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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煮茶论天下     傲剑出尘txt下载     傲剑出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轻功绝顶

    身穿青色长衫的秋山泽一脸淡然,坐在静气堂内自己的大椅子上,他对面站着那位刚到的不速之客,是一位身穿黑袍,脸也很黑的老者。虽然黑脸老者充满了敌意,但秋山泽的语气却波澜不惊,“你不坐下聊聊吗?齐望嵩。”

    被称做齐望嵩的黑脸黑袍老者,望着秋山泽身后墙上那幅条幅上的字,嗤笑道:“每临大事有静气?他娘的,难怪取了静气堂这么个破名字!你们这些读了几本书的臭书生,就是他娘的酸不可闻!”

    秋山泽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我们这些读过几本圣贤书的人,总比那些说起话来一口一个‘他娘的’臭流氓要斯文吧?至少我们还懂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齐望嵩甩了一下袖子,愤愤然的讥笑道:“我呸,还他娘的斯文,老子看是斯文扫地还差不多!你和那个万德言都读了些啥?无非就是读了一肚子祸国殃民、男盗女娼!还什么懂得修身齐家治国咧,你懂得个鸟!你既然懂那么多,还用躲在河岳学宫二十多年?”

    秋山泽闭上眼睛,摇头笑道:“跟你这种人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你好意思把万德言和我相提并论?我和他可不是一类人!”

    齐望嵩大笑,“你是万德言的师叔,他不是好饼,难道你就是了?当年你师哥刘义松之死,都是黑煞王一桐的责任?难道你没有参与其中?你收了个徒弟唐九生,你传他天玄诀,难道你就怀了好心了?明明一肚子坏水,还他娘装好人!”

    秋山泽神色淡然,轻声道:“我之所以易了容躲在河岳学宫二十年,只教些诗词歌赋,只收了徒弟唐九生、水如月,你不清楚原因吗?我要不是受了重伤,还用躲在这里?你还敢在这里跟我絮叨?恐怕见到我的影子,就已经心惊胆战望风而逃了吧?”

    齐望嵩哈哈大笑道:“这话说的真可笑,老子会怕你一个撑死了就是二品境的人?你也可笑的很,你徒弟唐九生行走江湖,一旦他出了名,自然我们就会知道他的武功是你所传,你还能藏得住?老子找了你二十年,终于翁中捉鳖,捉到你这只缩在壳里的老鳖!”

    仿佛被骂的人不是他一样,秋山泽不悲不喜,“二十年前你怎么不说这话呢?哦,我现在撑死了就是二品境,那你这些年怎么不来找我报仇呀?你一个掉到四品境爬了二十年的货色,还好意思说我?”

    黑袍齐望嵩阴森森的一笑,“老子也不和你斗嘴,不管怎么说,老子现在回到一品境了,弄你一个在二品挣扎的老匹夫还是轻而易举。只是你那个徒弟急着入一品,还真别说,那小子还真就入了一品,这下恐怕打乱你的如意算盘喽!”

    秋山泽豁然睁开眼睛,“你说什么?我徒弟已经入一品境了?”

    齐望嵩惊奇道:“你不知道?哈哈哈,现在姓唐的小子是什么鸣龙刀主,初入一品武成境,在江湖上名气大的不得了,还抢了岭南王的侧妃,连岳灵璧和余晓冬那两个臭娘们都出来帮他了,啧啧,十五岁的一品高手,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秋山泽笑容古怪,“这孩子,还真是出乎老夫意料,嗯,很好。唉,可惜!”

    齐望嵩冷笑道:“是可惜啊,他这么早入了武成境,你想把他当做药引子这事儿可就不成了!怎么,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失望?这些年你隐姓埋名躲在河岳学宫教书,偷偷教他修习天玄诀,为的就是用这位天才的心肝做药引子,现在你的心血一夜之间付诸东流了,

    是不是很难过?”

    秋山泽低下头,长叹一声,不再言语。齐望嵩仰天大笑,转身向门外走去,“秋老贼,我隐忍了这些年,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打败你,然后再弄死你,以解我心头之恨!出来受死吧!”

    秋山泽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从椅子上站起来,和齐望嵩一前一后走出静气堂,来到静气堂外宽敞的院子里。两人隔着四丈远,面对面站定。秋山泽面对齐望嵩,身后是静气堂,再后面是巍巍的栖凤山。

    齐望嵩一脸鄙视的望着秋山泽,“动手吧,现在是打架,别他娘那样的温良恭俭让,你一个二品境界的废物,不先出手就没有机会出手的。对了,不用怕,我已经把外边那道大门给锁上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动过手,明天就算有人发现你的尸体,也会认为是年老体衰自然而亡。”

    楼顶上突然有人笑道:“哈哈哈哈,齐老贼,你还真他娘的不要脸啊!居然跑到河岳学宫来欺负秋三哥,你二十年前怎么不来欺负他啊?”

    齐望嵩脸上勃然变色,抬起头望着静气堂二楼楼顶,只见楼顶上坐着一个身材瘦小衣衫褴褛的老头,那老头一脸猥琐的笑容:“说出去笑死,堂堂的神刀门门主,悬赏千金买一个后辈的人头,居然还让人打了脸!怎么着,又来斩草除根追杀人家的师父?”

    齐望嵩大怒,用手指着瘦小的老头,喝道:“姓布的,不要在上边装神弄鬼,快给老子滚下来!老子送你们两个一起上西天!”

    楼顶上的瘦老头嘿嘿一笑,“姓齐的老贼,少你娘的在这里装大尾巴狼耍威风,你布大爷会怕你这个只会跪地求饶的懦夫?送我上西天?我又不是和尚,佛祖他老人家是不会收我的。你还是赶紧自己滚下地狱去吧!”

    二十年前被秋山泽打到当众跪地求饶,是齐望嵩心中永远的痛,如今被老对头再次提起,齐望嵩气的浑身发抖,简直要咬碎口中牙!“布凤鸣,你赶快给老子滚下来受死!”

    秋山泽回头看着坐在楼顶的老兄弟,苦笑了一下,“布兄弟,你不在山庄养老,又是何苦跑来趟这趟混水呢?”

    姓布的老头哈哈大笑:“秋三哥,人家神刀门的齐大门主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兄弟我怎么好意思躲起来不露面?好歹兄弟的外号叫做不吃亏嘛,是不是?”

    在楼顶的布凤鸣一个纵身,轻飘飘落在秋山泽身旁,双手抄在破袖子里,嬉皮笑脸道:“既然齐大门主想要打架,那咱老哥俩就陪陪他吧,省着他寂寞,再自己打手铳就不好了。”

    齐望嵩头上冒火,轻蔑的问道:“就凭你们两个废物?一个二品,一个三品,两个越老越回陷的玩艺儿,都不够老子一只手打的!”

    布凤鸣微微一笑,“哎呀,齐小子,敢跟你布大叔这样说话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入了一品境很牛啊?二十年前,你秋大叔和布大叔都入过一品境,没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遭你们这些奸人的陷害,大叔我都已经武神境了。”

    齐望嵩鼓起掌来,阴阴的笑道:“好!好!好!不吃亏,既然你敢说这种大话,我老齐现在改主意了,这次怎么着我也得把你们两个老小子抓回去,慢慢折磨,对了,我还得把抓到你们的消息放出去,叫你们徒弟来救,然后当着你们徒弟的面,一刀一刀把你们弄死!”

    “啪”一声脆响,齐望嵩的脸上挨了一个大耳光,闪电

    般出手又闪电般退回原地的布凤鸣冷笑一声,“一品高手啊?吹牛皮也不怕闪到舌头,我一个三品境的老废物,都能随意赏你这高手一记大耳光,要是我们两个的徒弟来救我们,就凭你的神刀门,能拦住?”

    “哎呀我去你大爷的不吃亏!”齐望嵩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嘴巴打的火冒三十丈,“你特么就仗着你的轻功得瑟,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秋山泽摇摇头,“齐望嵩,你知不知道练武练了几十年还是那么没出息的原因所在?”齐望嵩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秋山泽朗声笑道:“就是因为你打架的时候屁话太多!”不吃亏哈哈大笑:“秋老哥骂的好,骂的痛快!”

    眼睛血红的神刀门门主齐望嵩终于对二人出手了,没有用刀,而是用了一套疯魔掌法。

    一盏茶的时间后,齐望嵩气哼哼的提着两个人,从河岳学宫的后山绕了出去,如果走前门,一定会被学宫的几个武学士拦住大打出手的,就算齐望嵩侥幸打的赢,也别想把人带走。

    手中提着秋山泽和不吃亏一路飞奔,齐望嵩当真是兴高采烈,踢了一脚不吃亏,笑问道:“你们两个老东西不是很牛吗?怎么都被我活捉了呢?啊哈哈哈哈”

    齐望嵩兴冲冲提着秋山泽和不吃亏两个人,奔走在大路之上,猛然眼前一花,对面好像有一个人和他闪电般擦肩而过,瞬间就奔出好远,随后就感觉到眼前又一花,那个人竟然又奔了回来,还挡住了他的去路。

    齐望嵩惊骇不已,这人的轻功竟会有如此之高?正在疑惑之际,挡住他路的这个人说话了,这人好像还有点儿结巴,“哎,你,你这个老,老家伙,你是谁?怎么会,会提着我师,师父?”

    齐望嵩调整了一下情绪,望着对面这个三十岁左右,身穿紫衣瘦高瘦高的男人,疑惑的问道:“小子,哪个是你师父?”

    听到这人说话的秋山泽睁开眼睛,惊喜道:“行空啊,你不准救我,还有,去告诉你小师哥,也不准他来救我!听到没有?”

    齐望嵩对面站着的这个人一脸疑惑,“为,为什么不能救,救你?”

    秋山泽苦笑一下,“没有为什么,这是师命!不听也得听!你要是不听,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那人苦着脸道:“师,师父,那,那我怎么跟小,小师哥交待啊?”

    秋山泽道:“你就说师父被一位老朋友请去喝茶了!”

    不吃亏嘿嘿笑道:“小子,麻烦你也告诉我徒弟一声,不许去神刀门救我。”

    那人奇道:“小,小老头,你,你的徒弟又,又是谁,谁啊?”

    不吃亏笑道:“我和你师父是老朋友,你得叫我一声不大叔,我叫不吃亏,我的徒弟啊,他叫姜不辣。你见着他,就跟他说一声,他师父不吃亏去神刀门做客了!”

    齐望嵩大怒,“两个老兔崽子竟然如此藐视老子,老子今天要把这个小子也一起抓走!”

    对面那人冷笑一声,“老,老小子,你,你这辈子,也,也抓不到爷,爷爷。”说完话,一转身绝尘而去,疾如闪电快似流星,眨眼间就消失在齐望嵩的视线里,齐望嵩望着这人消失的背影,目瞪口呆,这速度,这特么是人类吗?!

第四十七章,十四岁的老人家

    灵仙姑娘和胖子骑着老白一路狂飙从江南道赶回湖州府,两千五百多里路,早上从江南道出发,中午刚过便已到达了苏家。

    在苏家后花园里,唐九生正蹲在一块湖石上指点苏玉庆练武,猛然见到匆匆赶回来的胖子,唐九生、高重阳、孙江东等人都很诧异,这速度?够快啊!小胖子得意洋洋,“谁说骑虎难下了?胖爷我这刚骑过老虎,不也轻松的下来了?”

    高重阳笑着怼了胖子一拳,“你们俩骑着老虎腾云驾雾回来的?看来那独角马确实是好东西呀,硬是能和这老虎并驾齐驱?”

    胖子走近唐九生,笑容可掬,“老唐哥,我已经把两个嫂子安全护送回去了,伯父身体也好呢,你不用担心。”

    唐九生点头微笑,“谢谢胖老弟,辛苦你了!”

    胖子哈哈一笑,“靠,自己兄弟用得着这么客气?老唐,你把媳妇都送回家去,是不是觉得前途未卜不肯带她们一起冒险啊?”唐九生没有回答,默然离去,只是走之前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在灵仙姑娘和胖子到达苏家的同时,有一位行色匆匆高高瘦瘦身穿紫衣背着一根铁棍的男人来到了天昌城护国法师府,被拦下的他告诉门房,说他叫宇龙行空,是唐九生的师弟,特来求见国师唐扶龙。

    此时,唐扶龙正带着两个未来儿媳在国师府的演武场上观看演武较技,在场中较技的正是江南道各地驻防军中挑选出的低阶校尉、执戟长甚至伍长。

    当管家把宇龙行空求见的消息报告给正在演武场边上坐着的唐扶龙时,并未见老头有任何意外,倒是水如月一脸惊喜,拉着西门玉霜,非要和公爹一起去见宇龙行空。

    国师府会客厅中,宇龙行空恭恭敬敬以子侄礼拜见唐扶龙,老头赶快吩咐管事的备办酒饭,随后有低眉顺眼的小丫鬟上来斟茶倒水。

    分宾主落座后,老头亲亲热热的和宇龙行空聊天,当宇龙行空意外见到小师姐水如月,真是又惊又喜,当得知小师姐和她旁边那位西门姑娘将来会一起成为小师嫂后,突然很有些羡慕小师哥。

    水如月笑问,“小师弟,平时也见不到你的影子,今天怎么突然来这里找小师哥啊?”

    宇龙行空拍着大腿唉声叹气,“小,小师姐,师,师,师父他,他老人家,让,让,让人给抓走了!”西门玉霜在旁边听着都替他着急,这小子说话可真是急人!有机会得让相公找人帮他治一治。

    唐扶龙坐在旁边微微一笑,“宇龙贤侄,你这口吃是受伤之后形成的?能否让老夫看看舌头?”宇龙行空点头称是,伸出舌头让唐扶龙看。

    唐扶龙看了一下,心中已经了然,点了点头,吩咐丫鬟到书房的书架上第三层左边格子里找一个黑色瓷瓶,里边有几丸指甲大小的黑色药丸,请丫鬟去拿一丸过来。

    丫鬟很快去而复返,唐扶龙把黑色药丸递给宇龙行空,让他就着茶水服下。药效奇特,过了一会儿,宇龙行空再说话真的就不结巴了,只是发音还有点儿不准。宇龙行空惊喜不已,对唐扶龙连连做揖,就差没磕头了。

    水如月、西门玉霜都感觉很惊奇,问及原因,唐扶龙笑笑,“这位贤侄之前被人下毒造成

    的。”

    西门玉霜惊讶道:“中毒还能变结巴?谁弄出来这么缺德的药?”

    唐扶龙道:“除了万德言那个损人不利己的,还能有谁?要算起来,你师父秋山泽曾经还是万德言的师叔呢!”

    水如月和宇龙行空十分惊讶,一起问道:“可是师父以前没有提过这件事啊!我们只知道有个师伯刘义松,他的徒弟叫做赵云松。”

    唐扶龙笑笑,“那是你们上一辈的恩怨了,你们之前还有一个师伯叫雷逸尘,将来你们遇到你们师父秋老头,问他,他就会告诉你们了。”

    水如月又给宇龙行空倒了一杯茶,笑着问道:“小师弟你慢慢说,咱们不着急!师父是让谁给抓走了?”

    结巴突然好了还有些不适应的宇龙行空,挠挠了头,“我昨天本来是去河岳学宫找师父,在路上见到一个穿黑袍的老头左手右手各提着一个人赶路,我还有些奇怪。在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猛然发现他右手提的是师父,我大吃一惊,赶紧掉头追过去,拦住他去路。然后师父说的话,你绝对想不到。”

    水如月道:“师父他说什么了?不让你救他?”

    宇龙行空笑道:“小师姐冰雪聪明呀,师父就是说不让我救他,不但不让我救他,还说不让小师哥去救他,只不过他说的是不要到神刀门去救他。”

    水如月苦笑了一下,“这不是聪明不聪明的事儿,你能来国师府找小师哥,说明就是来这里搬救兵,当然是没有救下师父才会来了。而师父不让你救他,是因为你肯定打不过那个擒住师父的人,师父他是怕你受伤。”

    宇龙行空悚然道:“那师父不是有危险了?”

    唐扶龙微微一笑:“我掐指一算,秋老头暂时不会有危险,既然那人是穿黑袍的,来自神刀门还能打败秋老头的,那就一定是神刀门门主齐望嵩了!这个老匹夫二十年前被你们的师父打到当众跪地求饶,这是回来报仇了?我估摸着这背后有万德言的影子。”

    西门玉霜吐舌道:“你们的小师哥要是知道他师父被神刀门的抓走了,不得疯了一样去拆了神刀门?我可是见着他杀黑煞的时候那个狠劲了,平时看起来好像脾气很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暴走了!”

    坐立不安的宇龙行空站起身,拱手道:“唐伯伯,既然小师哥在剑南道,我这就赶过去通知他,我们一起想办法早日营救出师父。”

    唐扶龙摇摇头,“孩子,坐下来,吃过饭再走,不急的,你师父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神刀门的老巢在剑南道,你小师哥也在剑南道,要救你师父也不难,但是我们现在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营救你师父之事,还要从长计议!”

    水如月问道:“小师弟,你不是说那个黑袍老头还提着另外一个人吗?那个人是谁?”

    宇龙行空道:“被齐望嵩提在左手的是一位瘦瘦的小老头,衣服破破烂烂的,他说他叫不吃亏,他徒弟叫姜不辣,他说他也去神刀门做客,也不让他徒弟去救他。”

    唐扶龙闻言大笑不止,“那就更不用怕了,不吃亏那个老家伙是姜家小胖子的师父,身负绝技,轻功也是一绝,他就算打不过齐望嵩也早就逃

    之夭夭了,怎么肯束手就擒?这里边有故事,你们也不用急,慢慢会水落石出的。”

    水如月有些不解,“老爹,我师父看起来没有八十岁也有七十多了,怎么他那个老情人余晓冬只有三十多岁啊?他们两个难道是忘年恋?我师父当年是想要老牛吃嫩草?”

    哈哈大笑的唐扶龙站起身来,“孩子们,咱们准备吃饭吧。你师父啊,他一直都戴着面具,你们看到的秋老头,不是真正的秋老头啊!”

    宇龙行空和水如月目瞪口呆,这徒弟当的,连师父本尊到底长啥模样都不知道。师父这个老家伙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酒足饭饱之后,宇龙行空要去剑南道给小师哥报信,唐扶龙说要送他一匹从西域进贡来的宝马,西门玉霜说让他骑着独角马去,宇龙行空摇摇头嘿嘿一笑,“那个畜牲还真不一定能追得上我的两条腿!”

    宇龙行空背起小小的行囊,里边有小师姐水如月给他准备好的清水、干粮以及一些碎银子、银票,转回身向送出府外的唐扶龙、水如月、西门玉霜告辞。

    只见宇龙行空双脚点地,疾步而去,转眼就消失在三人的视线当中,唐扶龙和西门玉霜吃了一惊,这人的速度确实太快了。

    只有水如月一脸毫不意外的表情,西门玉霜好奇道:“妹妹,你师父在河岳学宫不是只收了你和相公两个徒弟吗?怎么又冒出来个年龄比你们大很多的小师弟来?”

    水如月笑道:“这个说来话长喽,那年我师父带着我和小师哥出学宫去拜访他的一位老友,见到这位小师弟宇龙行空,说是宇龙家的第二个儿子,天生异能,行走如飞,我师父动了心,就收为关门弟子,传授了轻身功夫,小师弟是我们这些师兄弟师姐妹里,轻功最好的一个。”

    西门玉霜笑道:“他的轻功到底有多好?天下第几?”

    水如月抿嘴一笑,“我师父说过,小师哥的武道天赋,天下能排进前三,而我这小师弟的轻功,也准能进天下前三!”

