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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剑出尘全文阅读

作者:煮茶论天下     傲剑出尘txt下载     傲剑出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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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皇宫大内有刺客

    词曰:

    “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余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都城永安是大商国最繁华的城市,千街万巷,车水马龙。紫禁城永和殿是大商国最高的宫殿,朱墙黄瓦,金碧辉煌。

    十一丈高的永和殿正脊上,坐着一个穿黄色便服的年轻男人。男人身材并不如何高大,有些瘦削,有点俊朗,只是眉眼间透着些许忧郁,正托着腮,坐在这座帝国最高的宫殿顶上,静静的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帝都。

    刚从架梯爬上来没一会儿的小太监,终于还是忍不住细声细气说了句:“皇上,恕奴才多嘴,这大殿的顶儿上风大,容易着凉,您还是回养神阁休息吧,不然大总管又要骂奴才了。”

    男人侧过头看着小太监,温和的笑了笑:“不怕,是朕自己要爬上来看风景的,尚父如果要骂你,朕跟他解释。”顿了一下,又问小太监:“凤英的气消了吗?”

    小太监诚惶诚恐的答道:“国舅刚走,皇后娘娘这会儿应该高兴起来了。”

    男人又笑了笑,缓缓的说道:“这几年难为她了,和朕同床异梦,人前却要装成恩爱夫妻。她自己有喜欢的男人,又不能在一起。只好让他扮作国舅,一个月见那么一回,也只能陪她说说话,朕都替她难过……可这些话,朕又能跟谁说呢?余福啊,别嫌朕烦,朕只能跟你唠叨唠叨。”

    小太监余福轻轻地说了句:“奴才不敢”,然后低下头去,半句话也不敢再接,余福不是很明白这个叫殷广的男人。其实小太监余福很想问问他,你明明是大商国权力最大的人,可现在大太监敢欺负你,王爷们想欺负你,皇后也瞧不起你,你怎么会活的如此狼狈?可是余福真的不敢问。

    更丢人的是,坊间传闻国师唐扶龙有个小儿子,十一岁就中了江南道第二名举人,第二年却打死也不肯进京来考进士。别人问他为什么,这小子说进士是天子门生,自己可不想有一个连太监都能欺负的天子老师。这个陛下啊,连个小屁孩都敢瞧不起你。余福在心里算了算,好像皇帝殷广偶尔能欺负一下的人,也就是自己和小宫女文秀了,唉,被这样的皇帝欺负,心里真闷。

    想到这里,余福不禁又瞧了瞧坐在大殿正脊上的殷广,只见他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自言自语:“三妹这时候应该到江南道了,真羡慕她,可以优哉游哉的闯荡江湖,可惜朕却只能做皇帝,其实小时候朕也有个江湖梦,也想过当个大侠,只是长大了,梦就碎了。”

    小太监余福望着皇帝,一脸的无语,余福突然又想问这位皇帝陛下了,您这一天天的都是在想些什么啊?知道有多少人在恶狠狠的盯着那皇位吗?你却说你不想当皇帝,想当大侠?

    ——————————

    余福依然记得,三年前,京城最大的青楼水月楼来了个色艺双绝的新花魁柳师师,先帝徽宗自诩风流,做太子时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纨绔,自然是不肯错过。见到柳师师后,惊为天人,当即做诗称赞,“嫦娥不及美人妆,水月楼中玉生香”,于是,从此就君王不早朝

    了。

    不想,乐极生悲,徽宗因年老体衰,行乐时服用“极乐欢喜丸”过多,终于得偿所愿,极乐欢喜而去了。可柳师师从此不知所踪,留下了倒霉的水月楼老板顶缸。

    先帝驾崩,宫中一片大乱。当夜,无子的皇后王娘娘与康王、越王密议,准备拥立康王登基,并召集了二百余死士,打算乘夜杀死太子和拥护太子且手握禁军的大内总管杨靖忠。

    得到密报的大内总管杨靖忠率领禁军将太子保护起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捕了王皇后和康王、越王,以及他们的数百亲信,随后杨靖忠毫不犹豫的亲手绞死夺宫失败的王皇后,一时间老宦官的凌厉狠辣手段,使得宫内外谈之色变。

    第二天清晨,大总管杨靖忠拥立太子殿下殷广登基。因拥立有功,杨靖忠被新帝加封为中书令、成国公,并尊为“尚父”。

    其实在这之前,杨大总管和王皇后的关系好的很,王皇后有很多事情都是找大总管商量着办的。关系那么好的两个人说翻脸就翻脸?余福读书少,确实没办法理解宫廷里这些勾心斗角争权夺位的事情。

    ————————

    殷广回头望了一眼小太监,“余福啊,我们下去吧,尚父也快来了。”被打断思绪的小太监赶快爽朗的应了一声。

    两个人从架梯上慢慢下来,殷广负着手,悠闲的站在永和殿前的丹陛上。见到皇帝从大殿顶上下来了,那些等着维修大殿的工人们战战兢兢的磕头,殷广笑着摆了摆手,余福抱着拂尘恭恭敬敬的站在殷广身后。

    以前,站在大商国皇帝身边的是大内总管杨靖忠,帝国权力最大的太监。后来,权倾天下的大总管开始代皇帝处理朝政,每天忙的很,于是新帝殷广身边的太监换成了副总管魏德全。不过相比之下,皇帝本人更喜欢让这个不大爱说话的小太监余福跟在自己身后。

    有次余福小心翼翼的问皇帝陛下,怎么会喜欢让自己这个从乡下来,什么也不懂的小太监每天跟在身后呢?皇帝陛下瞧了瞧他,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笑着说:“朕就是喜欢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让余福相当无语。

    杨靖忠曾对身边人说,自己是个无趣的人,不止长相无趣,生活也无趣,他只对权力和整人有兴趣。如果有一天,他没有权力,再不能整人,那天他就真正死了。

    这位爱穿紫袍的大内总管有一句被史官们记在史书上,后来流传千古的名言:“皇上但禁中坐,外事听老奴处置。”这让皇帝本人和大臣们都愤慨无比,但大权旁落,新皇帝也只好每天在后宫和御花园里转转。

    于是,大臣们联名上奏,请求皇帝收宦官之权。闹了几天,杨靖忠的权力没有被收回,反倒是一些大臣们被贬谪做地方官去了。

    司徒郭崇,被贬到陇庭道做经略使。国师唐扶龙,被贬为三品护国法师,去了江南道。御前侍卫统领姜永春,贬为四品江陵将军。其他联名的官员也都贬为各州郡刺史,太守,都尉等等。

    大商国的新帝殷广或许对杨靖忠很是不满,但杨靖忠只是专权,对皇帝的忠诚还是有的。而且,不为人知的是杨靖忠在贬谪那些大臣之前和皇帝偷偷商量过。

    比如姜永春在江陵州,便可以抵挡平西王殷权东进,唐扶龙在江南道,可以阻止岭南王殷春北上,郭崇在陇庭道,负责阻挡可能趁乱南下的大夏人……看起来嚣张跋扈的太监,懦弱昏庸的皇帝,却联手下了好大一盘棋。显然比起太监专权,新皇帝更在意防备的是那些裂土封疆的藩王们。

    “老奴参见皇上。”

    正在沉思中的殷广回过头,帝国最有权势的那位身材高大,长相丑陋的白发老太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白发紫衣的老太监捧着拂尘,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两名带刀侍卫。

    望着向征性弯下腰去的老太监,殷广一脸温情的笑容,“尚父免礼,尚父辛苦了。”

    “皇上,老奴不敢当,为皇上做事是老奴分内的事,不敢说辛苦。”大总管杨靖忠满脸堆笑。

    白头发的大内总管话音还没落,身后就有一股劲风骤然袭来。瞬间,老太监堆笑的脸就扭曲了起来,不及回头,手中的拂尘向后扫出一记凤摆尾,将刺向他后心的这一刀硬生生打偏。老太监从容转身,刺客在空中打了个转,闪着寒光的钢刀又直直刺向他的心口,可是这一刀离老太监的心口还有一寸,却硬生生停顿在半空中,仿佛有无形的盾牌挡在前面,任他再如何催动内力,却也无法向前推进一分一毫。

    与此同时,跪在永和殿丹陛上的那群工匠中有四人如闪电般飞掠过来,合力将出刀偷袭的刺客擒下。

    永和殿门前的几名侍卫,也慌忙冲过来,将皇帝陛下护在身后。

    任谁也没想到,刺客竟是杨靖忠身后带刀侍卫当中的一个,另一个侍卫吓的魂不附体,后知后觉的慌忙抽出刀指住这名大胆刺客的后心,只是手还在不停的抖。

    杨靖忠狞笑着伸出雪白细长的手指,劲气透指而出,凌空点了那名刺客的穴道,不让他有机会寻死。

    大内总管这才慢慢踱到那名刺客面前,再次伸出雪白细长的手指,缓缓的撕下那名带刀侍卫的面皮,相貌平平的面皮下,竟然是一张清秀的脸。

    杨靖忠狠狠抽了面目清秀的刺客一耳光,刺客的嘴角在流血,牙齿也被打落了几颗。

    那名刺客冲着杨靖忠狠狠啐了一口,鲜血含着碎牙吐在杨靖忠的紫衣上,含恨骂道,“只恨没能杀了你这阉贼和那个昏君。”

    大内总管用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冷冷说道,“押到内使司,记着,不要让他死了,不然你们几个都得给他抵命。”

    侍卫们答应一声,将被点中穴道的刺客拖了下去。

    老太监这才转过身,对着皇帝歉意的一笑,“皇上受惊了,老奴之罪,待老奴去内使司亲自审问,揪出幕后主使。老奴告退。”说完,向皇帝弯下腰去行了个礼,转身向内使司方向走去。

    看着杨靖忠走远,目睹这场好戏的殷广终于收回了笑容,板着脸冷哼了一声,“好大的鱼饵,连刺客都能混进侍卫队伍,这里还是皇宫吗?两千年未有的盛况啊!”

    气急败坏的皇帝甩了一下袖子,阴沉着脸问余福,“朕这是不是要名垂青史了?!”余福哈着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第二章,劫色者留下人头

    剑南道铜雀山,是落枫山脉的余脉,以山青水秀名闻天下。比山青水秀更著名的,是山脚下那座四角的落凤亭。

    据说当初建落凤亭,是前朝的遗民们为了纪念他们国破后一路逃亡,最终无路可走,为免受辱吊死在山脚下那棵歪脖树上,艳美无双的郭皇后。

    无论哪朝哪代,江湖还是朝野,只要是和美人有关的香艳故事,那就一定会牵动人心,吸引眼球,何况是一位亡国的貌美皇后?所以这落凤亭也常有文人士子前来凭吊。

    落凤亭附近野草丰茂,山花烂漫,亭子前边几十步,有一条山路,去当阳县比走官道近了足足四十多里地,而且沿途景致不错,虽然崎岖些,平日里倒也常有人经过。不过这些日子风闻铜雀山附近有山匪出没,所以山路上顿时就人迹罕至了。

    春光明媚,暖风微醺,一位骑黑色独角马的少年,正沿着山路,缓缓而来。

    少年有十四五岁,棱角分明的脸,双目炯炯有神,一身黑色武师服,腰挎黑皮鞘的雁翎刀,颇为英武。他肩上蹲着一只传信的雀鹰,手里正拿着一封信,看过后,取出火折子,吹了一下,慢吞吞的把信点着,看着它化为灰烬。

    身为国师的老爹在信上说,他奉密诏暗中招兵买马,让少年在游历路上留意一下各地地形,最好绘出地图,标出可以用兵之地,以备将来之需,又说以后不再飞鸽传书了,改飞鹰传书,以确保安全,最后说,一定要吃好玩好休息好……

    少年咧嘴笑了笑,老爹简直比娘还要唠叨,还是那样的谨小慎微。不过想想目前的局势,谨慎一些还是有必要的。当然了,众所周知江湖上人心险恶,但少年还是很喜欢这座江湖,毕竟没有了这座江湖,人生就会缺少很多乐趣。

    骑在马上的少年心情大好,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小唐,你居然连鸳鸯都想睡了?啧啧啧,真是春天来了,人也跟着春心萌动呀。”调笑声中,前方林间小路的拐弯处,不知怎么就出现的一匹白色骏马,挡住少年的去路。

    骑白马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俊俏姑娘,腰间悬剑,白衣如雪,瓜子脸,眉目如画,肤如凝脂,胸前波涛汹涌。长相虽然未必能倾国,倾一座城怕是绰绰有余了。何况有句俗话说的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位姑娘才十六七岁,这不是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嘛。

    看到满面笑容美艳动人说话却如此剽悍的白衣姑娘,少年猛的带住了独角马,左手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雁翎刀。

    前些天在五泉镇外的官道上,偶遇这位漂亮姑娘,他不过是盯着她的胸多看了两眼。结果这姑娘一言不发拔剑就砍,虽然最后仍是他技高不止一筹,但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之后,气愤的少年丢了一句,“胸很壮观,舞起剑来更壮观。”然后拨马就跑。

    这之后发生的事倒是有些意外,这姑娘居然一路偷偷跟到凌虚观。不过没有再大打出手,匪夷所思的用更昂贵的独角马偷换了他的大白马,留了个没有敌意的书柬,他这才知道姑娘叫西门玉霜。

    游历的路上,有志趣相投的朋友送了他一匹大白马,然后又有人用独角马换了他的大白马。马是好马,价值千金,可以送给自己的朋友,这是有钱人的江湖。

    没钱人的江湖,是几文钱就能买来一家几口人一天口粮的江湖,少年在游历的路上也救过这样没钱的人。少年曾经在有钱人的马蹄下,救出一个小孩。被救下来的小孩非常感激,送给他一个馒头,少年想了想,欣然接受,因为这孩子能拿出来的全部财产就是别人施舍给他的一个馒头,那个馒头价值一文钱。

    送好马的人和送馒头的人,在少年的心里都是一样的,送的都是情义,虽然别人不一定都这样想。

    但是少年知道一点,人在江湖,尤其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时候,谨慎些没错,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少年胯下的黑色独角马,望着白衣姑娘点了点头,见到前主人颇有些亲近的意思。而姑娘骑着的那匹白马,则冲着黑衣少年打了个响鼻,也是很亲热。画面相当喜庆。

    一身白衣的西门玉霜嫣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小唐生,我们两个人还真是有缘呢,你看,这还没过几天呢,又见面了。”说完,亲昵的拍了拍白马的脖子,白马缓步向少年的方向走了过来。

    少年皮笑肉不笑,拱了一下手:“西门大姐,纠正一下,一般人叫我唐九生……”

    听到一声大姐,西门玉霜眉头一皱,刚想骂人,忽然四周喊声大起,上百名山匪从山路两旁的树林里涌出,拿着刀枪棍棒,将两个人围在了中间。

    唐九生望着西门玉霜,笑容灿烂,“这运气可真是不错,随便走个山路都能遇到打劫的。不过打劫的遇到我们,他们的运气……更不错。”

    为首骑劣马提着马刀的宋姓山匪小头目见到西门玉霜,眼睛瞬间就直了,这脸蛋,这胸脯,这身段,真他娘绝了!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娘们儿。

    宋姓山匪用袖子擦了擦流下来的口水,心想这等娇俏的小娘们儿,自己是没福消受,只好抢回去给新来的那位,刀法卓绝到可以一刀劈死老寨主的新任大寨主。新任大寨主一欢喜,以后自己在山寨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看着这吃不到嘴的天鹅肉,长相歪瓜裂枣的山匪小头目一声大吼:“小的们,把这男的抓回去剜心做醒酒汤,女的抢回去给大寨主当压寨夫人!”山匪中有个扛着铁棍的汉子率先喊了一声好,七长八短的汉子们顿时轰然大笑。

    宋姓山匪提着刀,盯着不远处这对被包围的年轻男女,一看就是出来游历江湖的世家子弟,瞧瞧这两个雏儿骑的马,一个是价值数百金的西域白马,另一个竟然是千金也买不来的独角马。出行在外,财不露白啊,骑着这样的好马,这不就等于说,老子是大肥羊,尽管来抢吗?这两个雏儿还真是嫩的一塌糊涂。

    刚被叫了声大姐就皱起眉头的西门玉霜,听说要被抓去当压寨夫人,美眸瞬间立了起来,就要发飚拔剑。

    唐九生笑着摇摇头,一群不知死活的山匪,怎么来招惹这位瞪起眼睛就要砍人的姑奶奶?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还要兴灾乐祸:“大姐,待会儿您要是当了压寨夫人,可别忘了给小弟说两句好话,我这要想活命可全倚仗您了!”

    西门玉霜给了唐九生一个白眼,转瞬却又妩媚一笑:“小唐生,别这么不仗义,前些天你在五泉镇英雄救美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怂的。”

    唐九生大感意外,“我在五泉镇痛打贺老虎你怎么知道?”

    西门玉霜得意洋洋,“不然我能在五泉镇外的官道上找你比试武艺么?能在凌虚观黑马偷换白马么?”

    提着马刀的山匪小头目不由得狞笑了起来,这两个雏儿还真是缺心眼,这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儿打情骂俏呢,特别是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是不是以为自己穿了一身武师服就真他娘是个高手了?

    宋姓山匪提刀指着唐九生,一声大喝:“小子,听爷爷我良言相劝,赶快滚下马乖乖受死,爷爷会让你死的时候痛快些,少遭点罪。”

    唐九生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慌慌张张的说道,“这位好汉饶命,小的愿意下马就死,只是有人不答应啊。”

    “谁?!”

    唐九生哈哈一笑,一脸的嘲讽,“我手里这把刀,还有旁边这位貌若天仙的白衣姐姐……”

    “恁娘!竟然敢调戏你宋大爷!你他娘的是嫌命长了吧?”

    被调戏的宋姓山匪恼羞成怒,面目狰狞,杀机四溢,双腿一夹马腹,劣马奔跑,加速,直撞上来,马刀高高扬起。

    唐九生刚刚把雁翎刀握在手中,一旁的西门玉霜就冷冷说了句,“让我来!”话音没落,一袭白衣便凌空而起。

    一声娇叱,宝剑出鞘,人随剑走,白衣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眨眼间就和宋姓山匪擦肩而过。

    一剑落空,还在空中的西门玉霜双脚在一颗松树上点了一下,身形折回,迅急追上山匪的劣马,第二剑又出,向尚未拨转马头的宋姓山匪后心撩去。

    姓宋的山匪耳中听到背后恶风不善,在马背上一伏身,堪堪躲过这剑,没料到这一剑却顺势向下一挥,伴随着一声清冷的娇叱:“去死!”,宋山匪的人头落于马下,劣马奔出去好远才停住。

    西门玉霜轻盈落地,宝剑不沾半滴血丝,潇洒还鞘,随即环视上百名观战的山匪,轻笑一声,“还有赶着投胎的吗?”

    凌厉的目光所及之处,一众山匪个个目瞪口呆,人人脊背发凉,不由自主的集体倒退了几步,如此轻松写意就杀掉了老宋,这个婆娘简直比我们山匪还要心狠手辣!

    西门玉霜两招杀死宋山匪,内心深处有些得意,纵身上了马,骄傲的哼了一声,“武力不过七品,也敢挡住本姑娘的去路,不自量力

    !小唐,我们走。”

    西门玉霜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大喝一声,“当我们山寨的人是菜地里的大萝卜?想砍就砍,想走就走?”

    一个身高中等,相貌平平的胖子仿佛从天而降,轻轻如柳絮一般落在二人的马前。西门玉霜和唐九生对视了一下,忍不住一起喝了声彩,“好轻功!”

    轻功很好年纪不大眼睛也不大的胖子,正努力瞪着不大的眼睛望着骑在马上的唐九生二人,这胖子肩上扛着一柄精钢打造的锤子,锤头椭圆如西瓜,锤柄长三尺四寸,锤有七十二斤重。唐九生瞧了瞧这个胖子,感觉有点儿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紧跟着又有五六个山匪从山林里钻了出来,看这几个人的装扮都是山匪头目,其中有一个穿青衣提刀,肤白貌美有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格外出彩。唐九生叹了口气,这模样的女人都做了山匪?真看不懂这个世道了。

    西门玉霜冷冷一笑:“怎么,小胖子你准备给那个用刀的饭桶报仇?”

    年轻胖子笑咪咪的问:“他不过是想劫你上山给我们大寨主当压寨夫人,你就要动手杀人?想走?先问过你胖爷手中的锤子再说。”

    西门玉霜呸了一声,刚想问那个死胖子什么叫做“不过是想劫你上山做压寨夫人?”转念一想,要是真问了才是傻了,和土匪讲道理,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吧?

    唐九生盯着胖子突然笑起来:“原来胖子你是个高手?”胖子眯起眼睛大笑:“你也是。”西门玉霜莫名其妙的看着俩人,这俩货都没动手呢,怎么感觉出来对方是高手的?

    唐九生在马上向前探了探身,也学胖子那样笑咪咪,然后挑衅似的问,“欺负女人不算本事,要不,咱俩过过招?”

    胖子扛着锤子仰天狂笑,开心的不得了,“来吧!”

    西门玉霜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胖子逐渐攀升的气势不同寻常,恐怕在实力已经在四品以上,忍不住有些担心的提醒了唐九生一句:“小唐,小心些。”

    唐九生冷冷一笑,这又不是一品高手那种摧城开山的决战,怕个鸟?

    唐九生在马背上一纵,身形就瞬间拔高一丈有余,口中答应一声“晓得,先打过再说”。身形轻捷如燕子掠水,雁翎刀在空中左右一劈,一个耍帅的起手式,使开一路泼风刀法劈向胖子。递出的第一刀叫做开门揖盗,明摆着讽刺胖子是个山贼。

    年轻的胖子面无表情,手中七十多斤重的锤子用力向上一挥,磕向唐九生的雁翎刀口,果然力猛锤沉,竟然隐隐有风雷之声。雁翎刀不过四斤重,如果这一锤给砸上,弄不好刀都要脱手。

    俗话说,锤棍之将不可力敌。人在半空中的唐九生用刀在胖子的锤头上轻轻一沾,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身,一翻手腕,刀向胖子的后脑海劈去。胖子向左一个纵身躲开这一刀,回身一锤犀牛望月。

    刀来锤往,转眼两个人打了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唐九生不再恋战,一个倒纵跳到几步开外,收刀入鞘,笑呵呵道:“不打了,小胖子,哥知道你是谁了,你姓姜。”

    失去对手的胖子重新扛起锤子,瞪圆了小眼睛,惊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唐九生眨了眨眼睛,一脸坏笑:“小胖子,还不过来拜见你唐哥哥?几年前在京城国师府,我打完你的屁股,可是请你吃过糖葫芦的。”

    胖子听唐九生这样说,瞪起小眼睛端详了半天,然后脸上笑开了花,怪腔怪调说道,“哇,还真是我的老唐哥,啧啧,长高了变帅了,胖爷我愣是没给认出来。”

    这胖子转回身又瞧瞧西门玉霜,一脸的泼皮无赖相,“这个漂亮姐姐是嫂子?果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西门玉霜当时脸臊的通红,但不知怎么的心里又有点儿甜。

    唐九生摇摇头,很想踹这个死胖子两脚,“嘴没遮拦的胖子,不要瞎说。这是一位路上结识的朋友,西门姑娘。哎,我说胖子,你一个……你怎么会成了山匪?没道理啊!”

