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The.Rock(三十九)
那是必杀,不,必灭的一击。
单凭阿兹达哈卡自身的力量,确实不敌得到迪兰达尔和“独角兽”支援的罗兰。但通过装备和诡计进行弥补的话,还是有机会扭转不利局面。
经过在战斗中观察,精心计算对方的术式处理能力和防御上限,最终导出取胜的方程式——将罗兰诱致较近距离,以超级玛那粒子炮直击目标。
无论是何种物质,在近距离承受全功率发射的超级玛那粒子炮时,也只有落得被毁灭一途。新型mds和传说之剑也会在高热下溶解汽化,接着被冲击波吹掉那一点点渣滓残迹。
——理当如此才是。
对自己的计算结果充满信心,阿兹达哈卡以恍惚陶醉的眼神盯着前方的蒸汽迷雾,近距离能量释放出了造成视线妨碍,还造成严重的电磁障碍。红外线、热感应、电波等探查手段都被电磁冲击所妨碍,充斥着各种杂讯,陷入暂时难以使用的境地。不过,对阿兹达哈卡来说,这不过是等待必然结果前,必须经历的小小余兴罢了。
确实,完美的理论计算。在冰冷的数字面前,感性、逻辑没有介入的余地——1不会比2大,就是这么简单。
但名为“奇迹”——从无限微小的可能性中诞生,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光芒,总是会从黑暗中绽放。
“那是……什么?”
睁大眼睛动弹不得,洋洋自得的微笑变成了呻吟。
“那是——什么啊啊啊啊!!!!”
魔龙的声音有如惨叫。嘴巴、脑袋、身体全都被“怎么可能”的波浪所吞没,冰冷的战栗从头皮一直蔓延到尾巴。
笼罩的烟雾逐渐散去,弥漫等离子臭味的灰白色薄纱中浮现突兀的缤纷光彩。
既不是闪电,也不是极光。从那无穷变换的色彩和边界来判断,较为类似后者。可那摇曳的七彩光膜明显异于阿兹达哈卡所知的自然现象,那分不清是彩虹还是极光的光膜正如蚕茧一般包覆着一架白色机体,万花筒般的光芒正是从其身上散发出来,可……
变形——用变身来形容更为恰当。
依稀还能看出独角兽的基本框架,可样貌已经大幅度变化,几乎无法确信是同一架机体。
全身装甲滑动扩张。机体由原先的细长轮廓瞬间扩大一圈。从装甲下显露的脑量子波感应框体散发出闪亮的磷光,背部的推进单元大幅度张开,推进术式组和四片机翼完全伸展,犹如羽翼。变化最大莫过于头部。遮住口鼻部分的口罩型模块下滑。遮风镜成为一整块界面。机体象征的独角自中间一分为二。打开后反转侧滑向脑后。高举传说中的勇者之剑,威风凛凛悬浮于空中的白色骑士,其身姿简直有若……
“白色恶魔……!!”
吞下一口唾沫。阿兹达哈卡感到全身鳞片都竖了起来。
过去在人类和兽人的战争中,有一位总是披着白色披风的剑士奔走于战场之上,率领着著名的“金母鸡骑士团”在诸多重大战役中打响名头,令兽人吃尽苦头。
人们笃信着,只要这位勇者出现在战场上,不论情况多么绝望,最终总能带来胜利和荣耀。而兽人则对那道耀眼的白色畏惧不已,以恶魔之名来称呼那位骑士。
没有任何缘由,阿兹达哈卡将那个称号与眼前的白色机体联系到了一起,并且为之战栗。
“你这个恶魔啊啊啊啊啊!!!”
三个脑袋一道哇哇大叫,同时将粒子炮调节至超级玛那粒子炮模式,那道虹光是什么,那架机体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些本应慎重思考的事情,事到如今,已经顾不上深究了。
毁灭他,一根头发、一片肉也不剩的彻底毁灭,不必这么做的话,被毁灭的就会是自己。
心中名为“本能”的部分在尖叫,被那阵惊叫驱使,阿兹达哈卡将出力一口气提升至最大极限,没有任何保留的使出最强一击。
再来一次,这一次的话一定不会出岔子——
“太慢了。”
异质思考冷不防在脑髓里响起,愕然还来不及出现在脸上,自下腹部传来的冲击和剧痛已经沿着神经窜至大脑,接着反射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像被巨大的拳头——事实上,确实是被流星一样撕裂天空的拳头狠狠击中腹部,然后100公尺长的身躯如同气球一样,被渺小的人类之拳打飞了起来。
“确实……很慢啊。”
白色机甲溢出叹息般的念波。惨遭痛击的阿兹达哈卡为了避免粒子炮在口中爆发,强制结束了发射术式。在空中停住翻滚,喘着气,恶狠狠的俯瞰下方的小小白色人形。
超级玛那粒子炮原本就有射击间隔漫长的缺陷,之前两个脑袋交替掩护射击,算是缓解了问题。现在三个脑袋同时蓄能,无疑造成门户敞开,邀请对方攻击薄弱的腹部。
“怎么可能……人类怎么会有这种力量!!本大爷阿兹达哈卡可是堂堂三头魔龙啊!怎么会被区区人类给……!!”
“正因为你一直轻视包括人类在内,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所以你才会先败给李林,现在又被我打到。”
没有通过无线电和空气作为传播介质,思维直接在脑袋里响起,三头魔龙的皮肤一阵紧绷。
那的确是罗兰的声音,但那似乎并非基于个人意志产生的鸣动,在那道思念里,混杂进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是迥异于人类,甚至生物的东西。那或许是许多个声音,也像一个意志。不管正体不明的玩意是什么,总之,是非常危险的东西。
“你已经不可能获胜了,这里的情况应该也已经被发送到防卫军总参谋部那里了,立即停止这种无意义的敌对行为,回去等待那家伙的处理吧。”
听到罗兰的评语,阿兹达哈卡双眼圆睁。
“啰嗦!啰嗦!啰嗦!就凭你个人类,有什么资格对我下命令!”
“冥顽不灵的家伙,你还能干什么呢?”
被戳中核心的阿兹达哈卡神色一僵,接着,笑容爬上满是鳞片的脸孔。
那是十分危险的笑容——被逼进死角里的恶人经常有的,不惜把自己和周围一切卷进去同归于尽的危险笑容,从三个脑袋里一起发出崩坏的狂笑。
“是这样,果然是这样啊!哈哈哈哈!!这种刺激!这种振奋!这种走投无路!迄今为止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愉悦啊!!不愧是被那家伙选上的人类啊!”
狂笑了几声,笑声戛然而止,阿兹达哈卡的脸孔开始剧烈扭曲。
“可别……后悔哦?”
话音刚落,覆盖魔龙身体的装甲缝隙下渗透出光芒,如罗兰一般包裹阿兹达哈卡全身。但和“独角兽”让人感到罪孽和身心都被洗净的温暖虹光不同,那道光芒晦暗幽深,光茧之下的装甲犹如阴间的宝石熠熠生辉。倾注入阿兹达哈卡全部杀意和恶意的幽光将虹彩硬顶回去,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半空冲突,向四方扩散的余波撼动着海洋和天空,附近的小岛颤抖不已。
“现在开始——你死我活大决战最终战。”
6只眼睛布满血丝,喉咙里滚出含糊的宣言——阿兹达哈卡的脸孔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理性的残余。(未完待续。。)
ps: 昨天,她靠在我身上,说靠着真舒服……咳咳,这是非常正经的事情,想歪的家伙统统心灵不纯洁,用汽油洗澡去。总之,岳父大人那里进展顺利。甜蜜蜜的感觉连书评区里的汽油味都压下去了,呵呵……果然fff团的亲们也忙着去找自己的另一半了吧,呵呵……
10.The.Rock(四十)
第二侦察舰队所属,轴心号(axis)。
听上去是个十分威风的名字,有种类似浮在空中的巨大要塞一般的威严感,但其实轴心号不过是条伪装货船,没有庞大身躯和刺猬般密集的炮管,只是搭载了一堆设备的“普通货船”,船上能称之为武器的只有几杆枪和“铁拳”火箭弹而已。就算抱着成为质量炸弹的觉悟做自杀特攻,最多也只能拖上一条大型战舰共赴黄泉,连让行星寒冷化没办法住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这艘船作为武器的机能只有这种程度,但其价值绝非仅凭武器的数量和口径所能决定,在总装备部眼里,一艘轴心号甚至抵得上一打德弗林格级战舰。
“观测到‘独角兽’进入‘歼灭模式’,数值传输正常。”
“神经同步率,96%。”
“机动力数值上升,增幅约40%。”
“迪兰达尔与系统接驳正常,数据未发生逆流。”
脆弱的装甲下,20多名男女正诵读各自面前终端界面的讯息,布满实战气氛的船舱里,一群穿白大褂的jīng灵站在二层甲板看着界面上激烈冲突的明暗两道虹光,一言不发。
他们是mds开发技术团队,是这一领域的顶尖权威,这群头脑的价值甚至抵得上几个陆军师。
现在,这群智力超群的大学者们正陷入深深的困惑和恐惧之中。
脑量子波感应框架是最高执政官亲自提出原理,然后交由他们开发的。和许多同类技术一样,这套系统存在无法解密的黑匣领域,像眼前这样的可能xìng就完全在他们所知之外了。
“感应框架发生共鸣了……?”
“不。”
挂着技术大校肩章的技术员敲打着键盘,调出几个记录数据后,铁青的脸孔转向同样面sè不佳的同僚们。
“与其说是共鸣,说是彼此抗拒倒还比较贴切。”
从终端界面上起身,眺望主界面,画面上酷似极光的虹彩和幽冥的冷光正互不相让的滞留空中交锋。较劲的余波挥洒向四周。交织各种sè彩的光波犹如无形巨刃游走于海洋和岛屿,承受着冲击的下界化作沸腾的地狱。随着时间的推移,光圈波及的范围在逐渐扩大,离轴心号越来越近——
技术大校按下通信按钮,混杂着兴奋和恐惧的声音送入舰桥。
“舰长,请尽可能靠近交战空域,这个距离没办法观测更jīng确的数据。”
“开什么玩笑?!”
错愕的怒吼从扩音器里回敬。控制舰船航行的船员们纷纷露出义愤填膺的认同表情。
“谭克大校,本舰并非作战舰艇,就这样冲进去和裸身跳进火坑是一样的!在被波及到之前,本舰必须脱离战场。”
“舰长,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观测良机,一切以任务为最优先……”
话音突然中断。按着通话按钮的手指颤抖起来,通话器里传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响。
技术员们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没有人再去看面前疯狂增值的数字图标,一双双眼睛死盯着窗外。
曾几何时,舷窗外已经看不见湛蓝苍穹,厚玻璃外的世界已经被渲染成不断变化的极光之sè,船壳发出毛骨悚然的吱吱嘎嘎声响。
人类的怒嚎和野兽咆哮沿着舱壁传遍全船。甲板剧烈震动起来,在jīng灵们的惨叫声中,受到光膜冲击的轴心号如同卷进漩涡的纸船,被远远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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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哈哈哈哈!!!!!”
魔魅般的晦暗蓝光中,阿兹达哈卡的笑声格外刺耳。不通过声带振动空气,直接由思维侵蚀过来的癫狂笑声让人格外感到心惊,配合着三个脑袋不停歇的喷出粒子束烧灼大地、天空、海洋的壮观场景,让人甚至误以为这是世界末rì的画卷。
左侧的嘴巴喷发出扩散粒子炮。白sè机体在死之光束的荆棘中穿梭,接连划出锐利的z字轨迹,冲上高空。还来不及瞄准龙头挥剑,下方反shè回来的粒子束和右侧巨口喷发出的第二波光束霰弹一道交织出天罗地网。间不容发的瞬间,白sè机体幻化为彩虹流星,以毫厘之差从微小的缝隙中堪堪脱身,超级玛那粒子炮立即横扫过来。
这是之前就在使用的战术。并且通过实战证明无法对罗兰造成伤害。此刻阿兹达哈卡非却一再重复被证明是无用功的招数,光束的狂风暴雨不断袭向罗兰。
不像是什么理智的决断,像是泄愤一般毫无计划的一味猛攻,但却意外的有效。
即便没有能直接命中。等离子化的空气正在快速升温,天空正变成一个灼热的熔炉。
生命维持系统不是万能的,就算呼吸系统和降温措施xìng能优良,在已经超过500c仍然在持续升温的地狱里,又能帮助一介人类的肉身坚持多久呢?能够胜得过忍耐力更甚一筹的龙族么?
