阿尔比昂的办法。图尔维尔海军元帅的“一击媾和”战略。正是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

    以大搞“银坛试验”、“月月火水木金金”式高强度训练闻名的图尔维尔海军元帅属于海军中的好斗派,整天在海军部兴风作浪,要求撕毁《海军军备控制协议》,建造更多战舰,每次发言开头总是“查理曼海军必须把阿尔比昂王家海军当做自己最主要的敌人,并时刻准备消灭它……”。但他在战略战术上却是一位知名的谨慎派,除了舰队决战外,对所谓“存在舰队(fleet—in—being)”战略也颇为推崇。

    不知是长年的海上生活,还是王家海军傲世群雄的恐怖实力造就了他这样一种矛盾的个性。总之面对王家海军时,图尔维尔元帅从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在仔细分析两国海军的优劣后。海军元帅提出:一旦开战。查理曼应在短时间内倾尽全力发动突袭,哪怕是不名誉的不宣而战也为所谓,而且应当扩大初期战役的规模。不仅要摧毁布列塔尼亚和诺曼底地区的军事力量,还要使以阿尔比昂的重要军港——斯帕卡湾为基地的王家海军舰队丧失反击能力。这样一来。查理曼可以从容切断阿尔比昂本土和海外殖民地的联系。如果条件允许还可以直接夺取那些殖民地。而阿尔比昂失去海外殖民地。掂量战略反攻的成本后,将接受与查理曼媾和,承认由查理曼独占大陆和海外利益的既成事实。

    李林和他的高参们对这种极度一厢情愿的战略嗤之以鼻。但图尔维尔的具体战术在他们的眼里还是有不少亮点的。

    图尔维尔元帅的战略核心是突袭斯帕卡湾,在最短时间内打垮王家海军主力舰队。为实现这一目标,笨重迟缓的大型战舰显然不是最佳工具,图尔维尔看上的是小型化的浮空突击艇。

    秉承远程打击、一击制胜的战术原则,图尔维尔计划组建一支由4~6艘母舰搭载至少两百艘突击艇组成的空中打击力量,利用暗夜掩护秘密接近斯卡帕湾,于拂晓时分出动突击艇,对敌舰队实施突袭。攻击目标的顺序依次是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战术实施方案有2个,方案1是“全轰炸”,在狮鹫部队的护卫下,所有突击艇挂载重磅炸弹,通过反复轰炸消灭敌主力舰。方案2是空爆合一,一部分突击艇挂载“樱花”特攻机和最新的黑尔火箭,形成水平和垂直的交叉立体打击。靠着自身强大的影响力,海军元帅的设想正隐秘而缓慢的向现实靠拢。

    “挺有创意的,不是么?和我们的设计师想到一块去了。”

    红色眼睛眨了几下,这个俏皮的动作把军官们逗乐了,一直板着脸的将校们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防卫军也在设计类似的战术,不过他们用的是鱼雷,搭载平台则是搭载88炮的攻击机,把那些笨重的大炮拆掉后,那些4发大鸟可以轻松挂载2枚鱼雷对水上目标实施攻击,为了解决空投鱼雷攻击浅水港湾容易提前触底爆炸的问题,工程师们设计了一种可快速安装的木制尾鳍,以便调整鱼雷入水后的姿态。比起人操特攻火箭,这种鱼雷对战舰的水下部分破坏力更大,使用起来也更加安全——至少不用搭上一个驾驶员的性命。此外亦可根据需要改挂炸弹进行俯冲轰炸,在2吨的载弹量内,1000公斤~50公斤航弹皆可搭配选择。

    “无论如何。”

    重新恢复严肃的表情,李林一字一句说到:

    “受限于即将到来的秋冬两季海上恶劣天气,查理曼和阿尔比昂都不会轻易采取行动,即便有所行动,也不会早于明年4月。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抓住最后的短暂空隙,做好战争需要的一切准备。然后给予世界以新秩序,让亚尔夫海姆的子民得到阳光下的土地,为我们的祖国获得生存空间。”

    “一切为了祖国!”

    鞋跟并拢的声音和低沉的吼声在房间内回荡,一双双眼睛里涌动着狂热和饥渴,经过空调系统精心调控的室内空气此刻燥热地令人窒息。(未完待续。。)

25。皇纪四千六百年(四)

    对于自由主义者来说,恐怕没有比亚尔夫海姆更令他们纠结的国家存在了。

    相比人类社会僵硬的体制、难以忍耐的陈规陋习,窒息的宗教思想控制。亚尔夫海姆几乎可算是天国一般的地方,这里允许国民对时政发表意见,允许对政府提意见,甚至可以公开表示对执政官的不满,这些在人类和兽人的国家是难以想象的。但以上的“自由”仅限于第一等至第三等种族,兽人、人类之类“被统治种族”尽管被允许通过司法程序申诉,但总体上依旧要接受国家管制,任何反体制、反社会的言论都会招来嗅觉灵敏的密探,轻者被刑事拘留或服苦役,重者则会被“重新安置”。

    不光是种族问题,其它方面也是,譬如宪法明令禁止军人干政,偏偏执政官自己就是军队最高指挥官;提倡改变世界,要建立更为平等的新秩序,可这种新秩序是需要用刺刀和大炮去强制推行的;说是开明社会,可史塔西之类的特工组织无处不在,重大议题名义上是评议会审核议定,实际上都是执政官拍的板……

    不管以任何标准来看,这都是一个披着“共和”外衣的法西斯独裁政府,理应受到所有有良知、有智慧的公民的唾弃。可偏偏自诩全世界最文明、最进步的亚尔夫海姆不但接受了这种政体,而且自上到下,包括各种族、各阶层的绝大多数还普遍认可了这种体制,这就叫自由派的左翼人士扼腕不已了。

    “先生们。我们必须承认,民主社会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和**政体共存的。”

    鲁道夫.路德维希.卡尔.菲尔绍摘下眼睛,平静的面孔吐出无奈的话语,俱乐部里的教授、学员们露出忧伤的神色。

    这里是亚尔夫海姆国立大学的沙龙,不论教授、学院还是外来路过的平民都可在此畅所欲言,不论是学术讨论还是针砭时弊,都能表达自己的意见。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以自由派为首的左派活动大本营。

