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朕还不想自宫
春和宫大殿内,头戴翼善冠,身穿黄色盘领窄袖袍的殷广,看着女相扑手们陆续退下,已经是意兴阑珊。亲自带着女相扑手们训练了整整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就是铁打的身体也乏了。
二百多名女相扑手都已经退下,大殿内顿时变得空空荡荡,殷广回头看了一眼余福和文秀,偏了一下头,没有说话,三个人一前两后,很有默契的离开春和宫大殿,回到养神阁。
筋疲力尽的殷广回到养神阁,一屁股坐在大椅子上,有太监赶忙过来敬茶,饥渴难耐的殷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太监赶快又倒了一杯茶,殷广摆摆手,示意太监退下。
余福恭敬的站在皇帝旁后,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您训练这些女相扑手实在太累了,要不,明儿起就由奴才来代劳吧?”
殷广看了看左右,除了余福和文秀没有别人,给文秀使了一个眼色,伶俐的小宫女会意,对着皇帝万福了一下,转身退出去到养神阁门外守着。
殷广这才闭起眼睛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突然问了一句,“余福,你跟了我也有差不多三年了,朕在这宫里面,有什么事真正做过主吗?”
余福抱着拂尘,轻轻摇摇头,不敢说话。殷广闭着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语,“朕什么都说了不算,连禁军都不在朕的手里,朕每天做点儿木工活,养养花种种草,御花园里遛遛鸟,偌大一个后宫,朕真正能说几句心里话的,就只有你和文秀。”
殷广闭着眼睛仰起头,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后宫,最听朕话的,就是你和文秀,当然还有这新来的二百多个女相扑手。朕每天带着两百多个女相扑手一起嬉戏玩耍,甚至召集百官的命妇们一起欣赏女子相扑,任谁都会认为朕荒淫无耻,不堪大用。可是,朕如果连这二百多个女相扑手都管理不好,将来还怎么管理这个国家?”
余福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奴才斗胆问一句,您现在这个,就是叫做什么,叫做韬光养晦吧?”殷广没有睁开眼睛,轻轻的笑了一下,慢吞吞的说道:“嗯,看来这些日子你的书没有白读啊,都知道韬光养晦了?”
余福憨憨的笑,“这几年奴才跟着陛下,就看着您天天被人欺负,真的替陛下感到憋气和不值,现在总算看到点儿希望了!头两年您的表现真的把奴才都给唬住了,这后宫除了我和文秀,谁都敢欺负您!”
殷广咧开嘴,嘿嘿笑了起来,余福听出这笑声中有不甘,有苦涩,当然更多的是压抑了太久的阴郁和壮志未酬,还有点儿奸计得逞的快感。
殷广睁开眼睛,问余福:“我要是连你这个小太监都瞒不过去,又怎么可能瞒过那些天天琢磨着怎么整人的人精呢?余福啊,你说说,朕待你怎么样?”
余福从殷广身后转到前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双目流泪,低声道:“陛下待奴才天高地厚之恩,有如重生父母!三年前,奴才失手打碎了东倭国进贡的茶壶,依律要被打六十大板,如果不是陛下在侍卫杖下救出了奴才,奴才已经被当场打死了!”
殷广点了点头,沉声道:“朕把你要到身边来,考验了你两年多,你现在已经通过朕的考验。朕想和你合作,咱们一起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朕也不瞒你,这事儿风险极大,如果搞砸了,朕不止保不住你,可能自己也得完蛋,你愿意和朕一起吗?”
余福跪在地上,激动的浑身发抖,拼命叩头道:“奴才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即便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
殷广伸手把余福搀了起来,玩笑道:“起来起来,朕这些天叫你跟着学习,看书,你看的学的都是怎么样做好一个马屁精吗?嗯?再一个,你磕头的时候轻点儿,别把朕这养神阁地面上铺的金砖磕坏了!不然到时大总管问起,朕还真不好回答呀!”
余福笑着站起身,就听到养神阁门口站着的文秀咳嗽了一声,片刻之后,听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副总管太监赵文?尖起嗓子喊了一声:“皇后娘娘驾到!”站在养神阁门口的文秀跪伏在地上,声音清脆响亮:“奴婢参见皇后娘娘!”殷广和余福对视了一下,在对方眼神中都看出了意外两个字。
穿着明黄色氅袍的大商皇后楚凤英,身形款款走进养神阁,身后跟着太监赵文?和两名小宫女。楚凤英身后的太监宫女给皇帝行礼,余福给皇后娘娘行礼。皇后楚凤英,弯下腰给皇帝请了个安。
殷广看着身材高挑,容貌清丽但面无表情的楚凤英,挤出一个微笑,“今天皇后娘娘怎么想起到朕这养神阁来了?稀客啊!坐!”
楚凤英坐在旁边另一张椅子上。很快有太监进来敬了茶,施礼后退出。殷广看了一眼余福,又看了一眼赵文?和两个小宫女,“你们几个都下去吧,朕和皇后娘娘聊点儿体己话。”
太监和宫女给皇帝行了礼,依次序退出养神阁,殷广看了看板着脸的楚凤英,疑惑的问道:“凤英,今天来这里有事儿吗?”
楚凤英一脸怨怒,“殷广,你自己说,你有多少天没去我的坤德宫了?你让宫内这些太监宫女怎么想,如果传出去是不是你我的面子上很好看?”
殷广苦笑了一下,“凤英,你有没有点儿良心啊?我如果去了,咱俩就得睡一张床,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身边睡着一个妙龄美少妇,还不让碰,你说万一睡到半夜我没忍住,出点儿啥事,你那个‘国舅’怎么办?你还不得有杀了我的心啊?”
楚凤英呸了一口,不屑的说道:“就你这脑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的这个皇上,你不会先在你的小宫女儿身上解决一下,然后再去坤德宫吗?”
皇后的话,显然让殷广有些恼怒,殷广板起脸,“对不起,朕没有在宫女身上解决这个事儿的习惯!朕要是临幸了宫女,就得给她个名分,可是现在这情况,朕不想给!你是觉得朕这个后宫还不够糟?!咱们早就已经说好了,你我之间不过是笔交易,只要你们楚家忠于朕,荣华富贵可以保证,事情如果办的好了,朕甚至将来可以给你们楚家一个世袭罔替!”
楚凤英用手扶了下头上的凤钗,略带讥讽的笑了一声:“现在我是你名义上的老婆,你真要怎么样,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过是个牺牲品,苦命的工具罢了,皇上需要我们楚家在外部的支持,而我们楚家需要皇上的关照,才能常保荣华。”
楚凤英想了想,又压低了嗓音说道:“本来是各取所需,我并没有资格对你要求什么,可是掩人耳目的工作总是要做一做的。你难道觉得我们身边没有别人安插的耳目吗?”
殷广站起身,负着手在屋内走了几步,叹了口气,“我们身边怎么会没有别人安插的耳目,只是朕想有一天,咱们大事办妥的时候,你能有个清白身子嫁给你的心上人。不然咱俩一直这么同床异梦,你不难受?万一不小心,咱俩有了孩子,朕还能放你走吗?除了朕,到时你还能去依靠谁?”
楚凤英低下头,“风光,都是别人眼里的,我现在就是在宫里守活寡。有时我想,也许我盼不到那一天到来了,你要是真的要了我,我可能不会像最开始那
样抗拒了。不然这样一天天的煎熬下去,我感觉我快要疯了。”
殷广的脸上满是不忍心,伸出手抚摸着楚凤英清丽的脸庞,“看看,谁能想到大商国最尊贵的两个人,一国之君和母仪天下的皇后,能活成这个德性?!你放心,朕答应你,如果朕有一天成功了,朕会遵守承诺放你走,成全你们两个。如果失败了,朕没了,你们楚家估计也保不住了。”
两行清泪悄无声息从楚凤英的脸上滑落,殷广突然笑起来,伸手擦去楚凤英的泪水,“朕答应你,今晚朕去坤德宫。”
又低下头在楚凤英耳边轻声说,“朕能忍住,你也要忍住。如果有一天忍不住,咱俩真做了夫妻,你就老老实实当你的皇后娘娘,朕会给你那个心上人赐一个能让众人都满意的婚事。”
楚凤英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神幽怨,但还是像小猫一样伏在了殷广的怀里。殷广抱起楚凤英,坐在椅子上,喊了一声:“赵文?,余福……”
很快,两个太监一前一后,进了养神阁,见皇上怀里抱着皇后娘娘坐在椅子上,赶紧跪倒,“皇上,不知叫奴才有什么吩咐?”
殷广笑道:“朕要和皇后娘娘在一起办点儿正事,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两个太监答应一声,赵文?明显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问道:“皇上,大总管如果有事前来禀报,也不行吗?”
殷广沉下脸,“朕说的是任何人!任何人!谁来都得等着!没听懂吗?!”
赵文?慌忙叩头道,“奴才明白!”
殷广大手一挥,“退下吧!”两个太监一齐倒背着身子退了出去,顺手掩上门。
等两个太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殷广这才放下怀里的楚凤英,冷笑道,“不是有耳目吗?这下让他们去报告吧!朕今天晚上还是会去你的坤德宫,朕不但今晚去,以后隔三差五都会去!”
楚凤英用力挤出一个笑脸,“谢皇上!”殷广伸手扯了扯她的耳朵,取笑道:“笑的真诚一点儿好不好?笑起来比哭都难看!”
……
一个时辰后,大商皇后楚凤英带着赵文?和两个小宫女离开养神阁。
殷广把余福叫了进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小太监,“余福,两年前朕让你练的那个强身健体的基础玄术,现在练的怎么样了?”
余福躬身道:“陛下,奴才每日勤加练习,此时大小周天都已经通了。”
殷广很是惊喜,一脸满意的表情,“牛人啊!两年时间大小周天都通了?习武的天才嘛!朕就知道你行!其实那个基础玄术不止是强身健体用的,有很多人想要练都没有机会。呶,这个秘笈拿回去晚上偷偷练,不要给任何人知道,这个你自己练就好了,朕将来有一天要用到你的。”
余福从殷广手上接过那本紫色封面的秘笈,只见上面用隶书写着四个大字“天阴秘笈”,余福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那个基础玄术你都练了,这个你怎么不练呢?”
殷广气极而笑,狠狠在余福头上敲了一个暴栗子,“猪头,这个是太监才能练的,朕还不想自宫!”
余福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养神阁门口,小宫女文秀掩嘴偷笑起来。
第三十二章,绝了种的神兽
正值中午,镖队一行进入渔江县城,镖局打前站的伙计找了一家比较靠谱的老饭庄。午饭有菜有汤,众人正吃的香甜,一骑狂奔而来的黄色骏马在饭庄门外骤然停下,一个身高中等,相貌平平眼睛不大,马鞍上担着一柄西瓜锤的年轻胖子跳下马来,店小二刚把马缰绳接过来,年轻的胖子就风风火火闯进了店里。
年轻胖子进了饭庄的门,一眼看到西门玉霜和唐九生等人,赶紧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老唐!老唐!唐老哥!太好了!你还活着!哎哟我去,可想死胖爷我了!”胖子跑过来亲亲热热搂着唐九生的脖子,唐九生嘴里还嚼着饭,被他这么一搂,不仅说不出话,还差点儿被噎到了,顿时一脸的哭笑不得。
热乎劲儿过了,胖子往后退了两步,端详起唐九生,嬉皮笑脸的道:“看你活蹦乱跳的,胖爷我可真是开心!哎呀我去他大爷,前几天知道神刀门悬赏千金买你人头,还听说你受了重伤,胖爷我可真慌了,一路狂奔追了上来,跑死两匹马,就生怕老唐你出点儿意外,不然胖爷我就算赶来也只能是给你收尸了!”
唐九生把那口差点噎到自己的饭咽了下去,有朋自远方来援,心头很暖,放下筷子怼了胖子一拳,“嘴没遮拦的死胖子,你这家伙咒我,生怕你唐哥不死?没事,你唐哥福大命大造化大,有这么多兄弟惦记扶持,看样子一百岁之前还死不了。小胖,你还没吃饭吧?搬把椅子坐下,咱们吃完了饭再聊。”
西门玉霜笑着站起来和胖子打过招呼,赶紧给胖子搬了把椅子过来,胖子大大咧咧的坐下。和唐九生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殷胜、温天龙,还有坐在唐九生身旁的水如月也站起来和胖子打了招呼。
唐九生还没等介绍呢,胖子看了一眼水如月就啧啧赞道:“哎呀,这个是你的小师妹,我那个大嫂子吧?老唐,胖爷我可真羡慕你,俩媳妇儿一个比一个漂亮,你小子命真好,你可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啥时候给胖爷我也介绍一个对象啊?”
唐九生又好气又好笑,对众人说道,“这个惫懒货是我的哥们儿,大名姜振羽,小名姜小胖,江湖人送绰号姜不辣,和我同岁,比我小两个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货的英雄事迹,这个死胖子七八岁时还经常尿床,有次和我比武,被踢了屁股就哭鼻子,还是我买了两串糖葫芦哄了半天才好,还有一次……”
众人哄堂大笑,胖子一脸害臊,急道,“老唐,老唐,咱可不是损友,不兴翻旧账的嘛,你看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还有美女在场,你倒是夸夸我呀!胖爷我那么多英明神武的事迹,你干嘛非提我尿床哭鼻子这些糗事呢?”
唐九生笑道:“好,那我就夸夸你,大家看到了,我旁边这个玉树临风的死胖子,一顿下来也就能吃一百多个馒头,还有二十多碗粥……”唐九生还没说完,胖子真急了,赶紧阻止唐九生继续往下说,一脸的痛心疾首,“老唐,老唐,我这可真是误交损友啊我!胖爷我一顿哪里吃得了一百多个馒头?明明才吃了七十多个嘛!”
西门玉霜已经笑的前仰后合,只好趴在水如月肩膀上,“你们俩啊,练什么武啊?改行到天桥儿底下合伙说‘像声’去吧!”
店小二给胖子端来一大碗米饭,胖子接过碗来摇摇头,甩开腮帮子,三下五除二吃完,又把饭碗递给还没来得及转身的店小二,“小二哥,不够,这个碗太小了,你给我端一个锅来!”
店小二一脸惊骇,舌头伸出来半天都没缩回去,心想,“哎哟我的个娘哎,这个小胖子是把这碗饭直接倒进嗓子眼里去了吗?”唐九生忍着笑,“小二哥,麻烦你端来两个小锅的饭,让这胖子自己盛饭,少了他吃不饱。”
一旁坐着的殷胜见状,大喜,“这位姜兄弟一看就是个爽快人!有意思,有意思,言语爽快,食量惊人,真壮士也!”
胖子被人夸了,眯起小眼睛笑的好开心。店小二真的端来两个小锅的米饭来,胖子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老唐,老唐,这个俊俏的哥哥是谁?给我介绍介绍呗。”
唐九生笑道:“本来想等你吃完了才给你介绍,这位殷哥哥
家教极严,讲究寝不言食不语。这位就是我给你讲过的殷胜殷公子,我的大白马就是他送给我的。”
胖子一听,一边吃一边点头,“好,好,胖爷我就喜欢这样豪爽的爷们儿,那个啥,殷公子,一会儿吃完饭,你也送一匹大白马给我呗?白的如果没有,黑的、黄的、红的都行,胖爷我这人就这样好,不止吃饭不挑食,别人送的礼物我也不挑。”
殷胜哈哈大笑,“姜兄弟是个风趣的人,唐贤弟的朋友都错不了。好,一会儿咱们哥俩换匹马,也交个朋友。”
胖子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问唐九生,“老唐,你当时的坐骑是什么?能让殷公子用大白马和你换?”
唐九生神秘一笑,“你唐哥为人低调,行走江湖怎么可能骑马呢?我当时骑的是一头绝了种的神兽——骡子!”
胖子差点儿没把饭喷到唐九生脸上,“老唐,你出来在道上混就骑头骡子?你好歹也是堂堂国师府的公子,砸锅卖铁也要弄个像样点儿的坐骑不是?将来江湖人士提起赫赫有名的鸣龙刀主,说当年混江湖的时候骑头骡子就跑出来了,咱也丢不起这人呐?”
唐九生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讥讽道:“胖老弟,你又外行了不是?你唐哥将来要是出了名,江湖人士都知道当年咱当年混江湖骑的是骡子,那骡子可就要涨价了,懂不?坐骑是头骡子不算什么,在铜雀山咱俩交手,我用的雁翎刀可是花五两银子买的。咋的,这些耽误哥英雄救美了吗?”
胖子已经吃完了一锅饭,把桌子上的菜,连汤都给横扫了,温天龙赶紧又让人端上了一桌菜,大家看胖子吃饭,都看的目瞪口呆,胖子旁若无人,继续狼吞虎咽。
胖子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老唐你牛,不过我估计这个可能跟脸有关系,你看,你救了嫂子西门玉霜,人家就愿意以身相许,要是换成胖爷我来救,估计就是英雄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了。”
西门玉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胖子抬起头看了看西门玉霜,转过脸对唐九生一脸幽怨地说道:“你看,你看,被我说中了吧!大嫂子听我这一说,脸当时就红了,这帮姑娘肯定都是这么想的,唉,啥也别说了,就怨咱爹妈没给生张好脸蛋啊!”
唐九生大笑,“你可快吃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吃饱了饭,瘦镖师方英俊去结了账,镖队起身,准备赶往下一站。
胖子起身时看到赵灵尊,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啧啧赞道,“哎呀,这位大叔是个高手啊?好像已经有一品武成境了?这在江湖上可是属于牛人级别的,至少能进前三十前四十的!那个啥,这位大叔姓啥?有空咱爷俩切磋切磋,胖爷我就是喜欢高手!”
殷胜笑着给胖子介绍,“这位大叔叫做赵灵尊,是一品武成境的高手。”相貌凶恶的赵灵尊咧起嘴憨厚的笑了,摸了摸胖子的头,“这个小胖子有意思,好,今晚有空咱们俩过过招。”胖子大喜,“要得,硬是要得!”
殷胜把自己雄骏的大黑马牵了过来,非要和胖子换坐骑,胖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殷公子,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可别认真,君子不夺人所爱,不夺人所爱!”
殷胜大笑,拍拍胖子的肩膀,“姜胖胖老弟,实不相瞒,哥哥还真看中你这匹马了,来,咱俩换马骑一骑。”于是两个人换了马,殷胜骑着胖子的大黄马,胖子骑上了殷胜的大黑马。
镖局的伙计在街边的馒头摊上买了一些馒头、烧饼,留着路上吃,胖子眼尖看到了,马上嘱咐镖局的伙计,“我说兄弟,多买点烧饼啥的,不然呆会儿饿了不够吃。”
唐九生笑着让西门玉霜又去旁边的烧饼摊上买了一百多个烧饼,烧饼摊老板乐坏了,吃完中午饭直接就收摊了,每天多来两个这样的主顾多好?
镖队再次出发,唐九生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骑上了黑色独角马,和殷胜、胖子还有两个未婚妻边走边聊天,当然唐九生还要观察这座城池的构造和布局等等。
渔江县城很大,号称剑南道第一县,自
然异常繁华,可唐九生不止观察它的繁华程度,还要考虑它的战略位置和战术上的存在意义,有朝一日,朝廷大军和平西王的叛军交战,这一座座大小城池就可能决定敌我双方的生死存亡。
当然唐九生在内心深处希望双方永远不要开战,开战了就是狼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到处生灵涂炭。可是有些人不会因为人们爱好和平就放弃自己的野心和贪欲,所以一方面要心存善念,另一方面也要认清现实。善,但绝不愚善。
东张西望的唐九生突然说了一句,“胖子,有空你也要学学兵法,不要光盯着练武。”胖子疑惑的望着唐九生,“咋了,老唐想打仗了?”
唐九生笑笑,“咱们不想打仗,别人未必这样想,练了万人敌的武功,再学学万人敌的兵法,总归不是坏事,常言道有备无患嘛。对了,重来那里怎么样了,兄弟们在当阳县那里安顿下来没有?”
胖子把锤子扛在肩上,嘿嘿一笑,“兵营的地址选好了,正在快速建造营地。只是将来兵多了,一个小小当阳县城哪里摆的下?没准将来还得把大半的兵力放在铜雀山大寨那里。”
前边带队的温天龙放慢了速度,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唐公子,今晚我们应该在普坪镇住上一夜,不出意外情况,加把劲,明天晚上就能到湖州府了。”
唐九生点点头,微笑道,“嗯,今天出来挺安静,没有打劫的,只有来送礼的。”
车队很快出了渔江县城,沿着官道走了有二十多里路,官道已经险峻起来了,两边是连绵起伏的大大小小山丘,镖队的镖师伙计们都开始提高警惕。
队伍又沿着险峻的官道走了有五里路,猛然间前边山丘上一声虎啸,大地都为之颤抖了起来,有几匹胆小的马就要乱窜,镖队中膂力大的镖师和伙计们拼命拉住马的缰绳,安抚受到惊吓的马匹。有两匹十分狂躁的马被胖子和赵灵尊一人一匹强行拉住。
正在这时,一头白色大老虎从前面的山丘之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路的中间,刚好挡住镖队的去路。这头威风凛凛的白毛大老虎,重量足有千斤以上,眼若铜铃,张着血盆大口。
怪异的是,老虎背上骑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容颜可爱,穿着一身白纱衣,赤着脚,手里拿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骨朵,宛如堕入凡间的精灵。
白毛老虎对着镖队又是一声咆哮,几十匹马都给吓得屁滚尿流,纷纷跪倒在地上,只有唐九生骑的那匹独角马对老虎没有惧色。
胖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气的踢了一脚被老虎吓到跪地不起的黑马,扛着锤子冲冲大怒,“哎呀我去,一只白毛的臭老虎就牛了啊?还敢劫道?你嚣张什么,信不信胖爷我一锤锤死你?”
