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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煮茶论天下     傲剑出尘txt下载     傲剑出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月黑风高劫人时

    傍晚,镖队一行进了伍阳县城,镖局的规矩是新开的店不住,换了老板的店不住,自然也是为了走镖的安全考虑,因此镖局依旧在城里的老字号连升客栈入住。

    福顺镖局是连升客栈的老主顾,掌柜的殷勤招待,唐九生和西门玉霜住了一间上房,中年美妇下车时已经罩了面纱,带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年轻姑娘住了隔壁的一间上房,其余人或二人一间或三人、五人一间,安顿下来。

    草草吃过晚饭,洗漱完毕,准备休息。西门玉霜悄悄问道:“小唐,你不是说过个一年半载再娶我做媳妇吗?怎么现在就忍不住了?”

    唐九生低声说道:“路上不太平,昨天晚上朱大肠是到我房里去下迷香,那就是给我提了一个醒。倘若贼人是到你房间下迷香,绑了你再要挟我,那不就麻烦大了?我想了想,还是咱俩住一个屋保险一些。”

    唐九生笑嘻嘻的看着西门玉霜,西门玉霜被看的不自在,脸羞的红红的,姑娘家哪里和男子单独共宿一室过?

    西门玉霜红着脸,小声问道:“小唐你看什么?”

    唐九生歪着头,微笑:“看美女啊,确实好看,难怪你说提亲的会踏破门槛。”

    西门玉霜心荡神摇,“小唐你好讨厌!”

    唐九生动手收拾了一下床边的地上,收拾干净后,吹熄了灯,悄声对西门玉霜说道:“今晚你睡大床,我睡在地上。”

    不知怎么的,西门玉霜心里突然有点儿失落的感觉,“小唐,要不我们一起睡床吧,一人睡一边,反正我们已经对外说是夫妻了,又不会做什么,也没有人看到。”

    唐九生摇头道:“暗室欺心,神目如电,我如果到你家提了亲,咱们成了亲,睡在一个床上那是自然的事情,可现在还不行。你睡吧,我修习一下玄术内功。”

    唐九生把一床被子铺在地上,把鸣龙刀放在枕边,自己结跏趺坐,采用本门吐纳之法修习玄术内功“天玄诀”。

    西门玉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自母亲去世,直到自己逃婚离家的种种事情,爹也没有个爹的样子,哪管女儿们幸福不幸福,只顾着自己攀龙附凤,不择手段的结交权贵,盼着能早日飞黄腾达。

    自己虽然在二姐和二哥帮忙下,逃了出来,但若不是遇到小唐,恐怕也已经给岭南王捉了回去。小唐这人,虽然偶尔说话油嘴滑舌,做事却不像那一班浮浪子弟,总算不曾所托非人,将来能嫁了他,也是心甘情愿。

    一时间柔肠百转,蓦然想起一首词里说过:“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忍不住转过来脸,看着坐在地上吐纳修习玄术的小唐,百感交集,泪水打湿了枕头。

    唐九生正在默诵天玄总诀,“玄玄玄,妙不可言;极天象地,百脉玄关;上至百会,下至涌泉;阴阳相和,子午周天……”

    正在打坐中的唐九生身心舒畅,身体如同一部容器,与天地共鸣,从苍穹之中缓缓吸入能量,流入奇经八脉,在身体内运转大小周天。

    幼年时,唐九生从师伯刘义松那里传承而来的精纯

    内力存储在丹田之中,虽然只能吸收一部分,却也受益非浅。同龄人里,有哪个能在十五岁前冲破二品境,接近一品的门槛?唐九生是天才不假,但天才也要有三分幸运才能有今天的气象。

    夜静更深,已近子时,正在用心修习“天玄诀”的唐九生,虽然人在静中,耳目却极为灵光,隐约听到隔壁屋顶传来些异样的声响,唐九生一惊,隔壁住的就是那中年美妇和两个丫鬟,那是这次镖局所保的客镖。

    唐九生悄悄伸手去摸鸣龙刀,还未入睡的西门玉霜轻声问道:“小唐?”

    唐九生轻轻的嘘了一声,凑近西门玉霜的枕边,悄声说道:“隔壁房顶有人,你不要动,我去看看,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轻举妄动。”

    西门玉霜点点头,表示听懂,悄悄把挂在床头的宝剑摘了下来,手按剑把,随时准备出剑。

    唐九生不去开门,蹑手蹑脚靠近窗边,侧耳细听。虽然隔壁房顶上有人踩着瓦片发出的声响极为细微,但唐九生仍然听出声音是两个人所发出来的。

    唐九生一言不发,轻轻推开窗子,身形一矮,像只狸猫一样,跳到窗外,没有发出半点声息。跳出窗外后,唐九生马上贴在墙上,再侧耳仔细倾听,隔壁房顶上的两个人却没有了声响。

    唐九生向四外观察,没有发现夜行人,这才悄悄向窗下的水缸靠了过去,蹲在水缸旁,贴在墙上一动不动,调匀呼吸,缓进轻出,不发出半点儿声音。

    过了一会儿,房顶上的两个蒙面人听到四下无声,这才施展轻功跃入客栈院中,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在隔壁窗下拿出细管,轻轻戳破窗纸,向屋内施放迷香,另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持剑左顾右盼全神戒备,是在望风。

    片刻,隔壁屋内传来几声女人的咳嗽声,显然已经着了道。

    两个蒙面人并不说话,互相打了手势,点点头,撬开窗子,跃入屋内。唐九生悄然长身,来到隔壁窗下,借着微弱的星光向内观看。只见两个蒙面人掏出一个大口袋,把一个女人塞进口袋,扎紧口袋,身材高大的蒙面人背着女人,向窗边走来。

    唐九生此时已经贴在窗子旁边,静等着屋内人出来就下手。

    身材瘦小的蒙面人刚从窗子蹿了出来,回身要去接大口袋,唐九生在旁边一记重重的手刀将此人打晕,顺势将此人拖到一边丢在窗下,伸手接住屋内递出来的大口袋。屋内的蒙面人已然察觉,惊怒中低声问道:“是什么人?”

    唐九生将口袋接住安安稳稳放在一边,连声大喝,“有贼,抓贼!”

    静夜当中,万籁俱寂,这声怒吼几乎将屋中的蒙面人苦胆吓破。这蒙面人不顾一切,向窗外跳出,顾不得同伙,纵身上了屋顶就想逃走。

    西门玉霜已经持剑从窗子跳出,镖队有值夜的几个镖师,听到声音也急忙拿着兵器从屋内出来,高声喝问:“什么人?”。

    唐九生一指地上的口袋和被打晕的蒙面人,“媳妇儿,这交给你处理了,我去追那人。”一个纵身也上了屋顶,提刀随后追去。

    蒙面人轻功不错,蹿房越脊落在街道,奔出几十丈后,边逃边回头看,见后面的追兵越

    来越近,心中焦急,猛然一扭身,一支钢镖带着破风之声打向唐九生面门。

    唐九生在后边追赶,眼见着越来越近,突然见前面的蒙面人一扭身,就知道不妙,见前面寒光一闪直奔面门,赶忙把头一偏,却伸出左手将那只镖接在手里,身形不由得缓了一缓,嘴里叫了声:“哎呀!”,就蹲下身去。

    前面的蒙面人见后边人中了暗器,大喜,回过头纵身而来,持刀当头劈下。唐九生蹲在地上,猛然长身而起,举刀相迎。只听到噌的一声,蒙面人的刀被鸣龙宝刀砍成两段,那人大惊失色,“哎呀”一声,掉头又跑。

    唐九生将左手接住的飞镖反打回去,正中这人的右腿,这人咕咚一声摔倒在街上,痛的哇哇大叫。唐九生上前,将这人用刀逼住,打晕后扛回了客栈。

    此时,客栈里已经灯火通明,先被打晕抓住的黑衣蒙面人被绑缚在地上,温天龙正在审问,此人骨头颇硬,什么也不肯说。

    镖局众镖师见唐九生已经扛着另一个蒙面人走进客栈,齐声喜道:“好了,唐公子把另一个也抓回来了!”

    唐九生点头一笑,将这身材高大的蒙面人丢在地上,众人上前捆好,唐九生笑道:“这个家伙,像猪一样重。”

    西门玉霜欢欢喜喜走了过来,挤了挤眼睛,“我家相公真是好样的。”

    唐九生厚着脸皮道:“那是那是,不然怎么能做西门女侠的相公?”

    温天龙命人将两个蒙面人分开拷问,身材瘦小的蒙面人还是打死也什么都不说。

    大个子蒙面人被关在另一个房间,唐九生、西门玉霜和方英俊一起审问此人。瘦镖师方英俊拿着一把匕首,一脸狞笑走到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大个子面前,阴森森的说道:“小子,你要是不招,方大爷就把你脸划成围棋盘!”

    大个子明显有些犹豫,方英俊也不客气,上去就是一顿老拳,还没等到划破他的脸,大个子就怂了,竹筒子倒豆子什么都招了。

    原来这两个人是剑南道两个著名的飞贼,小个子叫李平,大个子叫王治,有道上的人出一千两银子雇佣他们到连升客栈绑架一名女子,客栈的房间位置图画的一清二楚,镖局包下的每个房间里住着什么人也都清晰准确,连逃跑的路线都规划好了。

    唐九生、西门玉霜和方英俊听完大个子的交待,互相看了看,让人把这个绑匪押了下去,妥善看管好。方英俊沉着脸去把温天龙请了来,四个人一碰头,分析了一下,要劫镖的人对这里情况掌握的如此详细,多半是镖队里有内鬼。

    唐九生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基于一时的冲动杀掉黑煞,放走白煞,也许黑煞和白煞知道一些关于劫镖的内幕。

    温天龙拉着唐九生的手,一脸感激:“今晚要是没有唐少侠,人肯定被劫走了。”

    唐九生低声道:“温镖头,我有一计,不知能不能抓住内鬼,当然抓不抓到内鬼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怎么把镖安全押到湖州府。”

    唐九生附着温天龙的耳朵悄悄说出自己的计划,温天龙面上一喜,点头表示同意。

第十七章,蒙面女子剑法高

    第二日清晨,西门玉霜还未起床,就突然生起病来,唐九生慌了,在城里找来了医术不错的六七个郎中,有的说是偶感风寒,有的说是劳累过度,忙了一个上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但是却开了一堆药。

    见西门玉霜病的不轻,无法骑马前行,唐九生找温天龙商量了一下,决定留在客栈,待西门玉霜病好了再说。

    唐九生原本是打算之前说好的赏金就不要了,西门玉霜病的不轻,也不再护送这个镖了,但是温天龙怕镖队没有了两个强援,再遇到黑白双煞那样的黑道强手就走不到湖州府,也就没有急着启程。

    这样在客栈住了一天,唐九生如同照顾妻子一般,尽心尽意的服侍西门玉霜。

    温天龙将夜间偷偷来绑人的两个剑南道著名飞贼李平、王治放走,都是吃绿林这碗饭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开镖局的和黑白两道多少要有些交情,镖没被劫走就好,放走了也交下人情,下次见面也好说话,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第三日,西门玉霜病情仍不见好转,镖期有限制,不能再拖,温天龙只好决定带领镖队先行启程,不再等唐九生二人。如果西门玉霜病情好些,自然能追上,不然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唐少侠为了二百两银子就把媳妇儿丢在客栈不管。

    温天龙本人虽然武功不弱,是用拳用剑的高手,但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走了一对黑白双煞,再冒出来两个红蓝双煞劫镖就有麻烦了。平时福顺镖局接到这样的镖,都是由总镖头计无双出马亲自押送,可惜总镖头之前押了一趟重要的镖去江西道,没有一个月回不来。

    这趟镖有点急,利润又丰厚,镖局不想这单生意被其他同行抢走,就只好由副总镖头温天龙带人走这趟镖,本想仗着福顺镖局的名声,可以平平安安把这趟镖送到湖州府,没想到走了不到二百里,就遇到黑白双煞这对不给别人面子的雌雄大盗。

    要不是横空出现的唐九生和西门玉霜,这趟镖估计就栽在黑白双煞手里了。本来唐九生二人帮着护镖是顶好的事情,谁想到西门玉霜会突然病倒。温天龙只有怏怏不乐的带着镖队启程,离开伍阳县城,走官道赶往下一站。

    趟子手在镖队前边喊着福顺镖局的号子开道,镖局的喊镖就是请绿林道的朋友给面子,在剑南地头上和镖局有几分交情的黑道人士,一般就不会劫这单镖,就算有些不大熟的来了,大家讲讲交情,给些买路钱也就走了。

    镖局的镖头镖师虽然武艺都不弱,但保镖基本是以和为贵,能用钱和面子买通的,就绝不动手。不然就算你武功高强,对方也是混绿林的,呼朋唤友来的人更多,你走一趟镖下来,镖局的人死伤惨重,光抚恤金都比收的银子贵,那这镖走的还有什么意思呢?

    尤其带队的温天龙是个谨慎人,宁可多走两天路也要走官道,就是为了加大些安全系数。官道上不时有人经过,偶尔还能遇到些官爷、兵爷,一般的贼不会冒这个风险。

    但是之前黑白双煞出现,温天龙自知不敌,整个镖队也都束手无策。在黑煞被唐九生干掉后,仍然有人不惜雇凶下迷香来绑票的,眼见着这单镖怕是不会太平走到湖州府了,温天龙虽然心事重重却也要强打着精神顶上。

    离开伍阳县城,在官道上走了三十多里路,都没有什么动静,温天龙悬着的心,略微往下放了一放,镖队正走着,就看到前方有两个穿灰衣的汉子在官道中间比武,一人用双刀一人用一对短戟,打的热火朝天。

    一看到前边路上有情况,温天龙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在两个中年汉子身后二十步开外,有一个一身黑衣戴斗笠的人,看不出男女,低着头,坐在一把大椅子上,刚好挡在路中央。

    镖局的趟子手在前边吆

    喝,喊过“福顺镖局,顺通八方,八方朋友借个光!”,知会一下前边挡路的人。两个比武的汉子听到镖局的喊镖声,扭头看到了镖队,停了手,一起走了过来。

    拿双刀的汉子一脸狞笑,问道:“是什么镖局?”趟子手陪着笑答道:“我们是剑南福顺镖局的,朋友,借过一下。”

    使双刀的汉子狞笑道:“福顺镖局?大爷我还真没听说过。你黄大爷我从岭南道来,‘岭南双雄’的名号你听说过没有?”

    在趟子手后边的温天龙听到“岭南双雄”,心里一抖。这两个人近几年名声满江湖,双刀黄起万,双戟单飞庭,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温天龙纵马向前,拱手笑道:“二位朋友请了,在下是福顺镖局的镖头温天龙,久闻二位岭南英雄的大名,今天我们押个镖借过,还望二位念在绿林一脉的情分上,行个方便。”说着,一扬手,将一袋银子掷了过去。

    双刀黄起万接过银子,掂了掂分量,笑了一下:“我们兄弟听说你们福顺镖局的老板余德胜武艺高强,是冲着他来的,没想到只碰到个镖头。这样吧,你们把镖留下,我们哥两个也不伤害你们,余德胜如果不服,就让他来找我们兄弟,他赢了我们就把镖还给他,怎么样?”

    黄起万嘴里说着话,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银锭,轻轻一捏,银锭就被捏的扁扁平平,露出这一手,果然是内力惊人。

    被人如此轻视,温天龙当时气的脸色发青,心里暗道:“你岭南双雄就是猖狂也要在你的岭南道吧,在剑南道,还由不得你撒野。买路的银子也给了,依然是这般无礼,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想到这里,温天龙一声冷笑:“朋友,身在江湖,必然是懂得江湖的规矩,想必是我们福顺镖局的庙小,二位也不屑于跟我们交这个朋友,这样,您如果和余老板有什么过节,就去镖局找余老板算去。这单镖,只是个生意,人家出钱,我们负责把镖安全送到,您跟这单镖闹腾也没意思。”

    双戟单飞庭在一旁哈哈大笑:“怎么着,温小子,你还想两句话就把我们打发走了?这点儿银子,你是打发要饭的吗?告诉你,这镖我们劫定了,你要是不服,不妨咱们就比划比划。”

    温天龙火往上撞,伸手把腰下的剑把握在手里:“那就亮青子吧,也让兄弟见识见识二位的本领。”

    黄起万纵身下马,离温天龙十步开外,阴森森的一笑:“这个姓温的交给我来。”

    温天龙也不说话,拔剑而起,纵于马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不肯先出手。

    黄起万提双刀狂奔,直奔温天龙而来,耍起双刀,虎虎生风,双刀围着温天龙上下翻飞,温天龙也不惧怕,一套家传的朝云剑法施展开来,点、撩、劈、刺,毫不示弱,双方刀来剑往,战在一处。交手三十回合,竟然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分胜负,镖局的众人喝彩不迭。

    猛可里,对面的双戟单飞庭忍耐不住,大喝一声:“镖局子还有没有好手出来一个,单大爷的双戟已经饥渴难耐了。”

    瘦镖师方英俊目视身材高大的镖师胡大刚,这镖队里,除了温天龙,当属这胡大刚是个好手了。

    胡大刚见方英俊瞧他,点了点头,提着一根二十多斤重的齐眉棍,走上前来:“单朋友,在下福顺镖局镖师胡大刚,向你讨教武艺,请了!”

    单飞庭恶笑一声,双戟直取胡大刚,两个人也战在了一处,胡大刚自恃膂力过人,不想单飞庭也是骁勇异常,胡大刚一棍当头砸下,单飞庭右手举戟相迎,胡大刚一棍砸在戟上,单飞庭退了半步,左手戟顺势扎向胡大刚前胸,胡大刚一侧身,又是一棍砸下。

    两人斗了十来个回合,单飞庭骁勇而且招法精妙,胡大刚看看不敌,方英俊喊了

    一嗓子,抄起单刀也加入战团,二人围殴单飞庭。单飞庭以一敌二,双戟翻飞,犹然有余力插科打诨,“哎呀,你们镖局就养了你们这样一群酒囊饭袋吗?就你们这样的,再来十个也是白搭。”

    方英俊听到嘲笑脸上不由一红,单刀直劈单飞庭,单飞庭挥戟招架。方英俊暗忖,此人力大,不可力敌,趁着招未使老,却向后撤了一步,左手一枝钢镖猛然打出,直取单飞庭咽喉。

    单飞庭见方英俊向后一撤就已防备,见敌人一镖打来,向左一纵身,刚刚躲过,胡大刚前冲,一棍砸来,单飞庭举戟相迎,哈哈笑道:“饭桶就是饭桶,比武不胜,竟然用暗器伤人。”

    方英俊一镖没有打中对手,暗暗心惊。见到劫镖的强徒猖狂,早惹恼了镖队中另一个镖师俞凤岩,使一条金枪,也纵身上来,三人联手夹攻单飞庭。

    镖行众人见温天龙独斗黄起万,两人打了个旗鼓相当,三个人夹攻单飞庭暂时也输不了,都有些纳闷,这等武艺就想两个人劫镖是不是有些痴心妄想?

    正在此时,前边椅子上坐着戴斗笠低头的那位站起身来,面罩黑纱,看身形娇小玲珑,竟像是一个女子。

    这个戴斗笠面罩黑纱的女子缓缓向前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地面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一看这样子,就是内功卓绝,绝对不可小觑。正在激斗中的温天龙偷眼观瞧,看到这一幕,心里就是一沉,这个戴斗笠的才是个高手。

    戴斗笠的女子冷哼一声:“这么半天还没拿下几个饭桶?都退下吧。”虽有怒意,却声音甜美,如黄莺出谷。

    岭南双雄答应一声,跳出圈外,站在两旁,躬身侍立。原来岭南双雄只是负责出来试水,看看镖局众人武艺有多高的。

    女子缓缓向前,走向温天龙,离温天龙还有一丈远,突然伸出右手,隔空一推,掌风到处温天龙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宝剑也摔脱了手,镖行众人不由得大惊失色。

    女子上前,纤纤玉手拾起温天龙的宝剑,冷笑一声:“你这样的人,也配用剑?”手中持剑向前一递。两人实力相差实在悬殊,温天龙自知今日难免一死,索性将眼一闭。

    谁知女子手中的剑并没有去斩温天龙,而是顺势一撩,剑气纵横,道路瞬间被撕裂几十丈,一时间灰尘四起,镖队人仰马翻。

    镖行众镖师、伙计从地上爬起,望着戴斗笠的女子,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这女子的剑法之高,平生从未见过,今天这趟镖,就是大老板余德胜在此,也是一样保不下来。众人哑口无言,只有方英俊在那里低声咒骂着什么。

    戴斗笠的姑娘轻声说道:“你们走吧,把镖留下,我们只劫镖,不杀人。”声音虽小,却每个字都清晰传到在场众人的耳朵里,显然内力颇为深湛。

    温天龙从地上慢慢爬起,心如刀绞,脸色难看,声音低沉,“姑娘,我们技不如人,认栽,但是我们是吃保镖这碗饭的,受人钱财与人消灾,镖在人在,镖失人亡。我们宁愿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能弃镖而去!做人做事都要有个担当。”

    姑娘听了温天龙这话,冷冷一笑,“好,那我就成全你们。”手中剑一摆,就要刺向温天龙。正在此时,镖队后边马蹄声响,一黑一白两匹马奔了过来。骑白马的女子白衣胜雪,腰悬宝剑,骑黑马的男子一身文士服,脚挎宝刀。

    方英俊回头观看,心里一喜,“唐少侠来了,这下有救了!”

    纵马而来的唐九生看到官道被撕裂了几十丈,也是大吃一惊,这里有个武林高手在此?只见前面一个戴斗笠的女子剑指温天龙,正要刺下,唐九生舌绽春雷一声大喝:“剑下留人!”

第十八章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黑马狂奔而来,和黑煞王一桐撞衫后换了一身文士服的唐九生在马上大喝一声“剑下留人”,话音未落人已翻身下马,身形向前一纵,离身材窈窕戴着斗笠的女子已不过五步远近,黑马顺势前冲了几步,停在路边。

    唐九生怀中抱着未出鞘的鸣龙宝刀,看了看撕裂的官道,又望着戴斗笠的女子,脸上笑嘻嘻,“这位女侠,你是来刮地皮的?小温子他不禁打,要打就先和打我吧,如果打赢了我,这趟镖都是你的,因为如果我输了,这里就没有人能阻止你了。”

    女子停住剑,示意温天龙走开。当她望了一眼站在几步外的唐九生,握剑的右手忽然有些颤抖,但很快又竭力的镇定了下来。

    望着鸣龙刀鞘上镶嵌的红、蓝、绿三色宝石,黑色面纱下传来悦耳却又清冷的声音,“是你?你对你的刀就这么有自信?那你为什么又不用剑了呢?”

    抱着鸣龙刀的唐九生,对自己怀中的刀很自信,对自己的刀法更自信。可是在女子说出这句话之后,突然就不自信了,他瞪大了眼睛,突然有些激动,盯着面前身材窈窕的女子,仿佛想看穿那层黑色的面纱,想看清面纱下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戴斗笠的女子猛然出剑,一剑刺向唐九生的心口,速度奇快,唐九生反应更快,侧身躲过,女子已然一翻手腕,横剑撩了过来,唐九生后撤一步,又避开这一剑。这时,发现情况不妙的西门玉霜惊呼的那一声“小心!”,才刚刚脱口而出。

    唐九生笑了笑,如果刚才对面这位女子的对手换成西门玉霜或是温天龙,就这两剑刺过来,恐怕一下也躲不开,此刻已经躺在地上了。

    戴斗笠的女子剑走轻灵,剑刃上透出的三寸剑气却十分凌厉,方圆两丈内,剑气森森,如同电光缭绕一般,唐九生围绕着女子施展轻功身法,在剑光中连连闪避,却并不出刀,还大声赞叹道:“好一路雷光剑法!”

