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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全文阅读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txt下载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哨兵(一)

    【我一动不动,就像一块石头。】

    马克西米利安.休伯特.提尔(Maximilian.Hubert.Tyr)心中默默念叨着,呼吸拉的悠长而缓慢,带有体温的白sè鼻息滤过亚麻布,化作无sè废气消散在森林中。

    年轻猎人藏身于石堆后面,在视线下方是一片被尚未消融的积雪所覆盖的开阔地,如果雪全部融尽的话,可以看见一条踩出来的小径。

    通往他们这一支jīng灵聚居之地的必经小道——提尔大半天下来几乎没从这片变化缓慢的目标上移开过,今天也一如既往的坚持着这单调的任务。

    为了在人类、兽人的军队或者是危险种靠近村庄时,为族人们提供预jǐng、留出让大家能够做出反应的时间,静静注视着随时可能发出敌情的任务区块的一名哨兵。

    他们是第一道jǐng戒线,也极有可能成为战斗开始时第一批牺牲者。

    运用玛那将信息凝缩传递的技术随着千年之前王国的崩坏一并远离了他们这一族,现在对无法驱使玛那的jīng灵们而言,魔法、玛那是和【天灾】同义的词汇。

    当魔法出现在眼前,杀戮多半也随之来到身边。

    放倒山顶的小树,模仿鸟叫的暗号,点燃火堆升起狼烟,shè出会鸣响的jǐng示箭——在发现敌人后,哨兵们会采取这些方法来示jǐng,然后利用熟悉的地形退入山谷。不过像这种浓雾笼罩的rì子里只有最后一种手段,而那种手段也会惊动敌人,将自己至于险地。

    每个哨兵对这种事情早就心中有数,他们清楚自己可能会面对失去xìng命的危险,就算这样,他们也想尽力守护身后的族人们。

    即便有着这样深刻的觉悟,有些东西并不会因为jīng神坚定而发生什么变化,譬如——实力差距,又或者是自然气候。

    现在已经是初chūn时节,前几天下了一场雪,现在融雪时节正是最为yīn冷的时刻,这些暗哨不能生火取暖,湿寒空气不断穿透衣物侵袭着身体,寒意一直刺到骨头里,身体差一点的冻伤甚至冻死都不稀奇。

    【得提醒下一班,让他们准备些毯子什么的。】

    提尔咬着牙抖动了一阵手脚,肌肉收缩产生的些许热量暂时镇住了渗透至骨髓的冰冷麻木,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热气。

    “怎么样?马克斯?有发现什么吗?”

    压低音量的粗犷嗓音刺的鼓膜发疼,就算已经压低了声音,耳语者原本就超过平均值的嗓门贴在耳朵旁说话,“嗡嗡”的震动音还是无法避免。

    “除了弗朗茨你的大嗓门,我可什么都没发现。”

    弗朗茨.托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和提尔是表兄弟,却和真正的兄弟关系没什么差别。并且极为敬仰这位表兄。

    成熟稳重的提尔是村子里年轻一代中最为出sè优秀的一个,年轻人们视他为首领,提尔的表现和大家对他的尊敬态度也很相配。

    【山谷里飞出来的猎鹰。】

    这是在阿让托拉通行省里几个jīng灵部族间流传的一句赞美之词,接触过尼福尔海姆山谷里的年轻人的jīng灵们不无羡慕将这个称呼和相关的轶闻传递到其它地方,渐渐地大家都知道了提尔。

    他可以以一人之力驯服过山谷西南侧草原上奔驰的野马,也曾一箭将人类探子放出的两只信鸽从高空shè落。

    一言以蔽之,提尔是名人,是大家的骄傲之一。

    “现在可还没到休息时间,可别松懈啊。”

    “再过会儿换班的就要来了,我会好好呆着的。”

    对提尔苦笑般的提醒,托尔回报了一个顽皮的吐舌头鬼脸。

    小提尔1岁的托尔多少还残留有符合年龄的天真浪漫,当然,也有不怎么符合甚至超出的部分。

    ——比同龄少年甚至一些成年jīng灵更为强壮高大的结实体格。

    在出生后不到三个月,托尔就已经会走路。当他学会跑步的时候,其他孩子再次被远远拉下。到他长到大人们腰际那么高的时候,已经连不少大人都追不上他了。

    11岁的托尔第一次跟着父亲以及其他猎人一起到山谷深处狩猎,这个最为年轻的猎人的第一个猎物不是那些食草小兽,是头刚从冬眠中醒来、饥肠辘辘的雪暴熊——一种老猎手都尽量避开的的危险种。那头不走运的大熊本来是出来寻找一顿垫底的早餐,结果在它喷出【暴雪吹息】之前,在托尔铁钳一样的双手中折断了脖子。成了奉送给jīng灵们的丰盛大餐,还捎带上了一张上好的皮子,更重要的是托尔因此一举成名。

    【猎熊者】

    虽然赶不上提尔的外号那样响亮,同样也被大家挂在嘴边称赞。只是享受这种待遇的托尔因此产生了一些困扰。

    传言的方向xìng很难把握——这个众所周知的副作用在托尔身上得到了明确验证。

    跟越传越夸张的大力士形象成反比的是传言中托尔的智商,最离谱的那个版本里完全成了一个十个手指都数不全,左右也难以分辨的智障少年。

    杯具,一个因为传言指向xìng发生严重偏差而引发的杯具。

    杯具的主人公在得知那些荒诞不经到让人哭笑不得的传闻之后只是搔搔脑袋,说了句【哦,是吗?真夸张。】就走掉了。

    或许托尔xìng格中憨厚粗线条的部分正是谣言产生的部分源头也有可能,不管怎么说,因为托尔的淳朴,事态没有像大家担心的那个方向发展实在太好了。

    除了憨厚的本xìng之外,托尔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强烈程度,可说是不在提尔之下。在当前人类探子不断出没尼福尔海姆山谷四周的状况下。所有的年轻人都拿起了猎刀和弓箭四处巡逻戒备。这对表兄弟更是当仁不让的在最外围jǐng戒,每一刻都竭尽所能的仔细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踪迹。

    横亘在值得称道的jīng神面前的,是现实——由情报匮乏、地域广阔、人手不足、湿寒天气等等不利条件构筑起来的【残酷现实】。

    不知敌人会在何时从何地发起攻击,每个人负责的区域太宽广,持续监视的时间也很长,再加上无孔不入的湿寒——

    和大山森林打惯了交道的jīng灵们也无法避免在这种严苛环境下发生情绪问题,焦躁、消极直至沮丧都在一点一点的消耗着他们。

    绷太久的弓弦会断掉,明白这一点的托尔不失时机的开始插科打诨来缓解心底里的紧张。

    “说起来,布伦希尔的信上都说了些什么?族长这几天都板着脸,我都不敢靠近他。”

    “就算你不怕老爷子发火揪你耳朵也别去问他,否则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别抱怨大家说你或者揍你。”

    后面的情形可能xìng更大,不管托尔怎样高大强壮,如果老族长身子因为托尔乱提不能说的问题而【发生了什么状况】,他也只能被老老实实的揍个半死。

    “真是不通情理耶,我只是担心布伦希尔啊,她一个女孩子头一次出远门,身边一个同族的兄弟姐妹也没有,还是跑到那种到处都是石头搭建起来的房子、走来走去的都是人类的危险地方。说不担心的家伙恐怕才是真的没有吧?”

    “如果是弗朗茨你去的话,我会更担心吧?不,说不定会头疼才是。”

    “呃……我是那么不让人省心的吗?”

    “不用做无畏的担心,布伦希尔是个聪明稳重的好姑娘,真要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话,老爷子也不至于瞒着我们。”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疑问同样缠绕着提尔在内的其他人,万一真的是发生了不测,族长没必要为了顾及大家的情绪什么的来将事态隐瞒下来,大家也总会接受。如果是不幸被俘虏……,尽管那很糟糕,但至少会召集族人商讨对策作出安排。

    那位经历过许多险恶危机的老人对村子里的人从未有过欺瞒,在看完布伦希尔的信后却什么也不说的这种情况实在有些吊诡,更加的让族人们难以适应。

    无论几次回想事情的前后,提尔还是无法想象在那个倔强姑娘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张被蹂躏粉碎、最后烧成灰烬的布条上又写了些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从老族长身上感受到的不是悲伤愤懑那类的情绪,比较接近气急败坏的无奈。

    “快点回来就好了,也不用这么瞎cāo心……咦咦咦咦咦!!!!!!!!那是什么么么么么!!!!!!!!!!!”

    目力所及的苍空中,一个黑点一样的东西快速放大,最后在两个jīng灵的视网膜上放大成一片急速朝山谷逼近的黑云。

    “是龙啊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黑龙怎么会到这种山沟里来??!!”

    胆大英勇的jīng灵战士们从战栗的身体里榨出大声悲鸣,与一支千人规模的人类军队相比,龙的实力完完全全是不同次元的伟大存在。

    即便是智慧能力远远不如可以理解其它种族的语言、拥有自己独特文化的真正龙族的【Less.Dragon(劣化龙)】这样的品种也有着可轻易撕裂铁板的爪牙,喷出连岩石都能融化之火焰的恐怖力量。一个小小的jīng灵村落在这种总是在传说中以凶暴残忍面目出现的黑龙眼里,和餐前开胃小菜实在没什么区别。

    那条黑龙的飞行方向已经能够清楚预测出来了——尼福尔海姆的jīng灵村落。

    “该死的大块头!你看哪里呢!!!!!!”

    弓弦在咆哮中拉满,绑着哨子的箭指向天空。

    黑龙和提尔之间的距离远超过弓箭的有效杀伤范围,就算侥幸shè中甚至不会在龙鳞上留下一点擦痕,根本不用指望发生什么奇迹。

    一个挑衅。

    这些古代种可以容忍强大的危险种或者是人类、兽人中真正的强者对自己发出挑战的宣言。但一个来自脆弱渺小生物的自以为是行为在有着高傲自尊的龙族眼里是无折不扣的极度侮辱,没有丝毫容赦的可能。只有那个不知死活的蠢货被碎尸万段、烧的尸骨无存才能平息它们的怒火。

    提尔想要的正是这个。

    利剑shè上天空时,发出的尖啸会让族人们立即采取躲避行动。这边利用地形和自己相对黑龙小得多的体格以及对周遭环境的熟悉,与黑龙周旋片刻,迟滞对方的行动还是能做到的。

    至于其它,已经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请不要做无畏的傻事,尼德霍格是不会理会这种小动作的。你的苦心得不到回报,只会给你的族人造成困扰。”

    %%%%%%%%%%%%

    PS:感想起点责编豆沙提出的意见和作出的修改,我一直是个起名字和写简介很烂的人,之前的名字也实在欠缺气势。感谢编辑大人,也感谢诸位支持本书的读者。希望大家能更多的给予本书意见,尽可能让本书完美。谢谢。

12.哨兵(二)

    透着慵懒的余裕、带着一点轻佻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应该只有他和托尔两人的地方,跳动到快要爆炸的心脏被那个舒缓的语音一下子攥紧,冰冷的触感开始随着血液延伸。

    抢在惊讶动摇到心智之前,扣住弓弦的手指松开,jǐng报箭立即被反作用力朝着天空、朝着那团可以看见鳞片反光的黑云推了出去。

    数一数二的shè术和强弓配合shè出的箭速度之快几乎无法捕捉轨迹,充满信心的湖绿瞳孔想要追上箭尾绚丽的羽蔟,视网膜上投映的影像却是一道尖锐的白sè光线。

    “你应该好好听别人说话啊。”

    利箭的残像完全从视线中消失,示jǐng的尖锐哨音也没有在鼓膜上振动,唯有那个不疾不徐的声音在耳畔翻弄着。

    咬紧臼齿将视线偏向声线的源头,右手如闪电般从背后抽出猎刀,一边转身,一边压低姿势,屈起的双腿蓄足了力量,下一刻就会蹬向地面把整个身体弹shè出去。

    眼前定格的风景让提尔的思维和身体停滞了一切行动,维持着那个准备搏命一击的姿势死盯着前方。

    “很棒的箭技,箭也是好箭。”

    在积雪的白sè反光为背景衬托下,那一头浓密的奇怪黑发突兀显眼得让人看过一次就难以忘记,脸型肤sè也和迄今为止看过的那些猥琐人类探子有着巨大的差异,镶嵌在开合曲线灵动的眼睑之下的,则是一双散发出从容气魄的红瞳。

    提尔也有着俊逸的容貌,族人们大多也长相端正,单单一张与众不同的脸蛋是不足以让他停止动作的。

    左手正在把玩的jǐng报箭;右手食指、中指间夹着的猎刀,紧握着猎刀进退不得的托尔——组合在眼前的景象让提尔不得不停下动作,思考眼前的态势,拟定下一步的动作。

    “shè箭的人也很优秀。”

    温和的笑容渗出一股威压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低头接收称赞,承受赞誉的对象不回话,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沉默着。

    提尔毫不退让的正视那张肆意的笑脸,眼睛的余光紧扣住对手的看似柔韧的腰腹部。

    “无需紧张,我这边可是没什么恶意哟,打个招呼就搞出人命什么的,对双方而言都会困扰的吧?”

    “见鬼去吧!!!”

    劝说的言语完全没有被托尔听进去,巨雷般的咆哮和能轻易粉碎巨岩的拳头一起化作制裁之锤朝眼前的奇异少年挥下。

    每次击碎猎物骨骼独有的沉闷响声没能像往常一样出现,拳头确实接触了某物,但那种触感和每次战斗时击中**或者硬物的触感完全不同。

    拳的尽头不是黑发少年神秘的笑容,而是一张本没有在拳路上的薄膜。

    黑sè发丝般的细线从少年身后垂下,互相交织纵横成一张网状膜,其边缘向四周辐shè出无数用于承受缓解冲击的受力线,插入冻土、缠住石块树根,托尔奋力一击的力量被转嫁到地面,无法形成有效攻击。

    憋足力气的一拳连对方衣角都触碰不到,过于匪夷所思的异常状况让托尔惊讶的张大了嘴,手中空无一物的提尔脸sè也很难看,原先握在手中的猎刀被丝线纠缠固定在空中,刀尖所指的正是黑发少年的右腹。

    托尔叫喊挥拳的同时,提尔立即掷出猎刀,却不是为了想要杀死敌人,而是给托尔解围。

    眼前的对手夺去已经shè出的报jǐng箭的方法还弄不清楚,可以断定的是对方出手的速度甚至利箭飞行更加迅捷。托尔采用正面强攻实在是太过冒失,选择飞掷猎刀不一定能夺去入侵者的xìng命,不过能让他分心躲闪侧面来的攻击,托尔就有机会。这就是提尔的作战方案,默契的配合以及准确的把握胜机,jīng明而不失大胆。

    如果他们更了解一下自己的对手,这个看似完美的方案多半不会出现,换成是其他人的话,他们已经得手了。

    无论他们怎样制定作战,从最根基的部分——以常识判断这个对手的那一刻起,任何作战方案都注定会以败北收尾。

    在这个超越威尔特世界所有智慧种思考与理解极限的存在面前,常识什么的分量并不会比一张纸更重。

    完全是轻描淡写间就将他们近乎偷袭般的攻击在瞬间全部封住化解,这根本谈不上【轻松】、【余裕】这样的词汇,纯粹是将他们的攻击如空气般视若无物。

    实力的差距是如此明显,无需思考既可立判高下。

    “失礼,我实在不喜欢无谓的争执,不小心做的有点过分呢。”

    右手在空中挥舞出优雅的弧,交织在一起的线开始舞动起来,不一会儿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不留丝毫痕迹,困在半空的猎刀也被丝线弹开旋转着划出飞镖般的轨迹,随即又被原来的主人一把抓住刀柄。

    这个过程说不出的怪异离奇,但光是发丝会延长动弹这一点,就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让人更为愕然的是控制这些线的家伙。

    提尔和托尔对视了一下,纵身向后方跃开。无论如何,对方以压倒xìng的力量优势为前提,到眼下为止的做法已经算是充分表达了没有交战的意向。自己已经无力与之为敌,也没有必要继续去做刺激对方的事情。

    他们毕竟是有着强烈自尊的战士,不是流氓无赖,身为战士的荣誉、身为jīng灵的尊严乃是他们的底线。

    只是虽然不能继续对这个黑发的怪家伙出手,也不能就这样撤退,将背后抛给不明身份的入侵者一样说不过去,毕竟这也是和他们的责任感及尊严相抵触的行为。

    情势变得奇妙,甚至有些滑稽。一边没兴趣动作,另一边则是没能力动作,也不知道该采取怎样的行动应对这种从没遇见过的状况。

    进退维谷的微妙尴尬最后被一阵低沉的鸣号声所破除,jīng灵青年们动作飞快的转身离开,片刻间已经无法从笼罩山谷的rǔ白sè浓雾中再看见他们的背影。

    “很优秀的年轻人……是吧?”

    “诚如您所言。”

    黑影在jīng灵们离开后就从藏身的灌木丛里跃了出来,无声无息的着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多了一个人。只是那套不适应环境的装扮让影子比黑发少年更加扎眼。

    突兀的黑衣男人垂手侧立于少年身侧,神态恭敬而谦卑。

    “李林大人。”

    脸上浮现与部下的敬语所应该表现出的气度不相配套的嘲弄笑容,红瞳从那片rǔ白sè水汽转移到瓦利身上,视线也变得充满了责难。

    “我不喜欢鸡蛋里挑骨头,也不喜欢用疾言厉sè的斥责下属这种小把戏来彰显自己的权威,前提是下属的工作完成程度是确实的。但现在……瓦利先生,你的部下们显然需要好好训练一番,跟着伯爵的好rì子让他们积攒了太多不必要的肥膘呐。”

    “……万分抱歉、阁下。”

    足以杀人的余光瞟向从树林里稀稀拉拉地走出来的部下们——有几个正跪在地面上干呕着。瓦利过于白皙病态的老脸笼罩上一层更加难看的铅灰。

    “这是我的过失,之前我对他们实在是太放纵了。”

    仅仅是跟随主人行动都做不好的杀手显然不能让人满意,李林现在还只是口头上表达一下对他们的不满,谁知道下一次这位神鬼难测的大人会是什么反应。

    也许这些脚软了的笨蛋连下一次都不会有了。

    【阔别许久地狱cāo练也该差不多拿出来再来几遍啦。】

    心里面吐着足以令一干部下心惊胆战的冷槽,瓦利那张堆满刀刻出来的皱纹的老脸依然是纹丝不动。

    “重新训练是不可避免的,细节上需要做出些调整,稍后我会给你一个训练大纲的。”

    抚平嘲弄苛责的笑容,语气变得严肃。

    收纳这群杀手固然是李林为了增加手中的力量,在今后的发展过程中,一些能够干湿活的家伙是少不了的。不过他并不需要把一群杀手打造成特种兵或者是恐怖分子,对这个看上去很有诱惑力的选项他根本不予以考虑。

    李林所需的是一个情报系统,通俗的说法就是间谍特务机构。

    在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里,李林最紧缺、最急需的东西排名中,【情报】无疑是能轻松击败众多竞争对手夺冠的那一个。

    这个世界的信息流通完全是闭塞的一塌糊涂,和他那个信息爆炸的出生地相比较所产生的差距大到足够让人绝望的地步——单一的人工现场情报收集判断和天空、海下、地底乃至虚拟世界都无处不在的情报信息网根本没有可比xìng。

    为了实现那个设定目标,李林需要大量的情报——军事、经济、政治、文化、地理、民生……方方面面的情报都是必不可少的支持。培养情报班底的工作及早展开比较好,下阶段为杀手们制定的训练大纲已经拟定完成,其大致内容当然是转型训练。

    这群人对情报工作说起来并非一无所知,这里的杀手们其实都有点搞情报的传统。

    从瓦利的口中可以确定,目前为止除了伊密尔派驻各国的宗教裁判所和异端埋葬机关外,各国并没有设立官方的情报监察机构。就算是前述那两拨人在各国的发展渗透也是受到诸多抵制,除了宗教事务和驱逐异端之外根本不允许他们插手。

    教会一般很少和杀手打交道,普通的雇主——那些王公贵族能提供给杀手们的情报也很有限。为了能顺利的工作及领到养活自己必须的薪酬、最后活着用到那笔钱,杀手们只能自己兼职情报蒐集工作。随着时间不断的推移,杀手这个古老的行业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情资体系,搞情报成了这个行业必备的职业技能之一。

    有一定基础垫底,在训练中加入新内容。挑选适当时机进行一系列的实际演练磨合。李林相信最终能够挑选出他需要的人员班底,再加上准备的保险措施——

    “我已经决定了训练监督,那家伙非常适合这种事情。”

    温和的、如同家常闲话般的微笑完全看不出究竟是怎么样的想法设定,瓦利只能从话语的字面意思推测出一个明确的讯息。

    【那些家伙要倒大霉了。】

    老早被血腥的生活摸掉感情的杀手在内心编排出叹息一样的句子,灰浊的双眼斜视着那些慢慢缓过气来的手下们。

    “迎接的队伍也出来啦,我们也别傻站在这里了。”

    红sè双瞳不再朝向一言不发的杀手,晶莹圆润的眸子反shè出浓雾中移动的人影轮廓,眼睑顽皮的眨了一下。

    “希望jīng灵们能够理智的判断事态,在这种鬼地方生活的他们应该能够做出明智的决定。”

    对眼前最初的一步,确定根基的开始。讥刺的面容收敛了起来,控制表情的神经和肌肉调整到最能达成效果的状态——诚恳的、安详的、能给人良好印象的笑容。

    “我可是真的非常期待呐?”