骑老虎的小女孩亲昵的拍了拍虎背,“大白,不要叫,你吓到人了,快给人家道歉。”说来也怪,那只白色大老虎果然乖乖收敛,低眉顺眼冲众人点了几下头,表示歉意。
众人都是一阵惊讶,胖子更是瞪大了眼睛,童心大起,立刻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哎呀呀,这个小女孩还会驯老虎啊?!小妹妹,小妹妹,可爱的小妹妹,你教教我怎么驯老虎呗?驯老虎肯定好玩。”
穿白纱衣拿着荷花骨花的小女孩摇摇头,“大白可不是驯出来的,它只听我的。”
唐九生也是惊奇异常,纵独角马走上前来,“可爱的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这只老虎是你家养的吗?”
小女孩摇摇头,看了看唐九生:“大哥哥,你生病了?你身体内的气好乱呢,怎么还有一股黑气?”
唐九生大吃一惊:“你能看到我身体内的气很乱?”
骑老虎的小女孩点点头,有些不解的问,“是啊,我能看到你们每个人身体里的情况。”
胖子扛着锤子跳了起来,“哎呀呀,这是个小仙女啊?”
第三十三章,差点儿做了你的师娘
去往湖州府的官道上,马蹄声声车轮轧轧,整支队伍走的整齐有序。骑着独角马心中充满好奇的唐九生和骑着白色大老虎的小女孩并排走在了车队后面,整只队伍里,除了这匹独角马,就没有任何一匹马不怕这只大老虎,全都躲的远远的。
镖队一行有几十号人,可拿着荷花骨朵的可爱小姑娘只对唐九生和胖子还有两个漂亮的姐姐感到好奇,对殷胜只是笑,对她来讲其他人都是路人。不过镖局里也没有人愿意和这只大老虎相处,不然一个不留神葬身虎口算怎么回事?
唐九生和骑老虎的小姑娘相谈甚欢,不时传来阵阵笑声,亲密到西门玉霜都有些妒嫉起来。
小姑娘叫灵仙,天生能和各种大小动物心灵沟通,她在鹿鸣山深山里遇到这只白色大老虎。人和老虎一番交流之后,老虎做了她的好朋友,她还给老虎起了个俗气的名字老白,不过老白对此好像也没有表示反对。
胖子正在为灵仙和老白的交情大发感慨时,灵仙笑眯眯告诉胖子,“我爷爷叫雷逸尘,常年骑着漂亮的梅花鹿。”扛着锤子的姜胖子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你爷爷骑鹿,你就骑老虎,啥时候你弄一只狮子驯驯,胖爷我也骑着借借光!”
唐九生笑着拿鸣龙刀刀鞘拍了拍胖子的后背,打趣道:“你呀,就别想着什么骑狮子骑熊了,人家灵仙姑娘长的可爱,老虎愿意和她交朋友,你说你都长成了肉包子样,狮子还不得把你当早点给吃了?”
胖子一脸的不在乎,扛着锤子摇头晃脑,“那得是个什么样的狮子能把胖爷我这样的高手给吃了?小灵仙,你觉得胖爷我是不是高手?”
灵仙姑娘伸出手指刮了刮脸皮,调皮地笑道,“胖子哥哥不羞,你现在不算是高手,是不高不低的那种。但是你和别人有些不一样,按照我爷爷的说法,你是天生武成境的筋骨,刀枪不入。”
胖子哈哈大笑,“那你爷爷肯定也是高手了?”听小姑娘说胖子能刀枪不入,唐九生一脸坏笑拿着鸣龙刀拍了拍胖子,“胖子,让哥砍一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刀枪不入?”
胖子看着鸣龙刀头皮发麻,一脸谄媚的笑道:“老唐,我的亲哥哥,这个玩笑开不得,刀枪不入指的是寻常刀剑,你特么拿着七大名刀之一的鸣龙我怎么还能不入,这样的宝刀一刀砍上,直接翘辫子了!”
唐九生转过脸,笑嘻嘻的问灵仙姑娘,“鹿鸣山那么远,你骑着老虎跑到剑南道来干嘛?还想抓只大老虎回去?”
灵仙姑娘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笑容真诚,“爷爷说你生病了,在这个世界上,你的病只有他能医,让我带你回去治病。所以我就骑着老白来接你了,老白跑的很快的,从鹿鸣山跑到这里,用不上一天就能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惊疑不止,唐九生也半信半疑,从鹿鸣山到剑南道差不多三千里路,老白不到一天就能跑到?再说灵仙的爷爷是谁,怎么会知道自己生病?
灵仙姑娘看出大家的疑惑,对唐九生嫣然一笑,说道:“我爷爷经常说他可以未卜先知,他知道万德言害你,可你命不该绝,所以就派我来接你了。”
唐九生把刀放在马鞍上,双手抱着后脑勺,懒洋洋说道:“我老爹是国师,可以占卜过去未来,懂得命理星相,手相面相,还有什么易经八卦,紫薇斗数,设醮画符,这些我都信,可
是你爷爷能未卜先知就有些玄了吧?”
灵仙指着唐九生的心口,“那我爷爷说你生病了,总不是假的吧?我看到你心口有黑气缠绕,总不是假的吧?你猜我是怎么找到你的?我的眼睛和普通人不一样,这一路上我看到鸣龙刀的刀气冲天,就是根据这个找到你的。”
西门玉霜好奇的问道:“小妹妹,那你看看我们这几个人,你能看到什么?”
灵仙笑嘻嘻的道:“殷胜公子身上有气数,但是天机不能泄漏。胖子哥哥和小唐哥哥都是武道奇才,胖子哥哥是天生武成境的筋骨,等将来一旦入了一品武成境,体魄和境界合一就会变得异常强大。小唐哥哥是人中龙凤,虽然现在身上有伤,但是无性命之忧。你们两个漂亮姐姐呢,呵呵,我不敢说。”
西门玉霜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灵仙好妹妹,你说你说,姐姐又不会怪你,没什么不敢说的!”
小姑娘灵仙掩口笑道:“你们两个姐姐在武境上还好啦,属于上中和中等,水姐姐会先入一品。西门姐姐呢,武道上能走多远就不好说了,不过将来会生许多小朋友哎,可是多子多福呢!”
灵仙说完,胖子笑容古怪,西门玉霜羞红了脸,哭笑不得,水如月笑的花枝乱颤,“死丫头,让你再问!”
唐九生出乎意料的没有笑,望着官道两旁绿意青葱连绵起伏的山丘,陷入了沉思,有些事情,真是躲都躲不过。昨晚虽然吃了岳灵璧给的解药玉灵丹,经脉被丹药修复了一大半,可是却感觉到胸口发闷,丹田气机运转不畅,他相信不是岳灵璧要害他,而是岳灵璧也被蒙在鼓里。
可是这位从来而降的灵仙姑娘和她的爷爷是什么来头呢?当然,他相信灵仙姑娘没有什么问题,她虽然有些单纯,却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那只白色的大老虎也不是什么凡物,一般人想骑是没的可能了。
先是万德言,随后是灵仙的爷爷,自己就这样被从未接触,却本事大到没边的人给盯上了,这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可是这些人都在暗处,自己在明处,能怎么办呢?身为天才,还是国师的儿子,是好是坏?难下断言,但现在被这么多人盯着,总是如芒在背。
胖子等人看到唐九生有些忧心忡忡,都没有打扰他,灵仙姑娘转而和水如月、西门玉霜聊的很开心。
天黑前,匆匆赶路的镖队终于看到温天龙先前所说的普坪镇,普坪镇是一座古老的镇子,不是很大也不繁华,三街六巷,寥寥可数的几家客栈酒楼。
镇上的居民倒是很淳朴,只是当他们见到一只白色大老虎跟在镖队后面进了镇子,街上就到处是惊恐的尖叫声,街道上瞬间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唐九生有些尴尬的看着灵仙姑娘,后者心领神会,亲昵拍了拍老白的脖子,“老白,你先去附近的山上玩吧,需要时我再喊你好不好?”大老虎老白用头蹭了蹭小姑娘的手,点了点头,转回身,风驰电掣般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镖局的镖师伙计们一脸敬畏的看着小姑娘,都离的远远的,生怕那只大老虎突然跑回来吃人。打前站的伙计已经预定了一家双层四合院的老客栈,众人只管安心入住。匆匆吃过晚饭后,除了留下几个值班的镖师,其他人都洗漱安歇。
唐九生和胖子,殷胜住在客栈二楼的一个房间,小姑娘和西门玉霜、水如月住了另一个房间,其余
人都各有住处。
赶了一天的路,疲劳的胖子和殷胜很快进入了梦乡。已经养成习惯每天子时都会修习天玄诀的唐九生,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结跏趺坐,默念天玄总诀,稳稳入定,气机运转,吸收天地能量,当唐九生再次试图修复受损的经脉时,却发现体内的经脉近乎修复完毕了,只是胸口发闷,丹田气机运转不畅。
唐九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受损的经脉已经好起来了,怎么丹田的气机还会运转不畅?胸口发闷又是从何而来?有超常天赋的灵仙姑娘说看到自己心口黑气缠绕又是什么意思?
正在定中思考的唐九生,猛然听到耳边炸雷一样的声音响起:“小子,看来你还真是笨的不行!你在马车里给那两个小妞讲棋的时候,不懂装懂,满嘴胡说八道,老娘当时就想抽你!现在再看你练的功夫,果然是猪一样的存在!”
静静的夜里,这炸雷般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唐九生瞬间汗毛倒竖,体内的气机闪着火光窜到体外。如果对方是在屋内,能让自己毫无觉察,那得是什么样的高手?如果没有在屋内,这声音怎么会如此清晰传入耳中?
唐九生缓缓睁开眼睛,屋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胖子和殷胜仍然在香甜的梦乡里。屋内屋外静悄悄,偶尔传来一两声蛐蛐的叫声。唐九生伸出左手,鸣龙刀在墙上飞了下来,稳稳落在手中,再侧耳细听,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可是刚才那声音如此清晰,绝不是幻听。
唐九生气机溢出体外,用意念导引,像水波一样缓缓向外扩张探索,试图发现异常。很快,气机已经覆盖了整座客栈的范围,整座客栈没有一处遗漏,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人,异常之处。
唐九生正在疑惑,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声音,这次唐九生听的真切,是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小子,在客栈中没有找到吧?老娘我是在用传音的功夫在和你说话,你像猪头一样,还想探索老娘的位置?老娘在你客栈对面那棵大榆树上,你再试试找找看。”
唐九生按她所说,用意念导引气机,向客栈对面探索而去,果然对面有棵大榆树,树杈上面站着一个人,气机强大,将自己外放探查的气机击退。唐九生惊骇不已,刚想去喊醒胖子,耳边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要惊动其他人,自己出来,我不会伤害你,不然我昨天就已经下手了。”
唐九生左手握着鸣龙刀鞘,沉吟了一下,蓦地想起灵仙姑娘的脸,又想起双方有约定只是远远跟在镖队后面,此时不知安身何处的普玄老和尚师徒,松了一口气,推开窗子,纵身而出,脚尖点地,掠向客栈对面的那棵大榆树。
榆树上人影一动,如一道流星向镇外掠去,唐九生毫不迟疑提起气机一路跟上。前面的人影几个闪掠,转眼间就已经来到镇外荒野中的一座山神庙前,站定,转过身看着随后疾奔赶来的唐九生。
那个人影怀中抱着一柄剑,声音空灵清冷,“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唐九生摇了摇头,“听声音,我并不认识前辈,还是请前辈自我介绍一下吧。晚辈驽钝,不擅于猜谜。”
那人冷哼一声,“还真是那个老顽固教出来的徒弟,笨起来一个德性!我当年差点儿做了你的师娘,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听到此人如此自我介绍,唐九生倒是颇为意外,怎么会是她深夜来访?
第三十四章,荒野山神庙
小镇外荒凉破败的山神庙前荒草丛生,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无比清冷凄凉,怀中抱着剑的中年女子和握着鸣龙刀鞘的唐九生互相打量。
唐九生听这个女人提到当年差点做了自己的师娘,心中暗笑,这是师父他老人家当年的一笔风流旧账了。记得有两次,师父和师娘吵架时,曾经提起过这桩往事,师娘还为此吃醋。
唐九生听师娘说过这个女人的名字叫余晓冬,当年在江湖上也是一位有名的女侠,容貌不差,就是脾气太暴,和师父有过一段恋情,结果最后两人闹翻分手了,余晓冬一气之下终身未嫁。不过这都是长辈的事儿,唐九生不想也管不着。
唐九生把鸣龙刀背在背上,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了一下余晓冬,这女人穿一身青色大氅,怀中抱着一柄古剑,瓜子脸大眼睛,身材匀称,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年纪,虽然徐娘半老,但确实有几分姿色。
唐九生只能装做不知,摇摇头很认真的说道:“我没听说过,师父他老人家没提过此事,您想,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可能跟我一个晚辈提这些事情?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他只会操心我练功够不够勤奋,怎么会跟我谈他的风流故事?”
余晓冬大怒,呸道:“你这几天和那两个小妞在车里打情骂俏,以为我没有听到吗?你泡妞的手段难道不是和那个老家伙学的?他会不和你提我的存在?至于 你,油嘴滑舌,一个人娶两个媳妇儿,我看你比那老家伙还不要脸!”
唐九生被余晓冬骂的哭笑不得,“大妈,我娶两个媳妇又不是我去抢来的,人家两个姑娘心甘情愿嫁给我,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事情被你说的如此不堪?再者本公子对自己的两个老婆说说情话有何不可,这种事还要你管?”
余晓冬听到唐九生居然称她为大妈,气的跳脚,又骂道:“真爱一个女人,怎么心里还能容下第二个女人?你们这些不专情的臭男人,就要阉掉才好。”随即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来掐唐九生的喉管。
这个不可理喻的婆娘毫无征兆就出手,着实把唐九生吓了一大跳,幸好年轻反应快,唐九生一个倒纵跃出一丈开外,这才堪堪躲过这婆娘的一记锁喉手。唐九生气极,大骂道:“我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不娶你了,你如此恶毒,怎么及得上我师娘的温柔美貌,师父怎么敢娶你?”
被唐九生的师父秋山泽拒绝一直是余晓冬心底的隐痛,唐九生如此揭短,余晓冬暴怒,右手随手一记春风拂柳,气机暴涨如同洪水绝堤,一道青光直击唐九生面门,唐九生向左急纵身,避开这凶狠一击,嘴上可没闲着,“没信用的老婆娘,是谁答应我不伤我来着?”
余晓冬一怔,下意识收住了手,唐九生心道这老女人如此不可理喻,武功又高,不能托大,三十六计走为上,掉头就跑,一掠就到了五丈开外。猛然眼前一花,肩膀撞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撞到了余晓冬的前胸!
余晓冬大怒,“果然是秋山泽那老东西教出来的小流氓,连老娘都敢调戏!”唐九生不胜惊骇,一个倒纵,又向相反的方向掠去,一边逃一边喊,“谁稀罕吃你豆腐,好狗都不挡道呢!”谁知没奔出几丈,又被余晓冬拦住去路。
一个追一个逃,如同猫捉老鼠一般,唐九生心中暗暗叫苦,这个不可理喻的老婆娘不但武功好,轻功更好,逃又逃不走,打又打不过,今天晚上阴沟里翻船了。唐九生惊怒交加,索性不跑了,站在原地怒目而视,“你到底要干什么?”
余晓冬也是气的不轻,年轻时哪个登徒子敢吃她的豆腐,头早被割下来了,这个半大的毛小子,竟然一头撞到了她的胸上,让她如何不气?可是唐九生毕竟也是逃走时无心之举,追究吧,又显得气量狭小,一时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唐九生看着余晓冬又气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心中一动,“余晓冬,你叫我出来不会是为了为难我吧?”
余晓冬怒道:“你连我的名字都知道,还敢说你师父没跟你讲过我的存在?”
唐九生吐了吐舌头,只好拍马屁道:“余家姐姐,师父他老人家的确讲过你的存在,可是我能咋办?总不能说师父你去娶了余家姐姐,再收一个年轻师娘吧?长辈的事情小弟本就无法过问,能有什么办法,你何苦来为难我?”
余晓冬听完唐九生的话,细想想,也确是如此,又听到他改口叫余家姐姐而不是大妈,这才怒气渐消,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你
个油嘴滑舌的小东西,四处泡妞,和你师父一个德性!”
唐九生心中暗笑,这个娘们儿没能嫁给师父,就一直在吃师娘的醋,只好尴尬的笑笑:“余家姐姐,这个事儿你还真冤枉我师父他老人家了,我这可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教的,纯属是自学成才,自学成才。”
余晓冬啐了一口,问道,“说正事吧,你之前被白月亭打伤,又中了化气散的毒,身受重伤,怎么吃了岳灵璧那魔头给你的解药旧伤痊愈却又添了新伤?”
唐九生苦笑一下,摊了摊手,“这个小弟也确实不知,可能万德言在酒中所下的化气散不是普通的化气散吧。”
余晓冬皱紧眉头面沉似水,半晌没有说话,显然是在沉思着什么,唐九生小心翼翼的问,“余家姐姐,你是怎么跟上我的?”
余晓冬随口道:“江湖上悬赏千金买你的人头,秋老头虽然和我没能成了夫妻,我仍念旧日之谊,不忍他少了一个得意弟子,所以才追上来暗中保护你。岳灵璧来见你的时候,我就远远看着了。”
唐九生颇为意外,“余家姐姐,师父不让我提他和宗派的名字,所以我行走江湖,从来不报师父和宗门,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天玄门弟子的?”
余晓冬嗤笑道:“你杀了那黑煞王一桐,却妇人之仁放走了白煞陆云卿,她恨你入骨,自然会把你的消息放出去,你所在宗门的仇家能不找来?你以为万德言给你下毒仅仅是因为你姓唐?他还不是恨你师父入骨。”
唐九生不解,问道:“我师父不过是河岳学宫的一个讲学师傅,他虽然文武双全,却又不入江湖,和万德言能有什么仇?”
余晓冬叹道:“你师父这个人啊,最是一肚子算计,自己躲在河岳学宫,让徒弟出来游历江湖,却连自己的往事和仇家都不告诉他,害他身陷险境。”
唐九生在心中最尊敬师父秋山泽,虽然师父平时寡言少语,但是教出的几个徒弟却都是少年英才,既然有些事情没和自己讲过,那必然是有难言之隐的。如今听到余晓冬说师父的不是,脸色当即就难看起来。
余晓冬看到唐九生脸色不悦,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所想,温言劝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不提你师父。只说万德言这个老匹夫,心如蛇蝎一心只想着算计别人,别人越痛苦,他越开心,他怕是在化气散中加了其它的毒药你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唐九生苦笑道:“这个老匹夫的剑侍偏偏是白月亭,我是真心打不过,好在白月亭他也没有真心想杀我,反倒助我在武道上进了一步。好像白月亭虽然是万德言的剑侍,两个人却并不一条心?”
余晓冬轻声道:“万德言十年换一个剑侍,都是英雄榜上的强手,据我猜测这些人和万德言应该在私下有什么交易。就像白月亭虽然在上届英雄榜上排名第四,我却一直觉得这个排名有水份在,当然不是说他没有实力,我是觉得他服了什么东西才导致他实力大涨。”
唐九生忽然心生感慨,“只要利益足够,人都可能会为之所动的,万德言曾诱惑我,问我想不想和他做笔交易,交易的一个筹码就是英雄榜排名第一,那么他是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快速提升武境了?”
余晓冬面色奇异,“天下第一你都不想做?那你想要什么?”
唐九生一脸坏笑,“天下第一我当然想做,我这文举人武举人都只是第二,怎么也得想办法捞个第一不是?不过,我是不会和那个没有好心肠的老贼做交易,要做天下第一也是自己动手,我可不稀罕看别人脸色。”
余晓冬一脸鄙夷,“你耍那点儿小心机有意思吗?明明可以文武双解元,非得虚伪的都拿第二,你是在羞辱那两个和你同科的解元,还是在羞辱你自己?或者是你把别人都当傻子,看不出来你在放水?”
唐九生挠挠头,讪讪的笑道:“反正我是文也第二,武也第二,谁也拿我没办法吧?江南道的解元就算不去考进士,朝廷也会大概率给个官做,偏偏我不想做官,那就只好考个第二了,当然第二也可以做官,只是我游历江湖了,吏部也找不到我不是?”