    胖子回过头看看那些山匪,朗声说道,“都回去吧,今儿不打劫,放假,回去给老宋挖个墓,厚葬了。”

    山匪们一齐答应一声,有几个人过来抬起宋山匪的尸体,又有人过来提着头,在几个山匪头目带领下退入林中,很快消失不见。

    唐九生这才沉下脸来,怒道:“胖子,解释解释,你堂堂一个将军之子,为什么自甘堕落,做起了劫匪?”

第三章,逃婚的岭南王妃

    铜雀山脚下的落凤亭内,微风习习,唐九生和姜胖子两人对坐。几十米外,傲气的美人西门玉霜正撅着嘴,气鼓鼓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两匹马被她赶到林边吃草,虽然小唐说是让她在外边望风,不准别人进亭子,然而她心里了然,小唐是信不过她。

    胖子叫姜振羽,正是从御前侍卫统领被贬为江陵将军的姜永春之子,因为一天嘻皮笑脸没个正形,江湖人送绰号姜不辣。

    唐九生坐在亭子里,抱着雁翎刀,静静听扛着铁锤的姜胖子唾沫横飞讲述他如何在只带了几个人的情况下,收伏了铜雀山这些山匪。他的大表哥重来又是如何威猛,一刀劈死山寨原来的大寨主。

    “老唐哥,之前我还真误会这个新皇帝了,看来并不是无能之辈,只是为形势所迫,选择了韬光养晦。先由着这些阉宦折腾,而这些阉宦为了维护自己手中的权力,必然和那几个蠢蠢欲动的藩王发生矛盾冲突,利用宦官削弱藩王的势力。你瞧瞧,借力打力,也算是有手腕。就算没能治倒藩王而导致局势变差,也可以把锅丢给那几个恋权的死太监。果然好手段。”胖子忍不住赞叹一声。

    唐九生摇摇头,“还是讲一讲你自己落草为寇是怎么回事吧,我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

    胖子嘿嘿笑到,“皇帝给了我爹密诏,要他眼光不要只局限在江陵州练好那五千劲卒,还要寻机招兵买马,平西王和岭南王已经露出了反形,只不过还没抓到把柄,不得不防。一旦爆发战事,五千劲卒或许能守住江陵州半年,但这简直杯水车薪,远远不够啊!仓促间,哪有那么容易招兵买马?这不,机智如胖爷我,就把主意打到这些山寨上来了。只要收伏几座山寨,那兵马不就有了吗?”

    唐九生盯着胖子的小眼睛,淡淡一笑,“就算你拿下了这些山寨,兵器,盔甲,弓弩,什么都要钱,人也要吃饭,马也要喂粮。钱粮钱粮,哪里去搞那么多钱粮?你手头如果只有山寨里的一帮匪徒,朝廷不可能直接发饷银给你。本来招兵买马凑人,就是要保境安民,你总不可能带着兄弟们下山打劫老百姓吧?况且你这个寨子占着铜雀山,搞的那些善男信女不敢上山进香,山上的道观没了香火,你就不怕铜雀山青牛宫那些道士来替天行道,把你们给斩草除根了?”

    胖子讪然一笑,“铜雀山现在的掌教老牛鼻子是我舅爷,当年他非要出家做道士,是我爷爷把他推荐给上一任掌教真人做了亲传弟子,如今他已经接任掌教,我之前和他打过招呼,青牛宫短时间内不会来干涉。”

    唐九生伸出手,从亭子旁边的柳树上摘了一片嫩叶,放在嘴里慢慢嚼了起来,味道有些苦。沉思片刻,才说道:“为何不让你爹以剿匪为名,将这些匪徒都收编了?这些做匪徒的多半都是些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这才铤而走险,被官兵抓到也就是一刀剁了的事。这些匪徒中有好多都是藩王们圈地抢女人给逼反的,恨藩王恨的咬牙切齿。如果给条活路,能活下来有口饭吃,有个正常的身份,他们怎么会不为你爹和朝廷效命?匪患少了,咱们手头兵多了,这几个藩王想图谋大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么强的实力。一举多得的事情,为何不做?”

    胖子摸了一下鼻子,“叫胖爷我说啊,你们这些文人就是狡诈,嘿嘿。可我爹的驻地离这里太远,没法调兵过来平乱,越境剿杀可是官场大忌。而且万一那点有限的兵力调走了,平西王来个趁机东进,江陵不保,中原可就门户大开了。”

    唐九生把柳叶咽了下去,笑咪咪的说道:“一定要调兵才能动这些山匪吗?去青牛宫借几个武功好的道士,加上我们,一个山寨一个山寨的吃过去,吃掉一个寨子,训练训练稳定一下,就可以带着人马去吃掉下一个山寨。吃的过程中,让你老爹给皇帝上一封密折,请皇帝赦免这些投诚的山匪,赏给兵籍有粮吃,那些不从的,全都杀掉,哪个还傻了做匪?江陵将军就只能带五千兵?就不能变成四征四平四安四

    镇将军?就不能带一万两万三万四万人马?现在不是你爹和我爹的手里兵越多,皇帝越感觉安全越底气十足吗?”

    胖子一拍大腿,“是这么个理儿,胖爷我服了,就这么干。”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袖子,正色道:“唐老哥,听说你中了江南道举人第二名之后,又中了第二名武举?那现在不能叫唐老哥,得改叫唐老爷了……”话没说完便自己笑倒在地。

    唐九生叹了口气,“小时候,我爹让我学文我就学文,让我习武我就习武。他还说,有一天他老了,想让我承袭他的国师爵位,我心里是不愿意的。至于考举人什么的,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学那些东西到底行不行。说到底我也不想去考什么进士当什么官。皇帝自己都要韬光养晦,难道我还要去受那些阉宦们的气?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至于说忠君爱国,人不是首先要爱自己,才能去爱别人吗?”

    胖子哈哈大笑,用手指了指坐在路边石头上还在撅着嘴生闷气的西门玉霜:“那你爱那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

    唐九生摇摇头,黯然道:“我只爱我的小师妹,我有两年没见过我师妹了。”

    胖子大奇,流着口水问道:“你师妹?比这个还漂亮?那快说说这个给你牵马的大美妞你是怎么勾搭上的?胖爷我也跟着学两手,早点勾搭上两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貌若天仙的漂亮妹子,好完成我们姜家传宗接代的大业。”

    唐九生笑着踹了胖子一脚,“你啊,有点儿出息行不?减减肥,变帅点儿,靠谱点儿,堂堂一个将军之子,武林高手,怎么会娶不上媳妇?”

    唐九生脸上的笑意温暖:“我师妹温婉如玉,在我眼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从我在河岳学宫第一眼见到她时,就一见钟情。我离开学宫游历江湖跟她分别的时候,对她讲,等你再大两岁,我就回来娶你做媳妇。我小师妹脸红害羞的样子特别可爱,但她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唐九生望着一脸坏笑的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沉痛的叙说往事,“这位西门姑娘,我真不熟,第一回见面是在五泉镇外的官道上,我盯着她的胸多看了两眼——这也不能怨我啊,那么壮观的胸,哪个男人会不多看两眼?结果她拔剑就砍,还好我反应够快,不然就呜呼哀哉了。后来,她一路追踪我到了凌虚观,用黑色独角马换了我的大白马,我才知道她叫西门玉霜。再然后在这里相遇,被你的手下包围,她就悍然出刀宰了你家老宋。”

    唐九生转过身,对坐在石头上,还在撅着嘴生气的西门玉霜笑着喊了声:“西门姑娘,过来一起聊聊天呗。”

    西门玉霜犹自气呼呼的,“不去,死小唐。”嘴上这样说着,脚还是慢慢的往亭子这边挪。

    胖子一脸坏笑:“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唐九生笑着怼了他一拳,“你这个坏人。”

    胖子笑的那是相当猥琐:“都是坏人。”

    西门玉霜进到亭子里,坐到了唐九生旁边,可眉眼间还是有些怨气的。唐九生笑道:“刚才我和胖子聊了一些男人之间的事情,不适合你一个女孩家家的听。”

    西门玉霜撇撇嘴,嗲声说道:“你骗人。”嘴上是这样说着,眉眼明显舒展开来,显然气消了大半,胖子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叹息,这个傻姑娘,可真好哄。

    有时,人与人之间的谎言就是这样,弱智,但是对方相信。有时对方其实明明不相信,但也要强迫自己相信,有个台阶下,总比没台阶下好。

    唐九生很认真的看着拥有一双美眸的西门玉霜,一脸真诚的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情况的?还有你能介绍一下自己吗?能把独角马送人的,恐怕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富贵吧。”

    西门玉霜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爹是西门元杰,大商以前的四大护国法师之一,我是她的第三个女儿。”

    唐九生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唐九生的表情明显很痛苦,胖子也是长叹了一声:“原来是平西王的小姨子。”

    唐九生低下头抓着自己的头发,含混不清的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会是他的女儿?”

    西门玉霜顿足道:“我是他的女儿,我有什么办法?我能决定自己投胎到谁家?你以为我愿意做他女儿?”

    胖子两眼望着亭子的顶儿,缓缓说道:“真他娘的悲哀啊。”

    西门玉霜深吸了一口气,想了又想,不知如何措辞,后来还是忍不住说道:“其实,我是逃婚才出来的。”

    “逃婚?”胖子和唐九生两个人再次对视了一下,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

    西门玉霜恨恨的说道:“是啊,我爹那个老混蛋,非要把我嫁给岭南王那头死肥猪做侧妃。你们知道,我二姐是平西王妃,而平西王和岭南王是堂兄弟,如果我嫁给岭南王,他们两个就是堂兄弟加连襟,我爹说,这叫亲上加亲,会让西门家的未来更辉煌。可是我不想像二姐那样成为牺牲品,所以我就在二哥和二姐的帮助下逃了出来。”

    “很牛,放着王妃不当,逃婚了,胖爷我深为佩服,你强!”胖子翘起大拇指。

    西门玉霜一脸黯然,幽幽的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苦涩,“那我有什么办法?让我嫁给岭南王那头好色成性的死肥猪,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只是我逃出来了,我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有人做梦都想当王妃,也有人弃若敝履,严格说谈不上谁对谁错,只是人生的理念不同,导致选择不同罢了。而这样一个乱世中,门阀士族抱团,官员朋党,也不过就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很显然西门家和王爷的结合就属于这种。

    唐九生抬起头望着西门玉霜,神情复杂,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要去哪?”

    西门玉霜苦苦一笑,“我也不知道去哪,我逃出来后漫无目的四处游荡,途中几次遇险,都侥幸逃脱。后来我在五泉镇看到一个少年英雄救美,我想他如果能够救我一救,也许我还有机会。于是,我在五泉镇外的官道上猝然向他出手,结果他用三十个回合击败了我,我的武力不过在五品境中间,我不确定他是否有四品。我爹派出来捉我回去的人,一定是二三品的高手,我想最终他也救不了我。后来想了一想,我还是跟着他走吧。万一路上遇险,至少短时间内这个少年还是能够帮我挡上一挡的,后来在凌虚观,我就偷偷换了他的马。其实,看到他英雄救美的时候,我心中对他也有一些爱慕吧。”

    唐九生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胖子和西门玉霜面面相觑,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唐九生摆摆手,“不好意思,刚才我想起在凌虚观,你把马换走,还把来阻止你的小道士踢了个狗啃屎,那个小道士惊慌失措跑回道观,对正在喝茶的我们喊道,‘观,观主,不,不好了,唐,唐,唐施主的马子,让,让人给抢跑了!’”

    胖子笑的打跌,西门玉霜也笑出了眼泪。

    唐九生对西门玉霜摊了摊手,“你是一个直性子的人,我这人对待直脾气的人时也很坦诚,虽然你貌美如花,很多人想占你便宜,但我却不想骗你。你爱慕我也没有用,我爱我的小师妹。”

    西门玉霜美艳的脸上,浮现出绝望又心碎的表情,胖子几乎忍不住想去安慰她一下,最终还是忍住了,胖子咂了咂嘴巴,“老唐,你小子女人缘真好,艳福不浅,羡慕妒嫉恨呐!”

    唐九生得意的笑:“谁让哥长的这么帅呢?”

    胖子一脸受伤的表情:“胖爷我也帅啊,我只是帅的有点儿不明显!”

第四章,人至贱则无敌

    黑虎门在剑南道是当之无愧的一流门派,老门主朱达常内外兼修,一套开山掌法称得上炉火纯青。当然,身为武林中人,武功固然重要,名声更重要,这位朱老门主最让人称道的不是武功,而是名声。

    人送绰号“托天掌”的朱达常,专喜结交天下豪杰,行侠仗义乐善好施,在江湖上声名远播。当然,也有个别人偷偷的骂朱老门主是个伪君子,但是谁还没两个仇人呢?仇人说的话,那也不一定做得准不是?朱老门主年轻时曾给上一任岭南王做过护卫,结下了那么一段香火情,因此连地方官府也得给朱老门主几分薄面。

    当阳县城北,有一座五进带大花园的四合院,是朱家的别院,平日里都是朱老门主的独生子朱聚贤一家在此居住。这两日好像住进了贵客,门口多了几个从朱家大宅赶过来的执事,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不止如此,正房也让给了来访的贵客,连正房的东西厢房加上跨院都让这位贵客的随从给住满了。

    声名远播的朱老门主此时正在前院的厢房里转来转去,一筹莫展,唉声叹气。少门主朱聚贤正坐在檀香木的椅子上,悠闲的品着茶,春风满面。

    老门主朱达常回过头,望着得意洋洋的儿子,怒目而视,“这算个什么事儿嘛!”

    朱聚贤把茶杯放回桌子上,满不在乎的望着他老爹,“算什么事?当然算喜事啊!王爷和我共用过一个女人,有同靴之谊,这不是好事吗?”

    朱达常气的手直抖,刚要大声,想了想又把声音压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看着老爹这副模样,朱聚贤指了一下正房方向,“爹,无非就是一个女人嘛,想成大事的人,一个女人都舍不出,还做什么大事?真是的。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出老婆套不着流氓,何况这流氓他还是堂堂的岭南王?”

    朱达常无奈拉了把椅子坐下,叹了口气,“日上三竿了,王爷还没起来?”

    正房里,如同一头肥猪相仿的岭南王殷春,正抱着一个只穿着肚兜的妖冶女子嬉戏。女子坐在殷春大腿上,媚眼如丝,殷春用手指撩了一下女子的下巴,“小美人,你还真够劲儿,本王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小娘们儿,有味道。”

    女子看着殷春的眼睛,一脸媚笑,声音嗲嗲的,“哎哟,王爷,奴家有什么味道啊?”

    殷春怪笑着,掐了一下女子的脸蛋,“香,当然是香味啊!啊?哈哈哈哈……”

    女子伸出纤细的食指,抚摸着殷春的嘴唇,声音酥到骨头里,“王爷,你的嘴可真甜,怕是抹了蜜吧?”

    殷春顺势把女子的手指含在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对,是有蜜,刚从你的小嘴上舔过来的。”

    正房门外,传来几声咳嗽,“王爷,朱门主求见。”

    好事被打断,让殷春很是不爽,冲门口嚷道,“知道了,知道了,扫兴!”

    把怀中妖冶的女子放在椅子上,肥猪一般的殷春做了个很猥琐的表情,“美人,晚上咱们再大战八百回合?”

    客厅的太师椅上,殷春品着明前黄茶,翘着二郎腿,瞟了一眼中堂画,是前朝名家李墨淳的山溪行旅图。殷春撇了下嘴,朱家父子这对附庸风雅的土包子,一副赝品还当成宝贝挂在墙上。

    这倒不是说他殷春有什么鉴赏名画的本事,而是因为那副画的正品,眼下正在他岭南王的府邸上。

    幸好朱聚贤不知道殷春在想什么,要知道了,一准吐血,那可是他花了三千两银子购买来的“真迹”。

    朱达常和朱聚贤父子俩在一旁哈着腰侍立,殷春大

    大咧咧的道,“朱门主站着干嘛?坐下坐下,你以前也是咱们王府的老人了,用不着这么拘束。”

    朱达常连连哈腰,“谢王爷恩典,王爷在,哪有属下的座?”

    殷春小啜了一口沁人心脾的黄茶,伸出手,指着另外一把椅子,缓缓说道,“诶,不要客气,老朱,快,坐坐坐,再客气就见外了。”

    “属下谢过王爷。”朱达常这才战战兢兢恭恭敬敬斜签着身子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

    朱聚贤在下边小心翼翼的问:“王爷,您昨晚玩的可尽兴?”

    殷春的脸上写着满意二字:“不错不错,你媳妇活儿非常不错,比青楼的花魁还好,本王很满意。朱聚贤,你对本王这么忠心,想要点什么赏赐?”

    朱聚贤一脸谄媚,“哎哟,能够服侍王爷,那可是我们夫妇二人八辈子修来的福份,再说王爷一向体恤下人,还用小的跟王爷要什么赏赐呢?”

    殷春用手指点了点朱聚贤,一脸坏笑,“嗯,你小子不错,上道。回头本王给你个实权校尉当当。”

    “哎哟,小的谢王爷抬举!谢王爷抬举!”朱聚贤心花怒放,忙不迭的跪地磕头谢恩。

    殷春一脸的惬意,“起来吧,起来吧。来人,赏朱校尉一个座。”

    外边有人答应一声,搬了个圆杌进来,朱聚贤坐上圆杌,简直如同坐在云上,飘入云端,朱聚贤忍不住在心里呐喊:“我朱聚贤终于要平步青云了!”

    半个月前,殷春接到探子密报,称逃婚的西门玉霜出现在剑南道五泉镇一带,并且伪装身份动用了平西王府斥候房的探子,查过一个少年的底细,这个少年叫唐九生。

    殷春信不过西门家派出来追踪西门玉霜的那些人,亲自带着几个王府的高手和一帮狗腿子以及几个丫鬟乘多辆马车一路赶到了剑南道。

    按大商的宗藩条例,藩王不得擅离封地,如有违例,轻者夺爵降等,重者赐死。为防走漏风声,殷春没敢住在朱达常在莫愁湖边的大宅,而是来到了当阳的朱家别院,坐镇指挥,准备抓回逃婚的西门玉霜,狠狠惩治。

    坐在太师椅上的殷春板起脸,坐直了身体,“澹台堂主,乾坤堂有没有打探到那个贱人的情况?”

    坐在圆杌上的朱聚贤不由得身体一震,大名鼎鼎的乾坤堂堂主澹台剑雄?

    身着锦袍满脸横肉身材高大的澹台剑雄躬身道,“回王爷的话,据堂内兄弟来报,西门玉霜现在铜雀山一个流匪的寨子里。”

    殷春疑惑的问:“她跑到山寨去干什么?被山匪抢去当压寨夫人了?”

    澹台剑雄摇头道:“不是当压寨夫人,据线报说,是和唐九生那小子搞在一起,不清不楚。”

    殷春咬着牙,一张肥脸扭曲的可怕,纵教掬尽三江水,难洗今朝满面羞,堂堂一个藩王,女人竟然被一个少年随随便便抢走了,如何忍?怎能忍?手上那盏名贵的灵泉紫陶杯被捏的粉碎。

    下边圆杌上坐着的朱聚贤一阵肉痛,那可是他花高价托人才买到的。心下转念一想,算了,老婆都贡献出去了,杯子算什么,跟自己的前程比,那都不是事儿。

    殷春平息了一下情绪,冷冷的问道,“澹台堂主,那个山寨有多少人马?”

    “回王爷,有七八个头目,六七百小喽罗。”

    “国师唐老头的儿子,就是那个举人出身的唐九生到底有多高的实力?”

    “回王爷,暂不清楚,但根据他在五泉镇能够痛打贺老虎来看,应该是四品实

    力以上。”

    “澹台堂主,朱门主,等会儿召集一些人,我们明天走一趟山寨,把山寨上的人杀光,唐老头他不是准备在江南道挡住我北上的路吗?我要亲手剁了他儿子,让唐老头白发人送黑发人!再把西门玉霜这贱人绑回去,本王要把她浸到猪笼里!”暴怒的殷春一掌拍在桌上,桌面立刻凹进一个臃肿肥胖的手印。

    “还有,出去的时候,不要称呼我王爷,要称我为‘爷’。”

    朱达常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和澹台剑雄一起躬身道,“属下明白,爷。”

    前阵子,被官兵追剿的绿林好汉们逃到铜雀山这里,临时草创了大寨。山间原有一座废弃的道观,被这些山匪们给改作了聚义厅。聚义厅前,刚刚竖起的旗杆上,“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聚义厅前面不远处有一大块天然的平地,充当起了演武场。姜胖子坐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看着重来等人指挥数百名兄弟分成几队,操练阵形、教演武艺。

    演武场前半里远,居高临下垒起了土墙当做关口,封锁了上山的道路。有十多个喽罗在小头目的带领下,把守在那里。旁边有些弓箭、弩箭、滚木、擂石。看起来刚刚有那么点儿山寨的气象。

    昨天傍晚,山寨上很热闹。姜胖子的表哥,山寨的现任大寨主重来,武力也是五品境,和西门玉霜相仿。见唐九生也是用刀,一时技痒,非要拉着唐九生切磋切磋。

    唐九生对于这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也就没存着太多客气,交手十个回合,一脚把重来踹翻在地。不想这重来从地上爬起来,心服口服外加佩服,非要认唐九生作老大,把唐九生闹的哭笑不得。

    山寨还有两个兄弟,白天看到西门玉霜砍了老宋,心里不太服气,主动挑战西门玉霜,结果在演武场上被西门玉霜给狠狠的修理了一顿,这才消停了。没办法,山寨这种地方,就是凭实力说话,谁实力强就能得到大家的尊重,谁实力强谁就有话语权。

    唐九生和重来聊天,略微指点了一下刀法和内功心法,卡在五品境几年也不得突破的重来,一夜之间从五品境升到四品境,对他刚认的老大唐九生更加五体投地了。

    大商的江湖上,武夫们根据武力的不同,从不入流的**品,一直到最高的一品境界。

    二品及以下境界,每品大略可分为上中下三等。

    最高的一品分五等,分别是入门的武成境,进阶的武灵境,中阶的武玄境,高阶的武圣境,巅峰的武神境。

    江湖寻常的武夫,基本都是**品到三品之间,二品高手在江湖上也就是偶露峥嵘。达到二品的高手,基本都是中小门派的掌门,或是大宗派的客卿,长老。

    到了一品的高手,多半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即便一品刚入门的武成境,打起一品以下的各境,也如同大人欺负五岁小儿一般。等到了武神境,已经超脱凡夫俗子的境界,哪个仙人还和凡人一般见识?