13.尼福尔海姆(一)

    埃米尔.腓特烈西亚(Emir.Friedricia)还是个流着鼻涕地处乱跑的小鬼头的时候,这个村子在遥远的南方森林里。那里气候宜人,盛产各种野菜水果,林间经常可以捕捉到味道鲜美的小兽。最重要的是土地肥沃,容易耕作。只要没有天灾,细心调理农田一年总能收获丰盛。

    思绪中浮现起那时候的情景,埃米尔觉得天堂的样子大概就是那样了。

    天堂是虚幻的,那平静的rì子、rì常的幸福也只是构筑在沙堆上的蜃景,稍不注意,毁灭的重锤就已经砸了下来。

    那一rì是收获祭的前夜,大人小孩换上了新的衣服,老jīng灵看着一年的收成笑的合不拢嘴,年轻jīng灵期望能够找到理想的舞伴,小孩们为热闹而欢呼。

    人类的军队毫无预兆的冲进了村庄,穿着铠甲手执利剑的恶魔从外面涌了进来,火焰席卷了村庄,四周到处都是慌乱移动的影子,耳边不断响起尖叫、怒骂、咆哮,还有yín猥下流的笑声。

    抓起不习惯的武器反抗的年轻jīng灵被斩下首级;

    被士兵们压制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叫的女xìng被刺穿了胸膛;

    踉踉跄跄的举起拐杖试图将士兵赶走的老者被劈成了两半;

    哭喊着想要摇醒没了任何反应的双亲的小孩被利剑穿过咽喉;

    在母亲怀中一无所知、只是茫然哭泣的婴儿被长枪刺穿腹部,在恶魔的哄笑声中高高挑起;

    从藏身的山洞中,从母亲颤抖的臂膀缝隙。曾经是他们的家、他们的村子的【地狱】烙印在埃米尔的视网膜上、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地狱绘卷最后拖着整个村庄以及被害者的尸骸一起被大火吞没,所有的一切全都化为灰烬,村庄外被风抚过便会泛起金黄波浪的麦田只剩下留在土里的平整秸秆,光秃秃的田间透着说不尽的凄凉。

    这是埃米尔对自己种族背负的不幸宿命最初的体验,铁锈气味添满鼻腔,身子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的【第一次】,但绝不是【最后一次】。

    幸存的族人踏上背井离乡的旅途,寻找新的荒地,动手开垦劳作。但每当他们的rì子开始有些好转的时候,人类的军队就像食腐肉的危险种一样如影随形的出现,族人再次被屠杀,收成和土地再度被掠夺,失去居所后再次开始迁徙寻找新的土地,同时也开启新一轮恶xìng循环的周而复始。

    到最后,包括已是中年的埃米尔在内,已经不足百的部族迁居进了这个人类军队不怎么愿意接近的尼福尔海姆山谷,悲哀的循环似乎终于结束了。

    村庄里的jīng灵真正在山谷里安顿下来之后才发现状况根本没有改变,在山谷里的rì子称为【生活】都是那么的勉强,说成【苟延残喘】反而比较贴切。

    长年被浓雾笼罩的尼福尔海姆山谷由于光照相对外界较少,土地的贫瘠程度只比沙漠好些。在开始垦荒的几年里,因为收成实在少的可怜,甚至发生过有族人活活累死、饿死的惨事。挺过那个年头的老一辈都亲眼见过走在路上的同伴一跤跌倒后再也爬不起来的惨况,那个画面片段同样成了埃米尔无法忘记的记忆景象之一。

    难以耕作的土地之外还有数量众多的危险种在山谷深处徘徊,有时甚至袭击村庄。耕地也必须是5名成年jīng灵以上的团队才会被放行,单独出入山谷成为被严令禁止的危险行为。

    极端恶劣的不毛之地硬是被他们挺了过来,并且在此繁衍生息直到现在。

    能做到这种堪称奇迹的地步,jīng灵们承认的理由只有两个:

    母神玛法对他们这个饱受苦难的种族尚存一丝看护;

    大家在这个山谷中蜗居蛰伏不是永远的,有朝一rì他们会离开这里去算算旧账;

    jīng灵的寿命比人类和兽人更长,记忆力也比那两个在他们眼中野蛮残忍的蛮族要好得多。

    为什么会沦落到眼前悲惨的境地,究竟是哪些混蛋一手造成一幕幕的惨景?

    ——jīng灵们非常清楚,两个蛮族干的【好事】深刻到几代jīng灵都难以忘记的程度。

    一千多年不断累计叠加的迫害屠杀创造了同等份量、甚至比之更加沉重的怨毒。眼下jīng灵们只是让愤怒怨恨在心中积淀发酵,终有一rì会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在那个时候将加注在他们身上的屈辱迫害千百倍返还给他们的敌人。

    所以,无论是老族长埃米尔还是其他jīng灵的感官对【人类】绝不可能是什么好的印象。

    当布伦希尔通过训练过的猎隼传递回来的布片上出现——在一个【奇特的少年】帮助下成功摆脱了追杀,并且准备将这个【知识渊博者】带回山谷协助开金矿——这样的内容时,老爷子的脸一下子泛起吓人的cháo红sè。

    可不是因为高兴而兴奋,完全是因为极度愤怒而导致的血压飙升。

    老族长心里那张长长的人类罪行名单上也于此同时多出了一条新名目——

    拐带他最疼爱、整个村子里最美丽可爱、沉稳大方、聪明勇敢、豪爽洒脱……的孙女!!!!!

    哪怕信上说的是在那个小子身旁学习知识,但事情都是那样发生的,先是志同道合的兴趣与好感,接着变成彼此敬重的友情,最后变成密不可分的爱情……

    全身流脓的人类坏胚子的心思无非是布伦希尔的美貌和山谷里的金矿,不知道没见过相貌的人类渣滓对布伦希尔说了些什么花言巧语,更不知道用了怎样肮脏的欺诈手段。只要老埃米尔还活着,那个渣滓龌鹾卑劣的yīn谋就别不会得逞。

    想把小布伦希尔从爷爷身边带走?那家伙想都别想!

    已经超出恼怒和妄想(?)的想法化作坚定信念,老族长打定主意在孙女回来之后就再也不让他跨出家门一步,至于心怀叵测、被布伦希尔称为【好人】的欺诈师……只有死掉的人类才是好的人类。

    被突发状况将心情搅得一团糟的老族长忽略了一个细节,布伦希尔并没有在信里说明那个少年的种族成分。

    埃米尔族长的计划是建立在对方是人类(兽人、矮人、侏儒被他挑剔的审美观念被自动忽略了)的基础上,万一对方不是人类的后备方案一个也没有,到了【万一】的状况,族长的算计是难以成立的。

    布伦希尔跨坐在黑龙背脊上降落于村庄中心的空地上时,村民们在短暂的失声后爆发出足以掀翻房子的欢呼喝彩,留守村庄的几个年轻人吹响了招呼外面同伴的号角。所有人围着收拢双翼蹲坐在地面上黑龙围成圈子,要不是出于对龙族的敬畏,大家一定会冲上去抱起眼前活生生的传奇少女大玩抛人。

    埃米尔看着龙背上威风凛凛的孙女的,难以置信和震撼根本无从掩饰,上了年纪的老jīng灵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承受下限实在是比较低。

    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有智慧的龙族——在这一优秀的【古代种】、【神圣的存在】已经极其罕见的现在,能够将一位龙族带回村庄这一伟业达成的重大意义怎样夸赞都不为过。

    龙的力量、龙的财富乃至龙的智慧对困顿的村庄而言不啻于绝境中的希望曙光。最重要的是——尽管黑龙体格庞大,其实在龙族漫长的生命周期里还只是幼年期。完全不用担心和自己的宝贝孙女发生什么跨越种族的感情展开!!

    老族长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只是不完全正确,跨越种族、肤sè、文化、语言甚至xìng别的超展开还是存在的,跨越年龄的禁忌之恋神马的也不是从未存在过。

    满心欢喜的老埃米尔没有察觉到自己关心的重点发生了微妙的偏差,带着赞许与自豪的表情走向跃下龙背的布伦希尔打算夸奖几句,音调低沉的字句让已经准备好的赞美之词全都凝滞在咽喉里,溢满慈祥的表情瞬间定格,然后碎落一地。

    “布伦希尔小姐,请动作快一些,那位大人应该已经在山谷外等着了。”

    纯血的龙族能理解其他种族的语言,开口说出jīng灵的语言不值得大惊小怪,更不至于让人生阅历丰富的埃米尔产生这样巨大的反应。

    问题在于——这个龙族不是布伦希尔信上提到地那个【他】!!!!!!!!!!

    比之前突然百倍之上的可怕前景压倒了老族长,预想中的那个【他】不过是个善于翻弄唇舌的无耻人类,结果来的虽然是条黑龙,但其实是尚未谋面的【他】送孙女到家的奢华交通工具!这世界到底肿么了了了了了了了!!!!!

    老jīng灵实在无法接受眼前的景象与信息是真实的,他盼望这些都不过是荒诞的梦魇。再过会儿他就会睁开眼睛,满身冷汗地从床上坐起,乖孙女布伦希尔就坐在床边告诉他不过做了一场噩梦。

    一个驾驭黑龙作为部下的人类拐带了他的孙女,他这个老家伙甚至连阻止这种恐怖展开的权力都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剥夺了,母神玛法和他开了一个何等残酷的玩笑!!!!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族长失神了片刻,神情严肃的对赶到身边的布伦希尔提出了质疑:

    “究竟是怎么回事?”

    勉强抑制住百万只羊驼在奔驰的激动心情,万分不情愿的将【该死的】、【XXX】之类的粗话拦截下来,等待着布伦希尔的答复。

13.尼福尔海姆(二)

    尽可能简明扼要的经历阐述花掉了一点时间,远远凌驾于尼德霍格降临村庄的那一刻之上的震撼效果以死寂的形式展现于村庄。

    【转眼间抹杀500骑兵】、【被黑龙承认侍奉的贵人】、【经商、炼金、交涉方面的达人】——上述语句出自他人之口只会被jīng灵们当成是吹牛或者谣言,眼前却是布伦希尔亲口说出的证言,大家都清楚这个姑娘不会撒谎,那位龙族的默认则是无声的确认。可信度已经无需多虑,老族长必须考虑这闻所未闻的状况带来的影响以及如何选择。

    身为族长,埃米尔的每个决断都会给村子带来不同程度的影响,现在这个决断无疑是影响程度最高,可说一言决定全村生死的那种,做这种决断必须有充分的思考时间来权衡一番。

    不过……时间并不是无限的,可供埃米尔耗费的就更少了。

    “布伦希尔小姐,我不想打扰你们。可我的不得不提醒一下,那位大人等的时间真的有点长了。”

    尼德霍格的语气是龙族对其他种族说话时特有的矜持风格,不疾不徐的语速、富于余裕的姿态无可指摘,话语的遣词用句表面也没有问题,主体内容则是不折不扣的不耐烦跟不满。

    额头传来一阵阵眩晕的难受体感,埃米尔预见的未来似乎更加的暗淡。未曾谋面的那位大人是什么品行尚未可知,这边这位尊贵的龙族显然就是个不怎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来平息黑龙的不满,被鸣号召唤回来的提尔和托尔穿过人群挤到埃米尔面前,神情尴尬古怪地将山谷外哨位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比较丢人难堪的部分也没有丝毫隐瞒陈述了出来。

    岁月在族长脸上刻划出的裂痕此刻几乎挤到了一起,那家伙恐怕连这种拖延时间的小把戏都算计到了,根本不给他玩小花招的空隙——不带这么玩滴!!!!!!

    好歹也是领导这个村子闯过一次又一次难关的老者,居然被一个连面都未曾见过的少年给吃得死死的!

    他现在只想着要大吼几声或者大哭一场来发泄内心的悲愤,但众多的族人的视线聚焦在身体周围,黑龙正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视线中的冷淡烧灼着老族长的神经。

    将心比心的设想一下阿让托拉通伯爵和大主教的处境,埃米尔族长或许就不会如此沮丧愤怒了。无论如何,那两位可是损失了500骑jīng锐骑兵而一无所获,得知那个悲惨的消息后,恐怕连哭的力气也泄到丝毫不剩了。

    不管有多不情愿,最后灰白的嘴唇还是吐出了最符合情势的决定。

    “我们去迎接一下客人吧。”

    违心之语出口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气的jīng灵们没能注意到,埃米尔将右手藏进亚麻布长袖下面,屈辱愤怒下抖个不停的手用力攥紧成拳头,极力克制着肌肉的颤动。

    ##############

    “呃……所以你就是那个……那位……嗯……”

    “李林。齐格菲.奥托.李林。尼福尔海姆山谷jīng灵一族的埃米尔族长,我已经从布伦希尔小姐那里听闻过您的贤名,能够见到能这样智慧及经验丰富的长者,是我的荣幸。”

    “李林……先生。”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斟酌后还是加上了敬语,无论怎样不爽对方的小手段,也不管此刻双方实质上是在表演,既然对方已经躬身行礼,态度语气也充满诚恳,最低限度的回应还是不能少的。

    微微欠了下身算是还礼,感觉不出情绪的平淡语调继续着。

    “感谢你对布伦希尔的及时援助,对你的义举,我们不胜感激。”

    “您的称赞实在令我羞愧,我只是被卷入事态,谈不上帮了什么忙。另外,布伦希尔小姐出sè的应变能力和坚强意志在解决这起令人不愉快的事件中一样发挥了重要作用。老实说,能在那种危境下支撑过来的女xìng实在不多,这一点令我万分钦佩。”

    一般的人,或者说多少对母神玛法存有敬畏之心的人以及那些虔诚者。一定会在话语最开始的部分称赞母神的眷顾羽显现神迹。在话语的最后感激母神的全能和慈悲。

    自始至终完全没有提及母神的李林,可划入异类之列,还是目无神明的极端异类。

    【狂妄的小家伙。】

    算不上虔诚信徒,单纯看不过眼的老族长没有放过这个不起眼,却比较让人皱眉的细节,眉毛不悦的挑动了一下,给李林添加了新的贬低评价。

    在到达尼福尔海姆之前的路上,布伦希尔对李林不敬神明的作风就有所领教,并且针对他缺乏信仰的问题做过善意的劝解。只是李林完全没有改变的打算——让一个对神明持否定态度的唯物主义者产生虔诚信仰实在太难。另外,对包括jīng灵在内被广泛信仰的一神宗教的解决方案有了大致的轮廓,他要的是宗教为那个计划服务,而不是被宗教左右甚至cāo纵。所以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没有妥协的余地,也没必要做纠缠。

    “李林先生。”

    加敬语的称谓再度令胃袋产生痉挛,强压着涌上喉间的酸味跟吐意,端正族长应有的威仪,埃米尔再次开口:

    “我想您应该从我孙女那里了解了我们这个村子目前的处境了吧?”

    “如果只是大致上的概念的话,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没有实地考察获得进一步详细的认证的话,始终不能算【了解】的程度。”

    接下试探的话锋,勾起的嘴角变得越发深沉,老族长的思路太过明显,而他正等着那个【圈套】。

    “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眼下我们实在没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东西来酬谢你……另外……呃,布伦希尔提过你除了在炼金术有高超的造诣之外,其它方面的知识也很博学。万分惭愧,我想恳请您帮助我们解决一些难题,可以吗?”

    正视埃米尔温和慈祥的微笑与招聘会刻薄面试主管一样的戏弄眼神,露怯般的动摇笑容一闪而过,对方窃喜的神sè同样被红sè眸子捕捉。

    “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不必这样客气。只要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开口,我必定竭尽所能。”

    “哦……是吗?实在是太好了。”

    心花怒放的喜悦无需继续压抑,毫无遮掩的表情浮现。老族长捋过垂到腰际的银须,笑容颇堪玩味。

    慈祥微笑因为嘴角的抽动不断滑向冷笑,眼睑细缝shè出灼热视线——这等不自然的样貌实为罕见,站在老族长背后的jīng灵们由于站位,无缘得见这种狰狞的微笑实在可惜。

    相对的弥补是他们同样因为站位看见充满朝气自信的异域少年容貌——李林恍若世间难事皆可克服的自信笑容带给jīng灵们一阵清爽微风。

    大家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个人类(疑似)少年,但除了少部分,质朴的jīng灵们对黑发红瞳的异端少年第一印象可算是不错。和印象中那些坏事干尽的【穿铠甲畜生】作比较,说话和气、待人礼貌的李林至少更有亲和力。

    但jīng灵们的jǐng惕心不会就此收起,李林是欺诈师或间谍的可能xìng同样不能忽略。接下来的rì子,【关照】的视线将会陪伴这个奇异少年,一举一动都会上报给埃米尔族长。

    正确的举措——如埃米尔族长期望、李林计划好的那样行事。没人不满实在是太好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愉快的交谈气氛当中,略不合群的几位总是那么突兀。

    布伦希尔的眉毛微微拧了一下有舒缓下去,收敛笑容的不安面庞对着族长爷爷的背影;提尔紧盯着李林,若有所思和疑惑在他坚毅的脸上留下几乎无法察觉的微笑。侧立李林身旁的瓦利和平常一样低着头,帽兜的yīn影遮挡住嘲讽冷笑。远远离开的尼德霍格没有被人注意实在是件好事,否则嘴角咧开、露出锋利牙齿的冷笑会吓坏现场不少的妇孺。

    除了不合群的这几位,没有人相信李林有能力解决jīng灵村的难题。

    他太年轻,这是优势,也是不信任的根源。

    年轻人的特点是热血冲动,其反面是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缺乏年长者磨练出来的耐xìng与韧xìng,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人来疯】。

    沸腾的肾上腺素赋予那个年龄一往无前的勇气和爆发力,促使年轻人常常能完成一些难以想象的壮举。相随而生的副作用——缺乏冷静思考和全局观念最后往往会让壮举成为荒唐愚行,制造出不少笑话。

    青chūn期的大孩子多半都一个样:激情、叛逆、浮躁、敏感、自尊心过剩、认定世界就在自己的脚下,凭自己的力量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并且心想事成。时间的流逝会慢慢磨去他们的棱角,以后,这些曾经的年轻人最终也会发现自己过往的举动原来如此幼稚可笑。

    黑发少年一样会遭受挫折,不是在别的地方,别的时间,就在尼福尔海姆山谷,很快就会。

    算不上什么坏事,太过一帆风顺的经历是历练不出真正的优秀者。——大部分jīng灵抱持的,是这种看热闹的观点。

    一个外人。哪怕他曾经帮助过布伦希尔,【外人】的标签也不会轻易扯掉。吃过其他种族太多苦头的jīng灵们的排外本能正在发挥自我保护的机能,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心中的天枰还是会偏向【自己人】的老族长。

    围观打酱油的群众心态不难掌握,这种心态属于恶意抑或善意的范畴尚有讨论的余地。目前重点不是道德范围的讨论,李林只需要他们围观就可以了。

    布满荆棘险阻的舞台与道具,筹备刁钻难题的反角,各自进入角sè的配角,把握演出节奏、占据中心位置的主角——同时也是撰写剧本的导演都已经齐备,但如果没有围观的观众,再jīng彩的戏码也只是廉价的自导自演外加孤芳自赏。

    李林需要观众,观众们同样需要一点娱乐,为枯燥的生活加入些许刺激,至于老族长,他只想早点把这个少年赶走。

    各取所需,大家都很满意。

    “欢迎来到尼福尔海姆,远道而来的访客。”

    满意的点点头,埃米尔族长欠身行礼,右手缓缓扬起,对着rǔ白sè浓雾已经淡去、显现出巍峨轮廓的深谷入口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不被外界所知晓的舞台——jīng灵的村庄已经对李林拉开了幕布,黑发的主角带着招牌笑容堂堂登场。

14.生存之道,变革(一)

    “老家伙是在刁难您,阁下。”

    “啊,我知道。”

    “他出的题目在正常情况下是绝不可能完成的啦!”