    西门玉霜很好奇,“那你们这些师兄妹,师姐弟全都是能人喽?”

    水如月点点头,“没有点儿天赋,我师父可是不收呢!大师姐本事也很高的,四师弟也很牛,大师哥和二师哥更厉害,看这样子,将来你都能见到的,四师弟也是在外边收的,学宫里收的就只有我们两个弟子了。”

    西门玉霜突然想起一件事,笑问道:“那相公在你们当中是排第几啊?”

    水如月笑道:“你呀,好笨笨啊,有大师哥,二师哥,还有四师弟,小师哥肯定是排第三喽!只是他年纪小,四师弟和小师弟年纪都比他大,就只好叫他小师哥喽!就像我老人家,今年十四岁了,小师弟和四师弟也只好叫我小师姐了!”

    西门玉霜刮着脸皮,大笑起来,“哎哟哟,好一个十四岁的老人家!”

    唐扶龙望着宇龙行空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头,转回身说道:“走吧,孩子们,咱们下午还得观摩这些军卒较技演武,争取早日把江南道打造的固若金汤。”

第四十八章,初入鹿鸣山

    湖州府苏家大宅,唐九生刚刚含笑打发走湖州府洪雷帮帮主冷万雄,也不知道这位冷帮主在哪得到的消息,说鸣龙刀主唐少侠住在苏家大宅,这不就托人走了苏大公子的门路,非说要结交结交唐少侠。唐九生虽然不喜交游,但无奈对方盛情难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见了冷万雄。

    冷万雄倒也是条爽快的汉子,没有过多打扰唐九生,聊了半个时辰,就起身告辞。走之前,冷万雄说初识唐少侠,不知道少侠喜好,而且敝帮都是些俗人,也没有什么雅物可赠,这黄白之物也许多少能有些用处,因此留下一千两银子二百两金子,反倒把唐九生闹的不好意思。

    冷万雄离开后,唐九生把这些金银交给胖子,嘱咐胖子保管好,留着将来充做军费。这边的事刚刚忙完,正准备吃晚饭时,苏家管事的进来禀告,说门口有一个叫宇龙行空的人要见唐公子,自称是唐公子的师弟。唐九生大喜,带着胖子等人到门口迎接。

    只见宇龙行空背着铁棒满面尘灰,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唐九生忙叫人带着宇龙行空去洗了个澡,然后一起吃晚饭。当胖子等人听说宇龙行空是今天中午吃过午饭之后,自江南道天昌府而来,全都大吃一惊!仅凭两条腿跑路,二千五百多里路,两个半时辰跑到,绝对非人类的速度。

    吃完晚饭,宇龙行空就把师父秋山泽和不吃亏大叔被神刀门齐望嵩抓走一事原原本本告诉唐九生,也提了师父说不准去救他,请唐九生拿主意,唐九生皱着眉沉思不语。

    当胖子听说师父不吃亏被神刀门抓走,从椅子上嗷一嗓子就蹦了起来,“你老娘的齐望嵩,胖爷我和你势不两立!”站起来就要去拿锤子,要冲到神刀门去抢人回来。

    唐九生一把拉住了胖子,“胖老弟,不要冲动!你急着去神刀门做什么?从江南道到剑南道,两千多里路,你以为人人都骑着老白,或者人人都是宇龙行空的速度?就算是驿站的八百里加急,他也得跑上三天才能到。齐望嵩带着两个大活人,就是骑着快马,最快也得跑上十天才能回到神刀门不是?”

    胖子气乎乎坐下,“老唐,那依你说,我们要怎么办?总不可能等着齐望嵩把咱俩的师父都给宰了再出手吧?可真他娘急死胖爷我了!”

    唐九生笑着拍拍胖子的肩膀,“胖老弟,冷静,急也没有用,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咱们从长计议。你仔细琢磨琢磨,齐望嵩要是想杀你师父和我师父,在河岳学宫就动手了,何必抓活的回去呢?累赘不是?他既然能把这两个人绑走,那肯定是有什么图谋,比如换什么宝贝呀,诱使我们去救人再一网打尽啊?对不?”

    胖子瞪起眼睛,“胖爷我可不管他要干啥!我就是要把这老杂毛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殷胜在一旁静静听着,忽然笑道,“姜老弟,你现在知道齐望嵩在哪吗?你知道他要抓你师父做什么吗?你对齐望嵩和神刀门什么情况都不掌握,两眼一抹黑,冒冒失失冲了去,那就是去送人头,没等把人救出来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胖子怒道:“就你们这些读书人矫情,那

    你说,齐望嵩这是想干啥?”

    唐九生脸色凝重,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说道:“乾坤堂肯定和神刀门勾结在一起了,之前悬赏千金买我的人头,这次又去绑架了我们两个的师父,这肯定都和万德言这老家伙有关系,这老家伙还给我下毒,这仇是解不开了。我们到了湖州,住在苏家这些事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胖子又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老唐,你这都是屁话,等于没说!胖爷我只要把师父救出来就好,其它什么我都不管!”

    唐九生勃然变色,“胖子,你想救你师父,难道我不想救我师父吗?做事情之前把事情考虑周全有什么不好?凭着一腔热血,拎个锤子就想去救人,救不出来中计被擒怎么办呢?你师父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师父怎么办?”

    灵仙姑娘在一边眨了眨眼睛,“胖子哥哥,你想救你师父我能理解,小唐哥哥也没说不去救嘛。能把你俩的师父都抓走,肯定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了,小唐哥哥的意思是搞清楚状况再下手,而不是让你去白白送死。”胖子坐在椅子上耷拉个脑袋没说话,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唐九生从椅子上站起来,眉头紧锁,“各位兄弟,实不相瞒,我中这个毒开始发作了,时不时的我这内力气机就提不上来,这要是和人动起手来,危急之际内力没有了,我得吃多少亏?”

    殷胜也是吃了一惊,“兄弟,你中这毒已经有这么严重了?”

    灵仙姑娘在一旁点点头,“我看小唐哥哥周身的经脉穴窍都被黑气笼罩着,比前几天严重多了。”

    唐九生叹息一声,“所以我让胖老弟把我的两个老婆送回去了,不然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带着她俩行走江湖,怎么能行。我得先去鹿鸣山找雷老先生治病,其它的事都要缓一缓。按时间来算,齐望嵩这个老杂毛从江南道赶回来要在半个月左右。等我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去神刀门找他算账!”

    胖子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老唐,难道胖爷我就在这里傻等着?”

    唐九生摇头道:“你和我去鹿鸣山,这里交给殷胜兄和高重阳、孙江东和我师弟宇龙行空。咱们在这里也得拉一支队伍出来,光靠湖州驻城校尉手头那点儿兵,真打起仗来,给人塞牙缝都不够的!另外,苏家大宅也不是常住之地,还得另外找块地方落脚。”

    殷胜微微一笑,“好说,这里我先给你顶着,当务之急是你赶紧把毒伤疗好,这才是最要紧的事,不然你拖着个病躯和人动手怎么能行。”

    唐九生点点头,“事不宜迟,今晚我们三个就动身!我们离开这件事,还请各位兄弟做好保密工作,毕竟鹿鸣山在西南道,那可是平西王的地盘。如果再有人来拜访我,就说我在静心养伤,不宜见客。到时候我们回来,咱们杀上神刀门,好好挫一挫他们的威风!”

    唐九生和胖子收拾好东西和兄弟们告别,灵仙姑娘带着二人骑着老虎,连夜赶往西南道鹿鸣山,也是亏了老白,一路上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飞速而去。

    唐九生之所以带着胖子前往鹿鸣山,一来是要有个帮手,二来怕胖子头脑发热一时冲动之下单枪匹马去救他师父,到时候不但人救不回来,还损折了一个帮手,挫折了锐气。

    第二天清晨,天光大亮,三个人骑着老虎已经来到鹿鸣山脚下。抬头看时,好一座鹿鸣山,只见此山绵延百里,气势雄奇,千峰竞秀,乱石林立,飞瀑跌宕,鹤鸣猿啼,林下绿草如茵,鹰飞鹿走,山中有四时不败之花,涧头有长生不老之草,真乃神仙所居,清修福地。

    唐九生和胖子二人看罢多时,喝了声彩,唐九生对胖子笑道:“胖老弟,有一天我要是归隐田园,这地方倒是不错!”

    胖子笑道:“胖爷我就住不惯山里,要是偶尔来游玩一番倒是还行,要是常住在这里,哎哟我的天呐,那可是寂寞的要死!又没有车水马龙,又没有青楼妓院,喝点儿酒八成都要自己去酿,麻烦!”

    正说着,见有几个人顺着山路走了上来,看样子是来找庙宇道观进香的,突然见前边路上站着一只白色大老虎,吓的脚都软了,站在那里不敢往前走。

    灵仙姑娘这才带着二人继续往山上走,峰回路转,云雾缭绕,不知走了多久,来到后山一座峰顶,峰顶之上,苍松翠柏间掩映着一座小小道观。

    灵仙姑娘刚要过去扣门,道观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道士抱着拂尘走出门来,笑着稽首道:“灵仙师妹回来了?逸尘师祖已经久候贵客多时了,快请进!”

    灵仙姑娘笑道:“无为师兄,你好,好久不见你了!”

    胖子嘟囔道:“灵仙妹妹,原来你爷爷是个老道士?老道怎么能娶妻生子呢?”

    灵仙笑道:“胖子哥哥不要乱猜,见了我爷爷你就知道啦,”

    唐九生和胖子同年轻道士互相施过礼,跟着灵仙姑娘一起走进道观,先去大殿敬了香,才跟随灵仙姑娘来找逸尘道长。

    唐九生和胖子在方丈室中见到逸尘道长,向前行礼,只见逸尘道长有七八十岁年纪,身穿道袍,身材高大,抱着拂尘,须发皆白,面目可亲,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胖子忍不住笑道:“这个老牛鼻子长的好,一看就是道骨仙风,道貌岸然的样子。”

    唐九生赶紧在后边扯了扯胖子的衣服,低声道:“胖子,说话有点儿礼貌,道貌岸然是骂人的话。”

    胖子哈哈大笑,躬身说道:“胖爷我读书少,不知道这话是骂人的,老牛鼻子,这确实是胖爷我的不对,你修道之人,不与我俗家人争,还请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唐九生赔礼道:“道长请勿见怪,我这胖子兄弟是个诙谐之人,一向爱开玩笑,弟子这里给道长赔罪了!”

    逸尘道长并不生气,甩了一下拂尘,微笑道:“无妨,不说不笑不热闹,贫道未出家之前也是爱开玩笑之人,二位善信请坐!”

第四十九章,岭南王与朱校尉

    岭南道梅州府,郡守衙门今天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这位客人是个武官,小小的振威校尉,品阶不算高,从六品。可让郡守府大小官员们大跌眼镜的是,堂堂的郡守大人赵英奇不但亲自出来迎接,还恭恭敬敬把这位校尉请到自己的书房相会。

    郡守赵英奇的书房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去的,梅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除了别驾李景隆会偶尔被郡守大人邀请去品茶之外,一向都是闲人免进。今天郡守大人的书房居然对一个小小的振威校尉破例,难免让人心生猜想,这位振威校尉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郡守大人的世家通好。

    这不,心存好奇的功曹刘明清提着一壶好茶来到兵房,来找有着“百事通”之称的兵房典吏周谷阳聊天,说是过来聊天,其实就是想打听打听这个振威校尉的来历。

    兵房里办事的吏员们见到功曹大人大驾光临,都赶忙站起来打招呼,功曹大人也不摆什么架子,一一点头示意让他们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兵房典吏周谷阳有三大爱好,青楼,名花,好茶。品着刘功曹提来的好茶,赵谷阳一脸陶醉,“功曹大人,您这茶可是阳溪的功夫岩红?”

    刘明清翘起大拇指,嘿嘿一笑,“周典吏果然是茶道行家,就这么一品就给品出来了,这可是我的同窗好友祁东县令孙大人送给我的,就那么一罐,两个月来一直没舍得喝,今天下官才拿出来和赵典吏共同品尝一下。”

    周谷阳笑道:“功曹大人一向很少来我这小小兵房,今天拎着壶好茶就突然造访,想是有什么事儿要问?”

    刘功曹哈哈大笑,“人家都说周老弟你是个聪明人,果不其然,不止品茶厉害,品人品事也是这么厉害,下官实在佩服!这茶呀,待会儿下官就分你一半儿!”

    周谷阳用手指点了点刘明清,笑道,“那现在就请功曹大人分一半茶叶给我吧,不然过一会儿你这个老狐狸就装糊涂,说没有答应过这事,你头上的官帽子可比我这个大,我难道还能有胆子去你那里抢茶过来?”

    刘功曹乐不可支,“不愧是做典吏的人,果然一点儿亏都不吃,做事情何止是不亏本,简直就是滴水不漏啊!要想在你赵老弟这里捡点儿便宜,千难万难!直说了吧,我就对那位能让郡守大人在书房接见的振威校尉感到好奇,我这不大不小的功曹都没有到过郡守大人书房里喝上一杯茶呢。”

    周谷阳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屑,低声说道:“他娘的,要说起这位振威校尉,还真是个‘人才’!这个货姓朱,是岭南王爷半个月前从剑南道带回来的,他爹叫朱达常,是剑南道一个什么黑虎门的门主,以前是老王爷的一个护卫,和老王爷有那么一点儿香火情。”

    刘功曹有些诧异,把头凑过来轻声问道:“我都没听过黑虎门,江湖上类似这样的帮派没有四五百也至少有二三百个吧?别说他爹只是个曾经的王府护卫,他本人也不过就是个从六品的小校尉嘛,有什么了不得?值得郡守大人在书房亲自接见?”

    周谷阳冷笑一声,“要不怎么说是人才呢?他爹朱达常把女儿献出去给老王爷睡,自己在门外望风,这个货呢,把自个儿老婆献出来给现在的王爷睡,就靠这个捞了个从六品的振威校尉,王爷对他还颇为倚重,王府有三千亲军,王爷就让他带了一千!您说,对于这么个玩艺,郡守大人敢怠慢吗?”

    刘明清一脸鄙夷的问道:“献妻求荣?这算是个什么玩艺

    儿?这种货色也值得郡守大人亲自出来迎接,还请进书房去喝茶?换我是郡守,鸟都不鸟他!”

    周谷阳摇摇头,笑道:“你这就不懂了,郡守大人哪能得罪起他?这位朱校尉现在可是王爷身边的大红人!自从王爷和他媳妇儿好过之后,他连他媳妇都不敢碰了,据传言说,他媳妇儿想和他那个一下,他都不肯,他说,那可是王爷战斗过的地方!现在就差没把他媳妇儿给供起来了!”

    刘功曹正聚精会神听周谷阳说话,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刚喝到嘴里的茶喷了周谷阳一脸,赶紧道歉,站起来用袖子帮着周谷阳擦拭,一边擦一边笑道:“哎哟我去,这个校尉当的,头上绿油油的。”

    周谷阳自己用帕子擦了一下脸,“江湖上不是有句话,说是‘要想生活有情趣,头上就得顶点绿’吗?这位朱大校尉可是身体力行!我辈只有钦佩钦佩再钦佩的份儿。别说他娘的一个小小振威校尉,就是给我个经略使、节度使我也干不出来这种事!”

    手扶着额头思忖此事的刘明清苦笑了一下,“所以你现在只是个典吏,我只是个功曹,有些事情咱们这样的人做不到啊!”

    穿着一身紫色锦袍,头上别着一只雕花黑檀木簪子的振威校尉朱聚贤,得意洋洋骑上马,和坚持送到仪门外的郡守大人拱手而别,拱完手的朱聚贤又下意识转动手指上的碧玉大扳指,那可是王爷赐给他的。

    郡守赵英奇站在衙门口,含笑望着朱校尉离去,这才转过身一路回了书房,却意外见到自己的夫人苗淑燕在书房里坐着,苗夫人身后站着小丫鬟翠柳,见大人进了书房,赶快请安,赵英奇摆了摆手,示意她免了。

    见到夫人坐的椅子正是朱聚贤刚刚坐过那把椅子,郡守大人沉下了脸,低声道:“夫人,那把椅子就不要坐了,连桌上那个白玉杯子一起让人丢出府去吧!”

    苗淑燕闻言很是不解,问道,“老爷,这把梨花木的椅子和那白玉杯子都是你喜爱的东西,况且也值不少钱呢,又没有坏掉,为什么要丢了出去?”

    一向温文尔雅的赵英奇竟然破天荒骂了句脏话,“他娘的,刚才朱聚贤那个孙子在椅子上坐过,喝茶用过桌上那个白玉杯子,我实在感觉恶心,还是丢掉吧,不然我看着又嫌脏!”

    苗淑燕和郡守大人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知道自己的夫君一向节俭,今天怎么会没来由因为一个姓朱的就要丢了极为喜爱的梨花木椅子和白玉杯子?再说一个不喜欢的人,夫君怎么又会给他请进书房来喝茶了?

    赵英奇看出了夫人脸上的疑惑,缓缓说道,“得罪不起啊,这个朱聚贤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官拜振威校尉,带着王府的一千亲军,平时连个甲胄都不穿,一身紫衣锦袍,头上别了个檀木的簪子,不伦不类,手上带着个王爷赏的碧玉大扳指,连睡觉都舍不得摘!”

    苗淑燕忍不住笑了起来,“老爷,就算是王爷身边的红人,你不喜欢,也不至于连椅子和杯子一起丢掉啊?”

    赵英奇没好气道:“他要只是个王爷身边的红人,我也不至于这样。这人把自己的媳妇献给王爷去睡,才捞了这么个小小的振威校尉。所以我嫌他恶心,才想把椅子和杯子一起丢掉,你说我这么想对不对?”

    苗淑燕慌忙从朱聚贤坐过的椅子上站起来,点头道:“那丢了就丢了吧,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恶心的。”

    赵英

    奇仰头望着书房棚顶,哀叹道:“没有办法啊,岭南王府离我郡守衙门不过二里有余,我虽然是朝廷任命的官员,可其实是在岭南王的鼻子底下做事啊,既得罪不起也躲不起,你说我能怎么办?只盼着这位衣冠禽兽朱校尉少来郡守府,不然光往出扔东西也把我这个郡守给扔穷了啊!”

    苗淑燕点点头,“这事其实也难办,又得忠君,还不能得罪这边的王爷,老爷你这个郡守当的呀,就像那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

    赵英奇嘴里含混的骂了一句,低声道:“谁说不是呢!”