余晓冬给了唐九生一个鄙视的眼神,这才说道,“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不要和那个灵仙姑娘去找她的爷爷,即使他能给你治好病。”
唐九生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余晓冬伸出
手在唐九生头上弹了个暴栗子,佯做生气,“别问为什么,反正姐姐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唐九生腆着脸嘿嘿笑道:“你要是告诉我原因,我就喊你姐姐,如果不告诉,我就喊大妈!”说完,跑出几步开外,一脸坏笑。
余晓冬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忍不住咬着嘴唇低声道,“真不愧是你师父的得意弟子,这个流氓样儿学了个十成十。唉,告诉你吧,灵仙的爷爷雷逸尘是万德言的师父,也是他曾经的岳父。”
唐九生像被电到了一样,跳起来老高,莫名惊诧,“啥?灵仙她爷爷不仅是万德言的师父,还是万德言的岳父?”
余晓冬嫣然一笑,“准确的说,是曾经的岳父。因为万德言像个种狗一样四处留情,他的夫人雷清燕和他闹翻,年纪轻轻时就抑郁而死,所以翁婿二人就因此反目成仇了。”
唐九生理了一下被这消息打乱的思绪,小心翼翼问道:“余家姐姐,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我爹和师父都没有给我讲过这些事情呢?”
余晓冬脸上浮现一丝羞涩,说道:“当年万德言也曾对我动过心思,我是一直喜欢你师父的,毕竟你师父当年那样优秀,别人我也看不上。”
余晓冬顿了一下又说道,“当年我认识一位姓柳的女侠客,她算是我的半个闺蜜,她被万德言骗到手,后来又被他无情抛弃,生了一个孩子,起名叫柳师师。”
听到柳师师的名字,唐九生脸上神色有些古怪,“我听说先帝徽宗因贪图柳师师的美色,纵欲过度而死,不会就是她吧?!”
余晓冬叹了口气,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唐九生目瞪口呆,“万德言这个禽兽竟然把自己私生女培养成花魁,借她的手把老皇帝弄死?”
余晓冬冷笑一声:“女儿又算什么,在万德言的眼里,这世间上有什么是他不能利用的?”
唐九生摇头,叹息一声,低头看着月光下的荒草,“老魔头还真不愧是魔头,果然不可理喻。那我去找雷逸尘治伤有何不妥之处?难道和万德言翻脸的雷逸尘还能帮着他这位曾经的女婿。”
余晓冬看着唐九生,突然笑起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无利不起早,雷逸尘既然派孙女千里来接你去鹿鸣山,说要帮你治病,总不会是白白帮忙吧?万一提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你不是骑虎难下吗?”
唐九生哈哈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交易也没什么不能做的,如果他要我来杀面前的这位余家姐姐,我还真下不去手,而且就算是想下手也打不过不是?他提出的交换条件如果我能做到,那又怕什么呢?反正主动权在我。”
余晓冬微微一笑,心想这个孩子真是有点儿意思,“那好吧,这事你自己决定,我叫你出来还有一件事,跟我来。”
说完,转过身,踏着丛生的荒草向破败的山神庙走去,伸出手隔空一推,山神庙的门轧轧打开,在深夜里这声音听着格外碜人,唐九生不由打了个冷战,这还真有点儿阴森林的感觉。
余晓冬回过头看着唐九生的样子,妩媚一笑,“男子汉大丈夫,胆子这么小,出息!”
唐九生也忍不住笑了,跟着余晓冬进了山神庙,山神庙内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余晓冬伸手拔出宝剑,剑体透出一股青色光芒,如同月光一样照亮了山神庙的大殿,照着山神的塑像,还真有些吓人。
唐九生看着那把青光闪耀的剑,惊异的问道:“是秋月剑?”
余晓冬轻笑一声,“你还算识货嘛!现在你坐在那个供桌上,把你的上衣脱掉,背对着我。”
唐九生有些尴尬,“余家姐姐,你要干嘛?”
余晓冬嗔道,“帮你治病,总不是想要占你的便宜吧?”
唐九生坏笑道:“那谁知道呢?”
余晓冬气的做势要踢唐九生,唐九生陪笑道,“余姐姐别生气,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唐九生脱了上衣,坐在供桌之上,背对着余晓冬,余晓冬提起气机,向唐九生后背的心俞、至阳等几处大穴点去,正在这时,听到山神庙外有一个女子的声音笑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二人不由大吃一惊。
第三十五章,得传功鸣龙祭刀
余晓冬刚把气机输入唐九生后心的至阳、心俞等几处大穴,山神庙外就有个女子笑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余晓冬反应迅速,一伸手抓起放在供桌上的秋月剑,纵身跃出山神庙,唐九生穿好上衣也随后跟出,只见月光下的荒草丛中站着三个女孩,还有一个老和尚,不由大感意外。来的竟然是水如月、西门玉霜、骑着老白的灵仙姑娘和普玄禅师。
余晓冬一脸意外的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灵仙姑娘指了指自己,声音温婉可爱,“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啊,翻了个身,却看到鸣龙刀冲天的金色光芒向镇外急速而去,还以为有贼偷走鸣龙刀,吓的赶紧把两个姐姐叫醒,去喊小唐哥哥。”
西门玉霜接道,“结果我们去敲门,殷公子和胖子说我家相公不在屋内,我们都慌了神,出来察看,却遇到了守在客栈门口的戒色小师父,他说相公去追了一个黑影,普玄老禅师已经跟了过去,我们这才放下心来。”
水如月笑道,“灵仙妹妹召唤了她的好朋友老白,我们便一起出发向鸣龙刀气所在之处赶了过来,发现你在和我家相公说话,而普玄老禅师已经在一旁偷听多时了。老禅师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安全,是友非敌。”
余晓冬脸上一红,心想这下可真丢人了,见到昔日心上人的徒弟,心情激动,居然没有发现附近有人在偷听。唐九生却苦笑,内伤影响,果然修为下降许多,连附近有西门玉霜和水如月这样武境的人存在都未觉察到。
普玄老和尚将竹杖插在地上,双手合十,笑道,“善哉,余施主,多年未见,施主脾气比年轻时好了很多,老衲原以为你是要杀唐施主少侠,一开始还很紧张,差点没出手阻挡,后来见你二人相谈甚欢,这才放下心来。施主有善心,能以真气输入唐少侠体内,助他疗伤,原是好事,只是……”
余晓冬怒道:“老和尚你真啰嗦,只是什么?”
普玄捻着脖子上的念珠,叹道,“只是唐施主所受的伤,恐怕不是输入真气便可解决的,否则赵灵尊和岳灵璧二位施主以及老衲都可办到。”
余晓冬冷笑一声,“老和尚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输入在唐九生体内的真气,又不是你们那样的真气。这真气和他修习的天玄诀极为匹配,天玄诀为阳,我这套地灵诀为阴,相辅相承,互有裨益,当然不是你们的内功真气可以比的。”
众人闻言都颇为惊喜,普玄疑惑道:“不知余施主这套地灵诀从何处师承?老衲从未听到江湖上有这样一套内功心法。”
余晓冬脸上飞起红霞,顿足怒道:“啰嗦的老和尚,我偏偏不告诉你!”
唐九生见余晓冬又羞又恼,却是瞬间明白,余晓冬当年对师父秋山泽一往情深,师父曾把天玄诀传给她,她必然是根据天玄诀的特点,苦心悟出一套可以弥补天玄诀弱点的内功心法,一阴一阳,一静一动,两者相互补益,故此与众不同。
当下唐九生欢欢喜喜的问道:“余家姐姐,你要是愿意,就教教我地灵诀的内功心法吧,我有时间自会去练习。”
余晓冬原本就是想教给唐九生内功心法,又怕他不肯学,又因为生性要强,一直为当年没能嫁给秋山泽而耿耿于怀,不想给旁人知道自己来找过秋山泽的传人,这才单独叫他出来,没想到这下可好,竟然来了一堆的人,心里大感丢脸,又羞又气,转身就想走。
普玄和尚人老成精,怎么会看不出余晓冬心中的执念,随即高诵了一声佛号,“余施主,你只管放心去传唐施主少侠内功心法吧,此地荒凉,说不定存在什么凶险,就由老衲和三位女施主在庙外给你护法如何?”
余晓冬有了这个台阶下,略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正色说道:“好吧,那我就多谢老禅师了!”
普玄低头合十微微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趣,四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如此的看不开,好面子,前倨后恭的样子真是好笑的很。
唐九生居然主动要求学习地灵诀,余晓冬内心也很是欢喜。跟随余晓冬进山神庙时,唐九生偷偷向两个未婚妻眨眨眼,比了个手势,二女暗笑。
山神庙内,余晓冬心中又悲又喜,虽然这套自创的内功心法没能和秋山泽一起修习,今天却正式传授给了他的得意弟子,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唐九生恭恭敬敬行了拜师之礼,余晓冬不肯全受,还了半礼。余晓冬在庙内尽心尽力传授内功心法,简直比当初教自己两个徒弟时还要用心,而唐九生也诚心敬意,打起十二分精神,背诵口诀心法。
唐九生用心背诵口诀修习心法,但凡有不懂之处马上就问,却又聪明异常,不明白
之处,经余晓冬一点即通,把余晓冬欢喜的,心花怒放。
西门玉霜和水如月二人无事可做,竟然好奇心大起,一起逗弄灵仙姑娘所骑的白色大老虎,这一个去摸老虎脖子,那一个去捋老虎的胡须,最后两人还一起比赛,看谁敢去拍老虎的屁股。
灵仙姑娘也被逗笑,这两个人竟然敢捋虎须,摸老虎屁股。大老虎老白虽然不会说话,却明白这两个姑娘也是朋友,因此没有发怒,只是对两个姑娘大胆的举动报以一脸的无可奈何。
普玄老和尚在庙外结跏趺坐修习内功,片刻后竟是整个身子悬浮在半空之中,引来三个姑娘的围观惊叹,正在此时,打坐的普玄老和尚豁然睁开双眼,向远处大声道:“朱天霸施主,行事何必藏头露尾,请和你那位朋友一起现身吧!”
三个姑娘什么也没看到,正在疑惑,只见月光下当空掠来两个人,其中一人形容枯槁满脸胡须中等身材,穿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背着一柄刀,手如鹰爪,正是魔头朱天霸,另外一位是身材高大的独眼道士,手中拿着一把拂尘。
朱天霸离普玄还有三丈远近,手中便多了一柄黑色的刀,一记凌厉的刀光,霸道绝伦,直劈老和尚的头顶。
老和尚洒然一笑,伸手,插在地上的竹杖便已经凌空飞起握在手中,手握竹杖,不见怎么用力,轻描淡写般点向那记霸道的刀光,竹杖瞬间变弯,又暴然直起,将那道刀光化去。
一记硬碰硬的对拼,朱天霸被击退到十步开外,只是老和尚的身形也被刀光的凌厉劲气逼退了五步开外,山神庙前的荒草被二人的劲气所逼,倒伏了一片。
老和尚手持竹杖,一脸惊诧,“噫?只不过一个月没见,朱施主的修为暴涨,竟然初入武玄境了?朱施主身边这位道长看来也修为不浅,不知该如何称呼?”
朱天霸傲然道:“得蒙王爷庇护,我意外得到了武玄经,老秃驴,这样下去,再过上个三两年,你便不是我的对手了!原来的四大魔头里,我排名最后,以后我看排名至少要排在第二了。”
朱天霸伸出手刚想介绍同来的道士,那独眼道士手中拂尘一摆,抢先说道:“老禅师,贫道来自枯树山黑风观,道号上化下骨,乃是朱兄弟多年的至交好友,这次应朱兄弟的邀请下山辅佐平西王爷。”
灵仙姑娘见了朱天霸还好,见到化骨道人后,脸色变得苍白,显得极为害怕,水如月和西门玉霜见状,一人握着她的一只小手,西门玉霜小声问道,“灵仙妹妹,你难道是怕这个道士吗?”
灵仙姑娘轻轻点头道:“这个道士是大坏人,体内黑气阴气煞气极重,应该是吃过人肉人心的。”水如月和西门玉霜闻言也吃惊不小。
普玄老和尚听到对方是化骨道人,心中也是一惊,化骨道人也是一位名动江湖的邪派人士,练就极为厉害的化骨碎魂掌法,此人虽然穿着道袍,却既不修心更不行善,虽未名列四大魔头,却也相差不远。
老和尚闯荡江湖,久经大敌,自然不会怕这两个魔头,就算打不过两个魔头联手,想全身而退却是不难,只是旁边还有三个小姑娘,庙里还有正在传功的余晓冬和唐九生二人,自然不能一走了之。
普玄右手扶着竹杖,左手急速捻动念珠,微微一笑,“但不知朱施主此来有何事?是来找老衲报仇的?”
朱天霸哈哈一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虽然功力有所上涨,但现在明显还不是你的对手,要是和化骨道兄联手斗你,就算赢了你,你心里也是不服。我这次是来找岳灵璧的,听乾坤堂传来的消息说岳灵璧来找过唐九生?”
普玄松了一口气,左手捻动念珠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笑道:“岳施主早就走了,不在这里。”
朱天霸哼了一声,“岳灵璧这个女人脑子进水了?不但送了唐九生解药,居然还替唐九生出头,毁去了神刀门的悬赏,吓的剑南道各门派不敢主动找唐九生的麻烦,有那么几个门派居然还给唐九生送了礼物表达结交之意,他娘的,不知天高地厚,人家堂堂鸣龙刀主怎么会把几个小门派放在眼里?”
普玄闭目道:“善哉,没想到岳施主竟能如此照顾唐施主少侠,人心生善念,必有上天护佑。”
朱天霸邪邪的一笑,“我得到岳灵璧在唐九生身边的消息,这才请化骨道兄下山,本来是想二人联手能将岳灵璧那个娘们儿打败,抢回去做媳妇儿,顺道再杀掉唐九生,给王爷除掉一个未来的对手。此刻虽然岳灵璧不在,却意外见到了余晓冬,这个娘们儿的姿色武功倒也不差,也勉强配得上我朱某人!”
普玄睁开双眼,目中精光暴射,怒视朱天霸,缓缓道:“善哉,朱施主,老衲当年放过你,本是想你能够改过自新,没
料到事过十年,你依然魔性不改!”
朱天霸冷着脸道,“呸,老秃驴,我朱某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管他是皇帝的银子,宰相的女人,想抢就抢了,纵横江湖不受约束,何等快活!那些人听到我的大名就吓的肝胆俱裂,魂飞魄散,又是何等威风!你却想要我朱某向善,难道要我和你这老秃驴一样去喝西北风,吃青草吗?”
普玄大怒,气机暴涨袍袖鼓荡,向前跨出一步,在地上踏出半尺深浅的足印,一声怒喝, “善哉!人者,仁也!人活在世上,如果只知道一味索取强占,欺压良善,又与禽兽何异?我佛慈悲,却也有金刚怒目降魔之时,说不得,老衲今日要替天行道了!”
朱天霸身旁那位头戴黑色星冠,身穿黑色八卦道衣的化骨道人向前一步,睁着一只独眼,阴森森笑道,“老禅师,贫道在枯树山就听说你武功排名天下第七,艺业惊人,今日贫道不自量力想跟你切磋切磋,老禅师可否赏个脸?”
说完,也不等普玄答应,化骨道人抢先进招。右手一甩拂尘,气机暴涨,声势骇人,山神庙前顿时风砂大作,化骨道人借势向前一冲,左手使出绝学化骨碎魂掌,去推普玄的前胸。
普玄老和尚知道他的掌法厉害,并不轻敌,倒退半步,抬起右手竹杖前点,去戳化骨道人的手心,化骨道人并不闪躲,掌上加力推向竹杖,相隔还有一尺距离,两道磅礴的气机便对撞在一起,一声轰鸣,地上烟尘四起,两人各自退后七步开外。
老和尚虽然只是试探,却万万没想到化骨道人艺业如此惊人,似乎并不逊于朱天霸。
化骨道人出手试探了一下老和尚的武功,心想不过如此,也就放下心来,纵身而起,拂尘交在左手,右手当空一掌拍向老和尚的头顶,老和尚也不躲闪,平地拔起身形,用头颅硬接下化骨道人的一掌,左手还了一拳,打中化骨道人的肋骨。
这一次掌换拳却出人意外的没有半点声响,两个人袍袖飘摇,在空中互换了十余掌十余拳,这才一同落下地面。
化骨道人心中暗惊,老和尚果然不愧是武功天下第七,平常人早就给打的筋断骨折,怎么可能接下他十余掌却安然无恙?
朱天霸见化骨道人无法拿下普玄老和尚,一时技痒,却不想两个人联手斗普玄,惟恐传出去弱了自己的名头,喊了一声,“化骨道兄暂时退下歇息,让我再来会会老和尚!”
化骨道人听到朱天霸喊他,果然收手退在一旁,给朱天霸掠阵。朱天霸拔刀狞笑,慢慢走向普玄,刚要一刀劈出,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说道:“朱天霸你好不要脸!两个人斗一个老和尚还要用车轮战?”
朱天霸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手中持剑的美貌妇人从山神庙中缓缓走出,正是余晓冬。朱天霸大喜,口中轻薄道:“大美人,待我收拾了这个老秃驴再来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余晓冬勃然大怒道:“闭上你的臭嘴!老娘我一剑就劈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人渣畜生!”
朱天霸并不动怒,哈哈大笑,“这样的美人好有性格,朱大爷我喜欢!老秃驴,我也不欺负你年老,你先退到一边,等我收拾了这个婆娘咱们两个再打过。”
普玄生怕余晓冬吃亏,哪里肯退,余晓冬却笑着劝道:“老禅师,你刚才力战两大魔头,不妨先退到一旁观战,顺便休息一下,我如果不是朱天霸的对手,你再出手也不迟。”
普玄听她讽刺两个魔头,这才退后几步,和余晓冬擦肩而过时,轻声问道:“唐施主少侠的心法练的如何了?”余晓冬轻笑一声,“这孩子很有天赋,一个时辰的时间竟然已经有小成,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啊!”
余晓冬疾步向前,运起气机,秋月剑身之上青色剑气暴涨,如同一盏青灯照亮方圆几丈范围,随即凌厉一剑刺向朱天霸,剑势绝美。朱天霸猖狂大笑,手中黑刀无名,奋力劈出一记霸道无比的黑色刀波。
剑气与刀波在空中相撞,空气中顿时荡出阵阵涟漪,朱天霸退后两步,余晓冬被震退到十步开外,虽然余晓冬刚刚给唐九生输入真气,耗费了一些内力,以致真气不纯,但仍然被朱天霸这一记刀波给惊到了,四大魔头之四的朱天霸果然名不虚传。
一旁的化骨道人见余晓冬脸上写满震惊,不由心头好笑,朱天霸好歹也是号称四大魔头,虽然没进英雄榜前十,可怎么也能排到第十四五名,岂是你余晓冬一个妇人能够匹敌?
余晓冬咬碎银牙,正要持剑再冲上前去,却听到唐九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余家姐姐,让我来吧,鸣龙刀自从到了我的手里,还没有祭刀,这魔头用来祭刀还是不错的!”
第三十六章,祭刀伤邪道
山神庙前,唐九生空着一双手,一脸风轻云淡站在朱天霸对面,鸣龙刀没有出鞘。刚刚在山神庙内短短一个时辰中,在余晓冬悉心指导下,他修习了与天玄诀相匹配的地灵诀,已经从二品顶峰那个久久徘徊的门槛初入一品武成境。
唐九生对余晓冬无比感激,如果余晓冬不出现,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二品顶峰,一品的门槛处徘徊多久,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天才一辈子卡死在这个境界不得提升,将要摸到一品门槛,却不得其门而入,这其中的苦只有达到二品顶峰的这些武人才能懂,才会懂。
当然,二品境界对于普通人来讲已经是可望不可及了,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都具备开宗立派的能力。更多的武人都在四品和四品以下,普通人一生中无论经过多少努力,达到三品已经是极限。而死死卡在二品顶峰的那些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天才?
十五岁的唐九生,一路磕磕绊绊到了一品入门的武成境,已经是武道中人能取得的大成就了。当然能取得这个成就,天赋固然是最重要的,努力也是一样的不可或缺。
曾经的唐九生很是自傲,认为自己是天才,不需要多努力,就可以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别人一个月能领悟的东西,他可能一个时辰就学会了,虽然师父责骂他练武不用心,他却并不在意,甚至还嘲笑天赋平平的董姓师弟笨的像头牛。
然而那个天赋平平的董师弟,无论别人怎么嘲笑他,每日都只是埋头刻苦的练武,其他师兄弟在吃喝玩乐的时候,他在坚持练武,师兄弟们在睡懒觉的时候,他在坚持练武,师兄弟们花前月下的时候,他还在坚持练武。
最后,这个天赋最为平平的董师弟,竟是所有师兄弟中最先达到四品境的那个人,唐九生清晰记得,那天晚上师父把师兄弟们叫到了一起,破例没有骂大家练武不用心,而是说了那句让大家铭记终身的话——“武道无涯苦作舟”。
受到触动的唐九生,不再轻视别人没有他的绝高天赋,也不再偷懒,踏踏实实的练功习武,在武境上很快追上并超过了董师弟,再后来,他得到了师伯刘义松的几十年内力传承。
与一般人认为的不同,这种内力传承并不会使人瞬间突破境界或是功力暴涨,它所达到的目的就是像一个仓库,又被加大了容量,会比同境界的人更有实力,如此而已,想达到更高的境界,依然要靠自己努力。
朱天霸望着两丈外空着手的唐九生,一脸疑惑又有些愤怒,这就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那个姓唐的小子?这小子怎么看起来像是缺心眼儿?我提着刀,你竟然空着手,你是有多不把我朱天霸放在眼里?怎么,我朱天霸号称江湖四大魔头之一,在你眼里是闹着玩的?成了鸣龙刀主就牛成这个样子?