不论这个,眼下的阿兹达哈卡也绝非能轻易击败的对手。
忍受着眼球差点飞出来的g力,罗兰侧转身体,以超出安全极限的高速绕到上方,瞄准龙翼的粒子加农步枪准星里却没了预想中的目标。只见迸发幽蓝光芒的魅影以与巨大体格不相符的高速掠过头顶,一边撒下密集的光束,一边朝着罗兰不断加速。
“疯了吗?居然解除了安全限定!!!”
嘴里发出难以置信的咆哮,心里却没有期待对方的回答。
这已经不是什么觉悟不觉悟的问题,能将机动xìng发挥到先前数倍的地步,同时不间断的发shè大功率粒子炮——就算是龙族也不可能坚持很久,不是意识先一步陷入崩溃,就是内脏被g力抢先撕成碎片。可做到这种程度还未死,理由只有一个。
阿兹达哈卡与感应框架之间的共鸣已经超出安全临界,为了最大限度的协调框架,发挥出强化组件的机能。三头魔龙大幅删减脑中的记忆区域,强制扩张意识容量,让脑朝着更适应战斗需要的方向强化。
内脏的修复治疗,粒子炮的发shè间隔,机动力的提升——这些都是如此获得的,但记忆区块直接影响人格的构成,删减的越多,人格也越支离破碎,最终甚至会导致人格崩溃。
不,可能已经崩溃了。
假如还有一点点理智可以应用于思考,阿兹达哈卡本应想起,最多还有几分钟,质量分解炸弹即将光顾此地一事,应尽早开展撤离工作才是。
此刻布满血丝的龙眼里完全看不见其他事物,只有一再令他蒙受羞辱的人类小子。
理智也好,谋略也好,甚至不快而屈辱的记忆也好。只要能把那小子碎尸万段,阿兹达哈卡乐意献出这些东西。
——感应框架,给我力量!
朝着无尽的深渊不停伸手,阿兹达哈卡的自我意志朝崩溃加速滑落。
记忆一点点删减,自我逐渐消失,也朝着毁灭加速冲刺。但有一件事,阿兹达哈卡非常清楚。
“看我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承受着癫狂杀意和灼热的冲击波,少年缓缓吐出一口气。
“如果用我这条命能救赎你和死去的那些人,那你拿去也无妨,我并不是吝惜xìng命之人。”
少年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剑刃开始绽放出淡淡的金sè光辉,裹挟着某种炙热气息的光芒一下扩散开来。
“可我做于事无补的事情,也不能倒在这个地方,所以——”
高举传说之剑,罗兰咬紧牙关。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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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The.Rock(四十一)
那是什么?
密涅瓦长大了嘴,空虚脱力的声带无法振动出心底里的疑问,呆呆凝望天空。各种突兀的缤纷色彩在天空绽放瑰丽奇景,但那终究不是人世间应有的景色,仰望那片连魔法也无法再现的景色。心中怎样也生不出感动的情绪起伏,唯有恐惧填满胸腔。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蜘蛛拿着话筒大吼,强力电磁干扰之下,话筒里塞满电流干扰的“沙沙”杂音。从轴心号发出,经由其它舰只转发的紧急警告亦不能避开这道无形墙壁,蜘蛛几乎把受话器塞进耳朵里才能听见对方说什么。
“什么?感应框架产生共鸣,让我们紧急规避到20海里外?开什么玩笑?!这只是艘老爷风帆货船,就算有‘深渊’协助,也跑不快啊!什么?这是最高命令?别扯淡!就算是母神亲临,办不到的事情就是办不到啦!”
按捺不住情绪,将话筒重重扣上,少女用力抓着头皮。
就算没有这通警讯,没看见轴心号被远远抛开的景象,她也希望尽早离开。
那并非单纯的发光现象,那道光芒是会把人命吸走的。
心里没来由的这么说着,背上的鸡皮疙瘩一直竖着——历练过的职业杀手并非跟着感觉走的类型,但身体的反应也已经不容她镇定自若。
视线所及的水天线上,两股互不相容的光波正在针锋相对。较劲的余波搅动云海和下方真正的大海。在那股强烈的波动面前,这种小舢板三两下就会支离破碎沉入大海。
“上头到底送来什么怪物啊……”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发抖,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却不受控制的小幅度摆动。
感应框架、共鸣、精神立场、思念转化为物理能源、玛那类比反应——听不懂那些术语要表达的逻辑,却也明白离那团风暴越远越好。正焦躁不安的想要和海豚、杀人鲸商量加速离开,余光瞥见密涅瓦有了动作。
躁动的玛那聚集在密涅瓦周围,缓慢却无比正确稳定的构筑出术式回路,浮游术式花纹板的绚烂回路中心,娇小身躯一点点离开甲板。
“站住。”
指尖射出的细丝缠上少女的手腕,和露出“为什么阻止我”的恼怒表情对视,杀手特有的冷硬调门在空气中震颤。
翡翠似的眸子发出“不得无礼”的魄力。面对那股无形魄力。普通人多少会出现动作迟滞,再不济些甚至会当场下跪,蜘蛛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是觉得自己之前做的还不够,想再来一次。好害死他吗?”
“什么?”
被带刺的话语逼住。回路的闪光像呼吸一般忽明忽暗起来。
“就算你是所谓的‘殿下’。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你以为他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一个什么用都派不上的累赘,就算飞到了身边。除了在战斗中分散宝贵的精力,最终导致两人一道被杀。你以为还能做什么?”
“……!!”
毫不留情的苛责夺去身上的力气。回路的光芒越发晦暗,最终完全消失。
前所未有的讨厌感觉在脑海翻涌,不甘、悔恨、愤怒、自责、罪恶感、无力感——交替着在脑海中涌现。
她很清楚,蜘蛛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接受指责的余地和必要,也清楚眼下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对生长在必须精于算计才能生存的环境之下的密涅瓦来说,那简直和呼吸、眨眼一样自然。
可正因为清楚自己多么无力又任性,害那个少年一再为自己受伤,所以才想要做些什么,哪怕那是最最微不足道之事。
密涅瓦的双手手指纠缠握紧在一起,紧握成形的拳头放在嘴边。
那是神所创造的威尔特里,随处可见的“祈祷礼”。
喜悦、感激、悲伤、忏悔、赞美、祈求——向母神表达什么的时候,人们会做出的动作。
“这种时候,向神祷告有什么用啊……”
斜眼看向沉默的王女,扭曲的嘴角吐出明显带刺的话语,立即招来甲板上几道不友善的侧目。
就算是内部能力至上主义气氛浓厚的v.e公司,也有相当数量的教徒。蜘蛛那过于现实,甚至有无神论成分的发言自然会换来怒目相向。
“可是……”
面容依然坚毅,密涅瓦的声音里却第一次有了色彩,发自心底的祈愿和恳切在空气中震颤。
“我现在能帮上忙的,也只有这个了,我不想连唯一能做的事情都错过。”
“……祈祷……吗?”
气势微微降低,蜘蛛眺望天空中涌动缤纷异彩的战斗地狱。
就算没有亲眼目睹,她也很清楚罗兰的胜算极低,就算有新款mds助阵,以智慧种的血肉之躯挑战强化后的古代种依然是极度有勇无谋的自杀行为。
但是——
如果是他的话。
如果是那个和自己处于不同领域,温柔的近乎愚蠢。明明是那位大人的养子,却没什么架子。被自己捉弄到手足无措,同时有如太阳一样耀眼的少年的话……蜘蛛情不自禁的想要相信,想要将少年当成自己的“光”,想要看见他平安归来。
“也对啦……”
苦笑了一声,少女也有样学样,在密涅瓦交替困惑和释然的眼神中,将交握在一起的的双手放到嘴前,闭上了眼睛。
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也不是过分的强人所难。
只是如密涅瓦所说,能做的只有这件事——祈祷那个笨拙的烂好人能从战场上平安归来——这唯一一件算是尽人事的举动。
不是拿神明当做搪塞的借口,也不是被惰怠和死心驱使着放弃努力。少女们、货船上的人们不过是单纯且强烈地期盼可以“活下去”和“看见那个少年平安归来”,在绝望的风暴中守望名为“希望”的小小烛光。
每个人都虔诚的闭上了眼,如同婴儿般蜷起身体,因此未能看到每个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交错着彩虹般的和熙光华,指头大小的光球漂浮上高空,朝远方风暴的中心飞去。(未完待续。。)
ps: 抱歉,昨天又是单位活动,又是家庭聚餐,末了还和女朋友增进感情,和未来岳父深入交流,实在抽不出时间码字,明天双更,即将进入新章节。
10.The.Rock(四十二)
闪烁的七彩光芒在空中飞舞,无数发光的颗粒圆球就像是蝴蝶振翅洒下的鳞粉。和随风漂泊的鳞粉不同,在激烈对抗的风暴眼中心,光团无视粒子束和冲击波的持续爆发,执拗的卷起漩涡,缠绕着白色机体。
“这是什么光……?”
身处异样现象的核心,面对凭空出现的成群光团,罗兰不禁发出呓语般的呢喃。
简直像是最缺乏真实感的讽刺画作,在生物靠近都会搭上性命的战斗地狱中央,居然出现用“美丽”和“温暖人心”都不足以形容的奇景。更让他几乎尖叫出声的,是沐浴在那光芒下,能感受到“声音”的鸣动。
不想死;
想要活下去;
想要与家人团聚;
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随着虹光漩涡逐渐收拢,一点点倾注入迪兰达尔之中,“声音”也沿着手臂渗透入罗兰的感官之中。
那是他人心灵的声音。
毫无顾忌,不带羞耻,不容抗拒地闯入罗兰心中,曝露眼前。
喜悦,孤独,愤怒,绝望,恐惧,失望,不安,悲哀,友爱,祈愿——包含着诸多感情的光球在体内勃发,与温暖的虹光一道共鸣。在一秒钟被拉长一千倍的错位时间感中,罗兰的意识随着光芒扩大,人们下意识的共鸣波涛轻抚着少年的意识。
观测船中大吼大叫的精灵技术军官,把着船舵竭力挣扎的船长。紧握双手祷告的人们,察觉到了什么,朝这边张望的面孔——
透过光芒,罗兰幻视到了这些,游离的意识重回**时,他也看见了眼前目不忍睹的景色。
“噫噫噫噫噫噫!!!嘻嘻嘻呵呵呵!!!”
阿兹达哈卡的声音已经完全无法分辨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情绪了。
或许是哭,也许是笑?
持续删减记忆区块带来的损害已经进入最终阶段,非但是记忆和理性,连情感辨识也遭受直接影响。但就算变成这般田地,杀意和憎恨依然没有衰竭。现在的阿兹达哈卡可谓是装满了杀意的容器。亦是解除了全部安全措施的自动杀戮兵器。
证据就是自阿兹达哈卡身上所放出的光芒,如今那已经无法称之为光,而是黑雾一般的暗芒,在虹光照耀的领域中。如同墨汁一样不断扩散的黑暗。在那片黑暗中。开始收束压缩的雷光漩涡越来越耀眼。
超级玛那粒子炮全功率射击。
三个脑袋一道进行加速、收束的作业。威力远远超出单发超级玛那粒子炮,其威力几乎能与质量分解炸弹匹敌,足以摧毁一两个小岛。
就算失去了理智。受到杀意的驱动依然能完成所有准备,并将释放能量的发射口对准罗兰,这已经堪称奇迹。受到吸尽阿兹达哈卡意志的黑雾保护,这个扭曲的奇迹即将孕育出烧尽一切的毁灭光芒。
这种威力之下,阿兹达哈卡自己也不会平安无事,不过他感受不到恐怖,也没余裕去关心自己的安危。
“嘻嘻嘻嘻嘻!噫噫噫噫噫!!”
