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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全文阅读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txt下载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燃烧的伊斯特尔河(三)

    格罗.埃尔诺伯爵正枯坐在他那间奢华的办公室里,房间里没开灯,办公桌上摆着一瓶打开的白兰地,酒杯里却是空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也不看酒瓶和酒杯,只是死死盯着对面的落地窗。窗外燃烧的火柱和爆炸的闪光不时照亮他那张死人一样的惨白脸孔,每一次爆炸,脸颊的肌肉就一阵抽搐。

    局面已经彻底失控,下午还耀武扬威的站在窗前欣赏人群被排枪打到,如同看死狗一样看着学生在地上流干鲜血而死,为此还破天荒的痛饮一杯白兰地的副总督。此刻正计算他人生的倒计时,用不了多久,那些暴民就会冲进总督府,以他白天的做派来收拾他。

    2小时之前还在这间房间里信誓旦旦对他保证“天亮之前恢复秩序”的彼得.加博尔将军,现在也已经看不见踪影,和阿弗欧总部大楼之间的联系也在15分钟前,随着通讯宝石传出一阵枪响而终结。现在眺望窗外伊斯特尔河畔链子桥广场旁的国保部大楼,已经看不见抵抗的枪炮闪光,只见冲天的火柱从大楼的每一扇窗户和缝隙中冒出。火光中偶尔闪现几个被绞死的尸体黑影,颈部位置别别扭扭,看上去不像尸体,到像是模拟人像。不知哪一具属于加博尔,抑或这个狡猾残忍的阿弗欧头子已经见势不妙,抛下副总督和无数手下提前溜走了?格罗不愿继续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他抓住了酒瓶。慢慢倾斜过来,看着白兰地一点点注满酒杯。

    伯爵对自己的命运已经不抱任何期望,尽管他是个五角级魔法师,可靠着总督府里剩下那点毫无斗志的残兵和自己的魔法,想要从数万暴民和叛军的天罗地网中脱身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面对不能改变的命运,适时的放纵一下又如何?把自己灌醉又如何?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之类的问题,副总督根本不愿去想,想想只会让他痛骂自己的愚蠢,自己怎么就相信了加博尔那个白痴的保证,放心大胆的做了那番通告。

    在发表演讲前5天。海瑙将军带着城中的占领军主力前往塞克勒福尔德地区。那里的贵金属矿区发生了罢工和暴动。工人占领了矿井和存放金银的仓库,要求改善待遇、实现小时工作制,如果不答应,他们就要放水淹掉矿井。想要保住这个王冠领最大的贵金属出产地。除了抢劫、抓人、拷问之外一无所长的保安部队是指望不上的。誓死拒绝妥协的海瑙将军不得不带着最精锐的布达城驻军亲自上阵。拉科西总督也恰巧在这时被紧急召回国内接受调查。守卫这座城市的除了阿弗欧保安部队、治安骑士。两个团的王冠领本地军队之外,就只有包括副总督在内的一大群文官了,正是布达城守备最为空虚的时候。

    照理说在这种时候。是不应该去做刺激民众的事情的,但一来副总督被可能成为替罪羊的可怕前景折磨着,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焦虑之中。二来那个该死的彼得.加博尔向他起誓,说区区几个暴民,保安部队完全能够应付。如果副总督在这里对这群不知好歹的愚民低头,那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认为**可欺,接下来会提出更多苛刻的要求,甚至爬到老爷们的头上拉屎撒尿。为了避免这种可怕的情形,必须用行动给他们提个醒,这个王冠领、这个世界到底是谁说了算。

    鬼迷心窍之下,格罗发表了那通演说,保安部队也像加博尔说的那样,将聚集到总督府前的暴民都驱散了。副总督高高兴兴的破了酒戒来庆祝,可高兴劲还没持续到格罗伯爵爬上床铺,将这股激动之情变成梦乡里的勋章和犒赏,整个局势就开始急转直下,如同暴风海啸一样的灾难朝整个占领当局碾压了过来。

    晚上7时许,暴民从各个角落里涌了出来,在洪水一样的突然袭击面前,据守交通枢纽的保安部队简直是一触即溃。暴乱发生不到半小时,连接伊斯特尔河两岸的大桥全部落入叛乱分子的手中,布置在主干道上的街垒据点也有超过半数被端掉。驻守在布达城里的保安部队完全被分割开来,只能困守在强化过防御能力的重点区域里做困兽之斗。

    到了这个时候,那个白痴加博尔还在向他保证,说保安部队智勇双全、英勇无双,足以坚持到海瑙将军回来,甚至有机会对暴民发动反击,在将军大人凯旋归来之时,布达城已经重新恢复秩序。而格罗伯爵居然又一次相信了他,命令治安骑士和布达城外接受加博尔的指挥,迅速对暴民展开弹压。

    现在想来那真是格罗迄今所犯错误之中最严重的一个,如果几个小时前的自己站在眼前,格罗一定会毫不犹豫掐死他。

    就像所有对伪军的战斗力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太君”们一样,格罗伯爵切身体会了一把皇军看皇协军作战,美帝看南韩、南越、伊拉克、阿富汗的伪军们作战时的心情,充分领教了什么叫“朽木不可雕”、“烂泥巴扶不上墙”。太君们被伪军坑爹坑到死时,心情是怎么样的,格罗算是彻底明白了。

    实际上格罗伯爵还没看到更猛的,伊拉克政府军装甲师被isis游击队步兵歼灭,其装备的蓝星21世纪初最先进的m1主战坦克、m113装甲车、强化型悍马等装甲车辆被打爆扑街的雄姿;乌克兰政府军的步兵、空降兵、特种兵、装甲兵轮流被东乌民兵各种吊打的情景才算是二鬼子伪军们战斗力的最佳写照。相比之下,保安部队虽不像日裔美国人部队和参加南斯拉夫游击队的意大利面条那么神勇,但也算打得有模有样了。面对起义者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凭借居高临下的有利位置,以及街道无法施展的特性,阿弗欧总部大楼、广播中心等核心据点成功的打退了多次进攻,保住了阵地。

    然而,就在形式有那么点起色的时候,保安部队关键时刻喜欢犯二的老毛病以及普通王冠领部队和保安部队的矛盾再次将局势推向深渊。午夜9时左右,驻扎在城外的王冠领步兵团入城,打头的一个营率先赶到广播中心,目睹了起义者和保安部队交火的场面。在群众情绪和“王冠领人不打王冠领人”的口号感染下,指挥这支部队的少校骑在马上喊话。说他也是王冠领人。绝不会下达向同胞随意开枪的命令。就在此时,至少有10支以上的步枪对这位少校开火,子弹全部来自广播中心。

    或许里面的保安部队已经杀红了眼,或者他们担心这些正规军人倒向起义者。或者他们只是想给那些傻大兵一个警告。但这个动作无疑是极其愚蠢的。引发的后果也是灾难性的。

    在场的士兵大多是从农村抓来的年轻农民,他们在家乡时就了解保安部队的残暴以及征粮队的横征暴敛,此刻目睹保安部队杀死了自己的长官。没有任何犹豫,所有枪口立即调转方向,对准广播中心开枪。

    治安骑士指挥官科帕奇.山多尔骑士此时也带着100多治安骑士前来支援,当他们到达广播中心附近时,居然也遭到了被硝烟熏昏脑袋的保安部队猛烈攻击。于是围攻广播中心的起义者又增加了100多名生力军。

    军队、治安骑士和保安部队之间宿怨极深,海瑙和拉科西最相信的部队除了占领军就是保安部队。保安部队待遇优厚,权利也很大,甚至可以决定本地军队军官的生死。一个保安部队的少尉居然可以当着上千士兵的脸抽一位上校耳光。无数军官和治安骑士做梦都想和保安部队干上一架,如果不是军队和治安骑士们还保持着基本的服从和纪律,他们早就这么干了。眼下既然已经翻脸,大家再也没什么顾忌,尽情用手里的枪炮去和保安部队拉清单算旧账了。

    随着军队和治安骑士的加入,战斗变得更加野蛮残酷,到了9时40分左右,数量上占多数,且极度亢奋的进攻者在坍塌的广播中心东北角废墟里和保安部队打起了白刃战,十分钟后守军再也支撑不住,群众陆续杀入大楼,最后有300多人放下武器投降。不过愤怒的人们没有给他们活路,所有俘虏被命令面向枪毙排成一列,然后挨个被匕首割断喉管后倒吊在广播中心外的大树上。

    在大楼陷落前的最后时刻,守军曾连续半小时发出照明术式,黄色的闪光连河对岸的佩斯城都能看见。这是表示状况危急,呼唤援军的信号,他们一直到最后一刻还在祈祷援军的到来,但最终没能盼来一个援兵。因为他们的老巢——阿弗欧总部大楼此刻也已经摇摇欲坠了。

    和围攻广播中心不同,为了拔掉这个保安部队的指挥枢纽以及罪恶的象征,起义者一开始就投入了核心精锐——驻扎在基利安兵营的1000多名工兵。这些工兵接受专门的城市战斗训练,很清楚如何才能多快好省的拆房子,手头也有充足的弹药。这里面除了从军火库里抢夺来的部分外,还有不少是从佩斯城的维什—曼弗雷德兵工厂和切佩尔岛上的兰帕尔特兵工厂里的仓库搬来的。这两家兵工厂是王太子投入资金,从海军铸炮厂重金挖来铸炮工程师,亲自选址督造建设起来的宝贝疙瘩,在最近才刚刚开始正式运营,其生产的第一批步枪大炮上还仔细刻上纪念铭记和王太子的头像,即将准备运往北方前线。谁都没想到,这些枪炮第一次发出怒吼的地方居然是布达城,其宣泄火力的对象居然是王太子麾下的统治机构,让人不禁感叹命运对某些人的嘲弄。

    除了这些正规工厂生产的武器外,起义者还从特殊渠道弄到了15门被称为“飞雷”的特殊火炮。这种形似水缸,发射炸药包的奇怪火炮一经使用便广受好评,虽然精度和射程有点问题,可比起6磅小炮发射的实心弹和霰弹,10公斤重的圆盘型炸药包的威力要大出好几个等级。遇上难攻不落的据点,起义军只要发射几发炸药包,工事里基本就没有活人了。随着这种开挂一样的攻坚兵器迅速拔除外围据点,守军的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到晚上11时左右,随着最后几个据点飞到空中,阿弗欧总部大楼也沦陷了。

    阿弗欧成员们再也没了往日的耀武扬威,那些侥幸还没落入起义者手里的保安部队、特务密探们争分夺秒的脱下身上的制服,换上治安骑士制服或便服,用最快的速度躲藏起来。一旦被人发现,或辨认出来,等待他们的最好结局是像狗一样被人毒打一顿,然后将绞索套上脖子。但能享受到这种待遇的少之又少,更多是被愤怒的群众死刑处死之后挂起来。像奥斯陶洛什.亚诺什上校就是不走运的那一类,在遭到毒打后,这位国保局上校被拖到埃尔凯尔剧院附近,用铁丝捆着腿倒吊在树上吊死。在他边上挂着保普.约瑟夫上校的尸体,尸体上满是刀扎毒打的痕迹,胸膛被打开,心脏被扔在地上……几小时内,数百具死于私刑的尸体挂满布达城的路灯、阳台和大树,在弥漫硝烟和血腥味的夏日晚风中摇晃。

    布达市民们欢呼着,金色鸢尾花旗帜纷纷跌落地面,被践踏蹂躏。工人们开始将缆绳套上王太子铜像的脖子,试图用驼兽将这尊25公尺高、重数百吨的塑像推到,但没能成功。最后在魔法师士官用火焰术式烧熔塑像的腿部,随后再度套上缆绳去拉,塑像在人们的呐喊中应声倒地。起义者们挥舞着红白绿三色旗,大家又七手八脚将塑像肢解,王太子的脑袋被割下丢在一旁,情绪激动的学生在上面写上“厕所”、“便器”的字样。

    谁都没留意到,王太子那双高筒军靴牢牢留在基座上,这隐隐预示着别的意义。

    格罗端着酒杯漫步到窗前,火光照耀下,挂在树上的尸体来回晃荡,攻下各处要点的暴民正不断朝总督府涌来。枪声和爆炸越来越密集,士兵们已经将一切能找到的东西都拿去构筑工事了,面对叛军的火炮和炸弹,几块门板和碎砖烂瓦搭起来的掩体根本不会起到保护作用,甚至连心理安慰的效果都没有。

    “最后的抵抗了吗……”

    仰脖将杯子里的白兰地饮干,伯爵的嘴角浮现一丝冷酷的笑容。

    以他五角级魔法师的实力,要从这里脱身并不是什么难事,在阿弗欧总部大楼陷落时,靠着卫队的力量出城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就算逃出去,哪里又是他的容身之地呢?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一定要有人对此负责才行。海瑙将军还可能用镇压暴乱来抵消罪责,保住他的臭头,可他和拉科西总督却是一点指望都没有,注定会被拉去背黑锅,弄不好还会祸及家族。与其带着“怯懦逃亡”的名声,将家族一道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不如最后来个轰轰烈烈的结束,让那“耻辱的末路”远离他的家人。

    枪声渐渐稀疏下去,纷乱的脚步不断逼近,伯爵惨然一笑,将酒瓶随手一扔,聚集起来的玛那构筑出术式回路,拳头大小的银白色几何图案落入伯爵脚边,嵌入早已处于待机状态的大规模术式回路群,银色闪光的闪烁速度越来越快——

    “该死的牲口。”

    伯爵小声嘟囔着,将整个总督府化为灰烬的爆炸吞没了他和破门而入的起义军,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过后,巍峨的总督府已经不见了踪影,无数碎石如同流星火雨般朝人群砸下。一面燃烧的金色鸢尾花旗帜在废墟上空飞舞,宛如一只在夜空中翩翩起舞的艳丽蝴蝶,不消一刻虚幻的美景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未完待续。。)

19.燃烧的伊斯特尔河(四)

    “事态非常严重。”

    红衣主教自言自语般开口说到,刀削一样的脸上没有任何动摇,唯有坚强的意志和冷酷。锐利的双眼看了一圈站在台阶下方的人,冷漠的声音继续说着。

    “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王冠领的情况,关于相关人员的责任问题,本次会议暂不讨论,在事态稳定之后,有大把的时间来详细讨论。”

    陆军大臣泰利耶侯爵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站在他对面的富凯轻轻啧了一声,在富凯背后的科尔贝尔只是看了一眼陆军大臣,然后又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尽管立场各不相同,但黎塞留首相的话还是很能引起共鸣的,大家平时吵归吵,但对优先收拾叛乱份子这件事还是很一致的。如果任由王冠领从查理曼分裂出去,那么其它的属地很有可能群起效仿:奥斯托利亚已经开始种种行动,达契亚正在观望,波西米亚倒是一直和王冠领不对付,对镇压王冠领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但如果查理曼表现的过于软弱,他们也不介意先搁置矛盾,从查理曼独立出来再说。

    对于查理曼的大国梦乃至生存来说,这不啻于世界末日降临。

    更危险的是,这场暴动表现出和过往的独立运动完全不同的一些特质:过去只是一部分乡下贵族闹独立,想过一把被别人叫“陛下”的瘾,底层的百姓并不关心自己的从属。对保障一日三餐都要竭尽全力的平民来说,国家、民族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只要不强迫他们改变信仰,或者增加生活压力,他们并不介意是谁统治自己。反正阿尔比昂的老爷和查理曼的老爷到了收租子的日子都会不请自来,态度也都差不多。

    可这一次,不光是贵族,那些穷鬼也一头热的扎进去了。

    尽管不管嘴上还是心里,贵族们都不把无法使用魔法,又没有多少财富的平民阶层当成一回事,但他们也很清楚,拥有巨大数量优势的人群集中向一个目标努力时。往往会爆发出超出常人理解能力的巨大力量。且不论那股力量最后造就的是丰功伟业。还是巨大的灾难,但对现有体制的破坏都是无可置疑的。

    如果这个目标是建立一套新体制的时候,对旧秩序的既得利益者和守护者们而言,那是极其致命的情况。

    所以。得知王冠领发生叛乱的那一刻起。大家的态度就已经确定了。

    “叛乱份子暂时还没有提出明确的政治主张。但我们不能忘记,那群暴徒可是高喊对王族污蔑之言,将本土派去的官员全部吊死在树上的极端主义者。既然已经掀起反旗。并且裹携了大量民众参与叛乱,那他们就绝不会愿意回到之前的状态,对此我们不能存有任何侥幸和怜悯之心,必须坚决将叛乱镇压下去。”

    富凯瓮声瓮气的说着,说话过程中不时看着泰利耶,后者脸孔通红一言不发。

    “下官赞同富凯大人的意见。诸位试想,如果我们答应了叛军的条件,其他属地会怎么看?难道他们不会将这种状况解读为王国**可欺,只要发动一场暴乱,就能予取予求吗?为了陛下的尊严,为了王国的完整统一,我们必须以强硬手段回击!”

    “下官附议。”

    “臣下赞同。”

    “下官没有意见。”

    “臣下附议。”

    ……

    在科尔贝尔的牵头下,大厅里的重臣们纷纷表态,泰利耶也表示了赞成,在没有任何反对意见的状况下,对王冠领叛乱的回应被确定了下来。

    在这个仪式般的走过场议程结束后,黎塞留首相看向宝座上的查理四世,同样老态龙钟的国王迟缓的点了一下头,首相抛出了一个更具实际意义,也更具争议的议题。

    “关于讨伐部队的编程,诸卿有什么意见?”

    一直神在在的大臣们全来劲了,涣散的视线重新开始聚焦。

    这个议题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争议,能完成这个工作的只有陆军和提坦斯,派谁去都很适合,但惹出祸事的是陆军,提坦斯又是专职负责国内突发事件的部队,所以提坦斯的机会看上去更大一些。

    然而在眼下这种状态,派遣提坦斯还会传递出一个重要的讯号:王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不要说前线的军功,就是王位继承权也不再牢固。王族内部即将开始新一轮的洗牌,很多人要掂量一下自己该站到什么队伍里。之前尽管第二王子伯纳德殿下和其麾下的提坦斯如日中天,但由于提坦斯“暴走”、“独走”的不良记录和继承权顺位,除了富凯和箭十字党之流,愿意公开支持伯纳德王子的其实并不多,可现在……

    “尊敬的陛下。”

    富凯行了一礼,带着一点难以抑制的兴奋说到:

    “臣下推荐以提坦斯为主力骨干,陆军提供辅助,编成混合部队向王冠领进军。”

    大厅里响起一阵低沉的喧哗,黎塞留举起手制止这种君前失礼的行为,眉毛皱了起来。

    表面上看,富凯的提议算是照顾了陆军的面子,没把他们完全踢开单干,可由于指挥权在提坦斯手里,实际上还是单干,顺带还通过实际行动表明陆军从属于提坦斯的地位——打脸打得啪啪啪山响,还拿足了好处,被打脸的陆军有苦说不出,还得在人前感谢提坦斯的支援,感激淋涕的说富凯是好人。

    好一招八面玲珑的手法,黎塞留都不禁想要赞叹几句。但首相也很清楚,以富凯一贯张扬的做派,这种老辣歹毒的计策不可能是他的手笔。

    (果然是那个家伙吗……)

    深不可测的微笑从脑海的一角划过,黎塞留握紧了拳头。随后又松开了。

    李林的介入并未超出预测范围,让提坦斯在与陆军的竞争中保持相对优势,以此介入王位争夺战,这是财团领袖一贯的策略。

    他们支持第二王子,但又不让其和王太子的差距拉得太开,从而使得伯纳德王子保持对财团的依赖。与此同时通过罗兰与密涅瓦的婚姻,间接将不起眼的夏尔王子掌握在手中,使之成为一颗关键时刻能发挥意想不到作用的棋子。直到现在,谁都不清楚李林究竟支持哪一位,哪一边都无法忽视财团的态度。财团借此获得了不少好处。

    这次看起来也是一样。虽然陆军和王太子被狠狠的打了脸,但财团并没有让第二王子获得名望和政治影响力之外的更多好处。只要王太子不被废绌,李林还能继续玩他的游戏。

    黎塞留对此几乎没有任何办法,他之前寄希望于王太子。但王太子接二连三的愚蠢表现让他大失所望。第二王子和李林走得太近。其个性和能力也不适合将国家托付给他。密涅瓦王女倒是颇有才干和能力。可她是一位王女,太年轻,继承顺位也太靠后。最后夏尔王子……把1个始终活在兄长虐待阴影下的儿童扶上宝座。挑战虎视眈眈的兄长、老奸巨猾的大臣、影响力无处不在的财阀?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轻轻叹了口气,首相重新振作起来,正准备开口,一个焦虑声音抢在他之前响起。

    “下官不敢苟同财政总监的意见。”

    勉强克制着大吼大叫的冲动,陆军大臣泰利耶通红的脸孔皱成一团。

    “提坦斯和陆军此前没有任何协同作战过的经验,让两支互不熟悉,作战方式不同的部队仓促整合在一起进军是非常冒失的行为,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陆军并没有兵力上的问题,随时都能单独编成一支平叛大军,将王冠领的叛军一扫而空。”

    陆军大臣的发言并非无的放矢,说话的语调也流露出一丝从容,但谁都能听出其中挣扎的意味。

    “泰利耶阁下,请问您要多少时间才能从正在转型整训中的陆军抽调出足够数量的平叛部队?”

    富凯用嘲笑般的眼神盯着他,说到:

    “1个月还是2个月?还是说从北方前线?”

    “你……!”

    哼了一声,泰利耶重新陷入了沉默,脸上犹自挂着愤恨和屈辱。

    正如富凯所言,第一批完成转型升级的陆军新军大部随着王太子北上远征,剩下的正陷在王冠领里。此刻第二批整训的部队才完成预定进度的一半,要凑出足够的人数确实有一定难度,但绝不像富凯说的那么夸张。最多两周时间,一支战斗力虽然不如远征军那么精锐,但足以对付叛军的讨伐军就能准备万全。

    但如今局势并不允许如此从容的准备,每拖延一个小时,查理曼的威望和利益都在遭受损失。这一点泰利耶清楚,富凯也清楚,所以这个没有权利和胆量攻击王太子的奸佞才故意提及北方前线,用指桑骂槐的手法进行迂回攻击。

    龌蹉的小人!

    泰利耶在心里怒骂,这是他现在能做的唯一事情,富凯的反驳说得都是事实,至少表面上如此,就连黎塞留也这么认为。

    “提坦斯都在南方,需要多少时间能完成部队的编成和调动?”

    “一个军团,4万人,利用铁路系统的话,大约一周时间就能进入王冠领。”

    “指挥官人选?”

    “埃里希.德.登.巴赫-齐列夫斯基全国副总指挥。”

    黎塞留点点头,人选和部队都无可挑剔,提坦斯本身是相当精锐的部队,巴赫-齐列夫斯基曾指挥镇压波西米亚的骚动和西南边境上的土匪武装,是公认的治安战专家,相信在他的指挥下,很快就能平息叛乱。

    “细节部分就由提坦斯自行拟定吧,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展开琐碎的讨论了,我认为应当立即联系南方的提坦斯驻军,让他们立即开始准备。”

    “可那样——”

    “身为王国重臣,如果靠发泄情绪和逞强就能为陛下和国家解决问题的话,泰利耶卿,你可以继续说下去。”

    黎塞留冷冷的发言让泰利耶倒吸了一口凉气,陆军大臣又缩了回去,红衣主教看也不看他,现在可不是配合脑袋不够灵光之人的时候,他不打算错过解决问题的的良机。

    “讨伐部队由提坦斯单独编成,陆军无需插手,联系海瑙,让他包围布达和佩斯两城,不得强攻,也不能让城外的人走出来。在讨伐军抵达前,先消耗叛乱份子的锐气。”

    黎塞留一口气说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的确,这是眼下最合适的提案,避免了陆军和提坦斯矛盾激化的风险,以及两支军队之间相互配合的问题,用雷厉风行的动作消弥叛乱的火种。进而震慑那些开始动摇的属地。至于陆军的面子……谁还在乎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瓜的感受?王太子更是无需继续在其中纠缠,那位殿下应当集中精力对付北方战事,其它的事情不需要他去操心。

    王冠领,还有叛乱分子,就交给巴赫去解决吧。

    在大臣们的沉默中,和红衣主教的注视下,坐在宝座上的查理四世点点头,在草拟完毕的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没有任何润色和修饰,王冠领和其最大最繁华都会的死刑判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凡尔赛宫,直奔遥远的南方。(未完待续。。)

19.燃烧的伊斯特尔河(五)

    哒哒哒哒哒哒……

    几十挺通用机枪和7管30mm速射炮以最高射速倾泻子弹,酷似撕布机的声响连成一片,穿甲弹、曳光弹、白磷燃烧弹、机枪弹筑起密不通风的弹丸铁幕,封锁住目标逃脱的任何可能。

    不知是否已经对这个状况感到绝望,抑或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一身黑衣的黑发少年只是站立在万千子弹弹道交错的中心,鲜红的眸子淡然的注视前方,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防备。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穿戴全套的个人防护装具也没有意义吧。

    就算是性能最好的防弹衣,不到10公尺的距离上挨上几发7.92mm机枪弹也会落得非死即伤的下场,更遑论30mm钨合金穿甲弹和更恐怖的白磷弹。在这些恐怖的子弹面前,防弹衣非但不能起到任何保护效果,反而会拖延死亡的时间,让受害者承受更多的痛苦和恐怖。

    他是否是理解了这一点,为了求得安宁的解脱才一动也不动呢?