    戴斗笠的女子怒道,“你为什么不出刀?”

    唐九生一脸憨厚的笑了笑,“俺还不急,这个剑耍的真好看,俺再看看,俺再看看。”

    女子更怒,宝剑劈刺的速度明显又加快了一些,唐九生依然不出刀,嘻皮笑脸,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气中左摇右摆,如同是巨浪狂涛中的一叶孤舟,上下颠簸起伏,只是不曾倾覆。

    女子见雷光剑法奈何不了唐九生分毫,猛然纵身跃起一丈有余,居高临下,施展开另一路剑法,剑气外溢泼洒,如同漫天花雨一般,纷纷撒落。西门玉霜激动的双手抱在胸前,“哇,好漂亮的剑法!”

    唐九生又一声喝彩:“好一路万花剑法!”不敢再托大,伸手拔出了鸣龙刀,脸色转为凝重,舞起鸣龙宝刀,顿时刀光霍霍,劈砍空中落下的剑花。

    女子也忍不住喝彩:“好泼风刀法,比两年前大有进境!再试试我的裂地斩!”人在空中,剑气暴涨,气势如虹,一把由剑气凝成的紫色巨剑当头劈下!

    唐九生收刀抱入怀中,抱元守一如巍巍山岳,青色气机瞬间由体内外放,在身前三尺处由气机凝成一面青色巨盾,稳稳扛下这记由剑气幻化成一把紫色巨剑的裂地斩,气

    盾在强大的剑气冲击下化为乌有,而由剑气所凝成的紫色长剑也消弭于无形。

    在一旁观战的西门玉霜,被这一记霸气绝伦的裂地斩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惊吓的面如土色,双手不由自主捂住颇为壮观的胸口。

    唐九生怀中抱着刀,表情严肃,不再嘻皮笑脸,戴斗笠的女子也一脸严肃的落在了地面,随手把温天龙的剑丢还给他。

    两人面对面凝视对方,半晌,唐九生把鸣龙刀挎在腰间,缓缓向前迈出两步,对面戴斗笠的女子没有动,任由唐九生轻轻掀起她的斗笠,摘下她的面纱。

    众人眼前陡然一亮,姑娘年纪不大,有十四五岁,肤白如玉,绝美的容颜如同出水芙蓉一样惊艳出尘,在场的每个人心底都在惊叹:“好美!”

    唐九生如在梦里,把面前这个美人狠狠的拥在怀里,缓缓闭上眼睛,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感受她的温润如玉:“小师妹,两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容颜绝美的姑娘悠悠的叹了口气,轻轻问道:“小师哥,两年的时间,你就变心了吗?”语气虽然平淡,唐九生却感到她的娇躯在轻轻颤抖。

    唐九生轻轻松开手,扳着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美眸,用手指按了一下她的娇俏小鼻子,温言说了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放开手,回头喊道:“西门姑娘,来见过我的小师妹水如月。”

    西门玉霜翻身下马,走向二人,看着面前这个比她俊俏容颜还要更胜一筹的小姑娘,叹息道:“水姑娘,你真美!难怪小唐对你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简直是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我身为一个女人,见到你都会忍不住爱上你的美貌。”

    西门玉霜揭下自己脸上的面具,粲然一笑:“哎,我一直对自己的美貌很自负,今天见到了你,我从今再不敢自负了,就只有羡慕和妒嫉。”

    水如月忍不住笑,说道:“你也很美啊,多少人羡慕你呢!不要妄自菲薄。你是不是跟小师哥在一起久了,也学会他的油嘴滑舌了?”

    西门玉霜叹了口气,“我长的美也没有用啊,小唐他看不上,一直都在对我讲,他的小师妹最美,只想娶他的小师妹做老婆,真是又羡慕又妒嫉呢。”

    水如月被西门玉霜说的有些羞涩,咬着嘴唇瞪了唐九生一眼,美艳不可方物。

    瘦镖师方英俊和温天龙对视了一眼,一脸的惊讶:“啊?这对儿住在一个房间的小夫妻是假冒的?”

    唐九生轻弹了水如月一个暴栗子,轻笑着问道:“小师妹,你怎么会来劫镖?没钱买胭脂了?”

    水如月轻嗔薄怒道,“才不是。这个镖局的老板余德胜不是好人,原来在岭南时是我们家的管家,打着水家的旗号坑了好多人,事发后,他潜逃到了剑南,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在这边开了家镖局,这次赶过来劫镖是准备砸他的招牌,谁想会在这里遇到你。”

    唐九生疑惑的问:“那之前来劫镖的黑白双煞是你们雇来的?”

    水如月摇摇头,“我不认识什么黑白双煞,我只是花了钱在乾坤堂买来的消息,说是福顺镖局这次

    有重要的镖要押送到湖州府,我们就过来劫镖了。乾坤堂免费送了我个消息,说你和西门,”水如月顿了一下,又说道:“说你和西门姑娘已经在一起了。”

    唐九生有些不解:“乾坤堂?他们怎么会参与进来?”转念一想,却恍然明白,这是跟殷春交恶时结下的梁子,乾坤堂的澹台建雄想找回场子,于是把这消息送给小师妹,想趁机给我下了绊子,不过好像要让他们失望了,这显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唐九生沉思了一下,对水如月说道:“这趟镖不要劫了好不好?等到了湖州府,我们集合了高重阳、孙江东,回头我们一起打到余德胜的门上去。有什么仇师哥给你报,好不好?”

    温天龙和方英俊等人在旁边听着,非常惊骇,镖局大老板怎么会惹上了这样的人物,这下镖局不是死定了?

    西门玉霜在一旁笑道:“是啊,如果你要找那个什么余德胜报仇,我也可以帮忙,虽然我的武功远没有你好。”

    水如月点头道:“好,那就多谢你了!”岭南双雄上前道:“小姐,那我们哥俩?”水如月想了一下,说道,“跟着我们一起走吧,人多好办事。”

    唐九生回头看了一眼温天龙,“这趟镖我还会帮你护送到湖州府,费用照收不误。如果你觉得你们镖局凭本事可以自己押送到湖州,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温天龙一脸苦涩,点头道:“好,就按你的意思来。”心中暗暗叫苦,如果不按你的意思来,现在你们就动手劫镖,我们镖队怕是一个也活不成了。

    岭南双雄的双刀黄起万打了一声唿哨,远远的有八匹马狂奔过来,五个劲装大汉带着三匹空马,水柔和岭南双雄各自上马。

    当下岭南双雄等七人在前开道,镖队居中,唐九生三人在后边说悄悄话,唐九生和水如月分别两年,简直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西门玉霜形只影单,脸上明显挂着忧郁,却不知该怎么和水柔开口提自己的心事,转念一想,日子还长,慢慢来吧。

    水如月看到西门玉霜一脸落寞,过来安慰西门玉霜,唐九生笑道,“小师妹啊,你这是明显是有了新欢,不要旧爱。”

    水如月笑道:“小师哥,你如果是美女,我也爱呢。”两个美女笑的花枝乱颤。

    黄昏前,镖队进入万昌镇,这晚住在镇上的老字号万昌客栈,西门玉霜和水如月住在一个房间,唐九生和温天龙、方英俊住在一个房间,中间住的是中年美妇和两个丫鬟,万一有什么情况,大家也好互相照应。

    温天龙忧心忡忡,唐九生看在眼里,于是和温天龙、方英俊聊了半个晚上,聊的内容都是关于镖局和镖局老板余德胜的情况,唐九生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俞德胜不是镖局唯一的老板,温天龙和总镖头计无双也有出资,难怪温天龙会如此担忧。唐九生笑着拍了拍温天龙肩膀,“我们是恩怨分明,只针对姓余的,不干你的事,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你不用怕。”

    温天龙见唐九生说的很是认真,忧心稍减。

第十九章,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唐九生给温天龙吃完定心丸,这才大摇大摆来到隔壁找水如月、西门玉霜聊天。前两天,西门玉霜并没有真的生病,装病是唐九生和她想出来的计策,在这之前也告诉了温天龙,镖队在客栈拖延了一天,就是为了把戏演的逼真一点儿。

    那天晚上镖队刚住进客栈,半夜就有蒙面飞贼前来绑人,并且贼人有镖队所包下房间的详细位置图,每个房间里住着什么人也都清晰准确,连绑人之后逃跑的路线都规划好了,这只会是在镖队住进客栈之后才发出的消息。

    水如月说她们没有雇佣这两个飞贼,而两个飞贼也不知道出钱买他们来绑人的主顾是谁,同时,水如月关于镖局的消息是从乾坤堂那里买来的,而唐九生和西门玉霜在一起的消息,又是乾坤堂免费送给水如月的。那么,这次镖队消息泄漏应该和乾坤堂有关。

    今天早晨,镖队出发时唐九生以西门玉霜生病为借口没有随行,出发前,内鬼偷偷用飞鸽传信给他的同党时,已经被温天龙和唐九生发现,但二人并没有打草惊蛇,佯做不知。

    在镖队出发一个时辰之后,唐九生和西门玉霜骑马随后跟上,远远的跟在镖队后面,准备在敌人袭击镖队时,一举将劫匪生擒,没想到来劫镖的竟然是水如月等人,原有的计划就这样被打乱了。

    虽然计划被打乱了,但是唐九生并不在意,见到了两年没见的小师妹,比什么都让他开心和惊喜。相比之下,那些想劫镖的人如何,他还真没放在心上,毕竟黑白双煞这样的对手都栽在了他的手上。

    唐九生来敲门时,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已经换了睡服,两个人正在开心的喝茶聊天,萍水相逢的她们竟然相见恨晚,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见到唐九生过来,两个姑娘非常开心,忙着让座倒茶,唐九生也不和她俩客气,三个人一起喝茶聊天。

    唐九生望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小师妹,一脸感慨的道:“师妹,两年没见,你真长大了,越长越好看,幸亏师哥我近水楼台先得月,下手早,不然现在再想和别人竞争抢这么水灵的小师妹做媳妇儿,那可有难度了。还好我祖上积了德。”

    水如月一脸娇羞,“小师哥,你倒是没有变,还是那样的油嘴滑舌,爱说甜言蜜语。”

    唐九生哈哈大笑:“我小的时候,我奶奶经常对我说,好马出在腿上,好汉出在嘴上,不油嘴滑舌些,我的小师妹怎么会爱上我?”

    水如月用手刮着自己漂亮的脸蛋,笑道:“不羞不羞,小老鼠上秤盘,自称自。”

    西门玉霜笑的前仰后合,“小唐,还是你的小师妹能降住你。”

    望着天生丽质的水如月,唐九生嘴角挂着温醇的笑意,良久,却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措词了半天,“小师妹,师哥有些话想对你说,也许你会生气,不过师哥还是要说的。”

    水如月不动声色,“你要说的事,是关于西门姐姐吧?”

    听到一声“西门姐姐”,唐九生心里踏实了,水如月性格高傲,能让她心甘情愿叫声姐姐,那就代表她认同了西门玉霜。

    唐九生一脸谄媚的笑容:“小师妹英明!”

    水如月粲然一笑,“我刚才和西门姐姐聊了很多,她的遭遇我很同情,岭南王侧妃都不愿做,逃婚出来,这么好的姑娘,真不多。很多姑娘遇到岭南王这条件的,怎么可能逃婚,求之还不得呢,对不对,小师哥?”

    唐九生赶紧点头:“小师妹言之有理!”

    水如月又说道:“遇到了好姑娘要珍惜,不能错过,西门姐姐这么漂亮,我见犹怜。唉,也不知我的小师哥哪儿来的那么大魅力,让这么好的姑娘对你一见倾心。不过也好,这说明我的眼光不错,被两个漂亮姑娘同时爱上的男人,应该差不了。你要是在外边游历了两年,一个姑娘都看不上你,我可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哟!”

    唐九生一脸傻笑,心中暗暗欢喜,好像有点儿戏啊。嘴上说着话,水如月的小手悄悄伸了过来,轻轻掐住唐九生胳膊上

    的一小块肉,拧了一下,唐九生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没有敢叫出声。

    水如月狠狠瞪了唐九生一眼,这才说道:“西门姐姐这个情况,是个特例,我们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总不能让她回去羊入虎口。所以,我准许你娶她。一个什么都不求,愿意给你做妾的女人,一定是真的爱你。”

    本来西门玉霜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坐着,听到二人聊起她,心里忐忑不安,如今听到水如月亲口同意唐九生娶她,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走过来一把抱住水如月,泣不成声,“谢谢你,水妹妹。”

    水如月用手轻轻拍着西门玉霜的背,“西门姐姐不哭,小师哥以后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就和我说,我们一起收拾他。”

    西门玉霜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小唐这个人很好,很照顾我,没有他,我已经被殷春抓回去了。我能遇到你们两个真心对我好的人,真的真的好感动……我本来还担心,要怎么和你张口说这件事,我好怕你生气,没想到你是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好妹妹,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们……”

    水如月忍着眼里的泪水,捧着西门玉霜的脸,用衣袖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西门姐姐,不要这样说,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唐九生凑了过来,刚想说话,水如月纤细的手指再次掐着他的胳膊轻轻一拧,唐九生疼的头上冒汗,却没有反抗。

    水如月娇嗔薄怒道:“小师哥,下不为例,你和人家西门姐姐睡在一个屋子里,还对外以夫妻相称,你要是不娶人家,还让人家女孩怎么嫁人?”

    西门玉霜害羞道:“小唐是为了保护我,前几天晚上,朱达常来下迷香,小唐有些后怕,所以和我睡在一个屋子里,他也没有和我睡一张床,他自己睡在地上的。”

    水如月笑着掐西门玉霜的脸:“看看,都说女生外向,一点儿不假,这丫头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帮着她未来相公说话了!”

    唐九生陪笑道:“小师妹,师哥我绝对没有在外边勾搭妹子,有小师妹你珠玉在前,还有哪个妹子能入了师哥的眼?再说现在又有了玉霜,我已然坐享齐人之福,两个大美人做我的老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水如月轻轻的哼了一声:“还算你有良心。”

    唐九生温柔抚摸水如月的长发,感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水如月笑道:“少来,别人不了解你,我们可算上得是青梅竹马了吧?你……哼。”

    唐九生一脸贱笑:“小师妹,你这可就冤枉人了,我何时对除了你之外的美女动过心?也就多看了胸有丘壑的玉霜两眼,结果她拔剑就砍我。”

    水如月笑出了眼泪,西门玉霜羞道:“小唐你还说!”

    唐九生正色道:“好了,不闹了。说正事,明天咱们押着镖往湖州府走,肯定还会有人劫镖的,而且估计也不会是什么低手,毕竟咱们现在明面上的实力在这摆着呢。”

    水如月有些好奇,“小师哥,你收了多少银子,这样卖力的帮人保镖?”

    唐九生伸出两个手指头:“二百两银子。”又伸出一个手指头,“还有一百两金子。”

    水如月嗤笑道:“哎哟喂,一百两金子能换一千两银子,总算下来也就一千二百两银子,这也能让我们国师府的公子爷放在眼里,如此的大动干戈?”

    唐九生摇摇头,“小师妹,账不是这么算的。一千二百两银子,能让六十户普通的农民家庭一年里丰衣足食,而我也是要去湖州府的,正好顺道,搂草打兔子,捎带着。出来游历江湖嘛,总得体验一下各行各业的苦,也不枉到江湖上走这一回。”

    水如月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毫无诚意的竖起大拇指,“哟,小师哥你成熟了哦!”

    唐九生厚颜无耻的答应道:“那是!”

    西门玉霜一脸无语,苦笑一下:“你们俩人呀,这样说话累不累?

    唐九生大笑着站起身,“休息吧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第二天清晨,镖队再次出发赶往下一站。依然是和昨天一样的阵形,岭南双雄带着五个弟兄开道,镖队居中,唐九生三人在最后。

    镖队沿着官道走了二十多里路,走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路的两边,除了石头就是草。只见前边路上早有人拦住去路,领头的赫然是乾坤堂堂主澹台剑雄,他身后跟着十几条骑马的黑衣大汉。

    见镖队停止前进,唐九生三人在后边已经知道有情况,赶忙纵马向前,来到队伍最前面。

    见到唐九生,澹台剑雄一声冷笑,“唐举人,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唐九生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不冷不热的问了句:“怎么,殷春让你来的?”

    澹台剑雄呸了一声:“王爷会过问这么点儿破事?”

    唐九生点了点头,“嗯,所以你堂堂的乾坤堂主为了这么点破事就决定亲自出手,你不嫌丢人吗?”

    澹台剑雄大怒,喝道:“牙尖嘴利的小子,本事不怎么样,刻薄倒是强人三分!”

    唐九生也不动气,淡然道:“在下不才,斗胆向澹台堂主讨教一下武艺,请赐教吧。”

    水如月骑在大红马上,心里明镜一般,“师哥这是准备擒贼擒王了,只是久闻澹台建雄武艺超群,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师哥这样有点儿冒失了吧?”

    澹台剑雄头也不回,大手一挥,“赵老三,你去,指点指点这位少年成名的唐举人,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武艺,保管他从此不敢再轻视天下英雄。”

    澹台剑雄身后,一个黑衣大汉骑马出列,狞笑道:“姓唐的小子,赵三爷今天就和你比划比划,一会儿你可别哭鼻子!”

    唐九生面沉似水,拍了拍黑色独角马,黑马向前走了几步,唐九生这才讥笑道:“等下是谁哭还不一定呢!”

    赵老三猖狂大笑,纵马狂奔而来,扬起钢鞭,气机横溢风声呼啸。唐九生从马背上纵身而起,居高临下,鸣龙刀闪电出鞘,干脆利落的一招力劈华山。

    赵老三咦了一声,收起最开始的轻视,不过还是用了最笨的打法,举起钢鞭去架,鞭重刀轻,分明想以钢鞭磕坏刀口。唐九生冷冷一笑,他手中的刀是七大名刀之一的鸣龙,并不需要在意寻常的兵器,所以依旧一刀重重劈落。

    闪耀着寒光的鸣龙刀如同切豆腐一样,把赵老三手中那把普通钢鞭瞬间切成两截,赵老三不由大吃一惊,伏身躲过这一刀。唐九生从赵老三头上掠过,宝刀还鞘,人在空中身形一转,双掌击向赵老三的头顶。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有着三品实力的赵老三被人如此轻视,心中大怒,你他娘不过仗着兵器比老子好,嚣张什么?真当你赵三爷这对铁掌是吃素的?

    赵老三怒骂一声,将半截断鞭丢弃在地上,人已经从马背上纵身而起,两人在空中掌对掌硬碰硬,掌风激荡,十步内飞砂走石。

    一切不过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随着一声闷哼,赵老三便已跌落在地,嘴角流血,人事不知。

    唐九生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潇潇洒洒的完成落地动作,望着澹台剑雄,极其无礼的用右手两个指头勾了勾。

    旁观的澹台剑雄瞳孔急剧收缩,他娘的,这下可走眼了!身为三品高手的赵老三连两招都没能撑过去?这个姓唐的小子,硬是要得呀!

    澹台剑雄身后的黑衣大汉们,又惊又怒,两个人从马上跳下,冲过来把不知生死的赵老三拖了回去,另有三个一起出阵就想过来群殴唐九生。

    澹台剑雄面目狰狞,回头止住三人:“让我来!”

第二十章,老魔头初会唐九生

    伸出右手两指勾一勾,这是极度侮辱人的动作,唐九生就是要借此激怒澹台剑雄,使他心浮气躁,而澹台剑雄果然成功被激怒了,澹台剑雄的怒气积攒了可不是一两天,而唐九生又何尝不知道。

    前些天在当阳县朱家别院,唐九生把他们全都摆了一道,澹台剑雄被殷春压着,没有机会对唐九生出手,让他大摇大摆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当时他就已经恨唐九生入骨。如果当晚可以出手,他绝对会把这个姓唐的小子大卸八块,然后再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睚眦必报的澹台剑雄一直派人监视跟踪唐九生,把唐九生和西门玉霜以夫妻相称住在一个房间的事情都告诉了水如月,就是想让这对小情侣之间暴发矛盾。但是没想到水如月竟然毫无芥蒂接受了西门玉霜,让他的复仇计划第一步就失败了,这让他更加愤恨。

    澹台剑雄和唐九生,同样是少年成名,同样是位武道天才,只是他和唐九生所走的武道之路不同,唐九生走的是天道之路,而澹台剑雄所走的是霸道之路。

    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身穿锦袍的澹台剑雄翻身下了马,脸上的狰狞已经消失不见,没有了喜和怒,甚至不再有一丝表情,但是熟悉他的手下们都知道,他是真的怒了,脸上没有表情的澹台剑雄才是最可怕的澹台剑雄。

    唐九生从暴怒的澹台剑雄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今天面对的这名强敌恐怕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对手,名动江湖的乾坤堂并非浪得虚名,尤其这位乾坤堂的堂主,三十岁前就已经进入二品境,而且成功的开宗立派。

    但是唐九生并没有慌,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是师父给他的评语。大战在即,唐九生却比往常更加安静,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事物,甚至可以用“目空一切”来形容,当然澹台剑雄除外。

    官道上,敌我双方七十多个人,瞬间都安静下来。刚才唐九生一掌就把赵老三打的生死不知,傻子也能看出这个小子的身手不简单。每个人都在紧张的盯着两人,水如月和西门玉霜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毕竟澹台剑雄不是一般的武夫。

    远远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响,澹台剑雄身后有一只商队沿着官道奔了过来,尘沙扬起,颇为壮观。商队很快到了澹台剑雄这只队伍的后面,却被他们十几匹马挡住了去路。

    商队领头的是名健壮汉子,背着一把流星锤,很有礼貌的喊挡在前边路上的十几名乾坤堂帮众让一下路,却被果断的拒绝了。乾坤堂一名黑衣帮众面目表情轻蔑,让他们从路的两旁绕过去,而路的两旁都是乱石和杂草,商队根本无法绕过去。

    背着流星锤的健壮汉子很是恼怒,自认为先礼后兵已经没有什么不对之处,况且他的武艺不错,于是他对这些蛮横挡路的黑衣汉子骂了句“好狗不挡道”,话音刚落却陡遇变故。

    十几丈开外的澹台剑雄刚刚准备对唐九生出手,却听到商队领头的汉子在背后骂他们“好狗不挡道”。澹台剑雄怒极,一个转身,拔地而起,转眼便已经掠出十丈,掠过乾坤堂帮众的头顶,来到背流星锤汉子的上方。那汉子的第二句还没有骂出口,猛然见到空中飞来一个人,立刻大惊失色。

    澹台剑雄身形掠向健壮汉子,双手向下一探,就已将这个汉子抓在手里。这汉子毕竟也是会些武艺的,猝然被人袭击却也并不很慌乱,伸手就想扼住澹台剑雄的咽喉。澹台剑雄双手抓住汉子的肩膀用力一扯,就如同撕纸一样把这名汉子撕成两半,随手把血肉模糊的两半尸体向路上一丢。

    澹台剑雄身形稳稳落地,一声狂笑,满身鲜血,如同鬼魅一般可怖。商队的众人立刻被眼前这个生撕活人的瘟神吓坏了,随即发一声喊,各自拨转马头,逃命去了。

    澹台剑雄这才转过身来,乾坤堂的帮众很识相,火速闪向道路两旁,给堂主让出了一条路。镖局众人骤然见到澹台剑雄撕人的狠辣手段,已然被吓的面如土色,深信这个恶魔如果对自己出手,自己怕是

    连半分反抗的机会也是没有。

    水如月和西门玉霜二人也是惊的花容失色,水如月手心里都是汗水,急忙将背后的二尺长短剑拔出,握在手中,好怕小师哥打不过这个撕人的恶魔,她已经准备和小师哥一起出手对付这个恶人,就算死也要和小师哥死在一起。

    西门玉霜心里却想,小唐要是打不过澹台剑雄,怕是大家一起跑路都来不及,以自己的武艺,出剑帮忙也是一招被秒的下场,唉,殉情就殉情吧,早知道就赶紧把婚礼办了,至少死了也有个名分。

    十几丈外,澹台剑雄开始向唐九生的方向奔跑,身上气机外溢,杀气腾腾,带起一路烟尘,势不可挡。

    唐九生看出了水如月和西门玉霜的紧张,轻轻的说了一句:“不用怕,他赢不了我的。”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听到这一句话,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个人虽然油嘴滑舌,却一般不说大话。

    唐九生也开始奔跑,气机却是内敛,两个人如同两头奔跑的野牛,在官道中间骤然相遇,肩膀便狠狠对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以两人为圆心,气机对撞所形成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武力在三品以下的人,全部被震的人仰马翻。

    在两人撞上的那一瞬间,水如月握住西门玉霜的柔荑,一股柔柔的气机透体而出将二人罩住,轻轻抵消了冲击波。镖队这一方,除了她们二人,全部被震退了几步十几步不等。对面乾坤堂帮众,也只有两名长老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狠狠撞在一起的两个人,各自退了五步开外,唐九生一脸的波澜不惊,澹台剑雄内心深处却无比惊骇。澹台剑雄以内力见长,而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小子,就这样毫发无伤接下了他拼尽全力的一撞?