一边积蓄能量,一边嘴角挂着唾沫发出毫无意义的怪叫——看着这幅步入末路的癫狂姿态,罗兰下意识的想要别开视线。
已经够了。
虽说这完全是他自作自受,罗兰无需为此承担什么责任,但他也不忍再看下去。
所以,该结束这个噩梦了。
高举过顶的迪兰达尔从光之漩涡吸收着光芒,如白雪般纷飞的光芒争先恐后地涌入剑中,笼罩在带着些许微温的光芒下,罗兰的脸孔洋溢出安详与圣洁。
那是传说中才会见到的异样奇景,高举着圣剑,闪耀着圣光,面对强大如灾难一般的敌人,依然毫不动摇——正如骑士们讴歌追求的理想具现,那些追求正道的勇者再现人世。
沐浴在那道温暖人心的白色光辉下,焦虑、不安、隔阂仿佛都远离人世而去,这正是名副其实的圣光。是神所铸之剑才能显现的奇迹,降临人世的真理——
“才不是那种东西。”
一个异质声音在剑里鸣动,无悲无喜,亦无法区分男女老幼,带着没有温度的气息在罗兰耳边低语道:
“那不过是私心的集合体。”
私心——
胸腔里反刍着这个贬义词,罗兰感到心脏一颤。
的确,想要活下去,想要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想要和家人在一起。这些都是个人的愿景,称之为私心也不为过,毕竟不存在每个人都是圣人的国度,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存有属于自己的想法和诉求。
但私心就是错误的?为了全体,压抑感情而行动才能称之为正确?就好像李林那样?
“不是正确与否的问题,这只是世间常理的一部分。为了回应众多祈愿而创造出容器,名为‘王’和‘勇者’的容器,根据注入其中的总体意志行动,为祈愿者展示明确的结果。”
连嘲讽都算不上,如机械般毫无起伏的声音如此诉说,罗兰心中隐隐作痛。
为了终结比午夜更黑暗的乱世,为了给以血洗血的悲哀循环划上休止符,为探索能让所有人享受和平繁荣的道路——为了回应如此祈愿的大众,势必得有人挺身而出,容纳那些呼声,履行身为“王”的责任和义务才行,勇者之剑也正是为了守护那些弱者所铸。这中间的道理无疑是很正确的,但……是否在什么地方有欠考量呢?
“也曾有人抗拒成为容器,如比清廉而公正,重信义而不徇私情,成为骑士们追逐、模仿对象的王;譬如誓言成为‘正义的伙伴’,将人命放在天枰两端摆弄的男人——这些拥有成为容器的才能,却悖逆宿命之人,最终落得凄惨下场。”
只能作为容器而活着——这句潜藏台词在少年眼前幻化出另一个少年漆黑的背影。
为了将单一的个体意志统一为强大的意志,为了回应精灵们的夙愿,成为总体意志容器的李林。一边说着为了世界,为了所有人的幸福。但所作所为却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理解人心,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人类,其实一直憎恨着人类呢?
那样的背影,那样的养父,从5岁开始,罗兰就莫名觉得很悲哀。
嘴里发出“闭嘴!”的嘶吼,罗兰截断了和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之间的联系。朝握剑的双腕注入力量。迎着即将爆发的雷光,少年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着。
“我不是什么容器,是个……人类啊啊啊啊啊!!!!!!”
发自肺腑的呐喊声中,世界被涂成一片纯白。(未完待续。。)
ps: 稍后还有一回奉上,敬请期待
10.The.Rock(四十三)
光芒在膨胀。
光芒在奔流。
激发状态的粒子团块和迪兰达尔的白色光芒同时奔向对方,极近距离下,以亚光速运动的两团能量在称之为“刹那”的事件跨度中相遇。居高临下,一路释放出超高热和冲击波的超级玛那粒子炮将云海全部蒸散。经过九段加速、收束的粒子洪流足以将其通道上的一切全部摧毁,无论那是大型战舰还是基地据点,在全功率射出的粒子炮弹面前,不过是一堆尘埃。
迎击那股毁灭洪流的,是无法用现实物理法则定义的“奇迹”余光。
没有任何杂质,纯粹的、失却温度的白色光芒。在那汇集了众多共鸣的意志,将思维具现为现实物理冲击的圣光之前,天空也好,海洋也好,无一例外被渲染成纯粹的洁白。耀眼眩目的白色冲击化身为龙形,摆脱桎梏约束的光之龙冲破晦暗的黑雾,愤怒的咆哮着直取阿兹达哈卡。
思考都来不及启动的时间内,两股能量的较量分出了高下。
即将命中罗兰的粒子束,弹道发生了扭曲。
与白色圣光相撞,粒子束既无法粉碎,也无法蒸发目标,在罗兰面前留下一道扭曲的轨迹残影,就这样徒劳地射向天空。圣光的瀑布卷起无数的漩涡,朝阿兹达哈卡奔去。
或许是奇迹,或许是神的怜悯。沐浴在圣光之下,阿兹达哈卡居然恢复了一丝清明,扭曲的面容第一次露出非常安静的表情。
那是……什么?
回忆不起自己是谁。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在干什么,就连该如何发出声音表达自己的不安和惶恐也忘了。
只有些许战斗片段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从眼前划过,在异常缓慢的时间里,一个和自己不同,小小的两肢直立生物在和自己战斗——
“啊啊,抱歉,那是重要的资料,属于回收内容。”
画面停止流动,从中间一点开始。裂痕呈放射状扩大衍生。记忆的残片不断粉碎,没入虚无之中。
“人生是经验和选择的累积,记忆是累积的媒介之一,是人格的载体。没有记忆也就没有人格。”
虚无中产生一道波纹。人形的团块从虚无中浮现。团块迅速勾勒出黑发黑衣的少年外形,血红深渊般的瞳孔闪闪发亮。对着遗忘了自己是谁的黑龙,漆黑的少年说到:
“看起来连我是谁也忘了?这种时候该说一声‘真可惜’吗?算了。那种行为毫无意义。”
他是谁?不对,他.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僵硬的脑髓似乎对黑衣少年起了反应,开始思考问题。但缺乏明确方向和逻辑,靠着惯性运作的损坏脑浆,无法完成这工作,唯有等待对方的行动。
“你是一件很好的工具。”
少年的声音有如叹息般低沉,缺乏抑扬顿挫却又异常流畅。
“包括遵照设定,‘不惜一切代价击败对手’这件事在内,你都做的非常漂亮。”
阿兹达哈卡对李林从未大意过,无时不刻都在提防着这位全知全能的主宰。但他从想过,有些事情越是提防越是容易发生,他也从未听过“魔鬼隐藏在细节里”这句话。
在强化组件的术式回路中,隐藏了干涉精神的操作系术式。
常规的操作系术式是将术式直接刻印进对象的脑髓之中,之后就能更具需要选择进行何种程度的精神操作或感应。这并不是多么稀有的术式,脑量子波感应框架上相当程度的运用了这类术式。
因此,在阿兹达哈卡的专属强化组件上做些手脚,将零碎的术式残片伪装成常规术式的一部分植入感觉同步回路,一旦机体的运作超过某个时间,或是同步率跨过某个临界点,术式便自行完成组合。将“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消灭对手”的想法强行植入阿兹达哈卡的脑中,原本怎样也不肯搭上自己老命的阿兹达哈卡就成了高喊“阿拉-阿胡-巴克马”的死士,就算变成智障脑残,或是和对方同归于尽,也会竭尽全力消灭对手。
对各类术式研究相当深入的李林来说,那是极为简单的作业。
“不管是抵达战场的时间,武器组件以及情报的支援,长时间的通讯空白……这些太过有利的偶然因素凑到一起时,你应该停下来,仔细看看自己的周围才对。正因为你自视过高,用来刺激那孩子成长在适合不过了。顺带着,稍稍利用了一下你的报复心,把对金羊毛骑士团的歼灭程度控制在了最理想的程度,最关键的部分完成的恰到好处,为接下来的调整和淘汰准备了最佳铺垫。”
李林一早就料定阿兹达哈卡会有所异动,不过,在他看来,阿兹达哈卡不过是个用着比较顺手的“工具”。许多不见光的强力工作需要他这样的又有实力,精神状态有不大正常的古代中来解决。一旦发生什么问题,就把他废弃,然后用别的“工具”来代替他就行。当然,前提是对时机的判断。
这次行动就是最佳时机,榨干阿兹达哈卡剩余的全部价值,然后像扔掉破抹布一样抛弃他。
“‘知道太多了’、‘不作死就不会死’、‘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对抗命军官处刑乃是指挥官职责所在’——虽然理由有那么多,但对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家伙,我没时间可以浪费。作为对你协助计划种种贡献的奖励,你的处刑由罗兰来执行。”
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轻飘飘的“永别了”,少年与虚无同化,消失在眼前。
思考重新回归原来的时间轨迹,静止的齿轮重新啮合转动。还来不及分辨和质问,光吞没了阿兹达哈卡。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仿佛要净化一切的白色光芒从头部刺入魔龙,随即卷起光之漩涡。粉碎一切现象和存在,笔直的冲上云霄,覆盖全身的装甲、鳞片化为铁块熔化的颜色,**和金属一道喷出熊熊烈焰。张大的嘴巴里挤不出任何声音,沐浴在高热下,**烧尽蒸发的声音成了最后意识到的声音。在苍白耀眼的破灭奔流中,阿兹达哈卡的形体只维持了一瞬间,随即化为一团干燥的尘土,被光之奔流远远带走了。
遥远的天空中,以5马赫速度姗姗来迟的流星越来越大,眨眼间跃过罗兰摇晃的视野,一头扎进死寂的海盗上,比午夜还要深沉的黑色光球在恶魔岛上膨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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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恢复意识是在两天之后,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睑,映上视网膜的,是一头乌黑的头发。
“哟~”
暧昧、不正经、一点点自来熟的微笑,看上去就像不知什么时候黏上,再也甩不掉的损友。眼球朝下方移动,看见水果刀和十分可爱的苹果兔子,下意识的就想要叹气。
“有叹气的想法说明身体很健康,这下可以彻底放心了。不过要是来一句‘没见过的天花板’,感觉会更有气氛呢。”
“……你有‘说正经话就会死’的毛病吗?”
“那么讨论什么比较好呢……嗯,从你的未婚娇妻开始?”
“你……”
被将了一军的罗兰长长出了口气,坏心眼的养父还是一如既往,对他的弱点一清二楚。
“嘛~正和被解救的人质一道接受心理危机咨询呢,她在岛上的见闻有点让人挠头,但毕竟她今后迟早要接触到公司的秘密,所以用适当的伪装情报应付过去了,史塔西撰写的剧本要不要看看?比宣传部那些战斗力5的渣渣好很多哦。”
“不用,宣传部一直就是战五渣,农业部写的国防宣传都比他们给力。”
嘴里郁闷的吐槽,罗兰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密涅瓦接触了相当多的“商业机密”,随便哪一件泄露到外界,都足以引起一场政治地震。本着“人命放两旁,秘密摆中间”的原则,李林会怎么处理密涅瓦还真说不好,“事故”、“意外”之类的事情完全可能出现。现在确认了这个最大悬念和密涅瓦平安脱险的讯息,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大方向上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剩下一些报告、检查之类的文字工作还要你处理,之后就算顺利结束了。话说回来——”
刻意停顿一拍,李林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漫不经心地观察着罗兰。
“和勇者之剑链接上的感觉如何?有什么新奇……或是怀念的体验吗?”
“你……难道?”
“嗯哼?”
看着那张佯装毫不知情的笑脸,罗兰缩了一下。他一早就想到了,刻意将独角兽和迪兰达尔一道打包发射的理由——其中尽管有阿兹达哈卡抗命暴走,不得不以非常手段应对的考量,自己和迪兰达尔的成功链接其实才是主要目的。
无所谓好与不好,只有展现确实的结果,才能算是有意义。
还真是……他的一贯作风。
不过。
事情到这里就真的结束了吗?
余光窥见养父高深莫测的端正表情,罗兰觉得似乎并非如此。(未完待续。。)
ps: 恶魔岛终于结束了,某鬼畜养父再度出场,接下来将迎来相对轻松愉快的剧情,请诸君期待!