    尤其江湖高手排行榜上的前二十名,那真是一个比一个神秘莫测,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比如在前一个十年,江湖高手排行榜第一名的谢无尘,每次出行都是骑着一只白鹤,飘然而来飘然而去,道骨仙风的很,让无数武林人士为之景仰。

    现在的武林高手榜前二十名,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刚刚打败天下排名第十九的著名杀手狂鹰,成功跻身前二十,权倾天下,也名扬天下的大内总管杨靖忠。

第五章,不做王妃做丫鬟

    唐九生躺在湖边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茎灯心草,静静的望着湛蓝的天空。身旁的湖水清澈,可见游鱼,湖边青草如茵,五颜六色的小花争奇斗艳。两年来刀光剑影的江湖游历生活,难得有如此轻松惬意的时刻。

    坐在唐九生身边的西门玉霜却没有这份云淡风轻的从容,她其实不想来山寨,昨天表白被小唐拒绝了之后,她连在落凤亭悬梁自尽的心都有了。不管怎么样,以前在落凤亭走投无路悬梁的,是个比她还漂亮的前朝皇后,自己最多也就是个没过门的岭南王侧妃,真的走投无路,死在这里也不辱没身份。

    后来小唐问失魂落魄般坐在落凤亭里的她,“我要跟他们上山寨,你去不去?”她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就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几百号人的山寨里,只有两个女人,所以她被安排和那个肤白貌美会使刀的青衣少妇柳如青住在一个房间。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西门玉霜想了很久,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小唐来山寨?天下虽然很大,好像也真的没处可去,这下终于深刻理解了什么叫作走投无路。

    夜里睡不着觉,西门玉霜和柳如青躺在床上聊天。柳如青的男人是禹州府一个县令,因为阻止平西王圈老百姓的耕地,被骄横的平西王处死,灭门。虽然柳如青有些武艺,但拼了命还是没能把七岁的儿子救出来,从那后,无依无靠的她一路逃亡。

    柳如青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她说不是没想过去京里到吏部控告平西王,毕竟自己男人好歹也是个县令,朝廷命官也不是谁随便就能杀的。可找人代写状子的时候,写状子的人笑了,你要告的人是平西王啊,那是皇帝老子的堂兄,皇帝都不愿意招惹的人,吏部能管得了?

    绝望的柳如青在逃亡途中经过春秋山时,被山匪老宋带一帮人抓住,被迫给黄大寨主做了压寨夫人。柳如青不是没想过死,可是她又怕死,一向恩爱的相公在被抓前就是喊她赶紧的逃命,那现在就忍辱偷生。

    明天的太阳没升起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明天真正会是什么样子。如果还有仇想报,心还没死,那就忍着,耐心等着报仇的那一天到来,古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愿意相信一次古人。

    没多久,当地的官兵围剿山寨,山寨在那里无法立足,黄大寨主带着他们一路辗转逃到了铜雀山。三天前,带着一群兄弟下山打劫的大寨主流年不利,打劫竟然劫到了胖子,重来等人头上。黄大寨主虽然武功不济,作死的本事那还是属于江湖一流的。

    大寨主和重来动起手来,十几个回合后,重来把黄大寨主给一刀劈了,刚才还是杀气腾腾抢银子抢粮抢女人的山匪大寨主,转眼就做了断头鬼。死之前,大寨主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吧?也许之前大寨主还曾想过把山寨壮大,再多抢些女人钱粮,多招些弟兄,甚至可以在一方呼风唤雨也说不定。可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砍过人,也要有被人砍的觉悟。

    山匪小头目老宋见势不妙,马上下跪,率领一群弟兄投靠了重来,并且尊重来为大寨主,胖子和重来等人对这些匪徒也不了解,需要有一个管事的人,于是就让老宋做了小头目。柳如青原以为又要落入魔掌,逃不掉成为禁脔的下场,谁想胖子和重来等人居然安分守己,没有劫色的意思,还让有些武艺的她也做了个头领。

    柳如青讥笑道,“老宋之前带人把我抓上山,讨好前任寨主。今天又想抢你送给新任寨主,可他做梦也没想到最终会栽在女人的手里。这是不是叫报应?”

    西门玉霜无法回答,只好选择了沉默。

    柳如青翻了个身,又说道:“西门姑娘,这山寨上的每个人,你跟他们聊天,就会发现他们都有一段难忘的故事,有几个人是愿意上山做匪的呢?生逢乱世,人命就不值钱。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

    西门玉霜能说什么?拜父母所赐,逃婚的自己终于成为“女侠”闯荡江湖。没入江湖之前,对江湖还有些幻想,现在这些幻想也随着江湖的险恶而破灭了。虽然小唐说江湖有的时候还是有美好的一面,但她已经认命,全然不再作幻想了。

    西门玉霜也给柳如青讲了自己的故事,一个漂亮姑娘有机会当王妃,却还是毅然选择了逃婚的故事,柳如青也为之叹息。很快,两个人在互相安慰中进入了梦乡。

    早上起来,唐九生说要出去走走,于是在山寨本就无所事事的西门玉霜陪着他,两个人走了几里山路,见到后山这令人惊艳的一泓湖水。

    西门玉霜望着望了望躺在身边草地上的唐九生,她觉得这小子其实挺帅,就是性格有点儿冷,难道是因为我还不够好看的原因?她心里这样想。

    西门玉霜弱弱的喊了一声:“小唐……”

    唐九生依然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小唐你的武力到底有几品?我觉得你不像是四品。你随便指点了一下重来,他就从五品境蹦到了四品境。你是不是隐藏实力了?”

    “大姐,你是不是傻?这么险恶的江湖,你非要在脸上挂着老子是高手的招牌?你想想,你要是干不过一个高手,又必须得干掉他的时候,是不是会玩阴的,比如什么投毒下蒙汗药之类的?就像你认为老宋不是什么高手,所以你敢直接拔剑砍他。如果你知道对方是一品武成境的高手,你还敢拔剑砍人吗?是不是这个道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藏拙,这个是混江湖最基本也最浅显的道理。”

    “小唐,那你到底是几品境,我很好奇。”

    “好奇害死猫,你最好还是收起你的好奇。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逃婚出来的?万一你是个卧底,什么都让你知道了,哪天你想害我,我岂不是会死的很憋屈?”

    “小唐,要不是看在打不过你的份上,我真想一脚踢飞你。我想给你当老婆,换来你的保护。可是你说你有小师妹,那要不我给你当丫鬟吧?然后,你负责保护我好不好?”

    “大姐你想啥呢?!老子把你当朋友,你竟然想给老子当丫鬟?!我天天带着你这样长成红颜祸水的丫鬟出去行走江湖,活不过一个月就得让人砍死或是毒死,你问为啥?一帮人图谋我身边美貌的丫鬟啊。我觉得你这智商,能从家里跑出来在江湖上混了一个月还没被人拐去卖到青楼,真的已经是个奇迹了。”

    “可是小唐,我真的想好好活下去啊,那天我看你英雄救美的时候,瞬间就感觉你好帅,不光帅,还好有安全感。所以我当时就决定,以后跟你混了。”

    “大姐,你的花痴病又犯了。别闹,实在不行,咱俩磕头拜个把子吧,有你这样一个‘胸怀宽广’的兄弟,我觉得很不错。”

    “小唐,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我脸上根本就没写着正经两个字啊,我又没有什么‘君子剑’之类的绰号。”

    “小唐,你能不能打的赢胖子?”

    “差不多吧,他也不弱多少。”

    “胖子的武力到几品了?”

    “至少三品中等以上吧。唉,我中计了,没想到你居然会拐个弯给我下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胸大无脑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你并没有那么笨。你没被卖到青楼是一个奇迹,现在又发现你还会迂回战术,这算是另外一个奇迹。”

    “小唐,我跟你好好的聊天,可我感觉你好像不把我当成女人,而是把我当成兄弟呢?”

    “大姐,女人要温柔,要矜持,你有吗?要么是拔剑就砍,要么是直接表白,要么是直接跟我谈条件,要给我当丫鬟。这样的女人给你,你敢要吗?我要是娶了你,这不是娶个老婆回家,是娶了个胸大的兄弟回家啊。岭南王知道你这样,会不会吓哭了,不敢再让你做侧妃?”

    “小唐你怎么不去死?我温柔,我矜持,那我在家等着嫁给那头死肥猪吗?”

    “呃,那头猪也不是一般的猪,是一头叫做岭南王的猪,还是有很多姑娘想嫁给他的嘛。”

    “小唐,其实我只跟你说话这样直接,因为我觉得吧,跟你说话绕弯子特别没意思,我信任你,不防备你的。”

    “好吧,大兄弟,感谢信任,那咱俩撮土为香,一个头磕在地上,八拜结交,从今往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小唐!我真生气了!不理你了!”

    “别介呀,少了你,我得少了多少乐趣。好吧,那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丫鬟了。但是呢,你得戴个那种面具啊,行走江湖这种事长相太拉风不是好事。哎,想想都威风啊,岭南王侧妃是我的丫鬟,那岭南王也得是我的仆人吧?嗯,好像很牛的样子……”

    “老唐,老唐,没打扰你吧?我来啦!”远远传来姜胖子的声音。几个呼吸的时间,胖子已经来到了唐九生和西门玉霜的身边。

    唐九生站起身,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你这个人虽然长的胖了点,但轻功确实是不赖。对了,你帮我给这个小丫鬟弄两张易容的面具,我知道你小子有这个特长。”

    胖子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不错不错,这么快就吃了。什么丫鬟,我看是通房丫头吧?行啊,老唐,你果然有一手!”胖子伸出大拇指。

    西门玉霜毕竟只是个姑娘家,当时脸臊的通红,又不好发作。唐九生赶紧推了胖子一把,“行了,别瞎说,人家姑娘还没结婚呢,考虑一下人家的名声。还有,你顺便给我也弄两张易容用的面具。”

    “那都是小事。说正事,老唐,这下摊事了,刚得到的消息。呶……”胖子递给唐九生一张纸条。

    唐九生打开纸条看完,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起来。

    西门玉霜在一边关切的问,“小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唐九生歪过头看了一眼西门玉霜,坏笑道,“从现在开始,要叫我公子或是少爷,不许再叫小唐。还有,要温柔,不要说话那么直接那么彪悍,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好的,小唐,哦,不,好的,公子。”西门玉霜吐了吐舌头,明显开心了起来。唐九生心里暗笑,头一次见到千金小姐给人当了丫鬟还这么开心的。

    唐九生指着那张纸条,对西门玉霜说道,“线报,那个岭南王已经得到你的确切消息,带了一伙人到了当阳县朱家别院了,现在他正在召集人手,明天会带人来袭击山寨。”

    西门玉霜脸色一下变的惨白起来,她最怕的事还是找上门来了,好像还躲不过?傻姑娘愣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问唐九生,“那我们怎么办?”

    唐九生手里攥着刀把,沉思片刻,毅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现在就去朱家别院会一会殷春这头肥猪。”

    西门玉霜惊的花容失色,用手抚着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唐,不,公子,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打不过就跑,朱家别院是万万去不得啊!”

    唐九生笑了笑,抚摸了一下西门玉霜的头发,一脸淡定的说道,“放心,你家公子又不是傻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你家公子要去杀杀他岭南王的威风,先打他个措手不及。既然那头死肥猪追到这里想欺负我的丫鬟,那本公子就得给我的丫鬟出口气。”

    胖子摇摇头,显然很不乐观,“老唐,别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岭南王见你拐了他的老婆,还不得生撕了你啊?”

    唐九生大笑,右手搭在胖子的肩膀上,神神秘秘的说道:“胖老弟,你唐哥哥是个稳重的人,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不但要去,还要让岭南王给我跪下,还能让他甘心把老婆让出来,哥手里头有法宝,可降妖除魔。”

    回头看着西门玉霜,唐九生一脸的泰然自若:“别紧张,我的小丫鬟,赶紧回去写封休书把岭南王给休了。本公子要代你去把那个王爷休掉。”

    西门玉霜摇头,叹气道,“公子你疯了,真的不要闹了。赶快想想其它办法,不行咱们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唐九生大笑,“你们俩啊,挺聪明俩人,怎么就糊涂了呢?坐下坐下,我跟你们俩聊聊这个岭南王。”

    说完,唐九生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一副胸有成竹吃定了岭南王的表情,胖子和西门玉霜对视了一眼,胖子摊了一下手,不知道唐九生要搞什么。两人也只好跟着坐下。

    唐九生侃侃而谈,“你们想一想,仅仅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谋反的大业,带着一帮狗腿子,不远千里来到剑南道,这是办的什么事?如果中途出了意外,殷春这头让人给截杀了,一切休矣。这个岭南王,脑子发热就能干出这种蠢事,而且连谋士都不能阻止的人,能成什么大事?平西王找了一个猪一样的队友,到时有的头疼了。”

    胖子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老唐你说的对,成大事的男人,确实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犯错误,可是这是战略层面上的事,这跟你去见他没有关系啊。岭南王是猪,但不是家猪,是野猪,急眼了会吃人的。你总不能说,这是一头猪,然后就赤手空拳冲上去送死吧?”

    唐九生微微一笑,怼了胖子一拳,“胖老弟,岭南王是野猪,但我是猎人,我手头有捕猎的武器。这样吧,我估计我自己去你俩也不放心,你俩想不想看热闹?如果你俩想参加这次猎猪的活动,我今天就带着你俩一起去朱家别院,咱们一起会会这位岭南王,不过到时你们得听我的。”

    胖子一脸的难以置信,伸出手摸了摸唐九生的脑门,“老唐,你没发烧吧?疯了?你自己去送死还不算,还得把我俩拉上垫背?”

    西门玉霜拉着唐九生的手,摇了摇,“公子,我求求你,不要闹了,偶尔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是可以的。我可是刚当上你的丫鬟,好日子还没过呢,不想就跟你这样去殉情了。”

    唐九生哈哈大笑,“这才像是一个女人的样子嘛。放心,我才没傻到去找死呢,快,去写你的休书。今天你们谁也阻止不了我去朱家别院。对了,山寨这边也要布置一下,以防敌人偷袭。你俩如果想跟我一起去朱家别院,那就赶紧收拾东西,为防意外,我得给我老爹来个飞鹰传书。至于去朱家别院干啥,你们俩也别问,天机不可泄漏。晚上咱们就去会一会这位岭南王,我顺便也见识见识那位献妻求官的朱少门主。不对,现在应该是叫朱校尉。”

第六章,王爷王妃互换休书

    夜色静美,繁星满天,劳累了一天的当阳百姓都进入了沉沉的梦乡。城北的朱家别院宅门紧闭,院内却灯火通明。

    门房里朱家的几个青衣执事正在打牌,一个中年执事一边打牌一边发牢骚,“他娘的,平空冒出这么些个主子,害的老子们酒也不敢喝,窑子也不敢去,天天在这里熬夜,看见哪个出来了都得笑脸相迎,全他娘的是爷。”

    另一个年老的执事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哎哟,老万,少说两句!叫里头的人听到就麻烦了。那个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主儿!”

    正在此时,听到有人拍打大门的声音,姓万的执事丢下手头的牌九,站起身走去开门,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谁啊,半夜还他娘不睡,外边门上没写着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吗?”

    姓万的执事刚打开侧门,一个扛着铁锤的胖子伸手就把他给拎了起来,后边跟进来三个人。

    “哎哟我的妈呀,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被拎在手中的万执事慌了,“这里是黑虎门朱家,你们不要乱来!”

    姜胖子狞笑了一声,“往里边通报,就说你胖爷和唐爷来拜访岭南王殷春,叫他滚出来见我们。”说完,一脚把万执事踹出老远。

    门房里的几个执事听到外边吵吵嚷嚷,随后传来万执事的惨叫声,赶紧都抄起棍子从门房冲了出来。灯光下一看,三男一女,四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把万执事打翻在地。

    几个执事上前拦阻,“干什么的?敢到黑虎门朱家撒野?”

    胖子瞪着眼,“去,进去给岭南王殷春通报一下,就说你胖爷和唐九生大爷来会会他。”

    几个执事大怒,“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见王爷?”抡着棍子就来打人,胖子根本就不躲,几根棍子打在头上咔嚓咔嚓全部打折。胖子扭扭脖子,一脸的狞笑:“你们主子给你们每天吃的都是青菜豆腐吗?连个挠痒痒的劲儿都没有!”

    左一拳,右一脚,把几个执事打的满地翻滚,哭爹喊娘,一个机灵些的执事顾不得疼,连滚带爬的往里边跑,“护卫大人们,有刺客闯进府里来了!”

    四个人从穿堂往前走,殷春的十几个护卫得到执事的报告,已经从里边奔出来挡在了前面。胖子和重来也不客气,上去就打。转眼把十几个护卫都打翻在地。从垂花门进来,前边又有穿堂,几个人就一路打了进来。

    有人撒脚如飞进去报信,正房的东厢房里,朱聚贤听到外边吵嚷,慌忙出来,听说唐九生带人打了进来,魂飞天外,急急忙忙跑进去找殷春。

    正房卧室的桌上有几个小菜很是精致,岭南王殷春正抱着朱聚贤的老婆南宫飞燕,横放在自己的肥腿上。南宫飞燕酥胸半露,正在和殷春柔情蜜意。

    殷春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一点点倒在南宫飞燕的胸前,女子娇嗔佯怒道:“王爷你好坏!”殷春哈哈大笑道:“本王喜欢。”

    两人正在嬉戏,窗外传来朱聚贤惊慌失措的声音:“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殷春怒不可遏,骂道:“混账,什么事啊?这样大惊小怪的,耽误本王饮酒!”

    朱聚贤慌张道:“哎哟喂,我的王爷,唐九生那小子闯进来了!”

    “什么?!”殷春愣了一下,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确定的问道,“谁,谁闯进来了?”

    窗外的朱聚贤急道,“王爷,是唐九生啊!就是明天咱们要去砍的那个小子!”

    “哎呀!”殷春又惊又怒又喜,一把推开怀里的南宫飞燕,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在衣架上抓起来长袍就披在身上,一边往门口走一边穿衣服,“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南宫飞燕顾不得身上春光漏泄,连忙去给殷春拿靴子,门口的两个丫鬟也赶忙进来服侍殷春穿上靴子。

    殷春出了房门,朱聚贤跟在身后,还未到天井,就看到有几个人从外边闯了进来,当先一人朗声大笑:“岭南王,敝人和几位好友来的匆忙,来不及让人通报,打扰你给朱校尉戴帽子的雅兴了!”

    几个人到了天井当中,停下脚步,后边连滚带爬跟进来殷春的十来个护卫,还有朱家几个执事,一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如临大敌一般将几人围在中间。

    正吵嚷着,朱达常和澹台剑雄带着几个王府的高手从跨院出来,二人已经听手下介绍了这里的情况,都默默站在了殷春身旁。

    殷春借着灯光看去,领头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一身黑色武师服,挎着一把雁翎刀,气宇不凡。这少年左边是一个胖子,右手边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姑娘,貌美如花,背后背着一把宝剑,正是朝思暮想恨之入骨的西门玉霜。再往后,是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有三十岁上下年纪。

    殷春见自己这些手下如此狼狈,怒道:“一群废物!”殷春用手指着黑衣少年,问道,“你就是唐九生?”

    黑衣少年点点头,“正是敝人,深夜来打扰王爷,还请王爷海涵。”

    殷春冷冷一笑,阴恻恻的说道:“唐九生,本王正要找你和西门玉霜这个贱人,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倒省了本王许多手脚。”

    唐九生故作惊讶,“哎呀,王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听说您明儿准备亲自带着人马去砍我,可把我吓的要死。因此亲自上门来向王爷讨教,不知敝人所犯何罪啊?”

    殷春用手一指唐九生的鼻子,傲气十足,“少说废话,你一个小小的举人,见了本王为何不跪?”

    唐九生一脸天真的望着殷春,“啊?原来举人见了王爷还要下跪啊?看来王爷是个很讲规矩的人嘛,我呢,也是个讲规矩的人,那我和王爷就是一路货色了?”

    殷春身后朱聚贤一声怒喝,“唐九生,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和王爷相提并论?”

    唐九生双手乱摆,“不对不对,我本来是人,不是什么东西,可王爷也明明不是东西嘛!唉,让你说糊涂了,我现在也搞不清王爷他到底是不是个东西。”

    殷春一声怒喝:“来人,给我拿下这几个油嘴滑舌意图行刺本王的刺客!”

    姜胖子一声大喝,“打的还不够疼是吧?今天胖爷我看谁敢动手?!”先前在门口守着被胖子和重来打翻的几个护卫,面面相觑,畏惧这个胖子的手段,摆个姿势却谁也不敢先上。

    朱达常见几人有恃无恐的样子,心想这些普通护卫肯定都不是对手,沉吟了一下,王爷虽然在场,可他身边那几个高手自恃身份,眼见

    是不屑出手。

    朱达常身为家主,场子被砸面子上实在过不去,看对面这几位的年纪,武功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心里冷哼一声,待我上去将这几个毛娃娃打翻在地,再来羞臊你这些没用的侍卫。

    想到这里,朱达常走上前来,抱拳道,“几位朋友,老夫朱达常,忝为黑虎门门主,今天几位朋友夜闯民宅,打伤我家几位执事,还打伤了王爷的护卫,就是告到县衙门,也是几位的不是。这样,老夫亲自领教一下几位的高招,还望几位给指点指点。”

    胖子把铁锤交给重来,笑嘻嘻的站了出来,“老匹夫,原来你就是那个江湖上人称伪君子的黑虎门门主猪大肠啊?听说你一向卑鄙无耻,靠着把女儿献给前任岭南王睡了几晚,还亲自在门口把风,才换来了今天的荣华富贵?好,既然你说要领教一下胖爷的高招,那今天胖爷就指点指点你。”

    献女求荣是朱达常多年的心病,一直被武林人士所不耻,今晚被胖子当众揭短。身后的乾坤堂堂主澹台剑雄对朱达常显然很是不屑,颇为轻蔑的冷哼了一声。

    人前受辱,朱达常心头的无名火腾腾的窜上了脑门,一撩短袍,催动内力,袍袖鼓涨,天井里的石榴树都在强大的内力气机冲击下摇晃起来。院内武力在三品以下的人,都感觉体内气机为之一滞。胖子大喝一声,体内气机节节攀升,所释放的气势丝毫不弱于朱达常。众人面面相觑,都很震撼,难道这个年轻的小胖子也是个高手?这外表怎么瞧着也没个高手风范呀。

    朱达常亮开双掌,劈头向胖子打来。胖子大笑撞上去,喝一声:“来的好!”出拳相迎。两个人如走马灯一般,战在一处。

    朱达常不愧为黑虎门门主,一套开山掌果然炉火纯青,有开碑裂石的威力。雄浑的内力加上霸道绝伦的掌法,一时间天井内劲气呼啸。

    围观的人群中除了几个高手,都不得不运气抵御拳脚的劲风。朱达常和胖子在庭院中拳来掌往,大战了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朱达常心中不胜惊骇,这个小胖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却不用兵器就能和自己打成平手!要知道,朱达常纵横江湖,最为得意的武功就是内力雄浑的开山掌,可是,自己拼尽全力的开山掌都拿不下面前这个小胖子,朱达常心里真的有些慌了。

    殷春、澹台建雄、朱聚贤等人在一边都看蒙了,显然被这个貌不惊人的胖子给震撼到了。西门玉霜也是大为讶异,只有唐九生在一旁微笑不语。

    重来一直为自己这个小胖子表弟的武功和天赋感到骄傲,在一旁看着胖子大战朱达常居然不落下风,真是开心的很,赶紧的煽风点火:“老大,貌似这个什么狗屁的黑猫门猪大肠武功不怎么样嘛。”

    唐九生点头,故意在朱达常的伤口上撒盐,一脸奸笑着说道:“好像是徒有虚名。”

    胖子看着朱达常已将开山掌五十式用完,心里得意,久闻这个老匹夫开山掌法十分霸道,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这下胖爷也偷学了一回,不错不错,这回赚大发了。

    胖子心生一计,一边打一边嚷,“不打了不打了,这样打没意思,再打半个月也分不出胜负,老杂毛,不如咱俩一掌换一掌如何?”