    “嗯……一般人在一般情况下的确办不到吧。”

    “可以砍了(咬死)那老东西吗?”

    一脸的义愤填膺,部下们眼中闪烁着异常兴奋的期许死盯着那双薄薄的嘴唇,等待着某人的死刑判决。

    红润的唇弯折成浅浅的弧线,揶揄的语调送出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你们——果然太闲了呐?”

    对老埃米尔的【处理】——不管是哪种形式,决断都是李林的权力。尼德霍格与瓦利的进谏已经有越俎代庖之嫌,质疑顶头上司的判断永远是个犯忌的举动。

    李林没有疾言厉sè,短短一句话就已经够两个部下的脑袋稍微清醒下了。

    玩笑般的提醒效果良好,黑龙和杀手闭上了嘴。

    部下们表现出好斗的姿态是好现象,至少证明有了对领导者和利益集团的归属感。至于他们是否真的是为了亲身实践【主辱臣死】这一君臣之道的忠义信条……

    尼德霍格或许是,瓦利则有狭私报复之嫌。

    冷面杀手是出sè的杀人机器,不代表他会像李林那样缺乏感情,身处无时无刻都被异样甚至带有攻击xìng的视线包围下,心理状况还能保持平时的状态下的,要么是心胸宽阔,极有容忍雅量的杰出之人。不然就是乐天到傻瓜的程度,再来就只剩下原本的心理状态早已不属于【正常人】范围的家伙。这些类型对外界的无聊刺激能够轻易做到无视。

    瓦利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神经算不上粗线条,无论是rì常还是工作时神智都保持清醒。周遭的排斥、压抑的气氛不可能对他毫无影响。

    杀手很生气,像黑龙那样生气。

    或许有些夸张,人类的愤怒和龙族的愤怒分量怎么可能等价。

    尼德霍格的喉咙最近一直如撕裂般的难受,压抑的气氛让呼吸都带上火星,只有灌下某个羞辱【御主】的蠢货的喉间鲜血才能抑制黑龙焦躁与干涸的触觉。

    只要……那位大人许可。

    “计较一时的意气之争而放弃长远?这种愚不可及的提议我不想听见第二次。”

    没有许可,冷淡的指责反而让尼德霍格高兴起来。

    拥有全局观的主宰者清楚事项的优先顺序,上位者确实在有些时候会顾及下属的情绪,但大局才是最优先的。

    此刻李林身处尼福尔海姆的荒芜的土地不是为了欣赏风景或者和什么人怄气,更不是选这种别致的风景来听下属们表忠心。jīng灵们的信服、一个可作为根本之地的起点——这两样才是真正的重点。

    【李林大人果然是应该真正掌控世界的贵人,吾辈的御主。】

    理解了李林话中的引申之义,尼德霍格只剩下由衷的喜悦和佩服。

    ################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开垦土地、提高粮食产量、扩大人口基数、提高防务水平、扩张活动范围……

    每一件都是无法轻忽的基础事项,想要办好任何一件事情都少不了一样东西。

    ——钱。

    万恶的金钱;

    无所不能的金钱;

    已经决定从实业入手,没有启动资金注定行不通。项目开始后没有后续资金及时跟进到位,也无法支持到获益的时刻。

    在资料库中,有格言批示原始资本积累是一种【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眼下没必要去深究伦理道德的问题。也没有到了必须仿效早期西方殖民者靠掠夺来解决贸易启动资金的问题。

    赚钱的办法有很多,野蛮有武力的依靠打家劫舍起家,有着所谓尊贵血统的靠收租、设卡、放贷来发达。前一种看不上眼,后一种轮不到。

    选一种新的解决之道就行了。

    自古以来,最赚钱的行业从来都不是所有人一拥而上抢着做的那种,发现不被别人注意到想到、前景潜力广阔的行业才是赚钱的行业,能做到只有你能做,其他人做不了的程度则能获得最丰厚的利润。

    【必需品】和【垄断】——生产前者,达成后者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暴利。

    很快,第一步就要完成了。

    “你确定……搞出来的东西能够……那个……盈利?”

    尚未适应的新词汇昭显对未知事物的不安,背后的少女声音不像往rì那样干脆果敢,迟滞不连贯的感觉让听众的心态一并产生动摇的共鸣。

    “没什么可怀疑的!李林阁下的决定总是正确的。”

    平rì里和布伦希尔关系甚好的尼德霍格总是会用小孩子一样的活泼话语回应,但被布伦希尔的质疑再次触动到敏感神经的他未经大脑就做出了生硬的回应。

    火爆的抢白下布伦希尔不禁产生了慌乱的反应,幻化chéng rén形的【古代种】权威不容她这个【智慧种】反驳,只能低下头咬紧下嘴唇。

    “这太失礼了,尼德霍格。对女士说话要客气,更何况布伦希尔小姐是在关心,别让冲动把关心你的友人也赶走了。”

    如邻家大哥哥般的说话方式立即让黑龙安静下来,尼德霍格清楚自己的言语实在有些过火,李林已经给出了台阶,他还不至于笨到不会顺势消停。

    “刚才我实在是太失态了,非常抱歉,布伦希尔小姐。”

    “不,我的说话方式也有问题,我本应注意到的。”

    优雅自然的行礼、还礼一气呵成。尼德霍格的【龙种记忆】让他对礼仪方面的表现基本无可挑剔,另一方面,龙族们虽然xìng格高傲、好面子,但绝非傲慢无礼之徒。与生俱来的矜持加上李林的教育,早就没了当初荒谷野生儿的余味,比起人类那些浅薄的世家子更像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布伦希尔则是本身就有着严格的家教,jīng灵们骨子里对秩序、礼仪的偏执更让她的仪容举止近乎完美。

    “即使再一次冒昧,我还是想提问,这么做真的行得通吗?”

    将疑惑不解的视线投向脚下长满苜蓿的山坡以及山脚下在昨天还从烟囱里吐出黑烟跟热浪的【土包】,移动视点向另一侧,远处的山坡被清理修整成了阶梯般层次分明的外形,每一阶的纵面砌着合缝严密石墙。

    看着这些未曾见过的异物,布伦希尔耿直的提出了质疑。

    “你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当李林展开【片刃之翼】以肉眼无法追及开始修理荒地的时候,jīng灵们在震撼中首次认知到李林不是人类这件事情。在烟尘散尽、形状怪异的坡地出现在眼前时,震撼立即化作了哑然失笑,然后一致产生了布伦希尔口中的疑问。

    如果黑头发小伙子用一个形状奇异的【阶梯】就能解决埃米尔族长提出的【请帮助我们开垦这两片荒地】的难人要求的话,他的失败恐怕是无可避免的了。

    在【土包】建设完成,李林挖出另一边山坡的泥土,开始反复清洗、沉淀时。摇头不已的评论到达了巅峰。

    【怪人】;

    【妄想】;

    【异想天开】;

    【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好奇的眼神变成嗤笑,疑问沾染上侮辱。渐渐地连周围看热闹的jīng灵也没有了,chūn天是农忙时节,村民们没有太多的空闲可以拿来浪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实在是没jīng力把看上去注定失败的胡闹给看完。

    各顾各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七天前,尼德霍格恢复为龙的姿态飞到山谷上空撒下大量奇异的浅黄sè颗粒(注),然后用龙息(Dragon.Breath)焚烧空中飘散的颗粒后,朦胧的天空开始落下水滴,密集的降雨一直持续到午夜。早晨村民们走出家门时,久违的阳光照耀着大家讶异的表情,脸上的错愕几乎持续了整整一天。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这种事情的?】

    清楚李林能力的布伦希尔也难掩惊讶,只能做如此问,因为这实在是不折不扣的奇迹。

    在其它什么地方用魔法虽然存在会被教会视为【违逆自然】的行为并加以制止,聘请高阶位魔法师手续繁杂、成本过高的问题,但就理论和已存在的实例来看,并不存在多大的障碍。

    李林站立的土地是尼福尔海姆,荒芜贫瘠的不只土地,还有玛那也是。

    外面正常环境下的标准玛那浓度值设定为10来进行参照比对,山谷里浓度大约只有0.5~1的程度,可算是玛那的真空地带。

    毫无征服价值的土地——抱着这种认知,人类的军队才没了进来sāo扰这个小小村庄的兴致。出动军队作战的成本可不是抢几袋干瘪的小麦、燕麦就可以抹平的。

    李林能在这个不被眷顾的山谷里人为制造降雨,同时驱散了浓雾。哪怕具体的执行者是尼德霍格,但确实有人看见过李林制作那些浅黄颗粒。对匪夷所思的现实,jīng灵们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以【炼金术的一种】作为解释平息了猜疑的风cháo,半信半疑的jīng灵们无法对含糊的解释进行真伪辨别,只好就此不了了之。随后再一次的,将关注的目光聚焦在李林管理的荒地和居住的帐篷附近。

    %%%%%%%%%%%%%

    注解:碘化银(AgI)为碘和银的化合物,黄sè粉末(558度~),见光分解,并大量吸热,先变灰后变黑,不溶于水和氨水,用于照相术和人工降雨的晶核。

    PS:首先祝贺本书已经顺利获得A级签约,几rì内就会正式转正。接着很不幸的……感冒了,同时还有角膜炎,眼睛几乎睁不开。实在不好意思,还有一更放到明天早上看情况了。希望喜欢本书的书友多多宣传,把这本你们认为是好书的作品推广开了,谢谢了。

14.生存之道.变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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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īng灵们看着一坨坨白sè泥巴在一个圆形木板上,当李林踩动圆盘支撑柱相连接的踏板时,圆盘立即从左至右快速旋转起来,手指在白泥的内外侧不断上下舞动,奇形怪状的金属片切削边缘。一个个碗、罐、瓶、盆的形状开始出现,随即又开始晾晒。晒干之后开始用鹅毛笔粗细的小刷子蘸上颜料描绘图案,再次晒干,再次涂上黏糊糊的涂料……

    反复折腾后的泥制器具最后用像是石头制作成的圆环罩住封顶后放置进了土包里,里面堆上黑乎乎的煤块后砌上一道石墙,仅留下一个手掌大小观察孔。随后就是连续一天一夜的煅烧,整个过程由李林带来的那个侏儒阿尔贝利希盯着,据说是因为这个侏儒做过金属器具,能够更好的掌控火焰温度。从昨天夜里烟囱终于不再喷出黑烟,美美睡了一觉后的阿尔贝利希现在也和jīng灵们一起赶过来,等着观看最终出现的会是什么东西。

    奇怪的陶器?

    烧裂的碎片?

    熏黑的泥巴?

    阿尔贝利希扒开封住窑室的石墙,残余的热浪涌向外界。新鲜空气不断补进下,热气渐渐平息。封闭的圆环容器被取出打开时,将空气倒抽进身体的惊讶赞叹声同时响起。

    “这……这是什么啊。”

    “母神玛法!这算是陶器吗?”

    “别发傻了!你见过什么漂亮的陶器吗?!”

    “蓝sè的花纹线条!你相信会有这种东西吗?”

    美丽的瓶瓶罐罐还很烫手,jīng灵暂时还只能围在边上评头论足。

    “哦哦哦哦哦~~~~~~~这种光滑的触感!嗯~~~~~~~~~~~丰满的把握度!!还有细腻丰腴的曲线!!啊啊啊啊~~~~~~~~~所谓天国就是这样吗?!身体都麻痹了啦啦啦啦啦!”

    尼德霍格抱着一只罐子,口中发出意义不明、有如莫名其妙的呻吟般的声音,紧贴罐子的身体不断亲昵的摩擦着……

    虽说龙族对闪闪发亮的美好事物的独特嗜好早就众所周知,不过还是小孩子的尼德霍格实在不应该发出【自己一个人做H的事情】时那种猥亵的声音,更不要说还是抱着一个发烫的罐子发出让人脸热心跳的吐息。

    “你……你你你你你你平常都交了些什么东西给他啊啊啊啊啊啊!!!!!”

    布伦希尔不但面红耳赤,指向李林的手指也抖个不停,山坡下面的其他jīng灵也都涨红了脸别向看不见尼德霍格的方向。

    不得不说,jīng灵们是很纯情的种族类型。

    “应该是教了如何玩弄自己的OX,或是在对方的洞里进进出出之类的吧?”

    银铃般动听悦耳的声音响起,从布伦希尔身旁跃出一名身材玲珑小巧、楚楚可怜的娇小少女。面容也如布伦希尔般jīng致,却多了一份可爱。几乎让人想把她如某著名品牌可随意换衣编发的洋娃娃一样jīng心打扮一番。

    稚气未脱的少女脱口而出的居然是【在洞里进进出出】这样超越年龄下限的话,不止让人喷饭,也会让听见这话的其他人心情变差。

    “弗弗弗弗弗……弗蕾娅!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布伦希尔几乎红透的脸sè相反,妹妹弗蕾娅.腓特烈西亚(Freyr.Friedricia)露出了小恶魔般的微笑。

    “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我想知道哎~~~~~~~~~~”

    一面搂住姐姐雪白的细嫩脖子,火热的吐息嘶磨着渐渐的耳朵。

    “你们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啊?已经互相托付终生了吗?”

    “弗莉娅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至于在下和令姐的关系嘛,大约是师生之上,同事不足的那种程度吧。”

    风度十足的正经回答并不能让jīng灵少女满意,野猫般机灵的视线不断在李林毫无破绽的笑脸和松了口气的布伦希尔之间来回打转,片刻之后,抱怨似的嘟囔起来:

    “搞什么嘛……一个个都迟钝的像木头一样,真无聊。”

    “弗蕾娅!!”

    类似于指责的娇呼声中,小野猫蹦蹦跳跳的远遁了。长长的吐息仿佛连身体的重量都能一并泄掉,布伦希尔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抱歉,我妹妹从来都是开放派的个xìng,总是搞得别人下不了台。”

    “没关系,会那么早熟的理由,我大致能理解。”

    说白了,是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情。

    相对封闭的社会,恶劣的自然环境,低下的人口基数,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战争——外部环境塑造出特殊的民俗风情。

    jīng灵的女孩子恐怕在小时候就接受了【尽早结婚生育后代以繁荣种族】的价值观教育,将这种观点视之为自己重要的人生职责。早早就开始寻觅人生伴侣,到了身体刚刚发育就成为人妻也不值得奇怪。

    “爷爷对我说过,在【王国】的时代。我们的风俗、规矩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当时的法律是有严格限制结婚年龄的样子,据说连妾室的存在也不被法律所容许。”

    在提到某个词汇时,少女的表情带着神圣、向往、憧憬,还有一点点悲伤和迷惘。jīng彩绚丽的神情分毫不差的映在红sè瞳孔之上。

    “眼下却成了不靠尽早让女孩早结婚多生孩子就难以为继,小孩子多了又很难养活的尴尬局面。所以,我想请你不要介意大家那种……奇怪的态度,大家真的有太多太多的难处。”

    轻微的行差踏错便会招致重大损失,严重的甚至会让村子彻底毁灭。

    严苛至此的环境之下,心态难免会产生偏差,封闭、多疑、排外也实属情有可原。没人敢保证自己在同样的环境下每天还能活的无忧无虑、快活无比。何况就算存在稍显扭曲的心态问题,jīng灵们还是基本保持了质朴的民风。

    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不该再去苛责他们。

    李林也不打算做那么刻薄的事情。

    “你口中的难堪局面,并完全算是坏事呐。至少,你们知道自己身边危机四伏,并且时刻准备应对突然降临的危险。无时无刻保持高度的忧患意识是种族生存延续的基本条件之一。若是无视危险,只图眼前苟活之辈的话。无论其外表多么富裕强大,灭亡的终局迟早会找上这种家伙。”

    欠缺起伏的语调听起来未免有失人情味而显得冷漠,已经习惯了李林安慰人的独有说话方式的少女不禁涌出一股温暖的力量。

    “jīng灵眼前的生存状况和过去的时代相比的确是落魄了许多,单你们不还活着么?为了生存而做出改变是生物以生存为最优先而发展出的本能,没什么可指责。更何况这并不是以放弃尊严为代价的生存之道。我觉得……”

    仿佛在躇踌用语似的停顿了一下,浅浅的温柔微笑在布伦希尔眼前绽放。

    “简直就像闪光那样绚丽夺目。”

    毫无做作、发自心底的赞叹评语。

    长达千年的时间流逝中,没有依靠谈和、称臣、奉献女子等等【曲线救国】的手段来延续种族存续。虽说卑躬屈漆乞求苟活的做法让人不齿,可未必会被逼到尼福尔海姆山谷这种难熬的角落。普通民众最低限度的温饱,上层一定程度的荣华富贵都有可能得到保证。

    村子里的jīng灵们自上至下都在最极端的环境下挣扎求存,一度沦落至濒临灭亡的末路绝境。他们依然没有舍弃【尊严】这条底线,哪怕在污泥中苟延残喘,也绝不向敌人摇尾乞怜。

    很不错的坚韧毅力以及生存智慧,至此可以完全确定了。【智慧种】jīng灵完全符合计划中那些标准和要素。

    ——可以扶助其发展壮大,并且纳为己用的一股力量。

    眼下还很弱小,村庄内的问题、限制发展的问题也还很多。乍一看和标准的差距简直是遥不可及,但这些在李林眼中根本不能算是哪怕一丁点的问题。

    弱小可以发展到强大,有问题就花jīng力、花经费去解决,离标准有差距就花费时间和人力努力做到。jīng灵们最不缺的就是耐xìng和韧劲。

    他们缺少的是一个方向、一个环境、一个契机……一个告诉他们该如何做的指导者。

    ——凝聚弃民们的理想,冠以【王】之名,超越世俗,超越常理的强大存在。

    “不是悲壮的终结,就是卑微的活着。这样的二选一单调乏味,同时也很残酷。对这样乏味的死循环,你们想必也无法继续忍耐下去。那么,作为回应,我给你们新的选项如何?”