    唐九生拍了拍衣服,一脸猥琐的说道:“澹台堂主好武功,好有力气,我这肩膀刚有点儿痒,让澹台堂主这一下按摩,舒服,实在是止痒解乏,神清气爽。澹台堂主的活儿真好,比起来翠香楼的春香姑娘也不差什么了,本公子实在是欢喜的很,一会儿完事了再加赏你十两银子。”

    澹台剑雄瞬间恼羞成怒,他原以为,凭这一撞之威就足以将这个姓唐的小子撞的筋断骨折,现在却被当众调戏,他觉得他的脸已经被唐九生打肿了。他是堂堂的乾坤堂主,纵横江湖二十余年罕逢敌手,竟然没有收拾下这个初出茅庐的娃娃?

    澹台剑雄本来就已经被勾手指气的心浮气躁,又再被侮辱比作妓院的姑娘,实在气极,他面无表情,探出右手,七大名刀之一的月明宝刀便已自行跃出刀鞘,握在手中。与此同时唐九生也拔出鸣龙刀,嘴上占着便宜却丝毫不敢大意,眼神如同老鹰一般锐利,仔细盯住对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澹台剑雄气机暴涨,人已纵身而起,宝刀当空劈下,刀锋闪亮风声呼啸,如同出水蛟龙一般,气势惊人,直取唐九生。

    唐九生也是一声怒喝,纵身向上,挥动鸣龙刀砍出,青色刀芒暴涨到三尺开外,接下这一记生平所遇第一位真正高手的全力一刀。

    两把刀撞击的声音几乎震破观战众人的耳膜,众人都忍受不住向后退了几步,两人在空中疯狂劈砍对方,刀光乱舞,然后擦肩而过。

    路两旁的乱石被二人纵横无匹的刀气劈出好多裂纹,唐九生身上所穿的文士服被刀气刮开了几道口子,澹台剑雄的锦袍也已经破烂不堪。

    二人落地,同时转身,唐九生看着澹台剑雄破烂不堪的衣服,一脸坏笑,“澹台堂主好刀法!你是看我要给你加赏十两银子,这身衣服都不打算要了,就准备脱了衣服和本公子大战三百回合吗?嘿嘿嘿,只要你把本公子伺候爽了,再给你加十两银子。”

    澹台剑雄气的一声大吼,二人同时纵身而起,再次向对手扑去。

    澹台剑雄头上的发带被刀气刮断,在凌厉的刀气中一头乱发当空飘舞,面目狰狞,刀意森冷,宛如天魔一般。

    唐九生一声

    长啸,踏空而行,这次抢先出刀,刀光漫天,隐隐凝聚成一个车**小的青色虎头,向澹台剑雄吞去。

    水如月骑在马上,一双美眸目不转睛盯着小师哥,手中紧紧握着剑柄,随时准备出手援救,生怕小师哥吃亏。当她看到唐九生劈出的刀光已经隐隐凝成虎头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小师哥竟然可以做到刀气凝形?怕是已经快摸到一品境的门槛了吧?”

    人在空中的澹台剑雄见到刀光凝成的青色虎头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自认尽全力时也可以做到这一步,可是,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对战这个小子已经没有多少胜算?一向骄傲的澹台剑雄此刻心头大乱,更加愤恨无比。

    澹台剑雄不再多想,闭上眼睛,强提气机,刀吐赤芒,刀光在空中乱舞,快速凝成一头赤色大熊,狠狠撞向青色虎头。

    围观众人眼睁睁看着刀光形成的青虎吞了赤熊,同归于尽,双方劈出的刀光也在空中缓缓消散。两人再次擦肩而过,落于地面。

    唐九生再次夸张的大叫,“哇,澹台堂主好功夫,怕本公子大战之后饿到,又送了一头熊给我吃,再加赏十两银子。”

    澹台剑雄满是横肉的脸不停颤抖,脸上涌现一种深深的悲哀,是一名武夫对于后来者竟然居上的悲哀。澹台剑雄握住刀的手在颤抖,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苦苦练了三十多年的刀,竟然拿不下一个练刀可能都没有十年的后生小子。

    澹台剑雄不好女色,全身心投入武道,刀就是他的情人,武就是他的一切,他在武学上走了一条艰难的霸道之路,他一直自信,他迟早可以进入江湖高手排行榜的前十名。他苦苦的把境界压在二品顶峰,将要突破一品武成境,却只相差一线的境界。他想锤炼自己,锤炼到当他从二品顶峰跨入一品境界那天时,不是进入武成,而是直入武灵甚至武玄。

    唐九生默默望着对手颤抖的双手,他又何尝不是一直压境在武成境门槛?双方出刀,都能刀气凝形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这一点,此刻,他的心境并不比澹台剑雄轻松,他已经明白对方也是一样强行压境,是死死蹲在武成境门槛就不迈出那一步的高手。

    澹台剑雄再次挥刀相向,这次他选择在地面直冲过来,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月明宝刀当头劈下,刀气凛冽。

    唐九生简单的一步平移,堪堪避开这一刀,同时挥刀向对方腰间斩去,刀光在刀锋上忽隐忽现。澹台剑雄倒纵避开这一刀,脚尖点地,再次前扑划出一道弧线,举刀劈下。

    唐九生刚要挥刀相迎,猛然感觉到头皮发麻,全身气机凝滞,像被粘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一刀劈出的澹台剑雄瞬间便已感觉到了唐九生的这一变化,不屑乘人之危,果断收刀,怒目回头,向身后望去。

    澹台剑雄的身后,远远掠来的二人已经站定,一个穿青色长衫,有五旬上下年纪,面如冠玉,束着头发,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握着一卷书。另一人四旬年纪,白色文士服,背着一柄古剑,意态闲适。来的正是老魔头万德言和曾经天下第四的白月亭。

    澹台剑雄看到二人,瞬间暴怒,“我自己收拾得了这个小子,要你们插手?!”其实澹台剑雄心里知道,自己尽全力依然没能拿下这个小子,再打下去也赢不了,今天这脸丢大了!

    万德言摇了摇头,微笑道:“你累了,带人退下吧,这个镖也不要劫了,没有意义,我这次来是想和唐小子聊上几句。”

    澹台剑雄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宝刀还鞘,一言不发,转身上马带着乾坤堂众人拨转马头,风驰电掣般离去,马蹄扬起的尘土久久不散。

    万德言看着唐九生,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唐头的儿子,确实是少年英雄,老夫有几句话要和你聊上一聊。”

第二十一章,鸣龙护主刀魂重出

    官道上乾坤堂众人已消失在视线良久,马蹄扬起的烟尘也已散尽,老魔头万德言答允乾坤堂不会再去劫镖,让镖队先走,说要和唐九生叙一叙旧。

    唐九生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既不认识这老家伙是谁,也不知道和他有什么旧可以叙,只是老家伙身边那位背着古剑的白衣文士给他带来强烈的不安感,他可以确定,刚才他大战澹台剑雄时,就是这个背剑的家伙出手,使自己全身气机凝滞。

    温天龙生真被这些人吓怕了,这几天来劫镖的先有黑白双煞,随后水如月,然后又是澹台剑雄,全都是惹不起的高手。虽然见这相貌堂堂的老儿随便两句话就打发走了不可一世的乾坤堂堂主,但他毕竟不知此人是谁,显然是不太放心。

    万德言心中明了,微微一笑,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朗声道:“老夫是沧海楼主万德言,旁边这位是上届天下英雄榜排名第四位的‘冷面剑圣’白月亭。请问福顺镖局的诸位还有什么不放心?真要劫你们这单镖,我身边这位白先生都不需要出剑。”

    沧海楼主一言既出,在场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大吃了一惊,沧海楼的万德言在江湖上名声显赫,怎么会把镖局这几只小菜鸡放在眼里?唐九生听他报出名号,心头却是一沉,他在家时可没少听老爹唐扶龙提起万德言这个老魔头。

    唐九生只好安抚温天龙,答应等会儿会跟上去继续护镖,又向水如月借了岭南双雄等人给镖队护镖,温天龙这才如释重负。于是,福顺镖局的镖队沿着官道继续缓缓前行,水如月、西门玉霜留下陪着唐九生。

    白月亭面无表情,伸出拔出所背的古朴宝剑,向路边的乱石堆随意挥了几下,剑气大作,眨眼间在乱石中斩出一块整整齐齐的平地。望着刚斩出的整齐平地上烟尘四起,白月亭又似随意的挥了挥衣袖,气机形成的劲风就把这些烟尘吹的一干二净。

    唐九生三人瞠目结舌,却见白月亭再次出剑,这次又斩出几个粗劣的石头凳子,一个石头桌子,袖子再挥,几个石凳连同石桌稳稳飞入平地,白月亭宝剑还鞘,伸手对众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万德言满脸堆笑,夸赞道:“白先生剑道又见提升,果然神乎其技!”,白月亭不置可否,一脸傲然。

    西门玉霜心中虽然震惊,却撇了撇嘴道:“神乎其技?嗯,这位白先生能够以剑造出石桌、石凳,果然技艺高超,不去江州府良材石器厂做大师傅真是可惜了!”,剑南道江州府有良材石器厂,擅造石器,天下闻名。

    一旁的水如月闻言,莞尔一笑,自是风情万种。

    白月亭听到这漂亮姑娘有意嘲讽,不由怒目而视,如果不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恐怕当场就要给白月亭出手打翻在地。

    万德言哈哈一笑,扶着拐杖当先走入白月亭刚造好的平地,坐在一个石凳之上,后边几人也陆续进来坐在石凳上。白月亭像变戏法一样,在怀中掏出五个晶莹剔透的硫璃酒爵,放在石桌之上。用酒葫芦给每人倒了一爵酒,一时间酒香四溢。

    万德言将拐杖放在一边,伸出右手,对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同时看唐九生,一脸疑问,唐九生心中暗道:“以白月亭的身手,想留下我们三个人易如反掌,又何必在酒中下毒?”于是对二女点点头,说道,“我们有口福了,这位白先生是名满江湖的大名士,这酒也必然是好酒。”

    听完唐九生这话,白月亭紧绷的脸上才露出些许笑容,显然这话说到了心坎里。唐九生心中暗笑,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唐九生端起酒爵,品了一口,大赞道:“真正好酒!入口浓郁醇香,入喉丝滑,回味甘甜,但不知道这等美酒叫做什么名字?”

    白月亭微微一笑,“此酒是产自西南道太平府的井泉酒,是我上次从大内带出来的贡酒。那是狂鹰刺杀杨靖忠和皇帝失败,我随后去皇宫探查一番,便从皇宫放贡酒的玉酿阁中带了两坛出来。”

    水如月和西门玉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为骇然,这人能进出皇宫如履平地,走时还可以带走两坛酒而不被发现,果然武功深不可测。

    唐九生皱了皱眉,试探着问万德言,“狂鹰是你们派去刺杀皇帝的?”

    万德言摇摇头,不以为然道,“我和这个年轻的皇帝又没有什么仇,再说这样一个既没用也没权力的皇帝,我杀他做什么?留给殷权和殷春这样的纨绔做对手,不是刚刚好?”

    唐九生听出弦外之音,又问道:“你说和这个年轻皇帝没有仇,这么说老皇帝意外驾崩,是死在你手里或者说是间接死于你手了?”

    万德言竖起大指,满面笑容,“不愧是唐家这一代的天才,一猜就中!老朽一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个原因。不像那些整日只知道舞枪弄棒的蠢牛木马,一个个只知道去皇宫内打打杀杀,愚不可及。”说完这话,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白月亭。

    唐九生缓缓端起晶莹剔透的琉璃酒爵,不动声色饮了一口醇香的井泉酒,目光匆匆在白月亭脸上扫视而过,只见白月亭虽然面有愠色,却没有说话。

    唐九生一笑,“万老先生说找敝人叙旧,敝人之前并不曾见过老先生,但不知我和老先生之间何旧之有?”

    万德言仰天大笑,手抚三缕墨髯,“令尊肯定没说过,你满月之时,我们几个老家伙相约造访过贵府,还给你看过相的事情吧。”

    唐九生摇头,“我老爹确实没跟我提过这件事。”心中却暗暗道:“我老爹只说你这老家伙是个大魔头,做事情损人不利己,坏的很。”

    万德言又道:“那是十五年前,你刚满月时,我和几个老兄弟去了你们在永安城的国师唐府,去给你相了相面,唐老头命中有福,生的小儿子果然贵不可言。当然,什么五行八卦、紫薇斗数、谶纬之术、手相面相,你爹都比我们强,我们也就是好奇,过去看看你,跟你爹聊聊天。那时候,我小儿子都已经开宗立派了。”

    听到老魔头说他的儿子在那时都已经开宗立派了,唐九生略一沉吟,心中已然雪亮,“乾坤堂的澹台剑雄是你小儿子?”

    万德言哈哈大笑,一脸满意的笑容,用手指点了点唐九生,“果然聪敏异常,这都能被你猜到,真是后生可畏呀!老夫是越来越欣赏你了。小娃娃,老夫这次来找你,是想和你做笔交易,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唐九生洒然一笑,“老先生请讲,我要看这个交易合不合我的胃口。做生意嘛,开出条件,能成则成,不能成就期待下次,总之要和气生财嘛。”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暗道,这个老杂毛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万德言饮了一口佳酿井泉,这才缓缓说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商立国已经二百载有余,虽然气数未尽,黎民却有刀兵之灾。几年前,老夫夜观天象,见帝星不明,太白犯南斗,今年再观天象,居然荧惑守心,主有刀兵。”

    唐九生嗤笑一声:“老先生过于危言耸听了,太白犯南斗,先帝徽宗不已经应劫驾崩了吗?说起这事,你老先生还有莫大的一份功劳,我看那个名妓柳师师也应该是你亲自调教出来的吧?今年星象有荧惑守心?我那身为国师的老爹却什么也没有跟我说过。”

    万德言咳了一下,“其实那都在其次,大商国气数未尽自然是事实,有刀兵之灾也是难免,皇帝和藩王都姓殷,都是大商太祖的子孙,不能说谁就一定是正统,因此大位之争,不可避免。老朽见过平西王殷权,这人虽是藩王却有大志,将来你娶了这位西门姑娘,和他也是姻亲了,你何不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唐九生拂袖而起道:“天下,是有德者的天下,一朝大统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如果只为了一两个人的私欲争权夺利,就会导致天下大乱,使老百姓流离失所,难以安居乐业。我们唐家作为国师世代守护国土,所守护的不是殷家,而是为了天下百姓!”

    万德言笑道:“好,就算为了天下百姓。平西王等几位王爷如今裂土封疆,兵强马壮,而当今的皇帝暗弱,一旦众藩王起兵,受苦的还是老百姓,既然可怜这些百姓,为何不在兵争天下时,让他们少受些苦?”

    唐九生指了指西南道方向,“平西王殷权,荒淫无耻,草菅人命,世袭王位却贪心不足,这样的人如果真得了天下,恐怕不是老百姓的福份吧。”

    万德言一笑,“老朽已经见过平西王,如今的平西王已经幡然醒悟,痛改前非了。”

    唐九生一脸坏笑,“不提他,那你老先生要跟我做的交易又是什么呢?”

    万德言手捻须髯,“小娃娃你精于武道,十五岁就已经接近一品境,是百年来都没见过的天才。你既然在武道上有如此天赋,又何必去管人间的闲事?听说你不想继承国师之位,也不想做官?如果将来有一天,殷权起兵,我只希望你能两不相帮。”

    唐九生大笑道:“最后一句恐怕才是你的心里话吧!那你用什么换我两不相帮?”

    万德言一笑:“我手里有天下第一的玄术内功原本,还有天下第一的兵器七情剑,有天下英雄榜排名第一的位置,你想要哪个?还是说你都想要?”

    唐九生死死盯着老魔头的眼睛,嘿嘿笑道,“老家伙,你觉得我一个国师府的公子哥,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十三岁时怀里揣着十两银子就离开家游历江湖,就是为了你所说的那些玩艺儿?这一路上,我穷过苦过,没钱花时,可以给镖局客串镖师,是为了你说的那些东西?”

    万德言眯起眼睛,“那你想要什么?人总得有喜好的东西吧?权势你不爱?武道登顶你也不爱?金钱美女你也不爱?”

    听到金钱美女,唐九生又是嘿嘿一笑,笑的很有些猥琐,“金钱美女我当然爱,可是我是不愿意子承父业吃现成的那种人,子承父业不丢人,那说明投胎投的好。可是一个愿意自力更生的人,就更不能靠别人施舍对不对?尤其是你这老家伙包藏祸心的施舍就更不能要。”

    万德言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是想靠自己的奋斗拿到你想要的所有?”

    唐九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本公子就是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老家伙,你下套来坑我,明知我爹会站在朝廷这边,却想让我两不相帮,甚至帮殷权一伙,明显是要借此摆我老爹一道。什么天下第一第二,我可以自己去抢。这交易我太亏,咱俩可谈不成。”

    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差点没笑喷了,“孺子可教也”,一个小屁孩一本正经对一个老家伙说出这话,很有喜感。

    万德言哈哈大笑,伸手拿起拐杖,站起身形,对白月亭做了个斩杀的手势,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老朽想给你天下第一,你却不想要,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只有让唐老头少了你这个儿子,以免将来成为我的心腹大患。”

    唐九生双臂抱在胸前,一脸的玩世不恭,“老家伙,恼羞成怒,图穷匕见了吧?你转了半天终于不装了。先让白月亭出手给我个下马威,想吓到我,又想拿什么天下第一诱惑我,我不上钩,你就凶相毕露了,只是我区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怎么会让你如此忌惮?”

    万德言回头看了唐九生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会相面。”

    唐九生冷笑道:“难道我不会相面么?你想杀我,只可惜我面相上没有夭折之相,你打这主意有意思么?再说一次,我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努力去争取,不是靠你这老家伙施舍。”

    万德言眉毛一挑,讥笑道,“是吗?来,你不妨跟白月亭切磋一下,看你能不能拿到你想要的天下第一。哈哈哈哈”,老魔头扶杖而去,一路狂笑之声不绝。

    白月亭站起身来,淡淡一笑,“请吧,唐小相公。万老头想让我杀了你,但他大概也知道我不想杀你,出于尊重你这位武道的后起之秀,我用剑,而不是空手和你对战。至于从对战中你对武道能领悟多少,要看你的机缘了。”

    唐九生目视水如月和西门玉霜,“你们两个去骑马,跟上前边的镖队,我和这位白先生切磋切磋武技,一会儿来找你们。”

    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哪里肯走,以唐九生现在的本事和白月亭对战,十死无生。西门玉霜决然道,“要死就死在一起,我们三个和他打!”

    唐九生摇头,“别胡闹,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们如果不愿意走,就去路边骑在上马看着,白先生是武道前辈,绝不至于像那老魔头一样想伤害于我。”

    水如月还想说话,唐九生展颜一笑,“你们两个都是我未来的妻子,心情我能理解,去路边看着总没有什么影响吧?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女人不要掺和。”

    西门玉霜看着唐九生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拉着水如月的手离去,去路边骑在马上准备观战。心中却暗想,小唐要是有个闪失,我也绝不独活。

    唐九生拔刀在手,抱腕当胸,“白先生,请指教。”

    白月亭点头,也拔剑在手,宝剑缓缓向前,一寸一寸递出,剑锋之上剑芒吞吐,唐九生执刀在手,一动不动,盯着白月亭手中的剑,白月亭的宝剑向前递出一尺有余,剑芒已然变成纵横凛冽的剑气,唐九生岿然不动,白月亭的宝剑再向前递,剑气已变成实质形态的剑罡。

    此时,两人头上的天空中风云悄起,牛毛细雨滴下,一滴一滴落在白月亭平放的剑身上,逐渐凝成一滴一滴大水珠,唐九生清晰听见细雨落在剑身上的声音,每一滴都像落在心头,唐九生心中再无杂念,静静看着白月亭的剑,感悟他的剑道。

    白月亭突然轻轻挥了一下手中的剑,剑身上的水珠,就像弹珠一样一颗颗被弹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四滴……像珍珠一样,串成串,慢慢袭向唐九生,缓慢的就像要定格一样,只是唐九生感受到了这些缓缓而来的柔弱水珠里蕴含着强大剑意。

    唐九生立起手中的刀,刀身侧向水珠,试图扛下水珠中的剑气,接二连三的水珠撞在刀身上,却并不落地,水珠逐渐凝成水剑,唐九生用尽平生力气,却依然被水珠蕴含的巨大力量向后推去,双脚在地上拖了一条长长的沟壑。最后,鸣龙宝刀的刀身都被强大无匹的剑气顶的有些弯曲了。

    白月亭纵身而起,宝剑挥舞,剑气纵横,两人头上的这片天空,顿时雷鸣电闪,牛毛细雨已变为小雨、中雨、大雨、暴雨,路上观望的两个姑娘见这几丈见方的小天地之间风云变幻,别处却依然是晴天,不由得目瞪口呆。

    白月亭大喝一声,宝剑向唐九生当头劈下,霎那间,剑气劈开风雨,已是雨散云收。唐九生紧闭双目,不闪不避,苦苦回忆白月亭的剑意,从剑芒,到剑气,再到剑罡,从牛毛细雨,到挥出的水珠,再到这一方天地间的电闪雷鸣,牛毛细雨、小雨、中雨、大雨直到暴雨……

    电光火石间,一丝明悟涌上心头,唐九生心中狂喜,一品的武灵、武玄就是与天地共鸣,万物皆为我所用,哪怕天地间风云变幻也是有迹可寻的,这一丝明悟转瞬即逝,唐九生只不过抓到了十之一二,却已然受益匪浅。

    唐九生突然心生一念,鸣龙刀就是他,他就是鸣龙刀,忍不住一声大吼,人刀合一刀气暴涨。

    此时,白月亭足以致命的一剑劈向唐九生,唐九生也尽全力一刀奋力劈出,剑罡刀芒狠狠撞在一起。白月亭不愧是剑术超凡,一剑递出后剑光大作,罩住了这一方天地,将唐九生裹在剑光当中,唐九生身上的文士衣被纵横无匹的剑气撕成碎片,眼见只剩下破烂的内衣。

    二人的实力实在相差太多,眼见唐九生就要落败死于剑下,路边的二女大惊失色,就要纵身跃出袭击白月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唐九生的鸣龙刀中,一条硕大的金龙突然涌现,盘旋护体,在刀头上凝出金色巨大龙头,一声长啸,将剑光吞下,又闪电般将白月亭击退十丈开外!