11.风.二六(一)
“我在琢磨……是不是该让罗兰学习些公司事务,总这么和女孩子厮混,未必是好事。”
从花瓶里拿起单支蔷薇,将花瓣贴近嘴唇,李林说着。
“虽然也有对他未来的考量,但沉溺于女人花丛之间,对未来难免会有不良影响。我们刚开始经商时可没有这么咖啡厅、茶餐馆之类这么安逸呐,别说整天被女孩子包围着了,安稳日子都没几天。”
负手侧立一旁的尼德霍格点点头,刚开始创业那阵子,为了完成原始资本积累,每天都是通宵达旦的忙个不停。进货、出货、资金调度、对账、谈判、核对——这些商业领域必备课就不多提了。有时候还要得处理一些不那么商业领域的事务,这就使得工作量大的异常。
行贿、走私、违禁品交易、人口贩卖、洗钱、高利贷……这些很黄很暴力的传统业务就不多说了。为了应付讨人嫌的竞争对手,不知死活的地痞流氓,铤而走险的山贼强盗。当时还是小公司老板的李林和二把手尼德霍格,经常在白天撂下“勿谓言之不预也”的通知,到了晚上就带着金坷垃牌板砖和中华菜刀上人家家里聊天去了。至于聊什么……
“时代不同了,阁下。如今要是经营个咖啡厅都要在同行前辈家的床上放个血淋淋的马头,把人全家老小拖后山挖坑活埋、剁碎了喂猪什么的,可实在不合时宜。”
仪态端正的从李林手里接过蔷薇。尼德霍格挺直了背脊回答。
现如今罗兰可是有着大财阀继承人的身份,且不论他本人是否愿意,堂堂大少爷干这种事情,影响实在不好。吕德斯也不是“狂野”的阿让托拉通,这座不安分的城市的神经还不够粗,对塞纳河天天捞起十几个装碎尸的口袋还做不到淡定。
“我可没说要让他朝黑道发展,我们经营的可是正经生意。”
李林耸耸肩,一本正经的说到:
“房地产开发,危险品运输,军需物资供给——这些都很不错。但现在的罗兰在精神层面还太软弱。这些生意有些不适合。”
带着野战炮把市民从家里驱赶出来的开发商,腰缠万贯的大毒枭,拎着手提箱满世界跑的军火贩子——这些角色定位和“罗兰养成计划”的目标差太远,一律弃案。
李林可不想培养类似尤里.奥洛夫那样的传奇人物。所以罗兰不能从事那些不上台面的生意。
适合罗兰的。必须是游走于法律边缘地带。和暴力有点沾边,同时更需要动脑子才能解决好的生意。具体来说,就是……
“让那孩子跟着你去收债吧。”
手指交叠在一起。藏在阴影里的唇线弯曲起来。
“诶?诶诶诶诶诶诶?!!!!”
尼德霍格的下巴差点砸在地上,优雅的仪态完全消失不见。
如果有人认为这是亲卫队队长私下搞小金库、放高利贷的事情曝光,因此惊慌失措,那可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尽管黑龙大人每晚都会跑进金库,脱光光在专用金币泳池里游泳,不听金币撞击声就睡不踏实。但尼德霍格的忠诚心远远凌驾于对发亮物体的执念之上,区区几个小金库……偷偷找几块空地,变回原本姿态用魔法整平弄成高尔夫球场就能赚回来一半。只要搞副业的事情不做太过分,执政官也会睁眼闭眼。
问题在于,让罗兰直接上手讨债是否合适?
收高利贷是个技术活,大部分新丁不是让债务人逃了,就是太心急,结果只收回来几个死人。尤其是在临近新年祭的日子里,吕德斯几乎天天都能看见举家老小从楼顶跳下来,或是反锁家里**、上吊的壮观景象。自从尼德霍格开始经营地下钱庄,每年的新年祭还增加了一项余兴表演——封在水泥里的债务人在塞纳河表演潜泳。
这可说是一种社会性危害,但不得不如此。毕竟地下钱庄不是银行,对方没有可以抵押的资产,要是连死人都收不回来,谁都可以安心做老赖,而不用担心某个夜晚被拖到工地上浇筑水泥……
罗兰的脑子不差,但缺乏经验,况且很难想象那个滥好人脾气的罗兰会把人活埋或是沉河,闹不好人家全家嚎丧几声,这位好好先生就免除债务了。
“我说了,这是正经生意。”
李林严肃地说到,尼德霍格低头咽了口唾沫。
“虽说借贷属于灰色产业,但那始终是商业行为,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用借来的钱去赌钱、投机、经商那是债务人自己的事情,我们没拿刀逼着他们借高利贷周转。成功也好,失败也好,自己做了选择就自己承担那个责任。”
“可是罗兰他……”
“动动脑子,尼德霍格。你每次都是靠刀子收债的?状况不同,收债也有不同的方式。”
换言之,这是锻炼罗兰的随机应变能力吗?
将新的蔷薇插进花瓶,尼德霍格暗自点头。的确,这种需要不同应对方式的工作,一定程度上能起到正面教育意义。
“如果他表现得好,我打算让他去证券交易所试试,正好,那个计划也终于快进入启动阶段了。”
当李林提到“那个计划”时,尼德霍格露出会意的微笑。作为金融领域策划最久的诈骗行动,这个随着铁路和股票市场的发展,不断同步完善的计划终于达到准备完全的程度。按照李林规划的时间表,新年祭休假结束之后将会正式启动,到明年年末将会获得成果。成千上万的家庭会陷入破产,无数人就此坠入地狱。而李林和v.e公司只需要动一下脑子,筹措一些启动资金,甚至不需要筹措资金。一个惊天骗局就完成了,其杀伤效果比防卫军装备的任何一种兵器都来的更加强大。
届时,那将成为一份让诸国中、高产阶级畏惧不已的新年礼物,或许从此之后,新年祭都将成为令人类畏惧不已的节日。
想到自己也有幸参与这个宏大计划,并且从中获利,尼德霍格的心情顿时高涨起来。(未完待续。。)
ps: 呵呵,风月是高卢旧历的2月19日~3月20日,这个标题潜藏了啥含义,对霓虹历史有研究的亲应该有数吧。
11.风.二六(二)
能够获利时,谁的心情都会变好,但不能忘乎所以,否则往往乐极生悲。
具体来说,就是会发生人死了,钱没花完。或是人死了,钱被别人拿去花的悲剧。像李林和尼德霍格这种仇人能排40里长队的无良黑心商人,尤其需要注意。
谁都知道挑战v.e公司的下场是变成死人,但谁都无法阻止铤而走险的疯子出现。不知何时从哪个旮旯里,被生活压垮的疯子就会干些找死的事情。
办公室里的两个诈骗犯正讨论作案细节,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尼德霍格以滑行般的动作,不慌不忙、不发一丝声响的穿过白老虎地毯,走到电话桌前。余光瞥见话筒柄上的灰尘,不禁一阵皱眉,轻轻嗓子后拎起话筒。听了一会后,黑龙的眉毛挑了起来。
“尤里乌斯.马萨林秘书官求见,说是事关安全事务的紧急事态。”
一手按着话筒送话器,尼德霍格小心藏起“果然来了”的低语,等李林点头之后,重新把话筒送到嘴边,淡淡的回答:“让他来总裁办公室吧。”
直到在沙发上坐定,马萨林还是觉得违和感挥之不去。
比李林大了近了20岁,正处于政治家的黄金年龄。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出身,却也是家学渊源的小贵族,跟在黎塞留首相身边8年之后,马萨林对所谓“格调”、“家风”之类无形的东西也有自己的鉴定标准。v.e公司在海外殖民地的分部大楼却让秘书官着实体会了一把何为“不明所以”,什么是“违和感爆表”。
如果是有品味的贵族。会客室必定会以洗练和雍容的手法加以装饰点缀,差一点的贵族会客室里则有一股子颓废的味道。若是民间的暴发户,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很有钱的烂俗土豪金则是必不可少的风景。
李林的办公室却是几乎什么都没有。
不是说没有家具、装修,直接把毛胚房充做办公室、会客室来怠慢客人。房间有经过仔细的装修整理,家具、茶具、装饰品也都是一流货色。这个办公室里缺少的,是“人气”。
过分的干净整洁,摆设也充斥着实用主义的商务氛围,房间里到也摆设了全套的茶具和上好茶叶,但李林背后贴着着“脑力运动摄入用”标签的玻璃罐装葡萄糖更加扎眼——设计者似乎将一切细节都奉献给了办公工作机能,没有丝毫空余留给生活和放松。
(和这家伙倒是意外的相衬。)
对眼前摆出营业用微笑的李林腹诽着。马萨林慢条斯理的呷了口红茶。眼角偷瞄了一眼罗兰背后的尼德霍格。
信贷界有着“吸血鬼”、“冷血无情”的响亮名声,对鲜血、金钱、暴力如饥似渴的v.e公司副总裁居然一本正经的端茶倒水,就算是专业管家也没这么好的教养和表现。能把这头嗜血猛兽调教成这个地步……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林,不用说也知道。是更加恐怖百万倍的怪物。
一想到要和这种怪物对峙。马萨林立即感到胃袋缩成了一团。同时臀部涌上强烈的便意。
“秘书官大人不远千里赶来,想必是国内发生了重大事件,又不方便通过共振宝石传递。首相阁下才特意让您到我这里来吧。马萨林阁下。”
吹散茶沫,李林漫不经心的问到。
精湛的演技并未让马萨林放松,v.e公司的情报力量庞大且效率高超,位居公司顶点的李林恐怕早已知晓本土那些事,按马萨林自己的推测,恐怕他的出发日期,航程细节也早就以报告书的形式在李林的办公桌上出现过。现在一副淡定又好奇的样子纯属做戏。只是这演技实在太过逼真,马萨林都差那么一点信以为真,看穿之后也不禁对这份浑然天成的演技深感钦佩。
正如马萨林猜想,查理曼国内的情形尽在李林掌握之中。大小官员的**都了如指掌,更别提最近一连串震动天下的事件了。佯装不知,不过是必要的客套和演技罢了。
“包括柯尔贝尔大人在内,好几位大人遭遇了刺杀。”
舔舔嘴唇,马萨林将遗憾的心情扼杀,无比严肃的说到:
“总算母神庇佑好人,柯尔贝尔大人平安无事,但其他几位外交部、高等法院、财政局的大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这真是不幸的事件,柯尔贝尔大人没出事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派遣特工暗中护卫的总裁笑了一下,没有揭穿马萨林对政敌未死的遗憾与不满,打完官腔之后,继续等待下文。
没能从眼前狐狸一样狡猾的家伙身上找到任何破绽,马萨林只好慢慢陈述李林所掌握的情况。
实施暗杀行动的,是一个被称为“血盟团”,存在于查理曼陆军王道派的极右翼暴力团体。
说起来王道派是查理曼权力角逐场上,一股相对弱势的政治力量,但其内部却是山头派系林立,“尊王攘夷”、“国家革新”、“维新革命”、“勤王报国”……秉持各种主张的小团体数不胜数。例如“一夕会”、“樱会”、“天剑党”、“王师会”、“神兵队”之类的组织可谓多如牛毛。
这些团体彼此之间的主张大多存在差距,有时甚至是尖锐对立的,行为也偏向乖张激进。不客气的说一句——要不是有着共同的敌人,这些打了鸡血的“维新志士”、“勤王勇士”早就抄家伙互砍到血肉横飞了,哪有空闲坐下来商讨国家大事。
总算这群右翼暴力团对国家局势的认知还算有些交集点,比起互相不爽的“同志”,v.e公司的跋扈、海军与提坦斯的得势、官员的**昏庸、百姓的生活艰辛,陆军的不得志——这些更让他们揪心。
随着现实和理想的差距越来越大,“爱国青年”们本就不多的耐心差不多也到了尽头,这群鸡血上脑的右翼愤青嚷嚷着要“清君侧”。他们之中最具行动力,同时也是最残暴的“血盟团”率先采取了行动。
以“国王陛下身边的佞臣贼子”为目标,名为“天诛”的暗杀行动如烈火一般在全国各地燃起烽烟。(未完待续。。)
ps: 呵呵,对日本历史,尤其是幕末那段历史有了解的亲应该很清楚,所谓“天诛”是怎么一回事。
ps:女朋友来家里吃饭,吃晚饭还很贴心帮着擦嘴,还有马杀鸡……接下来打字会很灵活,更新也会变多。有女朋友在,码字速度都会加快啊。
11.风.二六(三)
“截至目前为止,包括未遂的暗杀行动一共15起,凶案现场除了各种胡说八道的传单之外,还留下了‘天诛’的行凶宣告。”
很有创意的举动,如果凶犯是个红色长发的小个子,左侧脸颊还有一道交错成十字型刀疤的话,那就更有戏剧性了。
正当李林琢磨是不是该组织个专门应付此类事件的剑客集团,统一配发衣袖上印有白色山形图案的浅葱色羽织,以及红底白色“诚”字旗的时候,马萨林揭开了第一张底牌。
“首相大人希望贵公司能协助平息动乱。”
秘书官的双手握在一起,漫不经心的盯着李林。
这个动作引来尼德霍格心中一阵冷笑,秘书官的表演功力亦非凡品,假以时日,拿个小金人晋升影帝不是难事。可那终究还是太嫩了,若是黎塞留亲临,应该会用更委婉的说法。侧面来看,国内的暗杀骚动让秘书官大人也有点hold不住了。
作为暗杀名单上,“**官员”中较为显赫的一位,马萨林秘书官一点都不想早上起来时,床边围着一群全副武装的陆军大兵,领头的军官一鞠躬,说着“抱歉,阁下,您挡路了,请让让吧。”接着就是“天诛”的怒吼和各种需要打马赛克的暴力血腥画面。
心中嗤笑了一下,随即又暗暗叹气。
马萨林秘书官的演技是拙劣还是精湛都无所谓,基于自身利益考量。v.e公司必须和查理曼政府保持步调一致。
这倒不是害怕暗杀所致,事实上,尼德霍格个人是很欢迎暗杀者上门,帮他活动活动筋骨的。v.e公司说不能容忍的,是王道派的主张扩散后,引发工人运动的可能性。
这并非空穴来风的臆测。前几天对一名失手被擒的此刻的审判过程中,公众戏剧性的表现足以验证公司高层的担心。
这名刺客的目标是一名财政局的官僚,失败的行刺过程乏善可陈。但审判过程中,不光法院旁听席坐满了人,走廊、过道乃至法院外都挤满了围观群众。相当大一部分市民对刺客表示同情。当刺客——一名现役陆军下级骑士宣称他和他的同伙不过是为唤醒祖国而采取断然行动时。公众竟全体起立鼓掌。在他们眼中,比起受害者,凶手更值得同情。那名官吏会遭遇刺杀,难道不正说明其缺少才德吗?对不明真相的群众来说。这些刺客是烈士。是为了保护平民、反对暴虐而献身的斗士。还有谁会为弱势的人民挺身而出。采取如此激烈的行动?还有谁敢对**的贵族、朝廷命官、财阀巨头公开进行袭击?人民有义务和责任庇护这些为他们发声的勇敢者。
对凶手的同情高涨到了难以理喻的地步,以至于有上万份用血签名甚至完全用血写成的请愿宽恕的文书,潮水般涌上法官和陪审团的办公桌。考虑到查理曼的识字率。这些纸所代表的意义不可谓不沉重。更为狗血的是,有九位青年志愿替刺客服刑,为了表达他们的坚定和真诚,还寄来了泡在酒精罐子里的九根小手指。
尼德霍格没兴致嘲笑那些脑子进水的愤青和愚民,既没有意义有浪费时间。工厂里的工人对此事的态度,以及后续影响更值得他去关心。
在v.e公司高工资、高强度、高自杀率的“三高”车间内,被压迫到麻木或准备自杀的工人同样对刺客充满同情,对他们的雇主充满了仇视。尽管在足够充分的监管体系和武力威慑下,那些生产流水线上的“两足骡马”还没有异动的迹象,但随着暗杀事件的层出不穷,治安环境的日趋恶化。谁都不能保证这些心怀不满的工人不会趁势而起,搞些罢工、暴动之类的事件。强迫公司接受诸如加薪、调整工作时间、停止无薪加班、设立年休假、童工薪水上调、组建工会、尤其是停止副总裁调整上工钟,延长工作时间之行为……等等要求。
加薪!缩短工作时间!增加休息!组建工会!禁止拨上工钟!见鬼!该死!