    亚尔夫海姆的左派大多由知识份子组成,包括学者、学生、医生、律师等等,他们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大多属于中产阶级。和当局的某些政策——诸如帝国主义、军事优先、扩张主义、种族差别主义、垄断财阀等等存在矛盾,在自己出版的刊物对相关政策多有抨击。在民众中有一定声望,但一直未能压倒保守派和激进派,也不是亚尔夫海姆的主流声音。

    造成这种局面的因素有很多。最主要的当然是执政官的平衡术。通过保持各方势力对比的平衡。执政官可以轻易的居中斡旋,从而顺利推动国政运行。任何一方想要破坏这种平衡都会领教那位大人的手腕。其次则是亚尔夫海姆整体政治氛围趋于保守。指望在广大工人之间发展成员的自由派赫然发现,即使没有国家政策和官方工人组织的干扰。面对广大群众所具有的民族自豪感以及爱国主义情怀,自由派的观点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最后,对那些经历过苦难,在执政官的引导下过上幸福生活的大众来说,让他们去反对一位并未犯下过失的“有道明君”,本身就存在道德问题,甚至和自由派的核心主张都存在冲突。

    民主的核心价值是平等,其追求的是物质条件及精神风尚方面的同质性,却不一定导向自由。自由作为一种带有更强公共性质的道德,先天地为追求它的人设定了门槛——以天资聪颖者和头脑驽钝者为例,前者在获取和领悟自由方面必然更有优势;富裕者衣食无忧,不必终日辛勤劳作,自然有更多的闲暇进行思考和学习,毫无疑问比勤苦的工人更有可能获取自由。而知识和和财富永远不可能按照绝对平等的原则进行再分配的。

    这样一来,人们只要活着就可以享受平等带来的好处,却需要付出诸多努力、寄望于各种内外因素才能取得自由,自由也就很容易被判定为不重要。最极端的情况下,推翻了不平等的旧制度后,知识水平和经济地位依然处于劣势的多数大众会继续敌视少数知识阶层和富裕阶层,这时假如有一个主政者愿意满足多数大众对外部平等性的要求,民众就会兴高采烈地抛弃自由,对给予他们“安定感”和“幸福感”的统治者大唱赞歌,以便享受“安定和幸福”的生活。

    地球的历史中这种事情已经太多太多,法国大革命、法兰西第二帝国、俄国革命、魏玛共和国的纷乱、第三帝国的建立、各种颜色革命……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每当社会陷入政治经济的困境,人们都会高呼“民主”、“自由”之类听起来很美好的词汇发动暴力革命,之后诱发各种混乱和清洗,直到某个英明神武的强权出现,民众再感激淋涕的大唱赞歌,从此过上幸福安康的新生活……

    现在的亚尔夫海姆大致也是类似状况。这个影子国家是由执政官一手规划出来的,其能够成立且壮大至如今的地步,李林居功至伟。而且更重要的是,李林成功让精灵们过上远比过去富足的生活,“被统治民族”尽管未必开心,生活水平也比过去强得多。对大多数民众来说,既然李林能把一个被周围所威胁,内部又极度落后贫困,处于覆灭边缘的分散部族政权统一,引向繁荣和独立,那不管是行使**权力还是享受奢华待遇都是合理的。更何况李林素以工作强度大、生活作风简朴著称,想要攻讦一位以工作为娱乐,至今没有个人住房的领导,败坏他的威信,难度还是有点大的。

    民众对执政官近乎信仰般的推崇和对民主的麻木已经让左翼诅丧不已,可他们为之忧心的不止于此。

    从名义和理论上来说。亚尔夫海姆是一个共和制国家。立法、做决定的是评议会,执政官扮演的是梳理部门之间关系的协调者和敦促法令的执行者角色,和大型企业的首席执行官无甚分别,属于高级打工仔。实际情况却正好相反,真正规划国家大政,制定指令方针的是执政官,评议会不过是橡皮图章,只负责通过议案。最多制造一点小麻烦,根本无法撼动李林的权威。评议会尚且如此,各政治派别更不必说。尽管并不存在党禁。政府的政策执行方式是可以批评的。甚至可以质疑政策本身,但绝不容许怀疑亚尔夫海姆建国的基本原则,也不容许建立其他任何形式的政权。

    “这和一党制有什么分别?干脆挑明了组建一个统一政党,立法确立为唯一合法执政党算了!”

    法学专家汉斯.吉斯维乌斯拍着桌子大声嚷嚷。作为最坚定的民主主义分子。他会出任史塔西法务顾问可谓奇事。在特务部门工作的经历反而促进他的民主信仰这一点就更叫人大跌眼镜了。

    在吉斯维乌斯看来。评议会由一群迟暮之年的老爷爷把持固然于国无益,可倾向用军事手段解决“生存空间”问题的最高领导大权独揽同样未必是好事。最佳解决之道是增设一个具备立法、监督职能的机构,可以陈情民意。表达不同党派的利益诉求,还能限制、监督执政官,从而达成权力制衡。至于外面那些国家——用文明社会的交涉手段与之接触,身为同样接受文明熏陶的智慧种,对方应该明白形式,乐于承认独立精灵国家的。

    “总之,我们的政策就是和平,也只能是和平。万一爆发战争,就真的没人能和执政官对抗了。”

    另一位法学博士汉斯.多纳尼发了言,他比吉斯维乌斯年轻,发言也更直截了当。

    说到底,左翼并不全是和平主义者,一部分成员甚至不比右翼更爱好和平。但他们认为和平是有利的——不光是对国家,也是对亚尔夫海姆的权力结构。在他们看来,只要爆发战争,不论规模大小,防卫军一定能夺取胜利。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军方和执政官在民众心中的地位将更加不可撼动,推动民主化将更为困难。

    人民总是和胜利者站在一起——这是执政官说过的俏皮话。历史——地球上降服整个欧洲的拿破仑皇帝荣登法国人心中最具权威的人物,1940年征服法国,成为德国人民心中男神的元首都充分证明了这番话的合理性。左翼分子不知道矮子皇帝和奥地利下士的故事,但他们很清楚,一旦开战,执政官的头衔就该换成“皇帝(kaiser)”,没有人会去反对一位贤明的开国之君的。