    唐九生和路边的二女见到这条金龙,不明所以,一脸骇然,被击退出十丈之外的白月亭却是又惊又喜,鸣龙护主,刀魂重出!

第二十二章 路遇骑驴怪客

    白月亭惊喜非常,身为七大名刀之一的鸣龙宝刀,刀魂上次出现,还是在三百多年前。上一任鸣龙刀主叫做慕容非凡,是当时的武林盟主,武功卓绝,急公好义,江湖人士交口称赞。

    慕容非凡当年率领武林正派人士剿灭魔道,和当时的魔道巨擘任不韦交手。慕容非凡误中奸计遇险,危在旦夕那一刻,鸣龙刀魂觉醒,化为一条金色巨龙护住慕容非凡,并击伤任不韦。慕容非凡成为刀主后,才成功将任不韦封印。

    从慕容非凡去世之后的三百年里,鸣龙刀再没有认过刀主。白月亭对鸣龙刀所知不是很多,但他知道鸣龙刀只有认可了主人的品质,才会在危急时刻做出护主的举动。看来今天的试剑之举,确实是对唐九生有益无害。

    白月亭微微一笑,对唐九生温言说道:“刀魂觉醒,恭喜你被鸣龙刀认可了!其实,我觉得以你的天赋,练剑会比练刀更好,练刀能让你稳稳进入天下英雄排行榜前十,练剑却能让你保二争一。那老匹夫说我们这些只会舞刀弄棒的武人没有用,希望你好好打一打他的脸,别让我失望。”说完,转身飘然而去。

    衣衫已经被剑气绞成破布条的唐九生,对着白月亭远去的背影鞠了一躬,一脸疲惫走向路边,唐九生的包袱在独角马上,西门玉霜在包袱里找出一套宝蓝色文士服,拿给唐九生换上。

    水如月好奇的问:“那条金色巨龙是什么?”

    唐九生嘴角微微翘起:“刚才白月亭说,那条金色巨龙是鸣龙刀的刀魂,我对这个一无所知。将来有机会问问师父他老人家,他肯定能知道一些秘密。”

    西门玉霜心头一块大石放下,笑意盈盈道,“总算是危机解除啦,真不知道万德言这个老坏蛋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

    唐九生哼了一声,“那个老家伙坏的很,四处煽风点火,将来这个事恐怕要问老爹才能知道那老家伙的根底,我其实很想宰了他,可惜真打不过白月亭。姓白的刚才并没想真的杀掉我,刚才交手,我从他那里领悟了一些一品境武灵武玄的东西。”

    水如月的眉毛不由动了动,惊喜道:“真的?那简直太好了,这样的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呢。”

    唐九生笑了笑,说不上是喜是忧,“所谓福祸相依,可惜我也因此受了伤,白月亭为了锤炼我的境界,将气机强行打入我的奇经八脉周身大窍,现在我如果结跏趺坐、修习玄术、运转周天的话,我想会痛不欲生吧。”

    西门玉霜惊问,“那你现在与人动手,岂不是一运气机就痛的要死?”

    唐九生洒然笑道:“富贵险中求,我要是能熬过去这半个月,就能将卯酉周天也完全打通,要是熬不过去,那弄不好就得退回二品境。”

    水如月一惊,“小师哥,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这样做?要是退回二品境,那就得不偿失啦。”

    唐九生摇头,“一品境最是卡人,我在二品通往一品的武成境门槛已经蹲了足足一年半了,如果现在天下大乱,我以强二品却不足一品的实力,能做什么?一品境要是那么好入,天底下岂不是一品满街走了?”

    西门玉霜问道:“那如果你能入一品,就是武成境了?”

    唐九生又

    摇了摇头,“如果真能熬过去入一品境,不会是入门的武成境了,至少是武成之上的武灵境,运气再好些就是能入武玄境。如果再狠下心来压压境,没准能直入武玄境的巅峰了。”

    水如月点点头,攥了攥小拳头,“好,我期待你能熬过去直入一品。”

    唐九生笑道,“我会努力,不过现在我这情况,就得麻烦二位娘子保护相公了。”

    西门玉霜妩媚一笑:“好说,这一路被你保护过来,也该让我保护保护你了,虽然我的武功在你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唐九生大笑,“十六岁就达到五品境界上等,再熬些日子就能入四品境,不算差了。你不能总跟我们这些天才、变态来比啊,人比人会气死人的。”

    水如月一本正经的说道:“嗯,小师哥说的对,我们都是正常人,唯独他是变态。”

    三人正骑在马上说说笑笑,官道上有一个瘦瘦的汉子倒骑着一头瘦毛驴在后边追了上来,这头瘦驴跑起来的速度简直比马还要快,擦肩而过时,那汉子不住的打量唐九生,然后叹了口气说道:“高飞之鸟,亡于贪食;深潭之鱼,死于香饵。可悲,可叹啊。”

    唐九生顿时觉得腹痛如同刀绞,痛的伏在马背上,腹中胀痛,不由吐出一口淤血。

    水如月和西门玉霜都大吃一惊,慌忙一起伸手来扶唐九生,水如月急忙问,“小师哥,你怎么样?”

    唐九生吐出一口淤血,感觉舒服多了,摇摇头道:“没什么大事,那个骑驴的瘦男人,武功深不可测,这一走一过,我感觉他比白月亭还要略胜一筹,可是天下英雄排行榜没听说有这么一位啊?”

    水如月和西门玉霜一起吃了一惊,比曾经天下第四的白月亭还要高些?那得是多高的高手啊?

    唐九生又说道:“刚才就是他用气机逼我吐了一口血出来,这口淤血吐出来,我感觉好受了很多,这人应该是好意,只是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人道行高,深藏不露啊。唉,不管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我们去追镖队吧。”

    三人纵马奔驰,一个多时辰以后,已经远远看到镖队的影子,三人加速,很快就追上镖队,温天龙看到三人追了上来,长出了一口气,对三人说道:“好怪啊,刚才有个瘦瘦的汉子骑着一头瘦驴,那瘦驴跑的比马还快,转眼就跑的没了踪影。”

    水如月笑道:“他先前追上我们,也是很快就超过我们了,这个江湖,奇人异士可真是多。不过成了名的英雄当中,没有听过这么一个人呢?”

    温天龙点头道:“不错,不过看样子此人不像是敌人,只要是友非敌,管他呢。”

    镖队缓缓前行,几人在前边开路,一边赶路一边说着闲话,转眼太阳已经偏西,远远望见一个大镇子,炊烟袅袅,镇子四周有些田地,庄稼长势很好,绿油油一片,镇外还有一条不算很宽的河,河的上面有几条小渔舟,映着夕阳的余晖,景色迷人。

    西门玉霜叹道:“相公,这里的景色很美啊,要是没什么事,真想陪你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白天没事的时候,到河里捞些鱼虾也是好的。”

    水如月莞尔一笑道,“哟,还没过门呢,这就叫得这么亲热了?小师哥,你这次出来游

    历,得到如此美貌女子的垂青,可真是艳福不浅呢。”

    瘦镖师方英俊在旁边佯作嗅着什么东西的样子,一脸诧异的道:“好大一股酸味啊,是从哪传来的?”然后望着水如月,啧啧道:“原来是水姑娘喝了好多醋,难怪这么酸!”

    水如月笑着啐了他一口,西门玉霜和唐九生二人对视一眼,都面带笑意。

    唐九生忽然在心中感叹道,“惭愧,我唐某人何德何能,竟能得到这两名女子的青眼相看?小师妹不止容貌出众,更是蕙质兰心,在河岳学宫时年纪虽小,仰慕者已经众多,却独爱我一个。我虽然救了西门姑娘,却是无心之举,她竟然为此托付终身。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辈子,就只有死心塌地对她们两个好了。”

    水如月看到唐九生若有所思的样子,大概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推了他一下,“小师哥,又在想些什么呢?身上好受些了没有?”

    唐九生转过头,看着落日余晖下被金色光芒笼罩着的小师妹,像仙女一样,美艳不可方物,不由心中一荡,脱口道:“在想我的两个小娘子,每个都像下凡的天仙一样,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整个大商国,不然怎么能积了这么大的德?”

    温天龙在后边摇摇头,微笑不语,心想这个姓唐的小子可真是油嘴滑舌的很。

    方英俊在一旁大声叹息道:“有些人就是命好啊,坐享齐人之福,可怜我老人家连一个也没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西门玉霜对方英俊作了个鬼脸,撇嘴笑道,“你看我家相公长的多帅,你就差的远了。你长的不帅也就算了,偏偏武功又不高,遇到贼人,想英雄救美都不成。”

    说说笑笑中,镖队进了镇子,方英俊跟路边的居民一打听,原来是到了天长镇。

    方英俊带了两个伙计找了一家十年老店天长客栈,客栈已经住了一部分客人,镖队人多,剩下的房间不够用,于是镖队的主力打手都住在天长客栈里,又分出了一部分人住在毗邻一家店栈。唐九生身上有伤,索性和西门玉霜、水如月住在一个房间。

    唐九生打了个地铺,想睡在地上,水如月见他身上有伤,不肯让他睡在地上。于是,把床让给他,让西门玉霜和他一起睡床,负责照顾他,水如月自己睡在地上。

    有水如月在,西门玉霜反倒腼腆了起来,被水如月善意的取笑:“我不在时,你好意思和他以夫妻相称睡一张床,我来了你反倒害羞,这是什么道理?”

    西门玉霜笑着辩解道,“我可没有和他睡过一张床,他是打地铺睡的。”

    水如月轻轻掐了她一下,笑道:“这么说来,你狠心虐待自家相公?”

    唐九生厚着脸皮左拥右抱,说道:“床太小,不然咱们三个人睡一张大床。”

    水如月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恨恨的道:“看来还是伤的轻了,没个正经的人。要不是看你受伤,就该让你自己睡在地上。”

    夜深人静,唐九生结跏趺坐,修习“天玄诀”,果然腹如刀绞,勉强撑了一个时辰,喘息着躺下睡了。

第二十三章,朕这精彩的一生

    大商景元四年春三月初一,两年都没上过早朝的皇帝陛下终于驾临宣文殿,亲自参加早朝。文武百官按照惯例要在宣文殿见驾,参加早朝的大臣们都在心里嘀咕,新鲜啊,今天皇帝要上朝,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先帝徽宗当政时,就严重怠政,经常数月不上朝,连一月只开一次的早朝都形同虚设。

    而新帝殷广登基当天,在永和殿接受百官朝贺后,也很少上早朝,最多是每年在正月初一的大朝会时,在永和殿见一见文武百官,接受一下百官朝贺、四夷朝贡,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以致于坊间疯传皇帝被大太监杨靖忠软禁了,更有甚者,说是新皇帝已经被大太监暗害,现在宫里那个皇帝不过是个相貌相似的傀儡罢了。

    其实,皇帝殷广之所以不愿意参加早朝,也有自己的苦衷,杨靖忠权倾天下,上了早朝,就算大臣有奏折呈上,也都是由站在御前的杨靖忠过目、裁决,然后象征性的问一下皇帝的意见,最后再由殷广说声:“准奏!”

    皇帝准奏了一堆折子,然后宣布退朝,这样的早朝,会有哪个皇帝愿意上?

    今天早朝,依旧是由杨靖忠站在那里裁决了一堆奏折,皇帝殷广准奏、准奏、再准奏。早朝快要结束时有个小插曲,皇帝陛下突然表示,对前些日子平西王殷权进贡的二十名女相扑手非常满意,问众爱卿,朕要如何赏赐平西王兄?

    百官对于皇帝赏赐平西王一事,有人表示赞成也有人反对,最后还是大内总管兼中书令的杨靖忠代皇帝做出决定,平西郡王殷权进献女相扑手有功,赐穿亲王服色,并赐给西域进贡的二十名舞姬。

    散朝之后大臣们交头接耳,纷纷表示对早朝大失所望,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坊间传闻的皇帝被太监暗害是个谣言。御史胡忠魁等人更是嗤笑平西王用二十个女相扑手就换来了亲王服色,本朝的亲王服色竟然如此的不值钱?

    早朝散了之后,皇帝殷广回到养神阁,满面春风的在大殿内调教二十名女相扑手,小太监余福和小宫女文秀在旁边小心伺候着。

    正在这时,杨靖忠从殿外匆匆走了进来,弯腰给殷广施礼,殷广挥挥手,示意女相扑手和无关人等都退下。殷广身边只留下余福和文秀,这才大笑着拍了拍杨靖忠的肩膀,“尚父深识朕心,今天早朝给平西王兄的赏赐,朕非常满意。”

    杨靖忠一脸奸诈的笑道:“老奴给皇上分忧,是应该的。平西王得到的赏赐,也是他应该得到的。”

    殷广冷笑道:“这几个小人,居然让人在坊间散布消息,说朕被尚父给害了,所以今儿朕特地去上了个早朝,让众卿看看,让天下看看,朕身体好着呢!尚父对朕的忠心,岂是他们能懂?”

    杨靖忠陪笑道:“皇上英明,自然能体恤老奴的苦心,此是我大商之福。皇上,东内卫司刚刚查到的消息,神秘失踪的水月楼花魁柳师师是江湖上行事颇为神秘的沧海楼调教出来的,半个月前,沧海楼主万德言还去见过平西王。”

    殷广一怔,脸色变的难看了起来,“难道父皇驾崩和平西王兄有关?”

    抱着拂尘的杨靖忠摇了摇头,“内卫司番子得到的消息是,万德言和平西王是第一次见面,只聊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万德言只是给平西王推荐了谋士的人选,先帝驾崩应该和平西王没有直接关系。”

    殷广点头道:“好,让东内卫司多多搜集一些沧海楼的消息,平西王和岭南王的消息也是多多益善。”

    杨靖忠低头道:“老奴明白,皇上还有别的事要吩咐吗?如果没有,老奴就告退了。”

    殷广点点头微笑道,“没有了,尚父先去忙吧。”杨靖忠这才躬身告退。

    老太监才走出几步远,殷广猛然道,“尚父请留步,朕突然想起一件事……”杨靖忠停下脚步,转回身疑惑的望着殷广。

    殷广微笑道:“尚父可传下朕的旨意,朕要每个藩王和每个道都进献二十名女相扑手,朕非常喜欢!”

    杨靖忠一笑,低头道:“老奴知道了,老奴马上就去办,皇上如果没有别的事,老奴就告退了。”殷广摆了摆手,示意杨靖忠可以退下。

    杨靖忠离开养神阁后,殷广收敛了笑意,冷笑道:“做个傀儡可真够难的,现在坊间都说,大商国一个坐皇帝,一个立皇帝,再加上几个不省心的藩王,这出大戏可真是不错!朕是不是应该再学学唱戏啊?以朕现在的演技,成为一代名伶怕也不是问题吧?”

    殷广仰起头望着养神阁的藻井,喃喃道,“朕既是个木匠,又是花匠,现在又训练起了女相扑手,朕怕老婆,怕太监,怕藩王,还怕言官,朕真不知道自己还有啥不怕的,百年后的史书上该如何记载朕这精彩的一生?”

    想了想又喃喃自语道:“现在养条狗都不容易啊,要想狗去咬兔子,就得把狗喂饱。可如果是条狼呢,就不能喂他肉,虽然不能喂肉,却可以给他画个好看的大饼,所以就要赐他亲王服色。唉,一天到晚勾心斗角的,你说朕这个皇帝当的容易吗?”

    殷广自言自语了半晌,回过头,兴高采烈的说道,“对,还有两个人是朕能欺负一下的,余福,去把象棋拿来,朕要在棋盘上欺负欺负你和文秀。”

    余福和文秀对视了一下,一起叹了口气,皇上又要在棋盘上拿他俩出气了。

    江南道天昌府,是大商国最繁华的几个城市之一,街上行人接踵摩肩,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秦楼楚馆遍地,文人士子如林。当地人笑称,要想在天昌府城中找到安静的地方,要么去书院学宫,要么去护国法师府。

    天昌城中,一向安静的护国法师府今天却不怎么安静,年过六旬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岁年纪的国师唐扶龙,大内侍卫统领司空靖二人,正满面笑容坐在演武场的看台上瞧热闹。演武场内,女扮男装的平原公主殷若楠,正在和一个灰衣大汉交手,两人打的热火朝天。

    灰衣大汉一拳砸向殷若楠的面门,殷若楠一个箭步跳在一旁,飞起一脚去踢大汉胸膛,大汉右拳打空,身形一转,抡拳回摆,去打殷若楠踢向自己胸膛的大腿,殷若楠人在空中,躲闪不及,只好把眼一闭,灰衣大汉却硬生生停住了拳头。

    唐扶龙和司空靖相视鼓掌大笑,“孙校尉好武艺,三公子输了!”

    殷若楠一脸的不服气,“姓孙的就是仗着自己力气大,个子大欺负我,本公子要是长成这么高大威猛,肯定可以打败他!”

    扮成书童的侍女李兰秋在一旁暗暗发笑,心想公主你本来就刁蛮任性,要是再长成孙校尉这样高大威猛,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

    灰衣大汉正是昭武校尉孙宗诚,三年前上书新帝殷广被贬谪到地方的武官之一。

    孙宗诚点头笑道:“三公子说的极是,两个人打架时,力气大个子大的人确实有优势,咱们两个人个头、体重差距太大,孙某确实有欺负人之嫌。”

    殷若楠本来技不如人,只是嘴硬,见孙宗诚如此坦然承认,自己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又补充一句道:“当然了,你的武功确实不在本公子之下,再加上你又身大力大,本公子就吃亏了。”

    唐扶龙和司空靖二人走下看台,听到这一男一女

    的对话不由哈哈大笑,这个刁蛮的公主啊,输人也不能输了嘴。

    殷若楠苦着脸道:“唐伯伯,唐老头,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转一转呀?在你这国师府,我都快给闷死了。”

    孙宗诚并不知道殷若楠就是平原公主,他只是觉得这个姓殷的小伙子长的不够阳刚,有点儿女里女气的,那个小书童好像是个女扮男装的?不过好多纨绔子弟都好这口,孙宗诚为人一向大大咧咧也不太在意这些事。

    孙宗诚拍了拍殷若楠的肩膀,一脸善解人意的说道:“唐国师和司空老先生都是正人君子,有些事情想必不会去做。殷公子要是觉得在国师府有些闷,在下可以带你去城里的青楼找几个花魁喝喝花酒解解闷!怎么样?”

    然后孙宗诚就看到殷若楠红了脸,表情古里古怪的说道,“你们这些……和花魁喝酒有什么好玩的?真是的!”

    孙宗诚以为殷若楠是年轻小伙面子矮,又是哈哈一笑道:“殷公子,天昌府不同于其它地方,这里的青楼可是好的很,花魁们不止年轻貌美还都有些才情,普遍精通琴棋书画,放在其它的道,以这些花魁的才情,没准还能考个秀才相公什么的。”

    殷若楠跺了跺脚,嗔怒道,“算了算了算了,和你这种粗人简直没法聊!”说完,转身带着侍女李兰秋走了。

    孙宗诚一脸莫名其妙,用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腰,摊了摊手对唐扶龙和司空靖问道:“我很粗吗?”结果惹来二人对视后既带着善意又含有嘲讽的大笑。

    唐扶龙对司空靖笑道:“司空老弟,三公子性子好动,在我府上再待上几天也是快要闷死了,不如你带他往剑南道或是岭南道再走走?”

    司空靖点头道:“那就去剑南道吧,既然令郎也在剑南道,我们刚好可以去偶遇他一下,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唐扶龙也不和他客气,“好,那今天晚上我给你们饯个行,你们明天出发?要不要带孙校尉一起去?孙校尉的功夫就是放在江湖上也不弱。”

    司空靖想了一下,摇头道:“算了,你还是把孙校尉留下吧,江南道也需要人手。”

    孙宗诚很实诚的说道:“我跟你们去剑南道吧,国师府这里,有我一个不多,没我一个不少。”

    唐扶龙白了白眼,这个孙宗诚啊,吃亏就是吃在太实诚了。

    这不,孙宗诚很虔诚的望着国师大人,“老国师,你有那个返老还童的药,给我两颗呗?”

    唐扶龙诧异的问道:“什么返老还童的药?”

    孙宗诚道:“你都六十多岁了,看起来才四十岁上下,怎么会没有返老还童的药?”

    唐扶龙一脸坏笑着说道:“有的有的,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孙宗诚信以为真,把头伸了过来,唐扶龙在孙宗诚耳边小声说道:“你纵欲过度所以就显老,返老还童的药就是少去青楼找花魁……”

    孙宗诚愣了一下,随即指着唐扶龙大笑道,“国师,你这个老不正经的!”

    唐扶龙一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咳咳咳,孙校尉不要瞎说,别人没搞清楚情况,听你说这话还以为咱俩有一腿呢!”