想到这些个词汇,尼德霍格的鼻子就开始喷火星。作为最坚定、最反动的大地主、大资本家、高利贷者,他对一切左翼思想和工人运动都持敌视态度——这是一种本能。他不止一次在董事会上提议“找出工人中的刺儿头,拉到墙根下,让他们像狗一样死去”。还深入调查,粉碎了好几起组建工会的阴谋。要不是有李林的命令摆在那里,他一定会把那些混蛋连带他们的家人涂满蜂蜜从头到尾吃掉,而不是警告、开除了事。
但在如今的大环境下,如果真的发生罢工之类的非暴力抗争,尼德霍格也不可能把所有工人一杀了事。除了舆论因素外,随着生产机械的不断升级,技术工人的价值越来越高,人类技工的比例也在持续上升。这使得一切简单粗暴的手段都变的不合时宜,公司必须改变以往的管理方式和方法。
在此之前,优先要确保大环境的安定态势。没有一个安定的外部环境,别说进行公司内部制度改革,连公司高管的人身安全和正常的生产经营都无法保障,因此,那些破坏秩序,意图颠覆现行体制的家伙必须死。
“我公司当然乐意为国家稳定、社会安泰出力,这是身为国民和公民的义务。只要能派得上用场,敝公司必定尽全力支援王国政府的行动。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知道——”
把玩着茶杯,李林冷峻的目光投注到略显局促的马萨林身上。
“陛下、首相大人、朝廷的诸位希望我们做到什么程度?是就算对恐怖分子的大本营——陆军发起肃清也无所谓,还是说以暧昧、迟缓的态度无视恐怖活动带来的危害?就像吕德斯的暴民发起投石党之乱时,政府那种迟缓、愚蠢的应对?”
被冷彻的揶揄和视线压迫,马萨林忘了演技,呆呆看着对面的营业用微笑,露出完全说不出话的表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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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风.二六(四)
投石党之乱,又称法院投石党之乱。
听到这个词汇,马萨林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原因无他,这个暴动的导火索正是首相秘书官阁下亲手点燃的。
为了维持巨额军费扩充海军,马萨林向首相谏言,试图将庞大的军备开支转嫁到中产阶级、世袭法官以及农民的头上。在半个月前,马萨林提出要以一次性免收税务的方式抵消吕德斯高等法院世袭法官4年俸禄,结果激起群愤。人们开始拿着投石器上街“散步”,向政府施加压力。
虽然最后事件以提坦斯和平镇压暴乱收场,但政府的迟钝、混乱、怯懦显露无疑。暴乱期间,除了黎塞留大人发布的一些命令外,各部门完全是自行其是,互相扯后腿。甚至还有人向国王提议离开吕德斯一段时间,前往外地狩猎……查理曼的面子在国内国外几乎都丢尽了,作为这起事件的发起人和直接责任者,要不是马萨林得到了黎塞留首相庇护,脑袋早就搬家很久了,哪有机会在这里和李林喝茶聊天。
听到这个让自己颜面尽失的事件,马萨林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看。
“请别纠结过去的错误,秘书官大人。”
李林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让人心寒的笑容,说到:
“我们是成年人,都清楚跨过失败才能成长的道理,而且这里要讨论的,是今后的应对措施。”
“是……您说的是。”
压下心中翻腾的不快。马萨林低沉的回答。
不在意彼此的隔阂,也不关注马萨林个人的情绪,毫无诚意的声音继续主导着房间内的气氛。
“如果国内再发生什么动摇国本的恐怖袭击——请恕在下直言,政府应以明确、果敢的行动结束一切动乱,绝不给反体制分子以任何幻想。”
“……!”
“光天化日,刺杀国家重臣于公众面前——这样都还能全身而退。这等于给其他陆军军官立了一个榜样,告诉他们如此大胆行动,闹出天大的事情也不过如此。您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这和拿着刀刃,把刀柄递给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血盟团最多只能算是一小撮极端分子的集合体,比之更加恐怖的是陆军少壮派幕僚和一线军官的恐怖组织。就李林所了解。其中最极端的“天剑党”和“神兵队”已经在谋划发动政变:
“由1万名暴徒、流氓组成的‘群众’队伍游行示威。包围最高法院。爆破贵族沙龙、海军军官俱乐部、提坦斯司令部、首相官邸。陆军紧急集合,以保护要员为名占据各处要害部门,断绝吕德斯内外一切交通。某陆军中将进入凡尔赛宫,向各大臣宣布‘国民不信任现任内阁。只信赖王太子为首的内阁’。强迫内阁下台。开始对国体进行维新修正”
——恐怖分子们的造反打击商议完毕的第二天。计划书的精灵语版本即出现在李林的办公桌上,接受暗杀名单前三位的“国贼”审阅
这个政变计划看上去倒也有那么点条理,组织者似乎也很用心。唯一的问题是——稍有点军事常识。对当前吕德斯的政治局势有所了解的人看过这份毫无可行性的意淫的话,一定会笑疯而已。
这些陆军白痴,真以为自己的对手是木头人,什么都不会做么?
海军在首都的战力不多,但也有近3000人,且都是长年坐镇战舰,镇压过水手叛乱的老兵,是应对暴动的专家;提坦斯在吕德斯外围驻有一个师的首都卫戍部队,里面有的是喜欢排队枪毙、大炮拆迁等等男人浪漫的狂人——这两拨人做梦都想和陆军干上一架,一旦陆军有什么异动,他们很乐意帮助陆军完成自杀。
保持无法揣测真意的笑容,李林掀开了他的牌。
“不管有些人智商有多低,妄想症有多严重,他们毕竟是受过训练的职业军人,是会吃饭睡觉的杀人机器。让一群武夫通过恐怖活动执掌国政,牵着内阁鼻子走,稍有不从就刀刃相向,最后拖着国家滑向毁灭的深渊——首相大人也不想查理曼变成这样吧?因此,必须从源头上根除一切危险要素才行。”
“那就意味着对陆军的清洗宣言,平衡被打破。”
从惊愕中恢复过来,马萨林微微抽搐着脸孔说到:
“更要命的是,国民们不会像您想的这么长远。那些暴民只知道这是镇压,那些牲口一定会再次暴乱,把吕德斯……不,是会把整个国家掀个天翻地覆!”
这绝不是什么被害妄想,骨子里造反意识浓厚的查理曼人只要有一个由头,就能掀起一场暴动。在吕德斯大规模改造的过程中,李林应该亲身体验过这一点,并且牢记才对,他本不应该提出如此强硬的对策。
还是说,总裁大人打算煽起动乱,另有所图?
“在下只是一介商人,利益之外的军政大事毫无兴趣。”
洞悉想法的揶揄刺入头皮,马萨林的身上竖起一层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更深一层的恐怖攥紧他的心脏。
“可国家的安定,法律的权威绝不容许出现动摇。如果已有的死刑方式不足以震慑犯罪者的话,那么就换一种更有震慑力的。请转告首相大人,我强.烈.建.议派专业外科医生协助对恐怖分子处刑,恐怖分子的父族、母族、妻族一律按照同谋论处。首犯以3600刀进行分解,从犯男性用铡刀从腰部铡成上下两段,女性卖给海军充当军妓。不论老幼,全部如此处置。”
“这个……总裁先生,那些家眷并未犯罪,这是不是太……”
马萨林掏出手绢擦掉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可冷汗依然不断涌出。
在查理曼的历史上,不乏对谋逆者施以灭门的重刑。在人类诸国之中,这已经属于极重的惩罚。李林的提议不论是残酷性还是波及范围都远远超过了灭门,深深震撼着从未听过“夷三族”、“凌迟”、“腰斩”这些异世界酷刑文化精粹的秘书官大人。
好在秘书官大人不知道总裁大人还曾经打算给所有法官办培训班,好好为他们讲解一下《罗织经》,教教他们怎么搞“瓜蔓抄”,如何从中发家致富……假如听到这些,恐怕他真的会吓晕过去吧。
李林整个人靠在沙发上,脸上挂着刀子一样的讽刺微笑。对于总是坐姿端正的他来说,这个举动可说极为罕见。以至于在马萨林看来,活像地狱里的魔王在观看罪人灵魂接受折磨的肖像画。
“以超强硬回应强硬,这就是我的回答。”
沙发上的魔王神情语调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未完待续。。)
ps: 今天是腊八,早上陪着女朋友去灵隐寺上香、领腊八粥。中午把女朋友带回家,忙了一整天,晚上才抽出一点时间码字,抱歉了。
11.风.二六(五)
李林缺乏道德感,或者说,有不把人当人看的倾向。在他看来,判决恐怖分子夷三族和天气好坏是同等的问题。
既然那些恐怖分子觉得错的不是他们,是这个世界,准备用暴力推翻现行体制。那么,就让他们和他们的家族离开这个世界,去另一个世界为他们的理想奋斗好了。
为了让行刑过程看上去更有艺术性,或者说体现对生命的尊重。李林还打算在刑场移栽几棵樱花树,受刑者一边享受肉片纷纷落下,一边欣赏以每秒5厘米速度落下的樱花,或许能从刹那的绽放和凋零中感悟出一些人生道理,而后面的受刑者看着饱吸人血,越加妖艳娇嫩的樱花,对他们说些报国遗言、绝命诗什么的,也能起到刺激灵感的作用——他们的舌头还留着的话。
这是虐待狂特有的恶趣味,但并非目的,甚至连阶段性目标都算不上,只是一种讨价还价的手段。
身为集权主义者,黎塞留首相对一切可能会动摇国家的行为都绝不会宽恕。但他同时也要考虑各方势力的均衡,尤其是对v.e财团的牵制。在这之中,陆军算的上是一颗比较有份量的棋子,尽管和海军不对眼,可基于各种恩怨纠葛和现实利益,他们对财团的反感却远远超过其他军种,运用得当的话,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尽管此次事件中,陆军少壮派犯了他老人家的忌讳,首相却不打算把事情做绝。除了首犯之外,其他人多半能保住一条命。
正是看穿了首相的小心思,李林才刻意摆出超强硬的姿态,让首相在“大规模诛连”和“犯罪分子一律死刑”之间选择。同时,他也用“强烈建议”这个词给自己留出了余地,把球踢给了黎塞留。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承担任何风险和责任,毕竟做选择的人不是他。
(该死的奸商——!!)