    “现如今说是要纪念皇纪四千六百年,但真实目的其实是宣传‘国体思想,向民众灌输高人一等的反动意识,提高对国民的士气动员,加快总体战准备。我们必须坚定不移的反对帝国主义和军国主义,反对强化执政官的权力,建立真正的民主社会。”

    一大半与会者点头以示赞同,卡尔.弗里德里希.戈德勒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作为左翼中君主制推崇者的代表,他对此有迥然不同的看法。

    “先生们,请注意。我们终究只是少数派,不论将来成为独立的小国,还是建成制霸天下的大帝国,这一点始终不会有任何改变。如果没有能镇住场面的威权人物,我们就不得不面对在新立法机构内被多数的人类、兽人压制的局面。民间这种情形会更激烈,届时将引发政治混乱和种族冲突。到那时,我们还是不得不求助于**的力量,我们可以反对战争,但我们不能对战争没有准备,更不能因为反对**而反对执政官的正确意见。”

    “没错,先生们,我们热爱民主,但我们不能因此否定开明的**。”

    迪特里希.朋霍费尔插口,路德派神官因为过于激动,话音有点发颤。作为侍奉母神的神职人员,他早就盼着这个了。

    “别说傻话了,这和右翼那群要求搞独裁的家伙有什么分别?!”

    “执政官的头衔就够了。皇帝说什么也不行!”

    “难道要为此甘冒违背民意,撕裂国家的风险吗?!”

    “无论如何,皇纪四千六百年的庆典必须低调,要不干脆取消!”

    “说什么傻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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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哎呀,这些知识分子啊……”

    放下史塔西送来的关于自由派集会内容的报告,李林苦笑着摇摇头,一旁的布伦希尔上前将盖着“极密”戳子的文件收好。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颠簸不破的真理总是一次次在知识分子身上应验,一次次打他们的脸。

    与之相对。

    “他们需要治疗。”

    芙蕾娅一脸笃定,语调阴森地说到:

    “9㎜爆头花生米?重型坦克负重轮?或者干脆用力踢他们的屁股。把他们踹进写着‘劳动使人自由的大门做肥皂?我觉得哪一种都不错。用来治疗脑残效果都很显著。”

    ——杀干净就好;

    ——搞民主的必须死;

    千百年来自诩秩序守护者的军人们面对聒噪的民主之声时,往往会不自觉的冒出这种想法。军队本来就是崇尚纪律和服从的暴力组织,对只靠一张嘴破坏社会秩序的家伙自然不爽。更何况那些文人还盘算着压过军人一头,一群外行要对战争指手画脚。这就叫这个领域的专家们不能忍了。

    作为守护国家和执政官的剑与盾。财政、人事等事务由评议会插手已经是军队的底线了。再让这么一群没见过血的鸟书生来指挥军队,决定战和大事?

    “战争事关重大,不能交给知识分子。”

    托尔难得说了一句正经话。听起来也像那么一回事,不过观点却是严重错误。

    “托尔,你想向提坦斯学习?”

    布伦希尔侧转脸孔问到:

    “让军人掌控政府职能?这和如今的查理曼有什么区别?你想让大家走上一条已经被证明失败的道路?”

    “不,可是……”

    “闭嘴,托尔,辩解只会越描越黑。”

    提尔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明白托尔想要表达什么,但有了提坦斯种种“事迹”,再全程目睹军阀当权给国家带来的损害后。稍微有点理智的都不会赞成亚尔夫海姆走上军事独裁的道路。无论左翼发出什么样的奇谈怪论,军队有多讨厌这些长舌公,唯独这件事情上双方意见趋于一致。

    “我们只要服从命令即可,其他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来拿主意。”

    一个完美的转进。还想说什么的托尔顺势安静下来,提尔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楚,军人干预政治是犯忌,不管说的对不对都犯。如果他还要继续说,那就不是迟钝,而是愚蠢了。

    李林朝提尔赞许的点点头,脸孔侧向一旁。

    平心而论,他根本不担心左翼的小动作。一方面是出于对自身实力和民众心中威望的自信,另一方面则是左翼分子一盘散沙的状态使然。身为一个受拥戴的支配者,他有什么理由去担心一群连像样的共识都提不出来的知识分子?没有外部势力的支援,没有市民的支持,没有稳定的资金渠道,没有军队……这群家伙难道还能靠嘴炮翻了天不成?别说造反,就连他们口中“必须制止”的皇纪四千六百年纪念活动,这票学究都插不上手。

    与其担心四分五裂的左翼,还不如担心天天嚷嚷“勤王忠诚”、“国体护持”的右翼激进分子,这票脑袋发热的家伙的行动力可比左翼给力多了。当然,李林也有手段收拾他们,就连今后的政体问题,不同党派发声的问题,他都已经有了算计。

    (两院制议会和三级选举制度需要抓紧,只要确保对法案的否决权,确立政府不经议会产生,也不对议会负责,只对最高执政负责。再加上战时和紧急状态下的绝对统帅权,大致上就没什么问题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

    “工程进展的不错。”

    眺望着下方,李林称赞着,随侍的将校们纷纷露出自豪的表情。

    顺着他们的视线,可以看到一座“山丘”,即使距离2公里,仍然能够看清那座非自然形成之丘上的情形。整排的搅拌车竖起罐体朝钢结构框架内浇筑水泥,数以万计的人类劳工如同面包上的糖霜一样撒满山头,在精灵工头的督导下,挥动工具,铺设铁轨、打实地基,安装各种不知名的器材和管道。在他们身后,一大群精灵工兵正在脚手架、铁轨、龙门吊之间忙得脚打后脑勺,一头硕大无朋的巨兽正在他们手中悄然成型。

    古斯塔夫设备。目前亚尔夫海姆防卫军列装的炮兵武器中,体积和威力最大的武器之一,同时也是这个世界有智慧种诞生以来,最为恐怖的战争机器之一。在通过南方基地一系列严苛的测试之后,如今这只巨兽终于被重新冠以“雷神之锤”的响亮名字度过大洋等待上岗。齐格菲防线最核心的要塞区域——伊谢尔伦炮台正是为此搭设的舞台,搭配周围的列车炮群,足以给任何敢于来犯之敌以毁灭性打击。

    有了“雷神之锤”这样的超级巨炮,无论发动攻击还是坚守防线都有了更大胜算,纵然查理曼倾举国之兵来攻,在有着超长射程和战略级火力输出的“雷神之锤”面前亦不足为虑。从这个角度来说,正是“雷神之锤”的及时入役坚定了军方对“黄色计划”的信心,使得他们更能放手一搏。

    “施工和训练继续抓紧,必须赶在开战预定时间之前形成战斗力,这对将来的战斗至关重要,明白了吗?”