    朱达常一掌劈出,气呼呼的问道,“怎么个一个掌换一掌?”

    胖子身形一闪,避开这一掌,笑道:“咱俩呢,站那里别动,你打我一掌,我打你一掌,互换,看谁先不行。我也不欺负你个老匹夫,你先打我,我再打你。”

    朱达常冷冷一笑,“好,这样公平。”心里却暗自好笑,活该你小子今日命丧此地,老夫要是一掌结结实实拍到你身上,能把你骨头拍碎!

    胖子晃了晃脑袋,一运内力,蹲了个马步,坏笑一声,“来吧,老杂毛,让你先打我一掌。”

    朱达常也不说话,纵身跃起一丈多高,把十成内力都运到掌上,当头一掌拍下,劲气凌厉,院中武功稍弱的人都禁不住倒退了两步。朱达常一掌拍到胖子头上,只听到“啪”的一声巨响,胖子纹丝没动,脚下的青砖却被震的粉碎。

    胖子扭了扭脖子,一声怪叫:“哎呀,老家伙果然有些力气,给胖爷摸的好生舒服。来,老家伙,让胖爷也摸摸你。”

    朱达常心里一凉,完了,拳怕少壮,难道今晚要阴沟里翻船,栽在这个小胖子手里?无奈刚才话已出口,不好反悔,只有硬着头皮站在当场,运足劲气,也让胖子来打。朱达常很是琢磨不透,为啥一掌打下去,地上的青砖都被震的粉碎,可这个小胖子却啥事都没有?

    胖子笑嘻嘻道:“老家伙,这回轮到胖爷打你了。”胖子往回撤了一步,手指上运气,大喝一声,就插向朱达常的面门,朱达常见状,也运内力到面门,准备硬扛这一指。哪想到胖子是个虚招,手转向下对着朱达常的胸前轻轻一戳,朱达常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胖子仰天大笑,“老小子,你个废柴,连胖爷的一指头也禁不住,算了,把你的黑虎门门主让给胖爷我来做吧。”

    朱聚贤和几个朱家执事赶紧跑过去,把朱达常扶起来,抬到一旁休息。只有唐九生和澹台剑雄等几个高手在一旁看的清楚,其实胖子是取了个巧,抓住了朱达常气机运行的规律,一指戳断了朱达常运行的气机而已,朱达常并未实质受伤,缓一会儿也就好了。

    殷春气的发抖,大骂道:“废物,全都是废物,赶快把这几个刺客给本王拿下!拿下!”

    澹台剑雄伸手拔刀,就要带着众高手上前捉拿唐九生等人,唐九生不慌不忙的说道,“慢着!慢着!我有话说。岭南王,我问你,你是不是个讲规矩的人?举人见了王爷是不是一定要跪?”

    殷春不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朝堂还是江湖,都得有个规矩,下位者跪上位者天经地义!”

    唐九生环视众人,点头道,“好,今天大家都看到了,王爷他是个讲规矩的人。敝人很是钦佩,那就请王爷遵守规矩。”

    说着话,唐九生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面金牌,“大商国皇帝钦赐国师唐家金牌在此,上边写有代天巡狩,如朕亲临,请王爷跪下!”

    “你,你……”突如其来的变故,殷春又惊又怒,气的面色铁青,发抖的手指着唐九生。

    好大一个坑!殷春心里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被人算计了,好憋屈啊。

    唐九生目视殷春,目光如炬,“王爷,金牌在此,王爷都敢不跪,难道王爷是要谋反吗?”

    殷春一肚皮的气,无法,只得强

    忍着恨意跪了下去。一见主子跪下了,一帮狗奴才跟着一起跪下。

    殷春带头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显然是气极败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九生微笑道,“行了,起来吧,本举人知道王爷对皇上是最忠诚的了。王爷果然是个讲规矩的人,该跪就跪,绝不含糊。让王爷跪了在下这个小小的举人,实在不好意思。”

    殷春站起身,气的浑身发抖,“放屁,本王跪的是皇上御赐的金牌,怎么肯跪你?”

    唐九生又笑道:“王爷,你要娶的侧妃西门玉霜不愿意嫁你,恳请王爷和西门玉霜互写休书,从此两不相干。”

    殷春怒道:“唐九生!你不要仗着有御赐金牌就欺人太甚,你身为举人,公然拐带良家女子,按律当流放三千里!本王今日与你誓不两立!”

    唐九生鼓掌,厉声道,“讲的好,殷春,看你这样熟悉王法,那我就给你提个醒吧!不知你记不记得,大商宗藩条例有约在先:藩王擅离封地者,夺爵除国,重者赐死!”

    听到擅离封地四字,犹如七寸被捏,殷春浑身发抖,汗出如浆,讲不出半句话来。殷春身后的澹台剑雄拔刀在手,从殷春身后向唐九生缓缓走来,咬牙切齿道,“王爷,今天干脆把他们几个宰了,谁还知道有金牌的存在?谁还知道王爷擅离封地?!”

    殷春压下惧意,定了定神,点点头,狞笑着说道:“好!好!好!就这么办。你唐九生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一时间剑拔弩张,对面人多势众,殷春背后更是有几大高手,唐九生几人的形势顿时岌岌可危,西门玉霜等人的头上都冒出冷汗。

    不料唐九生却仰天大笑,“殷春,我看你明天别叫殷春,改叫阴蠢吧!你是蠢到什么地步?我们既然知道你在这里,而且敢明目张胆的打进朱家别院,怎么会不防备你这厮的下作手段?别说我今天要走你们拦不住,就算你们把我们全砍死在这里,不出三天,就有奏折上去,参你擅离封地,到时朝廷夺爵除国的圣旨下岭南,是谁哭?丢了爵位封地,你爹在阴曹地府都不会放过你。你在京城的那些仇敌们,正恨找不到这样的机会除掉你,如此天赐良机,他们难道会无视?我小小举人的烂命一条,就能换掉你岭南王的爵位和脑袋,简直要赚到仰天狂笑了。”

    殷春听完这番话,赶紧伸手制止了澹台剑雄的下一步行动。

    殷春呆在当场,低头不语,不知所措,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显然内心极其挣扎。半晌,抬起头问道:“唐九生,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休?”

    唐九生冷冷的道:“我说了,今天咱们做个交易,你和西门玉霜互换休书,从此两不相干。”

    殷春冷笑,“我如何能相信,我写了休书,你就放过我,不参我擅离封地?”

    唐九生再次大笑,举起右手,“我姓唐,这是来自国师府唐家的承诺。”

    殷春咬牙道,“好,我写。”叫下人取来笔墨,草草写完休书,殷春按上手印,递与西门玉霜,西门玉霜也将自己写好的休书与殷春交换。

    唐九生一声叹息,对殷春说道:“为了一个女人,擅离封地,不值到极点。以你岭南王的地位,想要多少美女没有?其实放弃一个和你不一条心的女人,用来抵去擅离封地之罪,王爷你已经是大赚了。睡在枕边的人,一直心怀恨意甚至背后捅刀子那才是最可怕的。今天互相放过,从此天涯路远后会无期。相忘于江湖,皆大欢喜。希望王爷你能言而有信,不再为难西门姑娘。”

    殷春气的一甩袖子,“本王已经写了休书,从此和这个贱人一刀两断,今晚我输的心服口服,再也不会轻视别人。本王别的不好,赌品最好,姓唐的你多虑了!”

    西门玉霜听到殷春一口一个贱人,气极骂道,“殷春你才是个贱人,见到头母猪都不放过的贱人!”

    殷春气恼,恨不能砍死西门玉霜,“滚滚滚滚滚!休书你已经拿到了,本王从此和你再无关系。在本王没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这辈子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唐九生一脸坏笑:“岭南王别生气,你还是有赚的,你想,你要是强娶了这个女人,她恨你一辈子,偷偷的把你擅离封地的事捅出去,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对不对?敝人帮你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殷春气的要吐血,抢老子的女人,还特么要让老子感谢你?我殷春好歹也是堂堂的藩王啊,就这么让举人给欺负了,本王难道不要面子的吗?忍着心碎的感觉,殷春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好,本王感谢你唐九生的大恩大德,感谢你唐九生的十八辈祖宗,以后保证不再打西门玉霜的主意,你可赶紧走吧!”

    唐九生拱了拱手,“代西门姑娘谢过王爷,告辞了。”转回身,对胖子,重来和西门玉霜说道,“走。”

    众人转身,一起向院外走去,几个人乘兴而来,又乘兴而归。殷春望着唐九生和西门玉霜的背影,心中又恨又怒又怕又气又无可奈何,但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我殷春是堂堂藩王,这夺妻之恨不能忍,等有了机会,我一定要找回场子!

    澹台剑雄的手,握紧了刀把又松开,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唉,空有一身武力,也是无计可施,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坏了王爷的大事。

    殷春闭上眼,安慰自己:“就是一个女人,一个贱人,不值。不能一步错步步错,小不忍则乱大谋。”心中无限懊悔,早知今日,就真该听府中谋士的话,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来这里自取其辱?

    殷春带来的几个王府高手,也和澹台建雄一样的心思,不能出手,不能坏了王爷的大事,哎哟,那个心情真叫憋屈啊!武艺再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唐九生等人离去,连出手都不能。

    快要走到垂花门时,唐九生突然回头大笑道,“朱老门主,你把新纳的美妾藏在府中,为何不肯献出来给岭南王用用?加上绿帽校尉的媳妇,也好让岭南王左拥右抱嘛,啊哈哈哈哈……”

    望着唐九生和西门玉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殷春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的像一个被抢走了玩具的小孩。

    澹台剑雄等人口瞪口呆,这,哪有一点儿王爷的风范?

第七章,好大一个算盘

    养神阁内,堆了几十件大大小小的精致木器。皇帝殷广穿着便服,挽起袖子,正聚精会神拿着锤子凿子做一艘小龙船。

    不远处,小太监余福拿着锯子,小心翼翼的把木方给锯成陛下想要的木板。长相清秀的小宫女文秀提着一个小漆桶,正在给一件做好的木制永和殿模型上漆。看到这副情景,恐怕一般人都会认为这是个木器厂,绝对想不到会是皇帝的寝宫。

    大内总管杨靖忠从养神阁外急匆匆走进来,殿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太监慌忙伏在地上。杨靖忠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正在忙着做木工活的殷广背后,躬下身,“老奴给皇上请安。”

    殷广一回头,大喜,“尚父来的正好,看看朕这个龙船做的怎么样?”

    杨靖忠看着木船,眼中大放异彩,“哎呀,皇上妙手啊!皇上做木器的技艺越发精湛了,叫老奴看来,这个木船做的好,简直称得上是巧夺天工,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不远处的小宫女文秀低着头小声的嘀咕,“拍马屁也没个新意,每次都是这么两句。”余福在一旁暗笑。

    殷广满意的点点头,“嗯,说吧,尚父,又有什么事要告诉朕?”

    杨靖忠脸上堆笑,“皇上,老奴有两件事启奏。一件呢,是现在几个藩王暗中交结部分朝中官员,现有的内使司,都是寺人们在打理,无法处置文武百官,更不足以处理宫内宫外所有事情。因此老奴奏请皇上,从亲军侍卫府和仪鸾司抽调精干人手,成立一个新的机构‘东内卫司’,负责巡查缉捕,纠劾百官,直接向皇上负责。”

    殷广停下木工活,抬头望了望杨靖忠,“尚父啊,这个东内卫司绕过了三法司?这权力是不是大了点儿啊?”

    杨靖忠笑道,“皇上要是不放心,老奴就斗胆请求亲自管理这个东内卫司,如何?”

    殷广皱了一下眉,随后点点头,“行,那这件事就交给尚父了。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杨靖忠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白发,这才说道,“平西王进贡了二十名女相扑手给皇上,老奴不知要如何处置,请皇上圣裁。”

    殷广疑惑道:“女相扑手?什么意思?既然是平西王兄进贡的,那就先带进来让朕瞧瞧吧。”

    杨靖忠躬身道:“老奴遵旨。”

    殷广望着杨靖忠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位于江南道南平郡的西门家大宅,是典型的江南园林,池清亭秀,绿萝成荫,楼阁精美,古色古香。

    畅春园的书房内,家主西门元杰一脸怒气,重重的一拍梨花木书桌,怒斥道:“玉海,你真的太让爹失望了!你竟然和玉雪串通一气,偷偷将玉霜放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不止是毁了爹的计划,还毁了我们西门家的未来吗?现在,岭南王已经毁去了婚约,我们白白损失了又一个攀龙附凤一飞冲天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多么难得,却这样失之交臂,爹实在不甘心,实在是太痛心啊!”

    西门玉霜的二哥西门玉海跪在书桌前,并不服气,抗声道,“爹,我们西门家的未来在我们自己手里,

    不应该依靠用女人去换!我们身为男人,不应该保证家族里女人都生活的幸福吗?何况玉霜她是我的亲妹妹!三妹她不喜欢那个王爷,也不想嫁给他,我们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她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西门元杰怒心填胸,站起来一脚把西门玉海踢倒在地,“放肆,你还敢顶嘴?!你糊涂啊,当年要不是爹把你二姐嫁给平西王,我能做得了这个护国法师吗?我们这个家族能够这么快就飞黄腾达吗?朝中有人好做官,你二姐现在是平西王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西门家能有今天,不都是倚仗着她吗?还有谁过的比她还幸福?”

    西门玉海向前爬了几步,抱住西门元杰的腿痛哭,“爹,你知不知道二姐过的有多不开心?你以为那些靠别人施舍来的荣华富贵是那样好享受的吗?你知不知道,我决定放三妹走的时候,二姐为什么会如此的鼎力支持?因为二姐不希望三妹走她的老路啊!你以为王妃那么好当吗?你只看到她在人前的风光,可她在深夜哭湿了被子却没有人可以诉说的痛苦你知道吗?二姐和我说过,如果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做你女儿,她宁愿选择做个普通人家的媳妇,也绝不愿做平西王妃!”

    西门玉海哭倒在地。

    西门元杰暴怒,在地上跳脚道,“你这个混账,当王妃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好?当你手中有了权力,你就拥有了一切,懂吗?如果玉霜做成了岭南王的侧妃,将来再成为正妃,我就有两个女儿都是藩王妃了,两个手握实权的藩王是我的女婿,在大商国,我还有什么办不成的?如果有幸,我的女婿能够做了皇帝,那我就是国丈,国丈!我还用看什么国师唐家老头的脸色?那时我就是国师!我们西门家的儿郎都将成为朝廷柱石,国家栋梁,封侯拜相!我们西门家族将名扬天下,富甲天下,权倾天下!”

    西门元杰双手举过头顶,沉浸在名扬天下,富甲天下,权倾天下的梦幻里。猛然他又睁开眼睛,怒气又起,“可是你,却亲手毁掉了这个机会,你让岭南王蒙羞,更让我们西门家蒙羞!我们失掉了凭借岭南王让仕途更上一层楼的可能,也让玉霜成为了我西门家的耻辱!”

    西门元杰闭上眼睛,低下头,表情痛苦,声音低沉,“从今后,我再没有玉霜这个女儿,我只当她死了,我再没有这样不孝的女儿!”

    “哎呀呀,东翁,你这是和二公子生气了?哎呀,二公子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啊。”一个斯斯文文,头戴方巾,手摇折扇,身穿长袍的中年男人走进书房,伸出手去搀地上的西门玉海,却被西门玉海猛地推开了手。西门玉海坐在地上,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没有理他。

    中年男人也不尴尬,自己笑咪咪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西门元杰下垂手。

    西门元杰看到中年男人,如见救星,诉苦道,“哎呀,宋先生,你可来了,我几乎都要给气昏了,忘记找宋先生拿主意。”

    这个中年男人是西门元杰的师爷,名叫宋仕龙,在西门元杰还只是个小县令时就跟着他。宋仕龙认为西门元杰有枭雄之志,必然不会久居人下,因此尽心辅佐。

    当年,西门玉雪嫁入平西王府成为王妃,使得西门家从此平步青云,就是这位

    宋师爷的手笔。这次,西门玉霜能有机会嫁给岭南王做侧妃,宋师爷也是幕后的推手。西门元杰一向倚重此人,绝对称得上是宾主相得。

    在西门玉海的心中,却深恨宋师爷,西门玉海一直认为,二姐嫁入豪门,成为王妃,因为过于追求攀龙附凤所造成的婚姻不幸就是这位宋师爷一手导致的。现在又来害我三妹,不是仇家是什么?

    宋师爷一摇扇子,笑咪咪问道,“东翁,可是因为三小姐被岭南王退婚一事而烦恼?”

    西门元杰陪着笑脸,“哎呀呀,宋先生果然如同诸葛再世啊,一猜就中。可恨啊,玉海和玉雪这两个孩子,不懂事,生生坏了我的大事。怨也怨玉霜这个孩子太任性,不懂父母的苦心啊。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出人头地,能享荣华富贵?哼,我已经决定把玉霜逐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从今后再和我西门家没有关系。”

    宋师爷收回扇子,正色道,“东翁,万万不可。三小姐的婚事仍有转机,这不是还有个机会吗?”

    西门元杰眼睛一亮,向前探着身子问道,“宋先生,你的意思莫非是能让岭南王回心转意?”

    宋师爷微微一笑,摇手道,“非也。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要死也得多找几棵树试试嘛,哈哈。东翁,这不是明摆着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吗?”

    西门元杰拱手道,“愿先生教我,西门元杰感激不尽。”

    宋仕龙哈哈大笑,“东翁,你啊,当局者迷。既然三小姐不喜欢岭南王,这休书也下了,咱就不再打这个主意了。三小姐不是喜欢上唐家的那位小公子吗?我看早晚有一天,当今皇上还得把唐老头召回永安去做国师。而且听说唐家这个小公子,聪慧异常。十一岁时,就中了江南道举人第二名,紧接着武举竟然也中了第二名,这是个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少年天才,文武双全,不可多得的人物。倘有一天,他能世袭了唐家国师的位置,也同样是个无冕之王。未必就比这靠着祖上荫袭的岭南王差了。东翁,你说是也不是?”

    西门元杰如梦方醒,捋了一下胡须,“哎呀呀,多亏宋先生指教。只是万一,我这个二女婿平西王,毕竟也非池中之物,久有志向,意图……咳咳,要是成了。那唐老头可是忠心于当今圣上,万一到时两家翻脸,也不十分好看。”

    宋仕龙笑道,“凡事都有风险,万一平西王不成,你家三小姐做着唐家的少夫人,难道她不念父女之情?身为国师的唐家还会为难你这个岳父大人么?”

    西门元杰站起身来,一揖到地,“老夫几乎自误,差点就要将小女逐出家门,多谢宋先生教我,真高见也!佩服,佩服啊。”

    宋仕龙含笑道,“东翁谬赞了,宋某愧不敢当。这也实在是东翁的福气,生的女儿个个如花似玉,不做王妃也做得了公侯夫人。”

    西门元杰大笑,“借宋先生吉言,来人哪,在花厅摆酒,老夫要和宋先生一醉方休。哈哈哈哈……”

第八章,天昌府名妓别书生

    天昌府,是江南道第一大府,通都大邑,人杰地灵,千百年来出了无数风流名士。哪怕是大小酒楼茶肆,小二哥都可“子曰诗云”几句,而青楼的歌妓们也能和秀才相公们畅谈人生理想。

    天昌府的西城门外,有一条天下闻名的怀珠河。怀珠河畔,秦楼楚馆林立,名妓云集,粉黛争艳。此时,正当春光三月,杨柳飘摇,多少达官显贵,风流名士,为之流连忘返。

    怀珠河东岸不远处,有一座天福酒楼,它在天昌府大小酒楼中并不算起眼,但是因为酒菜口味不错,且价格公道,就成了不第书生和文人墨客们消遣的好去处。酒楼之中常有歌妓出入,倒是也别有一番风景。

    这天,仍和往常一样,几个方巾直裰的秀才在二楼找了间齐楚阁儿饮酒,少不得又是一番指点江山,高谈阔论。

    与往常略有不同的是,今天一位叫做金韵章的秀才,要去千里外的江州府投奔做太守的伯父,几个相好的秀才,在天福酒楼给他饯行。

    金秀才平日里最相好的歌妓,姓杜,名叫宛玉,来自天昌府有名的青楼红袖阁。红袖阁的歌妓们虽然身份低微,却有不少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

    此时宛玉姑娘正纤纤玉手抚琵琶,朱唇轻启低吟浅唱,

    “君将别去关山远,

    一曲离歌唱尊前。

    归期不与杜鹃说,

    未言玉容先惨淡。

    此心有情痴,

    此恨更无怨。

    烟波浩渺一江水,

    望断旧京双飞燕。

    何日看尽长安花,

    月下重逢刘郎面。”

    金秀才望着风华绝美的宛玉姑娘,眼圈有些发红,两人虽然郎有情妾有意,但金韵章却无法给宛玉赎身。一者,是迫于家族的压力;二者,是来自金钱的压力。像宛玉这样色艺双绝的歌妓,要赎身没有五百两银子是绝对办不到的。

    五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普通庄户人家,没有婚丧嫁娶的事情,一年有十几两银子一家人就可以生活过的不错了。

    做为金韵章好友,同为秀才的余松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在一旁举杯笑道,“金兄何必如此,这一次到了伯父那里,捐个监生,就可以不在江南道乡试。以金兄胸中的才学,在剑南道中个举,简直如同探囊取物。等到后年会试之时,金榜题名,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功成名就时,再回来给宛玉姑娘赎身,岂不美哉?”