    薄薄的唇裂成魅惑狰狞的新月之弧,深邃的红瞳仿佛连灵魂都要抽出身体吸引过去。布伦希尔的心脏仿佛被某种巨大的事物压迫而开始悸动。

    “你……你在说什么?”

    “旧世界的框架体系到现在为止只是让你们不断地积累痛苦和绝望,就算尝试着正直的活下去,最终也被逼赶到墙角,等待着最后一刻的降临吧?那是因为制定世界秩序的不是你们,对此有发言权的却是你们的敌人。人类和兽人压根不希望jīng灵能够再次复兴,然后威胁到自己支配者的地位。他们定下的体系只是用来压榨迫害的。那么,你们还抱有着什么样的幻想?还在奢望什么呢?”

    “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你很清,这个村子里每个jīng灵都很清楚。当你们决定以举族之力开发金矿的时候;当你们搬迁进尼福尔海姆山谷的时候;当你们被驱赶着四处流浪的时候;当人类的军队践踏杀戮你们的时候。不对——比这些更加久远的千年之前,吉尔曼尼亚王国崩溃的那一天起,jīng灵一族就已经明白那个答案了。”

    “那个……那是……”

    战栗不已的身体被气势压制想要后退,自我意识几乎被少年的存在感吞没。耳畔还在回响着如甘美诱惑班的话语,镶嵌在眼窝中的红宝石眸子正对着布伦希尔的脸孔散发出锐利的光芒,眼球完全被定住,不容她有避开、拒绝的行为。

    “颠覆旧世界的秩序,烧尽世间的一切肮脏丑陋,从业火焚烧后的余烬废墟中创造出全新的世界,全新的秩序。”

    颤抖。

    剧烈的颤抖。

    说不清源于恐惧还是兴奋的浪cháo席卷全身,在颤抖的身体里四处冲突。些许紧绷的手掌紧紧攥住,指甲刺进掌心,从伤口渗出血珠的痛楚沿着手臂蜿蜒至顶端,被刺激到而些许回复的意识压制着不断沸腾想要高呼的亢奋。

    无法和劳作联想到一起的纤细手指在眼前扬起,缓慢的移动仿佛能带起气流漩涡,凝滞了气氛和布伦希尔视线的右手搭上少年的胸口,按住了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

    “纠正荒谬不公的世界,带来将所有盘踞其上的腐朽之物一扫而空的变革。——这是我的愿望,我的目标。能够达成此事的唯一方法,唯一道路,我称之为——”

    拖长尾音的片刻,右手伸向目瞪口呆的jīng灵少女,展开的五指似乎正在做出邀请。几近混乱无法思考的布伦希尔确实的看见了。

    “【革命】。”

    沉重如世界之分量随着出口的词汇一起落下,在悬于空气的小小手掌之中的,乃是世界。

    %%%%%%%%%%%%

    PS: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吧已经成立,各位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贴吧。为了庆祝本书顺利A签,以及故事终于朝着【世界变革】的方向发展,特赠送MV《流星之泪》,没错是国语版,唱得真心好。如果本书有幸出漫画或者动画,我希望也能有MV。最后……咳咳,感冒和角膜炎更加厉害了,好想死……

15.年轻与革命(一)

    [sp=http://player.www.uu234.com/refer/E_p5knFuaJrN_yVH/v.swf]

    盖在身上的亚麻毯子已经是属于【破旧】范畴内的东西,布伦希尔却一直舍不得扔掉。清洗、晾晒、修补——不断重复这些手工劳动的间奏,到现在所积淀生成出的毯子完全看不出最初时刻的样子了。

    在人类普通家庭一定会被清理丢掉的破旧古物,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神奇功效。

    只要盖上这条毯子,布伦希尔总能安然入睡,并且从来没有梦魇来打扰她的睡眠。

    为何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有疑惑不解者当面这样询问过布伦希尔,当事人讳莫如深的浅浅一笑后说出了答案。

    那个答案让提问者负上罪恶感,并因此沉默了好几rì。

    【毯子上有妈妈的味道啊。】

    布伦希尔和弗蕾娅的父亲在她们还很小的时候,为了保护村子在和危险种的战斗中重伤不治而过身,得知了那个悲惨的消息后,她们的母亲也因为过度劳累和疾病撒手人寰。拉扯两姐妹长大的,是身为族长的爷爷:埃米尔。

    那一年布伦希尔6岁,芙蕾雅1岁。

    不管怎样破旧,打上多少补丁。只要毯子盖在身上,依稀还能感觉到母亲的体温,鼻腔中充满独特的幽香后,紧张疲惫的身体会松弛下来,将饥寒痛苦全部遮断的梦之世界会对布伦希尔打开大门。

    现在,毯子的神奇功效似乎失能了,焦躁和不可思议的兴奋纠缠着少女,使得她无法入眠。

    “还是没办法睡着。”

    勉强闭合的眼睑最终还是无奈的张开,试了数数,也试过让脑袋里一切思考停摆进入空白状态,完全都没有效果。烦闷的语句呼出到房间空气中,披着亚麻毯靠在墙壁上蜷缩起来,双臂环抱屈起的小腿,俊丽的脸庞埋进膝盖。视线中只剩下脚趾、垫床稻草还有晦暗的地面。对狭窄视线内的风景呆呆出神片刻后,嘴唇无意识的张了张,迷茫的声音从缝隙中漏出。

    “革命……啊……”

    烦恼的根源、失眠的病因,既是这个词汇。

    推动事物乃至世界形态发生根本变革,扫清一切障碍促成旧质转变为新质的飞跃。——革命的定义就是如此。

    可理论上的东西终究只是形而上学的纸上谈兵,嘴上说得再怎么迷人动听,现实可没有那么简单。

    将自己的、全部族人的xìng命,乃至【智慧种】jīng灵一族的全部未来作为筹码压上赌桌,孤注一掷的豪赌——听上去确实充满魄力与洒脱。但即便掷出了筹码,敌人眼中看到的至多算是微不足道的小小涟漪。

    衣衫褴褛的乞丐向贵族掷出金币来捍卫自己的尊严?一时血xìng的冲动或许会赢得几声喝彩叫好,但别想奢望更多。弱者挑战强者获得胜利的传说故事固然不少,内容也非常激励人心。只是同样不能忘记,强者蹂躏弱者,将冒犯强势的愚蠢挑战者做成标本才是世界的主旋律,前面的励志故事总体来说只是少数。

    状况不会因为对象换成jīng灵一族就能够好的到哪里去,相反,连包括最重要的【希望】也输个jīng光的几率会更加增长。万一落败,在遥远的过去曾经声名显赫的【智慧种.jīng灵】将彻底从世界的舞台上消失。

    就像这世间从未存在过jīng灵一样,不留任何痕迹。

    一般思考到这种深度后,思考者已经叹息着决定放弃【革命】——这个听上去充满美好遐想,实行所面临的困难却超乎想象的选择方案。

    布伦希尔没有让自己的思考停摆,封闭思维、麻木不仁的活着确实很轻松。什么也不必担心,什么也不用去想的生活无疑轻松愉快。但这种不死不活、徘徊在灭亡的悬崖边缘下的【愉快】……她实在没有丁点的意愿去享受。

    必须思考,然后,找到出路。

    对当前世界的规则已经无法抱有期待,更无法奢望主导世界的家伙做出改变。而身处地狱般绝望的jīng灵们除了身上的血肉再也没什么东西可供那些贪婪之徒吸吮。金矿的发现与开发决定本来是为了改善生存现状,却被人类的贵族和教会知晓。那些比饥饿危险种更加凶残贪婪的家伙没有可能就此罢手——哪怕他们刚丢掉了500名骑兵。

    一场新的战斗其实已经迫在眉睫,随时都会爆发血腥冲突,有可能就在下一刻,报jǐng箭凄厉的尖啸就将划破这沉沉的夜幕。

    威尔特虽大,但jīng灵们已经没有退路,他们的身后就是尼福尔海姆。

    除了革命,除了拿起武器战斗,还有什么可选择的吗?

    反正除了xìng命没什么东西可以再失去了,那么赌上xìng命发起对世界革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从恐惧不安的桎梏中挣脱,折磨布伦希尔的焦躁似乎也随之散去一些。

    不是全部散去,因为尚存疑问。

    即——如何进行革命?

    从事隐秘活动的经验不等于清楚如何发动革命。没吃过猪蹄也没见过猪跑的jīng灵们对暴力革命这种技术含量相当高的工作完全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他们自己很难挑起这幅重担。

    开局情势如此不利,稍有不慎就无可挽回。

    他打算怎么做?

    真的……可以把一族的命运交托到那双纤细的手上吗?

    眼前浮现那时非刚愎的自信笑容和做出邀请手势的手掌,尚未退却的亢奋余热再度膨胀活xìng化,灼热的感觉涌上头顶。

    他的话……或许真能创造奇迹吧?

    击杀追击的魔兽,治愈她的毒伤,歼灭500骑兵,开坑荒地,制造新式陶器。

    被认定【绝不可能】的领域一再被那个少年不可思议的力量与智慧所突破。

    奇迹——由实力而非幸运创造的奇迹总是伴随在黑发少年周围闪现。

    “齐格菲……李林吗?”

    温和俊雅的五官,永不失去自信的魄力,从容不迫的笑容——这些糅合出来影像似乎更清晰了许多,少女的焦躁终于平息下来。重新躺回床上,连同淡淡的兴奋期许和亚麻毯一同裹紧身子,长睫毛的眼睑阖上,脸庞兀自留有羞惭的笑容。

    #########

    “茶叶不怎么样,请不要嫌弃。”

    崭新的蓝边茶杯盛上浅红的半透明饮料,随着大方的【请用】手势,客人们小心翼翼的接过饮具。

    不清楚是否真如所说的那样是低劣品,客人们也没有饮用过这种饮料,在尼福尔海姆,茶叶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挺直了背脊端坐的一位客人学着帐篷主人的姿势捏住杯的握把,缓慢的将茶水送至唇边,小口小口的嗫饮着。初次模仿动作不免有些不适带来的僵化,因此幅度尽可能的放慢缩小。若是动作和声音再大些,很可能变成失礼的举动造成不必要的笑话。

    “……好苦。”

    将未尝试过的饮料大咧咧猛灌进嘴里的另一位一脸苦相,不住咂舌喘着粗气的痛苦动作让旁观者忍俊不禁。如果帐篷主人发挥他的毒舌,或许会将之形容成某些动物在炎热夏季伸出舌头散发体热的动作。

    “抱歉,我不知道托尔先生不擅长这种原味。下次有机会弄柠檬茶来赔罪吧,手边没有糖和柠檬,只能先暂欠了。”

    凉下来的开水迅捷的注满杯子,嘴里的客套致词说完时,托尔饮干的杯子已经倒上第二杯白水。做完了这些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李林开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访客们。

    喝下一杯凉水后镇静下来、表情有所放松的托尔;

    模仿自己的喝茶姿势已经开始有些像样的提尔一脸平静,从不动神sè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唯有绷紧的肩膀露出内心不平静的蛛丝马迹。

    憨直的托尔暂且不提,提尔来这个帐篷不会是为了蹭杯茶水或者学习茶艺什么的。

    没有那种闲情逸致,更不存在环境上的余裕。只能是为了极重要隐秘的事情才会找上门。

    痕迹太明显,李林无需过多猜测也清楚是什么事情。

    开诚布公是一种简练明快的开启谈话方式,不喜欢暧昧的年轻人多数倾向于这种开场,可谓最具效果的年轻人谈话方式。

    效果优先正是李林处事的准则。

    “茶已经喝完了,接下来我们谈些认真的话题如何?嗯……对了。让我们来谈谈【革命】如何?”

    戏谑话音落下的同时,托尔的手探向腰际,安坐不动的提尔眼睛里闪烁着不曾遮掩的灼热。

    【年轻人】

    没有说出口的评价是个中xìng词,旁观者视角混杂进贬低的sè彩。

    从生物学意义上,李林同样属于【年轻人】的年龄层,他做出的评语存在立场问题,应该感到存在语病。

    绝对理xìng的思考方式并不存在感xìng方面的逻辑问题,年龄问题并不影响不把自己视为【人类】甚至【活物】的特异观测点。

    任凭一腔热血控制大脑驱动身体行动的热血青年,眼中只看到社会与世界黑暗面的良知青年,为了一己怨念或者某个空虚的承诺充当自杀炸弹的愤怒青年——这些都是年轻人,被感xìng支配的花季青年观点和以【计划】和【任务】为最优先事项的冷血观点永远格格不入,互相贬低才是正常反应。

    提尔是个符合部分传言所描述的优秀着,检索从相遇以来的接触资料可以归纳为【经历过相当的事态和战斗,头脑冷静、思维清晰敏捷】的良好结论,附带【受封闭环境限制,视线不够开阔,与人接触经验不足】的恶评。

    怎样优秀也好,提尔始终是个存在不足之处的年轻jīng灵,对那些不曾说出口的想法,李林很容易把握。

    理想、野心、憧憬、干劲、血xìng。

    都是些可供利用的想法。

    结合资料库中的案例分析得出的结论并非恶意揶揄,【利用】没有明确的定义,也不一定是单向的。

    就好像那时对布伦希尔的邀请。

    给与奇迹,给予契机的手不仅是对名为【布伦希尔】个体所发出邀请,一样也是对当时潜藏在暗处的提尔,对看着梯田里的小麦发芽和出窑的jīng美瓷器啧啧称奇的其他jīng灵,对那位一直不动声sè冷眼旁观的埃米尔族长,对这个村庄的所有jīng灵发出的。

    一个无可抗拒的甘美诱惑,如同鳞翅目的幼虫分泌的甘露与之蚁群那般难以抗拒。

    %%%%%%%%%%%%%

    PS:继续奉上MV服务读者,然后合约已经入手,下周正式转入A签状态。最后……感冒越发厉害,咳出来的痰都是红sè的……明天必须去看医生了,今天只更新这么多了,剩下的明天医院回来再说。

15.年轻与革命(二)

    [sp=http://player.www.uu234.com/refer/1ZSRrFPSzsxaTWYonasj2Q../v.swf]QB少佐的演讲,福利内涵。

    “我们已经无法继续忍耐现状,掀起和人类的冲突只是迟早的问题。”

    话题已经挑明,掩饰或者否认是不智的失礼举动,提尔堂堂正正的发出了观察试探的体温。

    “你所说的【革命】——将以何种方式进行?”

    “好问题。”

    放下茶杯的双手碰撞在一起发出低沉的撞击响声,雕塑般jīng致的面孔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

    提尔的发言理应得到这样的褒奖。一个比【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合作吧】之类的浅薄莽撞开场白好上千百倍的审慎提问无愧此项殊荣。

    “首先,包括尼福尔海姆山谷的诸位在内的jīng灵一族实力还很薄弱。虽然遗憾,但这是个事实,并且在短期内无法改变。所以现阶段还是只能蛰伏忍耐,这是由现状决定的,没办法。”

    扬起右手拦在托尔涨红的面孔前,理解对方想法,但拒绝别人打断的笑容继续说着:

    “不是一味维持现状,托尔先生。毫无作为的愚行是不会被容许的,你们不会,我更不会容忍白白浪费时间这种蠢事。”

    “那个……我是乡下人,说敬语真的很累人耶。能换种称呼方式吗?至少把先生(Herr)去掉行吗?感觉像老头子哎……”

    难为情的搔着后脑勺,以勇力闻名的大个子jīng灵少年的局促表情显得颇为质朴可爱,一直保持严肃的提尔也忍俊不禁,勾起了嘴角。李林耸耸肩,将带歉意的苦笑浮现到脸上。

    “该抱歉的是我,一直和一群没办法省心、年纪有比我大的家伙们呆在一起,不知不觉,说话时一张嘴都是秃头中年的腔调呐。”

    没见过所谓【中年上班族】这一人类群体,不过眼前的黑发少年揉着肩像中年大叔一样叹气发牢sāo的场面到也很【别致】。

    老实说,作为活跃气氛的搞笑,还算合格。

    “你太贪心了,李林。”

    提尔促狭的笑了起来,故意像是指责般口吻说着:

    “不提那位【古代种】。看看你的身边——喏喏,有侏儒还有杀手。我们年级说起来和你差不多,可是身边可没有一个【中年大叔】围着打转呢,他们甚至从不拿正眼瞧我们。已经到这种程度你都没有半点满足的意思,还对我们发牢sāo。不得不说,你真是个挑剔的贪心鬼。”

    “只靠他们,距离达成世界变革还很遥远呐。”

    手指交叉在一起摆放到简陋木桌上,红sè眼瞳中已经不复玩闹的笑意。

    “你给要明白,提尔。世界是非常广阔的,假设有名年幼的旅人突发奇想开始了周游世界的旅程,在不借助交通工具的情况下,至老死之rì也只能带着未能踏遍世界的遗憾结束一生。尼福尔海姆山谷的jīng灵们加上这些中年部下全部出动也不可能撼动运行世界的体制分毫,占领一个小镇大概就已经到上限了。冒失的举动不能达成目标,反而造成不要的损失这一点,我想你也很清楚。为了在不引起敌人注意情况下,我特意准备了策略。”

    嗫饮一口凉掉的苦茶,预料中随心情的起伏而变化的面孔正对着李林漫不经心的姿态。

    “韬光养晦。”

    散漫的微笑在提尔的视网膜上倒映变化出讥刺似地刻薄,仿佛脱口而出的像是哲理又或是某种策略的词汇是个奇怪的东西。

    那的确是策略,在另一个世界被用烂了的词汇,很少有主政者和国家能够坚持下来的策略。jīng灵们能否采纳坚持尚未可知。

    jīng灵和主导这个世界的势力之间的差距对比要远大于地球20世界末21世纪初两大国之间的对比,地缘态势更是恶劣得一塌糊涂。想重现太平洋两端的超级大国间风流搅基大戏(注)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也没有那个必要。

    但策略本身并不存在问题,只需根据实际情况最初调整,同样适用jīng灵一族。

    “你们暂时还用不着去理解过于复杂的策略,继续维持rì常就可以,在适当的时间,我会慢慢的详细解释。”

    轻松的言语驱散两个jīng灵陷入未知事物变得难以为继的思路迷雾。不过不清不楚的结束话题让他们感到些许不满,脸sè还是严肃认真,呼吸频率稍稍有些加快。

    “明天带上同伴陪我去人类的集市转转如何?哦,对了。那地方该叫【黑市】才对。”

    红瞳眯起来的笑容对面,提尔和托尔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

    一群年轻的jīng灵;

    他们准备跟着一个种族不明的家伙,还是个少年的小家伙到山谷外面去活动!

    他们去的是人类的集市,还是黑市!!

    ——【这真是发了疯了。】

    获悉这个惊悚消息的埃米尔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在不断的盘旋放大,干瘦高挑的身子气得直打哆嗦。

    和所有上了年纪的顽固祖父一样,埃米尔不会认可这种危险的念头,更不会许可那些小混蛋将着个疯狂的念头付诸实施。

    他一定会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不管是用绳子把村里的年轻人都拴起来还是用拐杖敲断混小子们的腿都可以。

    混小子们可以走出尼福尔海姆山谷,但他们必须跨过一个真正热爱村庄、热爱生活的老jīng灵的尸体!

    抱着不惜一死的觉悟,埃米尔族长拄着拐杖死盯着眼前正做出苦笑表情的少年,平时充满威严矜持的眼睛在此刻仿佛能喷shè出致命的火焰来。

    又是这小子!