    苗夫人身后的小丫鬟翠柳偷偷笑了起来,又赶紧把嘴掩上,生怕老爷和夫人听到生气。

    梅州城是整个岭南道最大的一座城,有八十几万人口,虽然远不如永安城那样富裕繁华,也比不上江南道天昌府那样繁花似锦,可是在岭南道它却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赵英奇已经在这里做了五年郡守,不知道还要做多久,不管心里喜不喜欢,他也得和天高皇帝远的岭南王府打交道,也要和岭南王的手下官员称兄道弟,有时还要看人的脸色,毕竟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赫赫有名的岭南郡王府就在这座梅州城的南部,占地百余亩,岭南王殷春虽然也好色,却远远不如平西王殷权,王府里并没有搜罗那么多漂亮女人,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因为一个西门玉霜就冲冠一怒为红颜,一路追到剑南道了。

    殷春在朱家别院被唐九生打脸之后,学会了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回到王府就躲在偏殿发愤读书,大有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儿。反正现在以他的实力也不够起兵谋反,那就悄悄的招兵买马积攒实力好了。

    从剑南道回来半个月,殷春连王府大门都没有出过,倒是朱聚贤很“体贴”,把媳妇带进王府陪了他两回。

    殷春以前有个王妃,是横海将军董伯景的妹妹,善妒,殷春为了自己的谋反大业考虑,不想和董王妃及其娘家闹翻,因此只娶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世家女为侧妃,以安抚董王妃。实在想女人了,就隔三差五偷偷溜去青楼寻欢。

    后来董王妃暴病身亡,留下一个五岁的孩子。之后不久,有人就介绍西门玉霜给殷春,于是他悄悄去了一趟西门家,见到西门玉霜后惊为天人,发誓要娶回来做侧妃。

    结果西门玉霜见他形象丑陋,胖的像头猪一样,就吓的逃婚了,殷春本就因为相貌丑陋而自卑,西门玉霜的逃婚之举让他脆弱的心受到重重的伤害,躲在书房里偷偷哭了好几回。

    好在朱聚贤的老婆南宫飞燕只在意他手中的权力,并不嫌弃他长的丑,这使岭南王殷春找回了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因此对朱聚贤的老婆欲罢不能。

    朱聚贤在殷春这里得到了实惠,做了带兵千余的实权校尉,喜不自胜,一心一意的巴结王爷,哄王爷开心,只恨自己当初没多娶几个漂亮老婆。

    现在王府上下都知道朱校尉的老婆和王爷有一腿,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说风凉话,可是朱聚贤既然能做出这种献妻求荣的事情来,又哪里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朱聚贤心中暗道,“切,老子去郡守衙门,那郡守都得笑脸相迎,你们这些瞧不起我的人,明明就是妒嫉我朱聚贤!”

    古来无耻,莫过于此。

第五十章,贼寇从何而来

    永安城的皇宫御苑中有一座半天然半人工的大湖厚德海,此湖虽然仿照江南园林风格却又兼有皇家特色,湖面足有五百余亩大小,世间除了皇家谁能有此气派?

    厚德海中有一座半天然天半工的小岛名叫天华岛,岛周长一千九百五十步,岛名天华,乃是取自前朝王子安骈文中的一句“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

    正是春末天气,阳光明媚而不火辣,湖水清澈波光粼粼,大大小小的水鸟在湖面嬉戏玩耍,此时,湖面上有一艘长约五丈金色龙身的画舫划了过来,几个小太监和宫女慢慢摇着画舫前行,殷广手持钓竿坐在船头,身旁放着一个木桶,小太监余福抱着拂尘恭敬地站在殷广身后。

    殷广每天上午花一个时辰训练完他的两百多名女相扑手,就会准时带着余福、文秀等人来到厚德海上泛舟钓一个时辰的鱼,下午再回去做木工活,每日如此。杨靖忠也曾多次派人查探,负责监视皇帝的手下回报称,皇帝只是贪玩而已,因此杨靖忠对此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此时,坐在船头的殷广正紧盯着水面下的鱼线,眼睛一眨也不眨,猛然见到鱼线下沉的厉害,心中暗喜,这一定是有大鱼咬钩了。

    殷广抓准时机猛的向上一提,心中大喜,是一条三斤多重的大鲤鱼!殷广把鱼甩到船上,欢欢喜喜的看它扑腾,余福赶忙把拂尘丢在一边,过来帮殷广把鱼抓进木桶里。

    殷广朗声大笑,“今天好运气,朕可是钓了条大鱼!余福,过来过来,你就坐在朕的身边,看朕再钓一条大鱼给你看!”余福笑着应了一声,坐在皇帝身边看他钓鱼。

    殷广嘴里和余福讲着钓鱼的技巧,讲着讲着却轻轻的问了一句,“余福,这几天打探的消息如何了?宫中还有何人可用?”

    余福轻声道:“皇上,前几天奴才意外听到副总管魏德全在私下里对大总管有所抱怨,只是惧怕大总管势大,不敢有所动作,奴才这几天一直在留心此人,如果可能,魏德全应该可为陛下所用。”

    殷广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嗯,这可是大鱼。你看,朕就说是条大鱼吧!”果然,又一条大鱼被殷广钓出水面,殷广哈哈大笑。余福赶紧帮着皇帝又把这条鱼也抓进了木桶。

    殷广兴致很好,持着钓竿再次坐在船头,余福在旁边坐陪。猛然湖面上莫名刮起一阵风来,刹那间波浪翻涌,大船也在风浪中摇晃了起来,摇船的几个小太监惊叫,“风浪大,皇上小心!”文秀在船上紧紧把住船身,吓的脸色苍白。

    坐在船头的殷广大怒,喝道:“朕是堂堂的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况这一座还是皇家的御湖?湖中有何怪物敢不服朕的管辖?朕在此,谁敢平湖闹起风浪?”话音未落,风浪果然就平息了下来。

    正在此时,只听见水面呼喇一声响,一条金色鲤鱼跃出水面,跳入殷广怀中,殷广和余福大为惊奇,只见那条金色鲤鱼向殷广眨眨眼睛,似乎要向殷广说些什么。

    殷广大喜,双手捧着金色鲤鱼,心里默默道,“鱼啊,你可是想要化龙而

    不成?不知你和朕有何缘份,一跃就能跳入朕的怀中?如果有一天朕也能化龙腾飞,真正统御四海,你就再眨眨眼。”那鱼果然又冲殷广眨了眨眼。

    殷广心中默默祝道:“倘有一天,朕能从太监手里夺回权力重整江山,就封你可以化龙!”那鱼在殷广手中跳跃了一下,又冲殷广眨了眨眼。殷广祝毕,将那条金色鲤鱼又抛入湖中。众太监都啧啧称奇。

    余福奇怪的问道:“陛下,金色的鲤鱼很稀有,您为何不带回去养在宫中,又给抛回到湖里呢?”

    殷广笑道:“今日朕就不钓鱼了,桶里这两条大鲤鱼也放生了吧!金色的鱼正因为罕有,不是池中之物,才不能带回宫中去养啊。传说这厚德海中有一个海眼,通着东海,不知真假。如果是真的,这鱼没准是从东海而来呢!不管怎么样,朕今日兴致很足,我们去永和寺上一炷香吧!”

    厚德海中有一座天华岛,天华岛上有一座永和寺,平时从旱路上有一座永和桥可直通岛上,今天殷广却意外乘船而来。

    殷广站在船头,负着双手,面色平和,心潮却如湖水一样澎湃,这些日子有事情吩咐余福去办,都在画舫上说了,画舫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杨靖忠派来的人如何偷听?堂堂皇帝为防一个太监,竟然小心翼翼到了如此地步,让殷广心中如何能够不怒不怨?

    永安城皇宫中,金銮殿叫做永和殿,天华岛上又有永和寺,永和桥。既然寺庙能建在御苑中的天华岛上,并且冠以永和二字,必然是座皇家寺庙无疑了。

    面前就是苍松翠柏掩映下的天华岛,殷广弃舟登岸,只带了余福,回头对船上的几个太监和宫女说道:“朕去寺中上一炷香,你们在此等候,朕今日懒得走动,一会儿回来还要坐船。”众太监一起答应了一声,守在船上。

    殷广负着手走在前面,余福抱着拂尘走在殷广身后,很快来到永和寺门口,有穿着僧衣正持着扫把打扫寺院的两个小沙弥,远远见到殷广向寺中走来,低头合十行礼后,一个小沙弥快步回去给住持报信。

    殷广走上济安殿,净了手给佛像上香,拜佛,意态虔诚,余福跟在身后跪倒。上完香之后,殷广和余福退出济安殿,站在殿门口张望。

    正在此时,一声清朗的佛号响起,一位有六十余岁年纪,身披朱红色袈裟,头顶上有九个戒疤,身材高大的和尚缓缓走来,到了殷广面前,面带微笑,合十施礼,“陛下,贫僧有礼了,请陛下到方丈用茶。”

    殷广也合十还礼,“见过法空禅师,朕此来打扰了。禅师请!”小太监余福紧随其后,三人来到方丈室,殷广落座,法空和尚给殷广倒了茶,余福恭敬侍立在殷广身后。

    法空禅师俗家姓殷,按辈份还是殷广的叔祖,当年看破红尘,落发出家,迄今为止有四十余年了,现任永和寺住持和尚。

    殷广问道:“禅师,今日朕在厚德海上钓鱼时,有金色鲤鱼扑入怀中,踊跃眨眼,弟子不知是何预兆,还请禅师开示一二。”

    法空和尚合十,微笑道:“天生万物皆有灵,金鱼入怀,自然是

    主有喜事,陛下又何必问老衲呢?”

    殷广叹道:“北有大夏国苦苦相逼,外有藩王势大,弟子何喜之有?”

    法空和尚并不回答,只是笑道,“陛下只管喝茶,万事自有天注定,一切随缘就好。老衲出家四十余年,早已四大皆空了。”话没说完,给殷广悄悄丢了一个眼色。殷广恍然,喝了一口茶,用手抚了一下嘴巴。

    殷广站起身,合十道:“那弟子今日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佛,那时再请禅师讲讲佛理,告辞了。”法空和尚微笑还礼。

    余福也给法空和尚躹了躬,跟在殷广身后,二人离开方丈室,法空和尚送了出来。主仆二人出了永和寺,转身请和尚留步,一路缓行四处观望岛上景致,来到岸边登上画舫,殷广独自坐在船头望着湖面,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余福依然和往常一样,和几个太监宫女在船上说说笑笑,殷广在船头趁人不备悄悄捏碎攥在手心里的蜡丸,从丸中取出一张小纸条,低头看完后,面色一喜,却马上若无其事的将纸条塞在嘴里,嚼了。回头道:“余福,拿鱼食来!”

    余福答应一声,把装着鱼食的一个绿色小锦盒捧了过来,殷广接过盒子,打开,抓了一把鱼食抛在湖面,顿时鱼潮涌动,众多鱼儿为了争食,纷纷跃出水面,湖面霎那间壮观起来。

    殷广笑道,“果然是海阔凭鱼跃,但不知道真正的大海有多大,有朝一日朕一定要去看看真正的大海,真正的江湖。”

    ……

    岭南道梅州郡守衙门,郡守赵英奇皱着眉头坐在兵房,和典吏周谷阳,功曹刘明清,别驾王鹤轩商议公事。原来赵英奇刚刚接到腾山县令派人送来的消息,近日来,腾山县有千余贼寇劫掠乡间,啸聚山林,县里的乡壮兵勇不足以平寇,报请郡守大人派兵剿匪平寇。

    几人正在商议,不知这伙上千的贼寇从何处而来,恐怕郡守府要奏请朝廷才能调动大批驻军剿匪了,这样又太耽误时间。正在此时,有班头来报,振威校尉朱聚贤求见郡守大人。

    兵房内,几人面面相觑,周谷阳笑道:“对了,岭南王府有兵,大人何不请岭南王出兵剿匪?”

    赵英奇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对报信的班头说道,“有请朱校尉!”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我还是亲自去接他进来吧。刘功曹,有好茶没有?给泡上一壶大家尝尝。”

    功曹刘明清苦着脸道,“郡守大人,我就那点儿好茶,这还没几天,都让您给喝了呀!”

    周谷阳笑道:“慢着,你那茶啊,还有我半罐呢,前几天你这老狐狸答应我的,可到现在还没给我呢!”

    别驾王鹤轩哈哈大笑,“几位大人,腾山县的贼寇先不忙处理,还是先把这来郡守衙门劫掠的贼寇打发了再说吧!”

    赵英奇回头,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撇了下嘴,走出兵房迎接来访的朱聚贤。

第五十一章,朱聚贤腾山剿匪

    梅州郡腾山县,位于岭南道和江南道交界处,这几日不知为什么闹起了匪患,千余名山匪在头领韩志奎的带领下,洗劫了腾山县治下的野鸭村、西瓜村、大岭镇、靠山镇,抢走牛羊粮食无数,还一度冲到县城南门,好在被腾山县城的几百驻军击退。

    腾山县令丁学文不是没想过反击,把这些山匪给一网打尽,自己趁机捞点儿政绩,可是县城兵力有限,万一没把这些山匪消灭被反咬一口,那损失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承担得起。

    再者匪徒势大,县城驻军有限,如要剿匪势必要倾巢而出,可是万一驻军全部出城剿匪,这些山匪突然绕来偷袭县城,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毕竟他丁县令在这里干满几年没准就异地升迁了,万一因为这个事搞砸再把乌纱帽给丢了,那就真要吊死在县衙了。

    丁学文思来想去,忍着心痛,丢掉这个看似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把腾山闹匪患的消息上报郡守衙门,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郡守大人,要剿匪也是郡里的事。不过,依郡里的办事速度,等兵马调齐了,估计这伙山匪也早就跑了。丁学文只严令军兵看好县城四门,不攻只守。

    后面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这位县令大人的预料,郡里不但火速派来了一枝千余人的精兵,而且装备精良,将这枝军兵接入县城的丁县令很意外,因为在他记忆里郡守衙门辖下并没有这样精壮且装备精良的士卒。

    随后丁县令惊呆了,这枝精兵带队的竟然是岭南王府的振威校尉朱聚贤,原来匪患之事竟然惊动了王府。丁县令恭恭敬敬在县衙门招待这位年纪轻轻的朱校尉,毕竟这位可是王爷身边的红人,随便在王爷耳边吹吹风,就够他一个七品芝麻官喝一壶的。

    大马金刀的朱校尉在县衙门受到超规格的接待,连县城青楼的俏娘们儿也睡了两个,心中很是满意,对这位丁县令立刻青眼相看,答应回去一定向王爷说明丁县令在任上颇有政绩,这位县太爷大喜,私下送金银自是不消说,连搜刮来的珍珠宝贝也送了不少。

    朱聚贤在县城逍遥了两日,派出的一队斥候也已经带回了山匪的准确消息,这伙山匪盘踞在腾山县西南百里开外的大荒山上,已经设好了粗具规模的山寨。

    匪首韩志奎来历暂时不明,寨中大大小小的匪徒有一千一百多人,其中马匪有上百人,纪律颇为严明,打家劫舍只要不遇到反抗一律不杀人,连女人也不抢,只抢金银和粮草,还曾救济过靠山镇的孤寡老人。

    一听说是纪律严明的山匪,丁县令颇为庆幸,幸好当初没有自作主张带队去剿匪,不然真就是太岁头上动土,绝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丁学文劝告朱聚贤去剿匪时一定要多加小心。

    朱聚贤哪里会把这些山贼草寇放在眼里?伸手拍了拍县令大人的肩膀,“县令大人何必长山贼的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鸣龙刀主唐九生咱也不是没打过交道!咱们可是王府亲军,武器、铠甲、弓弩、战马各种装备精良,士卒精壮训练有素,几个小小的山贼还不是马到擒来?”

    丁县令一阵苦笑,也不敢多说什么,前几天那些山匪尝试过攻击县城,虽然没有成功,但表现出的战力真不容小觑,本想劝劝校尉朱大人,骄兵必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别乌鸦嘴讨打了,只好唱了几句赞歌什么朱校尉英明神武,必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之类的话。

    朱聚贤骑

    在马上,让县城的胡乡导官带着二百轻骑在前面带路,骑兵身后是二百弓弩手,弩兵身后是三百枪兵,自己殿后带着五百精壮刀甲藤牌兵,粮草不要,只带了士兵们两天的口粮。

    朱聚贤连盔甲也不屑穿,还是一身紫色锦袍,头上别着一只雕花黑檀木簪子,像个富家公子哥一样,还不时转动手指上的碧玉大扳指,春风得意,仿佛只要手到就能擒来山匪一般。

    丁县令急的拍大腿,看样子这位朱校尉是个纨绔子弟,怕是也不通兵法,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要跟着倒霉,不由心疼昨天孝敬出去的那些金银宝贝,自己坐在衙门里长吁短叹,连貌美的小妾也丢在一边不问了,哀怨自己命苦,心中真是恨透了这些山匪。

    朱聚贤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大声呼喝,竟然纵容士卒劫掠骚扰百姓,众百姓哭天抢地,怨声载道,这哪里是去剿匪嘛,这分明就是一伙打着官府旗号的巨匪,比山上那帮还嚣张。山上那帮如果让百姓给打死了,杀匪有功还能领赏,这帮官爷你要是不小心给打死了,就得以通匪罪被满门抄斩。

    朱聚贤带着千余精兵沿着官道走了快一天时间,傍晚时分到达了大荒山前十里处一个小村寨,人困马乏,就在村寨中安下营寨,埋锅造饭,也不禁止士卒骚扰百姓,村寨里的百姓恨之入骨,有人偷偷溜去给山寨大头领韩志奎报信。

    县城来的胡姓乡导官在营帐之中苦劝朱聚贤,“朱大人,这个寨子离大荒山就十里远近,万一这个村中有人通匪,报告大军前来剿匪的消息,引来山贼夜袭就有麻烦了,还请朱大人节制手下军士,不要骚扰百姓,设好明岗暗哨,以防夜间有山贼突袭。”

    朱聚贤一记大耳光把胡乡导官煽出去两丈多远,大骂道,“说,你他娘的是不是收了山贼的银子?故意夸大那些山贼的战力,想引起王府精兵的恐慌,以此打击士气?就他娘千余装备低劣又缺乏训练的山贼流寇,一鼓作气即可平定。那些山贼要是不知死活敢来劫营,本将连大荒山都省着上了!”

    胡乡导官又羞又气,出了朱聚贤的营帐仰天长叹,“这样的精兵却让如此糊涂的将军带领,怎么不能失败?”一个亲兵进了营帐把胡乡导官刚说过的话告诉了朱聚贤。

    朱聚贤大怒,骂道:“要不是大战在即缺乏乡导,非把他绑出去砍了不可。且等明早上山攻破山贼的大寨,得胜回来后好好羞辱一番再拉出去砍了!还有,那个鸣龙刀主只不过仗着一个御赐金牌逞威风,且看本校尉杀贼立功,有机会一定要当面羞辱他!”

    夜间,王府众兵丁走了一天,很是劳累,都呼呼大睡,鼾声震天,连外边站岗放哨的卫兵也睡着了,四更天时,朱聚贤睡的正香,猛然四下里喊声大作,无数火箭射来,王府亲军被人突然袭击,乱作一团,营帐被烧,军兵中箭者至少二百以上。朱聚贤吓的缩在被窝里屁滚尿流,不知所措。

    还好王府亲兵中有仁勇校尉陶德海和陪戎校尉郑士钊以及几名执戟长有些作战经验,匆匆聚拢了败兵,以两辆拉口粮的战车为屏障,与山贼弓弩对射,又让人从被窝里拖出还在瑟瑟发抖的朱大人,让他指挥士兵作战,这一场仗,一直打到天亮,才打退了山贼的进攻。

    天亮时,那两辆拉口粮的战车也被对面山贼射来的火箭焚烧散架,士卒所带不多的口粮都被烧毁,官兵中箭着枪者四五百人,死者有两百余名,山匪却只留下了四五十具尸

    体。

    朱聚贤望着那些受了伤还在哀嚎的兵丁和那些战死士卒的尸体,目瞪口呆,捶胸顿足,心中懊悔,不知回去该如何向王爷交待。

    胡乡导官恨的咬牙切齿,只恨朱聚贤不听自己的劝告,以致有此大败。朱聚贤此时更恨胡乡导官了,让这人不幸言中,丢脸事小,回去再被县令奏上一本,那前程就大大不妙了,辛辛苦苦用老婆换来的官位,就这么丢了,如何能甘心?