马萨林发自心底的咒骂着,他早有接受刁难的心理准备,并且拟定了好几个预案。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场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艰苦战役。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想首相大人并未赋予阁下决断的权利,审判的司法程序也还有的走,我们不急着现在就弄出个所以然来。”
挥挥手。将马萨林仅剩的那点垂死挣扎念头也打消掉。李林继续用一成不变的笑容问到:
“接下来。我们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还是说,马萨林大人打算更换议程顺序。把年轻人的婚期押后,先来讨论海军新造舰船的进度和费用?”
感受着v.e财团有限公司总裁一切了然于胸的余裕。马萨林千锤百炼的心脏一阵颤抖,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一阵颤抖。
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不论是情报、交涉谋略、思考的变化——所有一切都败给了眼前的男人。
靠在沙发上,马萨林轻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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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自行车刹车音在小巷里接连响起,硬底皮鞋踩在地面上,戴着笼头的狼犬发癫似的狂吠,空洞、刺耳、冷硬的协奏曲于空气中扩散。
脚步声节奏单调,带着一股装腔作势般的悠然,对遭受不安和恐惧折磨的住户来说,与拷问无异。
北风穿过破烂的窗户,老掉牙的木板发出声嘶力竭的悲鸣,在寒风中不断摇曳的油灯照亮惊恐交加的污秽面孔。一声巨响,遭遇外力冲击,勉强称之为房门的烂木头轰然倒地。全身笼罩在黑衣里的不速之客大摇大摆进入屋中,瑟瑟发抖的灯光在黑衣男人身后拉出扭曲的影子,不断蜿蜒的影子一直爬到泥灰墙壁上,就像是一条巨大的黑色蛞蝓。
比影子还要漆黑的男人用白色围巾遮挡住面孔,从呢料帽子下方露出蛇一双漂亮的紫瞳,仔细打量一番房间后,从影子里飘出一团嘶哑的声音。
“黑面包、土豆汤……准备过新年祭?”
说话的口吻和音调毫无抑扬顿挫,不知是原本就是如此,又或是在压抑感情?
“都这样了,那就……”
“咳咳!”
背后传来一阵咳嗽打断了黑衣男,一个穿着黑西装,戴黑色圆片防风镜,梳中分头,斜跨着一支手枪的男人走了进来。黑身穿同色同款式西装的魁梧男人们鱼贯而入。一眨眼,破败的小屋里就塞满了人,门外狼犬的狂吠不断飘进来,更添几分肃杀。
中分头从怀中掏出一叠文书抖落开,印刷纸加以繁琐花纹装饰的顶部赫然写着“借据”的字样。
“弗朗索瓦,明天就是新年祭啦,这帐是不能再拖啦。”
“少爷!家里已经都揭不开锅了啊!请容我宽限几天吧!”
年老的房主跪倒在地,满脸绝望的哀求着。那位看不清面容的少爷刚想说什么,中分头刺耳的笑声再度响起。
“嘻嘻嘻嘻嘻……”
邪恶从笑声种不断溢出,无情的嘲弄着坠入陷阱的猎物,享受着勒索弱者的愉悦,将对方的哀嚎当成圣歌欣赏——如此邪魔外道的笑声绕过沉默的少爷,将昏暗的房间染黑。
“弗朗索瓦,你呢,也别发愁。我们家少爷也知道你家还债有难度,今天特别给你指出一条还债的捷径,来来来,照我们说的做,这帐可就算一笔勾销咯。”
明知道中分头所说的话语绝不可信,但毫无选择的屋主还是不愿放开眼前仅剩的一根救命稻草,问着“什么捷径?”,把脸凑了过去。
“把你女儿献出来抵债。”
“什么?!!”
老人惊骇得一连倒退好几步,险些就此一跤跌倒。中分头狞笑的面孔追了上来。
“今天,要么把债还了,要么把女儿送到我们少爷那里,不然……呵呵,您是想去塞纳河游泳吧?”
强壮得像熊一样的黑西装们卷起袖子围了过来,正准备动手,一个苦闷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这……这种事情……”
“少爷?”
站立着的少爷仿佛内心无比激动似地喘息不已,浑身颤抖个不停。
是因为折磨他人带来的扭曲亢奋?抑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女子而激动?
正当在场者各自揣测时,再也无法忍耐内心的激情,年轻人一把扯掉了围巾。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特么是人干的事么么么么么么!!!!!!!”
刷的一下把围巾、帽子扔出老远,罗兰跺脚叫喊起来。门外的狼犬对着月亮,发出一道整齐的狂嗥(未完待续。。)
ps: 恩,踏自行车,梳中分,穿黑衣,挎盒子炮——这么经典的形象对大家来说应该不陌生吧。再来群留一撮丹仁胡的矮子就更完美了,呵呵……
11.风.二六(六)
“与其说难以置信,不如说意料之中吧。”
切割着面前裹了厚厚一层奶油的蜂蜜蛋糕,尼德霍格和塞拉斯发出感慨的共鸣,一旁餐桌上用各种甜点堆砌而成的小山都为之颤抖。
“不过是排演剧目,你就反应那么大,真要让你去讨债……哎呀,前途堪忧啊。”
如此说完,密涅瓦看了一眼台词稿,头疼般捂着额头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两位v.e公司的特别指导顾问差点将一嘴甜食喷了出去。
“我看看,后面还有强行拖走债务人的女儿,指挥手下将债务人活活打死,和品行不端的家人一起凌虐可怜的孤女……老天,这么人渣的角色不会引起公愤?没准出门被套麻袋,走夜路被人捅哦?”
一旁翻阅笔记本的葛洛丽亚怀疑的看向罗兰,少女骑士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称之为布条都嫌勉强的衣服。各种有良心、没良心的人都不禁揣测——那个丰满到重要部位快要撑出来的身体,到底遭受了多少令人血脉贲张……不,是让人义愤填膺的暴虐蹂躏。被包皮革的钢铁项圈锁住的白洗颈子,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气息。
只是凑近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褴褛衣衫下其实穿着肉色泳衣,多少有些破坏男人们的梦想,却也理所当然。
“所谓反派就是这个样子了,就算被杀掉,也没啥好抱怨的。”
低柔的音调有着恍惚的色彩,精美繁琐的撑裙。背后的阳伞,手里的烟管给人不正经的感觉,当这些要素结合到薇妮娅身上时,却又变成一朵艳丽的恶之花。
她所扮演的角色是高利贷商人的女儿,一个娇蛮任性、心肠歹毒的大小姐,是女性角色中最大的反角。尽管身高、年龄都不适合,现在看起来倒也很入戏。
“所以说——!!”
饰演大反派——无恶不作、奸诈吝啬、把保险箱伪装成床头柜,每天起床和睡觉钱点钞票,用金币和v.e马克铺床的高利贷者兼魔法师——葛朗台。正处于焦躁失落的低谷,饱受煎熬的罗兰抱头叫喊到:
“为啥选这出戏啊啊啊啊啊!!!”
每年的新年祭过后。国立魔法学院都会组织戏剧演出。既培养校园的艺术气息。又锻炼学生之间的相互协作能力。
今年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罗兰等人分配到的剧目是《约翰骑士的婚礼》,这出戏算是较为知名的老戏码,巡回剧团和大剧院都有上演过。剧本的完成时间比较早。因此无法考证是否依据史实改变。各种版本的剧本扉页都印有“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字样。剧情也早已为大众所熟知……换言之,这出戏非常老套。
从异国学成归来的魔法师葛朗台,为人阴沉阴沉又贪财好色。家中有屋又有田。却没有一个女孩愿意嫁给他。某日,葛朗台突发奇想,既然找不到合适的女孩,自己制造一个不就行了?于是颁布无法缴纳田租、偿还高利贷之人,必须用家中女儿来抵债。将强掳来的女孩们充当试验品,模仿管家葛培留斯教授制造出来的娃娃“葛佩莉亚”,尝试禁忌的人体炼成,创造理想的女性。临近新年祭之际,葛朗台前往农民弗朗索瓦家强抢女孩斯瓦尼尔达。偶然路过的流浪骑士约翰出手制止了暴行。不甘心就此失败,害怕自己秘密暴露的葛朗台设置了种种陷阱,威逼利诱约翰,最后败于骑士之手,自高塔坠落的故事。
顺带一提,故事最终在公主和骑士的幸福婚礼中落幕。
这实在是老套到不能再老套的骑士故事,不过因为通俗易懂,容易被观众接受也是现实。
“但这次不一样!”
总编总导密涅瓦用力将剧本拍在桌子上,大声解释:
“仔细听清楚,我们是头一次演出,论演技不可能和那些知名剧团相提并论。因此我们唯有拿出毅力和气势克服!同时依靠对剧情的全新诠释,让观众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从而赢得胜利!”
“是!”
王女殿下的艺术气场已经高能爆表,众演员、剧务、场景、旁白、道具、灯光也高举右臂欢呼。热烈的气氛中,唯有罗兰的情绪高涨不起来。
不是因为饰演反派,也不是密涅瓦的剧本中,以往未曾过多着墨的葛朗台成为剧情的主线之一,戏份和台词都相应增加。而是演出结束后,他真的要去干讨债的工作,像戏台上那样闯入别人家里,拿走一切值钱东西,把人逼上绝路。
李林的命令是绝对的,最近吉尔.德.莱斯男爵出入咖啡厅越来越频繁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每当含情脉脉的大凸眼在咖啡厅里四处搜寻“圣少女”时,罗兰背后的冷汗就不断涌出来。现如今,也已经到极限了。
承受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压力,罗兰轻声哀叹起来。
“为什么是高利贷……这工作也太……”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这也是人类社会经济运作的一部分,你打算连经济活动本身也否定吗?”
如此理直气壮的回答,技术顾问指导尼德霍格给自己倒了一杯蜜饯茶,一旁的动作指导塞拉斯对着热可可运气。
“所以就算债务人举家**,那也是他们自找的啦。”
两头龙异口同声的说着,不屑一顾的表情让罗兰看得目瞪口呆。
就算是职业讨债的,恐怕也没他们这么狠,他不禁怀疑这两头龙的心肝是不是都是黑到发紫……
“可就算把人逼死,债还是收不回来啊,还不如稍微宽限一下,对方有了周转余地,增加收入之后,本金和利息自然也就收回来了啊。有必要干得像剧本里那么毒吗?”
无比丧气的感慨了一句,回应罗兰的,却是两双卫生球眼。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个剧本已经算是去毒和谐版本啦。真实生活可比剧情残酷百万倍,把女儿带走当小妾的发生几率不足万分之一,更多是将女人卖到妓院,让她们出卖**抵债。为了防止逃跑和反抗,还会注射迷幻剂和兴奋剂,让她们离不开药物的同时,还可以多一批推销员,让寻求感官刺激的客人成为新下家。”
擦掉嘴边的茶渍,尼德霍格丢开餐巾,耸耸肩。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它就是没剧本那么温柔。”(未完待续。。)
ps: 预告:和观众们阔别许久的贞和莎乐美不久将再度登场,在百合盛开的背景下,两名少女玉体横陈于大床之上。无数观众期盼已久的大戏即将上演,呼呼呼……
11.风.二六(七)
“生活总是比故事更加离奇。”
罗兰把脸别开,一脸的不屑。
“这可是那家伙说过的,你该不会忘了吧?”