    答案是否定。

    求生本能、自杀意向、临死前的走马灯——这些概念与他是无缘的,沉静在量子神经的加速世界里,一飞秒的跨度被拉长至与一秒钟无异,各种传感器、知觉能力扩大化、敏锐化至恐怖的程度,全周天感知的风景里,子弹的种类、弹头卷起的气流漩涡、枪口火焰的形状、缠绕在弹壳上的热气、甚至刻在弹体上的膛线痕迹——所有情报无一遗漏的被掌握。

    然后,他做出了动作。

    瞬间。6道银色流体自背后延展,其尖端化作比头发还细的利刃,然后舞动起来了。

    一秒钟之内,数千道银色闪光在空中绽放,无数光弧勾勒出的光景居然酷似一朵怒放的银色花朵,在一秒钟的时间内展现出其全部美丽,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轰——

    比子弹比声音更快速的舞蹈掀起名为“冲击波”的飓风,厚实的装甲上留下猛兽爪痕般的沟槽,用战舰主装甲构建出的封闭空间剧烈颤抖起来,过了几秒后才逐渐安定。

    犹如地震、台风般的灾厄已经平息。机枪的余音还在回响。弹壳砸在地上发出悦耳的声音,一种诡异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沙啦啦——

    银色、黄色的金属沙砾自空中飘落,飘散的铁沙覆盖在抢先一步落地的白磷弹上,如果仔细观察那些子弹。会发现每个弹体上都有一个毛孔般细小的孔。其位置刚好是引信的所在。

    精准的认知、控制纳米机械虫。不断重复流动和凝固,使之成为无比锋利坚固的利刃,加以低频震动破坏穿甲弹和机枪弹的分子结合。使之化为铁沙,同时准确的贯穿混杂其中的白磷弹雷管——这正是李林的“片刃之翼”,即便是创造他的世界里,像这种高度的操作技术也不过是停留在“理论上有可能”的程度,李林此刻的运用自如,已经远远超出了最初的设计概念的水平。

    面对这项傲人的成就,李林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淡的做出结论。

    “似乎没有退步的样子啊。”

    一直和不如自己的对手交手,难免会陷入身手原地踏步、甚至倒退的困境,太过强大的李林比一般强者更容易面临这种问题。因此,时不时的进行这种锻炼是有必要的。况且,他并不觉的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到值得被称赞的事情。不过是正确的分析了来袭的弹种、弹道、相互间干扰带来的偏差,再像操控全身细胞一样,给纳米机械虫发出脉冲信号,用最优化的形态展开主动防御而已,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热身运动罢了。再说——

    手指缓缓抬起,按在左侧脸颊上,一点点像左耳划过去,移动了4、5公分之后,停了下来。

    这个位置,曾经有一道伤痕存在,是一度败北的证明。

    以战斗结果来说,他是那场战斗的最后胜利者,没有任何诡计花巧,以绝对的实力优势将对方击倒在地。但比现在更完美,千万吨级核弹零距离爆炸亦不能撼动分毫的防御却被一介肉身人类所突破,在他身上留下伤痕——这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足以视为一次失败。

    不可能;

    没理由;

    解释不通;

    没有败北和屈辱的实感,一瞬间思考回路陷入了混乱,李林第一次陷入所谓的“迷惘”,理应全知全能,对一切都毫无兴趣的他,头一次“想要知道什么”。然后,极其自然的,他向那个被他打到的男人提出了疑问。

    ——为什么?

    那个男人没有告诉他答案,留下莫名其妙的话语后,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真可怜。

    即将死亡的男人这么说了。

    可怜?那是什么?

    对象是人类的话,由于生活状况不佳,或者精神心理层面的问题,他人给予同情和怜悯。在这种状况下,“可怜”这种态度是得以成立的。

    毕竟有一天一切都结束了——被赋予的使命都完成了,不再有必须去做的事情的时候。人类是可以去找出新的目的和使命。

    李林不是人类。

    为了轻快的移动,有了汽车和火车;为了跨过大洋和天空的距离,才有了船和飞机;为了记录下发生的事情,才有了书本。为了容纳什么,才有了容器。

    所以——

    为了战争,才有了兵器。

    兵器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投身战斗,或是在成型之前就被淘汰,或是在战斗中迎来毁灭,或是失去战争的对象而迎来疯狂和废弃。

    对李林来说,所谓“没有使命也能活下去的故事”、“完成了使命之后的故事”。打从一开始,就不复存在。

    直到毁灭之前,不停的为完成使命奉献一切,精确和完美的推动计划进行,消灭妨碍者——这就是身为兵器,身为“神意代行者”、“超越种”的李林的全部意义。对此,不存在任何疑问与不合理之处,更不存在被他人质疑和可怜的余地。

    综上所述,“可怜”这种不合逻辑的概念,绝不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那么。究竟是什么。能促使一介人类超越实力和技术的绝对差距,做到那种程度——

    训练结束的红灯亮起,一阵电铃声响过后,通讯室值班军官的声音从扩音器里穿出来

    “执政官阁下。现在是下午13时54分。您的下一项日程是前往指挥所。听取进展报告。”

    “知道了。”

    瞟了一眼散落在地面的战绩,李林大踏步走出了专用健身房,散落的子弹和“罗兰能早点做到这种程度就好了”的想法一道被遗留在身后。

    6分钟后。亚尔夫海姆最高执政官准时出现在地下指挥所的主位上,垂手侧立一旁的布仑希尔将凡尔赛宫廷会议的结果,以及王冠领的状况娓娓道来。

    “……提坦斯的部队已进入备战状态,由于早已做好相关准备,可能比预期中更早开拔。另一方面,陆军似乎私底下给了海瑙指令,他正在加速向布达城方向挺进。”

    “王家陆军那群家伙,还真是没吃够苦头啊。”

    李林耸耸肩,看着这个俏皮的举动,布仑希尔的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在没有王命的情况下,擅自进入属地实施军管。虽然提出计划,并且强调突然性和隐蔽性的是王太子,但具体执行的毕竟是陆军,很难说他们没有用这种方式对同样“独走”、“暴走”过的提坦斯还以颜色的想法。此刻让海瑙加快速度进军布达城,恐怕也是抱着赶在提坦斯之前将暴动镇压下去,削掉竞争对手面子的想法使然吧。

    这种军种间的竞争,有时候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不过,在当前局势下,继续像小孩子一样逞强的话,只会自讨苦吃而已。

    “先不说提坦斯,光是听到海瑙进军布达城,王冠领的局势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截至目前为止,王冠领本土军队除了一开始就投向起义者的一部分,绝大多数军人虽然同情起义者,却很少有人直接参加战斗,毕竟让穿军装、领军饷的军人调转枪口反对政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海瑙将军……这位残暴又虚荣,被整个王冠领痛恨的人即将驾临布达城的消息将会成为一剂催化剂,原先反对王太子和总督府颟顸统治的政治斗争很可能发展成反对外**事干涉的独立战争,而这正是起义者所希望的。

    “‘错误思想防卫墙’、农业集体化、强制工业化、土地兼并、征粮队……每一项暴政都有海瑙的参与,有不少还是将军大人冲在第一线去干的,可以说海瑙就是王太子残暴统治的具体象征。无论是利益还是尊严都被严重侵犯的王冠领人民绝不会对他发动反攻倒算默不作声。”

    李林接过茶杯,若无其事的说着。

    没有人会对利益被侵犯默不作声,哪怕在对方的武力威慑下暂时屈服,这一点依然不会又改变。尽管不少人心里并不打算为从未听过的“国家民族独立”而战,但面对海瑙的反攻倒算,大家还是愿意拿起武器的。

    于是乎,帝国主义战争成功的转化成了民族独立运动,战争的性质开始彻底改变了。

    “报告!”

    “进来。”

    通讯士官走了进来,靠腿,敬礼,将密封好的文件袋交给布仑希尔,敬礼后退了出去。

    “这是……”

    大门关上后,布仑希尔拆开文件袋,才看了两三行字,她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科苏特.拉约什子爵在德布勒森大教堂内发表了《独立宣言》,宣布建立圣伊斯特万共和国!”

    《独立宣言》的内容相当冗长,其核心内容为宣布圣伊斯特万王冠领是一个自由、自主和独立的人类国家。以全体马扎尔人的名义宣布。鉴于波旁家族在“灾难深重的几个世纪”中所犯下的罪行——“背信弃义、践踏王冠领的尊严和权利”,因此“立即废除其王位,驱逐出圣伊斯特万王冠领并加以流放”。王冠领上下将在全能母神的指引下,成为一个独立、自由的共和国……

    《独立宣言》获得了在场与会者一致通过,科苏特被推举为国家元首——大统领,圣伊斯特万共和国诞生。

    “一群傻瓜。”

    放下报告,中将阁下毫不留情的评价着。

    废黜波旁家族显然让王冠领的人们得到了欢乐,每个人都沉浸在喜大普奔中不能自拔,但从当前的国际形式来看,这种行为无异于正式的自杀。

    共和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旧吉尔曼尼亚王国刚开始那段时间就是元老院说了算的共和制。经历了2个世纪的发展过度,才转型成王权和元老院并重的二元体制。在经历对王权政治的彻底失望后,贵族们搞贵族共和制也算是一种历史趋势,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进步。

    只不过步子迈的太大不光会扯着蛋。还会要命。

    当前什么是社会主流?大一统、君主集权、国家主义、强权政治风头正健。黎大主教和沃尔辛厄姆之类的重臣天天把屠刀磨的又快又亮。就等着有哪个不开眼的地方贵族跳出来作死。传统的宗教势力虽略显衰弱,但能量依然很大。这种时候搞共和制?分明是跳出来标榜自己是异端,想要被群殴分尸的节奏。

    不会有任何国家承认这个“圣伊斯特万共和国”。相反,所有国家明里暗里都在支持查理曼搞掉这群叛逆。

    “卡斯蒂利亚已经发表声明,说‘共和一词是只有被诅咒的异端才会挂在嘴上的疯言疯语’、‘没有君主统治的国家根本无法想象,简直丧心病狂’;伊丽莎白女王陛下要求停止暴力活动,各方坐下来谈判;拉普兰的通告纯粹是打酱油,通篇都在强调‘以圣战大业为重’、‘精诚团结’之类的话,不过在最后也表示反对出现共和国。至于教皇猊下,刚刚发布了一份通谕……”

    放下一大叠通告,布仑希尔将最后一张纸上的文字念了出来。

    “猊下说‘共和制在本质上就是错误的……生活在唯一纯正信仰文明之下的人无论从何种角度去理解此事,都不应向提倡异端邪说者伸出援助之手’。”

    “大家真团结啊。”

    “是的,他们一直很团结。”

    布仑希尔以绝不仅仅只是嘲弄的表情说着。

    人类一直很团结,在对付异种族、异端、异教徒之类的事情上都非常团结,这一点精灵老早就领教过了。

    什么思想错误、不合时宜——都不过是借口,或者说细枝末节。真正让大家接受不了的,还是“革命输出”这个恐怖至极的词汇。

    长期以来人类的主流意识里都洋溢着浓郁的选民思想和救世主情结,从中诞生出的人类至上主义和传统的宗教狂热促使他们在许多个世纪里和公国征战不休,并且对此乐此不疲。正是仰仗这根植在绝大多数人类心底的优等意识,教会和国王们顺利的构建起一整套国家运作体系,辅助以一定程度的武力威慑,让民众乖乖听话。

    各国都是这样,活在兽人野蛮统治下更糟——抱着这种认知的想法,民众自然会对生活中的不满更加容忍,毕竟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可共和制的出现,无疑将打破当前思想领域的一潭死水。尽管贵族共和制的本质仍旧是精英权贵政治,但这毕竟是这个世界第一声吼出“国王滚蛋!”的暴力革命。对那些被国库空虚、王室奢靡、官僚**、垄断财阀、贫富差距、言论镇压等诸多问题搞得很火大的民众来说,“暴力革命”似乎是一个看上去很时髦、很激情,能够解决各种社会问题的选择。至于革谁的命——富得流油的王族、贵族、财阀、教会显然都是不错的对象……

    民主了杀全家。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硬道理。

    为了保住自己和家族的性命、财富以及很多不能放手的东西,矛盾重重的大流氓们携手走到了一起,即将对那些试图挑战国际秩序的反骨仔降下制裁的铁锤。

    亚尔夫海姆也是其中的一员,只是它的情况有点特殊:没人知道它的存在,而且他还同时扮演“剥削压迫广大劳动人民的邪恶资本家”、“潜伏在帝国主义阵营内部的地下工作者”和“打入革命队伍的浓眉大眼叛徒”等多个角色,尖耳朵精灵们的对应自然也相当微妙。

    “通知公关部,让他们起草一个声明,以范文b06799为基础,大体内容为支持主流意见。注意措辞语句,不要比各国官方见解更激进,但也不要轻描淡写。具体力度让他们自己把握。”

    “遵命。”

    “催促一下提坦斯,让他们加快行动,就算一部分辎重赶不及载运也没关系。到了边境那边,我们会准备好相关物资。”

    “遵命。”

    回答的稍稍迟疑了一点,很快布仑希尔就把必须用掉的那点小钱忘掉了。

    “把最后一批军火给我们的‘革命同志’,接下来就用边境管制加强的理由暂时停止联络。”

    交叠在一起的双手遮挡住鼻梁以下,李林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到:

    “现在,我们就先坐上观众席,静静欣赏演员们的表现吧,希望大家不会浪费这么好的素材。”(未完待续。。)

19.燃烧的伊斯特尔河(六)

    “你说王冠领爆发革命,发表独立宣言宣布建立共和国?!”

    罗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震惊溢于言表。

    在和吕德斯取得联系之前,他已经做过不少设想,包括街头冲突、示威游行、暴力骚乱……至于暴力革命,那是最后被想到,也是最危险的一种状况。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也不是体育竞技,在旧秩序的守护者和打破旧世界的革命者有一方倒下之前,革命是不会结束的。

    如果是自上而下的“天鹅绒”式革命还好说,损害将会被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可在王冠领爆发的,是不折不扣的暴力革命。和过去抗税抗捐引发的暴动不同,那里的革命者用铁和血酣畅淋漓的进行着清晰,查理曼派遣的官员和统治机构全被一扫而空。副总督自裁,军警宪特部门的职员全部挂到了树上,所有查理曼的标记都被抹掉——做完了这些事情后,他们提出了明确的政治主张:国王滚蛋,共和万岁。

    彻底铲除君主制,消灭压迫。这些主张很合理,罗兰也对《独立宣言》的部分内容有认同感,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判断力。

    (这根本是政治自杀。)

    亚尔夫海姆在名义上也算是共和制国家,这一方面是李林只关心实务,对头衔之类并不在乎,只要评议会的老爷爷们不添乱,他也乐于做个能容纳不同意见、虚心接受批评的执政官。另一方面,这也是旧吉尔曼尼亚王国的共和思想根植于精灵们的心中。虽然随着时代和局势的演变,他们变得倾向于强化中央权力,但精灵们对共和思想依旧抱有一丝朦胧的好感,这也是为何自由派有其市场的原因。所以虽然不是那么彻底,但亚尔夫海姆的成功也可以视为共和制的某种成功。

    可这并不意味着共和制可以全面推广,亚尔夫海姆的经验能够被其他国家所复制,这不光是因为亚尔夫海姆一直藏得很深,更重要的是王冠领没有亚尔夫海姆获得成功的各种要素。

    王冠领的革命者们有强大的行动能力,敢作敢为,热情而又冲动。但光靠这些还不足以成就事业。他们还需要一个足够坚强的凝聚核心——不仅是一个雄辩的具有鼓动能力的政客,更是一个具备领导能力和卓绝军事才能的元帅,能带领大家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以罗兰迄今所学的历史来判断,同时具备政治家和元帅能力的人只有一种——皇帝。

    现在王冠领有以机智雄辩著称的科苏特。带领士兵和讨伐军周旋的毛雷泰尔和戈尔盖.阿图尔。但他们都不是当皇帝的料。李林倒是符合这两项要求。但他是精灵们的执政官。

    缺少足够强力核心不光意味决策的力度、手腕不足,更代表对投身革命的人们缺乏必要的约束力,尽管他们宣扬着打倒**、消灭暴政的意愿。然而播种暴力和**消灭的种子。真能收获自由与博爱的果实?事实是,浪漫而激进的人群把革命最具破坏力的一面发挥出来的同时,也毁掉了任何妥协的可能。在看到贵族、官僚、军警都吊在树上荡秋千的的结局后,最温和的君主制国家也会放弃与革命政府打交道的念头。

    各君主国的选择只剩下一个——用人头换人头的方式,把这些心怀不满的叛逆扫个精光。

    对革命者们来说更致命的是,那些听起来很美好的理念缺乏必要的群众基础,人们并不真正理解共和制的核心思想,只是天真的认为“没了国王日子更好过”,短时间失去权威、自由泛滥的结果是造就了大量无政府主义者。这对王冠领实行总动员,调动他们手中不多的筹码来迎击查理曼的讨伐大军,构成了致命的阻碍。

    结论:从建国的那一刻起,圣伊斯特万共和国就被判了死刑。

    长叹了一口气,罗兰重新坐回座位上,为已经发生的事情火烧眉毛毫无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状况和未来。

    李林曾经说过危险和机遇总是相互伴随的,遭遇某种困境时,说不定其中也隐藏着某种机遇,一切取决于观察角度。眼前的局势正是如此——危险和机遇同时并存。

    “我不明白。”

    说话的是法芙娜,靠着能在除圣女殿下专用车厢外的整辆列车随意出入的特许,龙族公主端坐在通讯室里,不解的问到:

    “既然各国都打算要把王冠领的暴力革命镇压下去,为此动用武力也在所不惜,你怎么还认为其中存在机遇?难道你那位养父又钻到钱眼里,打算大做军火生意?”

    出售军火打击自己祖国的军火商才是真正的国际军火商——财团的商业活动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尤里.奥洛夫的格言,实际上他们也是这么干的。但心里有数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要不是这节车厢里只有诺娜和一班昆虫杀手们,车厢内外又布置了多重隔音设施,法芙娜的发言足以引发一场风波。

    “他才不在意那点小钱。”

    罗兰喝了口定神的草药茶,明确的否定了法芙娜的假设。

    “他所关注的,多半是革命被镇压下去后,如何让亚尔夫海姆浮上水面,并让人接受其体制。”

    “你在开玩笑?”

    法芙娜拔高声音反问。

    让一群尝试过革命瘟疫带来的痛苦,劳心费力地将革命镇压下去的封建反动派接受另一个由异族建立、至少在名义上是共和制的分裂政权?提出这种设想的罗兰显然需要一位医生。

    “我很认真,而且身心都很健康。”

    罗兰从摆在一旁的水果篮里取出三个苹果摆在桌上。一个烂了,一个长虫了,还有一个比较干瘪。

    “让你选,你会选哪一个?”

    没有片刻犹豫,法芙娜抓起了干瘪的苹果。

    “正解。”

    罗兰点点头,抓起剩下两个苹果,继续问到:

    “如果说‘激进革命’和‘扩张主义’就是这两个苹果,你手上拿得则是‘现实主义’苹果……我这么比喻,你应该能想到了吧?”

    再明白没有了。

    国家社会主义的亚尔福海姆对人类阵营来说,肯定是不受欢迎的存在。其本身也有改变世界规则的冲动与使命感。但和杀国王、杀贵族、灭教会的暴力革命份子。还有居心叵测,时刻谋划八纮一宇、天下布武的扩张主义查理曼相比。务实到可怕的尖耳朵们显然是更好打交道的对象,承受前两者压力的其他国家不会看不到这一点,选择也是非常清楚的。

    “原来如此。无须做到最好。只要做的比别人好就行。”

    把玩着手里的苹果。法芙娜忽然想起一个老笑话:两个人遇到了狮子,尽管他们都跑不过狮子,但只要其中一个人比另一个跑的更快就能脱险。

    虽没有手里的苹果那么形象。但也是一种简单易懂的类比:尽管亚尔夫海姆也不受欢迎,甚至被人类所厌恶,但比查理曼做的更好,于是有幸摆脱了成为诸国心目中死敌的困境。

    “好吧,这对亚尔夫海姆确实是机会,但对查理曼也是一样。只要他们提出一个同盟倡议,呼吁各国成立一个‘维护信仰和君主制度’的同盟,并且成功的话。那查理曼的国际地位将会一举提升,成为事实上的人类阵营盟主。对其他阵营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确实有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但可能性并不大。”

    革命还没有变成波及各国的灾难,没有国王和贵族被革命群众推上断头台,各国还没有切身体会暴力革命的恐怖之处,要让他们在现在这种状态下结成“神圣同盟”之类的组织还是很有难度的。即便黎大主教人品爆发,做成了这件伟业,对查理曼也不是什么好事,成为盟主不光代表权力,同时还要承担同盟的安全义务,换言之就是将自己的国力转换为同盟全体成员的安全红利。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负担,足以把一个大国活活拖垮。

    以黎塞留的精明,不会看不见其中的风险,不至于在时机远未成熟之前就把查理曼放到炉子上去烤。

    话虽如此,还是有罗兰能做的事情的,他要开始行动了。

    “去见一下圣女殿下吧。”

    整了整军服,调整了一下衣领和风纪扣,罗兰起身拿起军帽。

    “我想,那位殿下也差不多要约见我了。”

    #########

    尤里乌斯.雅各布.德.海瑙上将正在大声训斥炮兵指挥官,要求他们无需顾忌弹药上限和布达城居民的死活,用更加准确和猛烈的炮火轰击布达城坚固的城墙。炮兵上将的嗓门甚至盖过了火炮发射时的轰鸣。

    这可能只是错觉,因为将军大人比炮兵更靠近他的参谋和炮兵指挥官。在正常情况下,人类的声带不可能发出比上百门野战炮和舰炮齐射更响亮的声音。不过,现在的海瑙将军的确可能比上百门大炮更聒噪。

    他太激动了,情绪有点失控。这是必然的,尽管炮兵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持续炮击,然而巍峨的布达城城墙依然耸立在那里。昔日让骆驼族兽人最强的加尼沙里(janissary)军团流尽最后一滴血也未能攻入布达城的坚固城墙,如今依旧像个倔强的战士一样,迎着隆隆炮火屹立不摇。面对这个难攻不落的要塞城市,海瑙快要发疯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法攻克的要塞,所有号称“永不陷落”的要塞最后都被进攻者踩在了脚下。只要愿意付出,并且有足够的耐心和实力,进攻一方总能看见自己的旗帜在对方的城墙上升起。

    海瑙没有这些,他手里只有王冠领占领军八成的兵力,外加临时加入的“陆军伊斯特尔河内河舰队”和几条浮空炮舰。所有的火炮集中轰炸经过防御术式阵强化的城墙还是稍嫌不足。好不容易炸开几个缺口,步兵试图冲进去时,却遭到叛军的集火射击。攻城部队丢下几十具尸体后狼狈的逃了回来,叛军抓住机会将缺口填上。然后火炮再次响起,开始新一轮循环……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这种愚蠢的战法,白白浪费炮弹和士兵的生命,如果他老老实实执行首相的命令,将布达和佩斯两城包围起来,截断所有通道,不断发起骚扰。在强大的援军到来之前尽量消磨叛军的物资储备和士气。两军汇合之后。自然可以一鼓作气轻松拿下两座城市。

    但问题恰恰就出在援军上。好死不死来的是陆军的死对头提坦斯,那群仗着财团装模作样暴发户,居然要光荣的陆军服从他们的指挥,用陆军的损失来成就他们的功勋。真是一群无耻的混蛋!为了保住陆军和王太子的颜面。更为了保住他的小命。海瑙必须更加努力的做出成绩。

    “集中火力!加快速度!先生们。我们没时间磨磨蹭蹭!”