    除了朱聚贤的营帐,其它营帐都已经焚毁,朱聚贤咬牙切齿,将手下仁勇校尉陶德海和陪戎校尉郑士钊连同几名老执戟长一起叫了过来,问道:“夜里这场大败,我们回去如何向王爷交待?本将这颗项上人头自是不免,几位也是别想脱了干系,统统都得掉头。”

    两个低级校尉和几名执戟长也被吓的够呛,这一场仗输了,损伤了王爷两百多名精兵,回去王爷大怒,大家绝对都得掉脑袋。现在这个状况,别说进山剿匪了,能够平安撤回去不被追袭都是老天垂怜了。

    朱聚贤心中既悔且愧,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胡乡导官进帐来请示下一步去向。朱聚贤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抽出腰刀,将胡乡导官劈死在营帐之中。两名校尉和执戟长大惊失色,“朱大人,杀了此人如何向丁县令交待?”

    朱聚贤心中一转念,已经有了主意,冷笑道:“这乡导官私通山匪,已经被本将杀了,我们将战死袍泽的遗体拉回去,再剿灭这些占领村寨的匪徒!”

    仁勇校尉陶德海疑惑道:“朱校尉,天还未亮时山匪就已经撤走,这村中还哪有山贼的踪迹?”

    朱聚贤面目狰狞问道:“我们才进了这小村寨,晚上营地就被袭击,如果不是村中有人走漏风声,山匪如何能知道?再者我们战败之事,如果被村中人传出去,我们全都得掉头!”

    陪戎校尉郑士钊苦着脸问道:“朱大人,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些村民通匪啊!”

    朱聚贤提着腰刀,阴森森的问道:“这一个村的人都是山匪,如何能留活口?他们活我们就得死!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将村寨中不分老幼全部杀光,割下头去报功,再一把火烧掉村子,谁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陶德海和郑士钊以及几名老执戟长面面相觑,最后异口同声道:“朱大人,擅杀良民冒功也是死罪,使不得啊!”

    朱聚贤不耐烦道:“那我们是不是就该死?我们几个死了,外边的这些弟兄们也好不了的!与其我们去死,还不如让这一村蝼蚁一样的人去死好了!”

    几人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半晌,仁勇校尉陶德海低声道:“全凭朱大人定夺!”

    一个早上的时间,全村四百七十五口不分老幼,都被朱聚贤带兵杀光。在村中找了几辆破车,将人头和战死的官兵拉走,然后点起一把冲天大火,出村时,恰好碰到邻村有人过来串门,一并杀死,索性连邻村也给屠了,斩首五百一十九级,又是纵起大火。

    朱聚贤带着剩余的官兵,没命逃向腾山县城,生恐山贼来追。

    一路上,几个校尉执戟长和军卒们统一了口径,消息有误,山贼太多足有四五千名,山贼屠灭了山下两座村庄,官兵赶来时,只杀了这一千余人,官兵已经死了两百有余,受伤者四五百人,只能退守县城。

第五十二章,神秘的水晶球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雷逸尘带着唐九生、胖子和灵仙姑娘,一路跋涉来到鹿鸣山后山一个隐蔽而神秘的山洞,这山洞的洞口有一块巨石,雷逸尘念动咒语启动机关,将巨石移到一旁。要知道,在这之前,灵仙姑娘也不知道后山这里还有个神秘的山洞存在。

    进入山洞后,雷逸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夜光珠照亮,带着三人沿着通道缓缓走向山洞深处,这个通道约有两丈高,唐九生在心中默默计算步数,大约走了有二百余丈,路就已经到了尽头,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座由青色巨石建造而成的小型宫殿,长约六十步,宽约四十步,高约四丈。

    这座青琉璃瓦歇山顶的小型宫殿有三扇门,中间一扇大门,左右各一扇小门,牌匾上是隶书的三个大字“武阴宫”。雷逸尘上前转动门上的黄铜吞口兽,缓缓推开宫殿大门,只见一道并不刺目的青色光芒射出,三人跟随雷逸尘进了武阴宫内,四下观瞧。

    只见发出青色光芒的原来是一颗悬在殿顶的菱形青色大夜明石,有蹴鞠大小。唐九生和胖子对视一眼,暗暗称奇,这一颗大夜明石竟然将整座大殿照亮,而且光线柔和并不刺眼。借着夜明石的光芒,三人环视宫殿,只见大殿四周墙上都是飞天和龙凤的彩画,栩栩如生,有种要破墙飞升的即视感。

    大殿内灰尘已经很厚,中央有七层高大台阶,设有五龙金漆的宝座,上面垂下的幔帐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破败不堪。宝座前边两侧有一对玉象,一对铜制仙鹤,还有四根三尺粗细的巨大金色柱子,宝座上方有一块巨大牌匾,上面楷书四个大字“武道无涯”。

    宝座前有一檀木制的公案,上面摆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公案正中有个青石座,石座上有凹槽,摆着一颗透明的大水晶球,水晶球上有两个孔,不知做何用处。公案之上早已落满灰尘,可是水晶球却光洁如新。唐九生和胖子、灵仙姑娘大为惊奇,上前围观水晶球。

    雷逸尘稽首道:“无上太乙救苦天尊!贫道已经有三年没来过这里了。今夜子时,唐少侠可将双手食指插入水晶球中,以玄天诀秘法催动,这个水晶球会显示你想要知道事物的影象,不过每个月只有月圆之夜的子时才能启动秘法,而且每次只能持续半个时辰,平时启用秘法也无用。”

    唐九生啧啧称奇道:“请问道长,这个水晶球能显示什么影像?前世今生都行?未来还没发生的事行不行?难道只要是我心中所想,它就能显示吗?”

    怀抱拂尘的雷逸尘郑重点了点头,“这个水晶球将会和使用密法催动之人意识、意念相通,只要以平常心去看,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催动之人心中对某事太过于执著,就会入魔幻,显示的影像也就不准了。”

    胖子顽皮,跳上五龙金漆的宝座,在上面耍了个倒立,笑问道:“老牛鼻子,这个山洞里藏着这样一个奇怪的武阴宫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看你进洞前还念了咒语?回去教教胖爷可好?”

    雷逸尘摇摇头,“这个咒语你学了也没有用,你又没有修习过天玄诀。当初贫道是来后山游玩时,无意中念了两句玄天诀,那块大石轧轧作响,我才注意到它的与众不同,算算离现在也有十年开外了。”

    将两手的食指插入水晶球上的孔洞中,唐九生试着催动玄天秘法,水晶球却没有任何反应。唐九生笑道:“非要等到月圆夜的子时才有用吗?”

    雷逸尘点头叹道:“是啊,当初贫道也曾用玄天诀试过,成功了。只是水晶球的显示内容和催动秘法的人功力深浅有直接关系,功力越深厚,显示的影像越清晰。如果是四品境以下的人,即使催动秘法怕也看不清什么。那时贫道的玄天诀已经暴跌,所以影像不清晰。”

    胖子从宝座上翻了个跟头下来,站在雷逸尘面前,好奇的问道:“难道只有玄天诀能用?其它的功法秘法都不行?”

    雷逸尘甩了一下拂尘,一脸高深莫测,“贫道也曾试过其它功法,都不行,只有玄天诀有用,至于为何会如此,贫道也不明所以。”

    胖子嬉皮笑脸道:“老牛鼻子,你干脆把玄天诀也传给我吧,月圆之夜时胖爷也偷偷来开宫殿门,坐上这个金子打造的宝座,问问这个水晶球,胖爷我将来能娶个什么样的老婆!它一定能知道吧?”

    雷逸尘苦笑,“姜少侠,你还敢学玄天诀?你也看到唐少侠习练玄天诀的后果,被搞到现在这样半死不活,内力也到了将要炸盘的地步,你不怕因此而武功尽失?况且你想修习玄天诀,就为了看到能娶到什么样的老婆?传出去怕要让人笑掉大牙吧。成亲的时候自然知道要娶什么的老婆,又有什么好急的。”

    灵仙姑娘在一边偷笑,胖子大概觉得有些没面子,转移话题问道:“老牛鼻子,那你能不能算出胖爷将来能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雷逸尘大笑:“这个贫道还真算不出,你为何不去找唐老国师去算一算?”

    胖子笑道:“主要是因为吧,唐老国师他公务繁忙,每次去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打扰他老人家。你是鹿鸣山最大的闲人,不,最大的仙人,至少也是个半仙儿,所以胖爷才想问问你了。”

    雷逸尘微笑不语,一旁沉思的唐九生突然想起一腹事,问道:“难道这个武阴宫和玄天诀和玄天秘法还有什么关系?按你所说,玄天诀现在所存在的问题你也无法完全解决,那么这个水晶球可能给我解答?”

    雷逸尘望了一眼唐九生,眼神隐晦复杂,思考了半天才答道:“一会儿你可以试试,应该能有解答吧,其实万德言给你下了化气散,也只是在火上浇油而已。玄天诀练到了一品境,就会面临炸盘,功力全部废掉。先师在世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我被逐出师门,就没有更多去参研了。”

    在宝座旁缓缓踱步的雷逸尘陷入沉思,按说玄天诀是好的,但为什么会出现到了一品境就会炸盘这个问题,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不止他不得其解,恐怕他的师父朱乘风也不得其解,师祖临终前曾对师父说过,“传下玄天诀,静待有缘人。莫因功废而不前。”

    于是师父当年硬着头皮把玄天诀传给他,刘义松和秋山泽,结果他的玄天诀到了一品境就炸盘了,完全退回八品境,那种功力全废的痛苦,他现在想起来还很难过。于是,他和师父争论,说玄天诀既然对人有害无益,为何还要修习?结果师父大怒,说这是师祖的遗命,不能违反。

    结果据理力争的他,触了师父的逆鳞,师父骂道:“不能遵师命的弟子要了有什么用?”就宣布将他逐出师门,刘义松和秋山泽跪地苦苦哀求师父收回成命,但师父还是坚持将自己逐出了师门,再后来他才明白师父将他逐出师门是另有打算。

    而修习玄天诀的秋山泽到了一品境果然就出现功力炸盘的情况,玄天诀就退回刚练武的八品

    境状态。幸好本门除了玄天诀还有其它功法,不然真够秋山泽受的了。即使这样,秋山泽也因此大受打击,自暴自弃了很长一段时间。

    之后,刘义松的玄天诀也到了一品境,然后也被弄的半死不活,功力未炸盘时,竟然被徒弟王一桐下药毒害,刘义松在去世前,含恨把内力传给秋山泽的弟子唐九生。

    而唐九生是这一代弟子中,唯一一个修习玄天诀的人,当然除了玄天诀,唐九生也和其他弟子一样,练习了本门的其它功法,比如刀法剑法等等。

    雷逸尘隐隐觉得玄天诀应该有什么秘密,可能师门现在所传的玄天诀不是完整的,或是有什么其它不为人知的原因导致的,但是他一直没有琢磨透,而师父和师弟们也都没有琢磨透。

    不然一个号称玄天派的门派,本门最优秀的功法竟然会让人出现把功练废,炸盘的情况,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几人正说着话,猛然大殿顶上悬着的那块青色大夜明石的光芒聚在了水晶球上,雷逸尘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声音有些激动,“子时到了,唐少侠,现在你可以试试以玄天诀玄天秘法催动水晶球了!”

    唐九生点头,站在公案前,将两手的食指插入水晶球的孔洞里,心中默念玄天诀催动秘法,只见透明的水晶球突然放射出七彩光芒,夺人双目,然后光芒就慢慢淡去了。

    唐九生心中不由想起了西门玉霜和水如月,这时,水晶球上竟然显出西门玉霜和水如月的影像,二人在国师府雅意园下着棋,不过影像上室外有阳光照进来,显然是白天的时候,原来这个水晶球确实能将心中所想的影像显示给人看。

    唐九生又想,既然这影像是白天的,那么今天晚上她们在做什么?水晶球果然又显示出二人的影像,是两个人在床上躺着休息。

    胖子和灵仙姑娘对视了一下,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这时唐九生突然想起了在朱家别院从岭南王手中抢走西门玉霜,果然水晶球上显示出那天在朱家别院的影像,丝毫不差。唐九生无意看到了绿帽校尉朱聚贤,猛然心念一动,不知这个献妻求荣的孙子现在怎么样了?

    只见水晶球上又显示出岭南王府,银安殿上朱聚贤跪在殷春面前,殷春面有喜色,让人拿了一身高级校尉的袍服给了朱聚贤。胖子和唐九生看着画面暗笑,这个货还升级了?唐九生心中有些疑惑,这个朱绿帽难道是在岭南王那里立了什么功劳?

    果然水晶球的画面切转,是朱聚贤带着一群残兵败将从车上卸下尸体,人头,唐九生心念转动,画面又转换在一个村寨中,一群山匪模样的人趁夜袭击了朱聚贤的营寨,朱聚贤吓的躲在被子里,随后是官兵和山匪大战,天亮了山匪退去。

    随后看到的一幕令唐九生和胖子目瞪口呆,原来朱聚贤竟然带着官兵屠了这个村寨,斩首后都放在车内,并且纵起大火将这个村子烧成白地,随后的画面是朱聚贤又屠了一个村寨,也是斩首装进车内,然后放火烧村。

    唐九生等人惊怒交加,原来朱聚贤竟然杀了百姓去冒功,这种衣冠禽兽,简直不配为人!

    这时,胖子在一旁叫道:“老唐,那个绿帽子将来我们肯定会收拾他。你可别忘了正事,快看看你的玄天诀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

第五十三章,迷雾重重的影像

    望着光华璀璨可以显示影像的水晶球,胖子在一旁得意洋洋,“老唐,我决定以后跟你混了,你这完全可以去搞算命了呀!只要对方说出来想算的东西,你在水晶球里这么一想一看,什么前世今生,诶,不费吹灰之力什么都看到了,你说什么钱挣不着吧?”

    站在一旁的灵仙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胖子哥哥,这个水晶球只能看影像,听不到声音呐!而且,这水晶球一个月只有月圆之夜才能用一回,小唐哥哥的天玄诀都快炸盘了,以后还怎么看?”

    手指插在水晶球的孔洞中,唐九生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用这个水晶球观察影像还是非常消耗内力的,毕竟他现在不能像没有受伤时那样随心所欲的调用内力了,现在唐九生心里大概明白了,即使万德言不使坏不下毒,天玄诀炸盘那滋味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这个水晶球能看到的仅仅是影像,听不到人说话,这一点非常致命,唐九生尝试着查找天玄诀起源的影像,发现久远之前的影像很模糊,但能够看得出天玄诀的创始人是位道长,而且初期的时候修习者都没有走到炸盘这一步,这说明现在他们修习的天玄诀和最初是不一样的,炸盘的情况是后来才出现的。

    唐九生再向下看,影像比之前清晰了一些,但是看这些人所穿衣服应该都不是本朝的人,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递了一本书给一个很年轻很帅气背着宝剑的瘦瘦男人,书的名字是《九转天玄诀》。唐九生有些茫然,九转天玄诀?九转是什么意思?

    正在猜测之际,猛然见到那个宫装女子指挥着一群人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建造一座宫殿,随后又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手执辽东北狼毫,欣然写下了“武道无涯”四个大字,字是隶书,宽博厚重,却又笔势飞动,形体优美,极有名家风范,唐九生猛然醒悟,宝座之上悬挂的牌匾上正是这四个字。

    既然它和天玄诀有关,唐九生决定一看究竟。直到他看见工匠们将一颗菱形的夜明石吊装在宫殿的藻井之上,唐九生才豁然开朗,原来这个暗无天日的宫殿正是此时他们身在的武阴宫。

    能挖空山腹建造一座宫殿,绝非个人之力,自然是以国家之力才能做到,那么这女人是皇妃还是女王?看着水晶球上的影像停顿下来,唐九生赶紧收回思绪,选择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那名宫装女子将这些建造宫殿的工匠都发配到了海外荒岛,不允许他们回来。看样子宫装女子既不想杀人,又想要保住这座宫殿的秘密了?随后看到宫装女子住在了这座宫殿,又看到有人打造了这颗透明的大水晶球,而那名女子在月圆之夜使用这颗水晶球,为的是寻找那个年轻帅气背剑的男人。

    影像里,那个年轻帅气的男人率领着几百精壮的士卒,人人都手持长剑,但无奈对面敌人实在太多,几百人最终力竭,战死在一片不知名的古战场上,对面像潮水一样涌来的敌军打着赤色大旗,有的旗上面写着“隋”字,有的旗上面写着“陈”字,那么这是前朝陈氏所建立的后隋了?

    后隋短命,三十年就断了国祚,那么推算起来,这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唐九生还没来得及感叹,只见暗无天日的宫殿中,那名宫装女子通过水晶球看到情人战死的这一幕,人便瞬间白了头,女子面目狰狞的咆哮了起来,气机溢出,头发、衣袖、裙角都随着气机鼓荡飞舞。

    望着瞬间老去,双手指向天空,势若疯虎,又宛如天魔下世的女人,影像便向下延续了,宫装女人一直没有离开这座武阴宫,直到她生命的尽头。她在生命的最后,把一本书悄悄藏在了殿中某处砖下,这一幕一闪即逝,然后就是一个老人教徒弟修习天玄诀,功力到达一品时炸盘了,跌回八品境。

    再往后的影像中,不断有人因为修习天玄诀到了一品而炸盘,从无例外,在影像中,出现了师祖,前师伯雷逸尘、师伯刘义松、

    师父秋山泽。侥幸没炸盘的那些修习者自始至终都未到一品境。

    唐九生心里很痛,从水晶球中抽出手指,不忍再看下去,当他的手指离开水晶球后,水晶球上浮现的那些影像便缓缓消失。此时的水晶球,就像一个普通摆件一样静静躺在公案之上,仿佛那些前世今生的事情和它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唐九生闭上眼睛苦苦思索,三百年前那次变故,使天玄诀到了一品境便面临炸盘的危险,然而它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水晶球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唯一的线索是宫装女子最终老死在这座宫殿,死前将一本书悄悄藏在了宫殿中的某处。那么,那本书上记载着什么,现在那本书又在哪里?

    不动声色睁开双眼的唐九生,看了看站在身边的胖子,灵仙姑娘和雷逸尘,只见三人都眼望水晶球泪流满面,唐九生不知道他们三个人为什么都哭了,唐九生很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三人依然泪流满面,对唐九生的咳嗽浑然不觉。

    唐九生吃了一惊,猛然运足中气大喝一声,三人才蓦地惊醒,胖子忙不迭的擦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哽咽着说道:“胖爷我这是怎么了?我竟然在水晶球里看到我去世多年的奶奶,奶奶活着时最疼我了,这个水晶球不是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影像吗?可是我分明听到奶奶告诉我说,她想我了!”

    唐九生心中震惊,自己刚才看到的影像竟然和胖子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于是他疑惑的看了一眼灵仙姑娘,只见小姑娘抱着身边的雷逸尘哭的像泪人一样,“我看见妈妈被人抢走,卖到青楼里了!我被那些人丢在路上,是爷爷把我从路上捡回来带到鹿鸣山,原来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爷爷不是我的亲爷爷!”

    雷逸尘轻轻抚了抚灵仙姑娘的头,“乖孩子,当年爷爷痛失爱女之后,几乎发疯,一怒之下,去找万德言拼命,他吓的躲起来,不知所踪。那一天,爷爷经过江东道,在路上看到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弃婴,爷爷见你天真可爱,就像我那女儿当年一样,于是就把你带回来,以爷孙相称,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的身世,你不会怪爷爷吧?”

    灵仙姑娘抽泣着摇了摇头,又大哭道,“爷爷一直对我很好,就像对待亲孙女一样,灵仙感激爷爷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爷爷呢?没有爷爷,灵仙也许已经被野兽吃掉,也许已经饿死在路上了!”

    原来灵仙和胖子看到的影像也不一样,那么雷逸尘道长看到的又是什么呢?唐九生忍不住打断灵仙的哭泣,试探着问道:“道长,难道您在影像中看到令嫒了吗?”