    金秀才拱拱手,敛容说道,“借余兄吉言,眼下小弟也只能如此了。”

    坐在金韵章左手边,方脸的秀才名叫李伯如,用手正了正头上的方巾,说道:“金兄此去江州府,大伯父给你捐个监生,来年的乡试一定是金榜高中的了。不像我们还窝在天昌府,怕这一生也就是个秀才,无望中举。金兄要是发达了去,一定不要忘记兄弟几个。”

    金秀才笑道,“诶,李贤弟言重了,兄弟一场,苟富贵无相忘。这捐个监一来是伯父的意思,二来也是无奈之举。在我们这天昌府江南道,考个举人实在是太难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小唐贤弟的天份。”

    天昌府人才济济,读书人能进了学,做个秀才,都已经是很有些本事的了。而整个江南道,更是文人如林,三年一次的乡试,来参加考试的何止上万人。而这上万人之中,不过能考中一百多名举人,当真是竞争激烈,百里挑一。

    而天昌府的秀才们,如果冒了籍去其它道应试,倒是容易中举。但一旦被人告发,功名革去,这辈子就别再想有机会应试了。

    座中一位叫做方明的胖秀才,听到金韵章谈到有天份的“唐贤弟”,很是不屑,举起酒杯咂了口酒,“我要是有个祖上世袭做国师的家族,也老早中了去。”

    方明旁边坐着的矮个子秀才童亮,斜眼瞧了瞧方胖子,摇摇头,不以为然:“方兄此言差矣,那个唐九生,十岁就进学做了秀才,十一岁高中了举人第二名,随后又中了武举人第二名。十三四岁,能在天昌府文武双举人都中了第二名,百年来,可还有第二个么?英雄不问出处,这等天赋才学,又岂是我等能比?”

    方胖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言语。

    说到这里,童亮看了一眼金韵章:“金兄,你此番远行,将要去江州,依小弟看,不去也罢。”

    几个秀才面面相觑,余松禁不住问道:“童贤弟,金兄此一去前程万里,你何出此言?”

    童亮端起青瓷酒杯,喝了一口江南有名的柳叶青,这才说道:“江州府离禹州多远?不过二三百里路程。据小弟看来,我们那位平西郡王,可能有不臣之心。要是这位平西王起兵谋反了,江州府首当其冲,金兄和令伯父是战还是降呢?战,只凭一府之力,未必能胜,降呢,怕是要骂名千载了。”

    金秀才不由笑道,“童贤弟,话可不能乱说,你如何知道平西王有不臣之心呢?”众秀才也是面面相觑后纷纷点头,要听听这位童秀才的高见。

    童亮夹了块黄鱼,放在嘴里,慢条斯理的嚼了,“这位平西王不过是位郡王,却把禹州府城占了四分之一修他的平西王府。皇宫不过千亩有余,本朝最大的亲王府是周王府,占地也不过三百亩。可我们这位平西郡王,他的王府占地竟有五百余亩,朝廷若是追究起来这可是严重违制。”

    胖秀才方明一脸的轻蔑,不屑的望向童亮,讥笑道:“老童,你真是危言耸听。举朝皆知,平西王一向奢靡成性,连当今圣上都无意追责王府违制之事。依我看,这位平西郡王将来多半也是要升亲王的。况且,这位平西王风流成性,凡是有些姿色的歌妓名伶,都要挖空心思纳入王府。他的王府要是修的小了,能装下抢来的这些女人吗?听说这位平西王的岳母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要不是年纪大些,我看这位平西王说不定也要给抢到王府去。”

    众秀才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笑。

    童亮叹道:“何其愚也!果然一叶障目。殊不知,一位世袭的王爷风流成性,也不过就给人嘲笑是个纨绔罢了。可他四处网罗人才,又暗地里收买众多死士是为何?”

    金韵章慌忙说道:“童贤弟悄言,岂不闻,隔墙有耳?小点声,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李伯如笑道,“正是正是,金兄即将远离,老童你却如此煞风景,该自罚三杯才是。”

    众秀才大笑道,“李兄所言极是,小二哥,快去给童相公取大碗来!”

    小二应声道:“来喽!”

    此时,酒楼的二楼齐楚阁儿都有客,左手边的齐楚阁儿内是三位客人,一主二仆,主人是个年轻的书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玄色长衫,头戴方巾,英俊风流。一老一少两个仆人,年轻的是个书童,长相俊美,齿白唇红,雌雄莫辨,老仆有五十岁上下年纪,一身黑衣,神华内敛,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右手边的齐楚阁门帘半放,隐约看见里边坐着个汉子,桌上放着一柄鲨鱼皮鞘的短刀。只是刚才听到童亮说平西王有不臣之心时,这个汉子似乎有些不屑,鼻子里哼了一声。小二刚进来上菜的时候,看到这位客官低头饮酒时,头上的斗笠都不肯摘下,小二心中暗自嘀咕,这人的斗笠难道是租来的?喝个酒都舍不得摘。

    转眼间,酒足饭饱,李伯如早已经结过了账,众秀才和宛玉起身送金韵章去怀珠河边坐船,红袖阁的领班替宛玉抱着琵琶,说是伺候姑娘,实际是监视。不然这位清倌人要是坐着船跟金相公泛舟而去,妓院岂不是亏大了?

    到了岸边,众秀才依依惜别,彼此拱手,无非是此去珍重,早日及第,鹏程万里的场面话。唯独童亮,跑去抱来两坛上好的柳叶青,对金韵章说道:“金兄买舟西行,童亮是个寒士,无物可赠。小弟向来知道金兄喜爱杯中之物,这两坛老酒就送与金兄路上消遣,一坛解闷,一坛消愁。”说完一躬到地,金秀才慌忙还礼。

    众秀才作揖而去,宛玉姑娘又登船和金秀才聊了些情满意长的私房话,这才下船,两人洒泪分别。

    童亮平日和金秀才最要好,如今送走了知己好友,心中不乐,慢慢走回家来。走进玉簫巷,离家已是不远,小巷子这时间也没有行人。童亮酒意上涌,只好扶着墙靠了一下。猛然间就觉得脖子上一凉,低头看时,竟然是一把明晃晃的短刀!这一惊,酒醒了大半。

    刀客正是在天福酒楼喝酒还戴斗笠的那个汉子,汉子目露凶光,恶狠狠说道:“小子,管好你的嘴巴,别让它连累你吃饭的家伙搬家!”

    童亮既是寒士也是个狂士,一见此人出言威胁,大笑,“怎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提着把破刀,你怕什么?”

    那汉子怒道:“我如果再听到你说王爷的半句坏话,就杀你全家!”

    童亮啐了一口:“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话没说完,这汉子甩手就是一个嘴巴,童亮被打的一个趔趄,嘴角流血。

    汉子恶笑着,正

    要再动手,却看到小巷里边出来一辆带篷的马车,汉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搀着童亮,好像搀着喝醉的同伴一般。

    马车和二人擦肩而过时,年老的车夫忽然一记手刀,瞬间将戴斗笠的汉子打晕,随即拖到车上。车篷的帘子掀起一角,露出半张脸,正是天福酒楼在他们隔壁喝酒的那个长衫英俊书生,书生对童亮歉意一笑,声音悦耳动听,“童相公是吧?以后该说什么还得说。读书人嘛,不平则鸣。”

    帘子放下,车轮辗轧着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吱呀吱呀的响着,缓缓而去。

    童亮怔怔的看着他们,恍然如梦。童亮摇摇头,晃晃悠悠的向自己家大门走去,不管了不管了,先回家睡觉再说。

    从玉箫巷驶出的带篷马车,进入了天昌府的一条主干大路。马车内,俊美的小书童指着被打晕的刀客,问那位英俊的书生,“公主,这个人怎么处理?”

    那位被称为公主的书生瞪起眼睛,在小书童上头上敲了个爆栗,“李兰秋,你要死了?说了多少回了,在外边要叫我公子,公子!”

    原来车内的两个都是女扮男装,扮作书生的是皇帝殷广的三妹,平原公主殷若楠,小书童是平原公主的贴身侍女李兰秋。驾车的老仆是大内侍卫统领司空靖。

    李兰秋吐了吐舌头,娇嗔道,“知道啦,公主,打的好痛啊。”

    “你还说!”殷若楠做势还要打。

    李兰秋伸出手护着头,笑道:“哎呀,公子我错了还不行吗?”

    车外的司空靖爽朗大笑。

    殷若楠伸出脚踢了一下刀客,“把这个家伙送到唐老头那里去。这个平西王,手伸的够长,平西王府斥候房的探子都跑到江南道来了,这还得了?”

    铜雀山落凤亭外,鸟语花香,春意盎然,几匹马正在路边吃草,唐九生,胖子、重来和西门玉霜坐在亭内,唐九生枕着双手,靠在柱子上,眯着眼笑道,“西门姑娘,本公子现在解除你的丫鬟契约,你自由了。”

    西门玉霜凑了过来,“小唐,前几天我说给你做老婆,你怎么不同意,是因为我不够漂亮?”

    唐九生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和漂不漂亮无关。你那时已经走投无路,我唐某人看起来像是乘人之危的人吗?”

    西门玉霜笑道,“很像,”唐九生气的吹胡子瞪眼,西门玉霜笑的花枝乱颤,又补了一句,“但很明显不是。”

    唐九生点点头,“嗯,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你跟岭南王的婚约解除,他也不会再缠着你了,你现在准备要回家了吗?”

    西门玉霜摇摇头,“不回家,这一辈子我都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唐九生跳了起来,“大姐,你想干啥?我去茅房你也要跟着?”

    西门玉霜啐了一口,白眼道,“臭流氓。”

    胖子不满的站了起来,一边往亭子外边走一边嘟囔,“重来,大表哥,你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还坐在那里不走?这两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只顾着在那里打情骂俏。”

    重来赶紧追了出来,一脸悲怆,“老天啊,可怜可怜我,赏个妹子吧!”

    胖子一脸坏笑,“大表哥,山寨那个柳如青长的不错,要不你收了吧?如果你害臊,我去帮你提亲。”

    重来一脸的痛不欲生………

    亭内,西门玉霜一脸柔情蜜意的问道,“小唐,说真心话,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唐九生沉吟片刻,点点头,认真的说道,“不但人长的好,而且胸有丘壑。”

    西门玉霜笑容甜美,声音里都带着一股诱拐的味道,“小唐,那你真的不想娶我回家做老婆?我这么乖巧,这么可爱,这么好看,要是让别人抢走了多可惜呢。”

    唐九生坚定的摇摇头,“不,我要先去娶小师妹回家做大老婆,你呢,让我再想想。”

    西门玉霜气恼,去揪唐九生的耳朵,“小唐,你这个偷心的贼,你不娶我就算了。我回家去找我爹,我爹如果不管,我就让二哥上门找你爹提亲,你不娶我,我就娶你做老婆!”

    唐九生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个彪悍的婆娘,简直太可怕了!”

第九章,老衲向王爷化个缘

    禹州城东部的平西王府,气势恢宏,占地五百余亩,宫墙高大,殿宇重重,亭台林立,楼阁高耸,至于池馆水榭,怪石假山更是不计其数,修竹掩映,薜萝垂绕,奢靡胜过皇宫,当年平西王征发了十万民夫,耗时三年建造而成,是天底下第一大的王府,虽然一个郡王府这样建造属于严重的违制,僭越,但朝廷一直没作声,显然也是默认了。

    平西王殷权坐在王府偏殿暖香阁的紫檀木大椅子上,开心异常,他手下的铁骑刚给他抢回了一位貌美的小妾。

    这个刚被抢来的小妾是龙阳郡别驾从事肖池栋的女儿肖月茹,刚满十六岁,如花似玉,性格温婉可人,又善琴棋书画,一郡闻名,原是许配了青州赵都尉的儿子赵玉明,只是还未曾过门。

    前几日,肖别驾的老母亲生病,求医问药无效。肖小姐是个孝顺的姑娘,听人说禹州城龙福寺供奉的菩萨很是灵验,有求必应,便不远上百里前来进香许愿,保佑祖母身体早日康复。

    谁知这姑娘运蹇时乖,回去的路上,在车上掀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刚好被殷权派出去搜罗美女的狗腿子看到。几个恶奴见到这女子出行的阵仗,猜测应该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赶快去查底细,便得知是龙阳郡肖别驾的女儿,当即飞马回报殷权。

    得报的殷权随即派一名都尉率领二百名如狼似虎的铁骑,连夜赶往龙阳郡,强行将肖姑娘从别驾府上抢来,要纳为小妾。

    去年冬,桐城县令范东禹的女儿貌美,不知怎么就被平西王殷权给知道了,便想强行纳为小妾,县令范东禹非但坚持不肯,还痛骂平西王是个昏庸的害民贼。殷权大怒,让手下随便罗织个勾结大夏国的罪名,将范县令抄家,唯独留下范县令的女儿,不过没有纳为小妾,而是将可怜的姑娘卖入了青楼。

    本来民间有句俗语,说的是“灭门的太守,破家的县令。”不想这位县太爷却被别人破了家,灭了门。只有县令的儿子范成林因为在外求学,得好心人报信,侥幸逃脱后,不知所踪。

    此事一出,附近州郡为之震动,凡是家有女儿未曾出嫁,且有几分姿色的,要么赶紧嫁人,要么举家搬迁逃往剑南道,甚至逃往更远的岭南道,谁都怕平西王哪天心情一好,就瞧上了自家的女儿。

    坊间笑谈,整个西南道,谁家有小孩晚上不睡觉哭闹的,爹娘只要对孩子说声:“平西王来了!”孩子就吓的不敢出声,果然是平西王可止小儿夜啼。

    有了范县令的前车之鉴,那位龙阳郡的别驾从事大人,虽然已经是手握实权的从四品,但在强横的平西王面前,又怎敢不低头?面对闯入府中的平西王府恶奴,只能忍气吞声,任由王府铁骑将女儿掳走,给这位比自己还大上两岁的平西王做妾。

    青州路途遥远,被抢走儿媳的赵都尉家还不知道消息,恐怕将来知情后免不了吐血三升。

    虽然平西王的府中美女如云,已经有了赶超皇宫的架势,但殷权这人一向是喜新厌旧,新来的小妾宠爱不了几日就要另寻新欢。

    如今平西王殷权光是小妾就已经有了五十多个,除了这些小妾之外,王府的蘅香苑、兰芜苑、秋韵馆、群芳院中还有从各处掳来的数百位连侍妾名分都没有的貌美女子。

    上个月,平西王妃西门玉雪实在看不过去,就对殷权说了句:“愿王爷爱惜名声,保重身体。”结果被这位王爷毫不留情的扇了一记大耳光,留了一句:“好好做你的王妃,不要多管寡人的事情”后,扬长而去。

    此刻,平西王府偏殿的暖香阁中,头戴善翼冠,身穿白色蟒袍的平西王殷权一脸的喜气洋洋,对刚抢回来,还在哭泣的肖月茹温言劝道:“美人儿,不要哭了,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寡人一生只好美人,只要你乖乖顺从了寡人,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的父兄也可借此机遇飞黄腾达,人生苦短,何不随寡人及时行乐?”

    这位平西王,虽然一向杀人不眨眼,草菅人命成性,却生的一副好皮囊,面如冠玉,相貌堂堂,不知情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拥有这副好皮囊的人,就是那个让人闻之色变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殷权。

    殷权正在耐心的

    劝诱那位肖小姐时,却见到王府的管家吴德慌慌张张闯进了暖香阁,“王爷,王爷,有一老一小两个和尚闯进王府,王府的护卫放箭无用,连两位大统领和二百名侍卫都挡不住啊!他们现在直奔偏殿来了。”

    殷权大怒,站起身来问道,“是哪里来的和尚?”

    正问着,听到殿外喊声大起,殷权抢步走出暖香阁,来到偏殿门前,管家吴德慌忙随后跟出。

    只见一老一小两个僧人,身披袈裟,脚穿僧鞋,飘然而来。

    老和尚面如古月,慈眉善目,须发皆白,手持竹制禅杖,看样貌至少有七八十岁年纪。小和尚背着包裹,腰挎一把旧戒刀,跟在老和尚身后。后边上百名王府侍卫在两大统领的带领下,持刀剑紧追,在殿前丹墀上将已经停下脚步的两个僧人团团围住。

    几个侍卫试图去捉拿两个和尚,可是离着两个和尚两丈开外就走不过去,仿佛被一堵无形的气墙挡住了。

    殷权站在殿前丹陛上面,厉声喝道,“哪里来的野和尚?可知擅闯藩王府邸乃是死罪?”

    老和尚不慌不忙打了个问讯,笑道:“平西王爷,老衲乃是游方僧人,法号普玄。知道王爷今日大喜,特来化个缘。”

    殷权听到普玄的名号,心头大震。十年前沧海楼发布的天下英雄榜上,这普玄老和尚排名第七,已经过了一品武成、武灵两境,应当在武玄境上下。

    殷权心中暗道,我和这老和尚素无瓜葛,他今日闯进我的王府做什么?听说这老和尚武功出神入化,以这老和尚的武力,慢说二百名侍卫,再加二百也拦他不住。反正也是拦不住,索性卖他个面子,将侍卫撤下,大家面子都好看。万一这老和尚能为我所用,寡人倒是如虎添翼。

    想到这里,殷权这才换做一脸的和颜悦色,笑道:“原来是普玄老禅师,难怪寡人的侍卫拦不住你。寡人不知是老禅师法驾光临,多有得罪。众侍卫快收了兵器,速速退下,不得对老禅师无礼。”

    两名侍卫统领余东直和汪西华还在犹豫,殷权给二人使了一个隐晦的眼色。二人这才收刀,带着众侍卫鱼贯离开。

    殷权脸上堆笑道:“老禅师,请到寡人的暖香阁内饮茶,待寡人备个斋饭,略尽地主之谊。”说完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普玄老和尚笑道:“老衲不敢劳动王爷费心,这一趟来王府化个缘,化的不是斋饭。”

    老和尚如此闯进王府,怎么可能是为了一顿斋饭,殷权不感意外,仍是微笑道:“哦?不知老禅师所要化的是何物啊?”

    老和尚将禅杖在殿前的石道上轻轻一顿,毫无声息,竹禅杖便没入石砖中一尺有余。殷权骇然,老和尚有这等神功大力,果然名不虚传。

    老和尚双掌合十,垂眉闭目道:“善哉!王爷,老衲今日所化的,就是你新纳的这房小妾,肖月茹居士。”

    殷权又惊又怒,朗声大笑道:“老禅师说笑了,你佛门中人,四大皆空,哪有出家人化个漂亮女子的道理?罪过,罪过!”

    老和尚正色道:“王爷抢来的这位居士,乃是西域大德法兰禅师的俗家记名弟子,老僧与法兰禅师有旧,今日遇到,即是缘份,安有坐视不管之理?”

    寻花问柳向来是殷权所爱,让他把刚抢到手的美人交出去,显然是与虎谋皮。况且,如果开了这个先例,这些武林人士有事无事都来王府中搅上一搅,这日子怕是不用过了。

    殷权沉吟了一下,心生一计,“老禅师,法兰禅师乃是西域高僧,但毕竟与我中土相隔万里,这个面子我可以不给他,但你毕竟不同。但是你这样来我府中就能把人带走,传出去,寡人也面上无光。这样吧,寡人给你个机会,寡人府中有一人,你如果能胜了他,任从你将肖月茹带走。如果输了,就请老禅师留在王府。寡人也好朝夕请教,参悟一些佛理,如何?”

    听说殷权想将他扣在平西王府,普玄也不恼怒,乐呵呵道,“不知王爷所说的这人是谁?不妨请出来与老衲相见。”

    殷权拍了拍手,笑道,“

    余统领,到后殿去请朱先生。”

    并没有人答言,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从天而降一个人,落地悄无声息,站在平西王和老僧普玄之间。

    从天而降的这个人,中等身材,穿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背着一柄刀,一脸的胡须,手如鹰爪,形容枯槁。

    这时,暖香阁大殿之上有瓦响,侍卫统领余东直落在平西王身后,向殷权躬身行礼。

    老和尚看到穿破道袍的人,先是一愣,旋即合十笑道:“原来是朱天霸朱施主,自江东一别,十年不见,朱施主别来无恙?”

    朱天霸沉着脸冷声道:“老秃驴,你的屁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多,要打架就速速动手。”

    殷权身后的余东直大惊失色,原来这个形容枯槁的人就是当年威震江湖四大魔头之一的朱天霸?难怪王爷一向对他优礼有加。只是王爷是怎么做到把这样一个大魔头留在王府中的?

    普玄一脸淡然的说道,“出家人虽然戒嗔,但老衲今日却要替天行道。只恐你我二人出手时,不留心拆了王爷的府邸。”

    殷权从来没见过一品高手打架,心中跃跃欲试,说道,“无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二位只管动手,拆了再建新的。”

    听到殷权说可以在此处动手,朱天霸便纵起身,凌空两丈,缓缓而行,每一脚踏下去,空气似乎都有波纹向四周扩散,殷权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余东直拉着殷权的手,慌忙向偏殿丹墀外边掠去,远远离开二人的交手范围,直到百余步开外,方才敢站定,远远的瞧着。管家吴德也慌忙随后跑来。

    老和尚赞道:“朱施主好功夫!可惜身堕魔道。”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小和尚也身形倒纵,眨眼退到百步开外,身法飘逸,在余东直和殷权不远处站定。余东直在心中暗挑大拇指,小和尚好轻功。

    只听老和尚朗声说道:“戒色,这位朱施主虽是一品武灵境的高手,但实力已经接近武玄境,这样的对战机会难得,你可要看仔细了。”

    小和尚点头,中气十足的答应:“知道啦,师父。”

    此时,朱天霸在半空中已经走到老和尚头顶,居高临下,右手指弯曲成鹰爪状,向下一推,气机翻滚,气浪向下涌出,方圆十丈内,狂风大作,殿前一左一右有两株大树被吹的东摇西摆。

    尽管十丈内狂风大作,但老和尚一脸淡然,身形不动如山岳,身体周围一丈内安安静静,尘土不扬。朱天霸脸色涨红,力道逐渐加强,气机暴涨,风声呼啸,老僧身体周围的无风范围逐渐缩小,身上的袈裟却始终纹丝不动。

    朱天霸大喝一声,手中便多了一柄黑色的单刀,在空中疾步向下猛冲,当空劈下,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刀势霸气绝伦。

    普玄老和尚插在身旁的竹禅杖在石中弹出,便已握在手中。老僧轻描淡写的一挥禅杖,将刀势破去大半。刀气的余波在老僧身后几丈外的地面刮擦,墁地的方砖粉碎,留下一道三丈多长,五尺多深的坑。

    朱天霸已跃到老僧身后两丈外,双脚点地,一个急速的转身,人又凌空而起,单刀破风之声呼啸,再次稳稳的劈向老和尚普玄。

    老和尚也转身,面色已转凝重,竹禅杖向前递出,与单刀刀尖相对,一道弧形的刀光划过,老和尚手里的竹禅杖瞬间弯曲,弯曲后又再次变直。刀光仍是被化解了大半,残余的刀光从老和尚头上半尺处向偏殿直撞而去。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后,偏殿左侧被残余的刀光劈出一个近两丈的缺口。

    百余步开外的平西王殷权和余东直、吴德三人目瞪口呆,这哪里在比武,分明是在拆迁。

    老和尚朗声道:“朱施主,你已经输了,王爷,老衲要依约定把肖居士带走,只是老衲还有几句话想送给王爷。”

第十章,老魔头来说平西王

    殷权鼓掌大笑道:“寡人今日大开眼界,终于见到真正的高手过招,才敢相信世间真的有人武力通玄。”

    平日里,殷权见到府中的护卫、侍卫们演武,自己也跟着练了几手功夫,侍卫们又不敢真正打赢王爷,总是吹捧,王爷是习武的天才,称得上小高手,殷权也就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小高手,常常心里不平,觉得自己虽然不如英雄榜上的英雄那么牛,可也不会相差太多,毕竟自己没有那种绝世的秘笈,也没什么盖世高手指点一下。否则以自己的天赋,有名师指点加上自己从小练武的话,说不定也可开宗立派,横行江湖。

    今天见到两个一品高手切磋了一下,虽然二人没有性命相搏,却已然有了这样的威势,殷权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井底之蛙,真是贻笑大方。

    普玄老和尚看了一眼朱天霸,低头合十道:“王爷谬赞了,老衲不是什么高手。”

    朱天霸听到老和尚这句话,不由冷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心中暗暗恼怒,这个老秃驴实在是缺德,刚刚没有赢下他,这个秃驴竟然借机贬损说自己不是高手,心下也有些遗憾,十年前的仇还是没能报了。

    在一旁观看两大高手过招,瞠目结舌了半天的王府侍卫余东直,听老和尚说出这句,老衲不是什么高手,差点儿没一口血喷出来,这个老和尚竟然说自己不是高手?那像我们这种勉强混到二品境界的都得去死了吧?