朱天霸并不知道,在唐九生心中并没有半点轻视他的意思,除了白月亭之外,这是唐九生闯荡江湖以来所面临的实力最为强劲的对手,实打实的一品,而且已经初入武玄境,不出意外这个对手将来极有可能进入英雄榜前十。
唐九生打过太多的平局,以致于一度被人嘲笑为平局大师,不是唐九生实力不行,而是不愿意和人生死相向,在实力远超对手,双方又没有什么大仇的时候为什么要下死手?唐九生愿意在能够自保的情况下和对手打平,双方都留有面子。
当初西门玉霜在官道上突然对他拔剑相向的时候,西门玉霜不过是五品境,唐九生真实境界在二品顶峰一品的门槛,他完全可以直接秒杀西门玉霜,就像一个壮汉可以一脚把一个三岁的小孩踢飞,但是有这样做的必要吗?
在铜雀山脚下和胖子交手的时候,他也完全可以五招以内打败那时的胖子,但还是选择和胖子二十回合打平了。对上本门的叛徒黑煞王一桐,他下手之狠辣让对手都难以想像。前几天身负重伤时,对上了二品境界的情敌陆锦琪时,只用三招就把对方打成重伤。
是否生死相向,取决于对手值得不值得,有所为有所不为一直是唐九生的人生信条。今天遇到朱天霸,对
手同样是用刀的高手,武境也远超自己,当然不能等闲视之,所以唐九生不会轻易拔刀,他出刀的那一刻一定是双方一决生死的时候,砥砺自己的武道就是需要对方这样的高手。
看到唐九生波澜不惊一脸从容站在对面,感觉被对手轻视的朱天霸内心无比愤怒,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就要挥刀而上准备给小子一个深刻教训时,身后却传来化骨道人阴森森的声音:“朱兄弟,不如把这个小子让给贫道,做为给王爷的进见之礼吧。”
虽然明知化骨道人欺负这个小子弱,想捡个便宜,但朱天霸还是不想拂了化骨道人的面子,量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后辈,在化骨道人的手下也肯定也走不了几个回合,朱天霸气愤愤的退后几步,不忘叮嘱道:“道兄,对这个小子不用客气!”
化骨道人睁着一只独眼,手持拂尘向唐九生缓缓走来,刚才他和老和尚大战,在老和尚的光头上用尽全力打了十几掌,也没把老和尚伤到,反倒是自己肋下被老和尚十余拳打的气血翻涌,真是憋气又窝火,贫道就不信在你个小娃娃身上找不回这个场子!
望着大拽拽走过来的化骨道人,唐九生心底在冷笑,老小子,你是不是以为吃定我了?等一会儿本公子就把你打到哭着回家!
化骨道人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道爷我不杀无名之辈,对面可是鸣龙刀主唐九生么?”唐九生嘿嘿笑道,“不错,正是本公子,牛鼻子老道,你叫什么名字?”
化骨道人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一顾,“道爷我正是枯树山黑风观化骨道人,小子,你把鸣龙刀交出来,道爷我发发慈悲,留你一个全尸,怎么样?”
唐九生哈哈大笑,“牛鼻子,你这个笑话讲的确实不错,不过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讲真的,上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有六尺高了,估计他在阴曹地府也挺寂寞的,你要不要去跟他做个伴?”
化骨道人沉下那张难看的脸,不过一个刚入一品武成境的小子,哪来的这个自信?刚想再说话,却听到唐九生说了一句,“要打架本公子就陪着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屁话?”
气急败坏就想动手的化骨道人,猛然感受到对面暴涌而起一股杀气腾腾的磅礴气势。化骨道人真的是心中有气,硬碰硬我打不赢天下第七的老和尚,难道还打不赢你个小兔崽子?道爷我就是不用罡气护体你都打不动我!
想到这里,化骨道人将拂尘别在身后,纵身而起,直截了当向唐九生的头顶一掌拍下,唐九生竟然不躲不闪,硬接了这一掌,与此同时抡出一拳狠狠打中化骨道人的胸口。
观战的众人耳中听到两声闷响,唐九生被化骨道人一掌拍中头顶,强大的气机将唐九生砸进地面,砸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坑来。
被唐九生一拳打出两丈开外的化骨道人显然也没好过到哪里去,真心没想到这个姓唐的小子内力如此雄浑,远超普通的武成境高手。
太过于轻敌的化骨道人以为会将唐九生一击杀死,在交手中竟然托大到没有用罡气护体,任由唐九生用尽全力挥出的拳罡在他胸前炸裂,瞬间道人的胸口就被打出一个凹陷的弧度。
即便施展了偷师于别人的铁顶神功,唐九生仍然被化骨道人打的嘴角溢出血沫,只是抬起衣袖默默将血沫擦去。被一拳击退的化骨道人呼吸困难,痛到面目狰狞扭曲,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水,眼中浮现一丝惊惧,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两人交手一招后,各自在心中重新估算了一下对方的实力,准备再次出手。
经过短暂调整,化骨道人浑身的气机疯狂流转,疯狂前冲用肩膀撞向唐九生,地面的沙土被化骨道人的气机裹挟而起,声势骇人。
唐九生冷冷一笑,从坑中一跃而起,拳头上包裹着重重气机,恶狠狠砸向冲过来的道人头顶,眨眼间两人便撞在一起,唐九生被道人硬顶着向后不断倒退,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一尺多深的沟来,可拳头不停的在道
人头顶击打,声音沉闷。
被道人顶出五丈有余,唐九生的身后便已经是山神庙,伴随着两个未婚妻的惊呼,唐九生用手按着道人的头颅,借力向上拔地而起,人在空中,一道金光闪过,鸣龙宝刀出鞘。
化骨道人用力过猛,余势虽衰却仍然一头撞破了山神庙庙门,一时间灰尘四起。奋力一击仍然没能将唐九生撞死,化骨道人老脸丢尽怒火中烧,伸手将寒铁拂尘握在手中,今日他要与唐九生不死不休!
人在空中的唐九生运足气机,金色刀光流转,当头奋力劈下,刀势威猛雄浑。
一旁观战的朱天霸也是刀法行家,见了唐九生这一刀,忍不住大声喝彩:“好刀法!”话一出口,才猛然反应过来,赶快又跟了一句:“道兄小心!”
化骨道人将手中的得意兵器寒铁拂尘用力一挥,一道强大气机破空而去,将唐九生奋力挥出的金色刀光击溃。化骨道人忍不住仰天大笑,“小子,你这样的刀法能奈我何?”
笑声未落,唐九生在空中一个翻身又一刀当头劈下,威猛尤胜刚才那一刀,化骨道人纵身而起,伸出脚去,一脚将这一刀的气机踩烂,狞笑道:“娃娃你太嫩,比道爷我还差的远了!还有什么招数,在死前都尽管施展出来吧!”
唐九生并不说话,冷冷一笑,空中一个翻身又是一刀当头劈下,气机比刚才又猛了三分,化骨道人大怒,挥拂尘将这当头一刀的气机再次击溃,不过自己也感觉到没有刚才化去前两道刀气那样从容了。
一刀被破去,唐九生空中又是一个翻身再次当头一刀劈下,气机裹着宝刀威势更猛,化骨道人气满胸膛,这个兔崽子反反复复只会用这一招么?
在一旁观战的朱天霸也是刀法行家,已然看出不妙,唐九生这无赖又疯狂的一刀叠加下一刀的气机,虽然上一刀的气机已被击溃,却被他下一刀又收拢来,这样下去威力很快就会翻倍。再过几次化骨道人就无法硬接了。偏偏道人已经被唐九生气疯,就是要硬碰硬。
朱天霸手心里冒出冷汗,就想提刀上去助战,可是转头一看,普玄老和尚正用眼角的余光盯着自己,余晓冬也手持宝剑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向自己出手。朱天霸心头犹豫,现在两个人选择逃走,虽然弱了名头,却仍可保全身而退,再僵持下去大事不妙啊!
朱天霸不过犹豫了这一下,已然变故横生,唐九生出刀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刀一刀不断劈出,心中空灵人刀合一,刀气暴涨,一条硕大的金龙在鸣龙刀上蓦然涌现,巨大的龙身盘旋护住唐九生的全身,两丈有余的巨大金色龙头一声长啸,将目瞪口呆的化骨道人全身吞下。
化骨道人虽然被惊吓的不轻,却瞬间反应过来,手中寒铁拂尘猛挥,试图将化成金龙的刀魂击碎,哪知他至阴至寒的气机被至阳至刚的鸣龙刀魂不断分解粉碎,竟再无反抗之力。
被金龙吞在口中毫无反抗之力的化骨道人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发自内心感觉到恐惧,早知道就不强出头把他留给朱天霸了,这个姓唐的小子纯粹是在扮猪吃老虎啊!
化骨道人所修习的化骨碎魂内力乃是邪道功法,自古邪不胜正,道人心中暗暗叫苦,只好闭上眼睛等死。拼斗了半天,唐九生感觉剩余的气机不足以支持凝成龙形的刀魂太久,索性收了刀魂。
闭眼等死的化骨道人忽然感觉刚才压制他不能抬头的金龙消失了,下意识睁开了眼睛,哪知此时唐九生又一刀当头劈下。
化骨道人已经躲闪不及,慌乱中伸出左手手臂去挡,瞬间感觉到左臂一凉,低下头时,左臂已经被唐九生一刀斩落在地。
化骨道人大叫一声,从半空中跌下尘埃,剧痛中仍不忘将拂尘插在背后,伸出右手将左边身上几个大穴点住,减轻痛苦的同时止住流血,一个翻滚又将被砍掉的左臂抓在手里,不顾朱天霸,落荒而逃。
第三十七章,湖州府群英相会
化骨道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后生小子手里, 而且败的是如此狼狈,事实上,他当时不去击溃唐九生之前那几刀的气机,而是选择闪避的话,唐九生真的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唐九生临战悟出的刀法,非常消耗内力气机,不可能持久。
只要化骨道人和唐九生赌消耗,唐九生输的概率几乎是九成,但是唐九生笃定化骨道人不会和自己拼消耗,一个纵横江湖几十年的魔道巨擘,怎么会把一个身上有伤刚刚晋阶武成境的后生小子放在眼里?他甚至认为唐九生在他手里一个回合都撑不过去。
所以化骨道人全力一击,想一掌秒杀唐九生,更是托大到不用罡气护体,在一击没能解决掉对手,反倒被对方趁机狠狠在前胸打了一拳,众目睽睽之下搞到差点大口吐血。化骨道人羞怒之下就失去了理智,冲上去想凭境界强行碾压唐九生,结果唐九生临战悟出的招式让他吃了大亏。
临战轻敌向来是大忌,今晚化骨道人就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价。
朱天霸见化骨道人断臂而逃,心头大乱,无心恋战,留下一句“后会有期”就溜之乎也,当然在场几个人中,唯一能稳赢他的老和尚也没有什么兴趣去追他。
见唐九生竟然能斩落化骨道人一条胳膊,余晓冬嘴角翘起,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小家伙,你刚才用这招式叫什么名字?以前也没听你师父提起过呀?是从哪里学来的?”
唐九生挠了挠头,笑的有些羞涩,“这招不是师父传授的,是我把刚学会的地灵诀和天玄诀融汇在一起,对战时悟出来的一招,我给它起个名字叫滚刀斩。”
余晓冬瞪圆了一双美眸,难以置信,啧啧赞道:“刚悟出来的招式就能砍下化骨道人一臂?小家伙,你可真是让我惊喜,秋老头运气真好,收了个好徒弟!”
唐九生笑笑,谦逊的说道:“只是我的运气好而已,没有鸣龙刀魂相助,想赢化骨魔头没那么容易的。刚才要是和朱天霸交手,就不知道滚刀斩会不会有这样的效果了,毕竟朱天霸是用刀的行家。”
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兴高采烈,走过来一左一右拉住唐九生的手,西门玉霜笑意甜甜,“相公,你真的好厉害呢!我当初以为你的武境只在四品上下,一路上还提心吊胆,生怕我爹派几个二品三品的高手来抓我回去。”
唐九生望着西门玉霜,眼神温暖,“傻丫头,以后就不用怕了,相公会保护你们两个的。”
显然这把狗粮无意中伤害到了站在一旁的余晓冬,她很是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老和尚哈哈大笑,“恭喜唐施主少侠升入一品武成境,成为真正的高手,各位施主,老衲可以放心的回客栈休息了。”说罢,扶着竹杖飘然而去。
余晓冬把地灵诀传给了唐九生,已经心满意足再无挂碍,也要离去,唐九生苦苦挽留,余晓冬却执意要走。
唐九生只好说道:“余家姐姐,朱天霸不知道是不是还埋伏在附近,等着抢你做媳妇儿呢,万一你不在,这厮再杀个回马枪,我们也有麻烦。”
余晓冬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我
倒是不怕朱天霸,就算打不过他,我也可以全身而退,你们倒是可能有些危险,这样吧,我暗中护送你们到湖州府,到了湖州我再离开。”
唐九生邀余晓冬同去客栈,余晓冬死要面子,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来见老情人的徒弟还传授功法,所以没有同意,自己去找了客栈安歇。唐九生只好带着两个未婚妻和骑着老虎的灵仙姑娘往客栈的方向走,
回客栈的路上,水如月边走边问道:“小师哥,感觉你现在变的成熟了,要是之前,以你那高傲的性格,你才不屑于跟余晓冬学什么地灵诀呢!”
唐九生淡然一笑:“我之所以学余晓冬的地灵诀,是要尽快突破一品的门槛,真的实在等不起了。你看看这次就保了这一趟镖,自身实力不够强大,多少人过来帮忙才艰辛的走到这里,我如果是英雄榜前十的实力,还有几个人敢来抢我保的镖?说白了,自己没有实力,什么都白搭。”
灵仙姑娘看着唐九生,幽幽的叹息一声:“小唐哥哥,你虽然晋阶了一品武成境,但是你的伤并没有好,刚才你和化骨道人交手,受他的影响,你胸口的黑气反倒更重了一些。”
唐九生点点头,“这趟镖平安到了湖州府,我会和你一起去鹿鸣山,找你爷爷给我治病。想必你刚才也听到了,余家姐姐担心你爷爷会提什么额外的条件才会给我治病,不过我不介意别人利用我,如果利用我,那说明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西门玉霜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忽然笑起来,“相公好大的心胸!”
唐九生看了看西门玉霜,一脸戏谑,坏笑道,“我看了看,我的心胸还是没你的大。”西门玉霜假做生气,粉拳轻轻捶了唐九生两下。
唐九生正色道:“所以我不能死,我要赶紧去治病,我还有两个美娇娘没娶回家呢!”
很快到了客栈门口,灵仙姑娘又把老白打发去了山里,免得在客栈吓到人。胖子和殷胜等人正在焦急等待,又不敢去接应,生怕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猛然见几人安全回来,都大喜过望。
胖子得知唐九生晋入一品武成境,一脸忧伤,“胖爷我一路连滚连爬好不容易熬到二品,老唐你就已经到一品了,你倒是等等兄弟啊!”
唐九生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那就抓紧时间吧,我比你大了两个月,照这速度两个月后你能达到一品就算是追上我了嘛!”
胖子翻了个白眼,绝望的道,“两个月从二品到一品,你就是让天下第一的谢无尘来当我师父,胖爷我也办不到啊!”
殷胜也过来说笑了几句,又劝唐九生快去休息。一场大战过后,唐九生疲乏已极,倒头睡了一个半时辰,天色已经大亮,众人起床梳洗吃过早饭,镖队离开普坪镇,赶往湖州府。
从普坪镇出来难得一路坦途,再没有人来劫镖,这大概要归功于红衣魔头岳灵璧的功劳,毕竟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娘们儿已经公然毁去神刀门对唐九生的悬赏,江湖上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愿意得罪这样一个娘们儿?
不过唐九生还是隐隐感到有些奇怪,押镖走
了这么多天的路,就没见到一次山寨下来的劫匪,按道理说似乎有点儿不太正常,不过没有劫匪才是最好,不管他是来自山寨还是门派,谁愿意押个镖总遇到劫匪?
中午,众人在官道边上一个叫做古南的小集镇上草草吃过午饭,催马加鞭赶往湖州府。太阳尚未偏西,官道上这一行人已经远远看到湖州府高大的城墙,福顺镖局的镖师和伙计们顿时精神大振,不由得欢呼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镖队已经来到了湖州府南门外。虽然太阳快落山了,但进城的人仍然络绎不绝,镖局也按规矩排队入城。把守城门的十来个戍卒见到福顺镖局的旗号,显然是老相识,也不过分为难,但温天龙还是笑呵呵给带队的伍长递了个钱袋子过去,这些地头蛇是得罪不起的。
湖州府果然是剑南道的一个大去处,众人进了城一看,只见街道宽阔人潮汹涌,喧嚣繁华,虽然比不上天昌府,可也差不了太多。
唐九生等人跟随温天龙到了福顺镖局湖州分号,结算押镖的银钱,中年美妇把事先说好的一百两黄金付给了唐九生,临走不忘道谢,还热情邀请唐公子闲暇时携宝眷到赵府上坐一坐,唐九生口头上答应,又和温天龙方英俊等人告别。
唐九生带着水如月、西门玉霜、胖子、殷胜主仆直奔城北的大东客栈,一个月之约还有两日,不知道好基友高重阳和孙江东是否已经从子君州赶过来。
大东客栈是百年老店,住店的一般都是有点儿身份的人,很少有白丁出入,小二一见到来的这几位顾客,高头大马衣衫鲜明,肯定非富即贵,赶紧笑容满面过来招待。
唐九生跟小二一打听,赶情孙江东和高重阳前天就已经到了,正在等待好兄弟唐九生的到来。几个人要了天字号的三间上房,胖子,殷胜,唐九生住一个房间。小书童惜墨和赵灵尊住一个房间,西门玉霜和水如月住一个房间。
安顿好了,唐九生这才让小二带着众人来到天字号另外一间上房来找高重阳、孙江东。高重阳和孙江东正在屋里聊天,念叨不知道老唐什么时候能到,估计也就这两天,正说着,小二敲门,满面笑容,“二位爷,唐公子来了。”
高重阳、孙江东大喜,从屋内出来迎接唐九生,一看身后有男有女,一大帮人,当时也是一愣,唐九生赶紧给两个兄弟介绍众人的身份,大家打过招呼,进屋坐着喝茶。
长的还算秀气的高重阳笑道:“老唐哥,你这好啊,你小师妹来了还不算,半路还捡个漂亮媳妇儿?”
唐九生大笑,“不及二位贤弟,你们俩去了一趟子君州,恐怕岳父都认下了,只等着过门了吧?”
胖子大奇,“子君州是什么故事,老唐给我们大家介绍介绍?”
孙江东眉飞色舞道:“那个不急,一会儿说给你听。听说老唐哥现在是什么鸣龙刀主,给我们看看鸣龙刀可好?刚才听人说起,过两天湖州府有个什么拍卖会,听说很是热闹,咱们大家要不要去瞧瞧?”
第三十八章,宁教花下死
大东客栈,虽然听名字有点儿俗气,可客栈上房的配置却并不俗气。奔走在护镖路上已经有十来天没洗过澡的西门玉霜,终于痛痛快快的香汤沐浴了一回。从出生以来,头一回这么长时间没洗澡。
泡在香柏木的大浴盆里,西门玉霜自嘲的笑了笑,小时候以为那些武艺高强行走江湖的女侠很潇洒,等她从家里逃婚出来在江湖上晃了一个多月之后才发现,原来女侠也不是想像中那么好当的。
晚上睡觉前,唐九生给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带来一个惊喜。原来在赶往湖州的路上时,唐九生就已经给老爹唐扶龙飞鹰传书,恳求老爹去岭南道朝阳郡的水家和江南道南平郡的西门家给自己提亲。
老爹唐扶龙果然心疼儿子,请了两个老朋友,高重阳的老爹高忠良和孙江东的老爹孙体纯做媒人,代表唐家去水家和西门家给唐九生提亲,而水家和西门家也都认可了这门亲事,闻讯的唐九生简直走路都要飘起来了,比中举的时候还要开心,这不,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紧跑来告诉大小老婆。
两个姑娘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喜上眉梢,只要双方家长同意,以后和唐九生的关系就是名正言顺了。刚洗完澡穿上睡袍的西门玉霜笑眯眯歪在床上,娇滴滴的问唐九生,“相公,你和高重阳、孙江东的关系为什么那么好?”