    孙宗诚一脸无语……

    第二天上午,一驾马车载着主仆三人,再加上骑马的孙宗诚,四人从天昌府启程去往剑南道。

第二十四章 情敌还是劫匪

    昨晚照惯例修习玄术之后,唐九生和衣而卧,半夜竟然发烧说起了胡话,把两个姑娘吓的不轻,赶忙连夜找来镇里的大夫,大夫号了脉之后摇摇头,不肯开药,因为这不是寻常病症,也非药石可医。

    此时的唐九生,体内气机翻腾,经脉受损严重,水如月和西门玉霜束手无策,急的不知办怎么才好。

    后来水如月冒险将自己修习的玄冰劲气注入唐九生体内,强行帮他降温,唐九生才略略好转了一些。早晨起来,水如月给唐九生喂了一点粥,唐九生吃完粥,告诉水如月不用太担心,熬过这个半个多月应该就没事了,说完又昏昏睡去。

    福顺镖局接的这单镖,期限是半个月,如今已经过了十天,要想在五天内赶到湖州府,路上就不能再耽搁了。唐九生的病况也不是卧床休息就可以见好的那种,所以水如月干脆花五两银子在镇里雇了一辆马车,把昏睡中的唐九生抬上马车,随镖队一同赶往湖州府。

    水如月骑着马,带着岭南双雄几人在车外警戒保护,西门玉霜留在马车内负责照顾唐九生。在马车内昏昏沉沉睡着的唐九生,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抚摸他的头发,脸色苍白的唐九生慢慢睁开眼睛,原来是西门玉霜在一脸关注的望着他。

    西门玉霜见唐九生醒来,心中一喜,俯身抱起唐九生枕在她的腿上,低下头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左脸,唐九生挣扎着把右脸扭了过来,勉强笑道,“呶,还有这边。”

    西门玉霜哭笑不得,“哎呀,这个人真是胡闹,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但还是乖乖在他右脸上也亲了一下,唐九生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虚弱的说道,“嗯,真,真好,媳妇儿真香。”

    西门玉霜赧颜,摇头道:“还香什么?都四五天没洗澡啦。”唐九生刚想说话,不由得咳了起来,西门玉霜慌的赶紧给他拍背,唐九生喘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说道:“媳妇儿,你,你真的很香,从你第一次拔剑砍我的时候,我就闻到了。”

    西门玉霜脸上一红,雪白的柔荑缓缓抚过唐九生的脸庞,“相公,你还是好好休息,先别说话了,把你的甜言蜜语留着,等你好些了,天天说给我听,我,我喜欢的很。”

    唐九生喘息着笑道:“好,我听小媳妇儿的,哎?我的大媳妇儿呢?”西门玉霜把唐九生抱的更紧了一些,柔声道,“她武功比我好,就负责在车外保护你,等你好了,你再保护我们两个,好不好?”

    唐九生艰难的笑着点了点头:“好的,小媳妇儿,今天相公听你的。”说完这句话又昏睡了过去,西门玉霜低下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喃喃道:“相公,你可要快点儿好起来,别让我们担心。”

    离天长镇几十里外,去往湖州的官道路边有一片黑松林。太阳快要偏西的时候,松林里钻出十三个黑衣汉子,高矮胖瘦不等,提着刀枪棍棒等各种兵器,向天长镇方向张望,像是在等谁。

    一个提着刀的矮瘦汉子大概等的有些不耐烦,走到前边,向站在最前面提着银枪的汉子问道:“韩老三,这个消息到底准不准啊?你确定他们会走官道?”

    提着银枪被称作韩老三的汉子点点头表示肯定,“乾坤堂给的消息是这样的,这个镖队一直在走官道。不会有错,再耐心等等吧。”

    矮瘦汉子狠狠的骂道:“他娘的,他们要是不走这条官道,老子就跟你们没完,害老子在这儿等了整整一天,这树林里的蚊子可真他娘的多,老子都快被蚊子吃了。”

    一个扛着铁锤的汉子嘲笑道:“麻老五,别嚷嚷了,就你身上那点儿肉,割下来也没有三五斤,蚊子咬你都嫌硌牙!”蒙面的黑衣汉子们一起大笑起来。

    麻老五回头恶狠狠的道,“赵铁蛋,老子说话没有你的事,少跟老子扯淡!一会儿抓到那几个漂亮娘们儿,老子可要先挑一个开开荤,这阵子憋惨了。说好了,谁也不许和我抢!”

    扛着铁锤的赵铁蛋笑道,“麻老五,你他娘就是没出息,抢到了金银宝贝,还他娘愁没有女人?青楼里那些花魁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人长的媚气先不说,唱的小曲又好听,活还好,抢来的那些女人不是反抗就是要死要活的,玩着有什么意思?”

    麻老五翻了翻白眼骂道:“去你娘的,赶紧滚回家,玩你家猪圈里的猪大妹子去,那个唱的曲更好,一玩儿一哼。”

    赵铁蛋一脸猥琐的笑道:“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麻老五这小子玩过猪圈里的母猪吧,听他说的话那就是相当有经验,一玩儿一哼都总结出来了。”一众黑衣汉子笑的前仰后合,麻老五气的过来想踹赵铁蛋一脚,赵铁蛋扛着锤子笑嘻嘻的跑开了。

    正在这时,只见官道上有一队人马缓缓向黑松林方向走来,隐约看到车上打着“福顺”的镖旗。领头的韩老三赶紧回头嚷道,“别闹了,抄家伙,他们来了!”

    福顺镖局的两个趟子手在前边开路,看到前方有一片黑松林,心里有些紧张。此时太阳已经偏西,等会儿天就要黑下来了,而晚上押镖最容易出事,趟子手赶紧喊镖:“福顺镖局,顺通八方,八方朋友借个光!福顺镖局,顺通八方,八方朋友借个光!”

    半盏茶的功夫,镖队已经走到了黑松林边上,只见几十步开外,有十几个拿着兵器的汉子堵在官道上,镖局负责开路的两个趟子手心里一翻,完了,又碰上劫道的了。心里暗骂,镖局这趟接的这是什么鸟镖啊,这一路被劫了多少回了?!

    一个趟子手回去找温天龙,另一个趟子手赶紧喊镖,“福顺镖局,顺通八方,

    八方朋友借个光!”,如果对方听到镖局的名号,而且过去跟镖局又有些交情的话,那么花点钱就可以买路,花钱消灾总比大家拔出刀来玩命强啊!

    副总镖头温天龙得到趟子手的报告,心里抖了不知几抖,心想这趟镖真是太难了,赶紧催马来到前边,止住前行的镖队。此时,温天龙离这伙劫匪只有十几步远,在心里数了一下,对面有十三个人,但不知道黑松林里边还有没有伏兵。

    劫匪头领韩老三提着银枪,大马金刀站在路中间,“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麻老五在后边不屑的说道:“真他娘的俗,什么年头了,劫个道还说那些屁话,直接上去抢,不给咱就砍,不就行了吗?”

    温天龙翻身下马,脸上堆笑,拱手作揖,“各位朋友,辛苦了,在下是南雁州福顺镖局副总镖头温天龙,今天押镖路过贵地,不知合字的垛子窑在哪里,因此没能投帖拜山,温某人在这里给各位好汉赔礼了。”

    韩老三冷冷一笑:“是南雁州的福顺镖局吗?哼,要是你们大老板余德胜或是总镖头计无双亲自押镖,老子或许会给他三分面子,至于你这个什么姓温的镖头,抱歉的很,老子还真没听说过道上有你这号人物。赶快把镖交出来,留你一条狗命。”

    温天龙的黑脸都给气成了紫脸,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脸却让人打的啪啪响!还没等温天龙说话,韩老三身后的麻老五背着刀跳到前边,“姓温的,你就是把镖白送过来,老子们也不要,因为老子们今天就是要用抢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温天龙一脸怒容,冷声说道,“很好,混绿林的,总得有个名号,人不留名,不知张三李四,就麻烦各位报个蔓儿吧……”

    韩老三笑道:“江湖上的朋友送了在下一个绰号‘横行十州’,我排行第三,人称韩老三。”

    温天龙刚要说话,身后却传来水如月的一声冷笑,“什么‘横行十州’韩老三啊?抱歉,姑奶奶我还真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个人物。”

    水如月说着话,已经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对面麻老五一见是个极漂亮的姑娘,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几斤,一脸贱笑道:“哎呀呀,这个小妞长的真好,一会儿这个妞谁也不准跟我抢!”

    水如月啐了麻老五一口,回过头对温天龙微微一笑,“温镖头,杀鸡焉用牛刀?不过几个蟊贼而已,交给我来打发吧。”

    温天龙见识过水如月的手段,比自己那是高的太多了,水如月如果打不过,自己肯定也不行,于是点点头陪笑道:“那水姑娘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在后边给你掠阵助威。”

    水如月看看对面,面罩寒霜,“我有一剑,你们试试看,谁能接下来。”

    麻老五向前走了两步,贱兮兮的笑道:“小美妞,麻五爷愿意接一下,不过麻五爷我也有一剑,不知小美妞你能否接下来?”

    水如月见他说话轻浮无耻,冷笑一声,猛地从剑鞘内拔出宝剑,一扬手就是自己的得意绝学裂地斩,霎那剑气纵横,地面瞬间被劈开几十丈长的裂缝,尘土飞扬,果然声势骇人。

    温天龙在后边站着暗挑大拇指,这一手真强,还不得把这些劫匪吓死?

    奇怪的是,对面这些劫匪脸上都没有什么变化,麻老五更是得意洋洋,“小美妞,你这招裂地斩我们已经知道了,就是看起来挺吓人,实际威力并不算大,过不了半个时辰,那地面自己就会合上了。你还有没有新招,使出来让麻五爷瞧瞧?”

    水如月心里不由吃了一惊,这招裂地斩确实是声势骇人,实际威力并不大,当时跟师娘学来,就是专门用来吓唬人的,这帮人怎么会知道?!

    但是水如月的脸上并没有现出任何惊讶的神情,而是一脸淡定的说道,“好吧,那你就瞧瞧姑奶奶的另外一剑。”话音没落,闪电般向前递出一剑,将麻老五的左耳朵削了下来。

    麻老五觉得眼前一花,低头看到自己的耳朵掉到地上,才反应过来,“哎哟我艹,这小妞真他娘狠啊!”麻老五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口疼的在地上直蹦,回头破口大骂道:“我日你祖宗的陆锦琪,你不是说这个小妞的剑法由你来对付吗?”

    一个长的人模狗样的汉子提着剑走过来,一脚把麻老五踹到一边,阴恻恻的说道:“麻老五,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自己没有本事还敢离那个妞那么近?这是你自己找的,和你陆大爷有什么关系?”

    麻老五自然不是陆锦琪的对手,只有跳着脚在一旁大骂,“你个龟儿子,你答应过我们,这个小妞出手你也出手的,你个没有信用的……”

    陆锦琪冷声道:“姓麻的,你要是再敢放一个屁,老子这一剑就先取你项上人头!”

    麻老五僵在那里,捂住伤口,不敢再说话,但是望向陆锦琪的眼神狠毒无比,想必吃掉陆锦琪的心思都有了。韩老三赶快拿出刀伤药给麻老五涂上,然后包扎伤口,众劫匪忙做一团。

    水如月见到提着剑走过来的陆锦琪,一声冷笑:“姓陆的,你不也一样是个废物吗?”

    这个名叫陆锦琪的汉子,是唐九生和水如月在河岳学宫的学长,两年前疯狂追求水如月不成,愤而找唐九生决斗,被唐九生两招击败,含恨离开河岳学宫,发誓一定要报复水如月和唐九生,勤练武功,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报复。

    陆锦琪朗声笑道:“姓水的贱人,你也别瞧不起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今天来就是取唐九生的性命,让你

    知道你当初是瞎了眼才会拒绝我!”

    水如月微微一笑,故意刺激他道:“你这种人,给我家相公提鞋都不配!”

    陆锦琪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自信。你不过才接近二品的实力,我却已经是实打实的二品境界,你凭什么跟我斗?凭那个已经不知生死的唐九生?简直就是笑话!”

    水如月心里一沉,脱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相公受伤的?”

    陆锦琪得意洋洋的说道:“告诉你,现在唐九生这个杂种受伤的事,全江湖都知道了,神刀门已经悬赏千金要买他的人头。听说这位鸣龙刀主新晋一品境,只可惜身受重伤命在旦夕。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杀掉他名利双收呢!啊哈哈哈哈……”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镖队的镖师和劫匪们都已经燃起了自制的火把,温天龙的心也随着降低的气温一点点冷了下去,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唐九生又身负重伤,估计这趟镖是真的保不住了。

    水如月惊怒非常,提起气机,剑芒闪烁,一剑刺向陆锦琪,陆锦琪向旁边一闪,大叫一声:“你以为凭你的精玄剑法就能伤得了我?陆某早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

    陆锦琪运足气机,剑锋上剑芒暴涨,向水中月连连劈砍,破风之声呼啸,声势骇人。水中月武艺再好也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面对武境和力气都远远超过自己的陆锦琪,只能剑走轻灵,且战且退,温天龙在一旁急的跺脚,一时间管不了许多,就想拔剑上来助战。

    只听身后有人大声说道:“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又怎么样?杀你这种欺负女人的畜牲还不是轻而易举?咳咳咳……”

    水如月猛然听到唐九生的声音,心头一惊无心恋战,赶忙虚晃一剑纵身跳出圈外,回头看到西门玉霜搀着唐九生已经走了过来,心疼道:“相公,你不在车里养伤,下来做什么?”

    唐九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人家都欺负到我的大老婆头上了,相公还在车上躲着那像什么话?”

    陆锦琪看到唐九生路都走不动,还要别人搀着走,不由放声狂笑:“你这个走路都要依靠女人搀扶的废物,还敢说这种大话?”

    陆锦琪骂完唐九生又指着水如月说道:“你现在如果愿意跟着我走,两年前你残忍拒绝我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发誓我会只对你一个人好,绝不会像这小子一样到处留情,勾三搭四!”

    水如月闻言一声冷笑,啐道:“闭上你的臭嘴,姑奶奶不稀罕你对我好,我有这么好的相公,就算是他再娶一百个老婆,我也愿意跟着她,你管得着吗?”

    西门玉霜扶着唐九生,柔声笑道:“水妹妹说的好!我们家相公英俊潇洒武艺高强惩恶扬善行侠仗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算他娶一百个老婆我们也愿意,像你这种趁人之危的烂人,赶快滚远些,别脏了我们的眼睛!”

    二女同仇敌忾相视一笑,陆锦琪气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这两个贱人,滚开!老子先杀了这个大名鼎鼎的一品高手鸣龙刀主唐九生,再来慢慢的折磨你们!唐高手,可别说我没有给过你机会哦,请吧!”

    唐九生眼神平和,一脸平静的问道:“你以为我杀你就一定要用鸣龙刀?你也太小瞧我了。温镖头,麻烦你一下,在下要借你的剑一用。”

    温天龙赶忙靠了过来,低声说道:“唐公子,能不能行?不行就别逞强,大不了咱们一起上,群殴,也未必就输给他们。真输了那也就认命了。”

    唐九生摇摇头,“没事,杀这样一个畜牲没什么难的,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就好了。”温天龙只得拔出宝剑,把剑递给唐九生。

    唐九生手持宝剑,勉强展颜笑道:“姓陆的,我是装病你也信?你信不信我一剑就割下你的头?”

    陆锦琪冷笑,“我可是给过你出刀的机会了,一品境界的鸣龙刀主唐大高手。”

    唐九生轻声笑道:“好,那我得多谢你了,陆大贱客!”说着,颤颤巍巍的举起了剑,又嘱咐道:“那我可要杀你了哦,看好啊,陆大贱客。”

    陆锦琪见唐九生举着剑都吃力,不由得又是轻蔑的哈哈大笑,刚要出言讽刺,只见唐九生猛然挥剑一劈,气势雄浑,剑气凛冽,这一剑隐隐透出无上剑意,竟然无法抵挡。

    陆锦琪大惊失色,慌忙就地一滚,虽然避开这一剑,衣服却已经被剑气划烂,狼狈不堪。唐九生强提气机,持宝剑在空中一划,剑气暴涨,第二剑第三剑接连而来,陆锦琪勉强躲过了第二剑,却没躲开第三剑,剑气已经从他的肋下穿过。

    被唐九生一招重伤的陆锦琪惨叫一声,强提一口气,转身施展轻功夺路而逃。

    众劫匪面面相觑,脸上都有惧色,唐九生用剑拄地,喘息道:“小师妹,你们快把这些劫匪杀散,他们已经没有什么高手了!”说完,已经拿不住宝剑,将宝剑随手丢在地上,一把扶住西门玉霜,几乎瘫倒。

    水如月答应一声,带着岭南双雄冲了过去,众劫匪见请来的高手陆锦琪已经逃走,立刻作鸟兽散,四下奔逃,水如月等人费了好大劲,只把韩老三活捉了回来。

    已然是强弩之末的唐九生,刚才不过是硬撑着出手,此时已然支持不住,急促的说道:“速度赶路,去前边的县城休息!顺便审问一下这个韩老三,问清他是什么来头!”

第二十五章 究竟有何阴谋

    一更天的时候,镖队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九原县城。九原县城有一家有些规模的登峰客栈,客栈老板张仲康是一位非著名武林人士,和福顺镖局的总镖头计无双有些交情,因此镖队直接赶来投宿。

    听到打前站的瘦镖师方英俊说这趟镖由温副总镖头带队,客栈老板张仲康亲自出来迎接,一双大手拉住温天龙的右手不住的摇,“哎呀呀,温老弟,这一晃快有二年没见到你了!老弟风采尤胜往日,可喜可贺!快请快请,里边请!”

    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温天龙往里走,亲亲热热把温天龙让进上房,沏茶倒水嘘寒问暖攀交情,一顿寒暄,客气到温天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仲康又吩咐伙计好好招待福顺镖局的各位朋友,等到这位张老板听说其中一辆马车里的病人是鸣龙刀主唐九生,这下更是不得了,赶紧腾上房,抱锦被,吩咐伙计又是煮粥又是熬鸡汤,客气周到,让众人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宾至如归。

    鸡汤做好以后,张仲康更是亲自给唐九生端来,看唐九生昏昏沉沉的样子,又安慰西门玉霜和水如月不要担心,唐少侠这么年轻就成了鸣龙刀主,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二位少夫人年轻漂亮,又都是福相,唐少侠必然会逢凶化吉。

    说的水如月、西门玉霜二人既是害羞又是感觉到心里有些安慰,二女私下聊天,都说这位张仲康老板既会做人又会说话,果然不愧了“赛雄信”的绰号。

    张仲康很快又拿出两丸药,说是浮屠山归元寺静远禅师赠给他的“清心玉露丸”,虽然只有两丸,但是对唐少侠也许能有些用处。

    水如月听到清心玉露丸的名字,眼睛就是一亮。她记起师父和师娘曾经提过,静远禅师的清心玉露丸最善于治疗内伤,急忙接过来,谢过了张仲康。张仲康告辞出去,水如月赶忙把药给唐九生服下。

    张仲康从唐九生的房间出来,又来到温天龙的房间,脸上显得很是担忧,“温老弟,唐少侠现在病的不轻,可是他成为新的鸣龙刀主却引起了神刀门嫉恨,现在公然悬赏千金买他的人头,你这镖队如果还带着他,那可得早做准备啊!”

    温天龙皱着眉头,一脸为难,“仲康老哥,你也知道,兄弟我这人武艺平平,如果这次闹大了,靠兄弟这两把刷子也是无法收场。如果不是之前唐少侠仗义援手,可能我这趟镖丢了三回也不止了,现在抛下他走人,那也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张仲康点点头,“现在一些魔道上的人已经赶到剑南道或是正在赶往剑南道的路上。都准备截杀他,能成功杀掉新一代鸣龙刀主,那可真是一夜成名,再加上神刀门悬赏的千两黄金,如果能够成功真可谓是名利双收。”

    两个人正在高谈阔论,忽听门外有人咳嗽,“温镖头,睡了没有?”

    温天龙听声音是唐九生来了,赶紧站起来开门,“正在和张老哥聊天,还没睡呢,唐公子,你这身体不舒服就在床上休息,别起来啦,有事吩咐一下就行了。”

    西门玉霜和水如月小心翼翼搀着唐九生来到温天龙的屋中,原来唐九生服下清心玉露丸后,感觉身上好了一些,就赶紧过来找温天龙。

    温天龙和张仲康看到唐九生脸色已经没有之前苍白,心中欢喜,赶紧让座,倒茶。

    三个近距离细细打量了一下张仲康,只见张仲康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夹着纱的直裰,头上戴着东坡巾,国字脸,有五十岁上下年纪,风度翩翩一副乡绅模样,筋骨强劲,显然是位外家高手。

    唐九生感激地笑道:“谢过张老板赠送的灵药,清心玉露丸果然名不虚传,在下服用之后感觉身上好多了。”

    张仲康连忙站起身,大笑道:“哎呀,唐少侠客气了,老夫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这药还是几年前浮屠山静远禅师送给我的,能对少侠的病情有益,老夫也是颇感欣慰,静远禅师将来要是知道了,相信也会开心不已。”

    唐九生又笑着问温天龙,“温镖头,审问那个韩老三了没有?”

    温天龙一拍大腿,“你看我这记性,见到张老哥一高兴,聊着天就把这事给忘了!韩老三被点了穴道,给绑起来关在方英俊那屋,我这就去

    把他押过来。”

    很快,温天龙和方英俊两个人把韩老三押了过来,进了屋,方英俊就想把韩老三踹跪下,唐九生轻轻摇了一下头,丢了个眼神,阻止了他,拖着病躯缓缓走过去把韩老三身上的绳子解开,又让西门玉霜给他搬了把椅子过来。

    唐九生温和地一笑,“韩英雄,不必拘束,请坐。”

    韩老三摇了摇头,心惊胆战的表示不敢坐,“败军之将,不被杀头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敢当英雄二字,更不敢当鸣龙刀主的以礼相待。”心中却想,别是先礼后兵,一会儿再给拖出去剁了喂狗?

    唐九生不以为然的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不是你愿意或是不愿意就可以的,常言说的是不打不相识,坐吧,坐着大家才好说话。”听唐九生说出这话,韩老三才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坐在椅子上。

    唐九生看着韩老三,眯起眼睛问道:“你们这次来杀我,是因为什么?就是为了悬赏而来的吗?你又是怎么认识的陆锦琪?”

    韩老三点了点头,说道:“我和麻老五他们,十二个人都是散人,临时凑在一起,就是为了悬赏来的,当然这趟镖我们也想劫。但是我们也知道自己实力不济,需要一个有力的帮手,我们正在山神庙里研究这件事的时候,陆锦琪就从天而降了。”

    水如月惊奇的问道:“从天而降?什么意思?”

    韩老三回忆道:“当时陆锦琪突然从山神庙的大殿上跃下,说可以帮我们,除了要杀鸣龙刀主唐九生之外,他只要带走一个叫水如月的姑娘,别的东西他都不要。我们就猜这个姑娘是不是长的非常漂亮,后来一见面果然不出所料。”

    唐九生很好奇的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这边的详细情况,比如我们有多少人,这些人的武艺大概都是处于哪个境界,你们又是从哪里知道我受重伤的消息?”

    韩老三道:“陆锦琪说乾坤堂的人给了他可靠的消息,说你与白月亭大战,鸣龙刀魂虽然救了你的命,你却已经身负重伤。还说你们当中现在能打的只有水如月,至于温天龙等少数几人不过跟我水平差不多。我们十二个人只要配合他收拾镖队的人就好。”

    温天龙失声笑道:“你们对这个人什么都不了解,就选择跟他合作了?万一这位高手大功告成之后,把你们全都杀死,你们不是连本钱都赔光了?”

    西门玉霜听温天龙如此指教别人,在一旁暗暗好笑,心中道,“你难道又了解我和小唐吗?还不是选择跟我们合作,请我们押镖?假如我们是坏人,你们这镖队也早就给小唐杀绝了。”

    韩老三苦着脸道:“我们无法拒绝,因为他说如果我们拒绝和他合作,他立刻就把我们全部杀死,一开始我们还真的不信,自然也是不服,双方就动起手来,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把我们十二个人全都打翻在地,我们无奈,只好选择和他合作。”

    唐九生嘿嘿笑道:“陆锦琪好算计,他是找你们十二个人做打手对付镖队,他亲自来杀我,我受伤不能动,而我的大小老婆武艺都不如他,自然拦不住他,事成后他再宰了你们,拿着我的头去领赏,他一个人名利双收。”

    韩老三疑惑的问道:“之前他明明答应,水如月如果先动手,由他负责阻拦,可是事到临头他却任由水如月把麻老五的耳朵给割了下来?”