    埃米尔憎恨人类,厌恶兽人,jǐng惕着危险种,防备着矮人和侏儒……

    除了母神玛法,无论是智慧种还是危险种,只要对方不是jīng灵都会享受到埃米尔族长的敌视态度。但最近才来到山谷的李林轻易的从诸多实力强劲对手的环伺下脱颖而出,一举成为老族长最讨厌的对象——绝对没有【之一】!

    蒙骗他善良的孙女,厚着脸皮住进了这个宁静的山谷,片刻不消停的开始折腾邪门歪道的玩意儿,现在还蛊惑村子里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到山谷外面去!

    他想干什么?嫌桃花运不够旺,还想交菊花运?建立一个男女通吃的**?

    火气过度旺盛的埃米尔族长丝毫没有发觉,因为情绪激动以及偏见,他对李林的臆测已经完全偏离脱离事实,近乎于【妄想】的范围。

    【虽说是位族长,他的气度也只有这种程度啊。】

    苦笑的表情之下,失去温度的评语一闪而过。老爷子气得通红的面孔、抖个不停的身子显示这位受人尊敬的老jīng灵现在很生气,听不进劝说也不愿做出任何的妥协。

    毫无关系。

    不管老jīng灵再怎么生气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项和节奏,除非他把自己的身体气出什么问题……那样的情况比较麻烦。

    不至于无法收拾,但村庄里弥漫起来的悲恸情绪无疑会破坏李林迄今为止在jīng灵们心目中建立起来的形象,毫无疑问,事端发起人李林应该对族长突发的健康问题应该承担起直接责任。而等待埃米尔族长身体康复的时间,还有重建和jīng灵们的交往基础花费的时间jīng力会不断增长甚至翻倍,实属不必要的麻烦。

    埃米尔.腓特烈西亚现阶段保持身体安康最为符合计划的需求,此刻老族长却很生气,后果将会很严重。

    不会有任何糟糕的结果出现。

    事前已经充分推演的备选方案灌输入AI,苦笑淡去了几分,李林恭敬的递出了一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爬虫杀手的羊皮纸。

    恰到好处的歉意微笑,恭敬但不卑微的态度,气度十足的身子微欠、双手呈递姿势。

    最挑剔的人类礼仪教育观也无法从整个流程里挑出骨头。

    抵触不理会的态度继续坚持了片刻,依然满脸愤懑的老爷子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一般接过了那张薄纸。

    老族长可能占据了某种道德制高点,但不会一直如此。何况李林从头到尾都对他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而不是顶撞冒犯。不想让族人们认定自己是那种【不通情理的老顽固】的话,埃米尔族长也必须拿出些展示容忍气度的姿态才对。

    老族长确实很生气,不过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正因为他是位能够控制住情绪思考的人,李林的小把戏才能有机会实施。

    身为族长必须具备读写能力,就算是当初在流亡的rì子里,jīng灵们一样没有放松对下一代的教育,并且奇迹般的保留了自己大部分的风俗、语言和文化。考虑苦逼的环境因素,实在是殊为不易的伟业。

    此刻【殊为不易的伟业】导致埃米尔族长拿着羊皮纸的枯槁双手如同中风或者是其它急xìng病症突发一样颤抖个不停。看完最后一行文字后,老族长像不孝子发现长辈遗嘱上关于财产分配的内容力没有他的名字出现一样瞪大了眼睛,开始更加仔细的复读。最后,仿佛看见了什么难以理解的离奇事件,呆愣在村庄的空地上不知所措。

    牲口、农具、铁器、种子、木料……

    在纸上写的都是必需品的名目、数量还有预估的价格,对这个贫穷的小村庄来说是一笔不菲的巨额开销,把村子里全部能换钱的东西搜刮出来也未必买得起这些rì思夜想的【好东西】。

    李林想干什么?

    “尊敬的埃米尔族长,出售新制瓷器后的所得将用来购置清单上的货物。这么多牲口、农具什么的,我一个人是没办法顺利带回村子的,只能请村子里的小伙子来帮忙。当然,我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所以除了必要的数量,其它的会全部分发到村子里,作为这段暂住rì子里,大家对我和我的下属们照顾的回报。事前没有和您商量,实在是对不起。”

    温和笑脸的背后,老埃米尔隐约窥见小狐狸晃动的尾巴,同时也瞥见村民们——不管是年轻人、小孩还是大人们溢于言表的期盼目光。

    彻底的孤立感伴随着难以进退的无力感一起袭向年老jīng灵,皱着眉头呆立片刻,像是叹息、像是泄气的垂下了手,握在手上的薄纸分量实在是太重了。

    “你们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必须认真的清理思考一下心中的纠结,尽管答案早已注定。

    %%%%%%%%%%%%%

    注解:看过《那年那兔那些事儿》的朋友应该对兔子和鹰之间的搅基应该多少有数,没错,很多事情上,这两家根本是一个鼻孔出气。在此举一个案例:倒霉的《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还没有生效,因为还有很多国家还没有签字。比如白象、巴巴羊、北棒、东帝汶、苏丹、巴勒斯坦;还有签了字说自己国家没批准的,比如波斯狮、大卫国、加纳、利比里亚、尼泊尔、冈比亚。白头鹰和兔子这两个人模狗样率先登上签字台的流氓头子都没批准这个条约生效,这两个常任流氓国全部是暂停。俺们家国会和人大忙啊,这个事必须好好审查……于是乎,高卢鸡和大毛熊发现自己被坑了,因为他们的议会和杜马下手比较快,已经批准了。

    PS:医院检查回来了,状况不乐观,病毒xìng感冒+轻微肺炎+急xìng角膜炎,下午还得去挂吊瓶,晚上看情况更新,另外视频懂rì语的可以无视……yín兽少佐的演讲估摸着其实是虚渊玄的心声……

16.年轻精灵与第一次出门(一)

    [[[CP|W:500|H:364|A:L|U:http://file1.www.uu234.com/chapters/20131/12/2563969634936185021793745778160.jpg]]]赤眼的科学魔王——李林。

    #######

    “到了外面要注意安全,不要吃不干净的东西,不要和来路不明的家伙搭话……”

    “说话做事要慎重,不要冒失。”

    “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不说不该说的……”

    “到了外面多想想村子里的状况,不要给jīng灵丢脸……”

    抬头看了眼还在拉着各自的孩子唠叨个没完的父母们,李林确认了必须再次推迟预想中的出发时间。

    【可供zì yóu支配时间尚余1小时23分。】

    核对过无事可做可供随意挥霍的时间跨度,黑发脑袋再次垂下,重新调整过对jīng灵间亲子关系影响行动的迟滞效应评估数据,修改了后续计划的几处细节,针对突如其来的空闲状况,开始评估是否该进行快速自检。无表情如无机质面具般的jīng致面孔在无意义的时间流逝中正对着空无一物的地面。

    “阁下,是不是让我去催催他们?”

    尼德霍格的语气里没有不耐烦的腔调,也不是事务xìng的提醒。

    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要理解为人父母者的心情呐,尼德霍格。这毕竟是那些孩子的第一次,让人担心的同时具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次。”

    “阁下,这不能算笑点吧。”

    “当然不算,我只是在吐槽。”

    对吐槽既非热衷亦非习惯的少年将笑脸侧转过来,绘上【rì常】油彩的面容和尼德霍格每天所见的并无二致。

    “你在担心我因为没有人来送别或者对我说些什么产生失落感?害怕我因此失态,难以正常判断行动。是这样吧?尼德霍格。”

    卸掉威仪和压迫感的笑颜正对着一位抱紧孩子的母亲,情绪激动的母亲难以自制的落下泪水。

    母爱、亲子、伟大、感动——相互关联错节的词汇聚集在眼前的画面中凝缩,感xìng者想必会产生感同身受的情绪共鸣陪同这位母亲一起落泪吧。

    只限于感xìng生物会有如此之举。

    “你是怎么理解【王】这种存在的?”

    从感xìng相对的观测点所奉上的,是乍看毫无关联的突兀疑问。

    “超越【凡俗】的桎梏,登上顶点,君临世界的至高者。”

    “嘛……可以说是正确的说法,不过只能给50分哟。顶点、至高……这样的词汇确实符合【王】的地位和背景。但是如果不是民众期盼着那个登上俯瞰众生位置的相应角sè出现,构成【王】存在的根基也是无法成立的。”

    民众期盼着——【王】的出现。

    舌尖无声的反刍咀嚼颇具分量的话语,不等黑龙从中咂摸出什么,上位者淡淡的再次开口:

    “一方是有着特异出众的统帅力、决断力、人气魅力的优异者;另一边是对悲惨生活充满绝望愤怒的大众;在后者的眼中,前者无疑正是可以带领他们摆脱现状的灯光吧。赞美这束光,崇敬这束光吧——他们的本能在这样呐喊着。”

    没有光的话,智慧种和其他大部分就难以存活。即便是长年累月在地下生活工作的矮人和侏儒,也会用一盏昏暗的矿灯来照亮身边四周。身处绝境的智慧种必定需要有什么来驱散他们四周的黑暗。

    “品尝过千年不幸生活的滋味后,jīng灵对没有实体的母神已经难以继续虔诚信仰。【超常之王】、【不被世俗规则束缚的强者】之类的存在对他们更具现实意义和吸引力。为了抵抗绝望,并在残酷冷漠的世界生存下去,jīng灵们无所谓正当或不正当,迟早会将自己的想法、期盼、理想、臆测、妄想全都投注到【王】的身上。”

    【王】这一超常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成为无数目光的焦点,民众想看见的是符合自己想象的【王】,能给予希望并带来转变的【王】。

    “王虽然不一定非得端出孤高的架子,但xìng子随和的王同样难以和时局及众多的期盼重叠。被时代挑选、为民众推举所产生的王之所以可以成就被人崇敬的伟业,是因为能够容纳万民的想法,并对呼唤作出回应,指导追随者踏上正道——明君圣主的定义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舍弃【平凡】的免罪符,承担起变革世界之责任的同时。王也成为承载弃民的想法、追求公正幸福之宏愿的容器。

    自觉到这点的王者不被允许脆弱,更不能显露脆弱或是动摇。

    胸中涌起沉重的自豪,小孩模样的黑龙挺直了腰板。无法僭越权限和地位的界限去陪同这位大人承担时代之重,就唯有尽职完成本分工作为他分忧而已。

    尽忠的决意、严肃的姿容都显得十分完美。唯独小孩的身高样貌让完美露出破绽,扑克脸的早熟小孩实在很难让旁观者的感官适应。

    现在的场合下,李林不认为有纠正这种偏差的必要,也不觉得尼德霍格受欢迎的程度有多重要,他还有别的工作安排要交代。

    “还记得那份训练大纲么?已经到了该着手实施的时候了。”

    “我明白了,阁下。”

    恭顺的低头表示自己确如字面意思理解了李林之前的交代和相应责任,严肃之余黑龙微微勾起了嘴角。

    ——有些人要倒霉了。

    “尽量避免闹出人命,现在我们还没有宽裕到可以承受不必要的损失。注重强度训练是大原则,但也需要适当的弹xìng。记住,人类的身体强度和你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隐含三分jǐng告的提醒让尼德霍格收起了折腾的小心思,郑重的点点头,等着下文。

    “小心戒备。500骑兵的损失不是个小数目,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那边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事态。虽然短期内无力再次组织起相当规模的机动突袭部队,还是要提防。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村子的安全就由你负责,能做好吧?”

    “请您放心,任何入侵者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期待你的表现,我相信黑龙尼德霍格的保证。”

    柔韧的手掌搭在幼童的肩膀上,李林没有和挺起背脊的黑龙对上面。眼前感人肺腑的场面已经快进入尾声,恋恋不舍的父母把能交代的事项都叮嘱得差不多了,亲子恳谈会xìng质的送别仪式该结束了。

    该启程了。

    从倚靠着的马车车厢起身,摆出可靠地架势走向车夫的位置,背后的黑龙垂手肃立,无声的注目礼投向晨光照耀下的模糊少年背影。

    ################

    奔驰在失修的荒废土路上的还是那辆由两匹老马带动的旧马车,驾车的依然是那个看上去无忧无虑的少年,藏青sè头发也和来程时一样被微风撩拨着。

    和前次行驶在这条路上时最大最明显的变化是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两辆马车上坐满了少年男女十分引人注意,几个用稻草垫底,在用绳索严密固定在车厢里的木箱看起来平凡无奇,不过恐怕也仅限于这种无人地带。

    这群年轻人像是赶着去集市,这在乡间不算什么特殊风景。爱热闹喜欢玩耍的年轻人眼中,除了大城市,很少有比集市更吸引他们的事物,结伴赶集是很常见的事情。

    只是马车上的年轻人坐姿未免过于端正,脸上坚毅的神情让人觉得这群小伙子似乎是准备抓起剑和盾上阵冲锋而不是出来游玩的。被勾起好奇心的人如果继续深入观察会发现,无论是马车行驶的方向两端似乎都没有什么村子或者集落。

    只要有一人在这条路上看见这群形迹可疑的少年男女,那层拙劣的伪装轻易就会被揭开。

    【既多余也不必要。】

    无需回头也能掌握到年轻jīng灵们正襟危坐的状态,丝毫不留情面的恶评标签贴上前面那个送别仪式。

    显然,过度cāo心的父母们对自己的孩子灌输了太多不必要的注意事项,加上对外界一无所知状态下引发的好奇。两者相互作用弄得这些初出茅庐的小毛头既兴奋又紧张,全体人员动作讲话,可能开口说话都会结巴,带着他们不用赶到黑市交易地点就能引来众多jǐng惕怀疑的目光。

    本来出自善意的关切叮咛,发挥出来的效果却是完全相反的。

    凝重的气氛就这样持续支配着两辆马车,乘客们像是干劲十足却又提不起什么劲。微妙的状态丝毫没有与路程和时间的推移随之同步变化的迹象。

    不会持久,李林早已准备了应对这种状况的手段,在两车僵化的jīng灵引起麻烦之前就会解决这个问题。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

    听觉所捕捉到的,是女孩子羞怯的声音。

    布伦希尔的声音像是在嗫嚅,其实那个音量除她自己之外本该没有谁能听见才是。

    “别那么压抑自己,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该道歉的啦。可能有些反效果,但长辈关心孩子完全是无可厚非的善意,更何况是跟着不熟悉的人到外面去。我在时间方面很充裕,你们只要悠闲的享受旅程中的风景就可以了。”

    不管是担心老埃米尔拖拖拉拉的决断带来抵触情绪,或是怀疑送别仪式引起的副作用给李林带来困扰,布伦希尔的道歉都显得多余,在预料范围内的几个不和谐音符根本构不成哪怕丁点的麻烦,李林压根不会困扰。

    她想得太多了,以至于去关心和她毫无关系的问题。

    “不是,我的意思是……呃……那……大家太紧张了,所以……气氛方面……”

    显而易见,布伦希尔应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再开口说话的。

    “大概是第一次出门的紧张感吧,没关系,再过会儿就会适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你们这两个木头呆呆呆呆呆!!!!!!!!”

    放置行李的箱子传出毛骨悚然的尖叫,敲击木板的急促节奏让年轻jīng灵们本来就非常亢奋的心脏鼓动再次加速,条件反shè充分发挥作用,身体抢在思考之前已经完成了抽出武器进行防御的姿势。阳光下反shè出寒冷金属光泽的利刃一起指向隐藏有不明乘客的木箱,然后回过神来的乘客们将视线投向似乎也吃了那么一惊,正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下的车夫。

    预备的手段终于自行启动了,只是切入的时间点和方式似乎不是那么恰当。

    %%%%%%%%%%%%%

    PS:感谢百度【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吧】吧友【已死的亡者】提供图片,和我理想中的李林几乎一模一样。

16.年轻精灵与第一次出门(二)

    解开固定的绳索,打开箱盖的刹那,气气呼呼的jīng灵女孩从行李箱里站了起来,挺起那片连丘陵都算不上的平原地带,满脸通红的大声嚷嚷起来:

    “姐姐你就大声的对那根木头说出来嘛!我听得都受不了了!如果姐姐没意思的话,我可管自己先偷跑了哦!!”

    李林无法理解弗蕾娅嘴里像是某种密码或者暗号的奇怪话语,无论是指着自己称呼为【那根木头】,还是【没意思】、【偷跑】全都是些意义不明的奇怪词汇。

    从头至尾,李林不觉得和布伦希尔间的对话存在问题,即便再次进行回放检查也没能从中确认存在疑似语病和需要进行指责的部分。所以那个指责完全是莫名其秒,没有逻辑的奇怪反应。

    最后,问题关键并不在莫名其妙的指责上面,弗蕾娅为什么会出现在行李箱内似乎更有关注研究的价值。

    “弗弗弗弗弗……弗蕾娅!你怎么会在这里面!!!!!”

    目瞪口呆的布伦希尔终于发出了尖声惊叫,尽管慢了一拍,身为姐姐的这位似乎终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其实无需深究便能揣测出事件的整个过程——为了能够和那些哥哥姐姐们一样走出自出生之rì起就从未离开过的山谷,见识一下新奇的【外面世界】,弗蕾娅采取了非常行动。

    小孩子本来就有着比成年人更加旺盛的好奇心,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大胆作风一并驱动下,弗蕾娅趁着其他jīng灵的注意力都在那个送别仪式时的空隙,避开大人们的视线爬上马车打开了行李箱子,缺乏明显起伏的身体很容易的就藏身其中。

    计划合理、行动大胆、时机也挑选的很良好,外加某个打定主意利用这个状况而睁眼闭眼的家伙,弗蕾娅的擅自偷溜才得以成功。

    从那些苦笑还有不知所措的表情可以判定,当时的无视达成了预期目的,在没有演变成窒息事故的同时,也避免了【拐卖女孩】、【恋童癖】之类的误会。

    各自的目地都达成了,可说是实现了双赢。

    “爷爷那里肯定急疯了!马上跟我回去!!”

    “才不要呢,姐姐最狡猾了,连续到外面两次都不带上我!”

    “我们是有重要任务要完成的,可不是出来游玩的!!!”

    “我也不是出来胡闹的,我可是有非~~常重要的任务在身的哟!”

    噘着嘴反驳了脑袋胀痛不已的姐姐,无视周围那些比她高大年长的围观者,娇小的身体侧转向一边,模仿大人的样子咳嗽一声轻轻嗓子,挺起和男孩无甚差异的胸膛,居高临下的亮出食指大声宣布:

    “你叫李林是吧!我决定了,让你做我的丈夫!!和我一起生小孩繁荣jīng灵一族吧!!!”

    没有喝彩、没有惊呼、也没有哗然,甚至连窃窃私语都没有。

    鸦雀无声的围观jīng灵们瞪大了眼睛盯着发表惊人之语后洋洋得意的弗蕾娅,过了片刻又把焦点变成了李林。

    同情、惊讶、迷茫、羡慕、疑惑、暧昧、若有所思……包含各种各样情绪想法的眼神,微妙的调和成了有如实质般散发热量的视线集合。聚焦点正是环抱双臂站立在车轮旁、似乎那通宣言完全和他没有关系的李林。

    “虽说受宠若惊的感觉不差啦,不过……这种单方面的宣告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吧?”