坐在床边的唐九生嘿嘿一笑,轻轻掐了一下西门玉霜娇嫩的脸蛋,“我们三个的老爹同朝为官,交情莫逆。我们三个又是发小,从小在京城时就一起玩,连上学都是一起在江南道的河岳学宫,后来一起被选拔到学宫的内院。”
刚得到喜讯的水如月容光焕发,在梳妆台前拿着小镜子美美的左照右照,听到唐九生说起他的两个发小,忍不住笑起来,“相公在河岳学宫内院里,成绩是最棒的,可高重阳和孙江东他们两个的成绩在内院差不多是最差的。”
唐九生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最差的天才也是天才,不能因为成绩不如我们就嘲笑人家,还记得我们当中那个天赋最差的董师弟吗?就因为刻苦努力,反倒比我们早入四品境,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笨鸟先飞。”
西门玉霜很好奇,“跟我的公爹大人同朝为官,那他们俩的老爹都是多大的官呢?”
唐九生道:“高忠良叔叔以前是怀远将军,孙体纯叔叔是工部侍郎。这两位叔叔因为和我老爹联名上奏弹劾宦官专权,被一起贬到江南道了,高叔叔现在是天昌府折冲都尉,孙叔叔在你们南平郡做郡守。”
西门玉霜很有些意外,打趣道:“原来孙江东的老爹是南平郡父母官呀,难怪公爹会请这个大媒人去我们家提亲呢,我们家大宅可不就是在南平郡吗?哟,这么说以后不能随便得罪孙江东了,人家可是南平郡守家的公子,没准哪天用得着。”
唐九生哈哈大笑,“随便得罪他,没事,他要是不服气,你就拿出大嫂的派头来,看在他唐家哥哥的面子上,他得忍着。”
水如月笑意盈盈,对着镜子顾影自怜,唐九生站起身,缓缓走到她的身后,双手搭着她的肩膀,望着镜中的美人调笑道,“这可是河岳学宫内院最美的一朵花呢!就这么让猪给拱了。”
西门玉霜点头笑道,“这么一头猪居然还是河岳学院内院里最强的学生,那么其他的学生岂不是
连猪都不如?”
唐九生哈哈大笑站起身,“两位娘子早些休息,我去找那哥几个喝几杯,不然那几个小子一会儿又要说我重色轻友了,要不,你们也一起去喝几杯?”
水如月摇头,笑道:“相公你去吧,我们就不掺和了。你们男人喝酒聊天,什么都敢聊,如果我俩在,你们就要拘束一些,不能尽兴。再说万一他们要去青楼喝个花酒,我俩多尴尬?反正你只找个女人陪聊喝点酒我是不管的。”
唐九生大笑着站起身,“哎哟我的天呐,岳母大人就是这样调教岳父大人的吧?”唐九生和二女告别,回到自己屋内,果然胖子和殷胜、高重阳、孙江东正在等他。
高重阳见唐九生回来,过来勾肩搭背怪腔怪调说道:“老唐哥,要不要跟哥几个去青楼走一圈?当然,有两个嫂子在,你也肯定不会乱来,那你点个清倌人喝酒聊天儿总可以吧?”
唐九生哈哈大笑,“好,那就走吧,我可是很久没去过青楼了。”
孙江东在一旁嗤笑道:“就是去了青楼你又能做啥?也就是找个清倌人喝点儿小酒,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从来不往床上谈,真不知道你跟那些女人有啥好聊的?”唐九生没答话,只是笑着擂了孙江东一拳。
胖子一脸猥琐:“男人嘛,喝花酒时还能聊点啥?拉良家下水,劝伎女从良。老唐肯定是后者,这一向就是老唐的理想嘛!”
……
第二天上午,在广月楼折腾到半夜的几个家伙才回到客栈,蒙头继续大睡。果然去青楼只是和清倌人喝酒聊天的唐九生没回自己的房间,干脆跑到两个未婚妻的房间去补了个觉。
西门玉霜和水如月见唐九生很困,也就没打扰他,向店里的一个小二问了路,两个人手拉着手到城北的染布巷胭脂铺买胭脂去了。
湖州城很是繁华,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两个姑娘在街边买了两根糖葫芦,边走边吃边看风景,她们两个看风景,路上的人都在看她们俩,有些不怀好意的登徒子还指指点点,这个胸涌澎湃,那个娇艳欲滴。
两个姑娘一路向北,果然看到小二所说的那条小小的染布巷,巷子里有家卖胭脂的大店铺名叫玉颜阁,专卖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梳子铜镜首饰等物。
玉颜阁的老板和伙计见到两个如此美貌的姑娘来买胭脂,看装束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赶紧殷勤招待。二女买了些胭脂水粉,出了玉颜阁在巷子里左顾右盼,只见旁边还有几家布庄和绸缎庄,卖布料定做衣服,再远处还有几家小吃店。
西门玉霜望着小吃店,笑道,“妹妹,走的有些乏了,我们去找个店吃些小吃,一会儿再给相公带回去一些。”
水如月打趣道:“你呀,要吃东西就说要吃东西嘛,好歹也是练武的人,走这么几步路就说乏了,好意思?不过你小心吃胖了,相公会嫌弃你哦!”
西门玉霜笑着轻轻打了一下水如月的胳膊,“妹妹,你这个小嘴巴怎么这样刁钻呢?亏得相公一路上天天都向我夸你温柔娴淑。”
水如月得意洋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对相公一个人温柔娴淑。”
两个人正在嬉笑打闹,只听
身后有人说道:“公子,那两个长的像仙女儿一样的小娘子就在那里呢,我先前在街口那里就看到了,保准合您的胃口!一会儿您要是玩爽了可别忘了打赏小的……”
西门玉霜和水如月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十几步外一个奴才模样的人正在向她俩指指点点,这个奴才旁边是一个架着鸟笼,锦衣华服相貌英俊只是眉宇间有些淫邪之气的公子哥,公子哥身后还有十来个拿着弹弓、粘杆、吹筒的恶奴。
西门玉霜见势不妙,拉着水如月的手,“妹妹,遇到流氓了,咱们快走!”两个姑娘不愿惹事,加快脚步向巷口走去,想甩开这些流氓。
西门玉霜和水如月刚才这一转身,那个华服公子哥看清了二女的容貌,一时间骨头酥软,魂飞天外,湖州城竟然还有这样两名绝色的女子?公子我怎么不知道?赶紧喊手下的恶奴,“快快快,围上,别让这两个小娘子跑了!”
两个姑娘还没走出十步远,就被一群獐头鼠目的恶奴前后围住,“两个小美妞,快跟我们回郡守府吧,你们两个有福气,我们家苏大公子相中你们两个了!”
小巷子两边店铺的人都吓的变貌变色,纷纷交头接耳,摇头叹息,“这两个漂亮姑娘是谁家的?遇到苏大公子,这下要羊入虎口,可惜了!”
“就是啊,在湖州府,哪家的姑娘要是让苏玉庆这王八蛋看上了,就是在劫难逃了。不过看这俩姑娘的装束,也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吧?”
“再大户人家又有什么用?苏大公子的爹是郡守,他爷爷还当过经略使,在这湖州府他们苏家就是一手遮天,谁能得罪得起他们苏家啊?”
相貌英俊却一脸猥琐笑容的苏玉庆,正是湖州府郡守苏长林家的大公子,平时最好当街物色漂亮女子抢回府去,不从的要么打死,要么强了之后卖到妓院,今天这两个美人,平生仅见,真让他怦然心动,无论如何也要抢回府去做妾。
苏大公子把鸟笼递给向他报信的狗奴才苏小六,“小六子,今天这两个小娘子确实水灵,你立了大功,一会儿回去重重有赏!”
苏小六生来就猥琐的脸上简直笑开了花,“多谢大公子,还是公子你的运气好哇,出来一次就能碰到两个绝色,啧啧啧。”
苏玉庆走上前去,一脸轻佻的笑容,“两位姑娘不要害怕,小生苏玉庆,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请二位姑娘到我家里喝喝酒,谈谈心,深入交流一下,当然二位姑娘要是喜欢,本公子也不介意多两个漂亮的侍妾。”
水如玉啐了一口,厉声问道:“姓苏的,你还要脸吗?男女授受不亲,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调戏良家女子。你就不怕我们告到郡守衙门去?”
苏玉庆哈哈大笑,“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二位姑娘喝喝酒,你们要去郡守衙门告我啊?好啊,欢迎之至,我父亲就是湖州府的郡守苏长林,在湖州府,只要我苏大公子看上的女人,就是公主她也跑不了,哈哈哈哈……”
西门玉霜瞪圆一双美眸,“是吗?那你就不妨试试看,姑奶奶会把你打到你妈妈都不认识你!”
苏玉庆哪里会把两个女人放在眼里,“来呀,姑娘,用你的小拳拳捶死我吧,宁教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三十九章,各找援兵
看着几个手下瞬间被打翻在地,苏玉庆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这两个娇俏小娘们儿的实力。今天虽然他带了十几个狗腿子出来,原计划也只是遛鸟、捉蛐蛐,所以这是一群精通斗鸡走狗,战斗力却很渣的手下。
可是即便这些狗奴才的武力差了点,那又怎么样呢?在湖州府苏家一手遮天,又有哪一家的公子少爷敢和他苏玉庆苏大公子叫板?当初倒是有一位不信邪的刘公子,仗着他爷爷曾做过铜陵知州,就敢为了一个花魁和苏公子动手,现在刘公子坟头上的草已经有六尺高了。
当时刘家不服气,到剑南道经略使那里告状没告下来,又跑去京控,那又如何?苏玉庆的爷爷苏鼎方那可是和杨靖忠大总管的五个义子当中的三个都有交情。嘿嘿,在湖州府敢在苏大公子头上动土,那不是寿星佬上吊,嫌命长了吗?
今天要不是一向对他忠心耿耿的狗奴才苏小六突然来报告,说染布巷这里有两个绝色的小娘子,他就带着这些狗腿子直奔城南捉蛐蛐去了。原以为不过就是两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儿,随便来两个奴才就能给打倒了扛回去,动起手来才发现大错特错了。
那个胸大到让人垂涎三尺的漂亮小娘子似乎真有两下子,半盏茶的时间就打翻了手下五六个混混,而且似乎还打上瘾了,竟然用手指朝苏玉庆勾了几下,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挑衅他苏大公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叔能忍婶也能忍,他苏大公子都忍不了了!
苏大公子毕竟还是练过的,郡守府中就有一位叫窦延年的二品高手,窦延年当初被仇家追杀到走投无路,干脆投到郡守府当了教头,出于对苏郡守的感激,窦延年也认真教过苏大公子武艺,算是苏大公子的半个师父,苏大公子还算有些天赋,虽然练武时不太用心,也勉强入了五品。
平日里,苏大公子带着一帮恶奴欺男霸女时,偶尔也有自己出手过,都是所向无敌。今天当街被一个会武功的漂亮娘们儿挑衅,苏玉庆很是气急败坏,自己几个手下如此不争气,居然三下五除二就被打的落花流水,而且更气人的是这个大胸的漂亮小娘子还敢公然蔑视自己。
苏玉庆挽了挽袖子,攥起噼里啪啦作响的拳头,又扭了扭脖子,狞笑着向西门玉霜走去,言语轻佻,“小娘子,今天本公子就要让你知道,在床上床下我都可以征服你!听说会武功的妞儿,腰和腿都很有劲儿,本公子今天要尝尝。”
西门玉霜俏脸含霜抢先出手,挥右拳直击苏玉庆的面门,苏玉庆顺着拳势向右偏了一下身子,西门玉霜一拳打空,右膝却骤然撞向苏玉庆的裆部,这一记膝撞如果撞实了,苏玉庆就可以安心进宫跟着杨靖忠做太监了。
慌忙闪躲过一记膝撞的苏玉庆惊出一身冷汗,西门玉霜脸上带着讥笑,伸出右手食指冲他摇了摇。
苏玉庆勃然大怒,施展出全身解数,对西门玉霜拳脚相向,一套窦家拳使的霍霍生风,武境在四品以下还谈不上什么内力气机,比拼的无非是谁的招数更精妙,谁的力气更大一些而已。
西门玉霜也是五品境,又是个女子,力气明显不如苏玉庆,十几个回合后就已气喘吁吁险象环生。水如月在一旁观战多时,见西门玉霜要吃亏,急忙喊道,“姐姐回来,把他让给我来对付!”
听到水如月喊她,西门玉霜转身就往水如月身边跑,苏玉庆以为姑娘好欺负,恬不知耻追了上来。
水如月纵身而起,一个漂亮的空翻就把苏玉庆踹了个仰面朝天,苏玉庆摔倒在地,水如月落地后,很不客气照他腹部连踢了他几脚,把苏玉庆踢的像一只大虾一样蜷缩在地上,连连大吼,“女侠饶命!饶命!”
见势不妙的狗奴才苏小六早就连滚带爬跑回不远处的郡守府搬救兵去了,要是大公子让那两个娘们儿打出个三长两短,身为罪魁祸首的苏小六也就甭想活了。
苏小六一路狂奔跑回郡守府,喘的像狗一样逢人就问窦教头在哪里,一个路过的丫鬟指了指演武场,说窦教头正在演武场上教授护卫们武术,苏小六又狂奔到
了演武场,远远见到了窦延年,大声呼喊:“窦教头!窦教头快去救命!大公子在染布巷快让人给打死了!”
身材高大穿着武师服的窦延年心头一惊,他虽然在心底并不喜欢仗势欺人的苏玉庆,但是有这么一个勉强算是半个徒弟的苏家纨绔,他至少可以在苏家教头位置上坐的很安稳,他已经厌倦了江湖仇杀,只想安安静静在郡守府老去。
窦延年沉下脸,“慌什么?慢慢说清楚,什么情况?”
苏小六跑的脸色通红,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窦教头,大公子在染布巷那里被两个小娘们儿给打了,一个大胸的小娘们儿打倒了六七个兄弟,另一个小娘们儿更厉害,随便一脚就把大公子踹倒在地上,正在那里使劲儿踢,教头快去救命,晚一会儿就得喊人去收尸了!”
窦延年心里暗骂一声,我就知道这个惹祸精又是因为女人。无可奈何的窦延年瞪了苏小六一眼,“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快去报告郡守大人?我先过去救人!”
窦延年身形一晃,已经在十几步开外,再一晃,就已经消失在苏小六的视线中,苏小六伸了伸了舌头,自言自语道,“这老家伙去了应该就没事了,一会儿郡守大人知道详情肯定要打我的板子了。”
苏小六低头走着路,想着待会儿要怎么跟郡守大人提这件事,想了想自己又懊恼起来,忍不住抽了自己一耳光,“我这不是贱吗?没事惹这么大麻烦干嘛?”
走着走着,心里又恨起那两个不知从哪来的漂亮女子,“你说你们两个贱人长那么好看干什么?你们从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给大公子做个妾,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老子都恨自己没生成个漂亮妞,不然老子就从了大公子整天吃香的喝辣的,你们两个真他娘是的!”
“苏小六,你在那里自言自语的抽自己耳光是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子?”
苏小六抬起头,只见面前几步外站着一位美妇人,看起来有三旬上下年纪,头上挽着凌云髻,斜插着青玉的梅花钗,雪白的脖颈上带着金镶蓝玉蝴蝶的璎珞圈,一双美目顾盼生姿,粉面含威,身材高挑苗条,穿一身红色绣花洋缎子襦裙,腰系青色宫绦,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
苏小六魂不附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见过夫人!夫人,出大事了,大公子在染布巷快让人给打死了!窦教头已经赶了过去,奴才正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禀老爷。”
原来这个美妇人正是郡守苏长林的大夫人,大公子苏玉庆的母亲,鲁国公邱杰的次女邱迎春。邱迎春年近四旬,只有苏玉庆这一个儿子,爱如珍宝,溺爱无比,苏玉庆今天这纨绔习气,多半都是邱迎春给惯出来的。
邱迎春听说儿子要被人给打死了,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快说,是怎么回事?在湖州府,哪一个敢打我的儿子?!”
苏小六深知这位主母虽然貌美如花,却性格泼辣脾气火暴更兼心肠狠毒,一时间磕头如捣蒜,战战兢兢说道:“夫人,大公子在染布巷看中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想带回来做妾室。不想那两个女子不从,而且武艺高强,把大公子的手下都打倒在地,还往死里打大公子呢!”
邱迎春啐了一口,恨恨骂道:“下作胚子,跟他老子一个德行,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府里抢了至少几十个女人回来,还不知足!这下儿可好,捅到马蜂窝了,也该让他长长记性!”
邱迎春嘴上虽然骂着不争气的儿子,心里却疼的不行,一跺脚,嗔怒道:“一定又是你们这几个狗奴才撺掇的,等会儿回来我再收拾你,前边带路!”
苏小六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像个哈巴狗一样在前边给夫人带路,邱迎春回头吩咐一个丫鬟,“银杏,去给老爷说一声,大公子在染布巷被人给打了,我先带人过去瞧瞧。”小丫鬟答应一声匆匆离去,邱迎春这才吩咐下人准备车马,带着郡守府一群护卫赶往染布巷。
出了郡守府的窦延年纵起轻功,疾逾奔马,不
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染布巷口,只见一个大胸的漂亮女子正在抽打躺在地上的苏玉庆,一边打一边骂道:“刚才姑奶奶就告诉你了,你要是敢胡来就打到你妈都不认识你!姑奶奶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苏玉庆躺在地上拼命用手护着脸,哀嚎道:“女侠,女侠饶命!打人不打脸,千万别打脸,哎哟我的天呐,更别打鸟啊!”几个试图冲上来护住公子的恶奴也被打的哭爹喊娘,满地翻滚。窦延年咧着嘴苦笑了一下,大公子真是太丢脸了!
旁边一个更漂亮一些的姑娘笑着劝道:“姐姐,好了,差不多就别打了,咱们走吧!在这里得罪这些没用的纨绔子弟也没什么好处。”
西门玉霜出完了气,恨恨的望着地上的苏玉庆骂道:“今天就便宜你了,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在街上调戏良家女子,姑奶奶直接把你阉了送到宫里去做太监!”
苏玉庆如蒙大赦,“女侠放心,本公子……”
西门玉霜听他自称本公子,又是一瞪眼,“嗯?”
苏玉庆倒是反应快的很,“错了,是小的,小的从今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二位女侠放过我吧!”心里却很焦急,苏小六这个王八蛋,怎么还不把救兵搬来啊?一会儿这两个漂亮妞跑了,让老子到哪里去找?
西门玉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吧,妹妹,遇到这么个混帐东西真是扫兴,连吃东西的兴趣都没有了。”
水如月嫣然一笑,“吃的东西哪里没有呢?回去叫上相公一起吃好了。”
刚刚说完这句话,水如月脸色剧变,盯住了巷口一个穿黑色武师服的高大男子,从这个年纪有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所发出的气势来看,是一个比自己境界还要高一些的高手,大概在二品以上,这个人的气机已经锁定了自己和西门玉霜。
水如月恍然,这一定是苏玉庆的帮手来了!水如月心思何等细腻,回过头推了一把西门玉霜,使了个隐晦的眼色,“姐姐赶快走,快去找相公来!”
西门玉霜刚要问为什么,却看到水如月给她使眼色,然后见转过身去的水如月如临大敌一般,提起气机面对巷口一个穿武师服的男人,西门玉霜明白敌人来了强援,当下不再争论,转身纵起轻功向巷子的另一面狂奔而去。
站在巷口大路这边的窦延年叹了口气,“傻姑娘,你怎么可能从我的手底下逃走?”刚要纵起轻功去追,却横生变故,只见留下的这个漂亮姑娘一扬手,地面瞬间被气机劈裂了几丈长的裂缝,尘土飞扬,声势骇人,整条巷子都是惊呼之声。
窦延年大吃一惊,赶紧停住了想去追赶西门玉霜的脚步,紧张的盯着水如月,这姑娘好俊的功夫!空手就能撕裂几丈地面,没有二品以上的实力,恐怕做不到。
躺在地上的苏玉庆一个翻滚爬起来,拼命向窦延年跑去,“窦教头救我!别让这个姑娘跑了,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带回家去。”
空手使出一招裂地斩的水如月暗暗在心中叫苦,今天是出来玩,没带兵器,空手释放的裂地斩威力小,且耗费内力惊人,除了看起来吓人,并没有多大的用。唯一好处是对方被吓住了,西门姐姐可以趁机跑回去找相公报信。
水如月心中的想法,窦延年并不知道,他只见到这个漂亮姑娘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望着他,窦延年心里涌起狂涛骇浪,“尼玛,这个江湖老夫真心看不懂了,按说这姑娘最多不超过十五岁,可这一手功夫至少得有二品境界以上,我练了一辈子的武,五十岁才到二品境,这凭什么啊?”
窦延年压制住心里的不平衡,缓缓说道,“姑娘,你真的要跟老朽动手吗?”
水如月双臂抱在胸前,脸含笑意,故意拖延时间,“你不过也就五十岁上下,哪里老朽了?不过你有些没礼貌哦,打架之前总要报个名号吧?”