    炮兵上将挥舞拳头叫喊着嘛,唾沫几乎飞到炮兵指挥官脸上,丢下那个可怜的上校。他转身朝突击队指挥官宣泄他的怒火。

    “告诉你们的士兵,让他们睁大眼睛,装上刺刀。一旦打开缺口就踩着炮弹的落点冲上去,不要顾虑队形!一旦发现乱党,就冲上去杀掉他们!”

    “明白,将军。”

    “告诉勇敢的士兵们,不要在乎他们看到是什么人,有武装的还是没有武装的,只要不穿查理曼陆军军装的,全部杀掉。”

    海瑙用右手在脖子附近比划着,接着说:

    “他们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海瑙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报复,还有一点点恐惧,回想起昨晚秘密联络中,王太子越来越严厉冷酷的措辞,向来以残暴而著称的海瑙也不禁感到后颈发凉。同时也更加痛恨把他逼到这般田地,并且还在不断羞辱他的叛乱份子。

    那些暴民必须死!

    他要找到每一个可以找到的王冠领人,让这些两脚牲口受尽世间所有恐怖和痛苦后死掉,然后把他们挂在树上,警告他们的同胞,让他们永远没有胆量对查理曼人侧目而视,让他们永远没有勇气挑战王家陆军的威严。

    这正是王太子对他的要求,惩罚叛乱者,让他们像查理曼人记住阿尔比昂杂种和兽人杂碎一样记住更加强大的查理曼人,在一千年内都不敢对伟大的查理曼侧目而视——无需王太子再提醒他,他现在将尽己所能地完成这个神圣任务。

    还有他的士兵们。

    “当然,将军。”

    尼科尔森少校代表他的同僚回答,声音冷漠的叫人心寒。

    “我们会做到这件事情的,这就是我们来此的目的。”

    “是的,少校,这就是我们的目的。”

    海瑙将军注视着他,也看着其它军官和3个整装待发的尖刀连,目光变得冷酷起来。他正准备说点什么激励这些士兵进城杀人、放火、抢劫、强奸——反正只要能让那些暴民感到恐怖和痛苦,做什么都行的时候。炮兵们一起欢呼起来,巍峨的城墙发出一阵悲鸣,在浓厚的烟雾中,砖石木料以及人体碎块像洪水一样从缺口倾泻而出。

    “前进!”

    海瑙抽出指挥刀指向那个缺口,尖刀连的军官们也纷纷抽出军刀高喊“万岁”,将白兰地一饮而尽开始冲锋,一大票士兵紧跟在他们后面,尖叫着“万岁”、“为了国王”或者“为了查理曼”,一起涌向城墙缺口。

    城墙上指挥防御部队的毛雷泰尔.帕尔上校被望远镜里的景象吓了一跳,头一次见到那么多人发起万岁冲锋让他有些发懵,他一时间有些不明白,查理曼公鸡怎么变得这么狂热了?莫非海瑙给他的手下磕了药?过了几秒,冷酷的微笑出现在他脸上。

    海瑙显然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打开的缺口比之前扩大了不少,打开缺口后,炮弹依旧不断落在缺口左右两侧,妨害土系术式和工兵修补城墙的同时进一步扩大缺口。尖刀连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傻乎乎的挤在一起,而是散开来,在炮火的掩护下逼近缺口。

    面对散开队形踩着炮弹落点前进的敌人,受过训练的士兵还能继续保持一定程度的命中,仓促间学会开枪的民兵们就完全抓瞎了,加上对方的空中炮艇一边指引修正炮弹落点,一边不断用炮火干扰,城墙的陷落恐怕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个海瑙想必正为即将攻陷城墙而高兴万分,接下来……

    “撤退。”

    瞥了一眼远方开始集结排队的战列步兵,毛雷泰尔转身对部下们说到:

    “按照预定计划,分批撤出城墙上的部队。让驻守在缺口的守军也撤退,以班为单位向不同方向疏散撤退。不要跑的太快,和查理曼人保持一定距离,保证他们能看见我们的屁股。”

    “上校?”

    吓了一跳的军官们看着毛雷泰尔,后者用胜券在握的语调说到:

    “照我说的去做,我有一个计划……”(未完待续。。)

19.燃烧的伊斯特尔河(七)

    在野战炮和战列步兵的齐射掩护下,尖刀连踏着已经填满护城河的土石和尸体,绕开一门半截身管陷进淤泥的大炮,穿过那个冒着烟的缺口,进入布达城。没有一个叛军从废墟里冲出来朝他们开火,死一样的沉寂之中,城墙上升起了一面金色鸢尾花旗帜。更多的士兵开始前进,通过缺口涌入城市。

    “我们的部队已经进入布达城,您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将军。”

    维拉尔准将兴高采烈的恭维着海瑙,炮兵上将的脸孔依然如同铁板一样,让人无法窥探他的内心世界,不过打了蜡的牛角胡子正微微颤抖。显然,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的确,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一切都很顺利,部队并未遭受太大的损失,叛军赖以抵抗的重要资本——布达城墙却已经倒塌,他们的士气在城墙坍塌的那一刻恐怕也已经崩溃,剩下的扫尾事宜连作战都称不上,充其量不过是清除害虫。

    真是一个完美的开始。

    海瑙却把眉毛皱了起来。

    作为一个大人物,海瑙很少轻易表现出他的感情,另一方面,他不想让手下太早松懈下来,他们还有必须完成的任务。除了惩罚贱民牲口,还有将一切不利于王太子和陆军的相关证据全部毁灭,他希望最迟到明天晚上就能彻底解决。

    有些事情不能太拖。

    他想了一下,发出命令。

    “命令所有步兵部队投入战斗。同时让炮兵向前推进,提供直接火力支援。”

    “遵命,将军。”

    “再次对士兵们强调,看见任何不穿查理曼军装的家伙,就立即把他们杀掉,别讲什么慈悲。数百年来,这里的臭虫一直在拖查理曼的后腿,这群碍手碍脚的杂碎就没有做过任何好事。现在是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的良机……不论对方采取什么行动,把他们通通干掉!”

    “将军?”

    指挥官们愣了一下,问到:

    “如果有人问起。我们该怎么回答?”

    枪杀平民、屠城虽然不是绝对的禁忌。但查理曼的敌人绝不会错过任何攻击查理曼的机会,特别是阿尔比昂佬,一定会大肆宣传所谓的“暴行”——哪怕他们自己同样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陆军的敌人同样会干类似的事情,大家都很擅长选择性失明。

    有必要先统一一下口径。避免日后的麻烦。至少要让屠城看起来是迫不得已之举……

    “这很简单。”

    海瑙扫了一眼部下们。语调轻松的说着。

    “通知首相和陆军部:我军已经攻入布达城内,王室的金色鸢尾花旗帜正在布达城头飘扬,目前正在进行最后的扫荡。敌军多为武装平民。对方拒绝投降,我们不得不消灭他们。”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

    “提醒士兵们,别忘了给尸体摆上一些武器或者看上去像是武器的东西。”

    穿着蓝色军服,带着三角帽的查理曼大兵叫喊着冲入布达城,他们动作迅速,脚步没有丝毫停留。这些脑子里塞满了钱、女人、杀人、放火等等念头的大兵没有兴趣在破败的老城区多做停留,他们感兴趣的是繁华的市中心、居住区、医院、教堂——所有想要的东西都在那里。至于强奸修女、洗劫教堂之类的事情是否会亵渎神明,这种事情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将映入视野之内的一切全部破坏,将可以带走之物尽情掠夺,这个古老城市和城中的居民就是他们的晚餐——就是如此简单。反正这座城市早就被判了死刑,谁还在乎城中居民的死活?眼下最要紧的是满足**。

    “是叛军!”

    一个士兵嚷嚷着,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乱哄哄的枪声在街道中响起,很快就响遍了全城。

    进入城市的军队都发现了叛军,他们也开了枪,出乎意料的是,之前在城墙上拼死抵抗的叛乱份子此刻就像一群受了惊的兔子,稍作象征性的抵抗之后,或者干脆不做任何抵抗,转身逃走了。

    “他们在怕我们!”

    领队的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大笑起来,然后催促他的士兵。

    “冲上去!杀光叛军!”

    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没有人愿意落后,他们紧跟在那些惊慌失措的叛军后面,在追击过程中,不断有三三两两的叛军脱离队伍,跑进小巷里。在军官的命令和士兵们的自发行为下,立即有一小队士兵脱离大部队去追击那些落单的家伙。不知不觉间,士兵越来越分散,每个追击部队的人数也越来越少……

    直到此时,军官们还没有发觉危险。一方面这是由于对方的出色表演,在任何人看来,那都与真正的崩溃没有任何区别,让人觉得他们不可能重新组织起来发动反击。另一方面则是查理曼王家陆军固有的傲慢——坚信一个查理曼士兵可以轻而易举干掉一打叛军的军官们一点也不把“危险”这个词放在心上。

    从之前城墙的攻防战来看,这个观点并不是没道理,共和国国防军是一支临时组建的军队,缺乏训练,大部分组成人员是才打了几回靶的农民,射击技术糟糕的能让毛熊新兵找回自信。分散追击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似乎并不存在危险。

    但任何事都是相对而言的,聪明的统帅总会创造机会来弥补部队的缺陷,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

    尼克尔森少校正带着50个士兵追逐着不到20个目标,他们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挤成一团,直到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精心搭建的街垒,一群看起来很愤怒的叛军正用枪瞄准他们。那些兔子一样狡猾的追逐对象也在这时停了下来,转身将枪口对准了少校。

    “陷阱!”

    少校把那个词喊了出来,还来不及把“撤退”的指令喊出来,在凶猛的齐射中,少校变成了漏勺。

    同一时间,在布达城的大街小巷里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布达城的防卫者们——军人、工匠、农民、穷人、乡村神官、学生、吟游诗人、游方教士、妇女、老人、儿童——纷纷从地窖里和房顶上的藏身之处跳出,扑向分散在各处的查理曼士兵,猝不及防的查理曼士兵立即被热情的“问候”包围了。

    最先用来打招呼的,是名为“李林鸡尾酒”的燃烧瓶。这种吕德斯市民在反强拆斗争中发明出来的武器操作简单,易于大量生产。一个易碎容器、足够的火油、一卷充当引燃物的布条、一盒火柴就是燃烧瓶所需的全部材料。最多再掺进去一些白糖或者橡胶。在海瑙对布达城开始强攻之前。每家每户都至少准备了20个燃烧瓶,个别家庭甚至有80个之多。在当前的巷战环境里,即使是小孩子也能快速熟练的运用这种武器——点燃布条,对准阳台或窗口下的查理曼大兵丢下去就行了。不到一刻钟。各处都点燃了大批人形火炬。在添加剂的作用下。这种火焰很难扑灭。一些有灭火知识的人试图用打滚来灭火,结果反而扩大了燃烧面积。

    出于强烈的憎恨,人们既不施以援手。也没有冲上去补刀,只是冷冷的看着查理曼人呼号挣扎,直到扑倒在地不再动弹,成为一堆难辨面目的焦炭。

    除了燃烧瓶外,共和国国防军的新战术也令攻城者痛苦不堪。

    这种新战术称为“棋盘(damebrett)”:守卫者占据着布达王宫附近每一栋建筑,一旦查理曼人追逐诱饵进入建筑物之间无人防御的街道上,马上就会遭到来自四面的交叉火力集射和投掷炸弹的袭击,同时枪法出色的士兵被挑选出来,埋伏在高处截断敌军的退路和增援。一个个突击连就这样掉进精心设置的口袋,整连整连的士兵被打死或俘虏,一些魔法师士官还能坚持一下,但士兵们被消灭之后,他们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不到半小时,冲在最前头的几个连已经全军覆没。

    那些临时组建起来的民兵也打的异常凶狠,这些农民子弟吃够了征粮队的苦头,不少人的家人被活活饿死,有些家中亲人死于查理曼大兵手下,面对海瑙的士兵,他们表现的极为疯狂。在以豪华温泉泳池闻名世界的盖莱特饭店以南,他们和一个科西嘉狙击兵连厮杀在一起,甚至打起了白刃战。在广播大楼西北角,一队民兵甚至打退了整整一个战列步兵营的数次进攻,查理曼人只能眼睁睁看着200公尺外被包围的友军覆灭,却无法再前进一步。

    查理曼的炮兵和空中炮艇此时只能干瞪眼,炮手和炮兵指挥官们痛苦的发现,由于突击部队太过深入,结果和叛军搅成了一团,只要他们开炮,一定会击中自己人。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尽量阻击开始迂回包围其它友军部队的叛军,为步兵兄弟们保留一个撤退的缺口,争取一点撤退的时间。

    然而,这种努力反而把步兵和他们自己推进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接连的打击让撤退中的部队失去了建制和指挥,不同部队蜂拥向城墙缺口,现在他们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离这个地狱,离那些叛军越远越好。无论督战队的齐射,还是长官的怒吼和指挥刀都无法阻止溃散的洪流。混乱中,一些士兵甚至对军官亮出了刺刀,和督战队对射起来。

    在捅翻一个拦在面前的准将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拦在败兵的面前,正准备进入布达城支援的部队和败退的人潮碰撞在一起,穿蓝色制服的军人们挤成一团,他们叫骂着、推搡着,无法前进,也不能后退。成为一个绝好的炮击标靶。

    如果这时候毛雷泰尔上校还需要别人提醒他该做什么的话,那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只见上校轻松的挥了挥手。舔着嘴唇的国防军炮手们将一个个极其丑陋的玩意儿推了上来。

    架在轮子上的水缸或铁桶——这是每个人对“飞雷”的第一印象,这种简陋的武器看上去有些像大炮,但和用精湛工艺打造、身管上镶嵌徽章甚至花纹、如同艺术品一样的大炮比起来,“飞雷”炮只能用“傻大黑粗”一词来形容。

    然而丑陋的外表却不能掩盖其在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价值,这种炸药抛射筒和攻城用的重型臼炮有不少相似之处:大仰角使用,射程较近,但威力惊人。尽管在射程和精度上不如野战火炮,和真正的臼炮也有差距,使用上也有限制。但200来公尺的射程在短兵相接的巷战中还是够用的,10公斤的炸药威力也相当惊人。之前广播大楼攻坚战之中。不少保安部队的据点和堡垒就是被“飞雷”给端掉的。被圆盘形炸药包击中的据点里没有一个活人,不少尸体没有任何外伤,全是七孔流血——也就是死于冲击波对内脏的伤害。缺少炮兵武器的共和国国防军对“飞雷”炮在实战中的表现非常满意,很快就喜欢上了这批被某势力淘汰下来的武器。并且给这些丑到可爱的铁疙瘩起了个“勇敢的弗里茨”的外号。之前城墙攻防战都没有舍得让它们露脸。现在终于到它们发威的时候了。

    除了装填炸药的普通炮弹,还有不少“飞雷”炮用上了外面裹着一层钢珠、铁钉、碎玻璃的人员杀伤弹,缴获来的6磅小炮和其他野战炮也被推了上来。炮口对准了过去的主人。

    面对挤作一团的查理曼人,国防军炮兵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开火——!”

    毛雷泰尔上校用力挥落手臂,鲜红的光芒和烟雾笼罩蓝衫军团,凄惨的叫声和残肢断臂一起飞上天空。

    海瑙将军正为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而焦躁不已,当他和突击部队失联后,他就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他对此的补救措施却是催促后续部队加快速度进城,试图用数量压垮狡猾的叛军,结果就是5000多人全部挤在一个30公尺宽的缺口里动弹不得。正当将军为这个状况愤怒不已的时候,他的对手用大炮帮他端正了态度。

    毫无预兆,突然又凶猛的炮火打击,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上至海瑙本人,下至普通士兵,查理曼人全都懵了。过了好几秒,他们才恢复过来。

    “叛军的大炮在哪里?!他们到底有多少大炮?!”

    海瑙几乎要中风了,他的视野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爆炸和偶尔在火光中闪现的人体碎块,那种爆炸的效果绝不是野战炮能制造出来的,难道叛军有要塞炮?!

    冷汗一下子从炮兵上将的额头上流了下来,想靠步兵集群和要塞炮进行正面对决是极其愚蠢的行为,他麾下的野战炮连对方的边都摸不着,而敌人的重炮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端掉没有防护的炮兵阵地。如果步兵不计伤亡发动万岁冲锋,将炸弹投掷进对方炮兵阵地的话,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士兵们此刻乱作一团,根本无法指挥,督战队和战鼓都未能阻止这场溃败,敌人的炮火也在不断抵消任何想要恢复指挥系统的努力,几位带队试图收拢部队的军官很快就消失在炮火之中。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参谋们也慌了,当看到几个魔法师张开障壁依然被轰飞到空中时,心中的恐惧再也无法遏制,一张张苍白的脸孔看着海瑙,就上将自己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停止进攻!”

    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说出了这场战斗中唯一正确的命令。

    “撤退!全军撤退!”

    这是个严重损害军人荣誉和自尊心的决定,但这也是唯一能把部队从屠宰场里拯救出来的办法。哪怕是向来爱慕虚荣的海瑙,此刻也没了将战斗继续下去的信心,他只想带着剩下的士兵安全返回查理曼。

    这毫无疑问是个正确的决断,很不幸的是,它稍稍来得迟了一点。

    “骑兵!”

    维拉尔准将发出一道几乎不似人类的尖叫,所有人顺着他的手望向战场右翼,数以千计的王冠领骑兵从烟雾中杀出来,他们挥舞着长矛和战刀,撵上距离自己最近的查理曼人,在闪亮的刀光之中,一个个脑袋飞了出去。全身沾满鲜血的骑兵看也不看无头的尸首,催促坐骑朝一群衣着光鲜的查理曼军官逼近。

    他们不清楚那些是什么人,但他们很清楚,这些人的脑袋一定很值钱,一想到那笔不菲的赏金,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狼一样的绿光。

    再次丢下“全军撤退”的命令,连进一步具体的指令也没有下达,海瑙绝望的哀嚎了一声,带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将军朝查理曼方向飞速撤离,空中炮艇不断打出齐射来阻止骑兵的凶狠突击,但那些为赏金而疯狂的王冠领骑兵依然努力追逐着自己的猎物。

    炮兵上将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头狂奔——那本是他为入城式所准备的道具——沿着他进入王冠领时的道路狼狈逃走。这位曾经意气风发,以占领者姿态进入王冠领的将军此刻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拼尽全力逃离古老的布达城。头也不回得把混乱的营地和那些不知该逃往何处的可怜士兵远远抛在身后,扔给了正在发飙的王冠领人。(未完待续。。)

19.燃烧的伊斯特尔河(八)

    “傻瓜!”

    “笨蛋!”

    “蠢材!”

    “废物!”

    红衣主教揪着陆军大臣的衣领,将他的身体拉直,一边大声咆哮,一边给了他四个耳光。

    黎塞留首相一直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但这并不等同于傲慢,无论任何场合,他都一直坚持着全套的贵族礼节和仪态,此刻他却顾不上仪态和矜持,左右开弓,把泰利耶打得如同猪头一样。

    大厅里的重臣们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铁面人一样的黎大主教也有发飙的时候。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国首相死死掐住陆军大臣的脖子,把身体比自己大出整整一圈的泰利耶举到了空中,像晃荡调酒器一样来回晃荡,可怜的陆军大臣四肢抽搐着,眼睛上翻,舌头也伸了出来。

    尽管黎塞留非常想把眼前这个白痴掐死,但他的理智还能发挥作用,还能阻止首相开创在国王陛下面前亲手干掉国家重臣的先例——这是很严重越权行为,哪怕国王现在同样很想掐死泰利耶,他也不能因为这种事招致国王陛下的反感。再说眼下可是艰难时刻,即使是一个废物,黎塞留也必须让他发挥应用的作用。

    怒气一点点被抑制下去,掐着脖子的手终于松开,陆军大臣一屁股坐在地上,猛烈咳嗽起来。

    看着泰利耶的狼狈样,黎塞留就一肚子火。他已经再三交代了“避免强攻”、“包围即可”,结果那个海瑙还是傻乎乎的一头钻进叛军精心设计的陷阱。整整7000人被歼灭,王冠领占领军的主力几乎全军覆没……对人力资源充沛的查理曼来说,这点算是还是承受的起的。糟糕的是大量军械成了叛军的装备,那本来是王国的宝贵资产,现在却成了威胁王国统治的危险品。更糟的是在提坦斯的讨伐部队完成编成、集结的准备前,占领军的溃败直接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就在刚才,南多尔费赫尔瓦尔城发来紧急联络,他们已经被叛军团团包围,如果本土不尽快派遣援军的话,面对装备了大量轻重武器的叛军。守军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

    “海瑙那个笨蛋到底在干什么?!他到底是查理曼的将军。还是叛乱份子的运输大队长?!”

    一想起这件事,黎塞留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愚蠢的海瑙,在制造了查理曼军队创立以来的最大败绩后还有脸逃回来,他是嫌还不够丢人么?现在好了。谁都知道查理曼的陆军被一群素质低下的农民组成的叛军。用极其低劣的准备打败。而查理曼军队的统帅丢下他的部队逃离了战场……

    真丢人!