    “遵命,阁下。”

    将校们一起立正大声回答。这时,一个值班参谋拿着一份电报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立定后喘息着报告到:

    “吕德斯的财团总部来电,奥斯托利亚派来了特使要求与您面谈,说是有重大事务需要协商。驻罗斯联合公国的支部也来电,公国同样派出了特使要求面谈。阿尔贝里希先生和舒伦堡支部长向您请示如何回答。”

    接过电报匆匆扫了一眼,少年般的脸孔扬起嘴角。

    马戏开幕前总是会有一通急鼓擂鸣,如今,正如预告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动乱一般,这两张电报敲响了好戏开幕的锣声。

    不早也不晚,正好赶上皇纪四千六百年的大庆,绝好的时机。

    “布伦希尔,收拾一下行李,我们连夜赶回去。”(未完待续。。)

25.皇纪四千六百年(五)

    “阁下,奥斯托利亚特使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是否现在接见他们?”

    秘书恭敬的问到,在李林点头后,小姑娘立即乖巧地倒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引着低调的客人们走近了总裁专用会客室。

    特使们也是贵族出身,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可见到这间会客室时还是大吃了那么一惊。

    财团总裁在生活方面一直很简谱,但是待人接物却是豪奢闻名,从他对养子无微不至的关怀就可见一斑。不过这间会客室……不说切割的严丝合缝的大理石地板、巨大的水晶吊灯、摆放金烛台、金相框、金墨水台和文具夹的金丝檀木办公桌。光是看见茶几上放着水晶大碗,里面盛满未经切割的钻石、红蓝宝石、蛋白石、翡翠、玛瑙和祖母绿,身着镶金边、金线、金纽扣、金袖扣的白色丝绸西装的总裁把手伸到碗里,深深埋入冰冷的宝石之中——光是这一幕就让他们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了。

    炫富也是一种外交手段,毕竟财力也是实力的表现,对落后文明格外有效。不过李林的目的不在于此,特使们也并非完全冲着钱来的。

    “很高兴见到您,总裁先生。”

    靠前的特使点了一下头算是致意,这是个体型发福、发际线靠后,前额日渐稀疏,蓄浓密八字胡的男人。第一眼看去像是人文高中里的参议教师或是哪里的文职小官僚,举止彬彬有礼。目光冷硬。这个男人的礼貌中还多了一些狡黠、冷淡与傲慢,这些复杂的东西是无法从小人物的眼睛里看到的。

    翻出了对方的资料,李林起身朝对方深深鞠了一躬,笑着说:

    “在下真是受宠若惊,阿尔贝利希只是告诉我来了两位奥斯托利亚的客人,可我没想到王冠领最杰出的两位政治领袖居然会站在面前。**官阁下,还有伯爵阁下。”

    “总裁先生,不是谁都像您这样,仅仅看到我们的脸就立刻知道我们是谁。”

    圣伊斯特万王冠领高等法院前**官德阿克.费仑茨瓮声瓮气地说到,一旁的安德拉希.久洛伯爵右手搭上腰间。德阿克和鲍詹尼.拉约什伯爵是王冠领贵族中的温和派领头羊。在王太子入侵王冠领时。他主动挂冠而去,用消极抵抗来应对王太子的蛮横。在提坦斯镇压革命后,鲍詹尼.拉约什伯爵被处死,德阿克和安德拉希则流亡国外。期间被缺席判处死刑。并执行了模拟绞刑。如今他们以奥斯托利亚特使的身份出现在财团会客室。这其中的意味可是值得好好琢磨。

    是打算学荆轲刺秦。来个图穷匕见?还是奥斯托利亚和王冠领有什么有意思的新闻?

    “总裁阁下,我们是来寻求妥协的。”

    “很抱歉。”

    李林举起手,用嘲弄似的冷酷笑容打量着两个流亡者。接着说:

    “我觉得,这种国政大事找黎塞留首相更有效,你们看,在下不过是一介商人,对属地和王国政府之间的关系插不上嘴。”

    “不,总裁先生,我们不会和背信弃义的查理曼进行任何妥协,我们只是想和财团——更确切的说是您所领导的查理曼北部国家达成妥协。”

    喀——

    手指在茶几上敲出声响,躲在暗室里准备采取行动的亲卫队停止了动作,他们手指依旧搭在冲锋枪扳机上,屏息静听会客室里的谈话。

    “**官阁下,这种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您的伪装也很拙劣。”

    德阿克同样冷笑着回敬。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何必到您这里来呢?您也是确信了这一点才决定让谈话继续下去的。”

    “这可未必。一群流亡者和依靠销售军火谋利的财团总裁碰头——这个事态怎么看都像是阴谋小说的情节呢,对财团抱有敌意的人们一定有兴趣拜读这个情节,并公之于众。”

    “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呢,那么又会是谁在幕后撰写剧本呢?”

    “**官阁下,您觉得我的敌人少到靠推测动机就能锁定对象?”