    西门玉霜拍手笑道:“那是因为麻老五嘴上不干不净占水妹妹的便宜,那个陆锦琪一直暗恋水妹妹,一怒之下才不肯帮麻老五的忙。”

    唐九生调侃道,“啧啧啧,我家大老婆有倾国之色,陆锦琪这小子忍不住动了贼心,说明这小子还是有些眼光的。”水如月羞红了脸,在旁边轻轻掐了唐九生一下。

    方英俊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只要不是瞎子,谁看不出来水姑娘貌若天仙?他陆锦琪这就算有眼光了?方某人自认为比他还有眼光呢,可惜咱也没长成唐公子这样出众的相貌,人家水姑娘当然瞧不上咱们这样的。”

    西门玉霜翘起大拇指,嫣然一笑道:“方英俊,你这话说的确实有水平,有自知之明,本姑娘第一次有些佩服你了。”

    韩老三感叹道:“没想到身

    负重伤的鸣龙刀主,还是轻易就把这个陆锦琪给收拾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欺我也!”

    水如月冷冷一笑,“陆锦琪只会趁人之危,下作的很,如果我家相公没有受伤,他才不会跳出来白白送死,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我家相公会为他的两个媳妇儿拼死也要一战。”

    唐九生目视韩老三,良久,缓缓说道:“老韩,我看你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不过是明珠暗投,英雄无用武之地罢了。如果我现在放你走,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韩老三一声叹息,低头想了半天,这才说道,“除了重入绿林,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也不知道还能去做些什么。”

    唐九生一笑,“我写一封信,你带着,去当阳县,找当地驻扎的军队,管军的校尉叫做重来,是我的兄弟,你去投军博他个封妻荫子,总比作匪要强上千倍万倍。”

    韩老三眼睛一亮,“真的?我可是什么背景都没有,我就算去投军,人家也未必能收。”

    唐九生嘿嘿一笑,“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我推荐你去,你就只管放心去好了,军中此时正缺能人,你去了,重来他们会开心的不得了。”

    本来还想会不会被杀掉,却突然听到有了光明的前途,韩老三心下激动不已,就要跪下磕头,唐九生赶紧拦住他,笑道:“你在军队好好表现,别辜负我的期望就行了。”

    张仲康拿来文房四宝,西门玉霜素手研墨,唐九生写了一封亲笔信,封好,交给韩老三,让方英俊带他回了住处,韩老三把信小心揣在怀里,临走时千恩万谢。

    水如月伸手摸了摸唐九生的额头,柔声问道:“相公,累不累?要不咱们回去休息了?”

    唐九生摇摇头,叹了口气,“一会儿再去休息。还有些事,今天晚上咱们得合计一下了。我受伤的消息,乾坤堂肯定是从老杂毛万德言那里知道的。本来白月亭的剑气不足以使我受如此重伤,我现在怀疑我们喝的那个酒有问题。”

    水如月疑惑道:“我和西门姐姐也都喝了,我们就没有事啊?”西门玉霜也点头表示同意,“要是酒有问题,我们两个也应该中毒了?不可能只有你自己中毒。”

    唐九生一笑,“你们姑娘家的心思单纯,不会考虑到这一步。就是白月亭,他也不屑于在酒中做手脚,能做手脚的,就只有万德言这只老乌龟了,那个药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毒药,只有受了严重内伤极度虚弱才会激发药效。”

    水如月恍然,“我记起来了,师娘曾经说过有一种无色无味的药叫做‘化气散’,就是你说的这种药了,只会对身怀内家功且受了严重内伤的人起作用。”

    唐九生点头道:“这正是万老乌龟阴险之处,他明知白月亭不屑于杀我,且只会在武道上指点我,所以偷偷来了这么一手。又把我重伤的消息告诉澹台剑雄,再把消息散布到江湖上,使神刀门这样的帮派知道我身受重伤,悬赏要我的命。”

    张仲康看了看唐九生,很是诧异的问道,“唐少侠,你说的万德言可是沧海楼主?”

    唐九生坐久了感觉很累,慢慢靠着墙双手枕在脑后,这才点头道,“除了这只四处煽风点火的老乌龟还能有谁?”西门玉霜拿起一个枕头垫在唐九生腰后面,让他靠墙也能稍微舒服一些。

    张仲康惊骇的起身看了看窗外,这才小声问道:“唐少侠,你是怎么得罪了这种人?江湖传闻这位沧海楼主喜怒无常,以坑人害人为能事,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魔道巨擘啊。”

    唐九生闭目养神,在紧张的思考着什么,随口说道:“谁说不是呢?可能因为我是国师府唐家的继承人,所以他才这么不爽我吧?”

    唐九生猛然睁开双眼,恨恨的骂道:“我现在想清楚这个老杂毛要干什么了,这老乌龟果然有够阴险,打的好一副如意算盘!”

    西门玉霜奇道:“相公,你想明白什么了?”

    唐九生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漏,我们明天继续赶往湖州府,就算路上有什么意外,也不怕,这个老杂毛是把宝押在了湖州府啊!”

第二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援兵

    唐九生躺在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虽然服用过清心玉露丸,经脉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修复,痛苦也相应减轻了一些,但是唐九生明白,化气散所造成的伤势最终只能靠自己承受,靠自身来修复,外力只能起到辅助和缓解的作用。

    还是不能偷懒,唐九生叹了口气,硬撑着坐了起来,结跏趺坐,在心中默诵天玄总诀修习玄术。入定后,百会穴打开,劳宫穴打开,从天地间吸纳能量,再交由身体气机缓缓修复经脉,虽然修复过程缓慢,但总归是在修复,相信努力再加上时间能够疗好这伤势。

    大家都不敢让受伤的唐九生再出任何意外,所以不能让唐九生自己睡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未婚妻和他同住,依然是西门玉霜负责生活问题,水如月负责安全问题。细心的张仲康让伙计在这间客房内临时搭了一张单人床给水如月,免得她又睡地铺。

    他们隔壁的房间就是这次所保的客镖,夜里,温天龙和方英俊等镖师几次起来巡查,换班看守,生怕出什么意外,好在一夜平安无事直到天亮。

    天亮后大家吃过早点,装好清水和干粮,整装待发,休息了一夜的韩老三精神饱满,向唐九生告辞,去投奔在当阳县正带着那五百名弟兄修整训练的重来。

    镖队众人也向张仲康告辞,张仲康骑上马,亲自送到九原县外的十里长亭,这才和众人依依不舍的分别。此时,唐九生卧在车内休息,西门玉霜坐在身边陪护,水如月和岭南双雄在车前车后负责保护,黑白双马在后随行。

    躺在车内的唐九生并没有睡,只是闭目养神,但又时不时的皱紧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西门玉霜伸手替他掩了掩被子,沉思中的唐九生下意识伸出手,把西门玉霜的柔荑轻轻握在手中。

    西门玉霜顿时心中一暖,脸上飞起红霞,咬着嘴唇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两个人的双手握在一起,彼此似乎都能听到对方心跳的声音。半晌,西门玉霜柔声说道:“相公,我好盼着你能早一些把我们两个娶进家门。”

    唐九生促狭的笑道:“你真是太恨嫁了,其实像你这么貌美,只要你喊声想嫁人,排队等着娶你的男人估计能从天昌府排到永安城。”

    西门玉霜笑意甜甜,声音不大却很坚决,“不要!我就要嫁给你!只要能嫁给你,就算皇后我都不做,更别说什么岭南王的侧妃。哪怕我和你能做一天的夫妻,就算是死,都死而无憾了。”

    唐九生伸手捂住西门玉霜的嘴,“不要乱说,什么死不死的,等将来这些风波都过去了,我要带着你和小师妹去隐居,生一堆孩子,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说到这里,唐九生突然坏笑起来,“不知道那个献妻求官的绿帽校尉现在如何了。”

    西门玉霜啐了一口道,“呸,两个不要脸的臭男人。死肥猪无耻,那个朱绿帽更无耻,他的老婆也好无耻。”

    唐九生笑道,“所以他们这样的人凑在一起,少祸害别人不是更好吗?不然你和殷春那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你得多郁闷?我要是见到像你这么好的白菜让猪给拱了,也会不开心呐。你家二姐不就是让殷权给拱了?”

    西门玉霜笑道,“我二姐夫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我二姐夫是相貌堂堂的一个美男子啊,不像殷春那副尊容,看了能让人吃不下饭吧。对了,亲爱的相公,你说殷春会不会派人来刺杀我们呢?”

    唐九生摇摇头,“应该不会吧,不过我现在就是担心,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要面对多少敌人,毕竟他们都在暗处,而我们是在明处,在明处的很吃亏啊。而且,我现在越来越怀疑这趟镖到底保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打它的主意?”

    西门玉霜无奈道:“除了那个罩着面纱的中年美妇和两个丫鬟之外,另外的几辆车里,我猜是金银宝贝,不然那些人疯了才会来抢一个中年女子和两个丫鬟。”

    唐九生一笑:“温天龙对我说过,如果一旦发生意外,万不得已时,那三个女人和她们的随身行李是必保之物,那么照这样说,宝贝应该是那随身的行李或者是在她们三个人身上,也许那个中年美妇是哪个官儿的太太?”

    西门玉霜笑道:“我想不透,索性就不去想。不过咱俩既然接了这个护镖的任务,又把水妹妹也拉了进来,那就做下去吧,就像你说的,反正也是顺道去湖州府,不如趁机赚点儿路费,出门在外,哪里不要钱呢?”

    唐九生掐了一下西门玉霜的脸蛋,笑嘻嘻说道:“贤妻说的很是,只可惜为夫身受重伤,反倒成了负累,还得让你照顾我,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西门玉霜佯怒,轻轻打了一下唐九生的手,“说的是什么话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要说这样的客气话,我听了心里不喜欢。”

    水如月在车外轻轻敲了一下车篷,笑道:“你们两个呀,背着我打情骂俏够了没有?”西门玉霜脸上一红,调笑道:“哎哟哟,相公,你看看你的大老婆吃醋了呢,我好怕怕。水妹妹,那么换你进来和相公打情骂俏可好?”

    水如月轻笑一声,得意洋洋,“哼,从小时候起他就是天天围着我转,那些甜言蜜语还有厚脸皮泡妹妹的神功都是在我这里练就的。”

    西门玉霜大笑起来,“哎哟,瞧瞧这个不知道害臊的丫头吧!也不知道那天是谁呀,见到她的小师哥身边有另外一个姑娘,急的都快要哭了呢!”

    水如月气的笑起来,“得了便宜还卖乖,真后悔说将来跟你两头大,就应该让你做小老婆,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争风吃醋了!”

    西门玉霜拉着唐九生的手笑道:“相公,你瞧瞧,就这么两句玩笑话,水妹妹马上就摆出大房太太的气势了,这可怎么得了!”

    唐九生咳了两声,无奈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儿,不要这样闹,不然相公不好做人呐。”

    岭南双雄的双刀黄起万在旁边咳了两声,“咳咳咳,唐姑爷,这就是你不对了啊!坐享齐人之福还和两位夫人一起秀恩爱,刺激我们这样媳妇都没有的单身汉吗?”

    唐九生在车内一本正经的说道:“黄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什么时候秀恩爱了?我们本来就很恩爱好不好?”

    双戟单飞庭无奈道:“得了,老二,闹了半天这还成咱们哥俩的不是了。这新姑爷的嘴巴可真厉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难怪能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

    大家互相调侃着,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九原县城走了有三十多里路,路的两边荒草丛生,树木杂陈,偶尔还能见到断壁残垣,原来应该是个村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废弃了。众人都打起精神,不再开玩笑,因为这种地方容易被伏击。

    正在此时,前方官道上出现了三匹马,挡住了镖队的去路,前边的趟子手开始喊镖,“福顺镖局,顺通八方,八方朋友借个光……”三人骑马挡在路中间,根本无动于衷。

    三骑马,为首骑黑马的是位十七八岁的俊逸公子哥儿,蓝色儒衫,轻摇象牙折扇,皮肤白晳,风流倜傥。俊逸公子哥左边骑枣红马的是位书童,十五六岁,相貌不俗。右边骑黄骠马的是位中年仆人,身材高大,面貌凶恶。

    温天龙在队伍中间,远远看到这一幕,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赶紧止住镖队前行,拍马上前,拱手施礼,“三位朋友,在下福顺镖局副总镖头温天龙……”

    话没说完,骑黄骠马的中年仆人怒目而视,大声问道:“你们队伍里是不是有个叫唐九生的?”

    温天龙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朋友,不知你找唐公子有什么事?”

    此时,发现有情况的水如月已经催马来到前面,见拦住去路的是一主二仆,摸不着头脑,正要说话,只见西门玉霜骑的那匹大白马从后边跑了过去,用脖子去蹭俊逸公子哥所骑的黑马,亲昵的冲公子哥打着响鼻。

    俊逸的公子哥拍了拍大白马的脖子,轻声笑道:“老白,好久不见了,你跟着唐贤弟一向可好?”

    众人见状都是一愣,这时,西门玉霜已经搀着唐九生下了车,缓缓走了过来。公子哥眼尖,一眼看到唐九生,高声问道:“是唐贤弟么?”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友非敌。

    唐九生闻声大喜,就想加快脚步,“是殷胜兄吗?你老哥怎么到这里来了?”

    西门玉霜一边搀着唐九生往前走,一边心疼道:“哎哟,相公你慢点儿,慢点儿,咱们不急,你可别摔到。”

    俊逸公子哥见到唐九生,大喜,合起象牙折扇,赶快从马上跳下,过来牵着唐九生的手,欢喜非常。小书童和相貌凶恶的仆人也跳下马来,牵着马恭敬的站在一旁。

    唐九生连忙给水如月、西门玉霜等众人介绍,“这位殷胜兄,是我在游历路上结识的好朋友,一年前在岭东道救人的时候,与殷胜兄相识,彼此惺惺相惜,结为义兄义弟,我这匹大白马就是胜兄所赠,后来被玉霜用独角马偷换了。”

    唐九生回头又指着水如月、西门玉霜对殷胜笑道:“殷兄,这两位就是贱内了。”水如月和西门玉霜二人对殷胜道了万福,殷

    胜连忙还礼。

    唐九生又指着水如月和西门玉霜给殷胜介绍,“这位就是我青梅竹马的小师妹水如月,这位是西门玉霜,是……”

    殷胜大笑道:“不必介绍,我知道了,就是差点儿当上岭南王侧妃的那位姑娘。”

    众人都很诧异,唐九生也有些惊讶,“殷兄是怎么知道的?”

    殷胜的小书童在后边牵着马笑道:“现在怕是整个江湖都知道,国师府的唐公子抢了岭南王殷春没过门的侧妃了。”

    唐九生跌足道:“肯定又是万德言这个老乌龟把消息传出去,这下殷春的脸丢光了,必然恨我入骨,我和殷春的仇算是解不了了。”

    西门玉霜嫣然一笑,“你们俩的仇本来也解不了了。”

    殷胜看了一眼水如月,啧啧赞道:“我刚遇到唐贤弟时,一见如故,每天同食同寝,难怪唐贤弟说梦话时都经常念叨着他的小师妹,弟妹果然有天人之姿。唐贤弟,你真是好福气,娶了这样两位姿容出众的妻子。”

    唐九生假意客气道,“哪里哪里,殷兄过奖了,小弟久闻嫂夫人才貌双绝,有倾国倾城之姿。”随即又把温天龙介绍给殷胜,“殷兄,这位是福顺镖局的副总镖头温天龙老兄,小弟现在就是帮他护送这趟镖。这几位都是镖局的镖师,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殷胜对温天龙一笑,抱拳道:“久仰久仰。”温天龙抱拳道:“殷公子,幸会幸会。”一众镖师都过来自报名号,和殷胜打过招呼,殷胜一一还礼。

    殷胜微微一笑,对温天龙说道,“温镖头,你们可以继续赶路。”又对小书童和相貌凶恶的仆人说道,“惜墨、老赵,你们在前边帮温镖头护一下镖,我和唐贤弟在后边叙叙旧。”二人答应一声,翻身上马,和温天龙并驾齐驱赶路。

    温天龙看着书童惜墨和悍仆老赵,心中道:“这个姓殷的公子必是巨富之家,连他的书童和仆人都骑着这样的好马。”

    殷胜和唐九生坐在马车内聊天,殷胜的黑马拴在车旁跟着走,西门玉霜和水如月二人骑马跟在车后,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西门玉霜若有所思道:“水妹妹,不愧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位殷公子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难怪能和相公做了义兄义弟。”

    水如月取笑道:“你那二姐夫平西王的皮囊也好,你看相公会不会与他结为义兄弟?”

    西门玉霜点头道:“这倒也是。”

    车内,唐九生靠着枕头,笑问道:“殷兄,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消息,又怎么会赶到这里来找我?”

    殷胜淡淡一笑,“贤弟,你现在江湖上可谓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我听传闻说你帮福顺镖局护了一趟镖去湖州府。你又成了什么鸣龙刀主,又是与白月亭大战身负重伤,又有神刀门悬赏千金买你的人头。愚兄放心不下,这才从剑州匆匆赶了过来,想要助你一臂之力。”

    唐九生感激道:“谢谢我兄援手,小弟感激不尽。”

    殷胜不以为然,拍了拍唐九生的肩膀说道:“何谢之有?你我既然结为异姓兄弟,如今贤弟有难,做哥哥的岂能坐视不理?哦,你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唐九生苦笑道:“经脉严重受损,和人对敌的时候,一动气机伤势就加重一分。幸好服了朋友所赠的清心玉露丸,现在感觉好了一些,但仍然需要慢慢恢复。”

    殷胜点点头,掏出一丸药递给唐九生,“这是安魂丹,也是疗伤的圣药,不过不对症,你留着吧,也许什么时候有用呢。那你就好好养伤,外边的事交给哥哥我来处理就是了。你休息,让两位弟妹也一同乘车吧,让她们照顾你。我在外边,单独和弟妹相处不太方便。”

    唐九生含笑点头,接过药,想了想又问道:“殷兄,你是国姓,可是和当今皇族有亲?”

    殷胜答道:“是,我们家和当今皇族算是同族的远亲,不过是很远的那种了,人家也未必拿我们这枝当回事,算了,不提这个。”唐九生见殷胜不想提这事,也就不便再问。

    殷胜下车,骑上自己的大黑马,守在车外,让水如月和西门玉霜一同乘车,照顾唐九生,一行人向下一站进发。

第二十七章 夜宿土山遇二僧

    殷胜的突然来援,让唐九生惊喜异常,因为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甚至没想到这位在岭东道结识的义兄会如此看重彼此间的友情。唐九生原想,余下这段到湖州府的路,绿林道上的人不断袭击,拖着重伤之身的他,不死也要扒层皮。

    事实也是如此,神刀门悬赏千金的诱惑力太大,谁会怕一个身负重伤已经毫无震慑力的所谓鸣龙刀主?只要杀了这位鸣龙刀主,一夜之间就会声名远扬,有金子又有名声,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那些以杀人越货为生的主儿不就是缺这样的机会?

    连武功只有四品境界的韩老三、麻老五等人都敢来趟这趟混水,更别说武艺更高的陆锦琪们了。万德言当然不想让唐九生这么快死掉,他布这个局就是要折磨唐九生,让他在一次次的反抗中内伤加剧耗尽内力,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万德言和唐扶龙斗了大半辈子,如果此刻他能借此机会把唐家这位天才少年整死,让老对手唐扶龙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对唐家的打击是不言而喻的,走在去岭南路上的万德言微笑着自言自语,“唐九生,唐九生,这回你可真要九死一生了!”

    殷胜坐镇指挥,极大稳定了人心,唐九生当然要抓紧时间休养生息,此刻他坐在车内结跏趺坐,加紧修习天玄诀,修复伤势。万德言在酒里下了化气散,按他的预计,身负重伤又只能强行和人动手的唐九生经脉尽断,武功尽失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只有万德言没有料到,唐九生体内有从师伯刘义松那里传承来的内丹和几十年功力。化气散只能使唐九生伤势加剧,却不会达到经脉尽断的地步,因为唐九生远远没有消化刘义松的全部功力,那些功力至少还有三分之二都存储在丹田中。

    化气散化掉了一部分内力,还没消化的内力就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只是这种经脉被损坏又修复的过程让唐九生承受了比普通人更大的痛苦,甚至可以说是饱受煎熬,但只要唐九生能熬过去,就能因祸得福了。

    万德言也不会料到,突然出现了一个叫殷胜的富家子弟,扛下了唐九生的担子,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使唐九生有机会得以休养。

    唐九生打坐调息,体内受损的经脉剧痛,如火烧,如油沸,痛到面目痉挛,痛到撕心裂肺,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上的衣服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从出生后,从来没有遭过这样的大罪。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在一旁看着,心如刀割,只恨无法分担心上人的痛苦。

    这一天镖队在赶路过程当中,先后遇到了两拔袭击,殷胜摇着折扇,一脸风轻云淡悠闲观战。那位长相凶恶的仆人赵灵尊艺业惊人,一双铁掌内力深厚,仅凭一人之力就打退了两拔敌人的进攻,虽然对面的敌人中不乏二三品的高手。

    在两拔敌人来袭时,水如月和西门玉霜一起下车观战,见到敌人的实力,不由暗暗心惊,如果殷胜不来,今天这两拔强敌来袭,就非要唐九生出手才能退敌了。而唐九生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和敌人对耗,内伤必然加重。所以殷胜这次援手,无异于雪中送炭。

    镖队打退敌人的两次袭击后,并没有停歇,一路向西往湖州府方向进发。天色很快到了黄昏,温天龙打开地图,发现下一个有客栈能供住宿的洪阳镇还在七十里开外,于是和唐九生、殷胜等人商量,看来今晚只能露宿荒野了。

    又走了十余里路,在路边有座小小土山,于是温天龙带领镖队众伙计将帐篷扎在土山之上,一面布置好人员守卫临时的营地,一面拿出水米,开始埋锅造饭。

    这时,只见官道上走来了一老一小两个和尚,小和尚牵着一头驴,驴上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老

    和尚有七八十岁年纪,面如古月,慈眉善目,须发皆白,手持竹禅杖。牵着驴的小和尚背着包裹,腰挎一把旧戒刀。

    借着朦胧的月色,小和尚见光秃秃的土山上面有帐篷,有烟火之光,惊喜道:“师父,这里有人在露营,想必是在做饭,我们何不去化个缘?”

    老和尚高诵了一声佛号,微笑道:“善哉!戒色,那我们就去向这些施主化个缘吧!”

    外围放哨的镖师和伙计见到一老一小两个和尚,牵着驴向镖队的营地走来,大为紧张,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小和尚低头合十道:“善哉,小僧是游方的僧人,天色已晚,腹中饥饿,来向几位施主化个缘。”

    镖行走镖的规矩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阴沟里翻船。于是,放哨的镖师对小和尚喝道:“我们是行镖的镖队,你们要化缘也应该去前边的村镇!”

    殷胜远远的听到这边在说话,带着惜墨和拿着火把的赵灵尊走了过来,殷胜微微一笑,对小和尚说道:“小师父,苦行的僧人都是过午不食,你怎么破戒?”