    “我想不用再费事组建军事法庭了,派遣特使和刽子手去海瑙那里,为我们的炮兵上将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吧。”

    缓过气来的泰利耶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黎塞留吃人的眼神就逼了过来,陆军大臣一个激灵,立即摆出低头受教的模样。

    到了这个地步,在让海瑙活着对谁都没好处,还不如把他当成军事失利的替罪羊——陆军大臣充分领会了首相没说出口的话语,心怀同样想法的泰利耶自然不会纠缠。

    风光一时的海瑙将军就这样被决定了命运,没有谁对此提出质疑,这完全是他应得的惩罚,由于他的愚蠢行为损兵折将不说,还害得伟大的查理曼沦为各国的笑柄。老实说,就算公开处刑也尚嫌不足,黎塞留的决断总算还给陆军留了最后一点遮羞布,以其一贯严酷的为人来说,这次的处置实在是“慈悲”的很了。

    不过在当前这种局势下,谁都没心思关注这个罕见的小插曲,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那副和墙一样高大的地图上,死盯着王冠领和布达城不放。除了少数几处要塞和城市,几乎整个王冠领都已落入叛军的控制,之前王太子重金投资建设的军工产业正在为叛军生产枪炮,虽然受原材料限制,不可能持续运作,但查理曼士兵终究还是要面对那些武器带来的威胁与伤害。此外王冠领本来就是农业发达地区,产出的粮食足够他们坚持一段时间了。

    局势很糟糕,但只是暂时的。

    “提坦斯准备的怎么样了?贾米托夫全国总指挥。”

    红衣主教的脸孔转向左侧,一位满头白发却精神奕奕的将军站在那里。

    与秃鹰这种鸟类高度相似的男人恭敬的低着头,朝向地面的脸孔挂着掩饰得不够到位的微笑。

    “我们已经整装待发,人员、装备、作战方案、地图、向导、后勤全部都已经就位。”

    实际上大部分都是v.e公司为他们准备的,但这种场合,只有傻瓜才会把实情吐露出来,对此心知肚明的大人们也没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挑刺。

    泰利耶对此感到极为不快,但现在轮不到他发言,也轮不到他发泄嫉妒之情。

    没错,就是嫉妒。

    不说财团分担了提坦斯的后勤压力,在派遣顾问、装备供应上也一直尽量满足提坦斯的需求。考虑到两者都是陆军的敌人,又是政治盟友,这种偏袒可谓合情合理。但看着提坦斯堪称豪华的装备,泰利耶终究无法视若无睹。

    提坦斯的炮兵编制沿袭三军地面部队的统一标准——格里博瓦炮兵体系,但伴随火力有所加强,6磅炮被威力更大的8磅加农炮所取代,6寸榴弹炮的数量也比陆军多,还增加了骑炮连的编制,且配备了完善的劳工以及火炮运输等炮兵辅助单位——光这些就足以让陆军同行眼红,当他们看见v.e公司为提坦斯这次远征所准备的“新玩具”时,他们几乎嫉妒的发狂了。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城市攻防战。讨伐部队装备了15门13寸臼炮,射程约2公里,射速为3分钟1发,为了弥补臼炮高仰角弹道命中率偏低的问题,其发射特制的燃烧弹,炮弹内内部填充有火药、石脑油和椰子油的混合液,命中目标后会剧烈燃烧。为战斗工兵准备的快速钻孔装备配套的爆破管也已经到位,工兵在靠近建筑的承重结构后,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在石柱或墙体上钻孔,将爆破管塞进去。然后点燃导火索。随着一声巨响,失去承重部分的房屋会立即倒塌。再加上土属性魔法师配合的话,很短时间就能拆毁一个街区。

    光以上设备就足以让任何城市防卫者心惊胆战,但和当今世界最恐怖的炮兵武器“大贝尔莎”相比。以上武器还略显小儿科。

    “大贝尔莎()”。其原型是另一个世界的“乌尔班大炮”。而不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敲碎烈日要塞的巨型榴弹炮。经过优化设计后,这只“恐怖而非凡的怪兽”以如下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全长6.1公尺,重18吨。炮筒厚达25公分,口径则高达750mm,足以容纳一位成人,能将1吨重的实心破坏弹打出2公里远,任何城墙在这只巨兽面前都和窗户纸一样脆弱。原本这门“破城炮”的目标是北方前线那些坚固的公国要塞,现在它的炮口将要对准布达城了。

    最后,还有两条以齐柏林飞船为母本改造出来的“强袭登陆舰”配合提坦斯作战,这种战舰能密集发射康格里夫火箭弹,弹射装备耐冲击魔法铠甲的骑士进行空降作战。对没有制空权的防御者来说,堪称噩梦。

    可以想象,当上述破坏兵器驾临布达城下时,守卫者将要面对一个怎样的地狱。

    陆军大臣所不知道的是,为了尽快解决布达城的叛乱。黎塞留首相还和财团秘密协商,购买了一批特殊炮弹,在芥子气的协助下,镇压的速度将会比人们想象的还要快。

    (可怜的家伙。)

    脑海中浮现过玻璃屋子内大批毛发脱落、全身溃烂的兔子和死囚,黎塞留下意识的念叨了一句。继续端着面无表情的脸孔问到:

    “镇压活动必须彻底无情,费尽力气将火种扑灭之后,放下心来休息,结果疏忽了几颗火星导致第二次火灾——这样的例子并不少,相信贵官对此也心中有数吧。”

    无论多么严密的包围,偌大个城市之中,总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逃走,然后一边蛰伏等待时机,一边将错误的思想四处散播,从而形成新的革命瘟疫。在叛乱念头已经扩散开的王冠领,发生这种事情的几率是相当大的,所以提坦斯不光要毁灭布达城、佩斯城这样的“重症区”,更要对整个王冠领进行一次“全面治疗”,将有毒的思想彻底从那片土地上根除才行。

    “请陛下和首相放心,我们已经制定了完善的计划。”

    贾米托夫递上一个文件夹,宫廷侍从上前接过黑色本子,转身呈献红衣主教。

    “战略村?”

    将陌生的单词读出声,黎塞留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贾米托夫,目光重新回到文件上,随着纸张的翻动,眉毛越来越皱紧。

    所谓战略村,就是将大量王冠领居民——不分农民、城市居民,通通赶到军队控制下的一块快区域,在刺刀、岗哨、狼犬、铁网的包围下,享受严格的配给制度、严重缺乏、帐篷、毯子、药品,还有看守的毒打和随意枪决,生活在战略村的居民还有幸成为人质——每死亡一个查理曼士兵,就有10个王冠领居民为之殉葬,依照军衔等级,越大的官,殉葬人数越多……

    黎塞留已经预见到在这种环境下,对王冠领人来说,“活着”将会成为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他同时也想得到,这种设施带来的好处——将反叛分子和民众隔离开。让他们得不到补给、情报和栖身之地,像在沙漠中行军一般在广大无人区奔波,最终在饿死、自杀、被打死之间做出选择。

    残酷而高效,十足的财团风格。

    这个建议确实是李林提出来的,在提出这个构想的时候,他就预料到提坦斯一定会把战略村变成集中营,只是没有毒气室和焚尸炉。提出这个构想固然有激化矛盾的意图,却也有着查理曼已经不可能让独立思想觉醒的王冠领人重新回去当顺民的现实,如果查理曼家底够厚,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用提升生活水平的办法来安抚王冠领,但他们没那么多闲钱来烧。

    查理曼王国只能这么干,别无选择。

    黎塞留摇了摇头,翻过了这一页,开始浏览关于叛乱中心——布达城和佩斯城的处置,这一部分倒是相当简单,简单到用三个单词就能概括。

    ——见敌必杀()。

    ############

    财团总部的地下指挥所里,会议刚刚结束,和需要协调不同力量、让这些彼此敌视的势力尽量相安无事的黎塞留不同,李林只是对即将和提坦斯一起出征的顾问们简单嘱咐了几句,会议就结束了。

    “反正他们要做的只是忠实记录战斗过程,把数据带回来而已。”

    给自己续满茶水,李林轻松的说着。

    就精灵们看来,对王冠领的镇压作战只是一场乏味的游戏,除了测试技术兵器和各种战术的成果,唯一还能值得充当话题的,只剩下查理曼各种错误占领政策和亚尔夫海姆将来如何避免错误了。

    “王冠领的革命志士用生命和家园教育了我们,面对外敌入侵时,决心反抗到底、并且愿意为此付出一切的人类有多么难缠。”

    布仑希尔郑重其事的说到,聪明的女精灵不光看见了战斗的结局,也正确预测到了新占领政策的结局——失败。

    集中营也好,人质枪决法也好,终究只是一种简单粗暴且效率低下的手段。要是恐怖统治能产生效果,那么海瑙之前就应该取得成功才是。然而事实证明,恐怖和死亡并不能打造出一个安定的领地,更遑论生产,比起先进的枪炮和训练有素的士兵,正确的占领政策具备更大的威力和效果。

    但怎样的占领政策才能算得上是最妥当的?这个课题尚有待解决,眼下就先让人类帮忙尝试一下各种占领政策的效果吧。

    正当她准备提出新的议题时,专线电铃响了起来,李林按下通讯按键问到:

    “怎么了?”

    “执政官阁下,公国支部发来急电‘斯托雷平紧急联络,希望财团联系阿尔比昂,展开停战谈判’。”

    聆听报务员压抑着紧张和兴奋的话语,李林和布伦希尔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19.燃烧的伊斯特尔河(九)

    阿尔比昂要和罗斯联合公国开始停战谈判。

    这个消息如果放到人类阵营内部,那将是等同于发生了9级大地震或者引爆百万吨tnt当量炸药的效果,但对精灵阵营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早已知晓的结果按时发生了而已。

    随着大航海时代和抢夺殖民地运动的兴起,那种中世纪才有的浓重宗教情结正从各国领导者的脑子里退却,尽管尚不十分明显,但各国的外交政策正越来越多展现出国家利益优先的倾向,对“圣战”的热情被如何从战争中获得利益的现实问题所取代。换句话说——马基雅维利主义。

    在这方面,阿尔比昂走在最前列,紧随其后的是查理曼。作为人类阵营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在伊丽莎白女王和黎塞留首相的引导下,两国的政策正变得越来越务实,也更加功利。双方的策略是如此相似,以至于两条路线注定无法成为相安无事的平行线,在某个时刻,两国就会想交叉道上高速行驶的火车一样发生碰撞。

    双方对此都有所觉悟,但程度截然不同。老奸巨猾的黎塞留早已认识到:当前人类阵营的均衡,是通过殖民地、贸易及由此形成的海上实力所决定的。所以尽管他支持海军建设,且最终目的把老对手阿尔比昂打到扑街,但首相同样也侧重节制。诸如海军谈判、裁军协议等一系列大方针都是在尽量避免刺激阿尔比昂佬敏感点的基础上,尽可能为查理曼多捞取实质利益的外交杰作。

    然而首相的苦心造诣并未被军人和贵族们所理解。他们都未意识到与阿尔比昂进行军备竞赛和殖民地竞争使查理曼在阿尔比昂心中“头号死敌”的位置更加牢固,或者根本就不在乎阿尔比昂的威胁,盲目地信任自己的力量,缺乏必要的政治头脑,只是简单的用军事逻辑看待自己和其他国家的关系,结果给了各种对手以可乘之机。

    与之相比,阿尔比昂人的觉悟就要深刻的多。伊丽莎白女王和沃尔辛厄姆国务秘书十分清楚,在查理曼崛起的大背景下,想要扩张诺曼底、布里塔尼亚和尼德兰之外的大陆领土是不可能的。与之相比,海外贸易带来的资源和财富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与其将最后一个便士投入无法取得进展的大陆争霸。不如把贵重的金币投入更具迫切性的海军建设和海外贸易上,至于大陆上的领土只要强化防御工作,充当好战争爆发时的“防波堤”角色,尽可能拖延、消耗查理曼即可。

    除了上述内政方向调整外。阿尔比昂的外交策略也开始做出重大调整。女王陛下和她的绅士们开始努力构建一种新的秩序:即一个均衡的大陆。一个各强国相互制衡的多级体系,一个足以担当抑制、并尽可能限制查理曼继续崛起的大任,符合阿尔比昂意愿的世界体系。

    与罗斯联合公国的停战。正是为了构建这个庞大战略体系的第一步,只有结束这场难以看到尽头的战争,阿尔比昂才能将战略精力从北方大地抽出来,转而投入到其它更加急迫的方向,进而开始大战略的第二步。

    公国那边到没太多心思琢磨这么多弯弯绕绕,他们要求停战的理由很简单——仗快打不下去了。

    打仗第一是钱,第二是钱,第三还是钱。虽然公国地大物博,又可以通过租借武器节约开支,但只要战争一天不结束,公国就要不停地烧钱,烧很多的钱。

    就算不在乎每天死掉多少“灰色牲口”,公国的大人们也发自肺腑的感到该结束这一切了,不然公国只能在士兵因为欠饷发生哗变和财政破产之间做出选择了。

    经济之外,军事形式也越来越不乐观,查理曼的路易王太子正率领他的远征军向公国腹地挺进,按照他的速度,最多2个月就能在圣彼得堡城外喝着白兰地,欣赏公国京城的模样了。哪怕他的目标并非圣彼得堡,截断里加要塞和后方的联系也会打破当前的僵局。失去里加要塞这道屏障后,公国能做的只有效仿库图佐夫元帅的做法,收拾好包袱细软大踏步撤退,同时把所有一切少个精光。等查理曼人撤退之后再重新回到变成一片废墟的故乡……

    假设条件允许,毛熊们是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把自家烧个精光的。但眼下他们可吃不消这么干,因为“全罗斯联合公国至高无上的皇帝”和“**君主”——沙皇陛下已经没几天可活了。

    在高尔察克上校吊打阿尔比昂王家海军的时候,沙皇就已经病入膏肓了,一天之内多次晕厥。到了里加要塞攻防战开始的时候,这位陛下已经连续3次中风,脖子以下完全不能活动,也无法控制排泄。宫廷里每个人都明白老帝时日无多,私下里开始安排后事。沙皇自己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早早将尼古拉皇储召至身边,每天站在病床边聆听长老和将军们的汇报,学习治国之术。

    以沙皇目前的身体状况,只怕刚出圣彼得堡,他老人家就蒙母神恩召了。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皇储能否顺利继位,能否在颠沛流离中有效凝聚臣民的心——这些都是长老们不愿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局势是如此恶劣,以至于最顽固的保守派也不得不认真考虑该如何结束这场无望的战争。

    基于各自的困境,停战条约成了公国和阿尔比昂都希望的东西,阿尔比昂人需要一个完整的公国去牵制查理曼,公国需要终结战争,好撑过新沙皇从登基到全国稳定的风险期——双方的利益完全一致,只是基于宗教信仰和阵营立场的问题。该如何进行交流成了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几经思考之后,两国都看上了有点交情,且口风够严的财团。通过这个游离于正规外交场合之外的管道,进行秘密谈判。

    “他们选中我们的另一条重要理由是‘财团是自己人’……这算什么理由?”

    布仑希尔一脸哭笑不得,居然被两个敌对的国家同时视为“自己人”,而这位“自己人”不但同时向交战双方出售军火,最终还准备将他们踩在脚下……

    如果这算笑话,那还真够冷的。

    “别那么苛刻,我们的朋友们只是在陈述事实。”

    李林笑了一下。继续说到:

    “只要利益一致。敌人也能变成朋友——他们对这一点都有深刻的理解,比查理曼更加深刻。”

    正因为深刻理解了什么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这两个国家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信仰、种族的障碍,为了现实利益开始勾勾搭搭。随之而来的。是传统国际体系的终结。

    这也是李林幕后运作的胜利。打从一开始。不论是支援公国、给王太子下绊子、让阿尔比昂吃闷亏等诸多安排都是为了实现如同现在这般对战争冷热不均的状况。这个阴谋的用意非常明确,就是让公国陷入疲软状态的同时,令人类阵营中两个军事力量最为强大的国家就此分道扬镳。一千多年来。对精灵阵营威胁最大、最直接的传统战略包围在事实上瓦解,距离亚尔夫海姆正式浮上台面已经为时不远了。

    “所以,我们还不能太放松。只要价码足够,现在的朋友也不介意重新捡起‘大义’的名分,挥舞圣战的旗帜,和过去的老朋友再度携手来消灭我们。”

    李林收敛起笑容,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这个动作在布仑希尔眼中仿佛是在唏嘘世事的无常。

    不论他是否是真的是在感叹这件事,就布仑希尔自己看来,长达千年铸就的坚固体制因为一小撮智慧种的行动而被撬动,最终在短短几十年里土崩瓦解——突破大多数智慧种寿命和思考极限的伟业,确实有被感慨的价值。

    当然,正如李林所说,还未确实完成最后一步之前,没有放松和迷惘的闲暇,更无考虑其它选择的余裕,收起多愁善感,女精灵以事务性的口吻问到:

    “安排他们在哪里接触?”

    “嗯……这样吧,齐柏林级飞船2号舰——彼得.施特拉塞号已经完成栖装,即将出海公试。让双方代表先乘船出海,然后由我方负责接送。希望在那条舒适的大船上,谈判可以顺利进行。”

    “明白了。”

    记录下事项,布仑希尔转身将记录本交给等在门外的秘书官。同样记录下女孩生命体征的微妙变化,李林的思考已经进入新的事务安排计算之中。

    鲜红的眸子极为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几乎让人误认为是无机物。

    ############

    “人道救援?”

    指尖抵着下巴,姬艾尔琢磨了一会儿后问到:

    “我能不能这么理解,是希望教会出面,救助、收容王冠领饱受战乱之害的难民?”

    “正是如此。”

    罗兰点点头,带着某种期望的紫瞳望着姬艾尔圣女殿下。

    他并不奢望教会出头制止查理曼的扫荡作战,毕竟教会自己就是保守思想的大本营,让他们去挽救革命实在不现实。况且查理曼一定会强烈反对教会干涉自己的内政,并且在刺激下使用更加极端的镇压手段。最后,罗兰不得不考虑李林对此的反应,那个人的态度对事态往往具有决定性作用,目前为止财团的表态都是不痛不痒,但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李林究竟在谋划什么,罗兰不得不顾忌这一点。

    因此,他只能先从力所能及的事情入手,尽可能减缓王冠领人民的痛苦。

    “圣伊斯特万王冠领是正统信仰深厚的地区,那里的人世世代代都是虔诚的正统派教徒,只是因为地方官施政不当,引起领民强烈不满。矛盾激化后,在个别人的带领下发生的**事件。如果教会以人道救援的名义进入王冠领,对领民开展救助。进行教化,相信事态很快就能得到平息。”

    仔细斟酌后的提议近乎无懈可击,从逻辑上来看,作为宗教组织,对信徒的守护原本就是名正言顺。况且无论做得是否到位,每次伊密尔发起“圣战”的理由之中,必定有“守护崇敬唯一正统信仰的人们”之类的字句出现。王冠领的领民可不是新教徒异端,从“神圣使徒国王”、神圣王冠、西里尔双重十字宝球的持有者——伊斯特万一世开始,这片土地就是正统派信仰最浓厚的地区之一,放任这些虔诚信徒被欺压。于情于理教会都说不过去。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当初王太子才劳心劳力、顶着被人称为“脑子秀逗”的风险建设“错误思想防卫墙”,为的就是防范教会直到此事,横加指责。这可不像龙骑兵运动那会儿,有“镇压异端”的借口可以用。

    现在事情已经都曝光了。教皇猊下也谴责了革命政府。继续对那里的信徒采取无视姿态。恐怕只会把他们推到新教异端哪里去。想要阻止这种情况,教会就必须做点什么。

    当然,这是表面理由。罗兰的真实想法是:随着教会的权威不断被削弱。他们对任何加强自身在民众心目中的威信的机会都不会错过。藉由这个诱惑,将教会势力引入王冠领,在神官、修女们的眼皮子底下,镇压部队多少会有所收敛,如此一来,应该能从屠刀下救出不少人。

    很完美的推演,切中要害,调理分明,对可能发生的状况都做了分析。

    唯独有两件事,是他即便知道,也无法掌控的。

    “罗兰阁下。”

    圣女优雅的笑着。

    “在回答您的请求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这是查理曼的、财团的、抑或您个人的意见呢?”

    “……我的回答将成为你做出选择的判断依据,是吗?”

    “不,只是一个参考,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残留有一丝童稚的笑脸在罗兰眼中变得狡黠起来,天真无邪的容貌分明透露出“我已经知道答案”的意味。

    答案并不难猜,基本上就是明摆在那里的——这只是罗兰个人的意愿。

    如果说财团对镇压革命还留有一丝余地,那查理曼政府就是不可逆转的、明确的强硬政策了。

    共和国的胜利让整个查理曼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狂热之中,布达城下的惨败让举国上下对王冠领的意见统一了。

    受王太子在北方前线胜利不断的鼓舞,信心极度膨胀、每天都在梦想八纮一宇、天下布武的查理曼人被结结实实浇上一盆冷水,深切的感受到了“耻辱”的味道。接着,“报复”就成了吕德斯大街小巷出现密度最高的字眼,紧随其后的是“进军”、“用鲜血洗刷屈辱”。无数“爱国青年”从犄角旮旯里钻出来,整天把这些词挂在嘴上,鼓噪着要“杀光王冠领的野蛮人”。

    这种气氛下,无论官方和民间,都不可能给与“人道”有关的想法留下空间,任何打着“人道”旗帜的势力试图进入王冠领也需要承担相当的风险。

    罗兰的意愿很美好,卖给财团继承人一个面子,以及赚取在心目中高大神圣形象也有相当的诱惑,但是和查理曼决裂的风险相比,这些好处的吸引力还不够。

    “罗兰阁下,如果王国政府下定决心要阻止别人干涉他们的内政,您应当清楚,除了令尊,这世上是不可能有人能阻止他们的。”

    优雅得体的摇了摇头,姬艾尔摆出了爱莫能助的面孔。

    这并不值得意外,但罗兰还想再做一次最后的努力。

    “我正在联络财团总部,但我也希望教会能对虔诚的信徒伸出援助之手。圣女殿下,尽管这个世界很残酷,身为智慧种,身为人类,我们依然相信神明的慈爱,也相信世间尚有道义的存在,冷血的机会主义终究无法凌驾于鲜血之上,睿智者总能在力所能及的帮助与冷眼旁观之间做出真正正确的抉择。”

    姬艾尔沉默的看着罗兰,罗兰也一言不发的盯着姬艾尔,经历了令人尴尬、窒息的5分钟后,少年起身离开了座位,深深行了一礼后退出了车厢。

    动作标准的无可挑剔,但谁都能看出:与近来时相比,现在的罗兰只是遵守着形式上的礼节而已。(未完待续。。)

19.燃烧的伊斯特尔河(十)

    一阵生硬的声音响起,包厢门关上了。

    面面相觑了一下,侍女们的脸皱了起来。

    ——真是个无礼的男人。

    低头收拾着茶杯,侍女们面对地毯的表情如此说着。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大人物之后,她们敏锐的察觉到罗兰离去时的态度变化,然后对此产生了强烈的不快。

    那些有幸觐见圣女殿下的,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无不怀揣感激和恭敬。不论他们是基于信仰还是别有所求,他们的态度都是一致的——虔诚且恭敬。但这个少年却不假辞色的提出要求,甚至以那种无礼的态度对待侍奉母神的姬艾尔圣女殿下,简直……

    “你们先下去吧。”

    难以判断情绪的声音截断思考,反射般的行礼后,侍女们拿着茶具倒退出了车厢,关上了隔音门。

    呼——

    姬艾尔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转向一旁说到:

    “真是强硬。”

    “大概是还未成熟吧。”

    无声无息地从幔布后走出来,狄安娜若有所思的回答到:

    “在交涉这一块,他和李林的差距特别大,可能和经历、性格方面……”

    “——狄安娜。”

    “是?”

    姬艾尔苦笑似地半睁着眼注视胞妹,指正到:

    “我觉得你最好改改什么事情都把谈话对象和别人进行比对分析的习惯。”

    “有……有这回事吗?”

    眼睛困惑的眨了几下,冷面修女的脸上破天荒的出现了第三种表情。

    “假如你和那个少年单独相处。结果对方一句体贴动听的话都没听见,反而听到一大堆诸如‘你和别人比怎么怎么样’、‘你应该怎么怎么样’。再好脾气的好男人也会受不了天天被这么唠叨。”

    “这……我……应该……不会这样吧。”

    唯有涉足男女方面的事情,一贯刚强的狄安娜才会出现无法断言的窘况。

    “他是个好男人哦,如果真的决定对他付出感情,就去努力追求,别落在别人后面。”

    做出类似总结的发言,姬艾尔不再取笑狄安娜,话题转移至严肃的方向。

    “乍一看觉得鲁莽又孩子气,不过不愧是那个齐格菲.奥托.李林选出来的继承人,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通红的脸色恢复正常。狄安娜用验算术式组合般的语气反问:

    “他的目的并没有达成。”

    “已经达成了。”

    姬艾尔断然答到:

    “财团继承人和圣女进行了会晤。内容议题是王冠领的灾难和对难民的救助对策——他已经通过行动将让人无限遐想的信息传递出去,这就足够了。”

    武装列车隶属于海军,但也有财团的势力,尽管专用包间做了仔细的防窃听处理。但罗兰进入车厢。然后离去的情报很快就会被李林和黎塞留知晓。只要再适当释放一些经过筛选的谈判细节,要让大人物们相信教会正准备介入王冠领事务,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这只会让查理曼更加强硬的拒绝他人介入而已。他未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

    “他相信的并不是自己的能力,而是财团总裁和王国首相的政治智慧。”

    姬艾尔稳重的说到:

    “如果要搞恐怖政治的话,另当别论。以查理曼现在的力量,支撑远征军作战的同时,完全可以将叛乱轻易镇压下去。但李林和黎塞留都并非恐怖政治的支持者,他们都很清楚高压政策带来的危害。”

    靠棍棒、鞭子打不出一个繁荣的国家,用强制劳动的手只能种出无色无香的花——正如这句谚语形容的那样,恐怖政治确实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建立起绝对的秩序,消灭一切曝露出来的反抗力量。但这种做法也很可能招致另一种形式的反抗——非暴力不合作。这句很容易被误解为“没有暴力就不会合作”的政治信条尚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但这并不意味着不会出现。消极怠工、罢工、罢市、产品抵制……这些看起来很温柔的反抗方式同样能让占领者损失惨重,甚至破产。

    以李林和黎塞留的精明,不会看不到这种消极抵抗带来的风险,他们也在寻找镇压革命之后,削弱王冠领人民反抗意识的方法,罗兰的这次会见正好是一个契机。

    “事实上,他们要做的就是把罗兰给他们知道的那些东西散布出去,在适当时机邀请教会参与他们组织的人道救援行动之中,来显示查理曼的‘公正与仁慈’。”

    姬艾尔的笑容分毫未变,声音里的温度似乎有所降低。

    “真是精明的设想。”

    这就像糖果和鞭子一样。

    一方面用恐怖手段镇压共和国,另一方面却又组织人道救助——面对这种矛盾错综的状况,在遍地废墟中挣扎求存的人在极度混乱中会变得容易接受现实,俯首接受不可避免的命运,黎塞留再顺势回报以尽可能宽大的条件,反抗也就随之终止了。

    最终,王冠领会继续被查理曼统治,只不过这一次会变得比较温和,财团也能从重建王冠领之中获利。而教会出了力,除了名声之外没有获得任何实际利益,给别人当了打工仔。

    这绝不是愉快的状况,但由于教皇猊下过早表明立场,眼下也唯有先按照别人的剧本行动,然后见机行事了。

    “不过,这也是叛乱被镇压下去之后的事情了。”

    轻轻舔着嘴唇,姬艾尔露出了一个如同猫儿逗弄猎物般的妖艳笑容,以确认般的语气说到:

    “我们先看看查理曼引以为傲的提坦斯,是否能如黎塞留大主教期望的那样。顺利的镇压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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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手锁上拉门,锁扣发出“咔嚓”的声响,一直紧绷着的脸孔终于松了下来,赶在膝盖失去力量之前,罗兰让身体瘫在办公椅上面。

    已经不需要装腔作势了——理解到这一点的刹那,覆盖在脸上的自信、坚毅、执着通通卸掉了,仰躺在椅子上的还是原来那个少年,慢慢的呼着气。

    5秒、6秒、7秒。

    “做不习惯的事情,真的超累。”

    让身体摆出像样一点的坐姿后,罗兰苦笑出声。

    尽管已经决定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正因为决定要做这种事。他才必须展现出一个自信满满、有些强势的“人物”,将所有的不安和迟疑隐藏起来。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不要说刚才和姬艾尔的对峙,大概连葛洛莉亚她们也会觉得他靠不住吧。所以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小事就筋疲力竭是绝对不行的。只不过——

    “那位圣女殿下。究竟是什么人呢?”