    刚才朱天霸那一记被破掉的残余刀光都能毁掉大殿,余东直自认为让自己去对上那两刀,就算有二十条命也得当场挂掉。你老和尚轻描淡写用竹禅杖一挥,就把那一记刀光给化解了大半,回头还一脸谦虚的说,老衲不是什么高手。那高手还得什么样?你这谦虚过度可就是虚伪了啊。

    这和那种以讹传讹的江湖传说,什么两名高手对决,落叶飞花皆可为剑不一样,当你看到两个高手在你面前,一个竹杖对刀光,另一个刀光斩塌大殿,这种亲眼目睹带来的内心震撼,难以言表。而且对于习武的二三品高手来讲,眼界大开,有助于武功升境。

    殷权一脸热情,“哎呀,老禅师过谦了,过谦了,今天无论如何要在寡人府上吃个斋饭,肖姑娘的事,吃完饭再谈,不急。”

    老和尚摇头道:“王爷,斋饭老衲就不吃了,今天带走肖居士,算是老衲欠了王爷一个人情,容后有机会再补报。”

    被一个曾经高到江湖英雄榜排名第七的老和尚欠了一个人情,一般人不得喜出望外?平西王殷权却不这样想,心中暗道,“欠一个人情算什么?寡人要的是天下英雄都为我所有,为我所役,为我所用。不能为我所用的,也不能为别人所用,否则的话,就可能危害到寡人的大业。”

    一个常年云游的老和尚,他既不爱金钱,也不爱美女,更不可能爱什么官位。平西王有的,他都不想要,这如何能留下?

    凭武力?殷权不是不能凭武力留下老和尚,平西王府豢养的这些打手不是吃素的,明面上摆着一些,暗地里肯定还有后手。只是凭武力强行留下来老和尚,又有何用?对于各种人才,他殷权要的是这些人心甘情愿的追随。

    有次,殷权让手下人抢了个漂亮女人到王府,女人号啕大哭,“你就是得到了我的**,也得不到我的心。”殷权仰天狂笑,“寡人只是想要你的**,要你的心干什么?”可是对待这些有本事的人才,却万万不能用这种手法。

    平西王殷权正在沉吟,忽然听到前面大殿顶上有人朗声大笑,“老朽不才,特来拜会平西王,江湖传言王爷丰神俊逸,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几人抬头观看,只见大殿顶上站着两个人,说话的这个人有五旬上下年纪,身材中等,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颔下三缕墨髯,青色长衫,束着头发,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握着一卷书。另一个人四旬年纪,白色文士服,背着一柄古剑,负着双手,意态闲适。

    大殿前的几个侍卫魂飞魄散,肝胆俱裂,二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之顶,侍卫们对此也毫无察觉。这一天,接二连三的神秘强人来访,视王府护卫若无物。待会送走了这些不速之客,恐怕王爷又要

    从重处罚他们了。

    朱天霸见到二人,提起气机,破旧的道袍鼓荡而起,如临大敌,余东直已然将长刀拔出,挡在殷权身前,老和尚也是一脸凝重。几名王府的侍卫一路狂奔过来,将殷权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只见那穿白色文士服的剑士,伸出右手,托了一下青衫客的腋下,两人飘飘然从大殿顶上掠下,落在众人面前几步之外,尘土不扬,悄无声息。

    余东直持刀厉声问道:“是什么人,敢擅闯平西王府?”

    左手握书的青衫客笑道:“诸位不必紧张,老朽是沧海楼楼主万德言,慕名来见平西王,没有什么恶意。”

    众人闻言皆是身躯一震,武林中最神秘的组织莫过于沧海楼了,沧海楼每十年发布一次天下英雄榜,每榜取二十名武林高手,以武力高低排名。却没有人知道沧海楼是如何得知这些高人的情况,楼主万德言,更是从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殷权皱了一下眉头,随即笑问道:“万楼主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怎么有雅兴来寡人这小小的平西王府?您旁边这位剑客又怎么称呼?”

    白衣剑客冷冷的说道:“不劳王爷动问,在下白月亭,江湖人抬爱,送了区区一个绰号‘冷面剑圣’,现在是万楼主的贴身剑侍。”

    几人面面相觑,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冷面剑圣白月亭,在上届天下英雄榜上,排名第四,傲气无匹,现在竟然做了沧海楼主万德言的贴身剑侍?

    朱天霸听到对方报了名字,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剑圣?谁给你封的?你到了武圣境吗?”

    白月亭冷冷一笑,傲然道:“不才的武功并不算高,但是打你朱天霸这种货色,一只手倒也勉强够用了。”

    余东直几乎再次吐血,刚才打赢朱天霸的老和尚说自己不是高手,这个白月亭竟然狂妄到说自己的武功虽然不算高,但用一只手打朱天霸也勉强够了。朱天霸身为江湖四大魔头之一,是谁都能虐的吗?

    朱天霸被人轻视,不由冲冲大怒,“要不要试试?”

    白月亭伸出左手食指,勾起来,做了个挑衅的动作:“来啊!”

    忍无可忍的朱天霸,闪电般拔刀,向前一刀劈出,刀气凌厉,把刚才没能赢下老和尚的怒气都撒到面前这位白月亭身上了。

    白月亭轻描淡写的一挥左袖,朱天霸那股凌厉的刀气瞬间全无。朱天霸怒气更盛,纵起身形,凌空一道刀光,闪电般直冲白月亭。

    白月亭淡淡的道:“招式也还看的过去。”伸出左手一抓,便将刀光抓碎,一探身子,顺势将朱天霸的刀尖抓在手里。朱天霸怒极,将刀向前用力捅出,白月亭一脸淡然,单手抓刀尖,立于原地,竟然纹丝不动。

    朱天霸见向前递刀递不动,便用力往回抽刀,哪想到再如何用力也抽不回来。只有双手握住刀把,用尽全力夺刀。

    白月亭出其不意忽然松手,朱天霸用力过猛,向后连退了几步,幸好本身也是一品高手,反应奇快,一个倒纵,方才站定,又羞又气,满脸通红。

    朱天霸武力惊人,竟然被白月亭如此轻松戏耍,众人不胜惊骇。殷权更是眼前一亮,“白剑客果然武功超群,寡人钦羡不已。诸位都是英雄,不必相争,请到前殿的凤翔阁用茶。”

    朱天霸连输两阵,面上无光,含羞带愧,向殷权鞠了一躬:“王爷,朱某人经师不到,学艺不高,给王爷丢脸了,这几年蒙王爷照顾,感激不尽,容图后报,就此别过。”起身就要离开。

    殷权连忙伸手抓住朱天霸的衣袖,“诶,朱先生何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白剑客武功排名天下第四,输给白剑客又不丢脸。”

    白月亭见朱天霸要走,忽然问道:“你前几年受过内伤?”

    普玄老和尚念了声佛号,说道:“惭愧,惭愧,十年前在江东道,老衲与朱施主比试,不留心误伤了朱施主,所以朱施主在武功境界上耽搁了几年,不然现在至少已经在武玄境中期了。”

    白月亭点点头,“那就是了。一个大男人,输了一场就娘们唧唧的,要不要抹脖子上吊?”众人想笑又不敢笑,朱天霸呆在当场,手足无措。

    白月亭又道:“给你几年时间练功夫,到时再打回来就是了。在下等你。”

    殷权笑道:“诸位,不要在此闲聊,同寡人到前殿凤翔阁饮茶,吴德,速去准备饭菜,寡人与众位英雄相识,心下畅快,今日定要与众位英雄痛饮一场。”

    吴德答应一声,躬身退下。

    老和尚普玄合十道:“王爷,老衲还有事,要带肖居士走,今日就不再打扰了,容改日有缘再聚。”

    殷权心中暗道:“这老和尚武艺高强,新来这个姓白的武艺更高,万一他们联手,王府内就算暗藏的高手倾巢而出,怕也占不到半点便宜,他要走,就随他吧。只是可惜了这个小美人,寡人还不曾享用。”

    殷权潇洒的一甩袖子,“好,今日寡人就给老禅师这个面子,来人,将肖姑娘带出来,交与老禅师带走。”

    早有王府的侍女去把肖月茹带出来交给普玄禅师,肖月茹正哭的眼睛红肿,猛然得救,不敢相信,如在梦里。

    老和尚合十向众人告辞,肖月茹和挎着旧戒刀的小和尚跟在身后,缓步走出王府,来时上百侍卫拦阻,去时,无一人拦着。

    殷权带着沧海楼主万德言,冷面剑圣白月亭,魔头朱天霸,以及侍卫统领余东直去前殿凤翔阁饮茶,之所以不在暖香阁饮茶,是因为刚才朱天霸比武时把偏殿拆了一部分。不过殷权丝毫不心疼,如果能得到一二人才,就算拆掉整座偏殿又有何可惜?

    凤翔阁内,众人分宾主落座,侍女献茶。殷权这才问道:“万先生来寡人的王府,不知有何贵干?”

    万德言大笑道,“王爷问的好,请问王爷是不是欲图大事?”

    殷权并未回答,而是又问道:“寡人一向听说万先生精于占卜,相术更是如神,何不给寡人相上一相?”

    万德言微微一笑,“王爷龙睛凤目,位极人臣,又何必相面?今日老朽冒昧来访,还望王爷见谅。”

    殷广摆手道:“诶,万先生言重了,先生是贵客,请都请不到,寡人只怕先生不来。”

    万德言又问道:“王爷欲成大事,左右为何没有得力谋士?”

    殷广有些不解,试探的问道:“我左右有张德恭,徐子陵等人,尽力辅佐寡人,怎么能说没有得力谋士?”

    万德言仰天大笑:“这两个人都是白面书生,讲个经论个史或许可以,谈到济世经邦那就差的远了。”

    殷广大奇:“那先生出山愿意辅佐寡人吗?”

    万德言摇头笑道:“老朽只是个山野狂夫,何德何能辅佐王爷?王爷没听说过东湖郡有位程济嘉先生是当世大才吗?”

    殷广如梦方醒,起身拜谢到,“感谢万先生登门教我,寡人即刻派人备车,礼聘程先生来王府共谋大事。”

    万德言笑道:“当世大才,哪有叫下人去请的道理?王爷若不亲自去请,怎么能知平西王礼贤下士的诚意呢?万一王爷去晚了,朝廷征召了这位程先生,王爷不是悔之晚矣?”

    殷广起身再拜,“多谢万先生,先生实在是大才啊,不如就留在王府,寡人朝夕请教,那可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万德言起身,扬了扬左手的书卷,“王爷抬爱,老朽是山野之人,做不得谋士,也谋不了国,经不了邦,王爷快去请程先生吧。喝了王爷的好茶,老朽已然是感激不尽,月亭兄,我们走吧。”

    殷广还要再留,万德言却右手扶杖,左手持书,带着白月亭飘然而去。

    殷广回头道:“来人,备车,备厚礼,寡人要亲去东湖郡请程济嘉先生!”

第十一章,两个魔头的志向

    禹州城外不远处,官道的路边上有个简陋的小茶摊,一个老书生坐在茶摊的小凳子上,右手端着劣制的茶碗,左手握书,他旁边坐着一个背剑的白衣剑士。

    白衣剑士冷冷的问:“那个殷权真会听你的话,去东湖郡请程济嘉?”

    老书生喝了一口粗茶,把茶碗放在矮桌上,微微一笑,这才说道:“如果只是一个落魄老书生的话,他未必肯当回事,可是如果这话是沧海楼主对他所说,那他一定奉为神明,不然他就是傻了。殷权虽然残暴,却明显不是个傻子。”

    白衣剑士正是白月亭,老书生当然是万德言。

    白月亭沉思了一会儿,又疑惑的问:“你为什么会选中这个平西王?”

    万德言轻声地笑道:“他够狠够坏,又有野心,也有一定实力,但是又欠缺了一些能力,需要人指点,所以必须是他。”

    白月亭眯起眼睛想了想,忽然又问道:“你为什么把唐老头当做对手?”

    万德言长叹一声:“老一辈的,老的老了,死的死了,归隐的归隐了,只有我和唐老头这两个在江湖和庙堂的还算旗鼓相当,他支持皇帝,我就要给他找点麻烦。不然这人生该有多么的寂寞?”

    白月亭冷笑一声,“你可真够无聊,到时候死了很多人你就开心?我看你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万德言洒然一笑,轻声道:“你不懂啊,我其实很欣赏那个老太监说的话,活着如果不整人,那还有什么乐趣?可惜那个老太监读书太少,不是我的对手。这世界上,有实力又甘愿做牵线木偶的人,实在太少啦。”

    白月亭忽然笑起来,“你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人,将来活该下地狱!”

    老书生握着手里的书,很认真的看,半晌才缓缓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们这些人如果不图名,不贪利,不爱权力,我这种人还去诱惑谁?就说你,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求名,怎么会沦落为我的剑侍?”

    白月亭苦笑了一下,“一输就是十年啊,还好我再熬两年就能出头了。对了,你说在这里等老和尚,你确定他会走这条路?”……

    平西王府的侍卫们今天很惊奇,来了两个挡都挡不住的和尚,又来了两个不请自来神出鬼没的文士,连王爷刚抢来的女人都被人抢走了,可王爷破天荒的没发火,也没有任何人因为这件事受到处罚,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禹州城去往东湖郡的路上,尘土飞扬。三驾豪华的马车前有百名铁骑开道,后有百名铁骑断后,骑士清一色的腰悬长剑,盔甲鲜明。路人见到这阵仗,都赶快躲的远远的,在西南道除了那位好大喜功的平西王爷,别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带两百铁骑上路?

    第一辆马车里内挂着番邦进贡的薰香球炉,芳香四溢,殷权搂着一个漂亮侍女,闭目养神,似睡非睡,另一个漂亮侍女正在轻轻的给他捶腿。

    良久,殷权睁开眼睛,看了看怀里漂亮的侍女,用手指抬了一下她娇俏的下巴,问了一句:“寡人好色,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你们恨不恨寡人?”

    貌美的侍女媚笑道:“奴婢们都是王爷的人,情愿跟从服侍王爷,连命都是属于王爷的,又怎么会恨王爷呢。”

    殷权笑了笑,“一个个的嘴巴真甜,其实天下这些士子啊,就如同女子,都喜欢依附于权势,如果寡人不是王爷,你们还会跟着寡人吗?”

    貌美的侍女嘟起嘴,娇声道:“王爷,奴婢虽然是

    个女子,却也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士子们十年寒窗苦读,还不都是为了光宗耀祖,出人头地?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同样都是人,可王爷生来就是王爷,是富贵的命。可奴婢呢,生来就在穷苦人家,这个就是奴婢的命了。王爷又何必为这些事担忧?”

    殷权亲昵的掐了一下侍女的脸蛋,点点头,“虽然你出生在穷苦人家,现在却锦衣玉食了,在王府识了字,读了几本书,也懂得了一些道理,这也是命啊。哈哈    前边,东湖郡就要到了,万德言这个老家伙推荐的大才,可不要让寡人失望。”

    侍女有些疑惑:“王爷,你以前都是瞧不起那些读书人,经常嘲讽他们眼高手低,不切实际,怎么现在突然就转性要去折节下士了?”

    殷权哈哈大笑,把貌美的侍女搂的更紧了一点,“寡人只瞧不起那些眼高手低的读书人,可没有瞧不起有真本事的。治国平天下,需要那种真正的士人,再说,人都会成长,你年轻的时候觉得不好的,现在未必觉得不好。寡人就是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再混日子了,觉得身边好多人都只会‘是是是,王爷’。所以,想找个有眼光又敢对我说三道四的人一起干点儿大事。”

    侍女调皮的笑道:“王爷长大了?”

    殷权抚摸着她的柔荑,淡淡的说道:“老和尚和万德言在王府如履平地了一番之外,寡人突然明白,只靠威胁动武,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有时还要用脑子。所以我来请这位程先生出山相助,即便他不成,也有一层千金买马骨的意思。”

    东湖郡城南二十里,有一座庄子,庄子有百十户人家,祖辈都是种田的。庄子东面有三间竹屋,院内有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有一个桌子和一把竹椅,椅子上,一个穿长衫的清瘦老儒生捧着书正在苦读,读到妙处,就忍不住击节赞叹。

    猛可里,听到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大地都在颤抖,两百铁骑狂奔而来,种田的庄户人家哪见过这场面,吓的家家关门,户户闭院。

    两百铁骑到了村口,这才放缓速度,有一个当先的军爷,拎着马鞭,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正在村口地里播种的老汉面前,笑着问道:“老乡,程济嘉先生住哪里?”

    种地的老汉被吓了个半死,战战兢兢指着庄子东面,“东去半里,有三间竹屋,就是程先生的住处了。”

    这位军爷笑了笑,“多谢。”回头用马鞭向东一指,“东去半里,三间竹屋,就是程先生的住处。十骑跟着寡人带马车过去,其余人留在这里等候。走。”

    十名骑士,三驾马车,进了庄子向东,来到三间竹屋前,走到半路突然害怕刺杀,而改穿盔甲扮作军官的殷权翻身下马,拿着马鞭上前敲着竹门,“程先生在吗?有客来访。”

    有个梳着抓髻的小童前来开门,问道:“是谁呀?”殷权笑道,“请通报程先生,说殷权来访。”

    葡萄架下看书的老儒生听到说话,这才抬起头说道:“给客人开门吧,东儿。”

    小童打开门,殷权走进院来,见到坐在竹椅上读书的老儒生,做了个揖:“您就是程济嘉先生?寡人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清瘦的老儒生坐在椅子上,并未动身,只是点头道,“老朽程济嘉,不知阁下是?”

    殷权笑道,“寡人姓殷,名权,官拜平西王。得知程先生大才,特来拜谒,请先生屈尊随寡人出仕。”

    程济嘉看了一眼殷权,回头道,“东儿,

    快去给贵客搬一把椅子。”

    小童答应一声,从竹屋内搬出一把竹椅子,放在院内桌旁。殷权坐在椅子上,面对程济嘉,二人互相打量。

    良久,程济嘉才说道:“老朽是山野之人,薄有虚名,有劳王爷大驾远来,很是惭愧。”

    殷权笑道:“程先生是当世大才,万德言老先生当面推荐给寡人,怎么会是虚名?”

    程济嘉摇头,说道:“既然王爷远来求贤,那么老朽虽然不是什么贤人,但仍然有几句不大好听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殷权道:“先生,寡人要做大事,求贤若渴,愿意尊先生为师,还请先生教导我。”

    程济嘉问道:“一向听说王爷耽于美色,四处搜罗美女,前阵子更是因为一位姓范的县令拒绝将女儿送给王爷做妾,就将他灭门,还把他的女儿卖到青楼?想做大事的人,却因为得到一两个美貌的女人寒了天下士子的心,又怎么会有人愿意真心追随呢?这是老朽第一点不明白的地方。”

    殷权敛容说道:“先生教导的很对,寡人非常惭愧,这确实是寡人的过错。”

    程济嘉又道:“又听说王爷征发十万民夫,耗时三年,方才建造成一座奢华的平西王府,使得府库空虚,民众流离,怨声载道。想做大事的人,钱、粮、士子、民心、兵甲缺一不可。王爷虚耗钱粮,只为了修一座毫无用处的平西王府,却不去争取士子民心,不整顿武备打造兵甲。这是老朽第二点不明白的地方。”

    殷权头顶上渗出了冷汗,“多谢先生当面斥责寡人,这的确是寡人犯的过错,寡人愿意改!”

    程济嘉又说道:“当今圣上暗弱,宦官专权,这是老天赐给王爷的机会,王爷却不知道珍惜,把心思都耗费在女人的身上,虽然胸有大志,但却不为志向努力,身边也没有什么大才能的人辅佐,请问王爷用什么成就大业?连我这个山野之人,都知道王爷交通京官,谋图大事。但以现在的条件,王爷就算起兵,又有多大胜算?一旦换了个英明的天子,朝廷真的不会对王爷动手?”

    殷权毛骨悚然,站起身来,一躬到地,“程先生说的太好了,寡人自从荫袭王位以来,整日醉生梦死,心中虽然有志向,却没有什么远虑,时有担忧,却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今天老天把程先生赐给寡人,寡人能有这样的老师,简直太幸运了。所以程先生一定要出山,为寡人谋划大事,至于寡人所犯的过错,只要先生指出,寡人统统愿意改!”

    程济嘉这才站起来,掸了掸衣上的尘土,撩起长衫,跪在殷权面前,“山野村夫程济嘉,拜见平西王。”

    殷权慌忙把程济嘉搀起,“先生免礼。”回头道:“来人,将礼物抬进来!”