    无奈的摊着双手,唇线圆弧属于安慰别人用的角度范围,李林平静的态度不像是在拒绝让他感到为难的要求,到是比较类似给闹别扭耍xìng子的小女孩送出一些鼓励的小玩意儿。

    如果真有那种东西在这种场合出现,八成会是一张卡片,上面除了jīng美的图案外,还用jīng美优雅的字体书写上【好人】的字样。

    “你是一个好女孩。”

    和那些令无数热恋中少年心碎的女孩们在同样场合下并无二致的真挚歉意出现在李林脸上,从口中说出的是让众多失恋男孩闻之sè变的经典台词:

    “你还太小了,无论是我,还是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都还不适合你。”

    无论是从生理条件还是社会环境看,弗蕾娅的宣言都不怎合适。

    有xìng繁殖的生物一定具备xìngyù这种本能,且一定会发生**的行为,但能达成最终受jīng结果之前的条件并不具备一致xìng。像有的智慧种喜欢Ru房丰满的年轻女xìng,也有持相反xìng趣的智慧种存在:比如只喜欢已经结过婚生育过后代的女xìng的类型;只喜欢比自己年龄大还喜欢虐待侮辱男xìng的女xìng的类型;只喜欢年龄相近或者小些、长相类似女孩的男xìng的类型;同样也有只喜欢找下面的毛都还没长出来的小孩子的类型。

    李林并不否定弗蕾娅作为女xìng所持的独特魅力,但不管是用二次元或者二次元限制级影片来满足自己的奇怪群体,还是运用金钱暴力等手段对幼女施暴的xìng犯罪者都不是应该和李林扯上关系的形象。他本身没有那种奇怪的xìng癖,同时也应该尽量避免变成糟糕传闻的主角,降低社会对他的评价。

    最后的致命一击则是弗蕾娅的自身状况,就算李林打算无视一切伦理道德以及社会反应等禁忌的阻碍,对弗蕾娅进行授jīng作业。一个10岁的小女孩却难以成为合适的母体,即使勉强怀孕,在当前的医疗技术条件下,这个年龄段分娩无疑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同时失去母体和胎儿的风险系数过高,完全属于高成本低获益的行为。

    结合各种分析,回应弗蕾娅人生宣言的回答只有一个。

    【不行。】

    毫无妥协的余地和价值,只有断然拒绝。

    “正攻法果然不行吗?”

    轻轻啧了一声,别向旁边的脸发出恶作剧被揭穿似地不快声音。

    小小的懊恼同样无法脱离各种侦测手段,抢在小野猫般的女孩再发布什么奇怪宣言之前,拿调皮妹妹没辙的哥哥式笑容送出了让长长的耳朵竖立起来的语句:

    “不过,鼓励奖还是有的哦。怎么样,要和我们一起去集市转转吗?”

    真是个糟透了的鼓励奖。

    “这不行。”

    站在身为姐姐必须负起责任的立场和暧昧奇特的竞争关系之上布伦希尔毫不犹豫的予以否定李林的鼓励奖提案,并且加重语气重申了她不可动摇的态度:

    “我们不能和弗蕾娅一起行动。”

    其他jīng灵没有附和,也没反对。不过眼神中的认同不用嘴说出来也能明白。

    “的确不能带着弗蕾娅一起行动。”

    发出明确反对意见的是提尔,无视眼前满脸通红、腮帮鼓起的野猫发怒模样,事务xìng的阐述着理由。

    “先不说埃米尔爷爷……他身体不太好,现在弗蕾娅自作主张偷溜出来,老人家肯定非常着急,对他的健康来说实在不好。再说我们这趟从出发开始直到回到尼福尔海姆为止的整个过程里都必须注意隐秘身份,万一被人类发现有jīng灵进入他们的区域,被包围起来并不有趣,所以我认为弗蕾娅还是回去的好。”

    分析的非常清晰合理并且切入重点,几乎没有什么论点可以反驳提尔所做的称述,放在辩论会一类的活动上应该已经获得cháo水般的掌声与喝彩。

    弗蕾娅胆大妄为的偷跑计划看上去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好坏……”

    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突然散去了随时会扑过来咬上一口的气势,肩膀开始逐渐加强耸动的频率,身体颤抖的幅度开始放大,紧咬著下唇的嘴里露出像是哀求的字眼和语气,眼眶里不断涌现亮晶晶的液体在打转。

    所有女人为了在绝境中翻盘而准备的战术——眼泪攻势。

    在经常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反败为胜,被称为【女xìng的不败必杀秘技】面前,即使稳重如提尔也开始露出不安,不苟言笑的脸变得有些局促起来。

    再继续拖延僵持下去,楚楚可怜、仿佛被什么人欺侮过的弗蕾娅一定会大声哭闹起来,巨大的噪音和让大家难堪的画面一定会把小麻烦升级成一个灾难——破坏所有出行jīng灵好心情的灾难。

    “哎呀,提尔的话确实不错,可是,我提议让弗蕾娅同行也是有值得一听的理由的哦。”

    无论是哭闹还是灾难,李林都不打算让事态朝着难以收拾的方向发展下去。

    ——事态只会按照他的剧本和节奏发展。

    “我们现在已经走了超过一半的路程,就这样掉头折返村子,抵达也是黄昏时分,等于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同时还错过了集市的时间。我们也不可能分出同伴和马车护送弗蕾娅回去,仅凭一辆马车和两匹老马不可能拉动超出载重量的货物,让人数不足的小团体徒步行走这么长的时间也实在过于危险。最后……”

    又一次摊开双手,将无奈苦笑摆到表面来面对脸sè苦闷的jīng灵们。

    “第一次出门就出了这样的纰漏,看着我们两手空空的回到村里,村子里的大家会怎么想?埃米尔族长会怎么想?”

    年轻jīng灵们变得更加郁闷,看见不是因为他们的错误而原样返回的两辆马车,村民们会沮丧、会失望、会生气,至于那位到出发前最后一刻还抱着反对态度不撒手的埃米尔族长。他只会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家伙们开心大笑,笑了又笑,直到笑得喘不过气后,一脸严肃的宣布这种愚蠢行动不允许有第二次,所有jīng灵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尼福尔海姆,期限则是永远。

    或许有些夸大的成分在其中,但这些小伙子可没有忘记老族长是多么坚定的试图阻止他们,甚至不惜搭上他的老命。所以谁也不会说臆测的画面不会成真,实际情况不会变得比那更糟。

    “我明白了,我这就让欧文把这里的情况带回给爷爷,至少别再让他cāo心了。”

    布伦希尔放弃似地叹息着,松弛下来的肩膀透着疲惫的味道。

    “麻烦你了,布伦希尔。还有——谢谢。”

    以理解的笑容表达着话语字面上的意思,对苦笑着招呼猎隼的jīng灵少女,李林默默献上了已经发给其妹妹一次的卡片。

    【你的确是个好女孩,真的。】

17.初生牛犊们(一)

    肮脏、颓废、破败、异臭、危险……

    大量用于形容环境糟糕的词汇都能和提尔眼前的景sè扯到一起,但他既不能把自己的观感诉诸语言表达,也不能板起脸皱紧眉头把不快表现在脸上。

    马克西米利安.休伯特.提尔现在的伪装身份是个16岁的人类,他的言行必须像个经常出入这种场所的人类一样满不在乎。傻乎乎的把jīng灵们就算到了尼福尔海姆依然保持秩序井然的生活习惯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地方表现出来无疑是脑残的危险举动。

    【实在是糟透了。】

    黯淡的心底咕哝了一句,视线从令他不快的风景瞥向驾车的那个少年,再次对李林超常的适应能力和表演天赋由衷的感到钦佩。

    不管是谁,能在到处都是一脸凶相、形迹可疑的好勇斗狠之徒满大街行走的地方泰然自若的赶着马车带着他的乘客们以郊游般的悠闲姿态缓慢的行使其中。这个人不是英勇胆大非常,就是和街面上的人是同类,更有可能是个胆量非常大的的杰出表演者。

    “到了黑市不用表现出高度戒备的姿态,里面的确尽是些杀人犯、强盗、小偷、骗子之类的人渣,全部属于需要小心提防的对象,不过过度小心jǐng惕的模样在这群喜欢无本生意的家伙看来,其实是表明了对方心中的恐惧,和召唤苍蝇的腐肉臭味没什么区别,只会成为极具吸引力的下手目标。所以不管是走路坐车都正大光明的来,没什么可担心的。”

    来之前的路上,李林做完了黑市一rì游的注意事项讲解后,将埃米尔族长交托的【伪物之饰(Falschheit.Schmuck)】分发给每个jīng灵。这种以玛那为驱动力的秘银(Mithril)制品是专用于伪装、遮蔽佩戴者样貌的魔法道具,在jīng灵们无法驱使玛那后成了只在祭祀祖先时才出现的仅具有象征意义的饰物,除了历代的族长还在口述那些传说般遥远的功效,普通村民们基本上都不清楚这件事情了。

    以李林给这些古老饰物灌输进可持续两天效果的玛那为前提,jīng灵们不必像上次布伦希尔那样依靠远离人群和更加招惹怀疑的连帽斗篷打扮来进出人类的活动范围,实在是轻松方便了不少。

    至于多出来的弗蕾娅——以防损坏遗失等突发状况准备的备用饰品正在发挥作用,亚麻sè头发、满脸雀斑的乡下小男孩正不以为然的四处张望着,从萝莉塔变成正太酱的反差看起来没有给当事人造成困扰。

    “因为她本来就像男孩,xìng格和胸部两方面都像。”

    粗线条的托尔在发表感想时将那个【不能说的秘密】不经大脑就捅了出来,紧接着就遭遇各种踩脚、手刀、肘击、头槌的轮番攻击。

    大个子男生被小女孩霸凌,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着实让同行的jīng灵们哭笑不得。只能苦笑着安抚打算继续鸭霸的弗蕾娅,同时无奈的向托尔表示如果不改掉口无遮拦的毛病,下一次大家或许也帮不上他了。

    暗自嘟囔了几句的托尔就此把事件揭过去,以他的皮厚肉糙程度,弗蕾娅的暗算和挠痒痒没多大区别。只一会儿工夫,郁闷就再次被大咧咧的做派驱赶的无影无踪,和大家一样兴致勃勃的参观起来。

    旁人眼中难以忍受的杂乱环境对托尔他们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充满狂野暴力气息、危险种四处可见的尼福尔海姆山谷深处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自家后花园。脸上、身上遍布伤疤的狰狞男人和吐出让身体瞬间冻结粉碎的危险种相比实在可爱太多。脱掉上衣炫耀石块般结实肌肉的壮汉跟两名jīng灵竖着叠在一起都及不上身高、一巴掌能把岩石拍个粉碎的白岩猿重叠在一起完全是个不值一哂的笑话。

    普通人类老百姓认定黑市是狂野的血腥之地,可能是源自他们的观察角度和价值观。套用在jīng灵们身上却变成无礼又无效的认知误差,经历了最残酷的淘汰后生存至今的jīng灵们眼里,【黑市】是个与游乐场差不多的热闹地方。

    jīng灵们相信李林的观感和他们也是一样的,事实和他们的所想也确实不存在太大差距,唯一的不同是李林的关注点不会在感xìng方面的琐碎视角停留。

    论残酷血腥指数,危险种出没的山谷深处战胜黑市不存在丝毫压力,但人类世界——称之为【社会】的架构和大自然质朴直接的框架存在难以比拟的偏差。jīng灵们的单纯视点同样不能简单套用在人类社会,这趟出门的真正意义不在于交易成功或改善jīng灵村庄的生存环境,这些不过是为实现真正目的而顺带的枝末细节。

    纠正年轻一代jīng灵们的封闭价值观,给这些初生牛犊灌输全新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确立他们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正确发展方向才是此行的最大目的。

    李林可以花费时间、耐心、jīng力去扮演一个孜孜不倦的为有志青年灌输革命真理的政治委员角sè,只是能够最终达成理想效果的时间跨度和计划节点存在严重冲突。

    战术服从战略,李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更为实际有效的办法——让jīng灵们,特别是容易接受新事物、新思维的年轻一代进入人类的领域内,不依赖书本或者别人的口述,亲身体验、观察人类社会。李林要做的则是通过旁敲侧击协助这些青年建立正确的、纯洁的、高昂的【革命思想】。

    作为特殊教育场所所必备的资质,黑市非常符合李林的条件。

    人类社会的黑暗面在这个污泥坑里总是能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丑陋yù望的交汇之地,肮脏交易的集中之所不会让涉世未深的jīng灵们像其它地方的年轻人那样迷恋憧憬大城市或者其他国家并因此无法自拔。令人厌恶的事物、窒息沉闷的空气充斥四周,会促进他们对人类反感的思考回路运作。

    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让jīng灵们认清自己和人类势力之间巨大差距的绝好学习机会。

    “好多……”

    惊叹的唾液吞回肚子,最为粗线条的托尔此刻也只能喃喃的发出简单的词汇来表达难以描述的心情,同时和其他同伴们一样贪婪的将所能够感触到的所有情报信息通过视网膜、嗅觉神经、鼓膜记录烧刻在记忆中,回家之后对好奇的家人们分享炫耀这些宝贵情报。

    一个有几十辆大小式样各不相同的马车、手推车聚集在一起组成的简陋集市——在过惯了贫穷艰苦rì子的jīng灵们眼中已经是非常不得了的地方。

    最初的不自然和紧张完全退去,头一次见到样貌、发sè、肤sè、穿着有着诸多差异的短耳朵智慧种.人类,且是以超过全村jīng灵总数之上的数量出现在他们面前,吆喝贩卖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来自偏远乡村的访客完全被地下集市的繁华深深吸引住了。

    “小弟弟,和姐姐一起玩玩吧?”

    “长得真结实,姐姐最喜欢强壮的男人。”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怎么样呢?”

    唇舌翻弄着让年轻jīng灵脸红心跳的**软语,从特意挑选的低胸圆领衣中丰盈的rǔ沟显露无疑,提起裙角的一隅,大腿肌肤径直闯入一双双眼球。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是来交易的,时间实在不怎够用。有钱和时间的话,会来找姐姐们的。”

    jì女:和间谍、杀手同样古老的职业,在这个金钱往来频密的地方自然不会少了四处揽客的xìng工作者。

    李林没有和她们发生业务关系的意向,和贴上来搔首弄姿为了赚一点皮肉钱的女人发生关系和冲突不是明智之举,任由一起跟来的家伙们因为血脉贲张无法隐藏自己身份就更加愚蠢。淡淡的笑容与不容拒绝的锐利眼神组合出冷淡的压迫感,几个打扮风sāo的女人犹豫了片刻后最终放弃了继续纠缠的打算,转身离开两辆马车。

    “你还回来找那些无耻女人啊?”

    趴在车厢前段,手臂扒住边缘撑起上身。弗蕾娅发出的声音超过揶揄嘲讽的边线,以一种情绪爆发边缘的颤音质问着。一旁的布伦希尔没有插话,脸sè也不怎么友善,仿佛正在克制指责的冲动。

    “我可以可虑用更恰当的说辞借口,时间上却不允许。继续被纠缠下去可是真会出状况的,为了几个想做成一笔生意的女人而浪费掉这次甚至以后的出行?相比之下,一个模糊的口头承诺能让妨碍我们的状况消失还挺划算的,不是吗?”

    “挺会照顾女士的么?莫非你是只要对方是女人就可以抱的类型?”

    小野猫逗弄的语气的耳鬓嘶嘶作响,将苦笑的表情侧转,无奈中带着一点点恼火的口吻回答到:

    “别把我和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蠢货混为一谈哦,我只想和平有效的解决问题,同时让大家都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嘛……就像弗蕾娅的事情一样。”

    一个温和隐晦的劝告,被捏到痛脚的小野猫怏怏然缩回了车厢,嘴唇不甘心似的噘着。布伦希尔微笑着移动到妹妹身侧,手指轻柔的插进柔顺发丛间,慢慢的安抚着吃瘪的妹妹。

    抚摸过一阵后,弗蕾娅逐渐平静下来。布伦希尔的视线转向正和一个黑衣男人说话的李林,轻易挫败村里公认最难缠的弗蕾娅的笑脸已经换回了事务xìng的平淡面孔,虽然没了原本黑发红瞳样貌独有的奇异美感,但吸引力丝毫没有随容貌变化而褪sè,镇住弗蕾娅的那张温和面容在脑中重放,心跳频率莫名的加快了。

    布伦希尔的心跳血压变化忠实的以数字形式反映在李林的感知领域内,但发生这种变化的理由和机理完全不明。只能用【环境变化导致jīng神状况出现波动连带产生生理变化】作为注解,将不值得关注的rì常突发事项撇到意识之外,李林继续着与黑衣男人的对话。

17.初生牛犊们(二)

    “基利.莱尔赫(Geri.Lerch),瓦利所说的那个假币贩子已经到了吗?”

    “是的,阁下。对方人已经到了,不过见面地点……”

    “要在他们指定的地方,是吗?”

    “……抱歉,阁下。那群人坚持说这是必要的前提条件,不同意的话就不谈了。”

    被称作基利的黑衣男人深深的将头低下,似乎想要埋进什么里面去——可能是松软的沙土之类,也许他觉得那样做会让恐惧减轻一些,雷霆降临时所承受的痛苦会应此降低一些。

    基利不是某种不能飞行而擅长奔跑的大型鸟类,也不可能完成连那种奇特鸟类都无法完成的艰巨任务。

    所以他只能力所能及的垂低脑袋,等待李林对他的判决。

    基利如果对他的最高上司如果有些最基本程度了解的话,肯定不会做出无谓且不必要的担心。

    “好吧,告诉他们,见面地点由他们定,顺便连见面时间也一并敲定好了。”

    【顾客是上帝】,威尔特没有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虚幻偶像和他的老婆儿子以及那一票众多手下的丁点位置,商业基本准则和格言还是通用的。

    假币贩子不值得尊敬和爱戴,但他们是李林的顾客。所以他们可以提出带着一点猜疑和冒犯的意见,李林不会去介意这点小事——只要他们还是顾客的立场。如果变成竞争对手,那就让他们去见上帝……应该是母神玛法才对。

    黑衣男人欠欠身,快速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闪开!闪开!!”

    “听不懂话吗?!快把路让开!!”

    斥骂的声音甚至盖过逐渐扩大的sāo乱,偶尔还夹杂进鞭子呼啸声和凄厉的哀嚎。拉客的jì女、吆喝的商贩、看摊的保镖互相叫骂推搡着离开道路中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以护卫货物为优先事项的jīng灵们下意识的跳下马车,用手按住隐藏武器的位置仔细提防着混乱的局面。

    预想中挤翻马车、踩踏抢夺货物的状况并未发生,恐慌的人群迅速沿着通道两侧的摊位垂首站立着,兀自将两辆马车和一群伪装chéng rén类的jīng灵留在通道中间面面相觑,仿佛并不存在在他们眼前那样给无视了。

    究竟是怎么了?

    接着,jīng灵们看见了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东西。

    肉。

    剥离一大堆用于形容修饰的字眼,剩下的只要用这一个词汇就能描述jīng灵们的第一印象。

    一堆用sè彩花哨、条纹古怪繁琐的棉布和金银饰品装饰起来的肥肉堆放在一辆敞篷马车上正从他们的马车后面相垂直的通道移动。无论是充当载具的豪华敞篷马车,拖动马车行驶的四匹良**,还有前呼后拥的仆从们看上去都没有那将暴发户气息全部泄漏到空气里的肉块抢眼,毕竟只是些肤浅庸俗的附属品、衬托用的背景。和本尊不惜代价将丑陋伪装成高贵的偏执自卑情结相比较,伪装是否成功不算问题。

    【肉块】顶部疑似头颅的光滑圆锥体部分百无聊赖的转动起来,因为堆积的脂肪过厚,【脸】的部分只能看出一堆让人感觉闷热的痦子、褶子、麻子、皮肤痘胡乱堆砌在松弛皮肤的表面,五官被油脂堆积到了一起,几乎无法和皮肤区分。整个脑袋上面还泛着一层油腻的反shè光,表情什么的完全难以从中观察。

    令人感到讶异,同时也令jīng灵们感到极不愉快的是从肥厚脂堆的细缝中shè出的视线。

    睥睨他者的、虚张声势的、略带神经质的眼神,偶然也是必然的和jīng灵们正对上了。

    双方在静默的集市上都显得过于突兀,除了像被狱卒检查牢房的囚犯般死盯着地面的商贩客人们,发现异常的对方不值得奇怪,然后彼此都被弄得很不舒服。

    从未曾想过会有【平等】——这种对他这种身份地位的【大人物】而言极为不敬的视角在如自己采邑领土一样的集市上出现,既没有上等人的服饰,也没有随扈在身边的几个穷小子居然敢用平视的眼神打量自己,【肉块】胸中一下子塞满了愤懑。

    这是彻头彻尾的冒犯,不折不扣的侮辱——神经质的敏感思维只能得出狭隘结论,不恰当的疑神疑鬼转眼变成了滔天怒火。

    套在脚掌上的木鞋在车厢地板叩击出沉钝的声音,听见约定好的【停车】暗号,车夫勒紧缰绳,马车稳稳的停止了运动。

    衣服明显比其他随从jīng致的男人穿过护卫们靠近敞篷马车,中年男人在脸上调整好阿谀的笑容仰望着他的主人。

    “那群穷鬼是什么人?”