    罗兰看着自己的拳头。握紧,放开,握紧。放开。重复5次相同的动作后,颤抖才被抑制住。

    实在难以想象,那样娇小的身躯,居然会发出那种凌驾于巨型危险种之上的威压感,这就是侍奉神明之人的水准吗?确实名副其实,不过这并非让他如此疲劳的原因。

    比起姬艾尔带给他的压迫感,更让他坐立难安,乃至疲惫不堪的是——自己真的是正确的吗?

    是不是继续沿着李林设置好的轨道前进会比较好呢?如果自己更成熟一些,更早一点察觉王冠领的事情的话,是不是有可能避免这种状况呢?如果自己更有力量一点,是不是能有更多的选择呢?

    心情稍微一放松,类似后悔的感情和自问便不断涌上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根深蒂固的不安。

    “就算顺利成功了,死去的人也不能复活。也不能保证王冠领就此恢复平静,不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说不定下一次会爆发更加激烈的革命。这样一来,我现在所做的事情——”

    “罗兰。”

    “我会不会正在做什么蠢事——”

    “罗兰!”

    耳边传来呼唤,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匆忙转过头,密涅瓦略带焦急和哀伤的面孔正对着他。

    “啊……那啥,抱歉,我走神了。”

    少年尴尬的搔搔头,女孩摇摇头反问到:

    “你为什么要道歉呢?未经许可擅入房间的是我,要道歉的是我才对。”

    “不,我说了些奇怪的话……”

    “是啊,很奇怪的话。”

    停了一下,密涅瓦反问到:

    “我从没听别人说过与自己利益无关的话。”

    家臣、老师、侍从、同学——无不是用恭敬或有所企图的目光看着她,绝不会逾越君臣界线,即便是试图绑架她的乱臣,在相处时也恪守着那条线。

    这个少年却不一样,从最初见面开始,就用无礼的目光打量她,见面时的礼仪也糟糕透顶,让人怀疑他是从那个偏远乡下窜到城里来的冒失鬼。一开始密涅瓦以为他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少爷,一个仗着养父的势力目空一切的纨绔子弟,但随着接触越多,她也渐渐察觉到这个猜测距离真相偏差的有多远。

    罗兰是发自内心,以平等的态度去面对他人的。

    听上去似乎难以置信,但迄今为止的行动中,他的确是以此为前提行动的。

    为他人的快乐欢喜;

    为他人的不幸落泪;

    向求助的人伸出援手,哪怕他是自己的敌人;

    为需要帮助的人奔波,不论他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

    真是不可思议。

    密涅瓦老实的想着。

    这个少年为何要为素未谋面、甚至是敌对立场的人去考虑,然后又为那些理所当然的死亡感到悲哀或愤怒?

    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密涅瓦,所谓理想青涩幼稚,是不成熟的表现。这个世界远没有单纯到可以容纳无法触及现实的理想。与其高谈那些空虚的博爱思想,不如创造出现实的成果,让世界变得更加安定。

    不管是理论还是人生经验的验证,上面的理论都是正确的,就连此时此刻,密涅瓦心中也抱着嘲笑和利用他此刻动摇的盘算。

    单纯,而又廉价。

    只要制造出不得不拯救别人的状况,就算牺牲性命,他也会奋不顾身的前往险境吧。只要抓住这个弱点,就能利用、操纵这个老实到愚蠢的少年。

    但另一方面。她也觉得那样的罗兰很耀眼。仿佛延伸至天空彼端的彩虹一般。

    于是——

    “我想再多听听你说的。”

    不假思索的话脱口而出,少女将少年的手轻轻握住。

    #############

    引擎的轰鸣经过隔音层的过滤后只剩下低沉的“嗡嗡”声,蜂巢结构的舷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地平线。

    细小的凸起矗立在那条延伸到世界尽头的线上。在距离越是拉近。其轮廓也越来越清晰。喧嚣也随之激烈起来。

    “全速飚吧!把引擎烧掉也没关系!”

    “快点快点!再快点!有一场大战等着呐!”

    “看到了,已经能看到布达城城墙了!”

    穿黑色军装的男人们笑着、叫着、欢呼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映出那座漂亮的城市。看着房屋、家具、牲畜、男女老少,男人们满心欢喜,期待着将这一切全部毁灭,脸上挂着冷酷的笑容。

    他们喜欢这件事情:将美好的、幸福的、有生命的东西全部无缘无故的烧成灰烬,烧成一场彻底的毁灭和灾难,聆听仿佛从地狱最深处传来的美妙哀嚎,欣赏垂死者最后挣扎的模样,从中得到无上的快乐。

    一个小意思,他们完全能做到这件事情。

    这座坚城已经处于提坦斯讨伐军严密包围下,就连一只老鼠、一只飞鸟也不可能离开,这座城市和它的居民已经成为笼中鸟,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现在,随着“机械降神”号和“多戈斯.基亚”号驾临布达城上空,毁灭的铁锤即将从天而降。

    “真是一座好城市啊。”

    中年男人完成了擦拭工作,将闪亮的金边圆眼镜重新戴好,金色短发、圆脸,在慢慢丰厚起来的脂肪下面是开始松弛的中年肌肉——埃利希.德.登.巴赫.齐列夫斯基全国副总指挥身上全部要素拼凑在一起之后依然缺乏军人气度,拿掉那身黑皮军装,谁都不会把这个小学教员一样的家伙和治安战专家的头衔联系到一起。

    “就连我这近视眼都看的一清二楚,那都市的小小尖塔,漂亮的王宫,还有蓝色的伊斯特尔河。”

    从舰桥俯瞰伊斯特尔河上的明珠,巴赫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长达一千年时间的积淀,加上部分现代化改造,这座集军事、政治要点和经济、文化交汇中心与一身的城市让每个访客都能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即便从空中无法真切的看清细节,但也不难想象假日时节,行人游客塞满街道的景象,无数的欢声笑语仿佛在耳边荡漾。

    “真是一座好城市,因此才有破坏的价值。”

    按下坐席右侧扶手上的按钮,扩音术式开始运作,巴赫一边俯瞰伊斯特尔河两岸的建筑群,一边用充满磁性和癫狂的声音发出宣告。

    “真是一群可怜的家伙啊,像蝴蝶一样飞舞,像蝼蚁一样死去。如果就这样盯着地面,还能迎来安宁的永眠。但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虫豕居然胆敢抬头仰望天空,这是绝对无法原谅的啊啊啊啊!!”

    飞船两舷的盖板缓缓移开,紧密排列,犹如蜂窝般的火箭弹发射筒露了出来,数百枚火箭弹装填完毕,发出“嗤嗤”声响的导火索即将燃到尽头。

    “这不是作战,也不是讨伐,乃是清理啃噬理想之花的害虫!吾等乃是死亡的使者,吾等即为害虫的审判者!被告:共和;被告:乱党;皆判以死刑!死刑!死刑!死刑!死刑!死刑!目标‘前方’!死刑执行!!!”

    歇斯底里的嘶吼刚一停下,两条飞船立即爆发出密集的烟雾和火焰,类似管风琴的尖啸中,一整个地狱砸到了布达和佩斯两座城市头上,不到一周时间,伊斯特尔河再度燃烧起来。(未完待续。。)

19.燃烧的伊斯特尔河(十一)

    直到最后一刻前,城市守卫者们也还抱着好奇心仰望天空,被两条巨型雪茄状飞船的雄伟奇妙所吸引,像是被符咒抓住一样倾倒在工业奇迹之下,等到飞船打开火箭发射口,在巴赫.齐列夫斯基的命令下将成吨的死亡和灾难向地面倾泻时,人们才意识到大难临头。

    数百发火箭弹夹着烟幕和怪叫从天空坠向地面,震耳欲聋的爆炸中,各种各样的杂物——碎石、木屑、布条或是残肢断臂被掀到空中,装填在弹头里的燃料一边燃烧一边扑向最近的目标,将任何不幸接触到的东西付之一炬,可怕的火灾迅速蔓延开来。还没等消防队和市民拎着装满水和沙子的铁桶冲到火场附近,飘在他们头上的两条飞船已经完成转向,将另一侧的火箭弹也全数发射了出去。

    只用了几分钟,布达和佩斯两城北侧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面对燃烧弹引起的大火和紧密衔接的两波火箭弹覆盖,单靠消防人员和群众的热血英勇,以及他们手中简单的灭火器械,这场战斗注定要以失败收场。不到一分钟时间,近7成灭火人员和几乎全部的灭火水车消失在大火中,乘着强烈的气流,大火开始一点点朝城南蔓延。

    南城墙外的提坦斯炮兵开始发威,自“大贝尔莎”以下的数百门火炮一齐射击,几十位操作系土属性魔法师士官同时运用“泥化”、“沙化”、“地裂”等术式动摇城墙根基,强化炮击效果。只用了半小时。就打开了一个缺口。但他们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将伴随步兵推进的8磅炮推入构筑好的阵地,一门紧挨着一门,一齐对准试图修补缺口的守军发动密集的齐射。同时将重型火炮撤下,搬上早已准备好的平板车,利用野战铁道兵构筑好的临时小铁路进入另一个炮位,开始新一轮的炮击。

    这是提坦斯仔细分析了之前海瑙战败的经过后,为共和国国防军量身打造的“绞肉机”战术。这个作战计划极其简单,执行起来又令人毛骨悚然:通过空中打击引发城北的大火,随着火势扩大。城中居民和军人势必会被烈火赶到尚未被烈焰波及的城南地区。城外的提坦斯部队只要针对几个设定好的区块集中炮火打开几个缺口。等待城里的人不断聚集到这些缺口,再利用提坦斯的火炮优势,将他们慢慢地消灭在一个个选定的屠杀地点。乱党只能在炮弹和火焰之间选择,即便有少数人侥幸生存下来。在没有任何掩体。且食物、饮用水、武器极度缺乏的情况下。他们也很快被提坦斯扫荡干净。

    简单且异常可怕的可怕,听上去也合乎逻辑,但这个计划显然低估了“刁民”们的智慧和韧性。

    开战之前。国防军就已经预测到了对方可能纵火烧城,清理了主干道上的易燃物,并且动员市民挖掘了纵横全城的防火沟,眼看救火无望,毛雷泰尔上校立即下令放弃救火工作,用最快的速度将城北的军民撤出;炸开防火沟和伊斯特尔河之间的防波堤,引入河水阻拦火势。此外,他还下令各部队进入下水道、街垒、暗堡之中。

    此时的布达城和佩斯城已经成为两座要塞化的城市,行政部门和重点区域都构筑了掩体,其他大型建筑也设置了隐蔽阵地。靠近城墙的建筑都用铁板堵住朝向街道的窗口,在上面凿出了射击孔,根据之前的经验,这种防御对查理曼人还是很有效的。

    共和国的守卫者们正在穿越街道进入阵地,一栋栋建筑即将成为抵抗入侵的坚强堡垒,这座城市很快又将变成一个堆积查理曼人尸体的巷战地狱,但在这时,空中穿来了呼啸声。

    飞船上延伸出一根根“细棒子”,随着火药爆炸的闪光和烟雾闪起,接连有物体被弹射至空中,然后被重力所捕获,划出抛物线坠向地面。这些物体丝毫不把数百公尺的高度当回事,在落地前朝地面喷发出一团暴风,在尘埃和震动中站上了地面。

    全身被深绿色甲胄所覆盖,看不见一点缝隙,联想到水壶形状的圆润头部中央,单眼发出粉红色闪光。

    穿戴奇怪铠甲的敌人就这么跳进了守城者队列的中间,来回晃动的单眼睥睨着目瞪口呆的人群。

    “这家伙是什么啊?!”

    “开火!”

    在小队长的命令下,回过神来的民兵立即举枪扣下扳机,然而面对密集的弹雨,对方却连躲都不躲,若无其事的沐浴在铅弹之下,子弹叮叮当当的全部弹开。穿戴奇怪甲胄的敌人迈着沉重的步伐朝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民兵走去,接近的同时从腰际拔出散发出暗红色光芒的斧头,挥手将那人斩为两截。

    06型泛用魔法甲胄“亚伯拉罕”,以之前葛洛莉亚穿戴的“熊霸”为基础,进一步改良性能,提高可生产性后,专门装备提坦斯,用于降下作战。除了最基本的防护功能以外,各个关节部分还加设了吸收落地冲击的术式,背部和腰部也设置了“暴风”术式,在落地前进行逆喷射,从而实现将身体所受冲击降低到最低限度的设计目标。武器装备除了标准的滑膛手枪、卡宾枪,还配备了热能斧,用炎系术式将金属斧刃加热至通红,以高热和利刃将敌人一刀两断。

    降下的数百突击队在各个交通要道展开屠杀,除了大炮和中等级以上的攻击术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威胁到他们。一时间,守军的调动完全停滞了。

    算准了这个时机,已经打开多个缺口的提坦斯开始进入城内。他们的进攻并没有采取太多策略,只是将重炮与康格里夫火箭弹一排排布设好之后。在不到100公尺的距离上展开齐射,有条不紊的摧毁眼前每一栋建筑。街垒之类的掩体在这种屠杀式面前毫无作用,藏身掩体和房屋中的军人、平民往往难逃厄运,偶尔有幸存者从掩体中脱身,依旧无法拜托死亡的命运——提坦斯的狙击连控制了城墙制高点,战列步兵团和步兵炮封锁了道路,任何人走上街道都会遭遇射击。在步兵的掩护下,提坦斯的炮手们不断推动大炮,从一个街区向另一个街区推进,炮击一段时间后。步兵开始向前推进。如此反复进行,把一个个街区夷为平地。

    在空中和地面的夹击下,曾经是世界上最美丽城市之一的布达和佩斯两城已经到处都是冒着浓烟的残垣断壁和燃烧的瓦砾,地面交通完全断绝。跨越伊斯特尔河链接两座城市的链子桥、伊丽莎白桥被炸断。布达王宫冒出冲天火柱。纪念抗击加尼沙里军团的渔夫修建的渔人堡已经烧成了空壳子,佩斯最繁华的瓦茨大街,用碎砖、断木、家具和死马筑起的街垒旁堆满了女人的尸体——这些是帮着修筑掩体的民兵辅助人员。一些女孩的手里还攥着小粉盒,就好像要以一种大城市中惯有的“高贵”死亡礼节去打扮自己,就连不知所措的农家女孩也都裹着华美的头巾,在她们中间还有许多垂着长长睫毛的儿童。在看到提坦斯士兵强奸女人,用刺刀挑着人头、肢体甚至婴儿纵声大笑的场面后,快打光子弹的守卫者把最后的子弹留给了孩子们,女人们打扮完之后用刺刀自决,几个一息尚存的重伤员则拉响了炸弹……

    “像守卫者一样,这两座城市本身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崩溃,虽然他们还能仰赖熟悉自己的城市这一优势,利用古老的地道进行转移,在一些墓地、古堡、碉堡中进行抗击,但正如站前预测的那样,城市的陷落已经毫无悬念……”

    派遣顾问、亚尔夫海姆防卫军中校卡尔.费弗-维登布鲁赫将钢笔和笔记本收进口袋,不远处另一位顾问海因茨.赖涅法尔特少校正带着防毒面具,指挥一群带着同样面具的提坦斯炮手搬运涂着红油漆,画着骷髅和“特种炮弹”字样的箱子,一群风属性魔法师正在准备吟唱,几门大炮正对着一个隧道口。

    在城堡山一带有着不计其数的下水道、维修隧道和通道,共和国国防军派出由狙击手、掷弹兵和巡逻兵组成的小分队从这些密密麻麻的地下通道中渗透到提坦斯后方,刺杀提坦斯军官,或者引爆弹药堆放点。这些人由熟悉地下管道的市政工人带队,往往令提坦斯防不胜防,大吃苦头的提坦斯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些极为繁忙的地下交通线,迅速采取对策,在下水道出口的井盖设置哨所,一听到动静就开枪或者发射大量攻击术式,并取得了一些进展,但依旧不堪其扰。现在,他们要用芥子气来清除“叛军臭虫”了。

    这还远不是最有效的手段,地道四通八达,只要封闭特定区域将毒气隔离开,叛军还是能绕路进行袭扰。为了更有效的封锁地道,防卫军少校、警察中校保罗.奥托.盖伯尔正指挥士兵将一个个瓦斯罐从马车上卸下来,一些工兵将地道口填埋起来,只留下能伸进几根管子的缝隙,几个魔法师正在检查之前留在地道内的火焰术式回路。

    瓦斯发生器,防卫军最新研发的巷战兵器。原理极其简单,将大量易燃瓦斯气体灌入地道或下水道,当瓦斯达到需要的浓度后发动火焰术式引爆,利用连锁爆炸、高温燃烧和真空效应实施三重杀伤,顺带还能清除地道里的毒气。其威力对地道内的一切生物来说都极具毁灭性,维登布鲁赫中校曾亲眼见过这种武器试验后的场景,猫、狗、老鼠、人类全部被炸得面目全非,尸体像信封上的邮票一样黏在墙壁上的场面令他难以忘怀。

    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人类,中校再次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写到:

    “……毫无疑问,重炮的近距离炮击能快速清理据守在建筑物内的守军,拥有厚重装甲和履带式底盘的重型迫击炮、突击炮在巷战中有难以估量的价值,几乎无需任何战术,一炮就能在瞬间拆除一栋大楼……攻占一片瓦砾要比攻克藏有大量敌人的废墟轻松得多。但城市巷战中,装甲车辆转弯困难,极易遭到来自上方和后方的燃烧瓶或炸弹攻击。因此除了步兵之外,最好还能配属装备机关炮的小型装甲车辆或自行高炮协同作战。另外,巷战中对射击精度要求大幅度下降,射速高、携弹量、体积小的冲锋枪在这种环境更能发挥作用。自动步枪太长,30发弹夹容量也太少……如果能开发士兵无需探出脑袋和身子,就能观察、瞄准拐角或墙另一侧的敌人,对其开火的辅助设备……”

    中校的钢笔在纸张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不远山顶上的王宫在一声哀鸣中坍塌,浓烟滚滚的维高多大厅在做最后的挣扎,安德拉希大街堆满瓦砾、弹痕累累,连接两座城市的大桥塌落在伊斯特尔河中……所有一切都象征着经历惨烈战斗后,圣伊斯特万共和国与其首都的毁灭,昔日伊斯特尔河上的明珠还在燃烧,即将成为废墟的城市、城市的废墟。

    “反正二十年内,这片土地不可能得到重建。”

    维登布鲁赫中校用近乎怜悯的笔调写到。(未完待续。。)

20.假面具(一)

    高度3000公尺,结界外的风发出让人心底发寒的呼啸,贝雷萨中校下意识的裹紧皮草,刚当上飞兽士官那会儿不知轻重飞到高空,结果差点被冻死的记忆深深篆刻在灵魂上,每当飞到高空,全身冻僵的回忆便会复苏。

    紧抓着缰绳,狮鹫载着骑士们冲入云海,白色的水汽从结界外围流过,视野完全被乳白色填满,随着高度持续增加,扑入眼前的白色逐渐淡薄下去,鲜明的青色先是一点,渐渐扩大成裂缝。最终填满视野。

    与双足飞龙相比,狮鹫的平飞速度较慢,但更适合长时间滞留玛那稀薄的高空。经过数小时藏身云层下的飞行,终于抵达指定空域,骑士们纷纷抬起头来,上方却看不见预料中的刺眼太阳。巨大的人造物体高悬狮鹫骑士们的头顶,严严实实的将阳光遮蔽。

    贝雷萨倒吸了一口冷气,昔日曾有幸目睹过古代种身姿,但眼前的“巨兽”相比龙族更能让人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以及仿佛被其压倒的感觉,仅仅抬头仰望变让人的距离感失灵。

    全长近400公尺,吸取姐妹舰“齐柏林”号的经验,毫不吝啬的投入更多新技术,使其比齐柏林号更加庞大、舒适、快速,预定于下月进行处女航的“彼得.施特拉塞”号悠然伫立,遍布雪茄形状**各处的蒸汽涡轮机组发出响亮的轰鸣,4000公尺的高空是这条船经济巡航的高度,只要有那个意思。彼得.施特拉塞号还能继续升高,一直爬升到狮鹫都望尘莫及的7000公尺。

    “如果给那玩意儿装上枪炮,设置飞兽起飞的甲板……那就成了最强的空中战舰,不,那已经是空中要塞才对。”

    贝雷萨小声咕哝着,出于职业本能,他很容易把飞在天上的东西往军事用途上联系。况且在提坦斯已经拥有类似战舰的消息传来后,陆军出于对抗意识,也开始潜心研究相似的东西。但在贝雷萨看来,提坦斯已经拥有的和陆军图纸上的那些浮空战舰都是不务正业的歪门邪道。飞在天空中的东西怎能只盯着地面?制霸天空才是空中战舰和骑士们该做之事。至于对地面攻击什么的,那是等到完全掌握天空后,才有闲暇抽身去做的副业。

    可想法终究只是想法,而且作为一种和主流意见相悖的想法。贝雷萨和他的构想没少遭受打压。陆军的头头们向来都主张“会飞的玩意儿要为地面战场服务”。让他们跳出现成的战术教条。为空中单位单独作战拟定战术、规划编制、调拨人手……对那些花岗岩脑袋来说,实在太勉为其难了。更何况让飞行部队单独作战很可能导致其独立出陆军,成为一个新的兵种。已经饱受海军和提坦斯欺压的陆军一点也不想再增加一个竞争对手来闹心,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们绝不会允许贝雷萨的想法付诸实施。

    除了那些食古不化的老爷们,贝雷萨的袍泽们也没少给他打击。尽管火枪已经全面推广,但空中骑士们依然不舍得放下魔杖和突击长枪。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在机动性远高于地面战斗、并且经常有强风干扰射击的空中,火枪的精度可以忽略不计,装填也很麻烦,打完子弹后的火枪还不如烧火棍好使。至于扩充空中部队,成为独立军种……骄傲的空中骑士们对任何可能降低自己地位,让平民进入军营与自己并肩的提议都坚决反对——

    意识到自己走神的贝雷萨收回思绪,再度将精神集中在眼前的任务和飞船上。

    一群身份特殊旅客搭乘彼得.施特拉塞号在公海上进行协商,乘客的身份、协商的内容尚不明确,但可以确定对查理曼不利。这支狮鹫中队的任务是在尽可能不惊动飞船的情况下登船,查明真相,如果确实有人意图对查理曼实施某种阴谋,将其拘捕。假如对方反抗,允许使用武力。

    不知道上面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给了他们这么一纸命令。光从字面上来看,政治嗅觉薄弱的贝雷萨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但传达这个指令的是空中骑兵师师长卢坎伯爵,伯爵大人在书面命令之外追加了一条口头命令:如果对方拒绝接受停船检查,那就强行突击,深入船舱将那些神秘乘客带回来——不论死活都可以。

    还没等贝雷萨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伯爵又把一张齐柏林号飞船的内部简略图交给了他。尽管尺寸放大,部分结构进行了改良,彼得.施特拉塞号相当部分还是和齐柏林号大同小异。完全可以依据齐柏林号的内部图推算出其姐妹舰内部通道的大概,只要能潜入其中,完成这个任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对方不是装备了枪炮的战舰,从一条没有武装,且内部概略已经被知晓的浮空邮轮上抓捕几个不法分子——对狮鹫骑士们来说,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可此刻仰望那个庞然大物时,自贝雷萨中校以下,彪悍无畏的骑士们都不自觉的产生了一丝不安。

    “真是会胡乱使唤人……”

    贝雷萨低声抱怨着,就在这时,做成耳坠形状的通讯宝石里传出了声音。

    “这是v.e航运公司所属远洋浮空邮轮彼得.施特拉塞号,接近中的狮鹫骑士,请通报身份。”

    ########

    “重复一遍,这是v.e航运公司所属远洋浮空邮轮彼得.施特拉塞号,接近中的狮鹫骑士,请通报身份。”

    通讯兵按着喉部通话器反复呼叫,过了一会儿,扩音器里发送出中年男人的晦暗音调。

    “我们是查理曼王家陆军浮空骑兵第二团第131中队,正在进行巡逻检查任务。正在航行的邮轮,请关闭引擎,停船接受临时检查。”

    巡逻?检查?还在公海上?