    殷权手下众人把金银绸缎等物抬了进来,程济嘉笑道:“王爷,俗话说无功不受?,这些礼物如此贵重,老朽可不能收。”

    殷权笑道:“程先生,这本来不是礼聘大贤的礼物,只是表达我求贤若渴的心情。”程济嘉这才笑着将礼物收下。

    当天,殷权就用马车载着程济嘉回归禹州,一路上,程济嘉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殷权听的如醉如痴,真是相见恨晚。

    从程济嘉来了之后,殷权果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四处搜罗女人,安心的招贤纳士,整顿兵甲。

第十二章,夜宿客栈遇歹人

    第十二章

    “铜雀山下落凤亭,花香蝶舞草青青。挥马扬鞭向西去,自有捷报入帝京。”铜雀山落凤亭前的山路上,骑着黑色独角马的唐九生,骑着大白马的西门玉霜正和胖子、重来、柳如青等人告别,唐九生又忍不住做了一首打油诗。

    听唐九生这几句随口诌的歪诗,胖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唐,你是真够酸的,胖爷我的牙都快酸掉下来了。再过上半个月时间,胖爷把山寨的事情安顿妥当,就去湖州城大东客栈找你们,到时会一会你那两个好基友高重阳和孙江东。”

    皇帝已经下旨,铜雀山寨这些汉子们受到朝廷的招安,山寨原有六七百号人,除去分到安置费用已经回家的一二百老弱病残,其余五百余名兄弟都有了官军身份。

    圣旨上说,加封重来为校尉,带领这支队伍就近驻扎在当阳县。胖子和重来这几天正在和当阳县令交涉、交接驻扎的场所等事项,都搞定之后就可以搬家,现在暂时都还住在铜雀山大寨。

    唐九生向胖子等人挥挥手,“胖老弟,重来,柳大姐,你们不要再送了,都回吧,咱们就此别过,将来肯定还会再见的。重来你小子好好练功夫,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到了三品境。”

    被小自己十几岁的唐九生称为‘你小子’,重来并不生气,嘿嘿笑道:“老大,你也知道我就喜欢压境,不压到不得不升境,是绝不会升境的。我在四品境,要压到可以横扫四品境的高手们,才会考虑升境。嘿嘿”

    唐九生笑着摇摇头,“你小子,这个玩法跟别人就是不一样。算了,你自己看着办。不和你扯了,走了,再不走天黑了。”

    西门玉霜也拱了一下手:“姜胖子,柳大姐,重来,咱们再见!”

    柳如青和胖子与西门玉霜道别,重来在一旁又嘿嘿笑道:“小嫂子再见。”西门玉霜笑着啐了一口。

    几人在路口依依惜别,胖子、重来等人站在路口一直远远的望着,直到唐九生和西门玉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返回山寨。

    出了山路,上了官道,唐九生和西门玉霜戴上胖子做好的面具,一前一后,纵马穿过当阳县,一路狂奔向湖州方向而去。

    晚上,走到大溪镇,在镇里找了家比较大的客栈住下,客栈名叫祥云客栈,是个两层的大四合院。客栈老板是夫妻俩,老板是个中年人,文质彬彬,老板娘长的有两分姿色,说话泼辣,叉着腰指挥两个伙计做东做西。

    一个伙计三十来岁,大饼脸,不善言谈,另一个十三四岁,见了住店的不管是谁都一脸笑的叫客官,是个很殷勤的小伙计。

    老板娘一看两人骑的马,就知道是出来游历的世家子弟,赶忙让小伙计把马牵到马厩拴好喂起,一脸的热情真诚,一边吹嘘着她家客栈方圆百里最好,一面趁着说话在戴着面具也看起来挺帅的唐九生脸上揩了下油,唐九生装做不知。

    唐九生二人在柜台登记时自称是姐弟,姓唐,先到柜台交了一两银子的房钱定金,要了位于二楼紧挨着的两间上房。老板看到戴着面具的西门玉霜时,明显愣了一下,心想这个姑娘的胸脯真不小,身材也不错,就是脸蛋平平,可惜了,要是有她弟弟那脸蛋,那就美了。

    进了房间,唐九生要了几个小菜,两碗米饭,一壶黄酒,在房里和西门玉霜对饮,西门玉霜偷偷掐了唐九生胳膊一下,疼的唐九生呲牙瞪眼,赶紧自己揉一揉,边揉边问,“你干嘛掐我啊?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西门玉霜瞪眼道:“刚才那老板娘吃你豆腐,你居然不反抗,好像还很享受?是不是见那老板娘有两分姿色,你又春心萌动了?”

    唐九生没好气的说道,“大姐,那老板娘比你姿色如何?我这一路对你都守之以礼,何况对那么个徐娘半老腰又粗的女人?亏你想的出来!快吃饭,别倒我胃口。”西门玉霜想一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唐九生夹了口菜,一边吃一边说道:“就没见过比你醋劲还大的女人,要是见到个漂

    亮女人,我看了两眼,你是不是还要把我眼睛给挖出来啊?”

    西门玉霜撅着嘴巴,“小唐你以后只许看我。”

    唐九生板着脸,“晚了,我已经有我的小师妹了。我小师妹又温柔又漂亮,我看哪个女人她也不生气,因为她知道我只爱她一个。”

    西门玉霜气鼓鼓又想掐唐九生:“你还说!小唐,你明明就是欺负我喜欢你,天天变着法气我。”

    唐九生道:“我给你讲,西门玉霜,你这么泼辣看你将来怎么嫁出去,你要是对我一直这么泼辣我可不敢娶你,我怕哪天我多看了哪个漂亮女人两眼,回家你在酒里放点儿老鼠药,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西门玉霜拉着椅子靠唐九生近一点,坐下,用手轻轻的揉了揉唐九生的胳膊,嗲声嗲气的说道:“小唐,还疼不疼?我掐你是我不对啦,我这不是看到别的女人占你便宜,我心里不舒服嘛。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别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唐九生眯着眼,一脸享受的表情:“嗯,舒服,再往上边点揉,哎,对对对,舒服。一直这么乖多好嘛,你不想一想,有几个男人喜欢泼辣货?”

    西门玉霜又一脸认真的问道:“小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唐九生哭笑不得:“大姐啊,我才十五岁多些,还不到十六,你也不过就是十六岁,你急着嫁人干嘛啊?你那么漂亮,大商国有这么多的大好儿郎,你不等见的多了再挑一挑,就想在我这一颗树上吊死了?”

    西门玉霜摇摇头,很认真很坚定的说道:“不挑了,你这么好的小伙子让我遇到了,我是傻了么我还去再找?那你准备啥时候到我家去提亲?”

    唐九生一脸的惆怅,“大姐,我总得先把小师妹娶了吧?我跟你讲,我可不是见异思迁的人。小师妹是我一生最爱,从见到她第一眼开始,我就认定了,我一定要娶她做老婆的。”

    西门玉霜一脸怒色:“我又没说不让你娶她,男人嘛,有点儿本事,有个三妻四妾的很正常啊,我能接受,大不了她做大的,我做小的。我爹还不是娶了好几个老婆?真是的。你们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花心的很,见一个爱一个。”

    唐九生苦笑道:“大姐,说的好像你见过多少男人似的,就算你想要做小的,也得小师妹她同意才行啊。”

    西门玉霜忽然一脸坏笑,“那我见了她,就好好的哄哄她,她开心同意了就可以了嘛,我又不和她争宠。小唐,说好了啊,那你除了我们两个不准再娶别的女人!”

    唐九生一脸无奈:“大姐,你刚才还说三妻四妾很正常,一转眼就耍赖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你要知道,女人表现的太恨嫁,男人会被吓跑的!”

    西门玉霜望着唐九生,一脸的幽怨:“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还想着要妻妾成群。小唐,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到我们家提亲啊?”

    唐九生哈哈一笑,“大姐,你想没想过,你要嫁给我,不是不行,如果有一天,你那二姐夫平西王反了,我唐家肯定是忠于朝廷的,西门家如果站在你二姐那边,我们怎么办?我和他们成了敌人,你站在中间就会两头为难,到时你是帮你娘家还是帮我们唐家?”

    西门玉霜沉默了,半晌后说道:“出嫁从夫,嫁到你们家,就是你的人,你怎么样我就跟着你怎么样。”

    唐九生突然有些感动,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西门玉霜的头发:“你这个傻丫头!我答应你,如果小师妹同意,我就把你也娶了,虽然你泼辣了一些,但我可以慢慢的调教。”

    两个人正说着话,只听店外一片大乱,有人在楼下乱纷纷的嚷道:“差爷们过来查夜了。”

    唐九生放下酒杯,打开窗子向下观望。只见客栈大门口站着几个官差,还有十几个官差跟着一个班头进了客栈的四合院,在客栈里四下查看。

    客栈老板娘扭动着风骚的腰肢走上前去,“哎哟,

    北班头,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大半夜的您也不去喝花酒,还带着兄弟们跑三十多里路来这穷乡僻壤的镇上查夜?”

    姓北的班头笑了一声:“近来有江洋大盗在附近出没,丢银子丢小孩的都有,本县太爷有令,要求壮班和快班查一查本县管辖的大小客栈有无可疑人等入住。老板娘,你家客栈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老板娘笑道:“哎哟,我的班头大爷,您也知道我们这小本生意的,住店的也是三教九流都有,但是还真没见着什么可疑的人,要是有的话,我们肯定报告官府。”嘴上说着话,把一个装着银钱的小口袋偷偷塞在北班头手里。

    北班头用手捏了一下,眉开眼笑,顺手塞到口袋里,刚要说话,就见去马厩的一个官差走出来,“北班头,这马厩里头有匹独角马哎,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别是……”

    北班头听到这话,当时就变了脸色,“老板娘,这骑独角马的是什么人?”

    老板娘赶忙的说道,“这骑独角马的是一位姓唐的公子爷,一看就是世家子弟,不像是什么歹人。”

    北班头摇摇头,“这年月,兵荒马乱的,不好说。宁可错抓三千,不可放过一个,还是让我瞧瞧这位骑独角马的公子再说吧。”

    客栈老板娘一脸无奈,“我就怕这位公子已经睡下了,打扰他休息。”

    唐九生在二楼看的清清楚楚,听的真真切切,咳嗽了一声:“本公子还没睡,这位班头既然有公务在身,就让他查吧。”

    老板娘一抬头,看到二楼窗前的唐九生,很是感激:“哎哟,唐公子还没休息呀,您看这事闹的,公子您可真是通情答理的人。”

    北班头抬头瞧瞧这位姓唐的公子,看起来不像坏人,就问了句:“听公子的口音不是剑南道人氏吧?”

    唐九生点点头,“敝人家住江南道,是江南道的举人,出来游历。”

    北班头一听是位有功名的举人老爷,赶紧歉意的一笑,“哟,这么年轻的举人老爷,年轻有为啊!上命差遣,打扰您休息了,抱歉抱歉。”

    唐九生一笑,把自己的照身帖从楼上丢给北班头让他查看,北班头接过来看了一眼,没有问题,赶忙又把照身帖丢还给唐九生,哈了一下腰,“打扰了,唐举人老爷早点休息。”

    唐九生善意的笑了笑,“没关系,职责所在,能理解。”这才关上窗子。

    北班头查了一圈,客栈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带着众官差离开。

    唐九生继续坐下喝酒,西门玉霜说道:“这班官差可真够啰嗦。”

    唐九生不以为意,“大半夜的,谁不愿意在家里搂着老婆睡觉?官差就是吃这碗饭的嘛,有江洋大盗出没,他们还不是怨声载道的?这个也不怨他们。”

    西门玉霜哼了一声:“就你心肠好。”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西门玉霜乏了,回房去休息。唐九生吹熄了灯,坐在床上,结跏趺坐,采用吐纳之法修习玄术内功。

    子时前后,唐九生突然听到自己的屋顶上有轻微的瓦片响动,这明显是有夜行人飞檐走壁跃上房顶的声音。唐九生虽然年轻,却内力深厚,马上屏住呼吸,轻轻的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这才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耳中听到房顶有人轻轻的把窗子推开一个小缝隙,唐九生藏在被子中闪目观看,只见一根细细的管子从窗子的缝隙伸进来,冒出一股灰白色的烟雾,很快在屋内扩散,原来是在偷放迷香。

    唐九生急忙摸了两粒解药出来,塞进鼻孔,故意咳了两声,装做中了迷香的样子。

    房顶上的人,听到屋里人已被迷香薰晕,这才轻轻打开窗子,一个纵身跃进屋内,轻轻的靠到床前,伸手去摸唐九生的包袱。唐九生躺在床上,心中暗笑,猛地出手点向这个人的穴道。

第十三章,赐你一颗毒蛊丸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蒙面人蹑手蹑脚走到唐九生床前,见躺在床上的唐九生已经被迷香薰晕,冷笑道:“都说你小子是少年天才,精明的很,呸,精明个屁,还不是一样着了老子的道?”说着话,伸手就想去摸唐九生挂在床头的包袱。

    唐九生在床上猛然间暴起,右手双指如同钢锥,闪电一般点向蒙面人的软麻穴,点中软麻穴的同时,左手顺势去拿蒙面人的右手腕,一个擒拿将对方牢牢控制住。

    蒙面人眼中露出惊骇,做梦也没想到会被对方反钓鱼,好在他身上穿了一件软铠,唐九生点中他软麻穴的指力被软铠抵消了大半,但是唐九生出手点穴的同时,左手跟上的这个擒拿恰恰就阻止了这个意外发生。不然此时蒙面人就可以忍痛跳出窗外,逃之夭夭了。

    蒙面人还来不及进行下一步思考,唐九生已然一记手刀重重的砍在他脖子上,蒙面人当即被打晕在地。

    唐九生来到桌前,拿起火镰,敲了几下,燃起火绒,再点燃蜡烛,仔细听听窗外,万籁俱寂,这才推开窗子,将屋内的迷香排出去。转回身拖过来那个蒙面人,把他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一见到这张脸,唐九生哑然失笑,原来还是个熟人。这个蒙面人赫然就是黑虎门门主朱达常,唐九生把朱达常身上的软铠扯开,又把朱达常怀里的匕首掏出来,重新点中他的穴道。又到自己的包袱里找了根麻绳,四马倒攒蹄把朱达常捆好。

    唐九生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椅子上,仔细思考着这些天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些事情,想了一会儿,豁然开朗,不由得舒展眉头微微一笑。这才提起桌上的茶壶,把一壶冷茶水泼在朱达常的脸上。

    朱达常被冷水一激,抖了一下,慢慢醒转过来,脖子剧痛,忍不住呻吟了两声,睁开眼睛看到唐九生坐在椅子上,正拿着他的匕首,低着头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看到唐九生手中明晃晃的匕首,又看到唐九生阴森森的笑容,感觉匕首似乎随时都能捅下来,这一霎那,朱达常真的是被吓到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哀嚎道:“唐公子,唐老爷,唐爷爷,你就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

    其实,这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要做还没做的时候最吓人,唐九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唐九生站起身来狠狠踢了朱达常一脚,低声喝道:“大半夜的,嚎什么?不止难听还影响别人睡觉。怎么着,你还想嚎到同伙来救你?我告诉你,你要真是嚎出人来救你,我立刻一刀捅死你。来,给本公子说说,大半夜的跑到我这里放迷香,你想干什么?”

    朱达常有苦难言,真是阴沟里翻船,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怎么也没想到就这样被一个小辈给算计了,无奈之下只好说道,“我是想偷你的照身帖,想让你没有身份证明,借机整你一下。”

    唐九生点点头,突然照着朱达常又是狠狠的一脚,朱达常连连惨叫,唐九生脸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朋友间相谈甚欢,“你再接着忽悠,你个老兔崽子,还敢跟我耍这种滑头?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干啥的?你就是来偷我御赐金牌的,你敢再撒谎试试?我就让你尝尝你自己的匕首到底锋利不锋利!”

    朱达常浑身筛糠,抖成一团,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讨饶道,“唐公子,别踢了,我招!我招!我确实是来偷御赐金牌的。”

    唐九生弯下腰,伸手拍了拍朱达常的脸,笑嘻嘻的说道,“说吧,老兔崽

    子,是殷春让你来的,还是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叫板了?”

    朱达常痛哭流涕,“哎呀,我的唐公子,王爷他早就回岭南去了,王爷他吃了个大亏,说是回去反省。今晚是我自作主张来的,前几天你们几个人到我家别院闹了一场,把我弄的灰头土脸,王爷也把我骂的狗血淋头,我太憋气了,我想只要我能把你的御赐金牌偷走,金牌丢了,你就是杀头的罪,所以我就来了。”

    唐九生点点头,掐了一下朱达常的脸,对朱达常的回答表示很满意,“老兔崽子,你这人虽然很无耻,但是做事还是很谨慎的。看到戴面具骑独角马的人却不能确定是不是我本人,就让你那个手下,也就是这个客栈的老板娘装做吃豆腐,顺手摸了一下我的脸,试探一下是不是易过容。又怕我知觉,不敢直接在酒里下蒙汗药,等到晚上再悄悄给我放迷香,手段高明啊。”

    朱达常望着唐九生,发自内心的佩服,自愧不如啊。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子,在江湖游历最多不过两年,却如此的经验老到,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唐九生站起身来,在屋子里缓缓的踱步,又说道,“你这几天为了搞我,也是煞费苦心,一方面,要让安插在山寨的人,打听我的行程,另一面还要让人在附近偷富豪和官宦的宝贝,造成有江洋大盗横行的假象。假如我的金牌丢了,也只会想到是江洋大盗干的,却怀疑不到你朱门主身上,对不对?”

    朱达常魂飞天外,他动的这点儿心思都被唐九生说破,只能再次讨饶:“我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唐公子英明!求公子放过我,我朱达常愿意给公子做牛做马!”

    唐九生大笑,“我要你这样的牛和马有什么用?不如一刀剁了你省心又省力。你个老小子,在江湖上装作乐善好施的样子,背地里却是个江洋大盗。平时,你不在家附近偷,而是到稍远些的郡县偷些金珠玉器,古玩宝贝,转手销了赃,有了这白花花的银子,再去仗义疏财,在江湖上买下个仁义的名声。是不是?”

    朱达常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亡魂皆冒,平时他做的这些事情,连他老婆都不知道,今晚唐九生当着他的面,给他一一道来,谈笑风生中仿佛是亲眼所见一般。朱达常内心无比崩溃,真想狠抽自己的耳光,我是疯了么?我为什么要得罪这样的人?

    唐九生蹲下身来,用朱达常的匕首在朱达常脸上蹭了蹭,讥笑道,“一个连女儿都可以献出去求荣的男人,会是真正仗义疏财、义薄云天的好汉?你这厮不过就是个欺世盗名之徒,你瞒得了别人瞒得了我?”

    看着朱达常全身发抖的样子,唐九生一脸坏笑,把匕首抛在空中又接住,做了一个持匕首狂捅的动作,又问朱达常:“你是打算让我明天把你扭送到地方官府治罪,还是打算让我把你绑到街上,当众公布了罪状之后,再一刀杀死?哦,对了,我身上有御赐的金牌,杀三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杀你这样的更是不在话下。”

    朱达常肝胆俱裂:“唐公子!唐爷爷!我的亲祖宗!您就放过我吧,像我这样的人,杀了怕脏了您的手啊!您就当我是条野狗,放过我这次,我是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跟您作对了,我给您当牛,我给您做马,我给您当狗,对,我给您学狗叫,汪汪汪汪……”

    唐九生看着一心求着活下来,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朱达常,简直乐不可支,“朱大肠,要本公子说呢,你这种人啊,死不足惜。就你这样的水平,咱俩放开打,我三个回合就能结果你的狗命。你要是真的不想死,咱俩做个交易怎么样?

    朱达常听说可以不死,要不是被捆在地上,真要跪在唐九生面前磕头如捣蒜了。“唐爷爷,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说,我要怎么做,您才不杀我?”

    唐九生皱了皱眉,啐了一口,说道:“我要有你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唐家的先祖还不得把我逐出家门?”

    朱达常试图挤出一个笑脸,却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唐爷爷,是小的说错话了,爷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大人有大量,您宽厚仁慈,您……”

    唐九生又踢了朱达常一脚,“行了,别拿肉麻当有趣。说正事,咱俩作个交易,以后,岭南王和平西王那里有什么大的动向,你要负责把情况通知当阳县刚任校尉的重来,不要让除了我和重来之外的人知道。明白了吗?”

    朱达常点头如同鸡啄米,“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唐九生沉吟了一下,又笑了起来,说道,“不过呢,你这个老小子一向没什么信用,我也不能一点手段都不用。我这有颗南疆的蛊丸,吃进去之后,平时也没什么异状,但是一旦发作,就会全身经脉被蛊虫啃啮而死。每两年服一颗解药,这虫就不会发作。只要你按照和我的约定好好办事,每两年我就会派人送一颗解药给你。”

    说完这句话,唐九生在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从里边倒出一颗药丸,塞进朱达常的嘴里,一掐朱达常的喉管,往下一送,拍了几下,确保朱达常把药吞了下去。然后解开了朱达常身上的麻绳。

    朱达常听到吃下去的竟然是毒蛊丸,当时面如土色,坐在地上干呕了半天。大名鼎鼎的南疆毒蛊丸,朱达常自然知道它的厉害,想一想,这条老命算是掌握在唐九生的手里,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至少唐九生这还有解药,只要按时服用解药就可以不死,唉,只要能不死。

    朱达常无比懊悔,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今晚就不该来逞能。勉强定了定神,朱达常这才开口说道:“唐公子,您可一定要保证两年给我一颗解药啊,我这条老命就在您的手里了。”

    唐九生笑了笑,“放心,本公子说到做到,只要你不违反我们的约定,每两年一颗解药,肯定会送到你的手里。你也不要幻想找人解开蛊毒,除了下蛊的人,没有人能解得开,明白了吗?”

    朱达常坐在地上默然点头,狼狈不堪,如丧考妣,呆若木鸡。发了一会儿呆,朱达常又开始庆幸,庆幸唐九生没一刀把他捅死。

    唐九生走过去打开房门,把匕首丢还给朱达常,冲他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只要你遵守约定,我就会遵守约定给你解药。记着我今天说的话,平西王和岭南王成不了大事,别枉费心机了。”

    朱达常接过匕首,揣进怀里,从地上爬起来,垂头丧气走出房门,失魂落魄一般,走到了一楼楼梯口,刚好遇到客栈老板娘,老板娘一见朱达常这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颇为诧异。刚想说话,就被朱达常一个嘴巴抽到了一边,朱达常出了客栈的大门,一路跌跌撞撞而去。

    此时,唐九生在屋内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那个白色瓷瓶里哪有什么毒蛊,只是一颗用来修习玄术所使用的顺气丸。朱达常已经被唐九生吓破了苦胆,根本就没想到唐九生是在忽悠他。

    唐九生躺在床上,悠然的说道:“果然是江湖险恶。终于可以睡觉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第十四章,狭路相逢狠者胜

    次日清晨,早早爬起来洗漱完毕的西门玉霜就来敲唐九生的房门,“小唐小唐,大懒虫快起床啦,太阳晒到屁屁啦!”

    好梦正香甜的唐九生被西门玉霜吵醒,在被窝里不满的嚷道:“我正睡的香啊,大姐,你搞什么?你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好觉,我可是半夜才睡的。正做着娶媳妇的好梦,就让你给吵醒了,赶紧赔我一个媳妇儿!”

    不满归不满,被窝里的唐九生打了个哈欠,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衣服把门打开。西门玉霜笑道:“小唐,我可是听见了,你说你在做梦娶媳妇,还让我赔你个媳妇,呶,这么漂亮的姑娘,赔给你做媳妇,多好,你赚大了哎。”

    唐九生哭笑不得,这个姑娘真是没治了,“大姐,我错了,你就像放个屁一样放过我吧,你的人生梦想是不是就只剩下嫁给我了?大商国那么多大好儿郎,你就非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你就不能多找几棵试试?”