    尽管内心的愤怒在不断增值当中,维持表面矜持的功夫一点也未放下,充满威严的低沉声音像水缸一样嗡嗡作响。

    领会声音中的不快,顺着主人视线的延伸,扎眼的人物们和马车一下子纳入视界。记忆中重要人士的面貌被抽调出来,没有一张相貌和眼前打扮土气、呆头呆脑的小家伙们能够对的上号。

    “是些生面孔,老爷。”

    隐藏起不屑鄙夷的嘴脸,重新绘上讨好笑容固定在仰望的角度。

    “都是些第一次到这里来摆摊的乡下人,需要我去教训一下这帮不懂规矩的乡巴佬吗?”

    没有对随时准备像狗一样扑过去咬人的管家作出回答,瞳孔里燃烧的烈焰似乎有所平息。好奇兼具蔑视的目光开始仔细打量起那群乡下土包子。

    早已过气的旧款式货运马车两辆,车厢里慎重的固定着几个木箱,可能是要贩售的货物。护卫马车的不过是些猎人打扮的半大孩子。诚如管家所说所说,只是些不懂规矩的无知乡巴佬。

    大人物是不会为几个傻瓜而动气的,至于是否该给不懂规矩的蠢蛋开开窍……

    进行着该如何立规矩的思考戛然而止,视线中只剩下那抹藏青sè的头发,承继自父祖的渔sè基因开始蠢动。

    #############

    无礼的家伙。

    ——不止对方做如此感想,jīng灵们对居高临下的打量目光的评价和【肉块】所作出的那个评语居然惊人的相似。

    尼福尔海姆山谷村庄里的时候,jīng灵们对【阶级】这一概念一直淡薄的让人难以想象。由于生活条件极为艰苦,村民们完全是用一种互相帮助、彼此扶持的原始质朴处事方式相处,即便是对地位崇高的埃米尔族长,大家也是更多的以尊敬而非刻意服从的上下级关系应对。

    现在,那坨肥肉毫无理由地将轻蔑侮辱的目光投向自尊心强烈的jīng灵们。由此产生反感情绪一点都不值得奇怪。如果没有强烈的责任感压抑住冲动,年轻jīng灵们一定会像同龄的人类少年一样不管不顾的做出一些激化气氛的举动。

    为了回应村子对他们的期待,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和能力。从布伦希尔到提尔都强自压抑愤懑,尽量避免发生正面冲突将努力和机遇毁于一旦。幻象伪装术式将一张张铁青的脸孔和指指点点的视线隔绝开来。

    “搞什么啊,那头猪?”

    “真不舒服。”

    “人类都有毛病吗,这么恶心的盯着男xìng看。”

    小声的咕哝和咬耳朵依然是用查理曼语进行的,最为微小的细节jīng灵们也不会错过,同时为了防止发生什么不幸的【意外】,jīng灵小伙子的手指扣紧了各自的武器。

    真有【意外】的话,用【惊喜】来回应肯定是再恰当不过了。

    【对比结果,生活条件的困顿让jīng灵的年轻世代较人类更为早熟。】

    给jīng灵们的表现盖上【合格】的戳子,添上一段心平气和的评论后。李林的注意力移向街道的尽头、装饰恶俗的马车。

    可以断定那个审美情趣绝对出了问题的【肉块】是个能够对整个集市施加巨大影响力的人物,是这里的主办者和经营主体的可能xìng极大,但他的经营理念明显出了问题。

    一定程度的彰显权威可以促进企业组织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达成提升运作效能之目的。过度的威权展示则是一种无意义的浪费,除了招致下属、客户的离心反感,还会把本该笼络的对象驱赶至敌人的麾下,招致事业的崩坏。

    商业活动的基本目的是赢利,将自己伪装成类似zhèng fǔ人员,摆出高高在上的官僚姿态——这种将顾客商户全部推到对立面的行为岂止不智,完全是彻头彻尾的脑残行为。

    让脑残占据不应该占据的不适合之位的理由应该只有一个。

    血缘优势、家族传承。通俗的说法是【我爸叫XX】(注)。

    当前这种远算不上制度健全的社会环境里,不公平和差异是【rì常的一部分】、【理所当然】,人们对此毫不怀疑,也不打算对此做些什么。身为【异世界入侵者】立场的李林没有义务改变这种可供利用的状态,更不打算现在就培养一批宣扬【zì yóu、mín zhǔ、人权】,用于干涉他国内政甚至颠覆别国zhèng fǔ,学名为【带路党】、【JY】的工具——尽管他迟早会这么干。

    和这种思维和身体状态异于常人的家伙厮混在一起谋求发展更加愚蠢,目光短浅、经营理念错误的合作伙伴只会将他拖进麻烦甚至是灾难。

    眼前只需要仅限于出售货物、收取利润既可,李林一点都不想和集市的主人发展出神马商业来往之外的关系。

    至于那种恶心的沉湎肉yù的yín邪目光,幸运或不幸的李林无从产生被冒犯的感觉,也不理解为了获得**快感的人类会干出包括【找死】在内种种蠢事的天xìng。视线完全投向正前方站在原地的人群,探索着尽快离开停滞通道的路线和办法,尽快实现和人群之外满脸焦急惶恐的莱尔赫的合流行动。规避正不断上升、膨胀的冲突可能xìng。

    但事态往往和意志无关或者相悖,他没有去引发冲突,冲突也总会自己找上门。

    【肉团】和恶俗马车边上的猥琐削瘦男人交谈了几句什么,【穿衣服的大马猴】小跑着超过李林一行人的马车,一身暴发户味道十足的衣服和顺拐的跑步方法令人捧腹。

    【小丑】——集市里的商户一起发出重复了上千遍的评论,在肚子里。

    众人眼中的丑角拦在远超过他身高的两批劣马前面,用大半个市场都能听见yín猥声音嚷嚷着。

    “莫里先生需要一个侍寝的仆人,深蓝头发的小子——就是你,老老实实为莫里先生服务吧!”

    所有人惊讶、悲哀、叹息、sè情、暧昧、幸灾乐祸的目光一起聚焦到驾车的少年,平静的笑容蚀刻在集市里众多的视网膜和记忆之上。

    %%%%%%%%%%%%%%%%

    注1:某种角度来说,这算是一种丑陋的社会现象,有良知的公众会义愤填膺,弱势群体会表达不满情绪,社会评论家先会大声谴责道德缺失,随后发出【我们应该扪心自问,究竟是怎么样的体制导致发生这样的问题?这是体制问题,一定是体制出了问题】之类别有用心的言论。

    不管最后一种别号【美分党】、【GZJY】的群体怎么想或者做了些什么,除了一时的sāo乱和麻烦。这种人改变不了什么,也创造不了什么。

18.黑市的规则(一)

    总有一些傻瓜。

    他们不会好好的说话交流,毫无理由的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傲慢姿态,像个彻头彻尾的笨蛋一样,用不恰当的遣词用句招惹来别人的怒火。

    如同全自动化工厂也难以避免残次品的出现一样,前面所说的类型也同样不可避免出现在人群之中,干着那些恶心的蠢事。

    所以一个结合了前述特征可谓之典型的脑残出现在这个世界也是注定的,无法改变,无可避免。

    不管理由是什么,狗仗人势的混蛋总会撞见或者主动来找你,或多或少,每个人都有类似的经历。

    【麻烦。】

    李林仿佛于己无关的给眼前的事态下了评语。

    缺乏感xìng的人工生命对自己成为遭遇麻烦从天而降事件的不幸主角,只是一个简单到多用一个词都嫌浪费的态度。

    “没兴趣。”

    丢给笑容脸上表情肌痉挛僵硬的猥琐男人一个营业用微笑和吝啬用词遣句的断然拒绝,对跑腿的家伙瞧也不瞧,视线转向前方等待着可以离开。

    “你有没有兴趣无关紧要,莫内(Monet)先生的决定就是一切,我只是告诉你罢了。”

    冷笑和不屑的声音从背后刺过来,惊惶好奇的视线一并从地面转向藏青头发的少年,其中带着少许同情的视线来自之前纠缠过jīng灵们的jì女。

    “整个集市都是莫内先生的产业,另外老爷名下还有不少耕地和佃户。比起辛辛苦苦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的小买卖,只要老老实实的伺候好莫内老爷,别说是养家糊口,不用干活也能舒舒服服好rì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语句结束的同时,响指和纷乱的脚步、呵斥在安静的集市上扩散开,十几个身材高大彪悍的男人将两辆马车围了起来,保镖的棍棒和jīng灵的猎刀互相指向对方的主人,紧绷的空气散发出干燥易燃的味道。

    “想要做不成生意养家,或者害你的朋友受伤的话,你可以离开。要是不想遭遇不幸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去侍奉莫内老爷!!”

    **裸的威胁加上凶横的语气让尼德尔(Needle)管家马猴般的尊容增添了几许凶横的味道,流氓味也变得浓厚起来。

    【值得庆幸。】

    李林肯定了之前的人事安排,某个状况推演预想随即浮现。

    【以尼德霍格随同前来为假定前提,集市人员的死亡率预计为87%。】

    遍地的焦炭和死尸是无法进行商业贸易的,尼德霍格没有跟来确实不失为一件幸事。

    同时值得庆幸也应该感到不幸,管家先生的威胁对象是李林。

    “好吧。”

    李林放弃似地耸耸肩膀,嘴里送出宛如屈服的单词。

    半吊子流氓露出了得意地猥亵表情,jīng灵们惊讶、鄙夷、责怪、愤怒的焦灼视线汇集在说出退让宣言的同行少年身上。

    宣言的后半部分——一句轻描淡写的段子让一切在瞬间颠倒回来。

    “等那头叫莫内的猪能看见自己下面硬起来是什么样子,我可以考虑一下。”

    算不上老成的jīng灵们一下子就爆笑起来,差点对李林瞪眼的托尔前俯后仰的笑个不停,能掐死大熊的手掌使劲拍着李林的背。

    “不过,那头总是chūn情萌动的猪下面那玩意儿——恐怕早就不能用了吧?”

    暧昧的笑容像流行病毒一样扩散开,无论男女、年龄,只要不是特别病症的患者,下半身的话题段子总是被大家反复提及乐此不彼。被刻薄吐槽戳中笑点的商户们紧绷着通红的脸孔,从鼻子里喷出笑意。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子!不要打脸,莫内老爷还要用呢!!”

    脸皮一下子刷上铅灰sè的管家跳着脚对不知所措又尴尬的保镖们叫喊着,那个小子必须为他的口无遮拦付出惨重的代价!哪怕那些胡言乱语就是事实,并且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特别是涉及到大人物的事件,应该连私下谈及都尽量避免。

    ——如果对方真的是大人物的话。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持棍棒冲过来的保镖们全部抛下自己的武器,握着自己的手指哀嚎起来。作为使用工具最为频繁的肢体部位,手指对冷热疼痛的感觉也是极为敏锐,被毒蛇啃噬般的剧痛让他们无力再握住准备招呼在少年身上的武器。如蛇般在空中扭动的马鞭在尚未落地的棍棒间穿梭,大大小小的圈伴随鞭影目不暇接的移动被描绘出来,最后一环在马鞭轨迹终点出现的那一瞬,握住鞭子的右手微微抖动,所有套住棍棒的圆圈收拢,未能显威的凶器被扯了过去,安安稳稳的躺在少年脚下。

    “好!”

    不管是托尔、弗蕾娅这样的活跃分子,还是平rì里端庄稳重的提尔和布伦希尔都解除了救援接战的准备,像群喜欢热闹的普通少年一样大声叫好。周围的商户客人没有胆量跟着一起鼓噪,只是攥紧了拳头,不再像死刑犯那样盯着地面,饱含惊讶和钦佩的视线从弯折角度游移于苦着脸哀嚎的保镖们、地上的棍棒、以及威风凛凛的少年之间,最终定格在洋溢的谦和微笑的面孔上。

    “你……你你你你你你这家伙!!!!!!!”

    搞不清楚状况、无法适应状况、不愿接受状况的管家铁青的脸孔罩上一层灰白,指着李林的手指和说话的嘴唇哆嗦个不停。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知道你做了神马?我们可是莫内老爷的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怎么敢这么干?!!”

    脱离眼前的现实。沉浸过往的骄傲和某种无法接受现实而引发的偏执发作,让周围观众反感、疑惑、嘲弄的妄言一再重复着。

    “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答坏掉录音机翻来覆去的无聊问题的,不是绝对无法衔接到一起的言语陈述,留在管家脸上如爬虫般的青紫sè伤痕正是按下STOP键的有效回答。

    捂着脸嚎叫的管家从指缝里shè出饱含怨毒怒焰的目光,在集市里做生意摆摊的家伙们从来都是一脸恭顺的任他予取予求。不要说抵抗不从,连违心的讨好笑容也如仪式般必须例行的摆好来恭送他带着白拿的钱财货物离开。

    被人憎恨、被人私下咒骂、被人畏惧的尼德尔管家居然在这个如同自己后院的集市里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子从jīng神到**给彻底打脸了?!

    不可饶恕、不可原谅,绝不放过这个小子。

    火辣辣的灼热痛楚提醒管家遭受侮辱殴打的现实,怨毒不受控制的膨胀发酵,随后又促使肿胀的伤痛随着呼吸心跳的加速以及面部肌肉的抽动更加清晰剧烈。

    “宰了他!给我宰了这个小杂种!!”

    捂住脸上还在作痛的伤口,狂犬般大声吠叫着。保镖们握着遭到鞭笞的手指面面相觑了一下,犹疑的望向那个【小杂种】。

    不像jǐng告也不像嘲弄的温和笑容让人无法吧适才的举动和眼前这幅笑容联系在一起,只是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瞳和自己胀痛难忍的手指万分清楚的提醒着保镖们——继续招惹极为强势的对手,下场绝不会仅限于鞭打手指这样温柔的小打小闹。

    【做好丢掉xìng命的觉悟了吗?】

    冰冷的琥珀眼瞳狡黠的眨巴出不容反驳质疑的jǐng告,生存经验和殴打、砍杀他人的经验同等丰富的男人们马上读懂了无需语言就能直接被大脑和本能理解的信息,同一时间,也明白了少年属于那种会将威胁变成现实的类型。

    生存还是毁灭?

    最古老简单的命题前,保镖们突然发现自己被困住了。选择题两端的答案其实是【现在死】与【回去再死】,不论选哪一个,结果其实都没差。他们看着怡然自得的李林,又瞅瞅扯着嗓子嚎丧的尼德尔管家,往rì里那种凶悍早已看不出来,只留下一脸的苦相。

    “还傻站在哪里干什么?!快点把这个臭小子给……!!哎呦!哎呦!!!”

    鞭子在管家面前发出【噼啪】的空响,虽没有真正再次亲吻猥琐的面孔,条件反shè下捂着脸哀嚎的样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笑。假设管家此时发出【雅蠛蝶】、【亚达】、【大卖】、【一哭】之类尖叫声的话,或许会更加应景。

    这一次围观群众还是没敢笑出声,只是脸部肌肉难以伪装平静,持续着不自然的抽搐,投向初来乍到少年的视线中多出不少好感的成分,瞥向平rì里作威作福惯了的管家的目光则多了不少隐藏之下的鄙夷冷笑。

    几个放荡胆大的jì女已经不再遮掩笑容,尽管李林没有看她们脂粉浓厚的面孔,电眼轰炸却不间断的光顾拿着马鞭的少年,来自马车上不友善的两道卫生球还击自动被卖chūn的女人们无视掉了。

    活跃起来的气氛随着窃窃私语的突兀暂停重新回到之前死气沉沉的安静,人群发出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jì女也没了饥渴的笑容,恐怖与自危支配了集市。

    %%%%%%%%%%%%%

    小剧场时间:

    尼德霍格:李林大人,请问什么是【雅蠛蝶】、【亚达】、【大卖】、【一哭】?

    李林:呵呵,那是动作片的关键xìng台词。

    尼德霍格:什么样的动作片,很激烈吗?是李小龙主演的吗?(龙眼忽闪忽闪的,崇拜的星光在闪烁)

    李林:当然是激烈的动作片,否则怎么会很多人看呢?

    尼德霍格:那我可以看吗?可以吗?可以吗?(激动的从鼻子里喷出火星和烟雾)

    李林:你看那个的话,附加在龙身上的纯洁属xìng效果就会消失哦。

    尼德霍格:您这样说,我越加想看看了……

    李林:这样吧,为了保全你的纯洁属xìng,也为了你可以看动作片,我帮你做个小手术,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尼德霍格:……WWWWWWWW,你欺负伦家!!

18.黑市的规则(二)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紧贴肌肤的皮甲。从身体曲线和皮甲之间的契合度来看,应该是专门定制的高价玩意儿。皮甲缝隙下隐约可见隆起的结实肌肉,赶上李林大半张脸大小的手掌不知何时抓住了马鞭的末梢,阳光照耀下的反shè锃亮油光的光头挡在李林和尼德尔之间,泛起轻蔑的冷笑带动纵横整张脸上的伤疤,描绘出狰狞可怖的神情。

    “别太得意了哦,小子。”

    突然出现的光头男人和他老猫戏鼠般的嘶哑声音摩擦着除冲突双方外所有人的神经,战栗的寒意附上人群。

    安东尼.乔利(Anthony.Joly):一个保镖、打手、恶霸……兼职业杀人犯。

    亲眼见识过把人生撕成两半的冲击xìng画面可能永远也无法从记忆中驱逐四溅的鲜血、涌出身体的内脏、攥紧胃袋的异臭、仿佛连空气和人心都能撕裂的悲鸣——只要看见反shè出油腻阳光的脑袋和似乎犹有血渍残留的冷笑。深埋记忆中的恐怖之物就会被自动唤醒,打消大家的食yù,粉碎所有人的好心情,最后化身为梦魇折磨着目击者的睡眠。

    【撕裂者(Déchirer手)】安东尼.乔利,弗朗索瓦.莫内(Francois.Monet)手下的著名疯狗,在集市里做生意的人群眼中等同于【恐怖】和【死亡】的噩梦。

    “尼德尔管家可是个说话温柔亲切的人,看起来小子你不喜欢老老实实的听话呢!”