    听见这个蹩脚借口的船员们差点笑出声,陆军浮空骑兵的巡逻范围基本都在内陆,撑死不超过能目视到海岸线的距离,什么时候陆军大爷热心地跑到公海上巡逻来了?

    强忍着不让冷笑的表情浮现出来,通讯兵郑重其事地回复到:

    “本船是v.e航运公司旗下远洋浮空邮轮彼得.施特拉塞号,现在正在试航,相关航行计划、路线已经报备,请问贵部对我船实施临检的理由。”

    冠冕堂皇的反驳传过去之后。广播里发出一阵碎碎念。夹杂了俚语、方言的咕哝难辨内容,但船员还是听出对女性亲属、性器官的问候。

    “……有人举报贵船上有人走私,希望配合检查。”

    “这是无稽之谈,再次重复。我船的航行计划、路线已经报备。现在正进行试航从。船上只有技术人员,不存在所谓走私者。请阁下向上峰核实。”

    “我们收到准确情报……”

    ……

    双方不断互相扯皮,在此期间。狮鹫和飞船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

    “够了!”

    一个女声突兀的响起,通讯兵随即挂断了收发装置,整个飞船迅速弥漫起紧绷的实战气息。

    船员们都知道切断通讯意味着什么,会跟难得热心巡逻的陆军浮空骑士相遇已经在预想之外,对方藏身云海偷偷摸摸靠近,再特地爬到这个高度要求登船临检则完全不和逻辑了。除某些人事先知道此次航行的真实目的,特意派人尾随伏击之外,已无需多做他想。

    既然有人上门问候,那我方自当奉上热情的欢迎。

    “第一级战斗配置!散布干扰粒子,战斗浓度!机库做好出击准备!”

    弗雷娅大声下令,耳机里传来复诵声和机械运作的声响,眼睛紧盯着数字变好的计时器,在全体船员就位的那一刻,数字被定格在5分37秒。一边对严格训练的成果感到满意,表情严肃的少女中将一边思考着情报是从何处泄露出去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漏洞……”

    不管怎么想,这次的事情只能认为是知情者把情报泄露给了王太子那边。要知道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保密作业进行的相当彻底,纵然有些许协商的风声走漏,要在几天内从混杂大量假情报的海量信息中筛选出真实可惜的情报,顺藤摸瓜查到这条船上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财团明面上还是隶属查理曼的势力,就算有谁知道阿尔比昂和罗斯联合公国进行秘密停战谈判,也应该在那两个国家境内,或者实际接触战线附近开始搜索。

    然而这群狮鹫骑士却秘密穿过海军的控制区域,笔直的朝彼得.施特拉塞号开来,并且完美的隐藏了自己。要不是配置在高空的预警型mds和舰载的雷达系统有好好运作,光靠瞭望手的肉眼还真难发现这群藏身云海,只靠指南针和地图“盲飞”的尾行高手。

    显然,对方获得的情报相当详细,绝不是只言片语的传闻。

    事态一下子严重了。

    在这1千年里,特别是最近的几十年,亚尔夫海姆以“影子国家”的姿态潜伏于地下,通过将自身存在从其它智慧种视野中完全抹杀,得以保存自己,进而在暗地里推动那些庞大的计划。很难想象一朝一夕间,就会有事关整个组织生死的重要情报泄露到外界的事情。

    “王太子虽然会犯二,但不是白痴,能让当前形式不利下的他断然采取行动的可靠情报……到底是谁?”

    “也不一定是内部出现了背叛者。”

    耳机里发出提尔冷静的声音。

    “阿尔比昂人和公国那边也有可能,特别是公国,最近因为准备老帝的葬礼和新沙皇的登基,连奥克拉纳都受到影响了。”

    “不管怎么说,都必须详细调查才行……现在,先把这群烦人的苍蝇收拾掉。”

    “那我先走一步了。”

    “了解。”

    通讯被切断,监听系统将外面那些人类的通讯传递过来,因为干扰粒子浓度上升的关系,常规的魔法通讯质量变得非常差,但拉近距离的话还能勉强进行对话,聆听夹杂有杂音的惶恐叫喊,弗雷娅的嘴角弯了起来。

    “舱门开启!”

    船体下方的货运舱门缓缓开启,货舱天花板折叠收拢起来,电磁弹射轨道降下。提尔和他的蓝色专用mds挂在弹射架上移动起来,精炼简洁又富于光滑曲线的轮廓正是典型的亚尔夫海姆制mds风格,左臂的盾牌上绘有羽翼般的个人专属徽章,背后架着长长的光束兵器——从外形到装备都凸显着与众不同的身份和寄托其上的必胜信心。

    (真像是骑士呢。)

    看着提尔的背影,弗蕾娅不禁想到,随即因为过于讽刺苦笑起来。本应和骑士、骑士精神之类最无缘的mds居然会让人联想到那些东西,这笑话未免太冷了。

    漂亮的将官专用机架上电磁弹射器,电压开始上升,两侧的管制员挥动指挥棒,上方的讯号灯亮起红色并不断减少。

    “鹰(adler),出击!”

    象征倒数归零的绿灯亮起,管制员半蹲身体发出出击讯号, 5g的压力瞬间加诸在提尔身上,瞬间释放的电磁力将蓝色mds弹出去。

    “真是的,说得那么一本正经,结果还不是想打得不得了。”

    鲜红色的mds挂上弹射架,缓缓滑入弹射器轨道,其体积比量产机型“斗士(kampfer)”大得多,比提尔的专用机“鹰”也大出整整一圈,几乎占去弹射通道三分之二的宽度。厚重的装甲、众多的喷嘴、近乎过剩的武备、作为长官机标志的头顶长角——上述要素结合到一起后使得全机形体几乎脱离人形,近似于甲壳动物的轮廓渗透出精悍的气息。

    “正好,这架机体也是初次参加实战,正好试试顺不顺手。”

    机体前方的信号灯亮起代表“出发”的绿色,管制员们再次挥动指挥棒,摆出“走你”的姿势。

    “夜莺(nachtigall),出发了!”

    庞大的机甲发出一阵震动,红色夜莺那流畅亮丽的身躯被推出船外,一瞬之后,夜莺向着紧跟在战舰后方的狮鹫群前进。

    “诸位,一定要让我尽兴啊。”

    裂成笑容的双唇上方,弗蕾娅的双眼透露出强烈饥渴的光芒,形似大型猫科食肉动物的凶光与头部闪亮的单眼重合在一起,自双肩和腰部裙甲下分离出全部38座感应炮,点点闪光扑向茫然不知所措的猎物们。(未完待续。。)

20.假面具(二)

    谈判进行的非常顺利,只用了一天时间,双方就已经完成了和平协议的大致草案,只是在领土、实际控制线、责任承担、赔偿金、俘虏赎金……等等细节问题上还有待商榷,不过相信最终还是能解决的。

    在友好融洽的气氛下,双方特使愉快的享受起休闲时光,美食、美酒、蒸汽浴室、轮盘赌、九柱戏……最后在裹着半透明丝绸睡衣的猫族和人类美娇娘的侍奉下,特使们一道试用了最新型lsd,新玩意儿的效果让特使们感到满意,只是公国特使表示还是要和伏特加一道注射才够劲……

    大家玩得很high,谈判也很顺利,心情愉快之下就开始聊了,聊着聊着,聊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我们为什么不组建一个国际组织,专门用来镇压革命呢?”

    公国特使阿历克斯.费德罗维奇.奥尔洛夫伯爵大口大口吸着雪茄,一脸诚恳的问到。

    一个包括罗斯联合公国在内的,专门用于镇压各国革命的国际组织?

    阿尔比昂特使,殖民地事务大臣卡斯尔雷想了想,笑了起来。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该取个什么名字,好不吓到那些敏感的人们呢?”

    “‘经济互助委员会’怎么样?”

    戈尔恰科夫凑过来小声说到:

    “王冠领已经被烧成一片焦土,就用灾后重建和防止革命的名义,名正言顺的插上一脚。”

    “可以。我们还可以做些其他事情……”

    两位伯爵心照不宣地笑了几声,事情就这么定了。

    #########

    “我们那些‘朋友’还真是……”

    翻阅关于协议草案的协商以及对特使们的窃听记录,李林的嘴角向上弯起来,一旁的布仑希尔微抿嘴唇,眼神中隐隐透露出担忧。

    公国舰队不再建造远洋战舰,建造近海战舰和民用舰船的船厂被保留了下来,战前阿尔比昂规划的在圣彼得堡周围的少数民族建立独立国家、促使公国分裂的计划无疾而终,公国放弃指责阿尔比昂战舰进入公国领海,阿尔比昂也放弃就三艘战舰沉没对公国提出索赔要求,双方就地停火。恢复战前的国境……

    这份协议没有任何新意。只是恢复了战前的态势,甚至连赔款都放弃了,似乎除了死了一些人,检验了新战术和新武器之外。这场战争已经没有更多的意义了。

    当然。这绝不可能。

    稍有政治头脑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将大把金钱和人命丢进战场这个无底洞后依然未能分出胜负的两大强国,如此突兀的签订这种停战协定,其中的理由绝不是良心发现或者得到了母神的启示。而是一个强大的查理曼让他们感到如芒在背,为了应对更加强大的威胁,昔日的死敌不得不停止撕咬,暂时将枪口瞄准共同的敌人。

    他们为查理曼准备的第一招,就是“经济互助委员会”。

    这个经互会可不是地球历史上那个**阵营的组织,它披着一层“战后复兴”的华丽外衣,里面套着“镇压一切革命”的衬衫,最核心的是“遏制查理曼”的内裤。整个一个变种版维也纳体系和神圣同盟。

    说是变种版,这是因为这个世界还远经历大革命带来的深重灾难,镇压革命对各国支配阶层来说并不具备迫切性,不过本质部分倒是没有太多差异:即组成一个用于均衡各国的某种同盟,防止出现某国实力急速增长,打破国际局势均衡的风险。

    毫无疑问,他们针对的目标就是查理曼,防止革命只是一个借口,战后复兴则是一个噱头,他们真正的想法是以此为理由介入查理曼内部事务。

    对亚尔夫海姆来说,这实在算不上好事。

    从长远来讲,这个联盟对亚尔夫海姆也是个潜在威胁。毕竟人家反对的是“一切企图以武力改变现状的国家”,今天是查理曼,明天可能就是亚尔夫海姆——只要威胁到他们的,都可以抱团先把露头的反骨仔打死再说。但那也得这个联盟和查理曼对掐后还有余力,才能称得上威胁,考虑到两边实力对比,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真正麻烦的是,这个联盟出现的太早了,至少比精灵们的时间表早了将近一年时间。

    按照规划,在亚尔福海姆正式独立建国后,通过军事手段将查理曼逼迫到墙角时,充满革命性的吕德斯人民将奋起推翻王制,成立类似公社、苏维埃之类的革命政府。在亚尔夫海姆的牵头下,各国组成联军扑灭这股革命瘟疫,然后在战后的分赃大会上,再建立一个泛国际联盟。各国能自由反革命、镇压暴动起义、追杀革命党等等事宜进行深入广泛的交流,必要时还能协调各国联合触动军队扑灭一切革命火种……

    通过参加这个君主互助会,亚尔夫海姆可以扮演一个秩序党的角色,承认各国大小君主的正当性,从而使人类和兽人、国家与国家之间始终陷于分裂;亚尔夫海姆大可在不同势力之间玩弄手腕,成为世界事务的仲裁者,避免陷入类似查理曼一样被敌意所包围的境地,以较低成本实现对世界事务的干涉。

    综上所述,这个战略规划最核心的要素有三样:查理曼和诸国被削弱的程度;亚尔夫海姆自身的军事力量;教廷对世俗国家的影响力;

    眼下这三个条件都没有达到能满足计划需求的程度,阿尔比昂和罗斯联合公国却已经迫不及待准备筹划反查理曼联盟……

    “好在这还只是个初步构想,要解决各种问题。将其具体化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拟定应对计划,相比之下——”

    带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李林的手指在几张照片上敲击着。

    “这是怎么回事?”

    故意先处理次要问题,在与会者越发忐忑的状态下将两架mds与狮鹫骑士交战的照片丢到桌上。转眼间,紧张的气氛充满了办公室,不要说几个史塔西的头头,身为亲信的布仑希尔也有些难以承受更甚以往的压抑。

    这是因为他们同时面对着好几个无法忽视的严重问题。

    首先是泄密者的存在。

    虽然调查还在进行之中,不过就目前的报告来看,显然有熟知v.e财团和亚尔夫海姆内情的家伙对路易王太子通风报信。泄露的情报包括谈判的时间、船只的航行路线、内部设施配置——都是非相当级别的人士无法取得的高度机密。要不是因为这次谈判的重要性。在s级保密措施的掩盖下,偷偷将弗雷娅和提尔在内的mds护卫力量配置在飞船上,恐怕真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不测事态。

    对一直以“秘密组织”和“影子国家”的形态来维持运营的亚尔夫海姆,被外人——特别是敌对者掌握内情全貌。可说是相当致命的。

    比泄密者更危险的是。王太子这次行动本身的成功。

    在弗雷娅和提尔的协作下。没有一骑逃离那片空域。但这些人已经用自己的死证明了泄密者提供的情报准确性——在彼得.施特拉塞号上确实有不能见人的东西,其重要程度已经到了迫使财团不惜采取杀人灭口这种极端手段了。仅凭这一点,王太子就足以确认泄密者的价值了。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确实也没有太多选择,不过被一群笨蛋耍着玩的感觉……诸位感觉如何呢?”

    李林低声说到。站在办公桌对面的少将、上校、中校们低着头,一脸丧气,他们心里早就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但那位至高无上的执政官丢出冷漠的声音时,他们还是差一点控制不住身体,险些当场颤抖起来。

    然而,这还远不是苦难的**,充其量只是风暴的开端,接下来的两小时里,一堆“渎职”、“废物”、“薪水小偷”之类的帽子把情报部门的干将们扣得死死的,偶尔钻出来的“流放”、“苦役营”、“单人牢房”更是叫他们浑身发凉……最终在执政官冰冷的眼神下,一票史塔西高官争先恐后地逃离了办公室,用最快的速度联络他们的手下,为了争夺电话机的优先权还爆发了无视军衔阶级的**冲突。一时间地下指挥所闹腾的像个菜市场。

    轻轻关上隔音门,将为了薪水和脑袋豁出去的情报高官们和噪音一起隔离在外面,布仑希尔走回到李林身边,此刻恼怒已经从他脸上褪去,冷静的脸孔似乎若有所思。

    老实说,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

    到底是哪里泄漏了情报?情报泄漏到了何种程度?王太子下一步又打算采取什么行动?

    如果连亚尔夫海姆的存在和位置都被捅出去的话,闹不好王太子已经开始集结讨伐部队,准备突袭毫无防备的精灵阵营都城,可能就在此时此刻,先头侦查部队已经出发了。虽然有大量情报操作和物理伪装充当掩护,但这些并不是能够在近距离瞒过数千、数万人的细腻伪装,况且由于泄密者的存在,这些伪装不知道还能发挥有多大作用。

    当然,精灵们也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待毙。常驻亚尔夫海姆城郊外的虽然名义上只有由格尔哈德.施密特胡伯少将指挥的“统帅堂”装甲掷弹兵师,但依靠高效的铁路、公路、航空运输体系,防卫军可以在很短时间内集结大批机械化部队来保卫首都,必要时还能调动青年团之类的准军事组织配合守城。

    事实上,光“统帅堂”师本身的战斗力可能就足以应对远征军——那个师装备的战车并不比装甲师少多少,更应该被视为装甲师,加上周围经营了十几年的防御体系。这个齐装满员的装甲掷弹兵师把千里迢迢赶来、疲惫不堪、只装备了前装燧发滑膛枪炮的远征军剁碎了丢进地狱都不成问题,如果有可能,他们还能把王太子洗剥干净送到李林面前。

    但如此一来,亚尔夫海姆也算是彻底暴露了。见识了精灵们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之后,只要王太子稍微再用力宣传一下,把过去的种种事件和亚尔夫海姆挂钩,尚未彻底撕破脸的各国政府一定会结成联军围剿精灵。到那时候,除了让世界各地同时腾起蘑菇云之外,也没其它选择了……

    这是最后的选择,是否真的会这么干,只取决于一件事。

    “那个泄密者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在不清楚对方实体的情况下,一切都是臆测,无法充当做出判断的参考。

    然而,截至目前,精灵们对此毫无头绪。

    泄密者的实体还是一团迷雾,其动机更是无从推测。从泄密的程度判断,那个混蛋的职位不算低,至少是在核心层边缘的位置。可正是这一点让调查此事的史塔西探员们感到难以理解,要知道就算不是核心,组织内较高级别的中层干部也是经过严格的忠诚考察,家庭环境稳定,拿着不菲薪水的才干出众之辈,只要认真工作,总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相较之下,投靠人类阵营能捞到多少好处且不论,对方能否真正接纳自己,是否会在榨干利用价值后将自己一脚踢开等问题也先搁到一边。任何一个泄密者都无法忽视的问题是:暮气沉沉的人类阵营是否有投资价值?

    整个精灵阵营内,没有谁不知道执政官身为“超越种”和“神意代行者”的力量,在那股和天灾无异般的庞大力量面前,一切抵抗和攻击都毫无意义。老实说,就算不玩弄任何谋略,单靠李林一己之力就可以把人类和兽人两大阵营彻底消灭,如同台风碾压蝼蚁,不留一丝痕迹。

    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跑去和那位患有重度中二病的王太子搅在一起,泄密者究竟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是钱?女人?还是别的什么?

    “说不定……”

    李林浮起意有所指的微笑,红色眸子再度转回办公桌上的那堆照片。

    “我们遇上了一个想要找刺激的自杀志愿者。”(未完待续。。)

20.假面具(三)

    “也不是说很难吃啦……”

    男子把手伸进麦肯基的套餐便当盒,摸出一块去骨炸鸡翅,开口说到。

    “不过条件允许的话还是吃点带甜味的东西吧,微量摄入盐份到也不错,但长期过量摄入对身体可不好。”

    男人全身罩在长袍里,模糊的身材轮廓勾勒出高大的身材和修长的四肢,兜帽和避光的位置将他的脸孔遮掩起来,从说话声音判断大约4、50岁,说话的腔调里透着一股与年龄产生违和感的轻薄。

    “啥?别抱怨那么多?这你可弄错了。这可是重要的准备工作,饿着肚子可没办法好好打仗,随便弄点快餐裹腹是没问题啦,但好一点的食物更能提振士气。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才是——”

    四周空无一人,但男子却仿佛在和什么人兴致勃勃的聊天一般,越发精神地继续说着。

    “哇咧,你说要徒步爬山?为啥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啊?是是是,我的确说过‘使用魔法可能会留下痕迹,已经被袭击过一次的家伙们一定正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肯定会对此留意。所以必须徒步登山,尽可能接近目标,以保证术式运作的精度。’可这是这,那是那耶,真是……总之,都是你们太麻烦的错啦。”

    “在说这话前,先想想自己的立场吧。”

    同样的声音发出迥异的语调,之前的轻浮荡然无存。威严、坚毅在空气中震颤。黑色长袍下探出一支顶部镶嵌红色宝石的文明杖,精心伪装过的魔杖指向空无一物的前方,充斥着金属质感的声调继续说到:

    “还有,那艘船为什么会有那么强力的护卫力量,我是否可以怀疑你故意隐瞒了这部分情报?”

    “别那么生气,我们好歹也是共犯关系,没必要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吧?”

    虚空的对面传来辩解的声音,可能是害怕惹恼合作者,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已经收敛了不少。

    “虽然我过去是相当于核心圈子的成员,但那些家伙一直很提防我哦。在那次事件后。和我相关的保密层级代码也全部注销了。要不是事先准备了几个外围职员的备用号,还有一台恩尼格码机,恐怕连‘彼得.施特拉塞号将执行重要任务’的情报也得不到呢。至于船上配置了多少护卫兵力……你觉得这么核心的东西,那些家伙会大大咧咧的让外围探员层级的家伙知道?”