    说完,唐九生砰的一声跳上床,蒙上被子准备继续睡觉。

    西门玉霜气恼,坐在床边揪着唐九生耳朵,“小唐,你究竟什么意思?本姑娘在家里,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连岭南王都准备娶我做侧妃,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我就不值得你娶回家呢?”

    唐九生咧嘴,“哎哟,轻点啊,大姐,我的耳朵快被你揪下来了!那你怎么不嫁给岭南王啊?那么多上门提亲的,你怎么不嫁啊?你嫁啊,嫁啊!我又没拦着你。”

    西门玉霜撅起了小嘴,“小唐,你这么气我,小心哪天我真生气嫁给别人,你就要后悔了。”

    唐九生揉着被西门玉霜揪红的耳朵,“大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个正常的男人不喜欢美女?可是也不能只看脸蛋就娶了吧?不然我何不去娶些青楼的花魁回来?那一个个貌美如花,温婉可人,多好?可是人总有一天会老去,到青春不再的那一天呢?”

    西门玉霜坐在床边,看着唐九生,这次没有再生气,而是认真的问,“你的意思是女人只有漂亮还不够?”

    唐九生点头,“聪明!你想嘛,古人有云:‘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四十岁的女人能有二十岁的漂亮吗?我只图漂亮就娶了回家,将来再遇到更漂亮的,那是不是可以另结新欢了?娶妻娶德,娶妾才是娶色嘛!”

    西门玉霜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唐九生眼神柔和,望着西门玉霜的眼睛,“我觉得,我们一起结伴游历一段时间,互相了解一下,过个一年半载,你仍然觉得我值得你托付终身,那没准我也就勉为其难的从了。反正你愿意和小师妹一起嫁给我,我是男人,又不吃亏。”

    西门玉霜有些感动,“小唐,你果然是个有原则的好男人,我一定要嫁给你。”

    唐九生一脸的崩溃:“大姐,你又来了!”

    唐九生穿衣起床,洗漱完毕,两个人要了些简单的早饭,馒头稀饭小咸菜,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唐九生啃了一口馒头,说道:“昨晚老匹夫朱达常来下迷香,被我活捉了。”

    西门玉霜吃了一惊,“那他人呢?”

    唐九生一笑:“我和他谈好了一笔交易,然后就把他放走了。”

    西门玉霜一脸担忧:“朱大肠这个人不是好东西,一个连自己女儿都可以拿来交易的人,你怎么相信他不会出了门就翻脸?”

    唐九生摇摇头,“朱大肠这种人是坏蛋,但他也有底线,他的底线就是他自己的小命和荣华富贵。这样的人,你只要能威胁到他的小命和他的荣华富贵,就能轻易控制他。世界上最可怕的是那种完全没有底线,狠起来连命都不要的疯子。”

    西门玉霜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小唐,你是个聪明人,你自己处理这些事情就好,我只是说说我的想法,你不必理会。我就是觉得朱达常这人很讨厌。”

    唐九生笑道:“谁又说他不讨厌了呢?”

    两人吃过早饭,结算了店钱,在客栈老板娘诧异的目光中出了客栈,上了马,在去往湖州的官道上一路狂奔而去。

    两人纵马跑了不到四十里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远远见前边有镖局的人正押着六七辆镖车行走,镖队有四五十号人,近些了看到镖车插着旗子,旗上画着飞豹,上边绣着两个大字“福顺”,黑字镶着金边,显得很是威风气派。

    见到后边一男一女骑着马追了上来,镖队一阵慌乱,只听一个镖头说道:“那对儿又来了!追上来了!轮子盘头,亮青子!(以镖车为中心,围成一个圈,准备打

    架,亮出兵器)”

    镖局的人赶忙把镖车都停在路边靠在一起,镖车头尾相接,镖头、镖师和镖局的伙计一个个亮出兵器,围住镖车,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唐九生和西门玉霜二人纵马来到镖车附近,有一个瘦瘦的镖师说道:“不是他们,看错了。”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镖师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同党呢?”

    路上遇到镖队很常见,唐九生两人并不以为意,骑着马正要和镖队擦肩而过时,有一辆镖车是客镖,轿帘子撩起来,一个中年的美貌妇人向外观看,刚好看到唐九生西门玉霜二人骑着黑马白马,中年美妇顿时花容失色。

    见这中年美妇变貌变色的样子,唐九生有些诧异。正在这时,路的正前方有一匹黑马如风一般跑了过来,离镖队还十几步远,黑马就停住打着响鼻不往前走,拦住了镖队的去路。黑马上端坐着一个穿黑色武师服的青年,长相平平,有二十五六岁年纪,背着刀。

    唐九生和西门玉霜也停下马,正打量着前边拦住去路的黑衣青年,忽听到身后有马蹄声音,一回头,看到一匹白马狂奔而来,也是离十几步远停下,马上坐着一个有几分姿色的白衣女子,二十多岁年纪,背着剑。

    唐九生忍不住笑,对西门玉霜说道:“这离远了看起来是有些像咱们俩,难怪镖局的人会认错。”

    前边穿黑衣骑黑马的青年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喊:“福顺镖局的人,赶快把镖车交出来,留你们一条活路,不然每隔十里路,我就杀你们一个镖师,杀光了镖师,再杀你们的伙计,不要以为请了两个帮手就有用。”

    行走江湖,镖车被劫并不是稀奇事,哪天没有劫镖的事发生呢?但是在官道上大白天公然打劫镖车的确是很少见。

    西门玉霜轻声说道:“看来劫匪把我们俩当成镖局请的帮手了。”

    唐九生点点头,苦笑一下,“镖局的人把我们当成是劫匪一伙的,劫镖的以为我们是镖局一伙的。咱俩今天运气有点儿背啊?”

    唐九生运起内力,对那个拦路的黑衣青年喊道:“朋友,别误会,我们只是路过,和镖局没有关系。”

    后边骑白马的女子已经拔剑在手,听到这声中气十足的喊话,吃了一惊,不禁脸上有些变色。这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上下年纪,怎么感觉中气十足内力深厚?

    镖队里刚才说“不是他们,看错了”的那个瘦镖师听到这一声喊,却面有喜色,眼珠一转,对唐九生喊道,“老弟,他们打不过你们两口子,咱们镖局请你们二位就是为了对付他们二人的嘛,打退了他们,赏金我们可以加倍!”

    唐九生气的差点吐血,心想这个瘦镖师可真是太坏了,这一下子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西门玉霜也感觉被人给涮了,柳眉倒竖,就要发怒拔剑。

    唐九生一把拉住西门玉霜,摇摇头说道,“不急,再看看,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再说。镖局的未必全是好人,劫镖的也未必全是坏人。”西门玉霜平息一下怒气,点头称是。

    唐九生笑笑,什么是江湖,这就是江湖,你不找事,事都可能找到你的头上。

    前面拦路的黑衣青年冷冷一笑,拔刀在手,傲气十足指着唐九生说道,“小子,跟我玩这种把戏?拔刀吧,让你王大爷看看你小子究竟有何本事,敢来趟这趟混水?”

    唐九生并未拔刀,双手举过头顶,“误会,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我跟你打什么?”

    黑衣青年傲然道:“爷爷我叫王一桐,剑南道黑白双煞的黑煞。”

    江湖上有名的剑南道黑白双煞,黑煞王一桐,白煞陆云卿,是一对夫妻,武艺高强,手段狠辣,杀人如麻,一般人的面子他们也不给,所以黑白两道的人提起他们都头疼。

    唐九生点点头,“好,既然你认我做爷爷,那我就收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孙子!”镖局的人都大感意外,这个少年刚才还说和镖局没有关系,怎么突然间就对黑煞出言不逊了?

    西门玉霜也有些意外,她刚才本想拔剑去砍那个嘴欠嫁祸的瘦镖师,小唐怎么转眼间就帮上镖局了?刚才不是还说劫镖的也未必全是坏人呢?

    只有那个拖二人下水的瘦镖师心中暗喜,不管这少年能不能打过黑煞,至少刚才这一嗓子吼,说明这个少年内力不俗,有他在前边挡一下风也是好的,万一打不过,大家再一起上,赢面可就大多了。

    瘦镖师又怕唐九生不是黑煞的对手,在手心里暗藏了一枚钢镖,准备随时打向黑煞。

    黑煞王一桐勃然大怒,他夫

    妻二人纵横剑南道,平时哪个敢这样对他说话,他立刻就要拔刀相向。更何况今天对面只是个十五六岁不知死活的小毛孩子,根本就不放在他黑煞的眼里。

    王一桐一纵身,脚尖在马鞍上面轻轻一点,便闪电般向唐九生掠来,十几步的距离眨眼就到,明晃晃的钢刀挟着劲风直劈唐九生面门,唐九生坐在马上,头都不抬,手中雁翎刀随手就是一刀,轻轻将这威势十足的一刀化解开去。

    王一桐人在空中,不由大吃一惊,这少年如何能够不抬头随手一刀就破解他的灵玄刀法?王一桐刚一落地,背对着唐九生,一个转身,脚尖又是一点,人又凌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内力贯于刀上,钢刀恶狠狠劈向唐九生的后脑海。唐九生冷冷一笑,头也不回,随手一刀又是轻易破开这一式。

    王一桐人在半空中还没做出反应,唐九生在马背上已经凌空而起,轻松写意,瞬间砍出十刀,刀刀都是指向王一桐的要害之处,王一桐在空中慌忙挥刀招架。一时间刀对刀,火星乱冒。

    唐九生的刀,是一把普通的雁翎刀,游历的路上,在村口铁匠铺花五两银子买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黑煞王一桐的刀,是把宝刀,是当年下毒杀死一位侠士抢来的。

    两人在空中挥刀相向,以快打快,很快两人就落在地面,唐九生一边进招,一边讥笑道:“刀法不怎么样,刀还不错,只是可惜这样的好刀落在你这贼子手中!”

    王一桐越打越心惊,这少年所用的刀法分明是自己灵玄刀法的克星,只是不知为何少年留了三分力,不然现在他已经横尸当场了。

    白煞陆云卿脸色苍白,已经看出情况不妙,赶忙弃了白马提剑掠了过来助战。西门玉霜拔出剑来,刚要去拦白煞,唐九生喊道:“玉霜不要动手,让他们两口子一起来。”西门玉霜只好将剑还鞘,在一旁观战,随时准备出剑相助。唐九生知道西门玉霜远不是白煞的对手,所以喝止了她。

    陆云卿出剑刺向唐九生,加入战团,两口子围住唐九生,刀来剑往,有攻有防,配合的天衣无缝。围观众人目瞪口呆,只见唐九生一把刀耍的如同泼风相仿,黑白双煞刀剑配合如此精妙,都竟然隐隐有落于下风之势。

    西门玉霜实在吃惊不小,原来小唐的实力隐藏了这么多?黑煞王一桐的武功已经是初入二品境界,白煞陆云卿也有小三品的武力。两人合力拿不下唐九生,反而被唐九生压制。

    黑白双煞越打越心惊,黑煞一边出刀一边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唐九生并不回答,一声清啸,雁翎刀脱手而出,闪电般直取陆云卿面门,陆云卿惊出一身冷汗,一闪身,勉强躲过飞来的雁翎刀。

    与此同时,唐九生扑入王一桐的怀中,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叨住他的右手腕,气机流转,用力一掰,咔嚓一声,硬生生掰断王一桐的手腕,左手瞬间便夺刀在手。右手挡住王一桐砍来的左掌,随即进招,咔嚓一声,将黑煞的左臂也打折。

    黑煞不服,忍住伤痛,右膝用力向上一顶,直击唐九生的小腹,唐九生右手顺势向下一推,借力将身体拔高二尺,左手的刀背便砸向王一桐的右腿,黑煞人在空中,无处躲避,只听得咔嚓一声,右腿骨又被打折。

    黑煞惨叫一声,掉落地面,倒在尘埃,仅剩一条左腿未伤,唐九生瞬间落地,出右脚跺向黑煞的左腿,黑煞急忙在地上一滚,堪堪躲开了这一脚,哪知唐九生这一招是虚招,向前一纵,又是一脚贯足内力踩了下来,黑煞来不及再躲,咔嚓一声,左腿也被踩断,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白煞陆云卿躲过一刀,身形刚刚站稳,王一桐就被唐九生施重手打成了残废。

    白煞陆云卿惊的面如土色,双腿发软,将剑丢在地下,噗通一声跪倒,不住的给唐九生磕头,“少侠手下留情,饶我丈夫一条性命!”

    王一桐痛的面目扭曲,一边哀嚎一边喊道:“你还不快走?将来有机会再给我报仇,如果实力不够报仇,那就不要送死了。”

    陆云卿摇头道:“我怎么忍心丢下你一个人?要死我们一起死。”

    围观的镖局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这个少年武艺如此高强,手段更是这般狠辣,他究竟是什么人?西门玉霜也颇为讶异,在她心里,小唐一向是个谦谦君子,和人对打,基本都是点到即止,不肯轻易伤人,从来没有这么狠过,今天小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唐九生看着黑白双煞二人,将手中的钢刀举在空中,冷笑一声:“你们这两个师门的败类,我今天就要代师伯他老人家清理门户!”

第十五章,清理门户得宝刀

    西门玉霜好奇的问道:“小唐,他们是你师伯的徒弟么?”

    唐九生凄然道:“是的,当年我师伯教了这两个孽徒,以至于被害。”

    镖行的众人看到黑煞被废,白煞跪地求饶,这趟镖算是保住了,心也放回了肚子里,都收了兵器,在一旁窃窃私语。

    白煞陆云卿跪在唐九生面前,苦苦哀求,求唐九生不要杀了王一桐,只要不杀她丈夫,她做什么都愿意做。王一桐倒在地上,四肢全断,仍然愤怒的大骂,叫陆云卿不要求情,大丈夫有死而已。

    唐九生冷笑道,“大丈夫?你这种人渣也配叫做大丈夫?二十五年前,马匪杀了你全家,师伯他老人家把还在襁褓中的你救了下来,把你带回慈云山松风观,一点点带大,教你武功,教你识字,对你有抚养之恩,教育之德,请问你这个‘大丈夫’是怎么回报你师父的?”

    陆云卿立刻闭口不言,王一桐却大声说道:“刘义松那个老东西,明明知道我是习武的天才,却放着本门派最上乘的武学不教,只教了我灵玄刀法,而且还不传灵玄刀法的心法给我,说什么是因为我心术不正,不修武德,不能轻传本门秘法。我没直接杀掉他已经是很仁慈了!”

    唐九生大怒,用手点指骂道:“畜牲!当年如果没有师伯救你,即便马匪不杀你,你一个婴儿没人管也要活活饿死。对你的救命恩人,授艺恩师,你不但不知感激,反而恩将仇报!你这种心性,怎么配修习上乘武学?修习上乘武学之人,不讲武德,便近于魔道,一旦炼成,就要害人害己。”

    王一桐轻蔑的道:“少他娘的危言耸听,难道你明明是个武学奇才,你师父有上乘武学却不教你,你不恨他?我师弟赵云松明明入门才两年时间,那个老东西却将本门最上乘武学都倾囊相授,我不把他们两个弄成残废,难解我心头之恨!”

    唐九生怒道:“闭嘴!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当年你嗜赌成性,你师父管教你,你非但不听,还因此记恨你师父,最后因为学武之事,又下毒害你师父、师弟,还把中毒的师父和师弟打成了残废,逃出松风观,带着这个贱女人亡命江湖。”

    跑过来凑热闹的瘦镖师一脸疑问:“这个女人又是什么人?”

    唐九生扭头啐了一口:“当年这女人被人追杀,路遇赵云松,赵云松把她救下来,她也就跟着上山习武,日久生情,对赵云松以身相许,做了夫妻。后来王一桐这个畜牲把赵云松害成残废,她非但不念和赵云松的夫妻情分,反而跟着那畜牲私奔了。”

    西门玉霜粲然一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两个好般配的。”

    唐九生手起掌落,拍在白煞陆云卿头顶,内力直透百会大穴而下,陆云卿一声惨呼。

    王一桐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怒声道:“你要干什么?”

    唐九生面无表情的道:“师门的武功,不能留给人渣畜牲,我要收回师门所传她的武功。”

    陆云卿嘴角流血,艰难的抬起头来,眼中恨意浓烈,咬牙切齿,厉声道:“废我武功,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唐九生冷眼看了看她,“像你这种人,本来死有余辜,念在你死到临头,还能替这畜牲求情,还有夫妻之义的

    份上,只废你武功,饶你不死,你走吧!”

    陆云卿恨极,从地上拾起剑来,摇摇晃晃站起身,盯着唐九生半晌,恨恨的道:“算你狠,我记得你了!”跌跌撞撞走向她的白马,翻身上了马,纵马而去。

    唐九生眯起眼睛看着王一桐,“师伯被你下毒并害成残废之后,没过两年就去世了,你的师弟赵云松也很快因此去世,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害了两条人命,今天我就拿你的人头祭奠他们的亡灵,以向师门谢罪!”

    王一桐厉声高叫:“呸,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唐九生并不答话,提起钢刀,一刀扎进王一桐的胸口,王一桐瞪着眼睛,嘴角流血,一脸的不甘心。

    唐九生拔出刀来,这把刀上竟然一滴血都没有沾。唐九生看着宝刀,长叹一声:“这把鸣龙宝刀当年是关西大侠武元祖的佩刀,切金断玉,削铁如泥,武元祖爱如珍宝,凭此刀纵横江湖,行侠仗义。后来王一桐下毒毒杀了武元祖,夺了他的刀,倚仗这把利刃横行剑南,作恶多端。其实不管什么宝物,落在了坏人的手里,也就只能成为行恶的帮凶。不是兵器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西门玉霜很是不解的问道:“小唐,这样的宝刀,为何没把你的雁翎刀砍断?”

    唐九生脸上浮现一丝悲凉,“因为我的内力远超王一桐,我是凭借内力附在刀上,才能使普通的钢刀和鸣龙宝刀打成平手。如果对手的内力和我相仿,那么雁翎刀就会被宝刀砍断。而我的内力,多半来自我的师伯……”

    西门玉霜摇摇头道:“小唐,我没听懂。”

    唐九生低下头,“师伯去世之前,把他毕生的内力都传给了我。虽然我还没有把这些内力全部吸收,但对上二品境的高手,就已经不会落于下风了。我师父根据灵玄刀法的招数特点,创了一套克制灵玄刀法的泼风刀法,教给我,让我遇到王一桐时替师门清理门户,所以今天我能轻易就把王一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当然,泼风刀法不止克制灵玄刀法,本身也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刀法。”

    唐九生把鸣龙刀背在身后,又说道:“我以往和别人动手打架,能留余地就留余地,轻易不伤人。今天为什么会这样残忍的把他打成废人,你想必清楚,我是为了替师伯报仇才这样做。今天也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报了大仇,可能是天意吧。”

    西门玉霜点头。

    瘦镖师在一旁伸出大拇指:“少侠果然武功高强,在下方英俊深为佩服。”

    唐九生侧过头看了一眼方英俊,奇怪的问道:“你哪里英俊了?”西门玉霜忍不住大笑。

    方英俊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我爹给我起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我起名叫做英俊,我也确实算不上英俊。”

    唐九生板着脸伸出手:“我帮你们杀了王一桐,保住了这趟镖,赏银拿来!”

    瘦镖师方英俊本来是随口嚷了一句,想拖唐九生二人下水的,哪有什么赏银,没想到唐九生真能把黑煞杀掉,方英俊只好讪讪的陪笑道:“公子是侠义之士,救了我们,哪里看得上我们的回报?”

    唐九生怒目而视,指着

    西门玉霜头上的钗子说道:“不行,你保镖是为了钱,我杀人也是为了钱,我也要养家糊口的,没有赚到钱,我拿什么给我家娘子买钗子?不要以为给本公子戴个高帽我就不收钱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赶快给钱!”

    西门玉霜听到唐九生称她为娘子,眼睛都笑弯了,心里甜滋滋的。

    方英俊一脸尴尬,回头望向他们带队的副总镖头温天龙。镖局带队的副总镖头温天龙赶忙走了过来,对着唐九生抱拳笑道:“在下是福顺镖局副总镖头温天龙,还没请教少侠尊姓大名,少侠帮了我们镖局的大忙,赏金一定是有的。”

    唐九生点点头,“嗯,我姓唐,名九生,这个是我家娘子唐西门氏。”

    温天龙对着西门玉霜抱拳行礼:“呃,见过唐西门夫人。”

    “唐西门夫人?”西门玉霜对这个称呼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温副总镖头,既然有赏金,那就赶快给钱吧!”

    温天龙哭笑不得,这两口子果然是两口子,肯定是一起掉钱眼里了!赶紧又抱拳说道:“我们这趟镖是押往湖州府,如果唐少侠和唐西门夫人有时间有兴趣,能帮我们把镖护送到湖州府,我们愿意出二百两银子的酬劳!”

    这时,轿镖车的帘子掀起,那个中年美妇探出头说道:“如果二位愿意,我们可以再加一百两金子!”中年美妇也是被劫镖的黑白双煞吓怕了,多花点儿金子没什么,有这两位高手跟着保护,那可就安全了。

    去湖州府?顺道啊!一百两金子二百两银子,有钱不赚王八蛋。唐九生和西门玉霜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道:“好啊!”

    镖队众人听说有了强援,都开心的很。赶车的赶车,骑马的骑马,在温天龙的带领下,向湖州府进发。

    唐九生和西门玉霜跟在镖队后面,唐九生把自己的雁翎刀收好,用布裹起,收了起来,有了鸣龙宝刀,这把普通的雁翎刀就算完成了历史使命,可以光荣的退休了。

    春风抚面,景色怡人,西门玉霜心情大好,笑道:“小唐,我们运气好好啊。”

    唐九生点点头,“嗯,自从你跟了我之后,我发现我的运气就好起来了。看样子你挺旺夫啊,难怪殷春那么舍不得,一路追你追到剑南道呢。”

    西门玉霜眯起眼睛笑意盈盈,“小唐,你终于又发现我除了美貌之外的好处了吧?那就赶快从了我吧!”

    唐九生拔出七斤四两重的鸣龙刀,耍了几下,感觉很趁手,满意的说道:“好,终于有趁手的兵器了,漂亮媳妇也拐到手了,这下跟着镖车走一趟湖州,金子银子都有了,哎呀,简直是人生赢家啊!”

    西门玉霜心花怒放,小唐当众承认她是媳妇,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西门玉霜突然想起一个事,问道:“小唐,你师父一定好厉害,武功好高吧?”

    唐九生想了想,回答道:“我师父平时在河岳学宫就负责教些诗词歌赋什么的,武功只教了我们六七个人,我这些师兄弟师姐妹大半不是河岳学宫的学生。等有空我详细给你说说我师父这个人,他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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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剑出尘介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国师的儿子不想当国师,皇帝其实也不想做皇帝,逃离家族的千金,寒窗苦读的秀才,出家的和尚道士,卖猪肉的市井屠夫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的事,恩怨情仇构成了这个不太冷的江湖。傲剑出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傲剑出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傲剑出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