    听到唐九生一问,雷逸尘忍不住老泪纵横,“谁说不是呢?我看见清燕这孩子一天天的瘦下去,最后竟然不治,就在临死前还叨着万德言的名字!我的傻女儿啊,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没天良的畜牲?也怪老夫当年眼瞎,没有看透万德言的本质,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把女儿许配给了他,结果毁了清燕一生啊!”

    四个人竟然看到了四种完全不同的影像?唐九生的心中极度震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雷逸尘擦了擦泪水,平静了一下情绪,疑惑的问道:“唐少侠,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唐九生心中开始回忆那些影像,最后狠狠跺了一下脚,叹道:“只看到天玄诀最开始是没有问题的,是在三百年前开始出现问题,可是具体问题出在哪里,水晶球里又不显示了,真的是让人头疼啊!现在天玄诀的问题还是无法解决,我这炸盘难道也是不可避免?这下可怎么办呢?”

    听完唐九生的话,雷逸尘皱起眉头思索片刻,说道,“既然知道是三百年前开始出了问题,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此事再从长计议吧!”

    唐九生点头叹息道:“原以为能有所收获,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让人失望,看来炸盘已是不可避免,想来这就是命了,已经不可强为。咱们走吧!”

    说完,唐九生垂头

    丧气向宫殿外走去,步履沉重,胖子三人也都不言不语,在后面跟随而出,雷逸尘打开宫殿的大门,又把它按了机关锁好,拿出怀中的夜光珠照明,几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出通道,雷逸尘念动咒语把巨石移回原位,看了看没有留下什么印迹,这才带着三个人回归逸尘观。

    此时已经快到五更天了,几人急忙匆匆洗了睡下,天光大亮之后,垂头丧气的唐九生带着胖子来找昔日的大师伯雷逸尘告辞,“大师伯,既然这个水晶球也没有能解开天玄诀隐藏的秘密,弟子在这里多待也是没有什么益处,不如下山去,自生自灭吧,师伯也不用过于担心,就算炸盘了,大不了我再练其它的功法。”

    雷逸尘脸上显然也是非常难过,表情痛苦,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唐九生的头,“孩子,师伯原以为能救你躲过一劫,没想到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以后在江湖上行走,有什么事情遇到难处了,还来找师伯,能帮的师伯一定会尽力!”

    唐九生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谢谢师伯!弟子如果真的遇到难处,一定会来找师伯帮忙的,师伯,您老人家一定保重身体,您这身体一定能活三百岁,四百岁。”

    雷逸尘哈哈大笑,弯下腰搀起唐九生,打趣道:“傻孩子,真那样的话,师伯不成了老妖精了吗?”惹的胖子和灵仙姑娘也笑了起来。

    站起身,唐九生和胖子向雷逸尘和灵仙告别,午饭都没有吃,就要匆匆离开了。送到逸尘观门口的灵仙姑娘,满眼都是不舍,但又无可奈何,突然想起一事,小声对唐九生说道,“小唐哥哥,不如我让老白送你们回去吧。”

    唐九生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们两个下山买两匹马,一路走,一路看看西南道的城市布局,关卡险隘,用武之地,将来很可能有一天会用到的。”

    闻言的灵仙姑娘点了点头,柔声道:“那就祝小唐哥哥和胖子哥哥一路顺风,将来有机会我还去找你们玩。”

    胖子哈哈大笑,“到时你可别忘了骑着老白来,我还要摸摸老虎屁股呢!”

    灵仙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胖子和唐九生冲着灵仙姑娘和雷逸尘以及送别的小道士无为子挥手告别,“回吧!有机会我们还会再来盘桓几日的!”

    三人笑着挥手,在道观门口远远望着唐九生和胖子二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三人的视线当中。

    回到道观的雷逸尘,叫灵仙姑娘到他屋中来,半晌后,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鸣龙刀的刀气真的越走越远了吗?”

    灵仙姑娘回头望向唐九生和胖子离开的方向,点头道,“刀气确实越走越远,也越来越衰弱了,我感觉好像小唐哥哥的内力炸盘了,不然鸣龙刀的刀气不会衰败如此之快的。”

    雷逸尘一惊,从椅子上站起,在屋中缓缓踱着步子,良久才问了一句,“他的伤势已经有如此严重了吗?炸盘,炸盘,果然是没有办法解决。他难道真的在水晶球里没有看到什么蛛丝马迹吗?还是这孩子粗心大意了?唉,不管他,既然指望不上他,再想想其它办法,不行就再找一个天才,教他玄天诀好了!”

    灵仙姑娘悚然一惊,似乎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爷爷了,灵仙姑娘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爷,就算再找个天才练玄天诀,可是练到一品不还是要炸盘吗?又是何苦来呢?”

    雷逸尘叹了口气,“是啊,但是至少在炸盘前,我们有机会能再看到关于天玄诀炸盘的秘密。这个水晶球已经把唐九生的那点儿内力吸光了,他如今炸不炸盘也是生不如死,但愿苍天能保佑他吧!灵仙哪,你先回吧,爷爷累了,想休息一下。”

第五十四章,唐九生再入山洞

    走了半个下午,唐九生和胖子终于走下了鹿鸣山,背着鸣龙刀的胖子蹲在山脚下的一块大石头上,气哼哼的问道:“哎呀,不走了老唐,你现在再那啥好歹也是一品高手,怎么也不至于脆弱到连把刀都背不动吧?”

    唐九生神秘的笑笑,“小胖,让你背着刀自然有背着刀的用处,咱们哥俩在这里等一个帮手,他要来了,我们就安排下一步。哦,对了,你易容用的面具还有没有?等一会儿你得戴上,我需要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胖子翻了个白眼儿,气哼哼的答道:“就胖爷我这身材,走哪都扛个标志性的锤子,我看就是戴上什么面具别人也能认出是我来。”

    唐九生哈哈笑道:“好好好,你不是扛个锤子,你就是个锤子还不行?”

    胖子气的从石头上站起来,就想过来踢唐九生两脚,唐九生笑着躲开了,两人正在笑闹,一个身穿紫衣背着铁棍的瘦高男子骑一匹黑色独角马从远处狂奔而来,转眼就停在两人身旁。

    胖子转过头看着那位骑着独角马的瘦高男子,很是诧异地问道:“宇龙行空?你怎么来了?怎么还骑着独角马?独角马不是让我们送回江南道了吗?”

    宇龙行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笑道:“是小师哥让我来的呀,那天走之前小师哥偷偷跟我讲了,为防此行不测,让我隔个两三天时间再来鹿鸣山,万一你们有点儿闪失,我也好能及时送个消息回去。”

    望着黑色独角马,唐九生也是一头雾水,“那这马又是怎么回事啊?小师弟,你轻功绝顶,平时你也不骑这东西啊?该不是我两个老婆又跑来湖州府了?”

    宇龙行空伸出大拇指赞道:“不愧是小师哥,这都能给猜到!是唐伯父他老人家让两位师嫂骑着独角马赶来的,说是算到你肯定有用,这不,昨天她们两个就到了湖州府,今天我就骑着这匹独角马赶来了,还别说,这东西的脚程真不比我的两条腿差多少!”

    唐九生有些感慨的点了点头,老爹就是老爹,这未卜先知的本事真是强悍!唐九生歪着头看着胖子,“胖老弟,这一路上辛苦你了,现在你把鸣龙刀交给小师弟吧,小师弟你就骑着马,在西南道给我遛到明天早上,中途要是休息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弄的谁都认不出来那是最好,切记切记!”

    胖子不满的嚷嚷道:“宇龙行空,你看看你小师哥,跟我道谢也毫无诚意,你这刚来,气还没喘匀,他又支使你去干活,这人简直欠揍!要不是看在打不过他的份上,胖爷我非得狠狠修理他一顿不可!”

    唐九生抬起腿作势要踢胖子的屁股,胖子嬉皮笑脸的跳到了一旁,扮了个鬼脸嘲笑唐九生踢不到。骑在马上的宇龙行空眨了眨眼睛,“小师哥,我背着鸣龙刀四处转转就行?”

    唐九生点头道:“对,你背着鸣龙刀在西南道开转,要是累了就找地方休息,但是切记别让人给认出来不是我本人背着刀,对了,你跟胖老弟换一下兵器,你拿着那锤子,胖子拿你的铁棍。明天上午,咱们三个在这里见面。”

    刚才还嬉皮笑脸的胖子一下就跳了起来,一脸的气急败坏,“哎呀,我说老唐,锤子比我媳妇还亲,我睡觉都要搂着它,才能睡的香睡的安稳,你竟然,你竟然让我用锤子去换宇龙行空的烧火棍?!”

    “啥?烧火棍?”宇龙行空一听胖子开口就贬低他的兵器,当时眼睛就瞪圆了,“告诉你,小胖子,我这个棍子可不是一般的棍子,这是玄铁大棍!比你那个破锤子好多了,你还不愿意跟我换,我还不稀罕你那破锤子呢!”

    唐九生笑道:“你们俩有啥好争的?明天上午咱们三个见了面,你们就各自领回各自的宝贝了,我这是怕有个万一,胖子拿着锤子让人给认出来怎么办?”

    胖子这才

    不情愿的把鸣龙刀和西瓜锤子交给宇龙行空,宇龙行空也很不开心的把玄铁棍递给胖子。胖子接过宇龙行空的铁棍,就是一怔,抬起头重新打量了一下宇龙行空,“宇龙行空你行啊!这个棍子有份量啊!胖爷我喜欢!这棍子好像比我那锤子还重一点儿?怕有一百斤了吧?”

    宇龙行空撇起嘴角,不屑的道:“这根玄铁棍重一百零八斤,暗合天罡地煞数,就算是小师哥的鸣龙刀也砍不伤我的铁棍!现在你知道它的好了吧?就你那破锤子,给小师哥的鸣龙刀碰上一下恐怕就得掉头了吧?”

    胖子讪讪地笑道:“我那破锤子就是普通镔铁打造的,五年前,我就在用着了,现在感觉用着轻了些,但是用习惯了嘛,一直没舍得换,胖爷其实是双手锤的高手,只是一直用一柄锤罢了。就像你小师哥,明明是个用剑的高手,非得天天扛个破刀满世界跑!”

    唐九生哈哈大笑,“别扯了,再扯一会儿天都要黑了,胖子咱俩先换一身衣服,小师弟,背着刀在西南道遛弯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记着别让人给认出来,还有,明天上午咱们三个在这里碰头。现在我们俩还得回鹿鸣山一趟。”

    胖子和唐九生速度从包裹里拿出衣服,换过外衣,取出面具,把包裹又扔给宇龙行空。宇龙行空这才拨转马头向大路疾奔而去,一旁的胖子不解地问道:“老唐,咱俩不是刚从山上下来,还回去干啥啊?你师伯对你的伤已经没招了嘛!”

    唐九生摇摇头,“胖子,我总感觉师伯隐瞒了我们什么,你用脑子认真想一想,就后山那个山洞,我师伯说他游玩路过时,随口念了两句天玄诀那块石头就轧轧作响,你觉得这事可能吗?还有,我发现了那个宫殿里有秘密,我要回去一探究竟,也许天玄诀炸盘的转机就在那本书里了。”

    提着玄铁棍的胖子一头雾水,问道:“什么书?那宫殿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书啊?胖爷我没看见啊!”

    唐九生轻轻拿手指弹了一下胖子的头,取笑道:“你呀,我看见那本书的时候,你正看见你的老奶奶,泪流满面呢!告诉你吧,那个水晶球有魔力,我看见和天玄诀相关的影像时,你们三个人看到的影像却完全不一样。那个水晶球会利用人的心魔,制造幻像迷惑人。”

    胖子大吃一惊,“我草,这个水晶球原来是这么邪的玩意儿吗?”

    唐九生双手抱在胸前,“胖子,把面具拿出来,咱俩都戴上,你扛着棍子,我空着手,现在咱俩把衣服也换了,也不会被人认出来了,就算灵仙姑娘能通过鸣龙刀气定位,也只会看到远远离开的宇龙行空,不会想到我们又杀回来了。”

    胖子更是不解,“老唐,你怎么还这样神神秘秘的呢?不对,应该是鬼鬼祟祟的呢?连灵仙那么单纯的姑娘你也不相信?”

    唐九生苦笑了一下,“不是信不过她,是奇怪的第六感吧,我感觉师伯有些事瞒着我们,也许有什么苦衷,那索性咱们就绕过他,不让他老人家知道就好,省着他担心。这事呢,目前咱俩知道就行了,你跟着我走,不会有亏吃,事情成了哥还买糖葫芦给你吃!”

    胖子啐了一口,一边把面具戴在脸上,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你还当胖爷是三岁小孩呢?两串糖葫芦就能给打发了?我跟你说老唐,事成了你得给胖爷我介绍个对象,还得很漂亮那种才行。你倒是好,金屋藏娇,两个美娇娘搂着,你就没考虑过我这种单身男人的感受吗?重色轻友!”

    唐九生把另一张面具戴在脸上,嗤笑道:“小胖,你还单身男人,十五岁一个小屁孩儿,就急着娶媳妇了?”

    胖子撇嘴道:“我去,老唐你这人还要脸不?你就比胖爷我大了两个月,你说你都有两个漂亮老婆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咱们大商国,十四五岁当爹当娘的也不在少数了吧?哦,你有老婆就是

    天经地义,胖爷我想找个老婆就不得了了?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唐九生哈哈大笑,“好好好,等有合适的,我一定给你介绍介绍,到时看会是哪家的白菜不幸被猪给拱了吧。诶,胖子,你觉得灵仙姑娘怎么样?”

    胖子摇头道:“说正事呢,你别瞎扯,灵仙姑娘那么小,而且那小姑娘实在太娇小了,不适合胖爷我这种骑马抡锤的莽夫。老唐,你这人讨厌的很,胖爷跟你说正事呢,你怎么总给我扯这没影儿的事儿呢?”

    “行了,小胖,我不跟你扯了,咱俩啊,赶紧施展轻功上山吧,别像刚才下山那样慢慢摇了,昨晚上那个水晶球把我内力消耗了不少,我不但不觉得累,反而觉得身上因此而很舒服,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胖子一脸坏笑,“你呀,只有被吸干了才舒服吧?”

    唐九生一边在盘山路上纵起轻功疾奔,一面作势去踢胖子,同样飞奔的胖子摇头道:“老唐,老唐,这山路上开不得玩笑,你要是不小心一脚把胖爷我给踹到悬崖下边去,谁还给你帮忙呢?对不对?再说咱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你不小心把胖爷踢下去了,你是不是也要跟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搞基殉情了呢!”

    被气笑的唐九生狠狠怼了胖子一拳,“死胖子,你一天哪有那么多屁话?跟你讲,我发现我的内力越接近一品和二品之间的门槛,炸盘的时间越会延迟。这回啊,咱俩直接去后山,找那个里边藏着宫殿的山洞,我再去试试那个水晶球。”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已经狂掠到了后山那个隐秘山洞,望着洞口那块不知有几千斤重的巨石,唐九生念起了玄天诀,却没有任何反应。唐九生点头道:“果然玄天诀不是开启石头的咒语,师伯真的不是很信任我们,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胖子提着玄铁棍,望着那块巨石瞪了瞪眼,“那咱俩咋整?”

    唐九生嘿嘿一笑,“这不就用到你胖子老弟了吗?你天生神力,现在就由你把这块石头撬开!”

    胖子蹦起一丈多高,嚷道:“我草,老唐,兄弟就是用来坑的对吧?”

    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唐九生一本正经的答道:“能者多劳!小胖,我看好你哟!”

    胖子很是不满,嘴里嘟囔着,“这下你可是找到出苦力的了!我跟你讲,老唐,这回真不是几个糖葫芦能解决的了,你得请胖爷我吃一顿牛肉,不然这活我不干!”

    唐九生笑道:“胖子,兄弟,一顿牛肉算什么?跟着哥哥我,天天有肉吃!”

    胖子这才哈下腰,尝试用玄铁棍撬动巨石,胖子果然神力,那块巨石真就晃了两下。见那块巨石只是晃了两下,胖子恼羞成怒,“哎呀,小石头,你竟然敢藐视胖爷我?”

    胖子把玄铁棍丢在一旁,奋起神力,硬生生将那块不知几千斤重的巨石挪了几尺出去,刚好留了一个窄窄的缝隙供人进出。胖子也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唐,你可真坑!”

    唐九生大喜,“兄弟,等我出来再谢你。你在一边藏好,一定要看好了这洞口,要是谁来了,一定想办法把他勾引走,明天早上我出来找你。你可千万别把洞口让人给堵死掉,不然我出不来,那可就坏了!”

    胖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去,别啰嗦,胖爷办事,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了!”

    唐九生拱拱手,这才从巨石旁的缝隙里挤进通道,胖子在外边守在山洞口,等待唐九生出来。

第五十五章,二百年前的来信

    唐九生从怀中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黄色夜明石照亮,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山洞的通道里,很快到了武阴宫的大殿门口,转动殿门上的黄铜吞口兽,然后缓缓推开沉重的殿门,随着殿门吱呀呀打开,又见到了那道并不刺目的青色光芒。

    抬起头看了看藻井上镶嵌的这颗蹴鞠大的菱形夜明石,唐九生不得不感叹,修建这座武阴宫的女子真是大手笔,这么大一颗天然夜明石,何止价值万金?唐九生走上七层台阶,走到宝座前,伸出手指放入水晶球,念动玄天诀催动秘法,水晶球毫无反应,看来要想用这颗水晶球,真的只有等到月圆之夜再来了。

    唐九生根据在水晶球上所看到的影像,用玄天诀催动秘法,开始转动五龙金漆的宝座,这时大殿右侧的墙壁果然如影像所示一样,翻转了过来,又吱呀呀开了一道小门,唐九生惊喜异常,原来武阴宫的秘密藏在这里!

    唐九生走向那道宫殿墙壁上突然打开的小门,小心翼翼试探着进入其中,只见里面是约有五丈见方的石室,内有一座水晶石棺,靠着墙,上方悬着一盏长明灯,灯内是一颗黄色夜明石。发出黄色光芒的长明灯,照着水晶石棺,让人感觉瘆的慌。石室内除了水晶棺和长明灯,别无它物。

    一个白发但容颜绝美的女子安静躺在水晶棺内,凤冠霞帔,容貌并未有任何损坏。唐九生小心翼翼走了过去,静静端详棺中的女子,看起来有三旬年纪,正是那名在水晶球影像中所看到的宫装女子。

    唐九生跪在棺头,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低声祝道:“晚辈不知此处是前辈安息之地,冒昧打扰了,还请见辈见谅!下次晚辈再来,一定给前辈烧些纸钱!”

    见此地是宫装女子的安息之地,唐九生不敢再打扰,刚准备退出石室,却突遭变故。唐九生转身走了没有几步,那道宫墙上的小门却突然关闭了!唐九生吓的一哆嗦,头皮发麻,回头望向水晶棺材,这荒凉空荡的武阴宫,孤身一个人,遭遇这种情况,如果是胆小的人真会被吓死!