尼德霍格慢慢摇头,很开心的笑着。罗兰认为可以用那位大人的哲言反驳他,看上去似乎也站得住脚。可他恰恰忘了两件事——他最讨厌引用李林的理论;另外,那位大人从不会让自己的理论出现漏洞。
“那位大人也曾经说过,故事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
黑龙摊开双手,模仿着李林的声调继续说道:
“你看,不管做什么,那位大人总会找到一些格言似的东西论证自己地正确性,而且每一次,最后总会证明他是对的。”
他或许只是打算开玩笑,但玩笑的内容恰恰是罗兰最讨厌的事情。
……一个永远正确的李林,这甚至让他头皮发麻。
尽管迄今为止那被证明为事实,但罗兰就是不喜欢“永不犯错”这件事,这意味着不可能出现挺身指出李林和亚尔夫海姆“你们错了”的存在,就算有那个心思,也很难做到。
在绝对正确这一前提下,其他思考、意识形态、价值观、逻辑都显得毫无价值。即便能揭示些许可能性,习惯了便利的人们也很快会厌倦,回到永远正确的思维体系下。毕竟没有人喜欢犯错,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承担失败,相较而言。这样更容易让自己接受可能性的偏颇与不合理的结果。
这种思考的独裁,让罗兰深深感到害怕。
为了脱离本能层面发挥的恐惧,为了逃离那个绝对正确,12岁开始便经常性的反抗李林,最后大吵了一通之后离家出走,在外游历4年之久。
可就算过去了4年的时光,再次接触那个认知时,不快的感觉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别太钻牛角尖,想你这个年纪就算有所感悟。可那种看破一切的语气只会让我们这些大人觉得伤脑筋而已。”
结束了下午茶,尼德霍格直直看着罗兰。那过分酷似李林的眼神也让罗兰感到一阵不悦。
“是因为年轻气盛。不够成熟么?”
“……没有谁会永远保有年轻气盛,一旦有了需要背负的重量,也会被持续推动着发生变化。不过,这与一开始就理解背负之物。做好觉悟。是完全不同的。”
为了承担世界的重量。将自己化身“容器”的李林自不必多说。就算是那个李拿度,也是抱着某种程度的觉悟,不惜赔上性命与李林一战的。罗兰的梦想虽然远大。但可能是经历和年龄的关系,觉悟似乎还不够。
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尼德霍格将视线挪向一旁。
“话说,你们还没凑齐人?”
转移话题的提问让罗兰叹了一口气,思维也回到现实的轨道上来。
“就算采用一人分饰两角的无赖办法,还是缺三个角色。”
时下人类诸国的剧团大致分为两类:乘着马车,转战乡间城镇的巡回剧团;受到贵族保护,以贵族保护者的名字来命名的城市驻点剧团。
相较亚尔夫海姆受民众追捧憧憬的精灵同行们,人类社会,特别是上层对演员算不上亲善。巡回剧团的演员会被当成“流浪汉”对待,有时会被送进监狱。就算以贵族名字命名,大人物们还是打心底讨厌靠表现自己做买卖的人,将他们视同娼妓。给予使用称号的许可便已是大发慈悲,就算遇上疾病流行之类的影响,收入不景气,也指望不上能得到经济援助。
因此,就算打着“身为贵族,多少也要接触一些表演艺术,展现修养。”——这样的旗号,再加上密涅瓦王女身体力行,担任总编导的噱头,前来报名者依然屈指可数。
更糟糕的是,报名的大部分是男性。
撑着头,罗兰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化妆间里男生之间用娇柔的声音交流……呃,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什么人定下“女子上台有伤风化,剧团名优必须是男孩”的该死规矩的?拜此所赐,稍有历史的贵族家女儿绝不会来报名。目前能出场的女优只有自己跪搓衣板,求爷爷告奶奶,半推半就弄来得的葛洛丽亚和薇妮娅。为了缓解困难,他们还仿效民间剧团,让演员兼任幕后人员或其他工作。可就算用上这种非常手段,人手不足的问题依然无法解决。
“缺少的角色有三个。”
伸出三根手指,罗兰不紧不慢的说着。
“阴沉的管家葛培留斯教授;接受试炼苦行的约翰骑士;诱导葛朗台堕入邪道,甚至连约翰骑士也想诱惑堕落的邪恶魔女贝阿朵莉斯。”
“三个最难演的角色啊。”
尼德霍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在这出戏码中,这三个角色被公认为最难。
葛培留斯教授是个极富才情和幻想的天才人偶师,他把业余时间和精力全都花在人偶制造上,试图制造和人类一样的人偶,结果爱上了自己做出来的人偶葛佩莉亚。要演好这个痴迷自己作品,为此甘当狗腿子的怪老头,相当考验演员的演技。
流浪骑士约翰乍看并不属于难搞的角色,但人类们的戏剧一大特色就是长台词,比起演绎故事更像是长诗朗诵会,约翰骑士的台词几乎和大反派葛朗台一样长,要在全部背下来,在舞台上声情并茂的说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那个魔女就更不得了,出场并不多。每一次出现在舞台上都无比耀眼,高贵优雅的仪态举止、邪恶的智慧、背德的扭曲、倾国的美貌、性感的**和动作——以这些为资本,贝阿朵莉斯将男人们玩弄于鼓掌之上,操纵他们争斗,欣赏男人们的流血和死亡,以此为乐。连坚定的约翰骑士都几乎着了她的道,放弃成为圣骑士的梦想,沉溺于肉欲的诱惑。
除此之外,有一段剧情是贝阿朵莉斯在铺满百合的大床上,玩弄斯瓦尼尔达,试图用肉欲引诱约翰骑士……说穿了,就是两个女孩**裸的肉戏。正因为有这种几乎抵触道德底线的激情擦边球场面,这出戏才会经久不衰,被广大男性观众所热衷。
“这么高要求的角色除了职业演员,没人能搞的定。不过在此之前,也没有谁会让自家女儿去演如此堕落的女人吧?”
“有哦……”
“哪里?”
罗兰一脸不信的望着尼德霍格,却看见对方僵硬的面孔正盯着自己,脑门上正不断沁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你后面。”
“呐,罗兰,演戏这种好事,怎么能忘了叫我呢?”
背后传来妖艳的愉悦笑声,冷飕飕的凉气窜上罗兰的背脊。
的确,这世上确实有个家伙无需任何训练排演,只需站上舞台就能展现“魔女”这一形象。
僵硬的脖子一点一点的转动,只见一张妖艳的面孔朱唇轻启,微微一笑。
“莎乐美……”
犹如做了最最可怕的噩梦一般,罗兰呻吟出声。(未完待续。。)
ps: 呼呼,罗兰距离新世界已经越来越紧,各位亲,给点意见要如何实践贞的“第一次”呢?
11.风.二六(八)
昏暗的房间内,影子随着通讯宝石的光芒一道摇曳。
jīng准的模仿人形轮廓,但没有厚度也没有重量,只是浮在空中的影子。
“状况我都明白了。不过,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啊,查理曼的王都居然潜伏着能与赎罪者匹敌的妖魔。”
影子在空气中振动出五十多岁男人的声音,严肃庄重,充满上位者执掌权柄所固有的威势——也就是使用他人,cāo纵他人,无情地命令他人去死,彻底将别人看成物品的冷酷。
“其中数个个体的战斗力在赎罪者之上……有没有可能使用了人体炼成或者其他什么术式?”
影子毫无起伏的说着,跪在通讯术式中心区块,全身用斗篷罩住的小个子将头深深低下,回答道:
“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依照交手时,对方身上没能感应到玛那持续运作的反应,而表现出来的瞬间爆发力、速度、体力——这些绝不是能通过锻炼能获得的,恐怕是应用了我们所不知道的手段吧。”
“我们所不知道的手段啊……”
链接术式另一端的本体控制着浮现苦笑的冲动,些微的动摇如实投shè在空中的影子上,毫无重量的叹息从影子里飘散出来。
“真是让人心惊肉跳的才华、财力、胆略——”
影子发出的感慨没有起伏,有如在念剧本一样。
“齐格菲.奥托.李林。”
小个子微微一动,稍稍抬起脸孔,尖细的下巴和白皙的脖颈曝露在玛那的光辉之下。忽明忽暗的光线给肌肤染上一层奇幻的光晕,美则美矣,却不矫揉造作。线条轮廓透出某种坚毅决绝。仅仅只是窥见一小片朦胧轮廓,便足以让男xìng产生无限遐想,越加想要一窥斗篷底下的容颜。
某个名字一出现,神秘少女身上也不禁散发出紧张的氛围。
发明大王,天才学者,恋黒癖、怪人、神秘美学家、放荡土豪……有着众多耀眼头衔,被人崇拜、被人憎恨,富可敌国。政治影响力亦不可小觑的v.e财团总裁。他的才华在每个领域都发挥的淋漓尽致,在大众眼中是无所不能的“天才”。
但即便是情报网络发达的他们,也不曾想到。这位“天才”和他的公司,在台面下居然开发出超脱常识之外的“产品”——令赎罪者都相形见绌的杀手,防不胜防且威力惊人的武器,再加上不明原理和实际样貌。瞬间抹去一座岛的战略攻击手段……
“那家伙极其危险。”
空气振动第一次带上些微感情的sè彩,比黑暗还要深邃的影子自言自语般说道:
“查理曼的王族和军方似乎也在戒备那家伙,但他们并不清楚事态的严重xìng。还在自顾自的争权夺利。全然不顾v.e公司不知不觉间将触手深入更加根本的领域,蛊惑人心追逐虚妄之利,背离神圣的信仰。”
比起虚妄的“死后安宁”、“天国乐土”,艰苦难耐的修业赎罪,人们更容易被现实的金钱所打动。争名逐利、贪生怕死才是人类的天xìng,修业苦行、坚守信仰则是后天环境中作出的选择。
因此,就算这个国家被李林用名为“金钱”的锁链和“谋略”的鞭子调教成常理之外的样子,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我们的使命,乃是劝导世人接受母神所裁定的命运,至今以来。也都没出什么问题。”
在七rì战争之前,确实是如此。
但随着李林的出现。不知不觉间,名为“大众”的风标不再像过去那样好摆布,更为现实,也更有力的拜金风cháo巧妙的引导着风标的摆动。
原本是谁都会嗤之以鼻的情形,会被认为是妄想领域的产物,如今也已经成为现实。
“在民众被蛊惑之前。必须掌握那个男人的真正目的……如果李林是异端信仰者,意图推翻吾辈的信仰,改变这个世界的存在方式,就算发动全面圣战,也要将其歼灭。”
“那么,要监视他吗?”
“不……那个男人很jīng明的,在他身上耍小聪明不会有任何效果。最近查理曼陆军部似乎有异动的迹象,还有一个神秘的计划代号——‘瓦尔基里’和李林经常在那些木头脑袋的军事贵族嘴里一道出现。就让那些傻瓜出头鸟先行一步,替我们火中取栗吧。”
影子摇摇头,淡淡的问询到:
“我记得那个男人的养子正就读国立魔法学院,和王女殿下是同窗吧?”
已经无需再多说什么,嘴里恭敬的回答“是”,脑袋全部了然的点点。
一道银sè的光滑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银sè使魔小貂直立起身子,安然仰望拜倒在影子面前的御主。
############
挎剑持杖的男人们穿梭奔走。
极其诡异的是,这片空间依然显得非常安静。
新年过后,残留些微冬寒的chūn风包围着穿着华丽军服的男人们,吹拂过爱奥尼柱和花坛中的不知名花卉。迎着寒风绽放的,不是是耗费大量时间和心血改良而成的品种,亦或是从遥远异国移种过来的珍奇?为了与花卉相衬,花坛砖瓦亦非凡品。一砖一瓦都是jīng雕细琢而成,人物、花卉、动物、故事——全都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白sè石块上,但究竟会有多少人去留意品鉴那种细微之处?