    “既然我们无法确定彼此的诚意,那么不如换个话题,谈谈会给我们双方带来好处的事情吧,相信以阁下的判断力,应当能分辨出其中的诚意。”

    “不妨说来听听。”

    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德阿克和安德拉希慢慢兜售着他们称之为“妥协”,李林称之为“三元帝国”的方案。

    妥协——精灵语为ausgleich,王冠领语为kiegyezse,其实质为奥斯托利亚、圣伊斯特万王冠领、财团之间的一项契约。在财团起事分裂查理曼北部成为独立王国后,立约三方组成一个共同帝国(reich),这个帝国由三个在内政上各自独立的立宪制国家——“帝国皇帝直属领地(亚尔夫海姆)”、“帝国议会各王国及领地(奥斯托利亚)”和圣伊斯特万王冠领组成。三国均分别设立两院制国会和各自的行政机构,各由一名首相领导。三国除共拥一君外,还有共同的外交、军事、财政和每十年修订一次的关税同盟。三国的共同事务由设立在“帝国皇帝直属领地”的机构来领导,由三国议会选出同等人数组成的六十人委员会和代表团进行监督,委员会和代表团的例行会议则在三国京城轮流召开。三国分摊国家债务,王冠领和奥斯托利亚分别承担共同费用的20%。

    从技术角度来说,这个“妥协”将会创造一个史无前例的三元君主国,亚尔夫海姆可以用很小的成本实现扩张,建立起足以和查理曼对抗的大国。

    不过——

    “算盘打得真精啊。”

    听着两个人类唠叨个没完的空头支票。暗室里的布伦希尔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名义上是三元君主国,但奥斯托利亚和王冠领得到的好处之多,不如说是“奥斯托利亚——王冠领——亚尔夫海姆”更为贴切。那两个经济、技术、军事全面落后的属地分别只负责共同开支的20%,享受的权利却与负担60%的开支和几乎全部防务责任的亚尔夫海姆相同,同时还保证亚尔夫海姆无权插手他们的内政。

    这绝对不行。

    亚尔夫海姆的确有计划将这两块属地纳入麾下,并且赋予他们相当程度的自治。为此私底下部分支持执政官的官僚还建言日后登基加冕时,李林的封号不再是传统的“吉尔曼尼亚的皇帝”,把那个代表专属排他性质的von(的)拿掉,改为相对温和的“吉尔曼尼亚皇帝”。以免侵犯被统一地区所珍视的传统权利,从而招致不必要的抵触。以此为代价。亚尔夫海姆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超然各国之上的“指导国”。以类似联邦的形式将诸国统一。

    以上就是亚尔夫海姆的底线,而奥斯托利亚和王冠领这两个连独立都做不到的属地居然想要得更多……

    绝对不行,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事实上对这个提案,军方和激进派也不满意。认为对被征服地区太过软弱。只会加强被征服者的分离主义倾向。即便嘴上不说,这些人类心里必然或多或少希望精灵政权走向衰落,对任何能够增强新吉尔曼尼亚国力的举措都会进行反抗。如今他们还想搞出一个少付出多收益的三元帝国?这帮家伙真该找个脑科医生检查一下是否脑残。

    换个没有政治经验又冲动的小伙子去谈判的话。恐怕早就当场拒绝德阿克和安德拉希的条陈了,李林却不是毛头小子,而是一只狡诈的狐狸。在表达了“我会考虑,给我一点时间”之类的**态度后,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两位特使。会客室大门刚一关上,布伦希尔从伪装成肖像画的暗门后面走了出来。

    “是阿尔比昂把我们的事情捅出去得吗?”

    “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多半不会有错。沃尔辛厄姆卿也真是个慎重的人呐,光是口头保证还不够,还给我们招来一群当闹钟用的帮手。”

    值此乱世,亚尔夫海姆的自处之道何在?内部较为普遍的看法是拉拢被查理曼打压的属地,与阿尔比昂及罗斯联合公国结好,同时设法煽动卡斯蒂利亚与查理曼开战。但现实情况是,从里加围城的经验来看,阿尔比昂陆军规模太小,对全面的大陆战争帮助不大,而亚尔夫海姆即使和查理曼的属地结盟,也不过是以一个半中等强国的国力抗衡整个世界的保守势力,胜算不大。更何况“新帝国的疆域太小,难以容下两个主人”,倘若亚尔夫海姆不想为欠缺工业基础、民生凋敝的奥斯托利亚及王冠领重建“买单”,势必不能接受三元帝国的提案。唯一可行之道只有通过一场干脆利落的闪击速胜击败查理曼这个大陆主导者,展现出无比强大的实力,进而组建一个以亚尔夫海姆为核心的新体系。

    在这种时候,原本是要被当成弃子抛出去的奥斯托利亚突然派来了两个王冠领的流亡者当特使,一上来就说“我们知道你们准备造反,大家结盟吧”之类的话。当中是谁在穿针引线,简直再明白不过了。

    就连目的,也是一清二楚。

    “奥斯托利亚和王冠领的保密意识一直不怎么好,眼下还只是上层少数人从阿尔比昂那里知道关于我们的只言片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息泄露到黎塞留那边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光景吧,正好是我们和沃尔辛厄姆约定好的时间,用这样的方式确保我们不会背约,会按照时间表起事。哎呀呀,大家都是蛮拼的。”

    沃尔辛厄姆和大多数同时代人还不会想到亚尔夫海姆那复杂无比的战略,在这个地缘战略还没有形成具体的学说和法则的世界里,人们唯有凭借经验行动。阿尔比昂同样如此。

    打到了强大的敌人,却培养出新的更强的敌人就危险了;

    对付潜在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之扼杀在萌芽状态,即便做不到这一点,也要给他们下绊子,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把战果吞下去;

    伊丽莎白女王和沃尔辛厄姆是这样想的,他们也确实采取了行动,并将这种行动限制在不会过分刺激财团的程度。光这一点就值得陈赞了,没必要对他们太过苛求,非把他们和开挂作弊的亚尔夫海姆放到一起比较。

    “总之先应付着吧,等黄色计划完成之后,他们就知道该怎么站队了。在这之前,别把他们太当回事,也不要太冷落他们。”

    “明白了。”

    “接下来……是公国的特使吧?,希望他能带给我们好消息。”

    奥尔洛夫特使确实带来了好消息,好得让偷听的布伦希尔都吓了那么一跳。

    “您是说,公国要授予我爵位?”