第四十章,一起上,打死他
在水如月掩护下,从另一条巷口逃出来准备去搬救兵的西门玉霜有些惊慌失措,毕竟初来湖州府,人生地不熟,她正准备要找人问路时,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熟悉的鹰唳,西门玉霜抬起头,只见半空中有一只青色雀鹰正在盘旋,她心中一阵惊喜,这是唐九生的那只小青。
此刻的西门玉霜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伸出手臂向那只青色雀鹰拼命挥舞,那只很通人性的猛禽在空中盘旋着长唳一声,竟慢慢降低飞行高度在她头顶上方几尺处盘旋了两圈,然后缓缓落在她的手臂上,动作轻盈无比,显然是怕抓伤到她。
西门玉霜惊喜异常,也不管小青听不听得懂人话,“小青小青,快去叫相公来,水妹妹在这里有危险了!”雀鹰小青歪着头,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了西门玉霜一下,西门玉霜又对着雀鹰小青重复了一遍,“小青,有危险,快叫相公来救命!”
青色的雀鹰振翅而起,在西门玉霜头顶盘旋了一圈后,响亮的长唳一声,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眨眼就已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西门玉霜望着疾速飞走的小青,长出了一口气。
夜里陪着兄弟们去广月楼喝过花酒,上午回到客栈就一头倒在床上蒙头大睡的唐九生,在朦朦胧胧中听到两个未婚妻说要去买胭脂,可他毕竟伤势并未完全养好,而且在路上颠簸劳顿再加上昨晚硬撑着陪兄弟们喝酒,实在是疲倦已极,心想等自己睡饱了再起来陪大小老婆去逛街也来得及。
等到两个未婚妻出门之后,不是很放心的唐九生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窗子打了几声唿哨,片刻后,正在附近天空中游弋的雀鹰小青飞了下来,唐九生指着两个未婚妻的背影示意小青跟上去,这才放心的回到床上继续蒙头大睡。
此时,好梦正酣的唐九生猛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鹰唳,顾不得眷恋温暖的被窝,光着脚腾地跳下床来,一把推开窗子,只见青色的雀鹰正在窗外盘旋。小青见到唐九生推开窗子,哀鸣了几声飞入屋内,落在桌上很焦躁的走了几步,又振翅飞到窗外不断盘旋,有引路之意。
唐九生见到小青如此模样,心头一震,怕是大小老婆有了麻烦,小青才会飞回来求助,匆忙穿起衣衫,背上鸣龙刀,出来使劲敲响高重阳、孙江东的房门。
同样睡眼惺松的高重阳被敲门声吵醒,一脸不满的开门,看到唐九生之后先是一怔。唐九生简单向高重阳说了雀鹰回来求救,我先过去看看,如果需要你们帮忙,我会让小青回来给你带路。这才匆匆赶到马厩里牵出独角马骑上,跟着天空中的雀鹰,向染布巷方向奔去。
西门玉霜偷偷回巷口偷瞄了两次,头一次看到水如月和窦延年在对话,第二次再去偷瞄的时候,发现水如月已经和窦延年动起手来,虽然短时间内不会落败,却也不乐观。
西门玉霜知道自己武功低微,去了不但帮不上水如月的忙,反倒要拖后腿,急的在巷子外边团团转,生怕水如月有点闪失,心中不断的念叨,“相公快来,相公你怎么还不来?”心底却发恨,有时间一定跟着相公好好的练武,武艺不济耽误多少事?
正焦急在巷口外边等待的西门玉霜,心砰砰乱跳,生怕小青搞错了位置就麻烦大了,猛然间,西门玉霜听到上空传来一声温和的鹰唳,抬起头见到小青已经在她头顶上空盘旋,紧接着就见到黑色独角马狂奔来到面前。
穿着一身白色文士服气宇轩昂的唐九生背着紫色刀鞘的鸣龙刀,翻身跳下马来,“大老婆玉霜,我来了!小师妹呢?”
西门玉霜几乎落下泪来,拉着唐九生的手就往巷子里跑,一边跑一边说,“我们在这个巷子遇到一个带着一群狗腿子的纨绔流氓,说是
郡守的儿子,想抢我们回府做小妾,水妹妹动手把他打翻在地,我们刚想走,他们家就来了一个不知道多高的高手,带着一大群护卫把水妹妹堵在巷子里了,现在正在动手。”
唐九生皱了一下眉头,抬头冲着天空中盘旋的小青打了个唿哨,伸手指了一下客栈的方向,小青在空中长唳一声,振翅飞向客栈。
唐九生牵着独角马,跟在西门玉霜身后,疾步走进染布巷,此时染布巷内,一群人正在围观水如月和窦延年的大战,还不时有人叫好。
巷子两旁的楼上也有不少人伸出头来观看巷中的精彩大战,头发已经凌乱不堪的水如月正和窦延年交手,窦延年虽然拳风霍霍,却显然已经是手下留情。
站在窦延年身后十几步远,被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苏玉庆,正侍立在邱迎春身旁,邱迎春身后站着几十位匆匆赶来身穿青衫的郡守府护卫。
穿着红色绣花洋缎子襦裙的郡守夫人邱迎春,懒洋洋坐在从马车上搬下来的梨花木椅子上,观看窦延年和水如月过招,一边看一边很不满的问道:“窦延年今天是怎么了,打了这么久,连一个小姑娘都赢不了?”
苏玉庆望着他貌美如花却心狠手辣的母亲,小心翼翼说道:“那个穿水蓝色裙子的小姑娘差不多有接近二品的实力,儿子先前和她过招,连一个回合都撑不过去就被打倒在地。”
邱迎春瞪圆了一双美眸,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一个不超过十五岁的姑娘有接近二品的武功?难怪窦延年和她动手打了这么久呢!”
远远的,唐九生望见有人在欺负他的小师妹,胸中怒火燃烧,把马缰绳递给西门玉霜。运起内力一声大喝,“住手!”一个纵身,便掠出十余丈,脚尖在地上轻点,又一个前掠,已然来到小师妹身前,随手轻描淡写一拳将窦延年击退到几步开外。
唐九生转身望着已是强弩之末的水如月,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温言道:“小师妹,去玉霜那里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水如月望着笑容温醇的唐九生,心里一下踏实了下来,眼圈一红,温顺的点了点头,“相公小心点儿!那边站着那个鼻青脸肿的人就是郡守府的公子,叫苏玉庆,就是他耍流氓被我们打了。”
唐九生自信的笑了笑,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在水如月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放心。”转回脸望着窦延年和他身后的一帮人,厉声喝道:“刚才还有谁欺负我的两个老婆了?死前自己报个名字!”
被唐九生一拳击退的窦延年惊疑不止,面前这个穿白色文士服的英俊少年不过十五六岁,随手一拳竟能轻松将自己击退?可自己明明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机运转,难道这少年是一品高手?!
刚才那个穿水蓝色襦裙的漂亮小姑娘已经超出他的想像,虽然他只使出了八分功力,可那小姑娘却也硬是在他手下走了五十几个回合。要知道,窦延年穿的是武师服,方便打架,小姑娘可是穿的襦裙,但那轻灵的身法真是让他大为惊叹。
窦延年抱拳拱手,“在下是湖州郡守府教头窦延年,刚才这位水姑娘打了我家大公子,因此在下要将她擒下,交给公子问罪。”
唐九生冷冷一笑,双臂抱在胸前,“那就叫你家公子过来说话!”
窦延年心中有火,“公子是什么身份,岂是你想见就见?”
唐九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好,这话说的真有骨气!”话音未落,人已经向前踏出,骤然发力,一拳打向窦延年的胸口,“你是拳法宗师,我就用拳法胜你!”
窦延年的瞳孔猛然收
缩,心头一惊,猛的提起气机闪电般向后倒退了几步,可这一拳还是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胸口。穿白色文士服的英俊少年出拳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捕捉不到对方出拳的痕迹,胸口就已经中拳。
被打中一拳还没缓过神来的窦延年,恍惚间见到少年如同一头豹子一样弓腰向他冲来,久经大敌处变不乱的窦延年将双手护在胸前,一眨眼的功夫,少年已经打出十几拳,拳法行云流水拳拳到肉,窦延年被打的身形摇晃,连连后退。
窦延年面露苦涩,能把晋阶二品境十余年的自己打到如此狼狈,这个少年绝对是一品境高手无疑了!
坐在梨木椅子上观战的邱迎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椅子上霍的站了起来,像见鬼一样看着那个把窦延年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的白衣少年。窦延年的武功她是知道的,这位郡守府里武功最高的教头,曾经在江湖上被人称为神拳窦无敌,那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窦延年惨笑了一下,“一品又怎样?我窦延年纵横江湖三十余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过?况且我此时的实力已经近乎到达一品的门槛?”
窦延年强提一口气机,纵身而起,人在半空中,使出窦家拳中最为气势磅礡的“泰山压顶”,拳头夹带着罡风狠狠打向唐九生的头顶。
人在空中的窦延年,面色阴冷,你岂能想到我窦家的拳法,只有逼到生死一线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唐九生面对窦延年看似凌厉无比的一击,只是冷冷一笑,你非要为了一个纨绔和我较个生死吗?
唐九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眼睁睁看着那一拳重重砸在自己的头顶,一声巨响,地面都在颤抖,唐九生身后的水如月和西门玉霜惊呼出声,对面苏玉庆已露出胜利的笑容。
唐九生身前的青石地面被拳罡砸出一个二尺多深的坑,尘土飞扬,唐九生随意挥了一下袖子,一股劲风便将灰尘瞬间吹散。唐九生咧开嘴笑了,这一手偷师自姜胖子的挪移术果然很管用。
唐九生跨前一步,一拳再次将目瞪口呆的窦延年击退,冷冷说道,“看在刚才你没有对我老婆下重手的份上,我也饶你一命,去叫你家公子过来!”
窦延年长叹一声,“老朽技不如人,还有何面目回去见公子和夫人?不知阁下大名,能否告知?也好让我知道输在了谁的手里。”
“在下无名小卒唐九生。”
“好,老朽记下了,告辞。”窦延年已经离开江湖多年,自然不知道这几天才开始名声大噪的鸣龙刀主唐九生的名头。
不过今天这年轻小姑娘和小伙子的武功,让他茫然了,这个江湖我真的看不懂,难道我真的老了?
心灰意冷的窦延年转身缓缓走向邱迎春和苏玉庆,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走到二人面前,窦延年一躬到地,声音低沉:“夫人,公子,恕老朽无能,今天给郡守府丢人了,这些年郡守府的容留,以后有机会再报答,告辞了!”
无视邱迎春和苏玉庆等人的挽留,窦延年一纵身跃上巷子旁的小楼之上,却回过头来看了唐九生一眼,仰天一声长叹,摇摇头,蹿房越脊而去,转眼消失不见了。
目送窦延年离去却无法挽留的苏玉庆又恨又怒又气,被西门玉霜打到青肿的脸扭曲着狰狞可怖,向身后的几十位郡守府的青衫护卫一挥手,“大家一起上,打死他!我今天非要把这两个女人抢回去不可!”
娘的,一个人上或许打不过你,这么多人一起上,打不死你!
第四十一章,来人,给我乱刀分尸
窦延年走后,郡守府前来助战的五十多名护卫里就属副教头赵陌龙本领最高,身着青衫的赵陌龙笑的很阴险,老子空有三品的实力,却在窦延年的阴影下熬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露脸的机会了。
染布巷内,赵陌龙带着护卫们团团围住唐九生,心中暗笑,你的本事高又怎么样,我们又没说要和你单挑。
望着被团团围住后仍然一脸风轻云淡的唐九生,郡守夫人邱迎春忽然有种莫名的不安感,那是一种出自女人直觉的不安感,她犹豫了一下,侧过头有些紧张的问苏玉庆,“儿子,你确定咱们府上的这些护卫能够打赢那个叫唐九生的小伙子?”
苏玉庆笃定的点点头,一脸自信的说道:“我们府上的护卫武功都还可以,这么多人,就算一个一个的上也把他累死了,咱们郡守府的这些护卫可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再说这么多人一起动手打一个人,怎么都给打趴下了。”
邱迎春还是不太放心,想了想又说道:“儿子,既然这个唐九生的武功这么高,为什么不招到府里做教头呢?少了个敌人,多了个帮手,不是更好吗?”
苏玉庆听到母亲说了这句话,沉吟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慢,先别动手,我有几句话问他。”众护卫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望着苏玉庆。
苏玉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唐九生,你愿意到郡守府来做个教头吗?如果你愿意来,今天的事儿就这样算了,本公子既往不究。如果你肯来郡守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本公子会给你最好的待遇。”
唐九生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完了?那就动手吧!”
身体一弓猛然前冲的唐九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个护卫的衣领就给丢了出去,砸倒了还在发愣的另外两个护卫。
众护卫一片大乱,见手下被轻而易举的放倒,赵陌龙顿觉脸上无光,手一挥,“上,干掉他!”自己抢先冲向唐九生,纵身而起,凌空就是一拳。
站在原地的唐九生对这可以开碑裂石的一拳视若无睹,在赵陌龙一拳马上要打到头顶的时候,猛然挥拳,一拳对一拳将赵陌龙从半空打落在地,又闪电般飞起一脚把赵陌龙踹出五丈开外,砸到了路边的小吃店里,赵陌龙被桌上扣翻的豆腐糊了一脸。
另一个副教头刘东太趁着唐九生向赵陌龙出手的瞬间也冲了上来,抡拳便打,拳头刚刚到了唐九生的面门,却被唐九生五个手指牢牢抓在手内,动弹不得,唐九生用力一拧,将刘东太的手臂拽到脱臼,刘东太一声惨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唐九生抓起腰带丢到三丈开外。
两个副教头瞬间被干翻在地,郡守府其余的护卫都吃了一惊,发一声喊,各自摆开了架势却没有人敢往上冲。唐九生面无表情挑衅式的伸出右手食指冲他们勾了勾,示意他们继续上。
众护卫面面相觑,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再发一声喊,蜂拥而上,唐九生如同虎入羊群,指东打西,拳打脚踢,背摔投掷,一盏茶的时间,把郡守府的五十多名护卫打翻了四十多名,地上到处都是被打到哭爹喊娘的郡守府护卫,还有
十来个护卫,在瑟瑟发抖中胆怯的后退。
苏玉庆气的浑身发抖,大吼一声,“简直是一群废物,上,都他娘的给我上!”自己发狠,带头冲了上来,退回来的十来个护卫见公子带头冲了上去,只好也硬着头皮跟上。
唐九生冷冷一笑,也向苏玉庆冲了过去,在马上和苏玉庆撞在一起的霎那,突然一个纵身从苏玉庆头顶越过,先把他身后的十来护卫都打翻在地,才转过身冷冷的看着苏玉庆,此时,从郡守府带出来的所有护卫都被打的东倒西歪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望着像猫戏耍老鼠一样缓缓向自己走过来的唐九生,苏玉庆从心底涌出一种无力和恐慌感,他觉得嗓子发干,喉咙发痒,使劲吞了一下口水,说话都带着哭腔:“唐九生,你,你不要过来!你想要干什么?我是郡守府的苏大公子啊,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唐九生走到他的面前,用左手像拎小鸡一样把苏玉庆提在半空中,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耳光,咧开嘴阴森森的笑了,“我只想是杀了你或者是阉了你,至于是被杀还是被阉,苏大公子,你自己选择吧!”
苏玉庆望着唐九生近在咫尺雪白而闪亮的牙齿,徒劳地挣扎,惊慌失措的叫道:“我爹是湖州府郡守!我是郡守的儿子!唐九生,唐九生,你不要乱来,你不要杀我,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让我爹给你!”
唐九生摇摇头,换手拎着苏玉庆的脖领子,反手又是一记大耳光,“只打一边脸不太好,不平衡,老子给你补回来!就一个小小的湖州郡守府能拿出什么宝贝?老子看不上!你是想死还是想变太监?快说,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再磨叽老子就一刀捅死你!”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骚臭味,唐九生皱了一下眉头,把尿了裤子的苏玉庆丢在地上,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低着头笑问道:“苏大公子,你那么牛气冲天,怎么会吓尿了呢?你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带着一群人要打死我吗?啧啧啧,湖州府最大的纨绔竟然被我当街吓尿了,传出去也太丢脸了,以后还有什么脸在湖州府混?!”
见势不妙的苏小六早已逃回郡守府去搬取救兵,现在郡守府还能站在地上的活人,只有邱迎春和一个被吓傻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小丫鬟。
邱迎春咬了咬牙,颤声道:“唐公子!别伤害我儿子,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你说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让拙夫给你,要金子银子玉器宝贝还是美女,随便你想要什么,我们家都可以出,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先前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公子,请公子宽恕!你实在要出气,那就打我好了!”
唐九生冷着脸看了一眼邱迎春,把脚从苏玉庆的胸口移开,呸了一声,“你苏家身为郡守,湖州的父母官,本应该为朝廷效力,为一方百姓谋福,可你们竟然目无法纪纵子行凶,当街强抢良家女子,该当何罪?”
邱迎春声音凄厉:“我们已经知错了,只求你放过我儿子!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只要你提,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条件,你要田地房产金银宝贝,我们苏家不缺这些,甚至你要做官,我都可以让拙夫和我父亲来举荐!
望着为儿子苦苦哀求的邱迎春,唐九生脑中蓦然浮现母亲慈祥的面容,忍不住鼻子一酸,仰天长叹了一声:“慈母多败儿!我什么也不要你的……”
唐九生话还没有说完,躺在地上的苏玉庆猛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精钢打造的匕首,闪电般刺向唐九生小腹,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众人,远处的西门玉霜和水如月同时惊呼了起来。
唐九生并没有躲闪,也没有因此受伤,低头怜悯的看着苏玉庆,看着他突袭却徒劳无功而因此显得惊骇已极的脸,“苏大公子,我就是站在这里让你拿刀子捅,你也伤不到我一根汗毛。我已经是一品武成境,懂了吗?”
唐九生弯下腰去,从苏玉庆手里轻轻拿起那把精钢打造的匕首,一寸一寸的掰断,丢在他的面前,“我本来还想留你一条狗命,既然你真的一心求死,那我就只好成全你了。”
苏玉庆肝胆俱裂,躺在地上心如死灰,闭上眼睛,不再试图挣扎,邱迎春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唐九生面前,“唐公子,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儿子,我们错了,真的错了,如果你实在要杀,我可以替他去死!”
正在此时,大街上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连大地都在隐隐的震颤,远远传来官兵的责骂声:“闪开闪开!都赶快闪开!不要挡路!”随后就听到呼儿唤女的声音和皮鞭打人的惨叫声。
两百名刀兵和一百名骑兵堵在拥挤的巷口,一个提着马刀身穿罩甲一脸凶相的校尉当先冲进染布巷,转眼就冲到了唐九生的面前,校尉带住马,厉声喝道:“大胆刁民唐九生,竟敢当街行凶,意欲行刺郡守公子,来人,给我拿下!”
身后两百名刀兵蜂拥而上,持刀将唐九生围在当中。这时又有一匹高头大马进了巷子,骑在马上的官员头戴乌纱帽,手持马鞭,身穿官服,补子上绣着象征四品的云雁,正是湖州郡守苏长林。
苏长林骑在马上,来到唐九生面前,见儿子被打翻在地,妻子跪在地上,不由得怒气冲天,这个姓唐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在我苏长林的地盘上竟然敢动我苏长林的儿子?
苏长林在马上大喝一声,“大胆刁民唐九生,见了郡守大人为何不跪?”
唐九生冷冷一笑,双臂抱在胸前,“本人唐九生,是江南道文武双举人,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四品郡守,我见你是不需要跪的。”
骑在马上的苏长林和校尉对视了一下,都是一愣,原来这厮还有功名在身,这就不太好办了。
跪在地上的邱迎春见到老公带着兵马赶来,胆气也瞬间壮了起来,从地上站起,而躺在地上等死的苏玉庆心中大喜,也一下在地上滚了过来,回头大叫,“爹!快救我!”
苏长林给了骑马的校尉一个阴冷的眼神,那校尉会意,点点头,一声厉喝,“这厮竟然冒充举人,给我乱刀分尸!”
众兵丁呐喊一声,举刀冲向唐九生,却只听得巷子口一声怒喝:“谁敢动老子的兄弟,你胖爷来也!”
第四十二章,专权的太监钓鱼的皇帝
东内卫司,被老百姓简称为东卫,东卫的官署位于皇城之内,紫禁城的东德门之外。自从东卫成立之后,大内总管杨靖忠每天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
刚开始的时候,东卫只负责巡查缉捕,纠劾百官,虽然绕过了三法司,但重要的大案还是要由刑部、御史台、大理寺来处理。可是杨靖忠慢慢的发现,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这些主管官员总是对他的意见阳奉阴违,这让他既生气又有些烦恼。
很快,杨靖忠就有了对策,在他干儿子叶兆笠谋划下,东司悄悄增加了刑狱审讯的功能。随后更是有刑部郎中孙右铭等五名四品以下官员被东卫以妄言朝政之罪逮捕,经东卫审讯后直接杖毙,一时间朝野上下为之震动。
以致于上千名太学学生和上百名在京官员联名上书皇帝,再次奏请皇帝陛下裁撤东内卫司,削宦官之权,但最终结果仍是不了了之。从这之后,不但百官噤声,连御史们也没了昔日以死相谏的风骨,毕竟谁的命不是命啊?掌管天下的皇帝老子都不敢对太监吭声,大家也就只好保持沉默了。
当初,成立东卫时,为了不使大权旁落,杨靖忠奏请皇帝自领东内卫司提督总管。现在东卫增加的刑狱审讯功能已经完全达到了让百官噤口的效果,这样一来,杨靖忠所谓的权倾天下就更加名副其实了,大内总管自然对此不胜欢喜。
做了尚父之后的杨靖忠,又收了五个干儿子,五个干儿子中的老大叶兆笠现任东内卫司掌刑千户,成为东内卫司中权柄仅次于杨靖忠的存在。
这一日上午,代皇帝处理完奏折的杨靖忠抱着拂尘,像往常一样带着几个太监出了东德门,匆匆赶往东卫。
刚进东卫的大门,就看到干儿子叶兆笠已经跪在大堂前那座“忠义千古,流芳万世”的牌坊下,恭候义父的到来了。杨靖忠很有些意外,“哟,是兆笠呀,快起来说话吧,今天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怎么你不在大堂办公,却在这里等咱家?”