    “……”

    不知是否认可了这个说法。男人陷入了沉默。恫吓般的气氛依然布满他全身上下。

    “不用担心啦。虽然损失了一个中队的狮鹫骑士,但王太子已经能确认到情报的真实性以及我们的价值了,现在财团那些家伙也正上蹿下跳。忙着找叛徒吧。一切都如同我们预期的那样——”

    正因为清楚财团背后的秘密,清楚那个组织的运作模式,才能断言他们的反应。作为秘密组织,亚尔夫海姆最大的保护正是“隐秘性”,迄今为止,精灵们都在不遗余力的维持着这件保护衣,同时对自己的安保措施感到安心,一旦引以为傲的安保体系发生了漏洞,他们的反应必定先是惊慌失措,接着就像被捅了窝的蚂蚁一样,乱哄哄的开始调查、修补漏洞的作业……

    组织结构严密,运作井井有条是件好事,但另一方面,一旦熟悉了其运作模式,其下一步动作也很容易猜测出来。

    即便是亚尔夫海姆,也无法避免这种问题。

    可为此付出的牺牲……

    “喂喂喂,搭档,别搞错了。这可不是人类的战争哦,我们的对手不是人类,不是智慧种、危险种、古代种,甚至连能否称之为个体都存疑。以我个人的观点来看,把他当成一个拥有无限兵力、装备万全的移动城寨倒是比较恰当。正如他被赋予的称号那样,超越了一切已知种族、一体即为全体、名副其实的超越种。要对付这样的对手,只是这种程度的牺牲已经非常便宜了。”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仿佛吐掉脏东西一样,回答极不愉快。

    他当然清楚想要达成什么事情必须支付相应代价的道理,正是遵循了这条古老的原则,他才能立下卓著的功勋,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直到最后折翼。同样,也正是以部下的性命和对他的信任为代价,他才能苟活至今,暗中谋划复仇计划。

    太清楚,太了解,因此才无比痛恨这个原则。

    但如今,他已经没有抱怨的资格和余裕,事已至此,他只能豁出去了。

    “你那边准备的如何?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不用着急——”

    声音再度轻浮起来,讪笑着回答:

    “还有半小时就能大功告成,你就乖乖等这段时间过去吧。虽说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鬼,但好歹也是血统纯正的魔法师,况且护卫力量也不是花瓶摆设,之前的冒失鬼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为了确保一举成功,再多等一会儿吧。”

    收起魔杖,黑衣男子重新盘坐在山崖阴影中,眺望着下方的铁轨,一句阴沉的低语从唇缝中漏了出来。

    “再说,我自己也想早点和老熟人见见面……”

    #########

    伊斯特尔河的明珠,圣伊斯特万王冠领最美丽的两座城市——布达和佩斯,已经彻底被毁灭了。

    没有任何夸张,激烈的巷战已经把城市弄得千疮百孔,在战斗结束后,提坦斯又开始有计划的摧毁幸存建筑物,在战斗结束三天后。随着最后一声爆炸,王冠领的大都会只剩下一片瓦砾了。

    盯着照片上已经看不出一点城市痕迹的碎砖平原,罗兰的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再翻看了几张照片,他的手抖了起来。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砍人的冲动,只差那么一点,他就一拳把桌子砸烂了。

    为了震慑王冠领人民,让他们不敢再有造反的念头,提坦斯被默许使用恐怖手段。他们对这个命令执行的非常到位,近乎冷酷无情。

    提坦斯没有抓俘虏的习惯。他们不接受投降。屠杀已经投降的战俘和平民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对共和国国防军和民兵更是不会手软。在史塔西秘密拍摄的照片里,正好抓怕到几个提坦斯士兵用斧头肢解在巷战中受伤的俘虏。另一张照片上,几个提坦斯士兵正在强奸医院护士和修女。有个像是士官的家伙正用刀砍他们。一旁的掷弹兵正在准备向其他病房投掷炸弹。

    光这两张照片就已经叫他感到恶心了。但这还只是开始,对有幸活下来的人而言,最黑暗的故事是向战俘营的死亡行军。走不动路的俘虏会立刻被押送者打死,丢到路沟里。俘虏们得不到水和食物,只有在休息时间被允许趴到水坑和沟里喝水,有几百人喝了脏水之后感染痢疾而死。

    作为一座严重羞辱了查理曼,几经浴血奋战才夺下来的城市,提坦斯确实有理由向投降者宣泄心中的怒火。高级将领对士兵们的暴行都清楚,但他们本身就带着不可救药的狂热,根本无法指望一群狂热份子去制止另一群狂热者。而且对战俘实行报复本来就是各**队中的大风气,纵然个别指挥官尚有怜悯之心,也无法给千万渴望报复的部下一个交代,干脆睁眼闭眼,放任部下胡作非为。

    对敌军的报复或许还能用“大家都这么干”的抹黑战术蒙混过去,那么对平民的暴行只能以“令人发指”一词来形容。

    在战役一开始,提坦斯的士兵就被告知:部队允许他们往家里寄10公斤包裹。这其实就是隐晦的鼓励抢劫,因为除此之外唯一能寄的只有谁都不待见的午餐肉罐头。参加提坦斯的士兵有不少是怀抱发财梦来碰运气的,促使他们挨过严苛训练和枯燥生活的,正是参加过“七日战争”老兵们的发财故事,以及那些闪闪发亮的战利品。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好机会,他们自然不甘落后。

    查理曼人有了激情,布达和佩斯的居民就遭了殃。提坦斯的大爷们什么都抢,艺术品、钟表首饰、衣裤鞋袜、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猫狗猪鸡……一些从乡下征召的士兵甚至盯上了阿弗欧总部大楼废墟里的喷泉,召唤工兵兄弟用炸药把喷泉雕塑拆下来打包带走。另一拨士兵没见识过抽水马桶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现代文明利器,把抽水马桶当成了洗漱用的工具,把东西放在里面冲洗、晾干,一冲水,东西全被冲走。于是乎,抽水马桶多了个“偷东西的机器”的外号……

    抢劫的规模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每一栋房屋在被拆除前至少被好几拨大兵光顾过,有时甚至连军官都无法幸免,至少有1位中校、2位少校被抢走过坐骑、大衣和勋章。而诸多抢劫品之中,最受欢迎的是手表和怀表,某个打劫军官的傻瓜被逮住后,宪兵卷起他的袖子和裤管,露出30块手表,衣服里挂着20来块怀表。这个可怜虫当场被枪决了,宪兵瓜分了他的战利品。

    比抢劫、杀人更可怕的苦难是强奸,作为一种古老的军队行为,大规模强奸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现象。士兵们这么干一方面是为了满足**,另外,对女性的玷污也是对战败者的一种羞辱手段,还会给胜利者带来一种集体的报偿感和满足感。为了尽情羞辱王冠领,提坦斯大兵四处去追逐女人了。

    强奸的对象从6岁直到70岁,男性和女性都遭到了侵犯,有些受害者被侵犯达到22次之多。在佩斯采石场区,喝醉酒的士兵在儿童和丈夫面前强奸他们的母亲和妻子。12岁的女孩被从父母身边拖走,被10到15名士兵侵犯,第一批人走后又来了第二批人效仿他们的暴行。

    很多男人为保护自己的妻女被打死。妇女宁愿带着孩子一起自杀,也不愿经受这种恐怖。叫人瞠目的是,提坦斯的女兵也参与了这场暴行,不少中年女性辅助人员占领了孤儿院、学校之类的设施,挑选相貌和身体状况较好的男孩,然后就在教室的课桌上侵犯这些男孩,不从者轻则毒打一顿,重则当场丧命。史塔西的偷拍大师们尽职抓怕了这些场景,将中年熟女逆推正太的景象留存下来……

    教皇特使安吉罗.罗塔神官曾就种种暴行向加米托夫抗议过,但后者的回答却让他惊讶不已:“尊敬的神官大人。你难道不明白。一个士兵走了几千公里路,身经百战、九死一生,想要搞个女人玩玩,或者偷点东西。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

    “混蛋!!”

    突破临界点的愤怒终于爆发。少年站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照片和简报在车厢里飞舞,没有人去捡那些触目惊心的图片和文字。

    史塔西不是什么慈善组织,手上同样没少沾无辜者的鲜血。但提坦斯肆无忌惮的行为让职业杀手们也感到有些恐惧,面对正在气头上的罗兰,一时间也想不到该说什么。

    “稍微有点过火啊……”

    令人侧目的声音响起,正处于激昂之中的紫瞳偏向一旁。

    “不过,总算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应该也想得到这种事情吧。”

    法芙娜回以叹息般的眼神,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进一大口空气,罗兰坐回椅子上。

    以查理曼的立场来看,王冠领的叛乱不仅是对制度的冲击,更是地缘政治的危机。原本奥斯托利亚和圣伊斯特万王冠领被查理曼视作后方,在战争时期充当后勤基地的角色,但在这次叛乱后,通过战场上的勇猛表现,查理曼很难相信这些桀骜的人们会识时务,甘心接受新的政治格局安排。只要政治上有一点信不过,军事上再增加保证也无济于事,因为奥斯托利亚和王冠领地处查理曼腹背,一旦和某个强国发生战争,查理曼是没有多余精力去面对背后的攻击的。

    根据地缘政治的需求,黎塞留首相得出结论:即查理曼的利益要求它的属地不仅应当臣服于宗主国,而且应该是永远对查理曼未来可能的敌人之间关闭窗户。可是,鉴于此次叛乱中的种种迹象,很难设想能在短时间内能打造出这么一个王冠领统治体系。既能让凡尔赛宫觉得它是靠得住的,本身又和其他国家保持友谊,同时还不会和更靠近查理曼,而且越来越不安分的奥斯托利亚勾勾搭搭,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这样,查理曼能信赖的就只有用铁与血清洗过后,所有人在刺刀下低头做顺民的王冠领。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同时又不能让清洗搞得太过火,势必需要一个“样板”,于是身为革命中心的布达城就被挑了出来,充当杀给猴子看的鸡。

    从目前来看,这个构想是有其合理性的。所有的暴行都被严格限定在布达全城以及佩斯城的一部分,除此之外的王冠领土地上并未发生什么暴行,见识了都城的惨状后,被围困的城市为了避免相同的遭遇也很快放弃了抵抗。到布达城被一丝不苟的强拆一周后,各地叛乱基本已经平息,只剩下零星游击队躲进山地和丛林中,进行着艰苦的反抗。

    新的王冠领总督人选还未正式公布,但种种迹象显示,著名的箭十字党党棍、王冠领裔提坦斯上校参谋——贡伯什.久洛伯爵可能会担当大任,副总督的大位可能落在其部下萨拉希.费伦茨子爵身上。

    毫无疑问,这个安排是对提坦斯的犒赏,安排两个王冠领裔的贵族军官也能稍微降低占领色彩,最后,为了恢复秩序势必要实施军管,由两个参谋军官坐镇协调也能省掉不少麻烦。

    接下来只要将包括食物在内的大量物资输入王冠领,成功缓解饥荒的话,秩序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最小的损失,最快的秩序恢复速度,几乎天衣无缝。

    但以此为理由,将大规模屠杀、抢劫、强奸合理化,视之为“必要的恶”,也是叫人难以容忍的。

    “想想秩序是怎么么来的,罗兰。如果今天是亚尔夫海姆支配下的世界,王冠领的人们是造那位执政官的反,你觉得会有什么结果?”

    王冠领从地上消失——在座的每一个脑袋里都冒出了这个答案。那位执政官的治国信条是“允许提意见,但绝不允许反抗”、“哪里有反抗,哪里就会有压迫”、“非给你暴力才会合作”,在他治下搞叛乱?绝对会被粒子炮教做人。说不定为了威慑其它怀有类似心思,但还不够疯狂的家伙,还会使出更恐怖的招数伺候。

    “再说,到目前为止,也不全是坏事。不是说要搞国际组织了么?虽说动机不纯,但有了个可以讨论纠纷的场所……对了,不是说连会歌都敲定了么?”

    一提起那个会歌,罗兰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方翘起来。会歌的敲定是公国特使提出来的,他毫不犹豫的提出要用《牢不可破的联盟》作为“君主互助会”的会歌,听了一遍歌名和曲调之后,阿尔比昂特使居然表示赞成,并且表示伊丽莎白女王也一定会很喜欢云云。

    人类和兽人的国家,用兽人和精灵大晒基情的歌曲做会歌,这还真是……

    罗兰还不知道这首歌真正的出处,否则他的超现实感会更强烈——**君主、贵族、神职人员、垄断资本家齐聚一堂商量镇压革命前,在反革命大本营里一脸肃穆地高唱cccp国歌,还有比这更超现实的么?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把话题重新拉回原来的轨道,一股不对劲的感觉从心底里浮了上来。

    下一秒,强烈的震动袭击了整列火车。(未完待续。。)

20.假面具(四)

    袭击的时间、地点、方式都选择的无可挑剔。

    距离目的地只剩一天的路程,理论上已经处于友军支配范围以内,加上之前成功击退过庞大的袭击部队,除了系上安全带、处于待机状态的战车小组之外,整辆列车都处于相对松懈的状态。先是一阵地震般的剧烈震动,紧接着,火车骤停带来的巨大惯性冲击几乎让所有人摔倒在地。车内灯光切换成紧急状态的红色,车厢两侧窗口弹起装甲板。

    “司炉吗?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报告情况!”

    一片哀嚎抱怨声中,罗兰立即按下通讯按钮,对着链接车头的专线大声问到,但扩音器里只传回来“沙沙”的杂音。

    (……这是怎么了?)

    不安的团快在胸口极速放大,一种曾经经历过的奇妙感觉沿着感官神经充入脑中。

    “罗兰阁下,玛那——”

    花螳螂侧转身体叫出声来,在他对面的仪表台上,显示玛那浓度指数的表针几乎和零重叠。

    “是‘纺轮’!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回忆起入学测试时一度遭遇的数据,罗兰倒吸了一口冷气,来不及多做解释,立即对海军陆战队发出指令,形成魔法的重要基础消失的当下,他们是最重要的力量。

    然而,状况再次赶在他的指令被执行之前恶化了。

    “无线电联络断绝,切换备用频率!不行。周围有强烈的干扰,无法恢复!”

    “车内车外的温度、湿度正在不断上升,这是——”

    “‘迷雾’。”

    咬紧的牙关里挤出术式名称,从装甲板观察缝里看着外面越来越浓的乳白色水汽,罗兰皱紧了眉毛。

    袭击者显然观摩了之前的战斗,在封锁玛那之后,紧接着封锁无线电和视界,让后方把握不到这里的情况,无法及时排出援兵。在能见度不足1公尺的浓雾中,部队下车后连排列整队都有难度。更不要说朝看不见的敌人瞄准射击了。

    火枪对魔法的优势就是射程和射速。但现在这种状况燧发枪根本无法正常发挥。

    “抄家伙!”

    一秒之内,“亲卫队之鹰”大威力手枪、卵形手榴弹、12号半自动霰弹枪、40mm转轮榴弹发射器、9mm冲锋枪、装75发弹鼓的通用机枪全都从桌椅壁画后面翻了出来。昆虫杀手们虽然各有绝技,但并不代表她们不喜欢自动武器:蝎正将一个32发弹鼓装上手里的仿aa-12式霰弹枪,里面除了霰弹还混装了高爆弹。任何入侵车厢的家伙都不可能在这玩意儿面前平安离开;巨针蚁的裙子下面挂满了卵形手榴弹。体型巨大的“亲卫队之鹰”手枪反射着瘆人的寒光;花螳螂把榴弹和烟雾弹装进榴弹发射器。兜虫拿着2挺通用机枪,子弹带斜挂在两肩,额头上绑着一条红色头带。

    这群家伙。这种火力配置打10个都不是问题吧……

    罗兰暗暗吐槽,一旁的法芙娜正在摆弄一支.45口径的仿马格南29左轮手枪,龙族公主看上去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玩具,翻来覆去的把玩这支号称用来“打恐龙”的枪,对一旁的88mm“坦克杀手(panzerschreck)”火箭发射器和“铁拳(panzerfaust)”全然不屑一顾。多半是看不上傻大粗的外形,这样也好,在列车内用这种武器还真叫人受不了。

    人员、装备完好,食物、饮用水、弹药充足,装甲板也没有任何问题,坚守列车到援军抵达应该不是问题。对方不会想不到这种事情,应该也拟定了对策才是,联系到刚才车头莫名其妙的爆炸,还有“纺轮”的启动,能无视装甲防护,瞬间破坏“特二式内火艇”的,只有魔法而已。但那一瞬间感到的玛那聚集速度、密度应该达不到那种效果才是,如此一来,能以极小代价瞬间摧毁车头的究竟是——

    窗外的白色浓雾流过视野边角,罗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嗤——

    悠长的尖啸随着白色蒸汽从车厢各个缝隙里喷出,随着可见度慢慢提高,死亡风景也越来越清晰。

    第二节车厢内已经没有半个活人站着了,原本准备给入侵者“惊喜”的海军陆战队员全部躺在地上,肿胀身体表面泛着一层异样的红色,颈部血肉模糊,一些人死命掐着喉咙,空气中弥漫着类似煮肉的味道。

    车门的边沿垂下几条蜘蛛丝一样的水柱,无视物理法则,水柱如同生物触手一般缠住车门把手,用力向上拉起。

    咔嚓一声,车门打开,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下的男人带着微笑走了进来。

    “比预想中效果好呢,嗯,味道稍稍重了一点。”

    “之前那个水……水……”

    “是水蒸气爆炸,给我好好记住啊。”

    “为什么不用那个,而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

    假如有人在现场听到这段对话,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接着会打电话给医院——收容精神病的那种。

    黑衣男人在自言自语,而且还说得好像两个人在讨论问题似得,怎么看都是需要收容治疗的重度精神分裂症患者。

    “拜托,请你过过大脑再提这种问题好不好?”

    轻佻的声音响起,仿佛很受不了似得的说到:

    “所谓‘水蒸气爆炸’也是爆炸的一种,别以为蒸汽是水的一种形态,就不会影响到易燃物质啊。我是用迷雾增加了空气的湿度,让部分火枪失去作用。但火药桶可是有严格的防潮措施哦,瞬间爆发的高温高压水蒸气完全可以引发火药桶的连锁爆炸。然后把唱着‘fly.to.the.moon’的傻瓜送去月亮——这种一点都不浪漫的事情,我可不想尝试。”

    “这不是浪漫的问题!”

    “是,这是效率的问题。”

    对严肃的反问报以快活的回应,满足的视线扫过车厢地面。

    正如预计中的那样,100c的蒸汽充满房间并不会引爆火药,但密闭空间内积聚大量蒸汽会使得房间变成毒气室一样危险,蒸汽将氧气从房间内挤走,还会灼伤皮肤和呼吸道,用不了一分钟,受害者就会在痛苦的窒息中死去。

    这不光光是魔法。和传统操作水的术式。将水变成刀刃切开对手,将对手溺毙,又或者制造迷雾幻象来迷惑敌人不同。这是充分的理解了水的不同形态下的特性后,以提升效率为主要目的的全新运用方式。

    “效率、效率……你还真是从那群家伙那里把这个词学到骨子里去了啊。”

    “嘛。这算是核心原则之一。不过。我从亚尔夫海姆那里学到最多的,可是‘制造出对自己最有利的环境’,就像这样——”

    手一挥。弥漫在车厢内的白色雾气迅速朝车厢天花板聚集,冷却下来的的水珠滴落下来,眼看就要溅在地板上,但半空中水珠迅速相互融合成足足有50公分大的水球,分出几条触角将水球本体固定在男人面前后,水球再次分裂出几条触手,仿佛有生命似得不停扭动。

    “自动索敌。”

    黑衣男人一声令下,8条触手纷纷沿着车厢边沿前进,门缝、装甲观察缝之类的狭窄空间对这些随意变形的水触手形同虚设,很快,球体上出现八个画面,与触手尖端的动作完全同步,其中几个画面上并非直观的光学映像,而是人形的红、蓝、绿色团快。

    “好了,就让我们来看看,小老鼠们究竟藏哪里了。”

    紧盯着水球表面的画面,男人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

    “水蒸气爆炸?”

    反刍着陌生词语,法芙娜不解的问到:

    “只不过是蒸发沸腾的水,怎么能把有厚重装甲防护的机车给破坏?”

    “倒不如说,正因为有那层装甲,破坏效果反而被强化了。”

    打开手枪保险,罗兰忧心忡忡地说明。

    “水变成水蒸气后,体积是原来的1700倍,密闭空间内大量的水在短时间内变成水蒸气,结果就成了自内向外的巨大压力。恐怕敌人实现在路轨上准备了被动术式,当车头进过术式阵上方时,术式立即启动,快速加热车头储水槽和锅炉里的水,厚重装甲密封的车头里,蒸汽无处可去,于是——”

    “嘭——”

    法芙娜模仿着爆炸的声音,接着问到:

    “犯人应当至少有两人,一个负责维持‘纺轮’,制造出玛那真空地带;另一个负责歼灭车里的护卫和绑架人质。”

    “应该是这样。”

    罗兰点点头,“杀光列车乘客”的选项一开始就被排除了,如果敌人真想那么做,根本不用去特意爆破车头,直接引爆弹药车厢就行了。正因为要活捉人质,才优先考虑停下火车,接着用“迷雾”封锁护卫队的行动。

    干脆利落的行动方式,明显比之前的袭击者要高明,而且这种对魔法的运用方式也让罗兰在意,然而眼下可不是纠结这些细节的时候。

    “列车总计55节车厢,首尾各有12节车厢满载海军陆战队,除去指挥车厢、弹药车厢、餐车、娱乐车厢和尾部加挂的特别车厢,中间搭乘重要乘客的18节车厢应该是对方呃目标。接下来,敌人是会采取突击,排查每一节车厢还是用别的手段侦查……”

    “这种时候把蜘蛛带上就好了啊。”

    一旁的花螳螂插口到,边上随即射来一道锐利的视线,让他缩了缩脖子。

    “抱歉,我忘了蝎也在也在这里……”

    “反正我就是个喜欢分尸的欧巴桑啦,和抖s美少女根本没法比就是了。”

    垂下眼睑,蝎的嘴角弯成危险的弧度,看着那个危险至极的微笑,花螳螂的额角一下冒出冷汗。

    无视周围的视线,蝎伸出手按住墙壁。

    外骨骼生物都有自己独到的感官系统,譬如蜻蜓和螳螂的复眼、蚁和蜂的荷尔蒙信息素、蜚蠊的鞭毛等等,但像蜘蛛那样可以实现广域感知的可谓少之又少,而蝎正好是其中之一。

    很少有人知道,虽然外形差异甚大,但蜘蛛和蝎其实是同属蛛形纲的近亲。两者在生活习性上有诸多相似之处,比如说它们都很擅长设置陷阱,屏息凝神等待猎物上门;又比如说,它们都很擅长感知周遭环境变化。

    蝎没有耳朵,没有昆虫的复眼和触角,取而代之的是名为“栉状板(peclin)”的特殊感知器官,长在腹部内侧第四对足根部,专用于感知振动。

    “通过振动感知外界状况”这一点上,蜘蛛和蝎是相同的,但蝎没有蛛丝,仅凭身体就能感知周围的振动。名为“蝎”的杀手也移植了这个能力,仅凭肌肤就能感受细微振动识别声音。把手按在车厢墙壁上,说话的声音,移动的脚步,通风管道运作的声音透过手掌传递过来,诸多声音之中,几个细微的声音引起了注意。

    “水声?”

    溪水般清澈的声音贴着车厢壁前进,叫人难以置信的是,8个振动源中至少有4个来自天花板,进行也并不连贯,而是不时停下来,或者潜入车厢房间里,过了一会儿继续前进。

    “简直就像是在搜索一样。”

    蝎轻轻啧了一声,对水流做出无视重力、犹如生物般的行为,她并未感到太大惊讶,毕竟对方是经验老到的魔法师,做出什么超乎常理的行为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不过这种探查方式确实有些棘手。

    “少爷,您知道操作系水属性术式中有什么能用来侦查的?”

    “用水侦查……已知的几种术式都是在水下使用,通过感应水压变化进行测定。陆地上使用的……等等,你确定对方在使用水属性术式侦查车厢?”

    “虽然毫无声息,但摩擦振动可是瞒不过我的,有8条手指粗细的水柱不断渗透车厢,一边探索一边前进,距离我们还有11节车厢。”

    “原来如此,操作水的曲光率,传递图像,可能还追加了振动探测和热感应的术式……”

    不会错,这是还停留在理论阶段的术式“水妖”,出现在这里多少有些让人在意,不过,眼前可不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

    敌人的魔法操作技术相当高明,策略也很稳健,轻率反击只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干等也只会被对方慢慢蹂躏。

    既然如此——

    少年抬起头,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索性陪他玩玩捉迷藏吧。”(未完待续。。)

20.假面具(五)

    那实在是过于异常的光景,有谁看到的话,一定会惊叫出声。

    8条水流紧贴车厢边角和天花板,无视重力的存在,自一节车厢向下一节车厢渗透,尖端不时像蛇一样昂起头,环顾左右后继续前进。

    操作系水属性侦查用术式“水妖”,其原理类似光纤摄像机,更直观的说与胃镜差不多。利用术式调整水流内部的曲光率,将感光图像在水流内部反复折射后传递至本体,经由调整球面凹凸形状放映图像。其优点在于易渗透和隐蔽,操作者无需进入危险或难以进入的环境,就可进行全程观察,在巷战、治安战和灾害救援中都能发挥相当大的功用,然而缺点也很明显,比如要进行如此精细的操作,对使用者的要求相当高,使用环境上也有诸多限制等等,最终被认为是一项无法普及实用化的技术,被束之高阁。

    然而本应在亚尔夫海姆技术储备设施内积灰尘的“水妖”,此刻正将每一节车厢内的情况传回黑衣男人的面前。

    “这技术还真方便。”

    严肃的声音不情愿的赞叹着,随即挑起刺来。

    “但图像实在太歪曲了,不能想想办法吗?”