    “是的,针对阁下和财团在战争中做出的杰出贡献,伟大的尼古拉陛下决定授予您领地和爵位。”

    奥尔洛夫伯爵露出无可挑剔的虚伪笑容,将一纸诏书递给李林,眼角的余光偷瞄盛满宝石的水晶海碗。

    闪闪发亮的宝石撩拨着特使的嫉妒之心,尽管他对工作、女人、权势之外的事物都保持着不同程度的漠不关心的态度。但现在他还是忍不住嫉妒李林——这个太过有钱,而且一下就获得与他同等爵位的家伙。而且如果不是维特大长老的反对,李林可能直接受封奥斯维辛公爵,而不是如今的比克瑙伯爵。

    金钱、权力、前途——没有谁能在这些面前还能冷静思考,无论多么豁达,面对一介年轻奸商轻松攫取到这一切时,也很难不产生负面情绪。

    ——这小子的运气未免太好了!

    奥尔洛夫伯爵愤愤不平时,他嫉妒的对象正摆出混杂了受宠若惊和强行压抑狂喜的复杂表情,将他丝毫不受封爵影响的心情伪装起来,麻痹着对手。

    王侯将相。这些尊崇的头衔对李林意义不大,充其量会对他的计划产生一些影响。不过这些听上去莫名有集中营司令即视感的头衔,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还需要进一步的情报进行分析判断。

    所以——

    “沙皇陛下的垂怜令在下感动不已,不知有什么是在下能效劳的呢?”

    小心翼翼地收起诏书,透过感激涕零的面具,李林紧盯奥尔洛夫。(未完待续。。)

25.皇纪四千六百年(六)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论新登基的尼古拉二世陛下在想什么,这位公认不怎么成才的新沙皇绝不是心血来潮给一介外国商人封爵的主。就算新沙皇中二病发作,维特大长老也不会跟着一起犯二。

    加官进爵一般是犒赏有功之人,有时候也当成生意——名为“卖官鬻爵”的生意。

    既然是生意,对方又报出了“伯爵”的价码——尽管有名无实,作为一个正统国家受封的爵位还是有一定分量——接下来就该听听公国想从财团这里获得多少了。

    钱?技术?情报?还是和阿尔比昂一样,要这边快点武装独立斗争,好给公国减轻压力?

    “相信总裁……伯爵阁下也知道,最近国内……呃,出了一点状况。”

    一点状况?

    暗室里的布伦希尔差点笑出声来。贵族和平民都在积极的制造或准备制造暗杀和暴动,军队为镇压动乱四处奔波,这叫出了一点状况?那什么叫形式严峻?

    “当然,伯爵,我非常清楚,想要在公国进行改革,总会引发这样那样的问题。”

    李林一本正经的回答,丝毫没有揶揄的意思。

    他要表达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在毛熊那边,温和改良派向来是没活路的,不是自误就是误国。高贵如沙皇,想要解放农奴都会被手下用枕头闷死,其它小鱼小虾就更不用说了。如今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背负着巨额战争债务。还有“志愿军”在卡斯蒂利亚不断烧钱的背景下,要搞工业化,解放农奴什么的,当然会引起社会动荡,还是不小的社会动荡。

    10个月内,公国全境爆发2700次起义,农民造反,工厂罢工,神学院学生罢课,贵族抗议。农村村社也纷纷表示要求推翻新政。沙皇**政府对此的回应是武力镇压。被镇压的群体则报之以恐怖袭击和暗杀。根据统计,平均每月被暗杀的官员多达100多人。这边厢同样不甘示弱,组建大量流动军事法庭以暴制暴。处决暗杀者速度之快,往往被害者尚未下葬。暗杀者全家老小已经躺在坟墓里了。

    伴随社会动荡的是粮食短缺。由于欠下财团巨额贷款。国库空虚。公国除让渡各种权力作抵押外,还用矿产、木料、粮食,以易货贸易的形式偿还贷款。这一做法的后果是粮食严重短缺。首都圣彼得堡仅能得到计划供应粮的14%,上个月京城里的面粉储备已只能应付10天的需要,当局不得不实施实物配给制。本月8日,圣彼得堡的维堡区,一家面包店传出谣言“列巴没有了!”陷入绝望和恐慌的妇女骚动起来,她们砸开大门和橱窗,冲入店内疯狂地抢夺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

    从里加战役开始以来,公国民众仅仅是依靠爱国心和习惯忍受着艰苦的生活,面包店前的骚乱成了溅入弹药库的火星。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几个大妈的一时冲动转眼成了数千人规模的暴动。愤怒的主妇高呼:“打倒饥饿!给我面包!”,朝冬宫前进,很快更多市民加入了队伍。暴民们一边高呼口号,一边冲入商店或有钱人家中洗劫。最后出动了哥萨克骑兵团,用马刀才把把群氓暴动弹压下去。

    首都都成了这幅德行,其他地区起义不断的乱象也就不难理解了。

    说来说去,困扰公国的,还是钱的问题。

    庞大的军费开支,偿还贷款,工业化,市场调节……国家的运营和升级都离不开钱。作为一个输出农产品和资源为主的农奴制国家,公国解决当前困境的手段不外乎两种:一是让国民勒紧裤腰带,通过降低全体国民生活水平还清债务;二是向国外举债。

    这两种手段各有利弊。前一种会激化社会矛盾,后一种则会让外国势力渗透公国经济命脉。目前公国选择的是前一种,效果显然不太好。一方面人民生活水平持续下降,物价飞涨。一方面由于教育体制落后,公国没有足够多的合格工人进入工厂工作。在接连发生大字不识的农村青年被机器的轰鸣、工头的残暴、微薄的薪水和更甚农村的恶劣工作环境吓跑事件之后,招募工人正变得更加困难,通过租借法案购置来的机器只能闲置在车间积灰。轻工业和制造业增长几乎为0,军工业和铁路倒是有所上升。但这些领域的增长不能或短时间内不能为民生带来收益,这又进一步造成萧条……

    如果沙皇陛下是性格如同名字一样坚硬的钢铁同志,那他是绝不会对“这点小事”在意的。他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继续推行工业化之路,大不了设定个指标饿死几百万二毛和富农,把粮食缺口堵上就好。要是有谁敢对此说三道四,那就赏他免费的契卡牌花生米,让他和列宁同志一起走……