叶兆笠恭谨的从地上站起身,对杨靖忠神秘一笑,“义父,今天这案子真不算大,但是儿子觉得还是您亲自审理才好。”
杨靖忠疑惑道:“那是什么案子呀?难道又涉及到哪个封疆大吏或是皇亲国戚了?”
叶兆笠嘿嘿笑道,“都不是,这五个案犯只是小小的平民。”
杨靖忠更加疑惑了,“几个平民也值得我亲自审讯吗?你这孩子呀,可把咱家给弄糊涂了。”
叶兆笠躬身道:“义父,还请您亲自坐堂审问人犯,等这案子审完了,您就明白孩儿的一片苦心了!”
杨靖忠知道叶兆笠这小子诡计多端,不禁皱了下眉头,但还是颔首道:“好个故弄玄虚的孩子!那好吧,咱家就亲自坐堂审一审,看看几个平民还能审出什么花样儿来。”
走上东卫的大堂,东卫的众番役早就听说督公要亲自坐堂问案,上面的一班执了水火棍,下面的一班都挎了腰刀,杨靖忠端坐在公案后的椅子上,叶兆笠就侍立在杨靖忠旁边,几个太监站在杨靖忠的身后。
番役们喊了堂威,杨靖
忠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打扫到一尘不染的公案,将拂尘放在公案之上,伸手拿起惊堂木,在桌子上重重敲了一下,“带人犯!”
只见有番役从下边拖上来用麻绳五花大绑,身穿短褂五个平民打扮的人,五个人跪在堂下,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已经吓的屁滚尿流,体如筛糠,只是不停磕头,磕到头破血流也不敢停止。
杨靖忠看了一眼侍立在身旁的叶兆笠,示意他问话。叶兆笠点点头,朝大堂下一声断喝,“下跪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五人当中为头的向上磕头,哆哆嗦嗦说道:“回禀大人,草民等五人都是京城本地人氏,在城西的陶家酒坊做工,草民叫做赵前山。”其余几人都各自道:“草民王二黑”,“草民李继辉”,“草民孙占魁”,“草民刘永博”。
叶兆笠冷冷问道:“你们几人可知所犯何罪?”
赵前山磕头道:“昨晚酒坊收工后,草民五人正在酒坊内喝酒聊天时,不知为何有几位东卫的番役老爷破窗而入,将草民五人擒下,草民实在不知所犯何罪,还望大人明察!”
叶兆笠冷笑一声:“赵前山,你真的不知所犯何罪?”五人向上磕头道:“大人,草民们确实不知所犯何罪啊!”
叶兆笠厉声道:“经东内卫司番役查明,昨夜有赵前山、王二黑、李继辉、孙占魁、刘永博等五人在陶家酒坊内室当中聚众饮酒,酒酣之际,赵前山竟然敢出言不逊,辱及东卫督公杨靖忠大人!赵前山,你说可有此事?”
赵前山闻言,磕头如捣蒜,“大,大人,小的当时实在是喝多了,这才满嘴胡说八道!求大人开恩,饶恕小的这次,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叶兆笠面露狞笑,“督公他老人家日夜操劳,废寝忘食,为国为民,可以说是鞠躬尽瘁,不止于国有功,简直是功盖千秋!当今圣上为何尊督公为尚父?只因为督公是我大商朝堂中的柱石,大商不可一日无东卫,朝堂不可一日无督公!堂堂东卫督公,岂是尔等小民可以擅自诋毁诽谤的?”
赵前山磕头不止,“小民知罪了,再也不敢诽谤督公大人了,还望大人开恩呐!”
叶兆笠板着脸道:“赵前山诋毁东卫督公,罪不可恕,五百刀凌迟处死!孙占魁曾阻止赵前山辱骂督公,赏黄金五十两,无罪释放!王二黑、李继辉、刘永博并未附和,而是噤口不语,也赏银二十两,无罪释放!”
赵前山吓的魂飞胆裂,“大人,草民知罪了!草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十岁孩儿,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呐!”
叶兆笠将手一挥,“刽子手,将罪犯赵前山当堂凌迟处死!”底下早已准备好的刽子手答应一声,上前将赵前山拖到大堂之前,捆在木架之上,一刀一刀割了下去。
赵前山惨呼之声不绝于耳,另外四人虽然已被解开绑绳,却眼见同伴被一刀刀割下肉来,耳中听到同伴惨叫之声,声音凄厉直至死去,几人面如土色,用胆战心惊四字也不足以形容内心的恐惧,待手拿赏金的四个人走出大堂之后,两腿依旧抖个不停。
恍然大悟
的杨靖忠,拍下惊堂木宣布退堂。原来义子叶兆笠是想要用杀戮立威,绝天下幽幽众生之口。从今后,哪怕是坊间巷里无人之处,恐怕也没有谁敢再私下辱骂东卫的这位督公了。
几人来到东卫后堂内,杨靖忠抚了抚叶兆笠的背,温言道:“咱家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儿子,很是高兴啊!”
叶兆笠哈着腰,一脸谄媚地笑道:“义父,孩儿虽然不是义父所生,但义父待孩儿天高地厚之恩,尤胜孩儿的生父,孩儿自然凡事都要替义父考虑!”叶兆笠看了看杨靖忠身后的几个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义父,能否借一步说话?”
杨靖忠回头看了一下几个太监,“无妨,这几个人都是咱家的心腹,你有话只管说,不怕的。”
叶兆笠这才躬身道:“义父,孩儿有一事不明,既然今日义父已权倾天下,且手握禁军,而当今皇帝又暗弱无能,义父何不?”叶兆笠目露凶光,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杨靖忠摇头笑道:“傻孩子,咱家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权势,这权势它又来自哪里呢?自然是来自皇帝了。两千年以来,无论如何改朝换代,从来就没有太监做皇帝的先例,说到底,咱家再权倾天下,也不过是个寺人而已,天下英雄又怎么会真正的臣服于咱家呢?”
叶兆笠低下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杨靖忠又道:“咱家若只保持如今的状态,也倒还可维持。只要敢自立为帝,不要说文武百官不服,就说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们,本就有不臣之心,这下可就有了靖难的借口!到那时,咱家就算登上九五,也坐不稳那龙椅。况且,当今圣上尊咱家为尚父,封成国公,中书令,这已是古来都未曾有过的礼遇了,做人不可贪心不足!”
叶兆笠哈腰道:“义父英明!”
杨靖忠手中拂尘一摆,微微笑道:“万岁虽然做不得,难道咱家就不能做个九千岁吗?坊间不是有人称,大商国有两个皇帝,一个坐皇帝,一个立皇帝吗?咱家舍弃尊位,拿了实在,有何不可?”
正在这时,外面有个太监匆匆走了进来,见到杨靖忠后,当即跪伏在地,“奴才刘荣?参见督公。”杨靖忠点点头,“起来说话吧,皇上现在忙什么呢?”
太监刘荣?站起身,很是恭谨的说道:“回督公的话,皇上和往常一样,去春和宫训练了那二百多名女相扑手。现在又带着余福和文秀他们几个去御苑的厚德海钓鱼了。”
杨靖忠疑惑道:“去厚德海钓鱼?皇上他什么时候喜欢上钓鱼了?那也无妨,皇上他的爱好越多越好,什么木工活啊,女相扑手啊,钓鱼啊,不管什么好玩的东西,只要他喜欢,就随他去玩好了,不仅如此,咱们还要想办法陪着他玩好!”
皇宫御苑的厚德海上,有一艘雕着龙头龙尾的画舫划了过来,几个小太监和宫女在摇着画舫前行,小太监余福笑眯眯站在手持钓鱼杆的殷广身后。
第四十三章,在苏家的密谈
唐九生抱着双臂,不动声色望着湖州府郡守苏长林和带兵校尉余步常,身后殷胜、胖子、高重阳、孙江东、惜墨、赵灵尊等人站成一排,几人刚刚赶到,出手便轻松撂翻了十余名兵丁,望着被打的抱头鼠窜的兵丁,惊怒交加的苏长林大喝道:“大胆刁民,你们要造反吗?”
高重阳走上前两步,对苏长林竖起中指,呸了一口,一脸鄙视,“你一个小小湖州郡守算什么东西?造反?湖州是你们家后花园?还是你老子是帝子龙孙?告诉你,这里全部都是世家子弟,光举人就有三个,这些人只要有一个有点儿闪失,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苏玉庆硬着头皮对骂了一句,“你们不过就是仗着爹的一群废物!”
西门玉霜忍不住啐了一口,“那你就是一个连废物都不如的东西,别人好歹不会仗着自己的爹有点儿权势,就敢当街明抢良家女子!”
苏玉庆张口结舌,接不上话,可苏玉庆身边的苏小六却把嘴一歪,“放屁,你是什么良家女子?你明明是从广月楼逃出来的花魁,你叫,对,你叫玉香,我家公子前几天还去嫖过你!”
骑在马上的校尉余步常和他手下的众兵丁都怪笑起来,西门玉霜被苏小六气的发抖,刚要回骂,唐九生已经闪电般到了苏小六面前,除了赵灵尊和胖子等少数几个人,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就到了苏小六面前。
苏小六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闪电般到了面前的唐九生一个大嘴巴打出六七丈远,摔到地上,牙掉了十来颗,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唐九生不屑的道:“一条给人做狗的奴才,也敢侮辱老子的女人?”苏玉庆见状大惊,转身赶快躲到邱迎香的身后,他藏了个心眼,心想你不会打女人吧?
西门玉霜这才欢喜道,“相公打的好!”
苏长林气的嘴唇发抖,刚想说话,唐九生身形一晃,已经把他从马上拎了下来,摔在地上,校尉余步常手中的刀还没提起来,唐九生再次出手,把余步常也从马上提了下来,将他和苏长林丢在一起,余步常手中马刀摔脱了手,眼冒金星半天挣扎不起。
苏玉庆大惊失色,伸出的舌头还没缩回去,也被唐九生从邱迎春身后提了出来,被丢在地上仰面朝天,和他爹倒在一起,众兵丁鼓噪起来,却又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唐九生上前一步,踏在苏玉庆的胸口,给了他一个阴冷无比的笑容:“畜牲,我三番五次给你机会,可惜你一再执迷不悟。”回头指着西门玉霜,问苏玉庆,“你知不知道她是谁?”苏玉庆惶恐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唐九生煽了苏玉庆一个耳光,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孙子,告诉你,她叫西门玉霜,一个多月以前差点做了岭南王侧妃,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是我把她从岭南王手上抢过来做了老婆,你一个什么都只能靠爹,连殷春都不如的废物,狗一样的东西,也想抢老子的女人?”
听到对方抢了岭南王的女人,苏玉庆顿时面如土色,“唐公子,我确实不知道她是西门玉霜,这次我真的求求你放过我,从今后我改过自新,再也不敢了。”
唐九生将苏玉庆随手丢在地上,一脸鄙夷的道:“杀你这种人,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我还怕脏了我的手!本来我对自己出生在国师府,生来就有世袭爵位这件事很不以为然,这种靠爹才得来的富贵,不要也罢,所以我去考了个举人。可是今天我看见你这副没出息的德性,真的很想打死你爹和你娘!”
本来被丢在地上的苏长林脑中已经在盘算出路,突然听到唐九生当众扬言想打死苏玉庆的爹和娘,邱迎春和苏长林相顾骇然。以这个白衣少年的身手,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样简单,要是打死他们俩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唐九生死死盯着苏玉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打死你的爹和娘?”苏玉庆站在唐九生面前手足无措,惶恐的摇摇头,没敢说话。
唐九生冷笑道:“你今天在湖州府如此骄横跋扈,当街抢女人不成反而被女人给揍了一顿,你是有多荒唐,多没用?你的爹娘不但不知管教不成器的儿子,反而带着人马来给你这个败家子撑腰,你能有多荒唐,你的爹娘就有多糊涂透顶!今天如果你得罪的是哪位手握重兵的王爷,我看你得让人给满门抄斩了!”
苏长林满脸羞惭,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捡起摔掉在地上的纱帽,戴在头顶,邱迎春过来帮他拍了拍官服上的灰尘,苏长林在地上躺着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古人既然能受胯下之辱,我这个湖州郡守也能,苏长林对唐九生鞠了一躬,“唐举人,本官夫妇二人教子无方,让你见笑了!”
邱迎春勉强挤出笑容说道,“唐公子若不嫌弃,可否屈尊到我们苏家一叙?”
唐九生笑了笑,“走吧,我正想去你的府上和你们聊聊天。”唐九生回过头,“兄弟们,辛苦大家,咱们去趟郡守府。”众人答应一声,一起上了马,校尉余步常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苏长林上了马,邱迎春坐上马车,一起前往郡守府,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唐九生骑在马上,走在湖州府最大的通政街上,看似无意的瞥了一眼街边一个衣衫褴褛满脸尘灰的小乞丐,小乞丐望着远去的众人,大笑道,“这下苏家踢到铁板上了,哈哈哈”
有着江南园林风格的苏府果然不俗,庭院深深淡雅朴素,叠石成山,小小的人工湖旁有精致异常的亭榭廊馆,四围有香花碧草盆栽松景南湖奇石,更兼有修竹掩映,藤萝滴翠,曲径幽折,真是好一番景致!
苏家会客厅上,一桌丰盛的宴席,和唐九生并肩而坐的殷胜对一脸谦恭不停敬酒的苏长林笑了笑,“苏郡守真是好享受,这小小的湖州郡守私宅恐怕不会比你岳丈鲁国公邱杰的府邸差吧?”
苏长林的眼皮跳了跳,以他在公门这么多年的经验,这位姓殷的公子哥气度不凡,提起他岳丈鲁国公邱杰也是一脸不在乎的表情,没准跟当今的皇帝家有些亲戚,恐怕也是个惹不起的世家子弟,想了想,这才说道:“殷公子说笑了,我们苏家跟鲁国公府相比还是要差了一些的。”
苏长林、邱迎春夫妇二人,加上唐九生、胖子、殷胜、高重阳、孙江东、西门玉霜、水如月,再加上那位湖州校尉余步常,共十人同席,苏玉庆只能沦落到给众人倒酒,此时他再也不敢对水如月和西门玉霜有非分之想了。
唐九生微笑道:“今天我最初是想杀掉苏郡守和令公子的,后来临时改变了主意。”郡守苏长林正夹着菜的筷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菜就掉到了碗里,苏长林勉强笑道:“多谢唐公子手下留情!”
唐九生摇摇头,“不必谢我,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你以郡守之尊,能从地上爬起来忍辱当众鞠躬道歉,而不是选择和我鱼死网破,这是一个办大事的人应该具有的基本心理素质,这是我不杀你的原因之一。但是你教子实在是无方,我和苏大公子如果易地而处,我爹能把我打死。”
苏长林红了脸,狠狠的瞪了苏玉庆一眼,说道:“确实是我教子无方,从今后必然会对犬子严加管教,再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唐九生夹了口凉菜,放入口中吃掉,这才缓缓说道:“我手上持有皇上御赐的金牌,对三品以下的官员,可以先斩后奏,今天苏大公子给你惹的祸着实不算小,现在你苏郡守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应该感觉庆幸。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运了。”
望着端起酒杯却默默无言的苏长林,唐九生道:“现在也没有什么外人,有些事不用藏着掖着,大家开门见山说吧,如果平西王有一天谋反,湖州是兵家必争之地,你苏郡守准备怎么办?站在朝廷一边还是站在平西王那边?说白了,对于地方官员,现在就是押宝、站队的时候,站错队将来会死无葬身之地。”
苏长林试探道:“那唐公子以为本官应该如何?”
唐九
生嗤笑了一下,“你是堂堂湖州的父母官,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怎么会来问我一个小小的举人?”
苏长林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个人以为朝廷和平西王应该短时间内分不了胜负,以现在的条件,湖州府最终可能会守不住,落于平西王之手,但最终的战局,不是本官能够妄言的。”
唐九生望了一眼苏玉庆,“我以前不想做官,觉得像我老爹那样太累,还是一个人对世事不闻不问更逍遥自在些,自从两年前我开始在江湖上历练,尤其遇到像你这样无良的纨绔子弟之后,那不想做官的心越来越淡了。有些事,总得有人管,我做官对老百姓来说,总比你这样敢当街抢女人的人做官强。”
苏玉庆满面羞惭,不知要怎么回答。
唐九生拍了拍苏玉庆的肩膀,“幸好你没做官。你这种人,文不成,武不就,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你说你现在有什么用?能带兵打仗吗?能治理一方吗?为官者,有如一方百姓的父母,怎么能为了自己一个人的私欲当街去抢别人的妻女?那样做,和山里的土匪有区别吗?”
“哪个百姓不盼着父母官是青天,清如水明如镜?又有哪个希望官员都是贪官污吏,随意鱼肉百姓?你身为世家子弟,最应该清楚,很多世家都是败在二代三代手里,就因为他们不知惜福,仗着祖上余荫,胡作非为,最后身死族灭。生而优渥却目光短浅,不可悲吗?”
唐九生转过脸对苏长林说道:“苏大人,你身为湖州的父母官,应该多为这里的百姓想一想,这里也算是鱼米之乡,到时肯定会有场大战,将来无论守不守得住,守不住也得守一守,就算真守不住,那是战争的原因,也不是你的罪过,但你如果不战而降,到时我就来取你的项上人头。”
苏玉庆的脸上不是很好看,却也没有反驳。唐九生又侧过头看了一眼余步常,“余校尉,你的武功还需要练一练,你的兵就更要练一练,不然一旦爆发大战,就以你现在这身手,打老百姓可以,打仗我看真是够呛。当然,如果真有打起来那一天,我会派人来支援你。”
余步常嘿然不语。邱迎春突然问道:“唐公子,那你们唐家是押宝在朝廷这边了?”
唐九生摇头,“我们唐家不是押宝,而是会为了百姓倾力一战。不然国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次苏玉庆当街明抢良家女子一事,我们唐家可以不追究,但是我希望你们能戴罪立功,否则我们唐家国师将此事上奏陛下,会有什么后果你们都是知道的。”
苏长林和余步常对视了一下,默默点头。
唐九生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威胁你们,但有些话我要说明,不要以为我离开此地有些事就过去了,我会一直让人盯着湖州这块地方,要是有了差错,我一定会二罪并罚。我的实力,你们今天见识了,我真要杀人,也并不需要什么金牌、圣旨。”
邱迎春凄然一笑,“你这还不是威胁我们吗?”
唐九生嘿嘿笑道:“我当然希望苏大人和余校尉能为百姓多办些好事,而不是让子侄辈仗势欺人,今天甚至两位大人都带兵出来护犊子,你说丢人不丢人?我今天先替湖州府百姓谢谢你们了,你们要是跟我仗义,讲交情,那我也就仗义,讲交情。当然大家要是各揣心腹事,那就对不住了。”
苏长林笑了笑,“打一巴掌还给个甜枣吃,唐公子有手段。”
唐九生洒然一笑,“我这人很直爽,这不是什么手段,我把我要做的事都跟你们明说了啊!不然大家都不直说,绕圈子互相猜来猜去你们觉得有意思吗?我半江湖半官场,跟你们还不一样吧,你们毕竟目标明显,家大业大走不了,我可是光棍一个。”
邱迎春忽然莞尔一笑,“你不是光棍一个,你有两个漂亮的老婆。”
第四十四章,都是让胸给坠住了
有香花有修竹曲径通幽的苏府后花园,唐九生坐在一块说不清像什么的怪石之上,和蹲在地下的苏玉庆对视了一眼。以唐九生平常的脾气,苏玉庆这种纨绔自然是不会放在他的眼里,但为了在湖州将来的布局,他还是决定和苏玉庆私下聊一聊。
唐九生随手将怪石掰下一块,在手里掂了掂,攥紧,捏成粉末,顺风扬灰。苏玉庆不由自主咧了咧嘴,随手这么轻轻一捏,石头就给捏成粉尘,这力道,简直了!唐九生对苏玉庆笑了笑,“不用看,你这人肯好好练武的话,将来也能做到,毕竟你的根骨还算不错。”
苏玉庆心中对这话显然有些怀疑,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一下蹲麻了的腿脚,忐忑的问道:“唐公子,你不会是哄我吧?”