寻常人家自不必多言,在这陆军部大院里行走的军事贵族们,只怕对这番风景更加无心观赏。
陆军部如今可谓山河rì下,非但被老对手海军压得喘不过气,新崛起的提坦斯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预算申请被一砍再砍,朝堂政争也是一再落于下风,这让陆军的骑士们自尊心十分受伤。这些贵族jīng英们总是自认自己比其他部门、军种的贵族和骑士高人一等。在过去,那些依靠军功得到爵位的新晋骑士在血统悠久的豪门贵族面前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现如今,一个海军少校都敢不拿正眼瞧一位陆军上级骑士。
巨大的落差让他们对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源无比痛恨,反v.e的思想和小团体正是在这片沃土得到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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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风.二六(九)
作为传统守旧的贵族军官,陆军部的反v.e活动也充满了陈腐的特色。一直到七日战争之前,除了某位皇族的铁杆心腹,成规模的反v.e分子数量并不多。军人们的立场不明,其余人则零星散布在财政、外交各部门。
财界官僚的代表是前财务总监帕尔蒂切利.埃梅里,前税务总监朱利叶斯.奥利维埃,外交界则以已故的梅特涅伯爵的女婿、前驻卡斯蒂利亚大使利奥波德.许布纳为代表。此外还有一些中级文官、老官僚和部分宗教界人士,大多是自发活动,在一些聚餐会和小沙龙里非议国是、发发牢骚,充其量不过是些松散团体。
但是在陆军教育总监克雷昂保尔子爵的穿针引线下,隶属不同部门的密谋分子们被组织了起来。吕德斯大大小小的私人公寓、饭店、酒吧、别墅甚至包括妓院和剧院,都成了反v.e团体的秘密集会联络地点。他们大多通过暗语和密信进行交流,每一个新加入小圈子的成员都要经过严格审查,甚至好几位老资格成员的考验。
失意政客、没落贵族、三流文官、投机分子、失势军人、右翼愤青——这些被排挤出权力中心,游走于主流社会边缘的“撸瑟”们,通过某个野心勃勃的王族撮合,走到一起抱团取暖,整天意淫如何推翻现行体制,重拾旧日的“好时光”,但却连个有可行性的计划都拿不出来——这就是反v.e密谋集团的大致写照。
截至目前,克雷昂保尔以“读书会”、“茶友会”之类的名义组织了好几次密谋集团的秘会。试图拉拢更多对v.e财团持反感态度的人群,推进经济、社会层面的反v.e活动,取得了一些进展。不过,克雷昂保尔本人和他的同伴们经常犯一些让人不知该忧心还是喷饭的错误:埃梅里喜欢把他整理出来的关于v.e财团在经济界的犯罪记录和官商勾结的会议纪要随手丢在书房里。克雷昂保尔时常手提装有废黜查理四世和黎塞留绝密计划的公文包,在陆军部大楼里进进出出。浑然不知史塔西和“黑屋”早已盯上他们,依然我行我素的粗枝大叶行为迟早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在保密问题上,由少壮军官组成的“王道派”比他们做的要好很多。身为恐怖份子的自觉使他们对行动机密相当重视,因而对其他密谋集团的高调行为颇不以为然。文官和贵族密谋集团则对这些小军官**裸的权欲和毫无教养又不屑一顾,再加上一些理念和利益分配上的冲突……这些出身、背景、政治经历完全迥异的阴谋叛乱者之间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但如今,两拨人正襟危坐于陆军部花园地下的秘密会议室。面色肃然。
浓烈的火药味横亘在会议室内。一个火星溅入都有可能引爆空气。
“请注意,先生们。”
一张涨红的年轻面孔发出声音,联想到煮熟龙虾的脸色,亢奋而尖锐的声音都显示他的精神状态相当不安定。但接下来的发言让人不得不正视这名年轻军官的才干。
“杀死齐格菲.奥托.李林是改变眼前这种局面的最重要前提。如果那个狂人活着走上法庭。他的舌头一定会把法庭变成演讲厅和邪教的布道所。届时我们将在道义上处于下风,更别说进行进一步的体制改革了。更何况大部分贵族和他都有利益来往,民众也从v.e财团的经营中获利。v.e的存亡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如果那头猪死了,大家还有可能觉醒过来支持我们的事业。但只要李林还活着,他们就一定会心存幻想,所有事情都办不成。”
所以李林和他的心腹爪牙必须死,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必须通过一场审判来了结他,清算他的罪行,审判也必须秘密进行,同时还要准备一个医师团向外界散步消息:李林的精神被证实处于非正常状态,其所说的都是些胡言乱语,不足为信。
精准的预见,很有v.e公司调研报告里,那种现实主义的冷酷味道,说是新时代新陆军军官的风气也不为过。但这位雅客.德.沙斯隆骑士的意见并不为旧派大佬们所理解。对这些被誓言、忠诚、骑士精神、利益分配之类概念纠结太久的人来说,要他们杀死一只会下金蛋的鹅,实在太“过分”了。
“沙斯隆骑士,我不得不提醒你,一旦v.e公司垮台,上百万人会失业,对国家经济的损失难以估量。”
说话的是埃梅里,狡猾的前财务总监对v.e公司多大程度支撑着这个国家的经济有较为清醒的认知。理智告诉他,v.e公司垮台在短期内造成的冲击将远远超出这个国家所能承受的极限。
百万人失业只是开端,经济急剧恶化,社会矛盾更加尖锐。届时那些觊觎权力的小人、居心叵测的外国人必定会借机生事,没等他们折腾几下,新政府就会垮台完蛋了。
李林固然罪大恶极,但其麾下巨大的产业和运转高效的体系却不容忽视。只要利用得当,这笔巨大资产可以给查理曼继续带来巨大利益。
但王道派显然不能理解晦涩难懂的经济学,沙斯隆拍案而起,大吼起来。
“即便会带来一时的痛苦,国民也会理解我们的苦心,让那群吸血鬼继续在国家头上作威作福?请恕在下之言,这是国贼才能干出的行径!”
“你说什么?!你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傻瓜!”
“想见血的颜色是什么样吗?!”
“小杂种……!!”
小会议室就像加入冷水的热油锅一样爆发了,争论迅速演变成下流的人身攻击,好几位红了眼睛的与会者正摸索腰间和手边,准备将口舌之争升级为流血冲突。
“闭嘴!!”
一声暴喝,外加差点把会议桌拍成两半的巨响,会议室的一切噪声戛然而止。
克雷昂保尔扫了一眼憋着火坐回位子的军官和绅士们,这位深受所有密谋集团信任的陆军教育总监逐字逐句的说到:
“在变革尚未出现眉目之前,因为一个次要问题起内讧?这像什么样子?诸位还有身为军官和贵族的自觉吗?”
会议室内的气温稍稍降低,克雷昂保尔按下叹气的冲动,压低声音问到:
“关于李林的最终解决,胜利之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讨论,今天的核心议题是——‘瓦尔基里’计划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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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风.二六(十)
瓦尔基里计划,克雷昂保尔将军一手制定的,以全国陆军为骨干,发动武装政变的计划。
其最初前提被设定为在查理曼国内的劳工或外国侨民发生暴动骚乱时,陆军以“保护国民和政府安全”为由,占领王都和全国的大城市。如此一来,军事政变就能披上一条合法的外衣,被打扮成面临暴动时,镇压暴乱分子的合法举动,能把众多不明内情的陆军将领吸引进来,配合密谋分子的行动。
直到黎塞留首相和李林达成和解之前,这个计划还是有相当可行性的。海军虽有一定数量的陆战队,但整体数量和陆军相差太远,即便黎塞留首相开始着手扶持,海军的政治影响力也相对有限。另一方面,提坦斯虽已崭露头角,但远不足以威胁到陆军龙头老大的地位。如果在当时启动瓦尔基里计划的话,陆军还是相当大的把握成事的。
可自陆军大臣以降,知道此事“干系重大”的军部大佬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装聋作哑,更有甚者直言:“我没跟你们说什么啊,别说是我煽动的哦!”——摆明了既想要别人闹出点事,又要撇清自己的干系。
偌大个陆军,有肩膀担当的大佬居然找不出一个。四处碰壁,说到唇焦舌敝、满嘴燎泡,结果连点“精神上的支持”都没能获得,陆军教育总监大人当时就站在大街上凌乱了,差点一口老血喷向天空。
当首相和李林达成互相谅解协议的消息传来之后。克雷昂保尔险些中风。这意味着牵制v.e公司、海军、提坦斯扩张的最后一点障碍也不复存在,划定势力范围的三家可以集中精力进行势力整合,而这种整合对陆军而言不啻灭顶之灾。
随着v.e公司和海军的注意力转向海外利益,就算国内发生暴动,他们也很难立即做出反应。但朝着“第二陆军”这个目标前进的提坦斯却是一个难以忽视的威胁。在v.e公司的资金和技术支援下,仗着对兵源的“不挑食”和火枪手的快速养成天赋,才几个月时间提坦斯的兵力就几乎翻了一番,长此以往,压倒陆军不过是时间问题。
到那个时候,没有所有陆军高层的鼎力支持。即便密谋集团靠着打了鸡血的王道派和老弱病残暂时控制了几个城市。驻扎在各地的提坦斯能迅速出动,清剿所有叛乱——在v.e公司发达的通讯、交通网络支援下,提坦斯的情报传递、对部队的调动能力远在迟迟未能适应军事变革的陆军之上。陆军前脚叛乱,提坦斯后脚镇压的情形完全是能预见到的。
就在克雷昂保尔对政变的前景几近绝望之际。王道派的沙斯隆带来了“某人”的口信。那位兼具冷静分析能力和卓越组织天赋的人物重提搁置已久的瓦尔基里计划。并对计划做出了修改。
旧瓦尔基里计划只是一个粗糙的军事政变计划。修改之后的新瓦尔基里计划将刺杀政要和财团巨头、大城市的暴乱和策动陆军一线指挥官结合起来,成为一个环环相扣的完善政变计划。
首先,在某个场合对黎塞留和李林等首恶分子实施暗杀。务必将其杀死。然后,陆军部大楼发布“瓦尔基里”行动命令,陆军实施动员占领政府机构,宣布进入紧急军事管制状态。与此同时,进入皇宫的核心成员逼迫查理四世宣布“年老无法视事,退位修养。国家大事交由某位大人代为处理”。某位“天降大任”的皇族宣布成立新政府,胁迫海军和提坦斯对新政府宣誓效忠,之后展开对v.e公司的清算……
新版瓦尔基里计划可谓大胆缜密,只要失去核心人物,多么庞大强势的组织也将陷入瘫痪状态,无法正常发挥机能。只要行动得力,密谋集团完全能在v.e公司、海军、提坦斯做出反击,外国势力介入之前,掌握整个国家。到时就算敌对势力选出新的核心领导也毫无意义,等待他们的只有清算。
整个计划能否顺利的前提,在于能否干掉黎塞留、李林,只有这些“君侧之奸”毙命,后续行动才得以成立。否则,等待密谋分子的,将是无比残酷的报复。
正因为如此,对于文官集团意图保留李林的想法,军人们的态度就是是嗤之以鼻。
“沙斯隆骑士,你们打算采用何种手段?”
陆军总监发出一阵有力的声音,沙斯隆清清嗓子回答道:
“炸弹,总监大人,我们打算用炸弹来解决掉那个魔鬼。”
“炸弹?”
克雷昂保尔和文官们的脸孔一阵抽搐,文官们对那种激烈的手段感到害怕反感,5角级魔法师则对炸弹本身感到不快。
不懂声色的调整着呼吸,冰冷的声音继续问到:
“说下去,骑士。”
“是的,阁下。”
被刺伤自尊的险恶眼神所震慑,沙斯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摆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众所周知,目标出现的场所都有严格的安保措施,现场有大量的资深魔法师坐镇。如果是大威力的术式,不管是哪种发动方式,启动的瞬间都会被他们所察觉,采取保护措施。如此一来,暗杀成功的几率会降低。”
与会者纷纷点头,他们对魔法的了解程度有高有低,但对安保层面的基础魔法知识还是知道的。
启动魔法需要和玛那产生感应,人为控制玛那所产生的波动会被同样具有感应力的魔法师探知,在探知到术式完全发动的短暂瞬间,受过严格训练的护卫完全可以启动“移动城寨”和“护壁”,同时将身体压在保护对象的身上。如此一来,暗杀对象的存活几率就能得到大幅提升。迄今为止,不少暗杀就是这样失败的。
“因此,我们选用定时炸弹来进行此次暗杀,威力更大,成功率也更高。”
炸弹无需玛那进行启动,不容易被察觉。只要放置位置合适,引爆装置正常运作,轰隆一声巨响之后,所有一切都会结束。
使用炸弹的另一个好处是能够转移视线,众所周知,查理曼乃至全世界,大量使用火器的军队只有查理曼王家海军和提坦斯。暗杀成功后,便于混淆视听,让人产生是海军或提坦斯的激进分子所为的联想。
很周到的设想,剩下的问题只有两个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在哪里动手?”
“风月二十六日,吕德斯新歌剧院……国立魔法学院在那一天会公演剧目,黎塞留、李林和他们的党羽都会到场观看。”
沙斯隆舔舔嘴唇,看了一眼听众们,难掩兴奋的说到: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能一次干掉所有的恶棍,以及……备选的继承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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