    唐九生慌忙转过身祝道:“前辈,晚辈无意冒犯,只是不小心闯入罢了,回去一定给前辈多烧纸钱,希望前辈不要怪罪!”只见水晶棺中的女子并未有什么动静,倒是左边和右边的墙壁发生了变化。

    左侧的墙边突然出现一个紫色水晶打造的梳妆台,一面圆圆的黄色铜镜很突兀的摆在水晶梳妆台上,除此之外,梳妆台上空无一物。靠右边的墙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石门,却不知门后有什么。

    唐九生正在诧异之际,从石室的天棚上飘下一封信札,飘落在了他的面前。唐九生弯腰捡起信札,只见封皮上用楷书写着:给三百年后的有缘人。唐九生打开信札,只见信笺是用蝇头小楷所写,字迹工工整整。

    信上写着这样的内容: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想必就是那个叫做唐九生的有缘之人了。冥冥之中,我已经在这口产自东海的水晶棺中沉睡了两百年。现在你已经通过了我最初的考验,我对你的人品很满意

    ,原本设定之初,如果进了石室的人不向我磕头,而是破坏水晶棺的话,这座石室就会崩垮掉。

    当然这不止是针对你,是针对任何一个进入石室的人。虽然在水晶球里能看到过去未来之事,但也许有些事情会发生改变呢?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是造化,是缘份,都是一件件事情累积下来的。

    也许你很好奇我的身份,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凌南影,是三百年前炎汉帝国册封的南诏国女王陛下,你在水晶球影像中看到那名持剑战死的男子是我的情人,他叫唐龙虎,是你的一位先祖,他最开始习练了原始版本的天玄诀。

    原始的天玄诀威力非常小,虽然我已经给了他改进后的九转天玄诀,但高傲的他却并没有依法习练,导致他在最后一场战斗中力竭死于战场。

    当然,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无法逆转,就像陈氏的后隋取代炎汉,而三十年后大商又取代后隋一样。你的先祖唐龙虎战死沙场,而后隋那位貌美无双的郭皇后也没能逃出死在铜雀山落凤亭的下场。

    只是可惜,我的南诏国兵微国弱,在当年后隋的进攻下也亡国了。在这之前,我已经预料到亡国不可避免,因此在鹿鸣山深处修建了这座武阴宫,做为最后的避难所,也算是座活死人墓吧。毕竟就算我的武道再高,终不可抗拒天命。

    自从唐龙虎死后,原始的天玄诀就在你们唐家失传了。而后隋的那位开国皇帝陈冬宝不计前嫌,盛情邀请你们唐家人继续出任国师,后来得到了唐家的回复:国师唐家只守护天下苍生,不是只守护皇帝一家。

    那位开明的陈皇帝并没有因此恼怒,于是你们唐家继续做后隋的国师,可后隋第二任也是最后一任皇帝陈后主昏聩,没有守好他父亲打下的江山,使后隋二世而终,你那一世的先祖依照祖训拒绝和大商的军队交战,只守护天命苍生。

    其实论起我凌南影的武道,前推三百年,后推三百年,都将无敌于天下。天玄诀最早的创始人是一位道士,窃天地之力,创造了这部神奇的功法,可以使有缘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一品境。但它也有弊端存在,就是过于快速追求到达一品境,使功力不扎实,经常被其它达到一品境的同等高手吊打。

    你的先祖唐龙虎以此功法可以快速到达一品境而自豪,我当时年轻气盛,看了原始的天玄诀之后,气不过,和他打赌,说是经我改进后的天玄诀既可以快速达到一品境,又可以保持高超的战力。

    唐龙虎不信,我们二人为此发生了争执。我真的依据自己在武道上高超的天赋成功改进了天玄诀的修习方法,使之变为虽然复杂了一些,却威力巨大无比的九转天玄诀。

    之后,我依靠九转天玄诀成功击败了习练原始天玄诀的唐龙虎,没想到爱面子的他,虽然表面答应也修习九转天玄诀,却并没有真的修习,在炎汉和后隋的大战中,他最终力竭死于战场,其实如果他修习了九转天玄诀,他本可以不死。

    他身上那本九转天玄诀在战场

    上破损,成为了残本,被后隋的猛将陈大寿得到,陈大寿依照残本修习天玄诀,也很快达到了一品境,但陈大寿所修习的天玄诀,因为缺少了关键部分,导致达到一品境就会炸盘,功力全废。陈大寿在功力炸盘时,死于战场,却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功力全废而死。

    后来陈大寿的弟子刘祖铭,靠着师父传下的残本天玄诀,自创了天玄派,将这不全的残本一直传了下来。刘祖铭一生都在二品境徘徊,没有突破一品,所以不知有炸盘之事。之后的一些修习者,因为有个别天赋高的人,突破了一品后炸盘,导致功力全废,天玄派修习此诀的人越来越少,因此不振。

    我自然知道习练天玄诀炸盘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我却不会去管,因为我的情人就死于后隋之手,我的国家也亡于后隋,国仇家恨,我怎么会去管那些人如何?要知道,女人可是很记仇的!

    后来我通过魔法水晶球知道后世将会有一位唐家的子弟学回天玄诀,会因此饱受炸盘之苦,因此我决定将完整版本的九转天玄诀传于你,以全我和你先祖之间的恩义。当你在石室中向水晶棺中的我磕过头之后,你我自动产生师徒名份,当然你也可以不在意。

    石室右侧墙边的小门,进去后,里面桌子上有一个剑匣,剑匣内有一把尘封了三百年的古剑,就是当年你先祖唐龙虎所持的七情剑,是你先祖战死之后,我单枪匹马从后隋夺回。乃是江湖上第一名的宝剑,此剑的妙用非普通人可知,等你修过九转的天玄诀成功之时自然可知。

    九转天玄诀的原本,我放在剑匣旁了,里边有修习的所有法则,依着我的功法去修习,不但再无炸盘之苦,而且终有一天你会横行江湖。外边梳妆台上的铜镜,转赠于你父唐扶龙,他会用到。

    唐九生,我看过你的前世今生,算上这一世你已经转生了九世,你在生生世世中,都为情所累,所牵,所缠,所困,惟这一世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能珍惜身边的人。

    而你这一世,也将会有一些强大的仇敌,他们会和你展开激烈的战斗,砥砺你的武道,你要正视这些对手,对你将大有裨益。记住你唐家的祖训,守护天下苍生!

    将来有一天,如果你在江湖中遇到危难无法化解,且水晶球也已经损坏之时,你可来石室中再拜我的水晶棺,我自有化解之法,切记!

    ……

    看完凌南影在二百年前写给自己的这封信札,唐九生忍不住热血澎湃,原来冥冥之中,这些早已经注定,其实不注定又怎么样?难道就知难而退了吗?

    唐九生再次恭恭敬敬跪在棺前叩头,这才走向石室右侧墙壁上的小门,伸手推开石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小的石室。

    石室内,有石桌石椅石凳,石桌上有一个檀木的剑匣,剑匣旁摆着一本书,吹去书上的灰尘,封面上是隶书所写的《九转天玄诀》五个字。

第五十六章,赶回湖州府

    对于二百年前的南诏女王凌南影,唐九生之前一无所知,毕竟对于唐九生这样的江湖小菜鸟,经验阅历都还差得远,至于武功嘛,虽然比起同龄人高了那么一大截,可是如果就这么炸盘了,到时还不如同龄人,搞不好就成废人了。

    凭借着余晓冬传授的地灵诀进入了一品武成境,他本来并不知道天玄诀存在炸盘这一说法,只是心存谨慎,没有选择向更高的武灵、武玄突破,没想到却歪打正着。晋阶时如果没有强行压级在武成境,早已经炸盘炸到稀里哗啦了。

    想想这些,唐九生心有余悸,古人云:时也运也命也,咱就是命好啊!如今手头有了《九转天玄诀》和先祖遗留天下第一的七情剑,这还用怕个鸟?唐九生的胆气瞬间壮了起来,伸手按住檀木剑匣上的机关,剑匣弹开,一缕紫光透入眼中,原来这把七情剑是紫色的?

    唐九生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将这柄昔日天下第一的名剑提出剑匣握在手中,只见剑长四尺,剑体通身紫光流溢,颇为不轻,重二十余斤,唐九生用手指弹了一下剑身,声音不像是普通金属,也不知用是什么材料打造而成。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唐九生将铜镜和《九转天玄诀》在怀中放好,将七情剑放回剑匣,然后将身上重新收拾利落,背起剑匣,回到石室当中,恭恭敬敬给凌南影的遗体又磕了个头。

    从地上爬起来,唐九生走到墙边仔细观察,想看看墙上是否有什么机关,果然发现那个门边的墙上有只石刻的小布谷鸟,有鸡蛋大小,伸手提起轻轻一转,那道原本合上的门吱呀呀又开了,唐九生大喜,迈步走了出去,直奔大殿上五龙金漆的宝座,将它旋回原位,墙上那道门也果然就见了踪迹,墙体如初,不见任何异样。

    唐九生暗暗惊叹,这道暗门要不是从水晶球的影像中看到如何开启的方法,一般人还真猜不到此处会有这么个机关。而且妙就妙在没有天玄诀就无法打开,凸显出设置者的心思缜密。唐九生细心处理了自己在宝座上留下的痕迹,使人无法得知有人移动过宝座。

    是时候离开了,唐九生大步流星离开武阴宫,回身带好殿门,举着夜明石,一路穿过通道,在通道内向巨石的缝隙望出去,只见洞外月色皎洁。唐九生低声呼唤,“小胖……”却不见胖子从旁边跳出,唐九生心头莫名一紧。

    站在通道口静静等了一会儿,除了风吹过树林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其它声响。唐九生将一股气机用意念导引,缓缓向外扩张,覆盖了附近方圆百米的范围,仔细体察,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胖子去哪了?心中感到有些奇怪的唐九生掏出夜光石在洞口墙壁上乱照,果然在洞口的墙壁角落里发现一个圆柱形的机关,唐九生将夜明石放入怀中,哈下腰伸出双手抱着这个圆柱形的机关顺时针一转,在咯吱咯吱声中,洞口的巨石缓缓移位,露出仅供一人出入的通道。

    唐九生慢慢前行,走出洞来,向四周张望都不见胖子,只好较起气机,将几千斤重的巨石推回原位。做完这一切的唐九生心中暗道:到了一品境,原来可以凭强大的气机就达到举重若轻的地步。这要是在二品境时,虽然也能移动这块巨石,但就要费力太多。

    唐九生

    四顾,见十余丈外有棵大榆树,便纵身跃上。将身形隐在大榆树的枝叶中,低头向四下观瞧,不时发出气机探索一下四周,始终不见胖子出现。唐九生心中暗暗纳闷,胖子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做事还算靠谱,这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又不敢走,怕胖子回来找不到自己着急。

    正在树上胡思乱想,远远有一个人在月光下顺着山道狂掠而来,手中提着一根玄铁大棍,正是戴了面具的胖子,胖子掠到洞口,停下脚步贼眉鼠眼的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才轻声对洞内唤道:“老唐,出来了没?”

    侧耳听听洞中没有唐九生回答的声音,胖子自言自语道:“看来老唐还没办完事呢,胖爷我还得藏起来。”转身就向这棵大榆树掠来,胖子人刚在半空,猛然榆树上有人一掌拍下,人在空中毫无防备的胖子大惊失色,“哎呀我艹,原来有埋伏!”

    在空中,胖子肥胖的身躯毫无违和感的轻盈一拧,就闪电般躲过唐九生略带玩笑的一掌,还抽空还了一拳,唐九生用手拿住胖子的拳头,低声道:“小胖,是你唐哥哥我!”

    落在地上的胖子用手拍了拍胸脯,“哎呀我艹,老唐,人吓人,吓死人啊,也就是胖爷我胆儿肥,不然可让你给吓死了!即使这样也吓的不轻,足足掉了五斤膘,你得请我吃一个月的牛肉才能补回来。”

    唐九生忍不住笑,“吃一个月的牛肉都是小事,你小子跑哪去了?害我在这儿担心了好半天。”

    胖子拉着唐九生的手,“老唐,你要的东西到手了没?”

    唐九生点头,笑道:“远超预料,收获颇丰!”

    胖子四下观瞧,摆手道:“赶紧走,夜长梦多,到山下我再跟你讲讲刚才发生的事儿!”

    两人纵起轻功,一路狂掠,下了鹿鸣山,天还没亮就到了山脚下昨天和宇龙行空相遇之处。二人找地方藏好,等待宇龙行空的到来。

    摇晃着硕大的脑袋,姜胖子唾沫横飞,“刚才在山洞口,胖爷我自己选了个地方藏好,监视着那个洞口。结果你进了洞子一个时辰后,有人就来了,你猜猜来的人是谁?”

    笑着怼了胖子一拳,唐九生瞪眼佯怒道:“我哪知道是谁,别卖关子,赶紧说!”

    胖子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儿,“跟你说,你那个老牛鼻子师伯竟然乘夜独自前来,眼看他就要走近洞口,胖爷我真是大吃一惊,他要是进去,就得把你堵在里边,那怎么能行?胖爷我急中生智,拎着棍子就蹿了出去,照着老牛鼻子当头就是一棍!”

    唐九生吃了一惊,“我师伯那么大年纪了,你也不手下留情,一棍子下去不让你给打死了?”

    胖子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小瞧那老牛鼻子了!那老牛鼻子反应神速,手中拂尘一架,就将胖爷的大棍给防住了。老牛鼻子见胖爷我棍沉势猛,一边招架一边退一边惊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贫道?’”

    唐九生笑问,“那你如何回答?总不会告诉他,胖爷我就是江湖大名鼎鼎的姜不辣!”

    胖子嘿嘿笑道:“胖爷我才没那么傻,我当时哑着嗓子骂道:‘你这个

    不正经的老小子,老爷我来自山下的绮红院,是赶来收钱的,已经跟了你一路了,你前几天去找花魁的钱还没付够,难道还想赖账不成?’”

    “小胖,你这就是胡闹了嘛!师伯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会去妓院?”唐九生被胖子给气笑了,摇着头骂道。

    胖子笑容古怪,“老唐,你啊,真是太实诚了。那老牛鼻子自然不承认,说我血口喷人,他出家人怎么会去逛妓院?胖爷我破口大骂,放屁,就是你去逛的妓院,还点名要找绮红楼最好的姑娘陪,钱不够装什么大爷?还说是什么鹿鸣山赵逸清,今天不给钱老子直接把你的腿打青!”

    唐九生几乎吐血,“胖子,你这真是胡闹,怎么把逸清道长也给扯进来了?”

    胖子仰天大笑:“老牛鼻子气道,贫道叫雷逸尘,不是赵逸清,你找错人了!胖爷我大骂道,少给老子扯,杀人偿命,**给钱,天经地义!赶快还钱!老牛鼻子见不是好情况,撒腿跑了,胖爷我追出去几里路,故意不追上他,让他绕个弯跑回逸尘观去了。”

    唐九生哭笑不得,“我的兄弟,你这事干的可就过分了!你把人家赵逸清道长的声誉都给毁了!”

    胖子摇头道:“你真的以为那个老牛鼻子会相信?他鬼机灵着呢!他绝对猜胖爷我是在算计他,不说实话,只不过我没拿锤子又戴着面具,他没想到会是我罢了,估计他会认为是哪个仇家一路跟着算计他。”

    唐九生点头,“还好你把他赶走了,不然没准真让他把我堵在洞里了。我在洞里找到了更好版本的天玄诀,还找到一把好武器。”

    胖子眼前一亮,赶紧谄媚地笑道:“老唐,老唐哥,你找到什么好武器了?是一对宝锤子吗?要是锤子,可一定要送给兄弟我哦!”

    唐九生笑骂道:“锤子,我看你像个锤子,你一天除了锤子还认识什么兵器?要是有锤子我早提在手上送给你了,我又不用锤子。我对你什么进修吝啬过?真是的。”

    胖子笑道:“我知道你是好兄弟,要是有好东西肯定先给我。哟,宇龙行空来了,快走!”

    唐九生扭头望去,只见宇龙行空骑着独角马从大路上狂奔了过来,二人赶紧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去迎接宇龙行空。三人见面,宇龙行空问道:“小师哥,事情办妥了吗?”

    唐九生点头道,“都已经办妥了,我们回湖州府吧!”宇龙行空跳下马来,将马缰绳递给唐九生。胖子将玄铁棍还给宇龙行空,宇龙行空也把锤子还给胖子。胖子和唐九生一同骑着独角马,宇龙行空纵起轻功,三人一起赶往湖州府。

    宇龙行空笑道:“小师哥,湖州府有个什么拍卖会这几天就会举办了,我们要不要去参加拍卖会?据说是很牛气的拍卖会,来自全国各地的卖家买家,各种宝贝都有的!”

    唐九生点头道:“好!咱们就赶回去参加这个拍卖会,争取搞点儿有用的宝贝,银子不够先跟郡守府借,回头再给他凑上!”

第五十七章,王府中的细作

    禹州城东部的平西王府,近来变化颇大。以往闲暇时,平西王殷权都是躲在王府承舞殿的暖香阁里窃玉偷香,自从殷权听从万德言的劝告,请来了东湖郡的程济嘉先生以后,竟然真的处理起了藩地的大事小情,无意中就冷落了那些住在蘅香苑、兰芜苑、秋韵馆、群芳院中莺莺燕燕们。

    为表示自己思贤若渴的心情,殷权还特意将王府的乾阳殿改名为思贤殿,四季阁改名为慕良阁。每日里,头戴善翼冠,身穿白色蟒袍的殷权都不知疲倦坐在思贤殿慕良阁内处理自己地头上的大事小情,程济嘉也就陪在一旁。

    殷权但有不决之处就问程济嘉,老儒生程济嘉知无不言,殷权对他近乎是言听计从,宾主之间颇为相得,以致于暮年得志的程济嘉写出了“禹州城内逢英主,老梅一枝笑春风”的诗句,引来殷权善意的嘲笑。

    近来,得知平西王广开门路招徕人才,也真有些颇具才名之士前来投奔殷权,较著名的有江南道南济郡胡元朗,岭东道安平郡葛玄风等人,殷权将这些人收为幕僚,引为股肱,每日在思良阁里品茗谈道高谈阔论。

    自从程济嘉将平西王府的斥候房更名为吸血蝠之后,殷权就把平西王府这一独有的谍报机构的掌控大权交给了程济嘉,程济嘉对原来的斥候房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制,将王府重金培养的一干死士杂入其中,果然起到了前所未有的作用。

    吸血蝠的探子不止开始在永安城运作,甚至打入了皇宫大内,各个重要的道州,个别几个大县都有吸血蝠的探子们建立隐秘据点,用以打探监听大商朝堂和地方上的各种消息,搜集各种有用的情报,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出二年,还要加入刺杀朝廷官员甚至殷广的任务。

    殷权坐在慕良阁内铺着虎皮的檀木椅子上,对手下谋士幕僚们笑眯眯的说道:“斥候房经过程先生的整顿之后,效果立竿见影。原来江南道天昌府也有王府斥候房的隐密据点,不知是何原因竟被人给连根拔除了,查了一个多月也没有头绪,改组成吸血蝠之后,很快查出消息,竟然是国师府唐扶龙手下所为!”

    幕僚葛玄风喝了口茶冷笑道:“那个姓唐的老头儿真是不知死活,被贬到江南道依然选择和殷广拴在一根绳上,也不知他还能蹦跶几天!”

    殷权摇摇头,“葛先生,不能那样说,像唐扶龙这样的人寡人还是佩服的,风霜不改其志折辱不改其节,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对手,倒是人品相当不错了。可惜这老儿一身的本事却不能为寡人所用,将来必然是王府的一个劲敌。幸好寡人有你们这些能人异人辅助,足以相敌!”

    坐在一旁的程济嘉笑道:“王爷待我有知遇之恩,未遇王爷之前,我这个乡野老儒已经近乎对朝堂的局势心灰意冷,身处淮南道的济扬侯殷光济也曾派人来请过我,我当时坚辞不就,幸好没去,不然就错过王爷了!”

    殷权眯起眼笑道:“要是当时是朝廷下诏特徵呢?难道程先生还能继续高卧东湖而不出?”