    小和尚脸上一红,“善哉!施主,小僧不吃饭是没有问题的,可我们这里还有一位女居士,她饿了要吃饭的。”

    殷胜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驴背上是个异常美貌的女子,十分诧异,正常的出家人怎么带个女子出来走路?这两个和尚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谁知赵灵尊一眼看到老和尚,吃了一惊,赶忙问道:“来的是普玄老禅师吗?”

    老和尚看到赵灵尊,不禁哈哈大笑,“正是老衲,赵施主,这一晃的十余年没见面,施主一向可好?”

    扶离城,孤城重镇,城高墙厚,位于大商国陇庭道的最北端,与强敌大夏国接壤。此时,五丈有余的扶离城头上,陇庭道经略使郭崇一脸凝重,望着城下铺天盖地而来的大夏骑兵,郭崇身后是脸色苍白的扶离太守李易明和身材高大挎着腰刀神情坚毅的破虏都尉孙清明。

    北边的大夏国以游牧为生,世代生活在大草原和戈壁深处,逐水草而居,经常骚扰入侵大商国边郡,抢掠米粮盐铁,有时也顺带掠去一些人口做奴隶,每次都是打完就跑,等你好不容易集结完军队赶到时,大夏骑兵早已经从容退回草原深处。

    去年冬天,北方的大夏国遭遇几十年一遇的大雪灾,牛羊冻毙无数,郭崇就料到大夏人在春天一定会南下劫掠,但是声势如此之浩大,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风闻三万余名大夏骑兵南下,太守李易明本想弃城而逃,却被主战的破虏都尉孙清明拦住。太守李易明和都尉孙清明,都是和司徒郭崇联名上奏请皇帝收宦官之权后,被一起贬到了陇庭道。

    皇帝殷广其实真心信任这些敢上书弹劾太监的官员们,上书这些人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到了腰带上?弹劾权倾天下连皇帝都惹不起的的杨靖忠,几乎等同于找死。要不是大商国有不得擅杀大臣的祖制,这些官员的脑袋也就悬了。即便如此,皇帝也为这些官员对杨靖忠说了许多好话。

    最为搞笑的是,皇帝和太监不擅杀大臣,而身为藩王的殷权却杀了好几个县令、太守,这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对于贬职一事,李易明满腹牢骚,本来是想借上谏之机捞个名声,却没料到会被贬到这鸟都不愿意来拉屎的扶离城当太守。可是没想到同样被贬的孙清明却非常兴奋,认为陇庭道是用武之地,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此前,做为边境重镇的扶离城经常遭到大夏骑兵侵扰,经

    略使郭崇不放心李易明独守此城,就把孙清明派来辅助李易明,也幸亏派了孙清明来,不然李易明已经弃城出逃,此时扶离城恐怕已经被大夏骑兵劫掠一空后,纵火焚毁了。

    郭崇得到斥候回报大夏骑兵入侵的消息后,火速下令阳关、安平等地驻扎的将军、都尉率兵来援,并亲自率领五百名精锐骑兵,马不停蹄连夜赶往扶离城以安军心,郭崇和五百骑兵进城两个时辰之后,南下劫掠的三万大夏骑兵就将扶离城围的水泄不通。

    看着身后一文一武两位官员,郭崇若有所思,声音低沉的问道:“李太守,孙都尉,你们有没有信心守住扶离城,一直等到宋卫等众位将军的援军到来?”

    李易明轻声道:“大人,扶离是座孤城,且城中只有三千守军,粮草也不是很充足,卑职先前认为大夏骑兵势大,此城万万守不住,应该弃城,可是孙都尉说有信心守住此城。现在大人又亲至此地,那一切还请大人提调。”

    孙清明手按腰刀,朗声道:“启禀大人,末将认为扶离城墙高大,粮草足以维持一月有余,而且大夏骑兵不擅长攻城战,我方士卒训练有素,而且援军多说不过半月就能赶到,此城守住绝对没有问题。如果失利,末将甘当军令!嘿嘿,可惜咱们手中兵少,要是能有两万人马,足以出城砍他娘的大夏骑兵!”

    郭崇面露微笑,伸手拍了拍孙清明的肩膀,“本官和孙都尉一样有信心守住扶离城,只要拖住大夏骑兵,等到援军来时,这些骑兵恐怕就会不战而退。凭这些大夏骑兵的一贯表现,打不下扶离城,就要心生归意了。”

    郭崇站在高达五丈的扶离城头,手扶城墙垛口,望向远处大夏军中随风激荡的大纛,大纛下是骑着骏马的大夏国单于莫弟,健壮高大的单于莫弟手抚马刀,阴沉着脸望向城头高高树起的郭字大旗。

    郭崇望着在城下纵马而来的大夏骑兵,声音低沉自言自语道:“大商和大夏,迟早必有一战,短时间内,大商没有还手之力,可是最终大商能灭大夏,大夏却灭不了大商。只是老夫想守好陇庭道,任重而道远啊!”

    莫弟单于的身旁,骑着骏马的两个人,是莫弟的弟弟那史余和谋主章冬元。莫弟望着城头的郭字大旗,阴沉着脸问章冬元道:“没想到郭崇这个老贼会来到扶离城,看来这次扶离城不好打了。如果打不下扶离,我们怎么办?总不可能无功而返吧?”

    章冬元微微一笑,“扶离太守李易明是个胆小鬼,如果听说大单于亲率大军南下,一定会弃城而逃。没想到却半路杀出来一个郭崇,这个郭崇必然是不会弃城的。扶离城墙高大,易守难攻,依奴才看,我们白天佯做攻城,晚上的时候突然转道去进攻松北郡,这在兵法上叫做声东击西,他们不备,我们必然会有所收获。”

    莫弟点头大笑道:“还是你这读过书的家伙鬼主意多,好,就依你,我们白天派出部分兵力攻城,晚上就转道去打松北郡,那些大商的蠢人绝对不会想到我们敢去打松北郡,正好可以打那些兔崽子一个措手不及。”

    ……

    大商史书记载:景元四年春三月初九,三万大夏骑兵在莫弟单于的率领下,进攻扶离城不克,转而突袭陇庭道中部的松北郡,城破,太守陆松龄、都尉杜如滔及两千守城军士全部战死,大夏骑兵将松北郡人口、财物、粮食、盐铁掠夺一空后,纵火焚城,大商举国震惊。

第二十八章,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荒凉的小土山,月色清冷照耀着镖队的临时营地,吃过晚饭的镖师和伙计们大半都在休息,赵灵尊正坐在半山腰在和老僧普玄聊天,两人旁边坐着对什么事都好奇的小书童惜墨和小和尚戒色。小和尚和小书童相谈甚欢,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好朋友。

    殷胜站在小土山的中间,负着手,望着天上的半轮明月,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夜色中传来普玄禅师慈祥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这十余年没见,赵施主武功已经从二品境界入了一品武成境,想必是有什么奇遇了?”

    赵灵尊摇摇头,洒然一笑道:“哪有什么奇遇?无非是躲在殷公子家中,每日苦练武艺,初入武成境三年了,境界再纹丝未动。”

    小和尚戒色听到赵灵尊的自谦后吐了吐舌头,心想这位赵施主很有意思,多少人卡在二品境界一辈子都不得提升,你一个中年就已经入了一品武成境的人居然好意思说入了武成境三年纹丝未动?一品要是那么容易升境,满大街都是一品高手了吧?

    赵灵尊看了看小和尚,长相凶恶的脸上挂着些许羡慕,“老禅师,这位戒色小师父习武有多久了?十六七岁就能到了二品境,实属天才,真是令人羡慕不已,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五品境日夜煎熬呢。”

    普玄禅师脸色平淡,声音却有些得意:“从戒色拜老衲为师,习练武艺到现在也差不多有十年了,这孩子练武勤快,打坐刻苦,虽然根骨不算上佳,但却用努力弥补了这些差距,所以能有二品的境界。”

    法号戒色的小和尚赧然道:“赵施主和师父快不要夸我了,比起这里的唐施主和他师妹,我就差的远了。一个十五岁就已经在一品门槛,另一个也初入二品境界了,以前我还觉得自己实力不俗,这几年随师父在江湖上走了一回,才发现一山还有一山高。”

    赵灵尊大笑,对戒色小和尚说道:“唐公子师兄妹二人在武道上,都是近乎于百年难遇的天才,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比的。只可惜唐公子近来受伤很重,被江湖魔道上的朋友追杀。”

    普玄老和尚点点头,捋了一下白色的胡须,“老衲这几日在江湖上行走,倒是听说了这件事。唐施主有奇缘,得到了鸣龙刀,做了鸣龙刀主,却被神刀门悬赏追杀。依老衲看,此事怕是从那位沧海楼主万德言而起,老衲前些日子在平西王府也见了他一面。”

    小和尚戒色笑道:“别提了,那天在平西王府,我师父本来打败了朱天霸,正要乘势教训平西王几句,结果一见万德言来了,我师父连话也不想说了,连平西王请喝茶也拒绝,匆匆就离开了平西王府。”

    赵灵尊一脸骇然,惊问道:“难道朱天霸在平西王府做了客卿?你这天下第七的老和尚竟然被沧海楼主给吓成这样?”

    普玄面色沉重,点头道,“听平西王和朱天霸对话,他应该在平西王府隐藏有几年了。十年前,老衲在江东道撞到朱天霸杀人,劝阻他又不肯听,因此我和他打赌,双方动起手来,他当时伤在老衲竹杖之下,答允暂时不在江湖上胡乱杀人,之后不知去向,却原来一直躲在平西王府。”

    赵灵尊苦笑了一下,“当年我和他也交过手,这魔头武功是真的很强,当时他在一品武成境,我是二品境界,打不赢他,现在他怕是有武玄境了吧?”

    普玄叹息一声,说道:“十年前老衲打伤他,他因为疗伤在武道上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现在是武灵境高级,还不到武玄境,只要他不出来祸乱江湖,老衲就不会再动他了。”

    赵灵尊不以为然,“你出家人心善,他可不一样,有机会一定会找你报仇的。其实他在平西王府,也算是助纣为虐了,不过就算有哪位正道人士想动他,怕也不容易,江湖上有几个人愿意为了杀他,去得罪平西王呢?”

    普玄点头道:“平西王府对于这种魔头,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唐九生坐在土山顶上帐篷之外,左手揽着西门玉霜,右手揽着水如月,两个姑娘一左一右靠在他肩膀上。水如月轻笑着,亲昵的调侃道:“小师哥,左拥右抱的感觉好不好?”

    唐九生一脸陶醉的神情,赞道:“好,尤其是抱着两个大美女,那感觉真是美妙极了,不过要是左边拥着一只小猫,右边拥着一只小狗,恐怕就没有这么好了。”

    西门玉霜呵呵笑道:“水妹妹,他拐着弯骂我们是小猫小狗,我们要不要一起收拾他?”

    水如月故作幽怨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几天他身上

    有伤,我们舍不得收拾他。可是等他伤好了呢,我们又打不过他了,这个事好像处理起来有点儿难度呦。”

    西门玉霜一脸不屑,“难不成他练就的一身好武艺是用来打老婆的?”

    唐九生轻轻掐了一下西门玉霜的脸蛋,笑道:“冤枉啊,二位女侠,小生已经娶了这样两位倾国倾城的女子,让陆锦琪羡慕,殷春嫉妒的,哪里会舍得打?”

    水如月笑道:“你听听,这个人啊,一天嘴才甜呢,就是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个时候,天天的说我是他的最爱,可在江湖上没混了几天呢,就又勾搭起西门姐姐了,见异思迁的很。”

    西门玉霜摇头,反驳道:“这一点,你可冤枉他了,他一直都说你是他的最爱,我跟着他在一起半个多月,他并没有占我的便宜。”

    水如月对西门玉霜的反驳并不意外,“还没过门就开始处处护着相公,将来一定是个好媳妇儿,贤内助。”

    水如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唐九生:“哦,不开玩笑了,说正事。小师哥,你说万德言把算盘打在了湖州府,是什么意思?”

    唐九生笑道:“万德言这个老杂毛,想利用殷权等**乱天下,也知道我们唐家必然不会坐视不理,现在唐家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想整我,又不好意思直接动手,怕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因此才想出下毒的诡计,却没想到意外复苏了鸣龙刀魂。”

    西门玉霜奇道:“难道他是怕你超过他的儿子?”

    唐九生点头道:“有那层意思,但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他是要我现在还不死,一直能重伤状态撑到湖州府,并通过神刀门悬赏千金,把消息散布到江湖上,让我的朋友和家人知道,大家必然不会坐视不理,都赶过来援助,到那时他再酌情是否一网打尽。”

    水如月大惊道:“那前来救你的亲朋好友们不是有危险?”

    唐九生冷冷一笑,“他想的挺好,只是他没有那么大的胃。他如果杀不掉我,就会借机对比一下双方的实力,看看这个江湖中能有多少有本事的人站在他的对立面。只可惜,大家真正刀兵相见的那一天,是朝廷和藩王的对决,这座江湖能起到的作用没有那么大。”

    正在此时,只听到在土山外围放哨的一位陈姓镖师厉声喝道:“是什么人?”

    一个女人淡淡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声音不算大,听在耳中却异常清晰:“我听说鸣龙刀主唐公子受了重伤,专程赶来看看他。”

    陈镖师尚在犹豫,身穿一袭红裙的美艳女子却已经向山上走来,陈镖师伸手试图去拦,哪知给那女子轻轻一掌便拍飞,摔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顿觉羞臊难当。

    唐九生听到声音,从地上站了起来,朗声问道:“不知是哪位朋友深夜来访?”

    正在聊天的赵灵尊和普玄老和尚也都站了起来,殷胜见那放哨的镖师被人一掌拍飞也有些惊异,只是赵灵尊当见到红裙女子,立刻如临大敌一般,袍袖鼓荡,身上气机疯狂流转。

    红裙女子借着月色看到全神戒备的赵灵尊,淡淡的道:“原来是姓赵的在这里,”看到了赵灵尊身旁的普玄老和尚,这才有些惊奇:“原来普玄这个老秃驴也在。”普玄老和尚被红裙女子骂成秃驴,却脸色淡然,并不生气。

    赵灵尊显然对红裙的美艳女子十分忌惮,“岳灵璧,你来这里做什么?”

    众人听到岳灵璧的名字,皆是心头大震,这红裙女子竟然是名动江湖的四大魔头之一岳灵璧?有两名镖师赶紧拿着火把走了过来照亮。

    唐九生已经在两位未婚妻的搀扶陪伴下走了过来,对红衣女子拱了拱手:“不知这位美貌的姑娘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赵灵尊勉强笑道:“姑娘?呵呵呵……她的年龄怕是够做你姑姑了,这位喜欢穿红裙子的岳姑娘二十年前就已经横行江湖了,那时候唐公子你还没有出生呢。”

    红裙女子岳灵璧横了赵灵尊一眼,“姓赵的,你讨打?”虚扬了一下手,赵灵尊慌忙抬起手,想要抵挡一下,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真要出手的意思,很是尴尬。

    红裙女子转过身端详了一下唐九生,柔声细气的笑道:“我还以为名动江湖的唐公子至少年已弱冠,却原来只能舞舞勺。”

    唐九生大笑道:“岳姑娘果然是位妙人,舞舞勺这个说法有趣的很。”

    岳灵璧点头道:“果然生就一好皮囊

    ,不知道是否表里如一。我听江湖上传说你得到了鸣龙宝刀的认可,却又受了重伤,因此特地来看望你一下,顺便借你的鸣龙刀看上一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女魔头打的什么主意。

    西门玉霜忍不住偷偷在唐九生胳膊上掐了一下,暗示不要把刀借给她。

    谁知岳灵璧马上察觉,斜眼看了一眼西门玉霜,“小姑娘倒也长的有模有样,怎么,怕我拐走你情郎的刀?”

    唐九生大笑,“岳姑娘说笑了,姑娘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小师妹,去把刀拿来给这位岳姑娘瞧上一瞧。”

    水如月不是很情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把鸣龙刀从马车上拿了过来。唐九生微笑着把刀递给岳灵璧,岳灵璧接刀在手,抽出刀来借着火把和月光仔细看了看,只见一条小金龙的影子在刀身之上隐隐浮现,又转瞬即逝。

    岳灵璧赞道:“好刀,唐公子就不怕我拿了刀跑路,做不成鸣龙刀主?”

    唐九生微微一笑:“一者,岳姑娘不是这样的人。二者,如果姑娘喜欢,这把刀送给你也无妨。”

    岳灵璧诧异道:“一把宝刀难道就这样可以轻易送人了?”

    唐九生道:“刀是什么?是一把武器而已,难道就不能作为礼物送给朋友吗?”

    岳灵璧皱了皱眉,说道:“你得到这把刀的认可,肯定是吃了苦头的。而且如果有了这把刀,是有机会称霸江湖的呀。”

    唐九生笑道:“再好的刀,也不能主宰江湖,主宰江湖,也从来都不是靠一把刀就能办到,况且我也没有称霸江湖的打算。”

    岳灵璧咯咯笑道:“和我真对脾气,有想法,难怪这么年轻就能做了鸣龙刀主。倒退个二十多年,我倒是不介意追求你一番。”西门玉霜心中暗道:“这个老女人不愧是魔头,说话果然惊世骇俗。”

    岳灵璧把刀丢还给唐九生,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锦盒,捧在掌心,“唐公子,这锦盒里是一颗玉灵丹,治疗内伤的圣药,我把它送给你,你敢吃了它吗?”

    唐九生面色平淡:“既然是岳姑娘所赠,在下有什么不敢吃?”

    岳灵璧面有笑意,将锦盒递给唐九生,唐九生接过锦盒,打开,里边果然是一颗碧绿色丹药,香味扑鼻,有指甲大小,色泽晶莹剔透,在月光和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异彩。

    唐九生拿起丹药就要放在嘴里,众人都大惊失色,心中道,这个女魔头送的药如何吃得?赶忙纷纷阻止他,岳灵璧不悦的哼了一声。唐九生对众人笑道:“怎么会有登门来送毒药的岳灵璧?”

    唐九生将手中的药吞了下去,哪知才把药吞下去,腹中就如同刀绞一般,立刻痛的蹲下身去,捂住肚子。众人都大惊失色,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就要翻脸对岳灵璧动手。

    却见唐九生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拉住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忍痛说道:“果然是疗伤的圣药,在下感觉内息好多了,多谢岳姑娘以良药相赠!”

    岳灵璧妩媚一笑,“唐公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赠你玉灵丹?”

    唐九生摇头,“这个在下确实不知道。”

    岳灵璧笑道:“我在路上遇到了万德言,这老儿得意洋洋,说他给你下了毒是什么化气散,还说你已经命不久矣,我偏偏不要他如意,就偷了这颗玉灵丹来救你。吃了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今天见到你,如同见到老友一般非常投缘非常开心。那我就不打扰你养伤了,告辞。”

    唐九生拱手谢道:“多谢岳姑娘相助,以后如有机会,唐某一定回报。”

    岳灵璧冷冷一笑,“我救你,是要求得你的回报么?”

    唐九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陪笑道:“是在下说错话了,岳姑娘不是这种人。”

    岳灵璧突然大笑起来:“我偏偏就是这种人!唐公子,告辞了,后会有期。”一袭红裙飘然下山。

    赵灵尊望着岳灵璧的背影,一脸茫然,“你,你,你就要走了吗?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岳灵璧回过头,月光下容颜绝美,嫣然一笑道,“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望着那艳美的脸庞,赵灵尊竟有一瞬间失神,岳灵璧身形轻盈,越走越快,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十九章,那些年那些往事

    镖队的临时营地,长相凶恶的赵灵尊蹲在地上,一脸的垂头丧气,小书童惜墨蹲在他身旁,想劝又不知道从何劝起,殷胜站在一边,笑容古怪。普玄老和尚一脸笑意:“善哉,赵施主的师妹脾气还是那样大。”

    西门玉霜一脸不解,“这个女魔头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凶啊?”忽然又怒到,“小唐,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老女人了?貌似你和她聊的好开心啊?!”

    唐九生被西门玉霜莫名其妙的飞醋给气笑了,“开心?你自己来摸摸,我后背全是汗水,长衫都湿透了,我这手心里也全都是汗水。那岳灵璧至少有三次动了杀机,赵灵尊说她可以做我姑姑时,她就动了杀机,要不是普玄老禅师今晚在,她绝对会痛下杀手。”

    水如月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假的?”

    普玄老和尚口诵佛号,“唐施主所说不差,那时老衲已经提了一口气机上来,硬着头皮准备出手,她内心估算了一下没有必胜的把握,这才作罢。”

    西门玉霜也有些不相信,“这个老女人有那样可怕?那她第二次想出手杀人是什么时候呢?”

    唐九生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西门玉霜的额头,“你耍小聪明掐我胳膊时,她瞬间就已察觉,我也察觉到她气机流转,又想出手杀人,所以赶快喊小师妹去拿刀来,表示我对她绝对没有敌意,为了不让她伤害你,甚至不介意把刀送给他。”

    西门玉霜这才恍然大悟,又问道:“那她第三次想动手杀人时,是不是我们两个想对她出手,你忍着痛慌忙站起来的时候?”

    唐九生点点头,眼光中有些赞许,“正是,你们那时如果出手就是白白送死,她今晚就是来试探一下,如果条件合适,她绝对会出手杀我们。如果杀不了我们,她就送药,卖个人情。你们可以问问普玄老禅师,今晚如果她动起手来,我们有多大的胜算?”

    众人都望向老和尚,老和尚双手合十,闭目道:“善哉,如果唐施主不受伤,老衲加上赵灵尊,我们三人联手,可以和岳灵璧平分秋色。”

    蹲在赵灵尊身边的小书童惜墨很是惊奇,嬉皮笑脸的问道:“哇,老和尚,你号称武功天下第七,加上老赵和唐公子,三个人才能和她打成平手?难道你这个天下第七是掺了水的吗?”

    老和尚摇了摇头,对小书童的玩笑并不以为意,“如果只论武功,老衲其实和岳灵璧旗鼓相当,但她全是玩命的打法,出手就要杀人。自然她是杀不了老衲,可是她如果在动手时要去杀各位施主,老衲要不要管?”

    普玄老和尚忽然向东方朗声说道:“这位朋友,不知是敌是友,能否现身一见?”众人并没有听到黑暗中有任何声响,都怀疑的向东望去,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回答。

    唐九生闭目片刻,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老禅师不必问了,此人是友非敌,应该与我有关,刚才岳灵璧也正是因为他才决定不出手的。”

    普玄面有喜色,单手立掌道:“唐施主少年英雄,一举成名,天下皆知。今天又服了解药,身体将养好之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真是可喜可贺。”

    小和尚戒色合十笑道:“师父,你着相了!”

    老和尚低眉垂首,手捻脖子上所挂的一百零八颗紫檀念珠,缓缓道,“善哉,戒色提醒的很是,说来惭愧,老衲修行多年,依然不能去尽尘心。”

    唐九生笑眯眯问道:“刚才老禅师说岳灵璧和赵先生是师兄妹?这又是怎么个情况?”老和尚哈哈笑道:“这个还要问赵施主。”

    殷胜在一旁突然嘿嘿坏笑:“老赵,要不你给大家讲讲你和你师妹的爱情故事?”蹲在地上的赵灵尊恨不能抽自己两个耳光,“我真是太没出息了。一见到她,你看我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我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

    赵灵尊一声长叹,“二十多年前,我和岳灵璧先后投在师父门下,当时师父门下有十余个弟子,其中入室弟子有三人,大师兄齐灵山,我,还有灵璧师妹。灵璧她不只是人长的漂亮,天赋又好,还很聪明。我其实一直爱慕师妹,但是自卑,总不敢说出口。”

    西门玉霜在一旁好奇的问道,“难道你喜欢你师妹,而你师妹喜欢你师哥吗?”