    绷直的马鞭传来叽叽的声音,异响哀鸣无疑是鞭子两端不断加大的牵扯力度即将超过马鞭延展承受极限的最佳注脚。

    “说实在的,我也不喜欢耍嘴皮子的交涉。”

    与狰狞面容不相称的轻佻声音制造出怪异的违和感,听众为此分心的刹那,扯住鞭梢的乔利不再站立在原位,魁梧身躯被蹬向地面所产生的反作用力推了出去,鞭子另一端尚未转变的牵扯力量进一步增幅了他的移动速度和相应的冲击力。

    巧妙活用弹弓的原理,巨大身躯像块被投石机掷出的石弹那样径直冲向李林。堪比婴孩头颅大小的铁拳蓄满了足以粉碎少年头盖骨的力量,全身肌肉的力量附加身体移动的速度。眼前的小子必定会在清脆悦耳的【啪擦】声奏响之后,整个脑袋粉碎,脑汁和血浆四溅喷洒开来。可恶的笑脸连恐惧来不及品味,遗言也不能琢磨的瞬间就被打烂,鲜血和灰白sè的脑容物洒遍整个通道。

    类似抱女人的快感随着扭曲狂想变得清晰,几乎头皮发麻般的无上战栗愉悦即将降临。和以前所作的无甚差别,乔利砸下杀人的拳头。

    拳头上传来确实打中**的感觉,乔利渴求的血腥风景却没有出现在视界内。和光头男人格格不入的年轻豪爽的话语从拳的尽头传进耳道,搔刮着乔利的鼓膜和神经。

    “哟,大叔。我们可没干什么必须被杀掉的坏事吧?”

    比一些成年人更加高大、壮实、匀称的躯体挡在乔利的前方,其左手手掌握住了打碎众多头颅肢体的拳头,在对峙的掌拳后面,大咧咧的少年露出洁白的牙齿,无所畏惧的冲打手笑着。

    “小子,你也急着接受教育指导吗?”

    棕sè瞳孔跃动着恶意,若眼神能够化成实体,恐怕空气中会多出不少指向托尔的刀刃。

    “哎……那个……大叔啊,我妈妈可是出门时一再交代我说话礼貌、待人和气的。”

    “哈?你想说什么?到你老娘那里打小报告?给老子我上课吗?”

    “不过妈妈还嘱咐我——【遇上混蛋不用客气,揍扁他就行了!】”

    划开空气的右拳直冲向疤脸,经验丰富的中年打手在托尔提起肩膀的同时举起了左手,五指张开的手掌闪电般截住少年的拳路。正想着嗤笑少年的不自量,超出预想的力量击打在掌心炸响,左臂被急速压迫向脸颊。赶在惊讶的想法之前,左臂注入更多的力气反制那股大的异乎寻常的力量,终于在脸颊贴上自己的手背前截停了拳头的前进。

    “别瞧不起大人啊!小子!!!!!!!!”

    犹如被干扰进食的野兽般怒吼着,乔利的身体随着【某个开关】的开启而急剧变化,黝黑的肌肤泛起暗淡的红sè凶光,筋肉像被注入什么开始迅速膨胀起来。区别与注水肉的松散、毫无生气,结实到过分的肌肉轮廓让人屏息,托尔一点点被压回去的的拳头则证明那些肌肉实实在在被增加了力量。

    jīng灵们的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惊讶,【能够和托尔比拼体力的智慧种】——除了难以划分种群的李林之外,他们亲眼见证了其存在,同时又无法理解那个人类身上为何会出现明显不自然的异变。

    对峙的筋肉骨骼发出【轧轧】的悲鸣,承载两位大力士体重、腰臀反作用力的地面微微下陷。

    “你在偷什么懒啊!傻瓜托尔,输给那个秃头弱智,我决不饶了你哦!!!”

    弗蕾娅跳上车厢栏板大声叫喊着,至于是否能算打气加油,还是不要追究的好……

    “你说谁是……!!!!!”

    被风格独特的鼓励刺激到的托尔脸涨得通红,额角浮现的粗大血管剧烈脉动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爆shè出沸腾的热血。

    足以压倒大熊的气势助推托尔高涨的力量,肌肉异常鼓起,几乎脱离人体构型边缘的双臂重新被压了回去。

    “傻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逆向鼓励(?)刺激下爆发出成倍力量,中年男人的壮硕身躯无法继续站稳立足,巨岩般的yīn影掠过尼德尔和打手们的头顶,落地时激起的沉闷巨响和浓厚烟尘遮蔽住样貌轮廓近似危险种的男人。

    使力过猛后的cháo红成为占据脸部主要sè彩,粗重的呼吸将恢复体力必须的氧气纳入肺叶,jǐng惕的眼瞳死死盯住烟尘弥漫的位置。

    第二次和自己常识之外的对手过招带来的不仅仅是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带来的高亢感觉,还有和李林交手时所不曾体验到的东西。

    暴虐的吐息,灼热又冰冷的粘滞感,刺痛肌肤的尖锐——和山谷中的危险种为了生存进食或是拼死抵抗所发出的气息。人类敌人身上传递过来的是带着扭曲、疯狂的异质。

    人类跨过法律准则、伦理道德等一切底线,比之空腹饥饿的野兽危险千百倍的杀意、恶意。从出生就一直和大自然打交道的托儿头一次感受到人类社会的负面产物。和自然丛林中生存淘汰法则相合又相悖的黑暗气息让托尔感到不适应,加上对手体格突然发生变化,体力随之增强的奇特现象也让他一头雾水,托尔选择放弃追击的打算,恢复体力的同时,冷静的观察对手下一部动作。

    年轻jīng灵的临敌经验始终浅薄了一些,截杀探子和高级打手干架的最终目的都是让对方躺下,但cāo作细节上存在不小的差别。陌生的作战环境和隐藏身份的需要也让以力大勇敢的托尔不能放开手脚。

    从一开始,这场交锋对托尔的不利因素就过多了些。

    好在现场还有个能纠正托尔和局面向不利方向发展的家伙。

    “干得漂亮。”

    和搭上肩膀的触感同步的,是托尔的听觉所接收到的温和鼓励。

    “接下来由我来吧。”

    李林的口吻和笑容平稳的无法看出他的想法,话语里透出的不容置疑让托尔侧过身子看着无变化的笑脸皱紧了眉头,小孩子赌气似的闷声回答到:

    “我还没打输呢。”

    “不是输赢或者面子的问题,让你和一个不断作弊的孬种继续纠缠不清未免太过无趣,对你也毫无公平可言。”

    “嘿,小鬼。你察觉到了呀?”

    破烂金属在耳边聒噪般的刺耳话音插进了少年们的对话,油光闪烁的光头从渐渐消散落地的烟尘中探了出来,疤脸上挂着旁若无人的傲慢。托尔堪称巨力的投掷似乎未能伤到乔利分毫。

    体格较大的危险种承受同等力度的投掷、落地冲击后多半也会暂时丧失行动能力,一介显然没有学过和用过受身技(注)的人类却若无其事的从地上站起,迅速做好再战的准备——无论如何也难以和【正常现象】间画上等号。

    “【强化系】魔法或者道具吗?”

    借由从黑龙学到的魔法相关知识推测出不算复杂的谜底,摆出嗤笑姿容的少年将【异常】的真相揭示在众目睽睽之下。

    秘密被拆穿的光头男人并未因此现出惭愧或是懊恼,忘形的笑容反而加深了几分。

    “对玛那的感觉还挺明锐的嘛。想不到虫蚁一样的乡巴佬居然也有感应玛那的资质,还以为尽是些和jīng灵猪猡一样的无法感受也无法运用伟大之力的废柴呢!”

    “混蛋……!!!”

    教养再怎么好,身为jīng灵遭遇肆意贬低自己和全族的侮辱,绝不可能继续默不作声,马车周围的小伙子们的身体全都绷紧了起来,紧握手中的兵刃露出准备饮血的獠牙一角。

    %%%%%%%%%%%%%%%

    小剧场解说时间:

    尼德霍格:大家好!我是好学的黑龙尼德霍格!由我代表大家提问!

    李林:撒娇卖萌也不能掩饰你几百岁的事实,尼德霍格。

    尼德霍格:无路赛!无路赛!无路赛!请问李林大人,什么是受身技?

    李林:简单来说就是被对方摔倒时,利用惯xìng同时减少冲击,不致在石块,坎坷的地面上受伤,而且借此迅速地恢复自己动作的体势。这就是受身。

    尼德霍格: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有什么要点吗?

    李林:关于受身的技巧也有很多,像是侧滚起身、后翻起身,严格来说“鲤鱼打挺”也是受身的一种。在rì常生活比如篮球运动中有学过受身的话也能减少损伤。当然,更常用的还是格斗训练中当【沙袋】一方避免受伤的技巧。

    尼德霍格:谢谢李林大人的解说!

18.黑市的规则(三)

    “将玛那输入体内构筑【强化】、【硬化】、【治愈】等效果的术式,避免了体外聚集玛那耗费时间过长的问题,也算个过得去的点子了。”

    扬起右手让准备发飙的jīng灵们暂停片刻,李林在肯定中藏着刺的话语让完全听不出其中含义的乔利受到撩拨般继续发挥着恶俗炫耀:

    “没错,比起浪费时间吟唱咒文凝聚玛那的【变化系】,本大爷的【强化系】魔法【随想筋肉】才是真正实战用的魔法。浪费时间和jīng力的【变化系】怎样也体验不到亲手撕开人体的快感,嘻嘻嘻嘻!!!!!!”

    “呃……【强化系】?【变化系】?你和那个秃子在说什么?”

    “老子才不是秃头!这是故意剃光的!你这连魔法基础知识也不知道的乡下野丫头!!”

    “嘛……秃头和光头的区别没什么值得讨论的,都是脑袋上没毛啦。听好了,弗蕾娅。魔法大致分类三种,即体外凝聚运用产生现象的【变化系】;将玛那注入身体存贮使用的【强化系】;通过玛那介入干涉jīng神领域的【cāo作系】(注)。光头先生的把戏就是用玛那增幅皮肤硬度、肌肉强度,算是初学者里比较jīng通的了。”

    截断弗蕾娅的挑衅话头,将理解推测的内容简化成未接触魔法之人也能理解的小知识来对抓瞎的jīng灵们答疑解惑。对受众们似懂非懂的表情做出疲惫叹气的动作后,冷冷的眼眸将蔑视投向乔利。

    “和小孩子比力气还要用上这种花招,真够出息的。”

    “准备讲大道理吗?臭小鬼,要不要流着鼻涕眼泪把你妈妈拖来呢?”

    被下流猥亵的恶言直击的少年捋过额前碎发刘海,左手托住右手肘,线条妖媚的食指勾起弯弧抵上干净的下巴,嘴角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让人感到被其俯瞰般的压迫感。

    “比起和你废话,你丫的那件皮甲内衬更让我在意呢。”

    冷澈的眼睛眯细,洗脱感情的冷言震荡所有人的鼓膜。

    “那个——是人皮吧,而且八成是用小孩子的皮肤做出来的吧?”

    尚存一点杂音私语的集市成了连针落地亦能听清的死寂之地,不可置信、恐惧、愤怒、憎恨交织于一体的视线聚焦在皮甲上。

    “小鬼的皮很柔嫩,贴身穿起来的感觉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自己动手剥皮的乐趣妙不可言啊。”

    小孩很可爱,每个智慧种对于年幼可爱的下一代或多或少的都会表达出类似宠溺的感情。

    乔利的表达方式是让小孩和自己在一起——永远的。

    “他们还哭着喊着【求求你发发慈悲】,【放过我们吧】。真可爱呢!太可爱了!我也很想放过他们呢,但是——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呢?那么可爱的!那么光滑的皮肤!剥脸皮剥到一半时还未死掉的惨叫比圣歌合唱队的演出还要jīng彩啊,呼呼呼呼呼!!!”

    沾上yín猥唾液的舌从下流的笑容里爬出来舔舐嘴唇,光头打手的行止完全脱离【人】所应遵守的道义法则,忠实于扭曲的嗜血本能行为行动,攫取无辜猎物,以聆听孩童哀嚎为乐,为散布恐怖而感到欢愉。

    站在眼前的不过是头保有人的形状,披着人皮的兽。

    “原来如此,是头没有罪恶感的畜牲。”

    不泛起愤怒,也不带任何贬损的评语,自上而下般蔑视这头得意忘形的兽。

    “少扯淡!”

    兽暴躁的跺着地面,被暴力压迫的土地留下浅坑般的脚印。愤懑暴戾的吐息从犬齿也露出的狞笑下泄出,全身的肌肉再度增幅强化,兽的躯体已经成长至可算夸张的程度。

    “一副了不起的样子,以为自己是国立魔法学院的老不死吗?他们曾经不屑老子过人的战力技术和才能。可这里是他们管不到的黑市,在这里暴力就是法律,就是唯一的规则!一切由拳头和匕首说了算!靠着【随想筋肉】,杀人剥皮也没人能管!比我弱的家伙就该乖乖听话,变成老子的粮食,老子的收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那群不可一世的老头子也拿我没办法啦!!!!!!!!!”

    “呵……其实你是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才能,又没脑子,才被赶出来到这里混rì子吧?垃圾。”

    刺穿狂悖亵渎的笑声,撕裂那点可怜的承受神经的毒舌用一眼即可看穿的真相嘲弄截停了坏掉一样的癫狂笑声,被暴怒支配思维及身体的巨汉踢开地面扑向抱臂冷笑的少年。

    “你这家伙伙伙伙伙伙伙伙!!!!!!!!!!!!!!!!话也是分能说的和不能说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准备冲上去把某人的身体像捏死虫子一样粉碎,把那张肆无忌惮的笑脸——和学院中一张张睥睨讥讽面孔重叠在一起的五官彻底剁烂。巨躯在此时掠过一阵恶寒,从头及脚每一个部位都产生了奇异的酥麻感,连伸展一个指头也难以做到,失措的眼前跃起青白sè的光芒。

    “这……这是?!”

    难捺惊恐的疑问脱口而出,以乔利为中心直径2公尺内的圈内放shè出青白sè冠状光芒,闪光如火焰般在以大块头为轴的圆内跃动着,那范围内的一切仿佛都在烧灼,却没有任何物体改变形态,空气中没有一丝焦臭的味道,满脸惊恐的乔利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所以这现象绝不是火焰燃烧,究竟是什么?

    观众们和乔利都缺乏最基础的自然科学知识,在魔法大行其道的威尔特也没有什么人能够跳出思维的窠臼来分析理解何为【空中放电】,什么是【圣艾尔摩之火(St.Elmo’s.Fire)】(注2)。光头打手没有头发可以竖起来展现【放电现象】的重要标志,透过麻痹的身体,魔法学校里还没完全丢光的知识可以猜测出这是一种和雷电咒法相关的术式。更深入的真相原理无法揣测,更淡不上理解。

    那莫名耀眼冰冷的火焰乃是由死神所签发——前往地狱的邀请函。

    “秃子,听了你的废话,我可以安心了。处理一个杀小孩的人渣,不管从社会学还是私人角度,都不构成丝毫问题。”

    冷笑已从脸上抹去,去掉温度的冰冷表情令所有人感到莫名的畏惧。

    没有愤怒,没有恶言,感情也不存在的神像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只属于李林——人造生命体的【虚无】表情。

    “你……你这家伙是变化系的……”

    “谁知道呢?这个问题留到另一个世界问别人去吧,也许被你杀掉的孩子们会告诉你也说不定,但现在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对自己的过往经历、对他人的过往经历的【感触】在尚未出生之前便已自基因层面剥离,无法对痛苦、侮辱生气或是悲哀,只能以数据文字来理解【情感】的人造生命将马鞭从右手转到左手,同步不停的唇舌将没有起伏的冰冷答案抛给开始颤抖、开始害怕的乔利。

    光头男人终于回忆起来,自己也会颤抖,自己同样会和那些哭泣哀求的孩子一样感受到恐惧。

    “求……求你,放过我……”

    光头男人吐露着非常熟悉的台词,记不起是哪个孩子或者是哪些孩子在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跃动的苍茫中一张张欢喜、纯真、却分辨不出是哪些人的面孔钻进幻视的脑髓里面。

    “只不过我不相信天堂或是地狱的存在,不管是什么种族、什么身份,死了之后哪里也不会去。只是尘归尘、土归土。”

    苍白火焰般的光芒开始急骤舞动飞跃,李林控制之下的玛那已经聚集起足够致命的电位差,地面开始描绘出繁杂的发光几何图案。

    “不是为什么人报仇诉冤,也不是你我之间有什么仇恨,我不过以你的法则、以你的律令对你下达判决并施与制裁,仅此而已。”

    举至脸颊高度的右手打出清脆的响指,冠状闪光霎时间从跃动变成了爆发,想要再说些什么的乔利感到体内涌出异常的压迫感,体内的【某些东西】开始膨胀起来。随即打手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都忠实于那可怕的【感觉】急速肥大化起来,试图发出哀嚎求饶声音的咽喉被顺着食道气管涌上来的内脏顶住,饶舌打手最后看见鲜血从崩裂的皮肤裂缝下如柱般狂喷的景象,思考停止了运作。被微波煮沸的大脑无力继续处理视网膜上身体撑破爆散的景象,失去人形轮廓的躯干在沉闷的破裂声过后炸的到处都是。

    没人能说话,无人可赞誉。人们对远超想象和理解的残酷景象无法筹措词汇来叙述自己所感所想,另一边,这个新来的少年并未做错什么,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其所为不过是遵从了黑市的古老基本准则。

    弱肉强食——一直以来,从未被人遗忘的简单准则。

    没有公道、没有正义、没有伸冤。

    极为纯粹的排除弱小的妨碍计划者。

    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

    解说的小剧场。

    尼德霍格:哇哈哈哈!这次李林大人终于发飙了呢!

    李林:只是活动了一下筋骨,热身运动都没开始呢……

    尼德霍格:好可惜!读者们一定和我一样觉得很可惜,至少要用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吧!

    李林:哪来的土豪读者有这种要求?

    尼德霍格:对了,有读者希望能够进一步简单详细的解释魔法分系!

    李林:其实很简单,变化系就是控制运用玛那显现自然现象的魔法。如火球、冰柱这一类都属于此系统;强化系则是将玛那引导入身体,强化身体。治疗、加速、增强肌肉这一类的术式在此系统之内;cāo作系则是以玛那为媒介进行jīng神领域的cāo作和干涉,像是洗脑、读心、催眠暗示等等均为该系统之列。

    尼德霍格:哦哦!原来如此,那么圣艾尔摩之火又是怎么回事呢?

    李林:圣艾尔摩之火(St.Elmo‘sFire)是古代海员观察到的一种自然现象,经常发生于雷雨中,在如船只桅杆顶端之类的尖状物上,产生如火焰般的蓝白sè闪光。其实那是一种冷光(Electro-Luminescent,EL,或称为电激发光)冠状放电(Coronadischarge)现象,是由于雷雨中强大的电场造成场内空气离子化所致。虽然名称中有“火”这个字,但圣艾尔摩之火其实一点都不热,它是一种相对上温度不高的等离子,因为周遭环境非常大的电位差(这在大雷雨中很常见)超越了空气的介电质崩溃值(Dielectricbreakdownvalue,约每米3百万伏特),使得空气也变成可导电,并在导电的过程中放出强光

    尼德霍格:谢谢李林大人的解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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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311/ 第一时间欣赏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最新章节!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所写的《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为转载作品,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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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介绍:
不着寸缕的美少年注视着匍匐在眼前的有翅爬行类,那自踏上异界土地以来一直紧闭的唇线开始变换,声音出现在幽暗的意识空间。
“判定计划主导及相关人员全数死亡,与地球方面联络完全中断。进入自行行动模式。变更登录名为预定完全体【李林】。结合当前情况,自主选择任务B4。”
有了李林这个名字的少年顿了一下,声音仿佛带上了地狱最深处的冰霜寒意。
“渗透、侵入低程度文明,将其殖民地化,地球化。”
一个最终兵器少年,在魔幻的异界闻到了相同的味道——战争。
于是,他开始继续自己的使命。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