    程济嘉不以为然的笑道:“良禽尚且知道择木而栖,老朽虽然不才,却也能勉强识得明主。连宫中宦官都制衡不住,每

    日坐困深宫的小儿即使下诏徵辟,难道就能给我想要的么?如今在王爷手下,呼风唤雨,倘有一日北入永安,老朽也不失为开国元勋,拜相封侯,那才是我辈读书人的志向。”

    殷权鼓掌大笑,“程先生所言甚得我心,待有一日兵强马壮之时,寡人兵锋所指一路向北,必然带各位马踏永安,坐拥天下,到那时寡人面南称王,诸位带金佩紫,才可以说是称心如意!至于殷广堂弟,我也不欺负他,封他做个国公也强比他现如今做个无权柄的皇帝。”

    阁内几人面面相顾,忍不住一同放声大笑。

    手捋须髯的程济嘉忽然问道:“杨靖忠这人虽然是个没种的,可是手却很长,竟然能把他的东卫番子安插到西南道来,真不怕我们剁了他的手?最可恶的是,连我们王府中都安插有他的眼线。”

    显然是被程济嘉的话惊到了,殷权放下手中刚端起的青玉茶杯,颇为讶异,“程先生,这个事情可开不得玩笑!这府中谁是东卫的眼线?寡人要亲自见见他了!敢到戒备重重的平西王府当细作,这可要有胆有识才行。”

    程济嘉灿然一笑,对门外拍了拍手,“老朽这就让人带她上来,王爷可不要惊讶!”

    很快,有两个青衣人押着一个姑娘进了思良阁,一路推推搡搡,那姑娘就跪在殷权面前。殷权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这姑娘,确实有几分姿色,看衣着,应该是王府哪个侍妾的大丫鬟,好像有过一两面之缘,但记不太清了。也难怪,王府里女人太多,殷权哪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

    跪在殷权面前的大眼睛嘴巴也不算小的姑娘面无惧色,抬起头冷笑道:“我常听说王爷思贤如渴,最近更是把这乾阳殿四季阁改为思贤殿慕良阁,可是真有贤士来投,却享受了阶下囚的待遇,难道这就是平西王府的待客之道吗?”

    殷权冷笑道:“一个弱女子好大的口气!你叫什么名字,跟着哪位姑娘?你不过是东卫的一个细作,也敢说自己是什么贤士,不怕让人笑掉大牙?”阁中所坐的幕僚们都一起笑起来,但显然都是讥笑。

    跪在地上的姑娘冷冷道:“我叫紫画,是蘅香苑芷梦姑娘的贴身大丫鬟,不知道王爷记起来没有?我身为一个女子,不畏刀剑敢到平西王府来当细作,不说贤士,巾帼英雄还是当得起吧?可惜我不是男儿,不然也未必不能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生为女人是命运,王爷以性别论人,未免浅薄了些!”

    旁边躬身站着的青衣人听见紫画胆敢顶撞王爷,不由大怒,就要一掌抽下去,殷权出声喝止了他,然后低头沉吟了半晌,“你叫紫画是吧?芷梦姑娘的丫鬟,嗯,寡人有那么一点点印象。怎么,芷梦也是东卫的细作吗?”

    跪在地上的紫画叹息一声,“芷梦姑娘可不是东卫的什么人,事实上她对此事一无所知,奴婢从小被义父养大,一年前才被选进王府侍奉芷梦姑娘,后来成了她的贴身大丫鬟。”

    殷权缓缓走到紫画面前,探下身去,端起她的下颌,疑惑的问道:“你义父是谁?”那两个青衣人如临大敌,吓的赶紧十二分戒备,生怕紫画从地上暴起伤害到

    王爷。

    紫画咬了一下嘴唇,轻声道:“我义父是杨靖忠,我从小被他捡回来养大,因此认他做了义父。”

    殷权松开手,点点头,“嗯,也就是说,你义父就是大商国权力最大的那个太监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伪造身份混入王府,你就不怕杀头吗?我们做个交易,如果你把你的同党交待出来,寡人就不杀你。”

    紫画惨然一笑,“世间有谁不怕死,很多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义父将我养大,教我读书又教我武功,待我恩重如山,我如何能背叛他老人家?如果今天能够一死报了他的养育之恩,紫画也算得偿所愿了!”

    殷权拍手怪笑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别人说你义父是什么大内总管,可是在寡人眼中,他就是我殷家的一个家奴而已!我也不杀你,王府马房的小厮刚好缺个女人,寡人就把你配给他,奴才的女儿配奴才,物尽其用,也不辱没了你,你觉得怎么样?”

    紫画怒目而视,“士可杀不可辱!既然王爷思贤若渴,是要成大事的人,有士自远方来,又怎么会如此辱没于她?”

    殷权乜斜着眼睛看了看紫画,“你是士?还是你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义父是个士?你们肯为寡人所用吗?不肯为寡人所用的士,为何不能辱上一辱?”

    紫画从地上站起身,怒道:“王爷见事竟然如此不明!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虽然义父不能为王爷所用,可是东卫的其他人却未必不能!王爷问都不问,就要侮辱奴婢,我虽然只是弱女子,却也义不受辱!”转回身,向阁内的柱子上撞去!

    殷权一惊,口中刚说出一个“慢”字,只见两个青衣人中的一人,早已出手,将紫画硬生生从柱子前拉了回来。

    殷权笑道:“寡人刚才不过是略加试探,紫画姑娘何必当真要寻死?”殷权向下挥了挥手,“来人,赐座!”

    很快有人搬上来一把椅子,紫画坐在下面,殷权这才试探着问道:“姑娘刚才说东卫的其他人却未必不能为我所用,这人是谁?是姑娘自己?还是?”

    紫画苦笑了一下,“我不过一个弱女子,身似浮萍,就是死了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个世道乱,死个人还是死条狗又有多大区别?义父说了,他只想做九千岁,不想做万岁。可是东卫里有人想要跟从万岁啊。当今的皇帝,什么都要看着义父的脸色行事,不是可以跟随的好人选,良臣择主而事……”

    殷权不动声色的问道:“然后呢?就想择主了?想为寡人之臣?你代表了谁?”

    紫画面无表情的答道:“我谁也代表不了,只是替他传个话,他说他愿意跟随王爷,做未来的从龙之臣,当然,前提是王爷愿意的话。如果你要问他的名字,他就是东内卫司掌刑千户叶兆笠大人,王爷对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听到紫画所说的名字,殷权又惊又喜,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紫画姑娘,你所说可都是真的?叶兆笠叶大人愿意为寡人所用?”

    紫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第五十八章,寡人知道你的秘密

    用过晚膳,天还没有黑,殷权没有让手下跟随,独自来到王府后花园转转。当然从表面上看起来,殷权身后确实没有什么人护卫,但如果真有刺客敢于出手,保证没近殷权百步就已经被打晕拖走。前些年不是没人试过,结果死法一个比一个惨烈,再后来就没人愿意试了,因为试过的人都投胎去了。

    殷权独自来到后花园同心湖边的怪石林,怪石林的地下有座隐密的地宫,是朱天霸以前疗伤之处,朱天霸伤好之后,殷权就让他住在了王府的后殿。这些天朱天霸离开王府,说是有大事要办,一个月后回来复命。结果前天通过吸血蝠传信回来,说是要在湖州办件大事,请王爷再等一等。

    坐在一块有些像犀牛的怪石之上,殷权面露微笑,这些千奇百怪的石头来自大商各道各州,即使半买半抢也耗银数十万两以上。当然殷权心知肚明,自己手下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抢的多买的少,不然千万两银子也买不来这些石头。

    但殷权毫不在意这些人的感受,我抢了你又能怎么样?只怨你命不好,谁让王爷我看上了你手里的东西呢?别说几块石头,等哪天寡人夺了江山,你的小命都得在寡人手心里攥着!

    怪石林中最漂亮的,当属那块名为天女望月的石头,原产于明阳山天镜湖,是当初爱石如命的鲁国公邱杰费尽心机才搞到手的,置于国公府后花园月静池旁,宝贝的如同心肝一样。

    平西王府副总管刁雄贵去见了鲁国公邱杰,说平西王府愿意出一百万两银子购买这块天女望月,邱杰坚持不卖,刁雄贵并不废话,冷笑了几声就扬长而去。

    过了几天,睡不着觉的邱杰乖乖派人把这块石头送来了平西王府,还附上了一封言词恳切的信,说王爷喜欢这块石头,怎么能花钱买呢?这不是打我邱杰的脸吗?自古宝剑赠英雄,而像这样名贵的石头,也要赠送给王爷才像话嘛!

    既然实力强大的鲁国公都给开了这样的头,其他的公侯就更不好说什么了,有奇石,赶紧献给王爷就对了,不然等着王爷派人到你们家里去“买”的时候,面子上多不好看?其实面子上好不好看在其次,真相是王爷给你钱,你敢要吗?真不怕拿了钱没命花?

    怪石林中还有一块奇石,来自赤灵侯刘辟光的府上,当然殷权没有白要他的石头,给了刘辟光四名美姬,三千两银子。

    王爷喜欢上这块石头竟然没有派人来硬抢?刘辟光简直感激涕零,亲自来到王府致谢,殷权留他吃了顿便饭,顺便拉拉关系,将来北进永安的时候没准能用得上呢!因为一块石头俩人就有了交情,都不算亏。

    当然也有不识趣的,比如岭东道赤霞郡做丝绸生意的郑家,凭着豪富一方,而且朝中还有个做兵部侍郎的亲家,根本不把殷权放在眼里,你给钱买石头咱也不要,咱有的是钱,也不屑巴结你平西王,天高皇帝远,赤霞郡离西南道四千多里,你平西王手再长,总不能伸到岭东道来吧?

    被打了脸的殷权也没吭声,过了一段时间,赤霞郡的郑家莫名失了一场大火,占地上百亩的大宅给烧成白地,那块王爷想要的石头,一个月后突然出现在了平西王府的怪石林中。坊间传闻殷权看到这块石头之后,笑的异常开心,还说了句话:“东西给我,命也得给我!”

    平西王爷是个不会讲什么道理的纨绔,本朝除了先帝徽宗爷,还有哪位纨绔比这位纨绔更像纨绔的?

    你敢用嘴巴跟他讲道理,他的回应绝对是拳头和刀子。一个人做一件坏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坚持做坏事,很不幸平西王殷权就是这种人。

    算起来,整个大商国敢和平西王讲道理的人不多,不过殷广、杨靖忠、唐扶龙等区区可数的几个人。殷广敢和殷权讲道理,他再没权力也是皇帝。杨靖忠敢和殷权讲道理,是因为他站在皇帝身边,而唐扶龙敢和殷权讲道理,是因为他是个无冕之王,既有权力又无欲无求。

    当然除了上述三位,朝堂和江湖上还有几个人能和殷权讲一讲道理,但是那得逼到万不得已那一步。殷权也不是傻子,这几个人他也不愿意去招惹,至少现在还不能去招惹。

    望着这些来自大商各地的石头,殷权就仿佛看到了整个天下,殷广伸出手,攥了起来,回头望向同心湖,痴痴地笑道:“你们,都是我的!”发了一会儿呆,殷权突然觉得应该去一次德娴院了,算一算上一次去那里还是两个月前。

    殷权刚从石头上跳下来,两个小丫鬟就贴心的提着两只粉色的蝴蝶宫灯前来迎接王爷,殷权迈着快意的步伐,跟在两个小丫鬟身后,忽然觉得自己又年轻了起来,像回到了十六岁。

    那一年,他第一次见到西门玉雪,那时候的她,如同谪落凡尘的仙子,美的惊心动魄,美的不食人间烟火。那一年,他还不是平西王,只是平西王世子,他当时就发誓,一定要娶这个美到让人心疼的女子做世子妃!

    两个月后他如愿以偿,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她的宠爱在逐渐变淡,外边抢来的那些莺莺燕燕再美,也没有西门玉雪漂亮,毕竟坊间有云:大商三美,玉雪为魁。

    按理说娶到当时的天下第一美女,殷权应该满足了。可是,他对她的爱就是在变淡,哪怕她拥有天底下最漂亮的那张脸蛋。在外边有了更多的女人之后,他发现他要的不止是美女,他想要的还有征服的感觉。

    父亲是平西亲王,死前也没能给他争来世袭罔替,于是他成了平西郡王,要命的降等世袭啊,他儿子这一代就只能降为国公了,他不甘心,当然不甘心,论相貌,论才华,论能力,你殷广哪样也比不了我殷权!凭什么都是太祖的子孙,你殷广就能做皇帝?

    当殷权走在去德娴院的路上时,偌大的王府里面已经灯火通明,有和王爷偶遇的宫女、丫鬟、太监和仆役,都慌忙跪伏在地,谁都害怕这位喜怒无常的王爷。对于这些身份卑微低贱如同蝼蚁的下人,殷权直接无视。

    按照大商太祖制定的《大商宗藩条例》,郡王府可以有宫女二十名,太监二十名,但是当殿内司在宫中选人充入各王府时,那些太监宫女都哭喊着不想来平西王府,不惜贿赂殿内司总管,想尽办法避开选入平西王府。

    最后,一些长相平庸的宫女和既穷且丑的太监被送到了平西王府,最可笑的是,先帝在世时,曾想赐一只胡犬给殷权,结果那条畜牲叼着先帝的龙袍边角哀嚎,以示不想来平西王府,那些兴灾乐祸之徒就此给殷权起了个外号,叫做“狗不理王爷”。

    所以平西王府有一大奇观,就是宫女们普遍相貌平平,远不如丫鬟们貌美,不过殷权对于目前身边跟着的是宫女还是丫鬟并无所谓,总有一天,整座天下都是寡人的,到时寡人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不想来平西王府的宫女太监还能躲到天上去?

    嘴角挂着微笑的殷

    权,已经到了德娴院门口,意外发现大门竟然关着,殷权的脸上顿时晴转多云,面露不悦之色,提着宫灯的小丫鬟墨雅一向善于察颜观色,见主子不高兴,赶紧上前敲门,喊道:“琉璃姐姐快开门,王爷驾到!”

    片刻功夫,里面乱纷纷的脚步声,一个大宫女带着四个小丫鬟匆匆忙忙打开了德娴院的大门,见到殷权站在门外,面沉似水,宫女琉璃和丫鬟们慌的一起跪伏在地上,高声道:“参见王爷!”琉璃又叩头道:“奴婢不知王爷驾到,今晚关门早了,还请王爷恕罪!”

    殷权看了一眼长相平平的宫女琉璃,鼻子里哼了一下,哈下腰去,凑在琉璃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那么大声儿的参见王爷,生怕里面听不到是吧?怎么,难道你们王妃在里边偷汉子吗?把你慌成了这样?”

    琉璃跪在地上抖成一团,不停的叩头,“王爷,王妃娘娘她,王妃娘娘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奴婢这才早早关门,要是知道王爷今天过来,奴婢,奴婢打死也不敢关门!”

    “行了,寡人跟你开句玩笑,你至于吓成这样吗?寡人又不是吃人的猛兽!”殷权伸出手,咬着牙在琉璃的脸上重重拍了几下,“还真是个好奴才,有一天她要是死了,我真得让你给她殉葬!”

    跪在地上的琉璃泪流满面,不停的叩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殷权冷哼一声,给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在这里看着这些宫女丫鬟,只带着墨雅一个人迈步走向德娴院的润玉阁,平时西门玉雪都是住在润玉阁。

    小丫鬟墨雅给王爷打着灯笼到了润玉阁门口,殷权回头看了她一眼,温颜一笑,“行了,你去吧!”小丫鬟受宠若惊,赶紧给王爷万福,然后倒退着走出院子,出了院子,墨雅用手拍拍胸口,心中暗道,都说王爷凶巴巴的,可是王爷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帅啊!

    站在润玉阁的门口,殷权莫名其妙的笑了笑,然后开口问道:“玉雪,睡下了吗?身体不舒服?寡人来看你了。”

    很快,屋内灯烛亮起,王妃西门玉雪披着件睡衣,睡眼惺松的接了出来,就要跪下行礼,“臣妾参见王爷!不知王爷今晚要来,臣妾身上不太舒服,就先睡下了。”

    殷权轻轻用手扶住西门玉雪,声音温醇,“免礼。雪儿,身上不舒服吗?寡人这一久忙着政务,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你看,你憔悴了,也瘦了。”

    西门玉雪的手一抖,好久没听到他这样温柔的说话了。她怀疑的抬起头,望着他,片刻后,神思恢复清明,“王爷,天色晚了,外面冷,快进来说话吧。”

    殷权的手臂很自然搂着西门玉雪的腰,她的娇躯突然僵硬了一下,但马上装作若无其事,两个人偎依着来到润玉阁内室的拔步床边。殷权坐在床边,借着幽幽的灯光看了一眼西门玉雪有些难堪的神色,突然咬着牙问了一句,“你关起门来偷汉子爽吗?”

    西门玉雪猝不及防,吓的面目更色,噗通跪在殷权面前,浑身颤抖,“王爷……”

    殷权突然仰起头哈哈大笑,“没关系,寡人早就已经知道了!”殷权把半裸的西门玉霜抱起来丢在床上,在她的翘臀上狠狠抽了一下,面目狰狞地笑道:“只有这样才刺激!你这个背着我偷汉子的贱人!”

    西门玉雪面露惊恐,怎么也没想到殷权现在会变的如此变态,如同见到鬼一样。

第五十九章,拍卖会前的准备

    宇龙行空在前引路,唐九生和胖子同骑独角马赶回湖州府,为节省马力,走了两天。宇龙行空带着二人来到了在湖州的新住处。新居是位于湖州城内石板桥旁的两座三进四合院,都是二层楼,这两座宅院风水不错,门前都栽有柳树,看起来一派富贵气象。

    这两座宅子,是前几天由西门玉霜出资五百两银子从一个黄姓乡绅手里购买的,当然,郡守大人发了话,所以卖宅子的黄乡绅异常痛快,钱自然是从唐九生前些天押镖的赏金里出。

    此时,殷胜和高重阳、孙江东等人住在西边的四合院,西门玉霜和水如月住在东边那座四合院那里,西门玉霜还顺带花一百两银子买了四个小丫鬟,以后要是各家有女眷来到湖州,都会临时住在这里。

    孙江东给两个四合院起了名字,西边的四合院,称为西院,东边的四合院,称为东院。孙江东一脸的得意洋洋:要知道敌国大夏有两院大王,称为东院大王和西院大王,咱们这两个四合院以后弄两个小厮当总管,也叫东西院大王,咱们的奴仆称号上就跟他们平级,多威风!

    唐九生先去东院见过大小老婆,告知玄天诀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二女非常高兴,唐九生这才来到西边的四合院见殷胜等一众兄弟,身材健壮一身肌肉的高重阳笑着过来怼了唐九生一拳,“擦,你这货现在如此重色轻友,回家竟然先去找媳妇!”

    唐九生故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这可是来自我高叔叔的真传!”高重阳的老爹高忠良,在京城做怀远将军时就以惧内出名,当年上书皇帝弹劾杨靖忠,回家后就被媳妇臭骂了一顿,“一个没有权力的皇帝,你就算上书又有什么用?博个清名难道能当饭吃?”

    那位性格泼辣的高婶婶,骂完就一盆洗脚水泼了过来,然后高忠良就乖乖在门口跪了一夜,第二天,圣旨下,高忠良贬往江南道做折冲都尉,下江南的路上,少不得对发怒的高夫人各种陪小心,一时在朝官中传为笑谈。

    高重阳被唐九生揭短,一脸无奈,“擦,就知道你会扯上我爹我娘,怕了你了!怎么样,走了趟鹿鸣山,伤治好了没有?”