    可尼古拉二世虽然对一切,特别是自己的臣民非常冷漠,但他毕竟不是钢叔,没有那种能叫所有人闭嘴的威慑力。面对贵族和民间越来越激烈的反对之声和形势的恶化,一贯麻木的“尼基”也不得不改弦更张,和维特大长老探讨引进外资的可能性。

    尼古拉二世被普遍认为是一位欠缺能力和经验的新君,别说和他文武双全的老子比,就是和前一位尼古拉陛下——被某位大诗人称为“士官生”的尼古拉一世相比,“尼基”也差得远。不过他并不傻,很清楚引进外资不能单靠一家的道理……

    “也就是说,陛下希望我们和阿尔比昂一起出资。”

    “这也是为了减轻您的压力。”

    奥尔洛夫呷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能理解阁下要把每一卡佩都赚到手里的想法。不过这是无法做到的事情,而且贵公司这段时间还有不少事要忙吧?”

    亚尔夫海姆与公国的合作关系更甚于阿尔比昂,特别是不见光的勾当——卡廷森林的秘密、车里雅宾斯克的战车工厂、普罗霍洛夫卡的试验场等等。因此即便没有正式的沟通,观察列车和物资的调动后,公国方面多少还是会察觉到财团的异动的。

    既然财团有事要忙,那就把部分业务让出来,有钱大家一起赚,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不知具体要如何进行呢?”

    李林不动声色的递上雪茄和银质雪茄剪,这个动作让奥尔洛夫稍稍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李林不愿放弃既得利益,甚至不惜代价让谁都赚不到。这种事并非没有可能。尽管李林是个精明理性的成功商人。更是纯粹的利益动物,当什么人踩到利益底线时,能否保持理性思考可说不好。万幸,李林并没有抓狂的样子。

    点燃雪茄。让带着苹果味的烟雾充满肺叶。奥尔洛夫说到:

    “沙皇陛下和维特大长老的一算。是成立一个银行团——名为‘道胜银行的国际银行团。”

    简单说来,就是阿尔比昂和公国打着“国际经济合作”的旗号,乘着财团和查理曼的战略精力都无法兼顾公国。以及金银产量大幅度增加的东风,以海关权益为饵,玩一把“金本位”的圈钱游戏。

    公国的资金缺口比财团预期的还要大,高达6000万几尼金币,即9000万磅。对于这笔巨额贷款的抵押,唯有海关税收是各方可以接受的担保。由于数额巨大,这笔贷款不可能由单独一方承揽下来。各方势必交叉控股,以国际辛迪加的形式进行融资和管理抵押资产,可如此一来就意味着——

    “出资者会要求共同经营外债业务,并成立一个管理债务的行政机构,让债权人的代表直接插手海关的管理。”

    或许出资者彼此间的矛盾会给公国可乘之机,象征国家主权的海关沦为由多方监管的抵押品一事并未改变。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可是会激起民族情绪的,对新沙皇不太牢固的根基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陛下和公国真的迫切需要大笔资金,没有金币和信用,国家也无法维持。”

    这是实话,也是假话。

    维特并不傻,甚至可能比多数银行家更聪明,他清楚公国目前的财政困境使之不能在谈判中过多的讨价还价,同样清楚抵押海关的风险。不过正所谓危机既代表危险又代表机会,善于把握时机的大长老自有他自己的盘算。

    首先,公国目前的财政确实困难,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远远没有到国家要完蛋的地步,不至于就此将国家主权拱手相让。以公国的国土面积之辽阔、资源之丰富,只要度过这段艰难时期,总能缓过气来。而阿尔比昂一来对公国没有领土野心,二来海关这块蛋糕太大容易把他们噎死,最后抱着什么事都要坑一把查理曼的思维,和公国一合计,决定拉上财团干一票打的,好好坑一把查理曼。

    国际间贸易结算基本还是以银币为主的银本位制度,但随着海外殖民地的发现,大量白银涌入人类诸国,白银价格开始不断下跌。人们越来越不愿意持有每天都在贬值的银币,用银币兑换金币和v.e马克正成为大趋势。前者因为黄金价格坚挺,让人们深信金币的保值作用。后者则是利用工业的绝对优势,用黄金和垄断地位的工业品做担保,加上财团在金融、制造业、服务业、物流业……的广泛经营,使大部分纸币在财团建立起来的消费生产圈内循环,其价值也充分得到了保障。

    在这种背景下,持有银币或者让货币价值和白银挂钩成为一件无利可图,甚至有巨大风险的事情。在这种背景下尽早建立起以金本位制的国际金融决算系统不仅可以带来丰厚的经济利益,提升本国的国际影响力和地位,给采用银本位的敌对国家造成沉重的打击。更重要的是,假以时日健全这套系统。与以工业品为担保的v.e财团金融体系一较长短,打破财团对技术和金融领域的独霸地位。

    这是一盘很大的棋,阿尔比昂、维特大长老、李林对此可谓洞若观火,唯有查理曼不能理解,或者说理解却无法适应这种变化。

    查理曼本身就是产银国,黄金产量不多,后来占据的殖民地所出的贵金属也以白银居多。出兵占领卡斯蒂利亚北方之后,原本以为能大赚一票,结果卡斯蒂利亚也是个玩银本位的国家,撤退时又搬走了大部分的黄金。望着库房里剩下的、每天都在贬值的银比索。黎塞留首相头都大了。

    如今正是查理曼白银储备最多的时期。一旦阿尔比昂和公国牵头宣布放弃以白银结算贸易,加上卡斯蒂利亚、塞雷斯乃至伊密尔跟进,配合道胜银行这个平台协调,查理曼绝对会被坑到吐血为止。

    至于财团。他们既没有帮助查理曼渡过难关的义务。也不会放过收割利益的大好机会。尽管由于刻意的排除和精力被牵扯的关系。财团失去了对人事认命的主导权,不能把道胜银行变成高盛投资银行那样的金融吸血鬼,在未来某个时候用虚拟经济、做账、经济状况评级等等杠杆把毛熊们“搞剩”。不过现在的战略重点不是公国。倒也不值得遗憾。