唐九生似笑非笑的问,“你觉得我哄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要是个漂亮娘们儿,我哄你还有些意思。今年我十五岁,就已经是一品武成境了,我还会看错你的根骨?”苏玉庆眼前就是一亮。
唐九生跳下石头,拍了拍苏玉庆的肩膀,“男人喜欢漂亮女人不是错,你喜欢女人,去青楼喝喝花酒最多算是道德上的问题,花钱能买到的两厢情愿,也不算丢人,但是你当街去抢那就是大错特错了。你应该庆幸你的爹娘能当街替你认错,不然昨天你们一家三口真要结伴去黄泉了。”
不敢接话的苏玉庆低下了头,说什么都是错的时候,闭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唐九生望着花园中一棵漂亮的松树盆景,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世家的传承,需要有成才的后辈,也需要有开明的先人,就像这松树盆景,不仅需要先天的胚材之美,更需要后天的人工雕琢和维护,要想永葆生机,天时地利人和都缺一不可。但是要毁掉它就太容易了,只要纵容,不管,它很快就完了。”
苏玉庆在旁边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并不说话,昨天唐九生的表现真把他镇住了,无论是在他苏玉庆看来那已经出神入化的武功,还是对他和他爹娘那欲擒故纵的手段,都远远超出他年龄的经验老道,苏玉庆简直怀疑他比自己大几岁,而不是自己比他大几岁。
苏玉庆在心底哀叹道,“从来都是实力为王啊,明明能杀自己全家,却手中攥着刀悬在头顶不砍下来,让人心服口服的为他办事,还要对他感恩戴德,这手段,我真得学一学!”
为了收服苏家,唐九生一行从大东客栈搬到了这座苏家私宅,唐九生决定在这里住上几天,既然不打不相识,索性就好好的麻烦一下苏家,借此跟他们结下一些香火之情。
昨晚,据殷胜派人打探得来的消息,郡守苏长林在湖州的口碑还算好,虽然苏家也有欺男霸女之事,却大都是和世家子弟间的争风吃醋,不针对当地百姓,所以民愤并不大。
被苏玉庆打死的刘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充其量算是狗咬狗一嘴毛,也正是因为如此,唐九生权衡了利弊,下定决心利用一下苏家。
虽然郡守夫人邱迎春也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可是郡守大人都看了二十多年了,已经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平时绝少和夫人在一起,多半都是躲在几个风骚小妾的房间里。
可是今天郡守大人竟然来到夫人的卧房里说起了悄悄话,夫人那俊俏的眉眼里,竟也多了些平日里见不到的妩媚。
苏长林斜倚着枕头,靠在梨木雕花的拔步床边,抚摸着夫人的纤纤玉手,感叹道:“夫人虽然年已近四旬,却依然娇嫩不减当年。”邱迎春偎在丈夫身上,轻轻呸了一口,嗔道:“大人,你也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这样的老没正经。”
苏长林突然古怪的笑了起来,“正经?我要是正经,庆儿是从哪儿来的?哎,时光真是飞逝,一转眼庆儿都二十岁了,他抢回家里大大小小的女子能有二三十个了吧?庆儿喜欢漂亮女人这点确实像我,不过手段太毒辣这一点,不像我。”
邱迎春的小拳头轻轻
捶了一下苏长林,嗔怪道:“还好意思说,你一天给那些小骚狐狸勾引的魂都飞到爪洼国去了,哪还有时间管教儿子?你瞧瞧庆儿,简直跟你一个德行,昨天要不是那位唐公子手下留情,我看咱们全家都得让人给砍了。”
苏长林苦笑了一下,“还不是你宠着他?那唐公子不也说你是慈母多败儿?打小我一管他,他就逃到你身后躲着,就昨天唐公子要打他,他还往你身后躲呢,大庭广众下,简直都丢死人了!夫人呐,昨天唐九生真把我骂醒了,要想让咱们苏家再续辉煌,庆儿现在这个样子哪行啊?”
邱迎春幽幽叹了口气,“我原想,夫家是书香官宦,我娘家是公侯世家,生的儿子谁敢欺负?嚣张虽然是嚣张了些,可毕竟是有本钱的,得罪个什么州官太守的有什么了不起?可现在看看,竟然是害了他,昨天晚上回来越想越怕,要是得罪的是哪个王爷,还真没准让人给喀嚓了。”
苏长林眼神坚毅,“从今天起,庆儿就要禁足,在家里待着,哪也不能去。好好的读书养气,习文练武。昨天唐公子的大耳光也算是打醒了他,趁此刻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要是唐公子那大嘴巴没能抽醒他,这孩子还真就完了。我们这当爹娘的,虽然望子成龙,做的事情却是背道而驰。”
邱迎春点头表示赞同,“有多少父母都像我们一样,望子成龙,最后却把孩子惯坏了的?就连和庆儿争一个女子被打死的那位刘公子,还不是一样被父母惯坏了,庆儿没走到那一步,已经算是万幸了,我这当娘的一味宠着儿子,其实也是糊涂了,现在醒悟还不算晚。”
苏长林握着邱迎春的纤手,笑笑,“是啊,只要人有眼光有度量,知错能改倒也无妨,怕就怕已经错了别人给指出也不改正,还为了面子死撑着,更怕眼高于顶,命又比纸薄。别人打你一个嘴巴,未必就一定是敌人,也可能是朋友。咱们苏家就这么一棵独苗,既然家族的未来都在他身上系着,就让他吃些苦吧!”
邱迎春妩媚白眼道:“你现在舍得了?”
苏长林大笑道:“庆儿是我的儿子,难道不是你的儿子?你这当娘的能舍得,我这当爹的有什么舍不得?你不溺爱他,我比谁都开心,就是父母之爱也要有个度,我是舍不得让他离开身边,不然我倒真想把他丢到唐公子身边,跟着到江湖上吃些苦,历练一下。”
邱迎春道:“这次我们跟唐家递了投名状,以后也算是盟友了,以后唐家就会有照应,再加上咱们娘家的势力,将来不用愁,肯定会更进一步。要说平西王这个人呢,我看就是典型的志大才疏,天天只会围着女人转。听说那个世子也是跟他爹一个德性,天天泡在脂粉堆里。”
苏长林摇摇头,“也许是韬光养晦也说不准,不过我不看好殷权。他所在的西南道入不了我的眼,以西南道为根基想争天下太难了,虽然西南道疆域面积大,可地理劣势造成钱粮不盛,甲兵不足,偏偏他还把大把的钱用来修王宫,这不是目光短浅吗?这种先天不足就算吃十全大补丸我看也补不回来!”
邱迎春想了想,感叹道:“争天下,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看不太懂。就像下棋,各自布着各自的局,我却只能管咱们家。要说国师唐老头也够狠呢,这么小一个孩子就给丢到江湖上历练了,确实有魄力,换做我们就办不到。”
苏长林抚摸着邱迎春的脸蛋,突然就往被子里边抱,“说明还是儿子少呗,要是儿子多,我也舍得让他到江湖上历练。要不,咱们趁着还不算太老,再疯狂疯狂,多造两个小人儿?”
邱迎春羞道:“哎呀,你这老不正经的,大白天的让人看见怎么得了?”
苏长林一边往下扯邱迎春的袄子,一边腆着脸笑道,“除了几个丫鬟,谁会到你的卧房里来?再说我们老夫老妻的,给丫鬟看见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把丫鬟也拖上来一起……”
邱迎春一个翻身坐到了苏长林的身上,一边脱袄子,一边咬着
牙恨恨道:“你个老不死的,一天惦记那两个小骚狐狸也就罢了,连丫鬟也想吃,老娘今天非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了,看你还敢偷吃!”
苏长林故作惊慌大叫道:“夫人,夫人饶命啊!”
拔步床内,春光无限……
高重阳和孙江东带着胖子、殷胜又跑去广月楼喝花酒了,唐九生左拥右抱着西门玉霜、水如月,一脸享受。西门玉霜媚眼如丝,“相公,你将来会不会又看上别的漂亮女子了?”
唐九生斩钉截铁的道:“开玩笑,绝对不会!我的大小老婆如此绝色,温婉可人,相公怎么还会看上别的女子?”
水如月微微一笑,“你们男人啊,都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我娘那么貌美,我爹还不是在外边偷嘴?”
西门玉霜气鼓鼓的道:“我爹还不是一样?有了我娘,还是又娶了一大堆漂亮小老婆。我那个平西王二姐夫就更不是个好东西,抢回去的女人怕是要超过皇帝的后宫了!”
唐九生一脸正经举起右手道:“二位娘子,我又不是两位岳父大人,更不是殷权,我可以发誓,我一辈子只爱大小老婆两个人。”
水如月笑道:“少来了,我可不上你的当,你是说你一辈子只爱我们两个,又没说不娶别的女人。将来你要是再娶别的女人我也不反对,我自己回娘家去,才不和你生气。”
唐九生嘿嘿笑道:“算你狠,知道我就舍不得你!放心好了,相公不出去偷吃,除了你们两个也不再娶了,你们两个对我这么好,相公已经知足了,到时你们两个多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比什么都好!”
西门玉霜笑的前仰后合,“生女儿你就不要了?”
唐九生脸皮厚厚的笑道:“要啊,怎么不要?你们两个不管生男生女我都喜欢!反正都是自己家的孩子嘛!”
水如月笑道:“不闹了,小师哥,你昨天怎么突然心慈手软起来,我还以为你要把苏大公子和他爹一起杀掉呢!”
唐九生一声叹息:“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正是用人之时啊,咱们手头人毕竟太少,本来我是溜到江湖上想躲灾,不想参与朝廷这些破烂事,可是一路走了快两年,才发现天底下竟烂了好多地方,我不管怎么办?把担子都丢给我老爹?还是丢给我那个掉到钱眼儿里只会搞女人的哥?”
唐九生有些愤懑,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来踱去,“先帝徽宗下围棋下的好,踢球也踢的好,可是宠信宦官,搞女人,终于把天下搞成今天这个样子,他自己死了也就算了,我是真心疼这些无辜的百姓,他们惹着谁了?”
唐九生伸手指着窗外,“像湖州这位郡守,在民间倒没有什么骂名,你说万一明天战事就起来了,我到哪里现找一个郡守还能比他更合适?所以没办法,只要能用,就先用着吧!”
水如月点点头,“也是,现在确实难办,人手不够。”
唐九生停住脚步,坐在椅子上笑道:“这位苏大公子呢,我跟他聊了聊,看来这对父子还有点儿希望,既然他们想干点大事,干脆我就扶他一把,拉拢了他们,也相当于拉拢了鲁国公,何乐而不为?刀把子攥在手里,我怕什么?”
唐九生顿了顿,有些愧疚的说道:“只是两个老婆,可能将来也需要用到你们啊,将来有一天,咱们可能就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牲用了!”
西门玉霜甜甜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相公需要帮忙,我们虽然本事低微,也要出力的。对了,相公,你能不能教我点儿本领啊?我感觉现在我这本事越来越拖你的后腿了呢?”
唐九生大笑道:“你呀,都是让胸给坠住了!”
第四十五章,学宫的不速之客
时间飞逝,转眼唐九生众人已经住进苏郡守私宅四天了。这天上午,唐九生正在后花园指导西门玉霜和苏玉庆练武,水如月和胖子、殷胜、高重阳、孙江东在一旁看热闹,却远远听到街上一片大乱,“有老虎进城了!”
此时,城中最繁华的通政街上人仰马翻,人们纷纷尖叫着四处躲避,因为有一头比牛还大的白色老虎进了城,沿着通政街一路向苏郡守的私宅奔去。这只白色大老虎背上还骑着一个穿白纱衣赤着脚,拿着荷花骨朵的漂亮小姑娘。
正在用心练武的苏玉庆,猛然见到这只没走正门而是从后墙跃入花园的白色大老虎,顿时吓的屁滚尿流,面无人色,猛地躲到唐九生身后。一旁缓缓收式的西门玉霜嗤笑道:“苏大公子,看来‘色大胆小’形容的就是你这类人了?”
躲在唐九生身后的苏玉庆脸色苍白,用手不停拍着自己胸口, “吓死我了!见到这么大的一头老虎我都不跑,那我不是傻了吗?就我这小身板,八成还不够这老虎吃一顿吧?”
高重阳和孙江东并没有见过这只白色的大老虎和骑着老虎的可爱小姑娘,但是见其余人都镇定自若,想来是认识的,也就在一旁观望。灵仙姑娘微微一笑,“各位哥哥姐姐你们好!我是来看小唐哥哥的。”
唐九生走上前去,摸了摸老白的头,笑着问道:“灵仙妹妹,我们还没进湖州城时,你怎么就突然溜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担心了好几天。”
灵仙姑娘歉意的一笑,“我看到那天晚上和你们在一起的老和尚小和尚遇到点儿麻烦,以为能帮上什么忙,就了跑过去。结果忙是没帮上,倒了看了场热闹,然后在城外又转了几天,这才赶过来。”
唐九生有些奇怪的问道,“普玄禅师那么高的本事,能有什么麻烦?再说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哪里的?”
灵仙姑娘道:“远远我就看到老和尚头上的大气柱子,就召唤老白一起去了。在城外湖边,老和尚和一个背着剑的白衣书生打了起来,又来了一个穿红衣的漂亮阿姨坐在旁边看热闹。看着师父和人打架,那个小和尚好像也不着急,只是在一边看着那头驴和驴背上坐着的那个漂亮姐姐。”
西门玉霜笑道:“幸好苏大公子没在那里,要是给苏大公子看见了,九成九又要带着一群奴才去抢那个漂亮姑娘,然后又是被人打的狼狈而逃,回家找爹娘带兵帮忙了。”众人一起大笑起来,苏玉庆脸红了,但是没有吭声。
唐九生哈哈大笑:“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一定是岳灵璧了,岳灵璧在场的话,苏大公子和他的手下是没有机会逃走的,肯定一掌一个全都给杀光了。然后呢?老和尚如何了?”
灵仙姑娘有些不解的回忆道:“老和尚他们整整打了一个晚上,好像是背剑穿白衣的书生略占了上风,但是差距好像也不是很大。两人打到最后,说是这次就先这样,以后有机会再打一场,于是老和尚就带着小和尚牵着驴带着漂亮姐姐走了。”
唐九生笑道:“背剑的白衣书生可能是白月亭。然后你那个红衣阿姨又怎么样了?”
灵仙姑娘莞尔一笑,“然后,穿红衣的漂亮阿姨对白衣书生说,要他好好的休息休息,她也要和他打上一架。我就骑着老白过去劝架,书生和阿姨见我骑着老虎,都很奇怪,就问我是谁家的小女孩,我说我爷爷叫雷逸尘,他
们两个脸上表情怪怪的,也就走了。”
根据灵仙姑娘的描述,唐九生知道白月亭和老和尚打了一架,但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岳灵璧会去找白月亭打架,难道是想要争英雄榜上的排名?按理说不应该啊。灵仙小姑娘天真幼稚,对这些江湖上的事自然是不懂,问她,她也说不明白的,还是等将来有机会再见面亲自问老和尚吧。
灵仙小姑娘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唐哥哥,你什么时候跟我去见爷爷啊?”
唐九生皱了皱眉,沉吟了半晌,“过几天吧,这几天我先把这里安顿一下,我不打算带着你两个姐姐一起去,先要送她们回江南道国师府。”
西门玉霜缓缓走到唐九生面前,皱了皱漂亮的小鼻子,有些委屈的问道:“相公,你是不是嫌我武功不好,带着我出去是累赘了?”
唐九生笑着揉了揉她的秀发,“傻丫头,乱想什么呢?国师府老爹那里更需要人手啊!你和小师妹一起回去,帮助老爹料理一下家务,老爹得省多少心?我虽然不在老侈身边,可你们能在家里帮老爹一些忙,我心里也能轻松一点儿啊!”
回过头望了一眼灵仙姑娘,唐九生笑了,“灵仙妹妹,到时要你帮忙把两个姐姐送去江南道,你那老白跑的可比你殷胜哥哥送给我的老白跑的快啊!”
殷胜在一旁大笑道:“我那老白可以花钱买,可灵仙妹妹的老白,我可送不起,那可是世间独一份!”
胖子晃了晃脑袋,“老唐,国师府我也想去看看,你那独角马老黑借我骑一骑嘛!我看你那黑畜牲应该能追上灵仙姑娘骑的那头白畜牲。”
坐在地上的老虎老白罕见露出很人性化不高兴的表情,胖子大笑,“开句玩笑这畜牲还不高兴了!哈哈哈,好好好,老白是只好老虎,不是普通的畜牲。”老白扭过头去,不理胖子。
……
江南道天昌府,护国法师府从三公主殷若楠离开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只是今天又有点儿热闹了。
这不,有个骑着黑色独角马的胖子,还有一只白色大老虎上坐着的三个漂亮姑娘都没用下人通报,直接闯进府来,当然很奇怪的是,竟然也没有人拦着。因为早上老国师发话说,中午会有四位贵客来访,特地吩咐守门的人不要拦阻。
胖子见了在前边等候多时的唐扶龙,赶快跳下马来,一脸谄媚的笑容,“哎呀,唐老伯,自打京城一别,一晃五六年没见您老了,您老这身体看着还是这么硬朗,看起来哪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啊?像是三十多岁的小伙子!”
水如月和西门玉霜也赶紧从老虎背上下来,拜见未来公爹,灵仙姑娘也笑着给唐扶龙问了好。
披着一件紫色大氅的唐扶龙伸出手搀起两个未来儿媳,哈哈大笑道,“早起我就听见喜鹊叫,随手翻了翻我的天书,主中午有贵客来临,这不就来了?骑老虎的小姑娘有灵气,老夫喜欢。这个小胖子也不错,还知道护送你两个嫂子回家,中午老伯请你吃驴肉!”
胖子一听到有驴肉吃,那简直开心的不得了,“还是老伯最了解小胖了,您这一说,小胖我才想起来,好像真是好久没吃过驴肉了,今天可以饱餐一顿,心里美!”
唐扶龙笑眯眯的问,“知道你的食肠大,偷偷问一句,一头驴够
你吃了吧?”
胖子嘿嘿笑道:“够了够了,哪吃得了一头驴啊?一头三百斤的驴,怎么也能出一百二十斤的肉吧,小胖我一顿有五十斤肉足够吃了。倒是这头白色的畜牲能吃,估计两头驴也不够它吃。”
老白冲着胖子翻了个白眼,把脸扭到一边不理他,唐扶龙和三个姑娘哈哈大笑起来。
唐扶龙笑呵呵看着两个未来的儿媳妇,“这小子有眼光,这两个媳妇选的好,长的漂亮又能旺家旺夫,要是他娘还活着,一定开心的不得了!”
老头带着几个人去了国师府的宴客大厅,一路上有说有笑。
第二天一早,胖子留下独角马,向唐扶龙和二位嫂嫂告别,和灵仙姑娘一起骑着老白赶回剑南道湖州府。
望着灵仙姑娘和胖子骑着老虎离去的背影,唐扶龙忽然感叹道:“一晃两年没见,想我儿子了!”
水如玉微微一笑,“老爹不用惦记,他一切都好呢。”
唐扶龙看着儿媳,摇摇头,“孩子啊,别哄爹开心了,他是受伤了。这个骑着老虎的姑娘不就是来接他去鹿鸣山的吗?”
西门玉霜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老爹,您都知道了?”
唐扶龙负着手,望着在消失在视线里的胖子,缓缓说道:“唐家能世袭国师,当然是有些门道的了。老爹虽然不能说是未卜先知,却也差不了太多。无妨,小生子命大着呢。等他回来,爹就安排你们的婚事。”
西门玉霜和水如月虽然有些害羞,但内心是欢喜的,相视甜甜一笑。唐扶龙转头道:“你们姐妹两个从今后就住在雅意园吧,我会安排几个婆子丫鬟跟你们住一起,有事的时候,你们就过来帮个忙,没事的时候练琴读书还是练武甚至做女红,你们自己安排。”
……
大商国四大学宫之首的河岳学宫,座落于江南道天昌府的栖凤山脚下,占地五百余亩,有半座皇城大小。
河岳学宫分文武两学,又分内外两院。外院招收人才,内院只收天才。唐九生、高重阳、孙江东、水如月等人当年都是内院的学生。只不过唐九生和水如月的成绩是顶尖的存在,而高重阳和孙江东的学业平平,只能算中下等。
内院有座静气堂,有个教书的老先生叫秋山泽,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多了,穿着长衫瘦瘦的,白发苍苍,平时就是教些诗词歌赋,也曾悄悄收下两个学生却是教他们练武,那俩孩子,一个叫做唐九生,另一个叫水如月。
唐九生当年曾苦求师父收下自己的两个朋友高重阳和孙江东,老头子坚持不肯收,说是和这俩孩子没有师徒之缘。
河岳学宫每月休息四天,今天是本月第三个休息日,静气堂里没有学生读书,自然也就静悄悄的,白发苍苍的秋老先生正坐在椅子上打盹。猛然窗外有人说话,“老家伙,你躲在这里几十年,该想到我会来找你吧?”
在睡梦中惊醒的秋老先生看了看窗外的这位不速之客,坐直身子,笑了起来,“等你很久了,怎么到今天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