    赵灵尊摇头,神情肃然,“虽然大师兄齐灵山是个天才,长相英俊人也潇洒,但灵璧师妹眼光奇高,心中另有所属,并不在大师兄身上。那是一次下山游历时,师妹爱上了当时名动江湖的大侠江淮南。那位江大侠武功很高,名声又好,对了,江淮南有位师弟,声名显赫,是黑虎门门主,叫朱达常。”

    西门玉霜颇感意外,自言自语道:“朱达常的师兄叫江淮南?不过现在的江湖上都没有听说过这位大侠了?”

    赵灵尊回忆起往事,脸上笑意温醇,“我大师兄齐灵山听说灵璧师妹爱上了那位江淮南之后,气极,约了江淮南在剑州比武。大师兄并不知道我也暗恋师妹,又怕江淮南暗中使绊子,所以邀我助拳。我那时武功不过五品境,一直无法突破四品,其实去了也没有什么大作用,但我气不过师妹爱上江淮南,也就去了。”

    唐九生站的累了,慢慢坐在地上笑问道:“难道江淮南也偷偷叫上了他的师弟朱达常?”

    赵灵尊见唐九生竟然能猜到,心中暗暗称奇,点头道:“是的,我大师兄是个天才,武功自然也颇为了得,他和江淮南两人大战了两百回合,不分胜负,两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这时,埋伏在旁边的朱达常现身,一脸阴笑提着刀要来杀我的大师兄。于是我也跳了出来,把武功比我差一些的朱达常打翻在地上。”

    西门玉霜忍俊不禁,“原来朱达常当年就这么菜啊!那他们师父的武功想必也不会高到哪里去了?”

    普玄老和尚手捻着念珠,摇头道:“女施主,你错了。江淮南和朱达常的师父叫做王道通,当年也是一位拳法大家,当然掌法也很不错。三十年前,老衲曾和王道通有过数面之缘,也在一起切磋过武艺,老衲并未明显占上风。”

    赵灵尊苦笑,“我逼问朱达常是不是江淮南指使他来暗害我大师兄?朱达常一开始不承认,被我痛殴了一顿之后,就老实招认是受江淮南唆使。哪知,灵璧师妹突然现身,原来她早已经知道大师兄和江淮南约斗之事,便暗中跟踪,才知道原来心上人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唐九生想起朱达常干的那些破事,不由得哈哈大笑,“江淮南和朱达常不愧是师兄弟,但不知道他们师父为人如何,为何收了这样两个弟子?”

    赵灵尊回忆着往事,脸色阴沉,“灵璧师妹自然对心上人大失所望,却因此迁怒大师兄和我,说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其实如果朱达常不出来杀大师兄,我也不会出手的。我们正在争执时,江淮南的师父王道通和我师父都出现了。两个师父都大怒,各自教训各自的弟子,于是我们都被逐出师门。”

    水如月笑道:“你们师父开除徒弟也太随便了吧,无非是个比武,况且你们又没有铸成什么大错。”

    赵灵尊面有愧色,“师父生气的是我们在武道上不用心,为师妹争风吃醋还叫上同门师兄弟下山约架,实在是有亏武德又丢人,因此一怒之下将我们三个逐出师门。师父晚年时,也为此后悔了。”

    西门玉霜敛去笑意,问道:“那你师妹怎么又变成魔头了?”

    赵灵尊叹道:“一切都是命。灵璧师妹被逐出师门后,就自己在江湖上行走,那时候她的武艺已经在四品境界高层,后来江淮南又去纠缠她,师妹鄙视江淮南的为人,自然是不屑再理他,哪知江淮南下了迷药,准备凌辱她,恰好魔头澹台宝光路过,一刀杀了江淮南,顺手把昏迷的师妹掳走了。”

    水如月关切的问:“然后呢?”

    赵灵尊恨恨道:“师妹醒来后,已经被澹台宝光带回了死灵山骷髅洞。澹台宝光嗜好吃人肉,本来是想把师妹当做点心吃掉,哪知却发现她根骨奇佳,于是一高兴就收为关门弟子,用心教导。师妹本来性子就有些怪异,做了老魔头的徒弟之后,就成了小魔头,江湖上有不少人都死在她的手里。”

    西门玉霜吐了吐舌头,“吃人肉的魔头?好可怕!”

    普玄捻着念珠,垂眉道:“澹台宝光就是澹台剑雄的爹。”唐九生摇头一笑,一脸嘲讽,“澹台剑雄不是澹台宝光的亲生儿子,万德言才是他的亲爹。”

    小和尚戒色瞪圆了眼睛,很是惊奇:“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普玄正色道:“澹台宝光当然不是澹台剑雄的亲爹,很多年以前,澹台宝光是个太监,代宗皇帝在位时,澹台宝光在皇宫大内偷读了一本武功秘笈,还练成了上面的邪门武功,又偷了皇宫里番邦进贡来的宝物叫做宝光灵珠,逃到江湖上。朝廷派大内高手追缉过他,却都被他打伤了。”

    西门玉霜好奇心大起,“那澹台剑雄是怎么来的?难道是澹台宝光从万德言家里抢去的?”

    普玄摇头,没来由的笑了起来,“罪过,不是抢的。澹台宝光虽然是太监,却爱美女,娶了个名动江湖的美女回去。结果他的好友万德言和那女人有了孩子,就是澹台剑雄。面对这个绿帽子,澹台宝光也没生气,还教这个孩子武功,把他养大了。”

    唐九生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这都是些什么人?难怪一个个都是魔头,这脑子长的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普玄老和尚是老江湖,自然是知道两个魔头的一些情况,“万德言有化气散,澹台宝光就有克制他的玉灵丹。这两个人亦敌亦友,行事也都是魔性十足。”

    唐九生含笑对赵灵尊说道:“算了,赵先生,你还是继续给我们讲一你和你师妹的故事吧!”

    赵灵尊苦笑了一下,神情萧索,“后来我就在江湖上闯荡,也算薄有微名,直到有一天遇到了老对手朱达常,”赵灵尊指着自己的脸,“我本来相貌还算好,这张凶恶的脸就是拜朱达常所赐。朱达常见了我,假意忏悔,却暗中在我的酒里下了毒,我一时大意中了招,等我醒来后,脸就变成这个样子。”

    “我醒来后,就要去找朱达常算账,谁知他却躲到了岭南王府,还做了岭南王的护卫,王府守卫森严,我自然报仇无望。那天,我去杀一个仇家时,到了岭东道,谁知我

    那仇家的靠山竟然是我的灵璧师妹。师妹虽然认不出我这张脸,却认得我师门的烈火掌法。”

    “于是,武功已经远比我高的师妹手下留情,没有杀我,我竟然忘乎所以跪在地上,对师妹吐露了当年对她的相思。师妹冷笑道,‘你以为我当年不知道你的暗恋?只是你实在太懦弱了,连大师兄都不如,他好歹还敢为了我去找情敌决斗。也许当年你勇敢一点表白,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唐九生望了一眼小师妹水如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水如月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默默的握紧了唐九生的手。

    赵灵尊又道:“谁知师妹竟又说,‘我也不介意你现在脸已经毁容,本来你们这些臭男人也只是贪图我的美貌,你也算是个老相识,我现在大魔头的名声在外,你居然还有胆色对我说这些,倒令我刮目相看了。那你跟我走吧,我索性娶了你做老公。’”

    众人忍不住大笑,心中都道,“这个女魔头倒也有嚣张可爱的一面。”

    赵灵尊丑陋的脸上竟然浮现难得一见的柔情,“我乖乖和她去了骷髅洞,此时澹台宝光已死,师妹做了骷髅洞主,我和她做了一年的夫妻,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一日,师妹外出寻找一位仇家,我留在洞内练习武功,哪知朱天霸找上门来。”

    西门玉霜十分好奇,忍不住笑问道:“朱天霸找上门来做什么?”

    赵灵尊低头抠了一下指甲,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朱天霸问我是谁,我说我是灵璧的老公。朱天霸大怒,骂道,‘他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娶岳灵璧做老婆?若论魔头的名声、相貌和武功,世间只有我和她最为相配,你如何敢夺我所爱?’我自然生气,就和他动起手来,哪知他三下两下就把我打倒在地,竟要阉了我!”

    唐九生实在忍不住笑,“这魔头果然异于常人,那之后呢?”

    蹲在地上的赵灵尊站起身来,“骷髅洞里原有几个婢女,过来和朱天霸动手,一个婢女急忙抱着被点中穴道的我逃开,朱天霸杀死几个婢女之后,没见到我,竟然一怒之下放了一把火将骷髅洞给烧了。灵璧师妹回来后,以为我带着一个婢女私奔又杀了另外几个婢女,还毁尸灭迹放火烧了骷髅洞,于是大怒,满江湖的追杀我。”

    水如月微笑,调侃赵灵尊,“你这个灵璧师妹有些糊涂,不如我师哥的小师妹。”唐九生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脸。

    赵灵尊摇头,给岳灵璧辩护道:“她是急怒攻心,生气之下难免判断失误也是有的。几天后,灵璧师妹在江东道灵隐县追上了我和那个逃出来的婢女,我对她说是朱天霸杀进洞来,灵璧师妹怒道,‘姓赵的,你也是个男人,逃什么?为何不和他决一死战?’我说,‘如果我死了,洞也被烧了,你如何知道谁是仇人?’”

    赵灵尊想起当时岳灵璧的愤怒,一脸黯然,“师妹啐了我一口,不再和我说话,就把那名救我的婢女带走了。我又羞又怒,就想找朱天霸拼命,发恨每天勤练武功,竟一举突破了二品境。两年后,我在江东道碧云县追踪到了正在杀人放火的朱天霸,就和他动起手来,他竟然已经突破一品武成境,我眼见不敌时,普玄老禅师从天而降救了我。”

    普玄捋了一下自己的白色眉毛,笑道:“老衲劝朱天霸手下留情,朱天霸却执意要杀赵施主,于是老衲和他打了个赌,如果他能赢了老衲,那老衲不过问此事,如果他输了,就从今向善,不要再杀人放火。我们过了几招,朱天霸发现不是我的对手,却耍赖还想杀赵施主,于是老衲再次出手,一时失手竟打伤了朱天霸。”

    赵灵尊望着普玄,眼神中都是感激,“朱天霸只好答应老禅师不再找我的麻烦,也不在江湖上胡乱杀人。于是这十年来就销声匿迹了,却原来躲在平西王府。此后我又去追寻灵璧师妹,有两次见到她,第一次她说不愿再见我,我恳求她原谅,她不理我,直接走了。第二次见到她,她就追着我砍,说是再见到我,就杀了我,还让几个手下也追杀我。”

    唐九生好奇道:“她为什么要追杀你?”赵灵尊摇头道:“我不知道。后来我在江湖上四处乱窜,躲避她手下的追杀。有一天在中原道,我撞到了几个狗强盗拦路抢劫,就出手教训了他们,正好碰巧帮助了殷公子的父亲,机缘巧合被他聘为护卫,于是我就一直躲在殷公子家中习武,直到这两年陪公子游历江湖。”

    西门玉霜轻声笑道:“那岳灵璧的手下见了你岂不是还要追杀?”

    小书童惜墨笑着打趣赵灵尊,“一开始遇到,自然是还要追杀,只是赵大侠现在已经是一品武成境的高手了,岳灵璧姑娘的手下最多不过是二三品,自然打不过他,追杀也就无从谈起,赵大侠不去追杀他们就已经不错了!”众人都大笑起来。

    唐九生点头叹道:“果然实力决定一切,不过今晚你的前妻并没有对你痛下下杀手啊?”

    赵灵尊沉思了一下,这才说道:“应该是因为今晚普玄禅师也在,她没有必胜的把握吧。”唐九生摇摇头,肯定的说道:“没那么简单!”

第三十章,意外撤销的悬赏

    天刚蒙蒙亮,休息了一晚上的镖师们又开始埋锅造饭,一群江湖汉子狼吞虎咽吃过早饭之后,众人再次起程。

    昨晚在睡觉之前,唐九生又修习了一个时辰的天玄诀,加上玉灵丹的作用,此时坐在车中感觉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但是隐隐感觉还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马车内,西门玉霜摆好了一盘象棋,眯起一双漂亮的眸子媚笑道:“相公,听说你喜欢下象棋,那我陪你走一盘象棋好不好嘛!”

    唐九生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问道:“诶,不对啊?西门大姐昨晚不是还在叫小唐吗?怎么现在改成相公了?在下实在是受之有愧,不不不,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唐九生身后的水如月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唐九生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水如月只好强忍住笑意,把脸扭到一边,装做没听见。

    西门玉霜红了脸,慢慢靠过来,拉着唐九生的手,撒娇的摇着,“哎呀,相公,是我不好啦,你就原谅人家嘛!我只不过看见你和那个老女人聊的好开心,心里不高兴嘛!还不是因为人家在乎你才这样吗?”

    唐九生故意冷笑了一下,“哼,少来,简直是没有规矩!在外边就敢当众不给相公面子,居然怀疑我对那女魔头有想法,你说说,我要怎么罚你?”

    西门玉霜讪讪的道:“哎呀,是我不好嘛,罚我这个月都给你洗衣服好不好?不要生气啦!好相公,乖相公,你最疼霜儿了对不对?”

    水如月捂住心口,“哎呀我的老天呀,我可受不了了,今天的早饭是花椒放多了吗?实在是麻死我了,连肉都麻了!”

    西门玉霜妩媚的白了水如月一眼,“死月月,你不过来帮我哄哄相公,还在那里说风凉话,看我一会儿不撕烂你的嘴。”

    唐九生做出吐血的表情,“服了服了,实在怕了你了!你武功不怎么样,这个撒娇**倒是跟小师妹学成了,不止学成了,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西门玉霜见状,赶紧过来靠在唐九生怀里,顺手把水如月也拽了过来,一左一右让唐九生抱着,一脸讨好的笑,“相公,你看,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左拥右抱,是不是气也就消了呢?”

    西门玉霜不小心坐到了唐九生的某个部位,唐九生身体僵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这才故作淡定的笑了笑,“不过我可要提前声明,我以后要是在哪里看见美女不小心多看了两眼,谁再敢跟我吃飞醋,回来就给我在卧室门口跪着。”

    西门玉霜乖乖的点了点头,靠在唐九生的肩膀上,水如月娇滴滴的说了声:“好的,小师哥。”手却没闲着,轻轻在唐九生的腰上掐了一下,唐九生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默默道,一定要忍住!

    西门玉霜靠着唐九生肩膀,慵懒的道,“相公,昨晚那个老女人如果要伤害我们两个,你真的会用鸣龙刀去换?”

    唐九生眯起眼睛,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怎么,不相信吗?如果在保住你们两个性命和保住鸣龙刀之间选择,毫无疑问我要选择先保住你俩。至于鸣龙刀嘛,我只要一动念,它就会自己飞回来的。”

    水如月有些震惊,用一种不是很确信的眼神看着唐九生,“真的假的呀?”唐九生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翘臀,一脸坏笑,“童叟无欺,如假包换。不信?来,相公给你们表演一下法术。”

    两个女孩饶有兴趣的坐在一边,准备看唐九生表演。唐九生故弄玄虚的挽了挽袖子,坐在那里装模作样,念着并不存在的口诀,然后一伸手:“鸣龙,来!”放在旁边的鸣龙刀连同刀鞘一起飞起,稳稳落在唐九生的手中。

    “哇,好神奇!”两个女孩惊喜的鼓起掌来。水如月眼神明亮,“小师哥,你真是太棒了,我好崇拜你!”

    唐九生一脸的得意洋洋,“鸣龙,去!”鸣龙刀果然稳稳的自己飞回原位。唐九生又一伸手,“鸣龙,再来!”鸣龙刀脱鞘而出,刀把稳稳握在唐九生手中。

    西门玉霜一脸惊奇,笑颜如花,“相公,相公,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唐九生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昨晚那女魔头接过刀去,我强行运了一下气机,发现我体内的气机和鸣龙刀牵引在一起,鸣龙刀和我之间有一种神秘且不为外人所知的感应,不会因敌人的境界高低而有所改变,可能是因为刀魂的原因。”

    西门玉霜拍手笑道:“哈哈,这下可好了,再不用怕这刀被人抢走或是偷走了,它自己会回来!”

    水如月想了一下,柔声问道:“小师哥,它和你的联系也不受距离的限制吗?”唐九生点点头,“从我和它的感应上来看,应该也不受距离的限制。”

    西门玉霜拍手笑道:“好,恭喜相公得到宝刀,那现在陪我下象棋嘛!”唐九生伸出手指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一般都是街边那些老大爷才喜欢下象棋,你个姑娘家喜欢下象棋,倒是少见。你看,我的大老婆小师妹就不会下象棋。”

    水如月笑吟吟拉着二人的手,打趣道:“西门大爷,唐大爷,你们二位还不快去对坐下象棋?让小女子也好学上一学。”

    西门玉霜笑道:“相公的棋力肯定不会弱,我要选红的,我先走。”执红,当先架起中炮。唐九生大笑,跟了顺手炮,西门玉霜笑嘻嘻吃掉唐九生的中卒。水如月笑道:“霜儿这丫头好厉害,出来就吃了相公的卒子。”

    唐九生摇头笑道:“你呀,顺手炮贪吃中卒,一看就不会玩。”果然,走了没有二十步,西门玉霜就已经帅不安位了,西门玉霜撒娇道:“不干不干,我要悔棋!”唐九生大笑,“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

    西门玉霜得意洋洋笑道:“我是小女人,不是大丈夫,所以我可以悔棋!”唐九生含笑,“好好好,那就让你悔棋,你拿回去重新下。”

    西门玉霜咬着嘴唇,眯起眼睛笑道,“我要多悔几步!”唐九生笑问,“那你要悔到哪一步?”西门玉霜狡黠的一笑,“我要悔到第三步,我不吃你的小卒了。”唐九生绝倒。

    唐九生大笑,“算啦,不和你下了,我现在教个徒弟,很快就可以下赢你。小师妹大老婆,来,我教你下象棋!”

    水如月开心的坐了过来,“好啊好啊。”唐九生耐心从最基础讲起,水如月倒是学的很快,第三局就可以和西门玉霜不相上下了。

    西门玉霜突然问道:“相公,你会下围棋吗?”唐九生还没回答,水如月就笑起来,“小师哥是河岳学宫著名的双枪将,围棋象棋都会下的。”

    西门玉霜笑道:“那围棋好玩还是象棋好玩?”

    唐九生洒然一笑,“就像人生,各有千秋,两个棋是不一样的玩法,但都要求落子无悔。你看,象棋摆在这里,你有十六个棋子,我也十六个棋子,公平客观,光明磊落对决厮杀,棋子有高低贵贱之分,等级森严,将帅最贵,兵卒最贱,但过河的小兵就不能轻视。象棋子是活的,不满意可以换地方再下,兵力少的也可能赢了兵力多的,还可以和棋。”

    西门玉霜微笑,像花痴一样的望着唐九生,“那你喜欢象棋多还是围棋多?”

    唐九生拿起两个象棋子,然后说道,“差不多。围棋玩的人相对少一些,每个子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

    像象棋这样直观。不到落子那一刻,你都不一定知道对方要落子在哪里,而且落子就不能动,基本也没有和棋的可能。在我看来,象棋围棋都是包罗万象精彩莫测,没有谁高谁低,只是看你喜欢哪个。”

    水如月一脸认真的说道:“哪天有时间小师哥再教我们下围棋嘛。”唐九生一笑,“好啊,你们愿意学我就教,不过要收学费哟!”

    西门玉霜和水如月又对弈了几局,三人一边下棋一边聊天,正聊的兴高采烈,马车猛然停了下来,然后听到温天龙在车队前边和人搭话,唐九生好奇心起,撩起车帘,“走,去看看是不是又有人想劫镖了?”

    三人下车,原来车队已经离渔江县城不远,远远的已经看到渔江县城高大的城墙和黑洞洞的城门了。官道上,十余个劲装大汉整整齐齐站在两边,前边几人抬着食盒和礼盒,有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正面带笑容和温天龙攀谈。

    温天龙回头,见唐九生已经下车,便冲唐九生点了一下头,“唐公子,这个人说是白鱼帮派来的,一定要见你。”唐九生带着两个未婚妻走上前来,对穿锦袍的中年男子拱拱手,“这位仁兄,在下就是唐九生,不知您找我有何贵干?”

    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唐九生,连连作揖,满脸堆笑,“哎呀,唐少侠果然是少年英雄,一团英气,相貌非凡,在下是渔江县白鱼帮顾大年,听闻唐少侠路过贱地,敝帮帮主人在外地,无法亲来迎候少侠,因此飞鸽传书,命小的备上一份薄礼献上,还望少侠笑纳。”

    唐九生奇道:“在下与贵帮素无交情,甚至,甚至之前都没有听说过白鱼帮,为何贵帮以厚礼相赠?在下可真是不敢收!”

    顾大年连连作揖,“哎呀,唐少侠,敝帮这次实在来的唐突,礼数不周,还望少侠见谅!您老如果不收礼物,敝帮主回来一定会责骂小的,您就当心疼小的,收了礼物吧!”

    唐九生哭笑不得,“什么叫您老?难道我很老吗?”顾大年打躬作揖,陪礼不迭,“哎哟,唐少侠见谅,小的本来不是能言善道之人,这一着急,言语上难免有冒犯之处,唐少侠大人有大量,海涵海涵!”

    唐九生摇了摇头,“无功受?,寝食不安,你不说清楚原因,这礼物我是绝对不会收的。”

    顾大年急的在地上直转圈,“哎呀,我的唐少侠,唐公子,唐爷爷,要是能说小的自然就说了。”

    西门玉霜在一旁看着顾大年的焦急举动,很觉得好笑,“顾大年,神刀门悬赏千金要买我家相公的人头,你不是来……”

    顾大年急道:“哎哟喂,我的唐少奶奶,我们哪敢呐,那样我们就是有八十颗头也不够砍啊!您还不知道吧,今天早晨神刀门就把那悬赏给撤销了。”

    众人面面相觑,唐九生也是一头雾水,昨天还半个江湖的人不是追杀就是劫镖呢,今天就有人恭恭敬敬的前来送礼,还说悬赏撤销了,怎么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了,感觉如在梦里,实在是让人不适应。

    唐九生嘿嘿一笑:“顾朋友,你不说明白,今天这礼物我是绝对不会收。我这人,什么都不好,就有一样好,不占小便宜。”

    顾大年急的团团转,“唐公子,您将来一定会知道的,现在小的真是不敢说。那位贵人……小的,小的,小的什么也没说,将来您再有机会路过这里,一定要光临敝帮,敝帮上下将荣幸之至,小的告辞了,祝唐公子一路顺风!”

    顾大年一躬到地,那些人放下礼物后,和那十几个劲装大汉一起躬身施礼,然后扬长离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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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国师的儿子不想当国师,皇帝其实也不想做皇帝,逃离家族的千金,寒窗苦读的秀才,出家的和尚道士,卖猪肉的市井屠夫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的事,恩怨情仇构成了这个不太冷的江湖。傲剑出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傲剑出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傲剑出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