    当然,就像古老谚语所言,有时候关上了一扇门,却会打开一扇窗。李林也有别的措施,让公国为亚尔夫海姆的利益服务。

    “在下非常乐意参与公国的经济建设,为了公国的繁荣,为了全公国至高无上的**君主,为了沙皇陛下的人民,我们义不容辞。”

    李林微笑着,犹如一位亲切的好人,沐浴在温和的微笑下,特使打了个寒战。

    奥尔洛夫很清楚,这位新晋伯爵是一只狡诈的老狐狸,当他嘴里说出“义不容辞”的时候,肯定另有企图,或者是对某些领域产生了兴趣。

    如果李林对某样事物产生兴趣,且对对手的底牌一清二楚,那么99.99%的情况下,都会出现极为糟糕的情形。

    对竞争者来说糟糕至极。

    李林对铁路有兴趣,v.e铁路的枕木铺遍世界每个角落;李林对远洋运输有兴趣,v.e远洋贸易和齐柏林巨型飞船出现了;李林对钢铁有兴趣,于是v.e钢铁挂牌上市……

    这几乎成了一种惯例,一旦李林决定投资某项产业,那个领域的大部分竞争对手全家老小自杀或被自杀,剩下的要么早早主动寻求和财团合作,要么就是尽早转行。对个体竞争者和国家政府来说,这可算不上什么美妙的情形。

    “我认为在当前条件下进行金融投资,确实能很大程度改善公国的经济状况,相信只要是有远见之人都会认同这一点。”

    然而。

    “人民——大多数人民不在此列,比起国家大事,他们更在乎一日三餐之类眼前迫切的问题。对他们来说,金本位、利益收割、财政开支之类的概念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即便可以预期获利,对他们来说依旧太遥远、太漫长了。他们是没那个耐心去恭候那么长时间的。”

    某种程度上算是世界刁民典范的熊族兽人更是如此,这群没耐性的家伙连排队领个面包都能传出谣言,发展为震动京城的暴动,告诉他们要一两年大概生活状况会有所好转。估计立马就造反了。

    所以除了道胜银行这样的大棋局,还要做一些规模较小,但确实能让民心产生变化的事情。

    “我打算以合资的形式,在皇室的名义下再建设两个新工厂,一个专门用于生产罐头食品,另一个生产化肥和农药。”

    “哦!这可真是……”

    奥尔洛夫发出欢喜的声音,从表情到呼吸没有一丝表演的伪装。

    公国是传统农业大国,如今的农业生产效率却已远远落后。除了实行农奴制诸如生产积极性不高、效率低下以及受限于气候和技术水平等问题外,长期耕种造成土地肥沃程度下降,农业设施和防灾害、虫害工作不力也是重要因素。因此公国一直希望获得财团的各类农业应用技术,苦于财团对技术的垄断,加上没有懂行的工人,一直未能如愿。如今虽说是合资,但好歹是解决了有无的问题,加上能批量生产廉价罐头产品的罐头工厂……带着如此重大的功绩回国,对今后的仕途可是大有帮助。

    “那么关于这两个工厂的名字和选址……”

    “罐头工厂命名为‘霍梅尔食品制造,暂时先生产斯帕姆午餐肉,为了便于优先供应京城的需求,就在圣彼得堡周边选址吧。制造化肥和农药的取名‘联合碳化物生产,选址在南方,为了方便运输和生产,我们希望将化工厂周围建设成一座小规模的城镇,一个叫博帕尔的新城市。”

    “博帕尔?”

    “一点小小兴趣,我想您会习惯的。”

    没错,大家很快就会习惯。

    一个建立在交通方便,电力和自来水供应充足,边上就是火车站的剧毒化合物生产工厂。它将大量雇佣原住民,为当地制造就业机会,为政府带来收入。在对兽人工人在进行简单的技能培训后就可以开始生产,工厂的废弃物排放系统和安全系统、工人的薪酬都可以降低到最低的程度,节约了许多开支,成功降低生产成本。精灵们告别污染严重而且危险的化工厂,在掌握核心生产技术的前提下,确保了战时的粮食供应和炸药毒气生产,公国得到了想要的“国产”化肥、农药,人民的得到了工作,改善了生活,兽人爱国者和民族主义者得到了自豪的民族工业象征。大家对此都很满意,对这种情形也很快就会适应。

    当然,把随时能转产神经毒气和炸药的化工厂设置在人口密集区域是有相当风险的,一旦发生泄露事故,就和用毒气轰炸那里没什么两样。不过,沙皇陛下对他的臣民一向冷漠,公国也没有喜欢乱嚼舌根的新闻媒体和受众,财团则有足够优秀的公关部门和律师团。所以即便发生了严重事故,最后也会变成一场漫长的世纪诉讼。公司可以从收益中拿出一点领头用来当赔偿金,向受害者和遗属深表遗憾,然后公布真相——某个喝多了工人误操作引发了悲剧。再抛出几个无关紧要的小猫小狗当替罪羊,在五星级监狱里蹲个一年到半年……

    这是最完美的结局,受害者得到了赔偿,公国政府平息了问题,法官们拿到了贿赂,财团继续做生意。作为一个有良心、负责任、积极从事慈善事业的成功商人,李林乐于见到这样的结局。

    “这将是一次愉快的合作,双赢合作的典范。”

    “没错,双赢。”

    两只手握在一起,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真诚亲切的微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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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311/ 第一时间欣赏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最新章节!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所写的《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为转载作品,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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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介绍:
不着寸缕的美少年注视着匍匐在眼前的有翅爬行类,那自踏上异界土地以来一直紧闭的唇线开始变换,声音出现在幽暗的意识空间。
“判定计划主导及相关人员全数死亡,与地球方面联络完全中断。进入自行行动模式。变更登录名为预定完全体【李林】。结合当前情况,自主选择任务B4。”
有了李林这个名字的少年顿了一下,声音仿佛带上了地狱最深处的冰霜寒意。
“渗透、侵入低程度文明,将其殖民地化,地球化。”
一个最终兵器少年,在魔幻的异界闻到了相同的味道——战争。
于是,他开始继续自己的使命。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