    “距离越远,对图像的修正也越多,对意识容量的占用也越多——这是固有的毛病,你就别抱怨啦。”

    耸耸肩,黑衣男人大咧咧的说着,其面前的球体表面上放送出类似哈哈镜的扭曲画面。

    这是胃镜和“水妖”的共同毛病。由于摄像端表面都是凸面圆体形状,经过内部折射放大后影像表面多少会产生一些扭曲,想要纠正,就必须对内部的反射体做出调整,势必会挤占宝贵的意识容量,还会让操作难度增加——这正是“水妖”被放弃的原因之一。

    “真是靠不住的玩意儿。”

    “没错,虽然有方便的一面,但尚不成熟、毛病也很多,毫无疑问是相当靠不住的玩意儿。可正因为如此,才能利用这些毛病把目标吸引出来。”

    毫无紧张感的微笑变得更加开心。紧盯着画面上朝车头移动的少年。喜悦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涌出来。

    “找到你了,小老鼠。”

    少年移动的速度不算很快,动作中透露出谨慎和警惕,手里拿着自动手枪。手指搭在扳机上。在少年的左右前后。没有任何人员陪同。

    他应该有在这种状况下也能展开魔法进行反击的手段。即便没有,后面车厢应该尚存相当的战力,足以提供最基本的护卫力量。但他却选择单枪匹马进行侦察。这之中除了本性使然,多半也发现了“水妖”的存在,并拟定了相应对策的缘故。

    而黑衣男人对这一点也已经预测到了。

    “水荆刺。”

    球体一阵晃动,波纹涟漪沿着蛛网般展开的水柱扩散开,蛇一样昂首注视罗兰的水柱快速移动起来,一眨眼便编织出一张大网,将所有退路封死。紧接着,连喘气的空隙都没有,数十条针一样细的水柱刺向少年。

    虽然不起眼,但速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水流甚至可以用来切割钻石,此刻刺向罗兰的水柱没那么可怕,可要斩开毫无防护的肉身依然不在话下。

    上下前后左右,密不透风的水刺之网笼罩过来,少年头也不回,全速奔向车厢门,同时他举起了枪。

    乒乒乒乒乒乒乒乒——!

    “什么?!”

    黑衣男子惊愕的声音和弹壳落地声同时响起,水球表面的影像迅速被涂成黑色,链接“水荆刺”的回路也迅速扭曲,在传来贯穿**的触感之前,所有水刺就像装满水的气球炸裂一样崩溃了,很快,封住那节车厢的“水妖”全都失去了控制。

    一口气8发油漆弹全部命中传递影像的尖端,黑色油漆遮蔽图像的同时,混杂在油漆里的各种杂质迅速扩散,改变了水的传导率,“水妖”的干涉回路一下被扰乱,没了魔法控制的水一下失去形态,还原成普通的水,撒满整个观光车厢。

    “真是聪明的手法。”

    丝毫不为挫败所动,黑衣男子赞叹着。

    原本就知道不会很轻松,但罗兰针对“水妖”第二项弱点——作为媒介的水极不安定、且操纵难度非常高这一点果断出手,还是超乎了预料。原本以为那一招至少能拖延一下他的脚步,结果两三下就被突破了。

    术式的自我修正启动,散乱的水滴重新汇聚到一起,球体上再度出现扭曲的画面。可还未重新映出少年的身影,图像上突然涌出一堆泡沫,然后再次中断了图像传输。不论自我修正机能重启几次,再也没有新的画面传输过来。

    “怎么回事?”

    黑衣男人再三调整术式结构,但毫无成效,而且随着罗兰的推进,水妖的盲区也在不断加大。

    “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了!是餐车!”

    既然是豪华列车的餐车,吧台里一定会有用来制作碳酸饮料的发泡剂,把那些东西洒在车厢地板上的话,一碰触水就会发生反应产生大量泡沫,除非清洗车厢,否则短时间内水妖无法进入那些车厢。

    “算了,本来就不认为能轻松达成目标,继续原来的计划,尽量保持我方战力的基础上消耗小少爷的体力吧。像这种猎物,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的话,整个作战就玩完了。”

    右手手指发出响声,一群灰影在车窗外浮现,翻腾了几下后,朝着车尾方向游了过去。

    “目标也已经找到了,我们就先去拜会一下,把更多演员拉上舞台,让演出更精彩些。”

    “真是没人性的战术啊。”

    一本正经的声音评价道。身为战术专家。他当然清楚为了达成任务,无论多么卑鄙的行为都会被容许。但看着少年一脸无畏前进的身影,他就没来由的感到烦躁。

    ——也许是上年纪的关系。

    他不禁如此想到。

    ##########

    调整了一下呼吸,罗兰继续以之前相同的步速前进。

    通过刚才水荆刺的攻击,他已经把握到对方的些许思路:对方的试探和攻击之间的界限非常模糊,一旦抓到机会就全力攻击,万一遭到失败也不做任何挽回措施,迅速转入后面的布局。

    换句话说,敌人并不在意那些杀招能否成功,打从一开始就未对此有多少期待。其战术基本原则恐怕是通过层层设防。利用陷阱和伏击不断消耗自己的体力。在时机成熟时,再给予决定性的一击。

    (如果刚才直接用水蒸气爆炸,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吧。之所以用“水荆刺”。理由只有一个。)

    对方战术的用意太过明显。明显得让罗兰感到不快。

    活捉。

    这列列车上最有价值的人质有三个——圣女殿下、密涅瓦王女。还有他自己。尽管他并不认为绑架自己能获得什么利益,但经历了各种事情后,他对自己是各路绑匪优先目标这件事多少有些自觉。因此对方明显的放水行为意味着什么,一下就清楚了。

    但这种轻松愉快似乎也到此为止,对方开始认真起来了。

    “水柱开始再组合,嗯……变得更细了,渗透在装甲、地板、墙壁、天花板的缝隙里,另外湿度明显上升。”

    无线电耳机里传出蝎的通报,由于干扰电波的存在,通讯质量相当恶劣,就算距离并不算很远,杂音依旧会刺痛鼓膜。

    忍着电子杂音,罗兰苦笑起来。

    “转换成振动和热感应探测模式了,对方的反应也相当快啊。”

    水妖的探测方式并不局限于光学摄像一种,渗透入缝隙,将一整节车厢变成振动感应器之余,还让部分水转化为雾,入侵者移动所产生的空气流动变化、体温和呼吸产生的热量反应,都会被一一通报给施术者。

    雾和渗进缝隙里的水并不害怕油漆弹,水荆刺的数量会相对减少,但会更加隐蔽且致命。说不定对方还有别的追加手段……

    “补充一下。”

    蝎用仿佛与己无关的淡定口气说到:

    “发现复数生物体,一部分正朝少爷你那里游过去,剩下的和部分武装人员都来招呼这边了。”

    “游?”

    “动作和鸟一点也不像,硬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游’了。”

    用上使魔了吗?还真是够周到。

    “按预定计划反击,注意弹药量。”

    “了解。”

    带着心满意足,蝎切断了通讯。

    闭上眼,深深吸气,让潮湿的空气浸润快要干涸生锈的肺叶,几乎都快枯竭的肾上腺素喷涌出来,血液发出欢快的叫嚣,心脏为之舞动——

    “呐,帅哥们。”

    舌尖探出来,轻轻舔舐嘴唇,无比妖艳的表情上,重新睁开的眼睛里涌动着激昂和疯狂。

    “来做些愉快的事情吧?。”

    霰弹枪独特的爆鸣接连响起,白色的雾中接连绽放红色的花朵。

    “……那个人真扭曲。”

    听着车顶上密集的枪声和狂笑,罗兰捂着额头发出呻吟。

    “呃……自从上次拷问过后一连好几天都闲着,大概是憋坏了吧?”

    倒完发泡剂的花螳螂小声回答着,天花板再次传来骨头碎裂的沉闷声音,想象了一下蝎用高跟鞋刺进敌人耳朵里用力搅动,还有用穿着黑丝袜的脚踏住敌人的口鼻使其窒息身亡的画面,一股寒气立即从脚底窜了上来。

    “总之……她应该会完成任务的。话说回来,对方派出的使魔是魔雾鱼吧?”

    尽管是转移话题,但花螳螂并没有猜错。

    栖息于温暖的南方殖民地,令众多同种害怕的危险种——魔雾鱼。

    魔雾鱼是群居动物,幼体长约15~28公分,成体可生长至8公尺,在危险种之中算是中等身材。这种鱼能如同在水中一般畅游雾霾之中,悄无声息的靠近猎物,在猎物惊觉危险来临之前一拥而上,用剃刀一样锐利的牙齿攫取肉片,不用几分钟就能将一头大象啃成一堆白骨。

    防卫军曾有意将魔雾鱼驯化,但因为其过于凶猛,一闻到血腥味就会失控,加上不适应北方的环境,最终只能放弃。

    如果放出来的是魔雾鱼,不尽快处理掉的话,用不了多久,所有乘客都会变成骨头。但贸然闯进一堆饿到发狂的食肉鱼和水荆刺之中,下场也不会太好看。

    前进?等待?

    “我记得魔雾鱼视力很差吧?”

    罗兰攥紧手里的家伙问到。

    “几乎就是瞎子,勉强可以用来感光,耳朵也是摆设,也没有爬行类的热感应器官,但总是能准确的捕捉到猎物。”

    “那就这么办好了。”

    一脚踹开车厢门,白色的雾气被强风撕开一个口子,正在娱乐车厢里游来游去,不停回旋的鱼群停顿了一下,一张张凶残的脸转了过来。

    被反射金属光泽的黑色鳞片覆盖,扁平的身体轮廓和鲳鱼相仿佛,嘴里长着锯齿一样的锋利牙齿,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珠瞪向罗兰。

    甩甩尾巴,鱼群张开大嘴一起朝罗兰冲了过来。

    全速冲刺的魔雾鱼犹如炮弹,一点也无法和刚才悠哉悠哉的姿态联系到一起,对着迎面扑来的使魔们,少年举起手里的家伙。

    一阵声响过后,车厢里充满了浓烈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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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还真是被彻底摆了一道。”

    套上丝绸衬衫,李林发出苦笑般的总结。

    由于大部分精力都转向调查叛徒,结果反而疏忽了声东击西的可能,最终直到列车失去联系3小时后,才察觉到了异常。

    也恰好在这时,沿着一大串皮包公司摸索排查的结论报告也送到了李林手里,至此,这桩惊天阴谋的大致轮廓已经浮出水面。

    “该抽个空,好好调教一下情报部门的家伙了,发给他们薪水可不是叫他们被人当猴耍好玩的。”

    扣上红宝石袖钉,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一双光滑纤细的手将黑色领绳绕过他的脖子。

    “我知道事态很紧急,但应该无需您亲自出马才是,只要派遣一支亲卫队……”

    “我可不是担心罗兰哦。”

    摇摆着手,李林笃定的说到:

    “我们的罗兰理科成绩可是全优,自古以来,学好数理化,管他是贵族、魔法师、骑士、飞行蜥蜴还是特装机什么的,只要遇上理科学霸——哪怕是面瘫的——都只有被吊打的命。”

    “是……这样吗?”

    “我起誓,绝对是这样。”

    以蓝星历史上产业革命后贵族被各种打爆,以及进入宇宙世纪后,开着各种狂霸酷拽特装机的火星骑士们降落地球后,被地球军杂兵量产机和训练机打完左脸打右脸的历史起誓:理科学霸吊打贵族是必然的历史趋势。

    “我这次去,只是把之前没干完的事情收收尾,把本应该死了却还在苟延残喘的家伙送进地狱里去。”

    系好最后一粒扣子,头一次穿着酒红色礼装的李林从布伦希尔手里接过文明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以尽可能优雅的方式。”(未完待续。。)

20.假面具(六)

    白色雾气渐渐散开,罗兰和花螳螂挥手驱散冰冷的雾气,两个人身体器官全都健全,只是比较狼狈。曾经在空气里游动的鱼型使魔一大半在地面上扑腾着,像离水的鱼一样渐渐痉挛死去,浑浊的白色眼珠兀自对着少年手里的泡沫灭火器。

    泡沫灭火器的灭火原理是喷射出液体泡沫,将火焰和外界隔绝的同时吸收热量。换言之,那些泡沫会迅速降低周遭的温度。

    生为热带生物的魔雾鱼原本是不可能在寒带生存的,靠着蒸汽雾制造出适宜的温度和湿度,这些危险种才能肆无忌惮的游来游去,一旦沐浴在瞬间能让水结冰的灭火泡沫之下,立即变成一堆速冻鱼腩。

    隐蔽在地板、墙壁、天花板里的水柱也尽数冻结,在融化之前,它们再也无法发挥作用。但罗兰没有立即前往下一节车厢,而是和花螳螂一道从铁桶里取出干冰,撒满整节车厢。

    “少爷,魔雾鱼的样子有点奇怪?”

    花螳螂惊讶的发现,在雾气弥漫的车厢内外,一大群魔雾鱼正在不停打转绕圈,宛如围绕灯光飞舞的飞虫一样。偶尔有几条试图接近车厢,很快就被寒气逼了回去。

    “这些家伙的眼睛和耳朵完全派不上用场,也不像爬虫类有热感应能力,但它们本身排出的二氧化碳相对较少,还能过滤大气成份,感知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从而锁定猎物的数量和位置。”

    “那现在……对了。是灭火泡沫和干冰烟雾啊。”

    泡沫灭火器里灌注的是液态二氧化碳,干冰则是固态的二氧化碳,车厢里此刻充满二氧化碳,相比之下罗兰他们呼吸出来的那点份量根本微不足道。因此魔雾鱼的感知器官完全失效,加上烟雾和低温,水妖的探索机能也基本瘫痪了。

    “难怪那位阁下说‘学霸就算开量产机也能教开特装机的学渣贵族做人’,少爷好厉害哦!”

    “呃……别说了。”

    被触碰到心灵伤害开关的罗兰差点捂着胸口蹲下去,“学霸”一词勾起了不少不堪回首的回忆,像是被逼着学三角函数、勾股定理,或是某个混蛋拿高考试题做家庭辅导教材之类。光想想就快吐了……

    压下涌到咽喉的酸味。罗兰朝下一节车厢走去,接连遭受挫败后,对方可能会越来越倾向用人质为盾,甚至伤害人质。为了避免出现极端情形。必须加速行动。

    下定决心的同时。一个疑问也浮上罗兰心头。

    水妖也好。魔雾鱼也好。对方炫耀一般接连秀出来的都是与亚尔夫海姆有着紧密关系,或者说是进行过相当程度的研究,因为客观因素被迫放弃的技术。虽然比现存的技术体系来得更先进和便利。但受限制也很多,如果用一些传统的方式,也许会麻烦一点,效果说不定会更好,这边也会更难以应付才是。

    那个施术者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在钻研的过程中,应该有相当程度的体验,从其运用的手法来看,也不像是被工具牵着鼻子走的三流。到底是什么缘故,要干这种事倍功半的事情?

    “简直……就像是要对人们展现什么、诉说什么似得……”

    不快的阴影掠过心头,少年咬紧压根加快脚步。

    ##########

    “突破的速度比预期的还快,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睡大觉了。”

    黑衣男子挥挥手,收拢已经难以继续发挥机能的水妖,逐渐膨胀起来的水球几乎顶到天花板,突然间,一条如同激光般笔直的水流朝上方发射出去,犹如锋利刀刃切开奶油一般,水流毫不费力的在天花板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圈,号称连炮弹都能防住的装甲天花板掉落一块圆板,水球分出几条触手抓住车顶,下方压扁成一个碟型平台,如同电梯一样托着男人上升至车顶。

    “知道钻石是怎么切割出来的吗?小老鼠们。”

    带着洋洋得意的微笑,黑衣男人朝匆忙瞄准的海军陆战队员们提问。

    “就是用高压水柱切的。”

    话音甫落,5道连钻石都能切断的水柱发射出去,将从车顶上摸过来的陆战队员与手里的枪支、喉咙里的惨叫一道剁成碎块。

    “水妖.攻击模式。”

    男子陶醉的道出术式之名。

    水的质量相对偏轻,因此不能像相关研究机构青睐的水银那样,利用压强和离心力轻易的形成刀刃切开目标。单反过来,只要使用者实力足够,较轻的水更容易加速,高速高压的水切割钻石比切豆腐还轻松,附带的冲击波还能进一步增强效果。理论上来说,威力更胜水银一筹。

    “就我个人而言,这术式挺不错的。”

    但水妖并没有获得正式采用,也没有得到更进一步的发展,和其它被认为效率低下的术式一道被废弃埋没了。

    ——所以说真是讨厌啊,那家伙非常喜欢、整天挂在嘴边的“效率”。

    平心而论,追求效率确实是正确的做法,能得到更好的结果,也能更方便地运用,未来更多决定战争胜负的也必定是生产流水线,而不是某一方骑士、魔法师个人的武力或智谋。但他就是不喜欢大量堆积平庸之物的做法,其中压根不存在什么努力或美学,压根只是堆积廉价和丑恶的仿制品。

    “所谓量产品,和不堪一击是同义词……小姐们也是这么觉得吧?”

    摊开手,黑衣男朝举枪瞄准的巨针蚁丢去挑衅的眼神。

    “那么,你觉得自己是特制品喽。”

    “也不算太特别,只不过稍微有点脱离平凡罢了。”

    水柱和子弹同时射出。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开来。

    “炸裂弹?”

    瞥了一眼脚下碎弹片,黑衣男盯着镀银的“亲卫队之鹰”。

    发射.44马格南手枪弹的枪械都有精准度的问题,打固定靶都勉勉强强,打移动目标几乎就是抓瞎,但巨针蚁却能准确命中高压高速的水柱,而且还是以最佳射入角命中,避开子弹被一分为二或跳弹的风险,让炸裂弹在水柱前段爆开,产生的爆风正好将水柱吹散。这个精准度。还有腕力——

    “蚂蚁。力气很大的哟~?”

    穿着短裙水手服的歪刘海少女不紧不慢的说明。

    若仅论输出功率,恐怕世上再也没有一种生物能与蚂蚁比肩。能够举起超过自身体重400倍的东西,还能够拖运超过自身体重1700倍的物体——堪称肢体输出功率最高的生物。

    “别看人家身板小就瞧不起人,对我来说。.44子弹的后坐力和9mm手枪弹没多大区别。站着连发12.7mm反器材步枪晃都不晃。”

    “原来是怪力型改造品种。难怪……”

    “难得和男人搭讪,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才刚打完招呼。这就要说永别了。”

    不似手枪的轰鸣再度响起,男人纹丝不动,连眉毛都没有动过一下,藏在阴影里的笑容扭曲起来。

    不仅仅只是表情变化,如同字面意义所表述,透过直径1公尺的水柱,可以看见随着高速涡流一道歪曲的影像,撞击高压漩涡后被拍扁的子弹打着旋沉下去的过程也是清晰可见。

    “水的用法可不是只有切蛋糕而已。”

    足够厚度的高压水柱本身就能抵消子弹大部分动能,柱体构型与高速旋转的离心力相加,更进一步损耗子弹动能的同时,使得跳弹的几率大幅度上升。不要说手枪子弹,步枪弹、反器材穿甲弹在这种复合式防御手段面前也束手无策。

    “那又怎么样?”

    没有片刻停歇,巨针蚁再度连扣扳机,但没有一发子弹能突破水柱,只是重复刚才发生过的现象。

    “你理解力真差……”

    嘲讽才开了个头就哽住了,黑衣男人晦暗的眼睛上映出2个翻滚着飞向水柱的红色圆柱体。

    “宾果。”

    灭火器、枪口、少女练成一条直线,巨针蚁露出爽朗的笑容,再次扣下扳机。

    乒——

    少女的嘴里发出的拟声和枪声重叠在一起,灭火器罐体炸裂开来,比蒸汽雾更浓烈的白色四溢开来,高速旋转的水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

    “耍小聪明!”

    黑衣男人冷哼一声,操纵尚未冻结的水柱中心部加速旋转——流动的水是难以冻结的,灭火器的成份是二氧化碳,不可能像液氮一样瞬间将水柱完全冻结,现如今也只是表层暂时结冻,一下子就能——

    再有一秒,旋转水柱就能恢复防御机能,但一秒钟对于早已做完准备的诺娜来说,那空隙已经漫长到要命的程度了。观瞄镜里的巨针蚁侧身闪开,早已搭在发射钮上的手指一用力,长身管88mm战车炮的轰鸣撕裂了大气,整俩列车朝后方移动了一下。几乎是同一时间,水柱发生强烈爆炸。

    “命中……咦咦咦咦?!”

    自参军以来,震惊的表情头一次出现在诺娜脸上,不成言语的惊叫从嘴里漏了出来。

    为了达成一击必杀的效果,诺娜毫不犹豫的使用了别号“金币弹”的被帽穿甲榴弹(apcbc),炮弹也很好的爆炸了,但却是在偏离目标足足20公尺外的平地上爆炸了。

    ——在炮弹即将接触冰柱表面前的一刹那,冰柱爆炸了,爆炸产生的暴风偏转了炮弹的弹道。

    “这不和还在研究阶段的‘爆炸反应装甲’一个样?还有那个水蒸气爆炸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术式在一瞬间加热制造出那种温度——”

    疑问戛然而止。

    一瞬间制造出足以让冰与水产生水蒸气爆炸的现象以及技术,她是知道的。

    “难不成……”

    双眼紧贴潜望镜,凝望那片浓厚的水汽,汗水顺着诺娜的脸颊滴在喉部送话器上。

    “用远程武器偷袭还真是没品味,这样可做不成淑女的哟,半兽人小姑娘。”

    悠闲的评价着,连接意识的电子音不断送出信息。

    “玛那驱动器输出增大,粒子发生器正常,偏转力场产生,再启动准备完成。”

    “就让我来教教你们吧,何为真正的战争。”

    黑衣男握紧风格粗旷的手柄,没有刃的环状柄发出“咔”一声,一道苍白的光芒从发生器缺口出溢了出来,无视物理定律,数千度的强光聚集成斧与剑的复合形态。

    随手一杨光束斧剑,滞留在周遭的水汽立即蒸发的一点不剩。

    “拔刀。”

    男人扬起嘴角,高举着灼热利刃朝巨针蚁冲了过来。

    “光束军刀?!怎么会有这种犯规的玩意儿?!!”

    嘴里大声嚷嚷着,手指接连扣动扳机,同时横摆过来的光束斧剑放出更加炽烈的高热。高达数千甚至数万的超高热转眼将子弹气化溶解,侥幸未能完全气化的子弹被高热空气断层形成的屏障挡下,跌落在地面。

    这个现象已经完全脱离常识了。的确,超高热本身就是一件攻守兼备的武器,不要说用来劈砍,随随便便挥动产生的热风都足以用来充做武器。但那玩意儿绝不是肉身的人类可以承受的,没有保险措施的状况下,光是过于靠近都可能被烫伤,更不要说像眼前这般拿在手里肆意挥舞。照道理这名男子早该被辐射热严重晒伤,脱水而死才对。

    “‘光束斧剑’——早就被淘汰掉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拳砸在装甲板上,诺娜咬紧了嘴唇。

    说是被淘汰掉的东西,其本身却并不存在问题:通过手柄上的粒子散步装置,使用者全身可以得到偏转力场的覆盖防护,像这种放射状的大型光束斧剑也可以直接用肉身握持使用——不论用哪种标准,都算得上是出色的武器。只是设计者脑洞大开,这种高热武器居然是要装备防卫军水中型mds,专门给人类战舰开膛破肚用的,结果在进行水下实验时引发水蒸气爆炸,参与实验的布拉德少校被炸得到处都是,而这项技术和少量样品也因为这起不幸事故被封存起来,躺在总装备部仓库里积灰尘。

    本该如此才对。

    “混蛋布拉德!既然脑洞大到会带着光束斧剑到水边玩拔刀耍酷,那就干脆多带几把那玩意儿全部销毁就好了嘛!啊——!烦死了,好想把那家伙挖出来鞭尸啊!!!”

    抛下死了都还要被鞭尸的布拉德,诺娜沉默片刻之后,脱掉右手手套将手掌按在一块装甲板上,伪装过的认证面板确认指纹、声纹、瞳孔后陷了下去,露出一个与少女纤细手指完全不搭调,设计粗犷的红色按钮。

    临出发时,执政官亲自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启用的手段,原本诺娜以为根本没机会用到的。

    “该死的……都是那个疯子的错啦!”

    诺娜咬紧牙关,按下了按钮。(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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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311/ 第一时间欣赏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最新章节!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所写的《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为转载作品,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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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介绍:
不着寸缕的美少年注视着匍匐在眼前的有翅爬行类,那自踏上异界土地以来一直紧闭的唇线开始变换,声音出现在幽暗的意识空间。
“判定计划主导及相关人员全数死亡,与地球方面联络完全中断。进入自行行动模式。变更登录名为预定完全体【李林】。结合当前情况,自主选择任务B4。”
有了李林这个名字的少年顿了一下,声音仿佛带上了地狱最深处的冰霜寒意。
“渗透、侵入低程度文明,将其殖民地化,地球化。”
一个最终兵器少年,在魔幻的异界闻到了相同的味道——战争。
于是,他开始继续自己的使命。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