    唐九生摇头,“没治好,但是有转机,伤已经不足为惧。”客厅内,几个兄弟说说笑笑喝着茶,围坐在正房客厅里的大圆桌旁。

    一身蓝色儒衫的殷胜笑容灿烂,轻摇着象牙折扇,“后天就是五年一度的湖州拍卖会了,很是难得,黑白两道齐聚湖州,估计有不少宝贝、兵器、丹药、秘笈之类的东西出售,只要有银子,就可以买到很多好东西,但有些东西就是银子买不到的,只能以物易物了。”

    胖子摊了摊手,“殷大哥,我们在路上休息的时候商量过这事儿,老唐说可以找郡守府借银子,买一些必要的宝贝,银子可以等将来还。”

    殷胜摇摇头,“钱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湖州府来了很多天南地北的江湖中人,不止客栈旅馆爆满,连青楼都是人满为患,郡守衙门和湖城县衙门都加派了人手上街巡逻,以维持城中秩序,连剑南道经略使也调来了上千兵马协助。要不是苏郡守出来打过招呼,这两座宅子都得让别人高价买去了。”

    唐九生有些意外,这个拍卖会的吸引力还真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么这次拍卖会的举办方是哪个门派?”

    孙江东在一旁笑道:“在剑南道,除了灵逍阁,谁能有这么大

    的实力?难道还能是黑虎门朱达常?我看以朱达常黑虎门的真正实力,给灵逍阁提鞋都不配!”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唐九生点了点头,灵逍阁是剑南道第一大门派,在整个大商国也能挤进前十之列,阁主范从龙是当世有名的武道高手,绰号剑南神龙,十年前就是一品武成境,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升境。

    灵逍阁有四大长老,还有风雨雷电四堂,由范从龙的四大弟子掌管,这几人当中强的有二品境,弱的也有接近三品的实力,灵逍阁在剑南道首屈一指,在整个大商的江湖上也很吃的开,声名远扬。据传闻还和官府有些交情,自然是手眼通天了。

    既然灵逍阁是主办方,那也还好办,至少开完拍卖会在湖州境内没有人敢当街抢夺拍卖品,前些年听说高由州开过一次拍卖会,拍卖会结束没一个时辰,就有黑道人士当街抢夺拍卖品,不止杀死买主,还杀死了几名闻讯赶来的捕快和衙役,在城中大闹一场。

    当时闹的整座高由州人心惶惶满城风雨,地方官府也下不来台,后来还是江湖十大门派之一的紫云宫宫主麦半城出手才解决了此事。有了高由州的前车之鉴,从那之后无论哪座城开大型拍卖会都是由一流门派来主办,官府在旁协助,这样才很少出乱子。

    但是近来朱天霸、万德言、岳灵璧、齐望嵩这些大小魔头都重出江湖,这次拍卖会怕是不会有这样简单了,到时杀人越货的事肯定会出现。唐九生想等拍卖会结束之后,再去解救师父秋山泽,顺便和神刀门的齐望嵩了结一下恩怨。

    和殷胜等人打过招呼,唐九生匹马单骑来到苏家大宅找苏长林借银子,为拍卖会做准备。到了正街上一看,城里明显多了许多江湖人士,有背刀提枪的糙汉子,也有穿着华服摇着扇子的公子哥,还有不少挎着剑自带仙子气息的白衣女侠,也有服装怪异的西域人士,听口音天南地北哪都有。

    听街边的有嘴快的人提到,如今不止城内,连城外的小镇上都住满了外地佬。唐九生四下瞧瞧,没见到什么熟人,却意外在街边又看到那个衣衫褴褛满脸灰尘大眼睛的小乞丐,小乞丐看着唐九生微微一笑,唐九生也对他点头,一笑而过。

    苏家门上的几个人一见是唐少侠来了,有人屁颠屁颠过去接过马拴好,还有人撒脚如飞进去报信,管家苏德哈着腰在前边领路,唐九生跟着他向书房方向走去,只见小路上花香淡雅庭廊古朴,没走上几步苏长林已经笑容满面迎了出来。

    苏长林让下人赶快预备酒饭,自己亲自陪着唐九生在书房中喝茶聊天,谈笑风生之际,唐九生看到书房墙壁上挂着新写的“吃亏是福”四字条幅,显然是苏长林亲笔所题。

    唐九生大笑道:“苏叔叔好雅兴!好书法!不愧是剑南道有名的大才子!”

    一声苏叔叔而不是郡守大人,让苏长林明显愣了一下,但眼神中瞬间就少了些恭谨,多了些坦诚。

    苏长林哈哈大笑,摆手道:“唐贤侄,这一声苏叔叔叫得很舒服!不过,你这个江南道最年轻的举人夸苏叔叔是大才子,确定不是在骂你苏叔叔吗?”

    唐九生一脸真诚的笑意,“苏叔叔才子之名,天下有谁不知?苏叔叔十几年前就已经是进士出身,小侄充其量不过是江南道一个小小的举人,怎么敢对进士老爷指手划脚?”

    这一生最得意就是十几年前考中进

    士名扬天下,被搔到痒处的苏长林笑的更加开心了,“你这孩子,骂人都不带脏字的!怎么,这趟去鹿鸣山病治好了没有?今天来你苏叔叔这里,是为了那个拍卖会吧?”

    唐九生点头,“病不打紧,已经有药方了,很快就能医好,小侄今天来找苏叔叔,确实是为了拍卖会,现在银子不够多,还得请叔叔帮忙筹集一万两银子,等过些天,连本带利还给叔叔。”

    苏长林拍了拍唐九生的肩膀,笑容和善,“贤侄,不过是万八千两的银子,连本带利这个说法就见外了吧?这样说,可真就是在骂你苏叔叔了!叔叔虽然是个穷郡守,万把银子还是不缺的。对了,拍卖会的通行证你还没有吧?”

    “拍卖会还要通行证啊?”唐九生好奇之心顿时大起。

    苏长林从书架上拿出两张黑檀木的牌子,递给唐九生,得意的说道,“拍卖会当然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叔叔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准备通行证,这不,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两张通行证,都是顶级拍卖场的。”

    唐九生接过巴掌大小的黑檀木通行证,一脸疑惑的问道:“拍卖场还分等级啊?”

    苏长林笑道:“不然呢?如果不分等级,假设你手头的鸣龙刀要拍卖,难道会和普通的刀剑同场竞价?拍卖会有三个拍卖场,一个普通拍卖场,一个高级拍卖场,一个顶级拍卖场,根据要拍卖的物品等级不同,持有不同的通行证,当然,持有顶级通行证也可以去高级和普通拍卖场,但是一般没人那么无聊。”

    唐九生低头把玩手里的黑檀木通行证,一边刻着龙纹,中间是通行二字,另一边画着楼阁模样的图案,皱了皱眉头,唐九生问道:“这是画的灵逍阁?这顶级通行证要如何才能获得?”

    苏长林点点头,缓缓说道:“这次拍卖会是灵逍阁主持,所以后面的标志画的是灵逍阁,有那位范从龙范大阁主亲自坐镇,一般的江湖人士就不会前来捣乱。”

    苏长林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像这块顶级通行证,要么是十大门派或是江湖声望资历足够的人士能拿到,要么是官府的少量贵宾能拥有,再就是有顶级物品要拍卖才能持有,持一块顶级通行证可额外带一人入场。至于中级通行证,五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但是有数量限制。”

    把通行证收入怀中,唐九生微笑道,“那小侄就多谢苏叔叔了!哦,对了,苏叔叔,前些天的事儿,您消气了吧?”

    苏长林一愣,然后嘿嘿笑道:“当时是挺生气的,堂堂郡守大人让人当街给羞辱到无地自容,怎么能不生气?后来晚上静下来时想一想,当时父子二人没被砍死在当场就已经是万幸了,这不,就写了‘吃亏是福’四个字挂在那里提醒自己。况且现在多了个强大的朋友,反倒是好事嘛。”

    两个正聊的开心,从书房外走进一个新来的小丫鬟,给二人施了万福,然后怯生生说道:“老爷,酒宴已经备好了,夫人请老爷和唐少侠入席!”

    苏长林站起身对唐九生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唐九生大笑起身,苏长林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我老啦,你们这些后起之秀很快就要成为大商的主流了,呶,咱们一会儿还是边吃边聊。”

    唐九生爽朗的答道:“好!正好我还有些关于拍卖会的事情要向苏叔叔请教!不过叔叔实在是过谦了,您现在可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啊!”

第六十章,炸盘的天玄诀

    吃过晚饭,又和苏长林畅聊了一番之后才离开苏家大宅的唐九生很开心。在这之前苏长林虽然表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但他知道那是装出来的,苏长林又不是受虐狂,被当众羞辱之后还能发自内心对羞辱他的人毕恭毕敬?那是在明知打不过只有屈服的压力下硬装出来的。

    表面看起来这没有什么,反正在我强大的压力下对方认怂了,可是这种认怂如果在形势逆转的情况下是会爆发会反弹的,谁会真正服谁呢?但如果双方是不打不相识呢?如果双方变成了真正的朋友呢?所以有兵法大家曾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无心观看湖州的夜景,唐九生骑马赶回西院,准备和殷胜等人商量后天拍卖会的事情。唐九生刚把马拴好,只见一个背着刀的彪形大汉从屋内大呼小叫的跑了出来,“老大!老大回来啦!老大,好久不见,可真想死我啦!”

    唐九生一见此人,不由哈哈大笑,原来是练兵有功,新进被朝廷加封为从六品“铜雀校尉”的重来。唐九生拍了拍重来的肩膀,身材高大的重来搓着手,站在比他矮半个头的唐九生身边憨笑,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重来是个只知道练武的老实人,对唐九生的尊敬和佩服也是发自内心,不掺任何水分。自从在铜雀山领教过这个少年的武艺之后,重来就非要认唐九生当老大,一度把唐九生弄的哭笑不得,后来在了解重来的人品之后,唐九生也就收下了这个忠诚的小弟。

    唐九生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重来,“重来大校尉,在当阳县招到多少兵了?开始组建骑兵没有?你这趟出来办事,是谁在暂代你的校尉?”

    重来恭恭敬敬答道:“老大,我们在当阳县已经招到一千二百名士兵了,骑兵已经组建了一支,只是马不太好买,所以数量少了些,只有二百。我离开时,把队伍交给韩老三带了,有柳如青协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不超过十天我也就赶回去了。”

    唐九生见了殷胜等人,告诉他们苏长林给了两张顶级拍卖会的通行证,最终几人商定,在后天拍卖会时,殷胜和胖子、唐九生、高重阳去顶级拍卖会场,孙江东和水如月、西门玉霜、惜墨和赵灵尊、重来负责去高级拍卖会场捡漏。

    重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在高级会场搜集一些可能用到的兵法、阵法、阵图之类的东西。未来练兵,这些东西是极缺的,大商国总体上已经和平了三四十年,人们已经快遗忘了战争的样子。

    搞定了拍卖会的任务分配之后,胖子说要给表哥重来接风洗尘,非要去城内的广月楼喝花酒,重来红着脸说那种地方就不去了吧?孙江东哈哈大笑,“你好歹也是个铜鸟校尉,鸟都是铜的,还怕去青楼?”

    重来苦着脸强调,“是铜雀校尉,不是铜鸟。”

    高重阳狂笑着站起身来,趁重来不注意在他裤裆掏了一把,“他娘的,有区别吗?你重来大校尉的鸟难道不是雀?本来很膀大腰圆的一个老爷们,看起来好像比青楼的花魁还要羞涩。你现在都是带兵的实权校尉了,哥几个还只是小小的武举,这种事你怎么能落在我们后头?”

    唐九生笑道,“那你们去玩的开心,放松放松没问题,别惹事,我今晚要把天玄诀的后遗症解决了,就不能陪你们了,明天大家休息一天,精神要留在后天用。”

    重来指着唐九生问高重阳,“我听老大说过,高重阳你和老大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为什么老大能洁身自好,你就天天想着逛青楼?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高重阳这惫懒货嘿嘿笑了起来,厚颜无耻的说道:“我和孙江东虽然学业、武功都远不如

    老唐,但是提起饮酒作乐,飞鹰走狗这些事儿,却远远胜过老唐,这样算下来,我们三个大体上还是旗鼓相当的!”

    重来差点吐血,“大兄弟,你脸皮的厚度已经超过城墙了!在下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大笑声中,众兄弟一齐上马赶往城南的广月楼,唐九生自己骑马回到东院。

    西门玉霜和水如月正在手谈,眼见要输了,正端着茶杯沉思该怎么应对,只见小丫鬟银杏走进来笑嘻嘻说道:“二位奶奶,老爷回来了。”

    唐九生站在门外装模作样的嗯了两声,西门玉霜刚喝到嘴里的茶给一口喷了出来,抬起头望着煞有介事的唐九生,笑道:“好一位年轻帅气胡子都没有长的老爷!来来来,唐老爷快过来指点一下下,你家大奶奶正欺负我呢!”

    说完,把椅子让出来一半给唐九生,唐九生走过去坐着半边椅子搂着西门玉霜肩膀,看了一会儿,摇头取笑道:“病入膏肓,老爷我纵然医术通玄也回天乏术了,至少输二十目以上,霜儿,还不快去给大奶奶跪一会儿,让她下次对弈时让着你点儿。”

    四个人笑的前仰后合,笑闹多时,唐九生这才说道,“二位娘子,今晚你们要为我护法,我这天玄诀马上就要炸盘,已经不能再拖了!”西门玉霜和水如月脸色转为凝重,对视了一下,都点了点头。

    唐九生打开那本《九转天玄诀》,大略看了一下,不由很是佩服凌南影对天玄诀的改进,这个版本的改进可以说很简单,却又不简单。

    所谓简单是说,破而后立,既然你们练的是残本天玄诀,而且它已经走到炸盘这一步,那就干脆让它炸盘好了!所谓不简单是说,炸盘跌回八品境后,再重新补练混元诀,再从八品一步步回到一品。

    此时拥有混元诀打基础再度回到一品的天玄诀就远远不是第一次炸盘时的一品天玄诀能比了,即使是同境界,实力也要明显高出一层,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更为重要的是,因为残本天玄诀修到一品后对修习者身体造成重创,凌南影为受伤者在丹田部位创造了一个修复气机,名叫储能丹,当然这个丹并不是真正意义的丹药,它的作用是将炸盘前的内力尽量提纯后压缩存储在这里。

    即使炸盘回到八品境,也有一部分炸盘前的内力保存在储能丹里,在天玄诀第二次修到一品境之前,每天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动用储能丹内的内力气机。而炸盘后的八品境也不同于普通八品境,它可以碾压六品境以下的对手。

    在修习者第二次到达一品境时,这些内力会和新的内力融合在一起,再度存入储能丹,然后功力退回七品境,再修习,达到一品境时再存入储能丹,功力退回六品境,往复九次,称为九转天玄诀。第九次修习成功后,天玄诀进入一品武灵境,可以横扫武神境以下所有境界的高手。

    看完书上的介绍后,唐九生又惊又喜,惊的是炸盘不可避免,喜的是炸盘后可以再次向上突破,成就极为强大的天玄诀。只要能到第九转,进了武灵境就可以横扫武神境以下所有境界啊!乖乖,还有比这更无敌的存在吗?

    既然炸盘已经不可避免,唐九生决定先在丹田部位炼出气机储能丹。

    按照书上所指点,唐九生在床上结跏趺坐,左手按住丹田,右手按住左手合谷穴,尽量不使能量外泄。随后,运转经脉中的能量在丹田处开辟一个拳头大小的空白位置。

    抱元守一加内视丹田的唐九生,看到体内的青色能量缓缓向小腹处聚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在丹田处打造出储能丹的气机雏形,随后又用了半个时辰将它逐

    渐稳固,直至完全成形。

    之前没有想到这个储能丹的气机打造会如此简单,喜出望外的唐九生不再压制自己的境界,暗室之中,唐九生任由体内气机不断攀升,从武成境蹦到了武灵境,又从武灵境蹦到了武玄境。

    此时,在鹿鸣山逸尘观,灵仙姑娘惊讶的发现远在三千里外的鸣龙刀刀气第一次如此的清晰可见,并且那金黄色的刀气不断暴涨,不出意外是唐九生在升境。当她把这奇怪的现象告诉雷逸尘时,打坐中的雷逸尘也是一脸茫然,唐九生不是炸盘了吗?这种升境又是什么情况?

    在突破武玄境之后,唐九生开始运用储能丹把经脉和丹田中的内力和气机提纯压缩,大约进行了一个时辰,内力提取已经完成,一个青色压缩能量球聚集在小腹的储能丹中,偶尔闪烁一下青色的光芒。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在一旁为唐九生护法的西门玉霜,已经困的前仰后合,水如月倒还在勉强撑着,却也有些昏昏欲睡了。墙上挂着那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石散发着有些暖意的黄色光芒,在暗夜中给人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安全感。

    终于,最关键的一步到了,唐九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书上说天玄诀炸盘的瞬间丹田会剧痛,痛到难以忍受。

    为防止自己忍不住痛的大吼大叫惊吓到别人,唐九生将一条毛巾叼在口中,又让水如月和西门玉霜找来一根浸湿了水的粗绳子将自己五花大绑捆好,然后靠在墙上,唐九生拼尽全力将残余的全部内力聚集在丹田,形成一颗能量炸弹。

    内视丹田的唐九生清清楚楚看到,小腹丹田处这颗能量炸弹是黑色的,很明显,残本的天玄诀会使人修习出偏,也就难怪会炸盘了。

    唐九生咬咬牙,主动以气机引爆了这颗深藏于丹田的黑色能量炸弹,炸盘的瞬间,唐九生清晰无比感受到了剧痛,就像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被万斤巨石碾压成粉末,而且还是无情的反复碾压。

    身上捆着浸了水的粗绳子被体内暴涌而出的气机崩碎成一段一段,身上的衣衫也已经破烂不堪,口中的毛巾也被咬烂,剧痛中的唐九生直接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西门玉霜和水如月手拉着手,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唐九生说过,不管他发生什么,她们两个都不要管,只要做好护法不让他受到意外干扰就好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唐九生从昏迷中悠悠醒转,这种感觉可以叫做劫后余生了。炸盘时所经历的痛苦能让人记一辈子,直到晚年唐九生依然清晰记得炸盘那一刻的痛彻心扉。

    唐九生从地上缓缓爬起来,颤抖着说道:“老婆,给我烧些水,我要洗个澡。”

    ……

    在大浴盆里泡着澡的唐九生,从身上洗去黑红黑红的污血,洗完后,终于神清气爽。唐九生换好衣服爬上床,坐在床边运用了一下内力,果然只有八品。唐九生暗自好笑,修习多年天玄诀,到头来竟然是个八品境,什么天才少年?说出去真的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唐九生再次结跏趺坐,抱元守一内视丹田,发现储能丹在丹田内隐约闪烁着青色光芒,留下那么一点不灭的希望。唐九生笑了笑,幸好储能丹每天还可以使用半个时辰,不然真的就是连自保能力都没有了。

    鹿鸣山的灵仙姑娘再次看到了奇景,虚空中的鸣龙刀气神奇消失了,那迹象几乎是若有若无。灵仙姑娘傻傻地站在道观的天井里,在风中心如刀割,不知小唐哥哥是生是死。

    “睡觉,八品境的唐少侠。”自言自语的唐九生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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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剑出尘介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国师的儿子不想当国师,皇帝其实也不想做皇帝,逃离家族的千金,寒窗苦读的秀才,出家的和尚道士,卖猪肉的市井屠夫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的事,恩怨情仇构成了这个不太冷的江湖。傲剑出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傲剑出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傲剑出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